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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木司友介 -【鋼殼都市雷吉歐斯‧二十】desire report
【封面圖】:【內容簡介】:
她是一名美女,而且還長得非常美麗,甚至漂亮到今年有可能打敗那個菲麗.羅斯當選潔爾妮小姐的地步。
可是她卻有一點──不,是非常奇怪。
在學園都市掀起話題的她在梅珍的蛋糕店打工。
根據推測,自入學後向她告白的人數已高達七人。
本人云:「我打算跟向我告白的所有男性交往」,換言之就是腳踏七條船。
「我看過一些跟戀愛有關的嗜好書籍,不過我還是無法理解戀愛這種情感。」
換句話說,她是怪人。潔爾妮最怪的她身上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原日文書名】:鋼殻のレギオス20 デザイア・リポート
【原所屬文庫】:富士見Fantasia文庫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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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米菲來說,所謂的學弟指的就是面前這名男學生是一年級生。開學典禮才剛結束不久,因身上那套尚未穿皺的硬挺制服而露出不舒服表情的男孩,模樣看起來是如此清純。
而且,米菲身旁有許多這種人。
是的,這裡就是校舍中有許多一年級生教室排列著的場所。
是不久前米菲一直往來著的區域。
新佔領這個地方的新生們還讓米菲感到有點怪怪的,但她仍是把這種感覺深埋心底繼續訪問著。
「呃,學姊說的應該是她吧?」
「對對對,就是她。」
學弟露出有些狐疑,或者應該說是被提及不高興話題的反應,但他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了出來。
她——指的就是在一年級新生之間蔚為話題的美女。
名字叫做娃媞·蕾。
她在米菲的兒時玩伴梅珍新開的店裡工作,所以米菲知道她是一個美女,而且也覺得這個女孩怪怪的,卻沒想到她居然能創造出這種事蹟。
「那麼,我聽說一共有七人,這是真的嗎?」
「啊——我聽說的也差不多是這個數目,不過我不曉得正確的人數到底有幾個。」
「意思是你有第一手消息嗎?」
「有三個人我知道名字。」
「也包括你在內?」
「哎,是沒錯啦。」
學弟的表情變成苦笑。
米菲的採訪似乎沒讓他感到不悅。不,或許一開始是有感到不悅,但這種心情卻慢慢轉變了。
之所以會覺得有趣,是因為失戀的劊傷已經平復了嗎?還是說因為那個女孩是個話題人物,所以才半開玩笑地向對方告白呢?
哎,也有可能是這種情況吧。誰能把到話題人物——或許男生們就是以這種遊戲心態向對方告白的吧。
米菲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
這種行為會給那名女孩帶來極大困擾,米菲卻覺得這樣做不但能炒熱班上氣氛,而且也很有趣。雖然梅珍或娜爾姬會抱著完全相反的意見就是了。
然而,那名外貌極為出眾的女孩,卻以橫掃千軍之勢悉數拒絕了男生們的告白攻勢。光是這樣事情或許就已經很有趣了。
不過,只有這樣的話,米菲是不會刻意來這裡採訪的。
有趣的是她拒絕對方的方式。
「那麼,你是怎麼被拒絕的呢?」
「啊~你說我嗎?我啊……」
有些難以啟齒地頓了一下後,男孩開始解釋:
「呃,該怎麼說才好呢?大概說明一下就可以了嗎?」
「嗯,可以啊。」
至今為止採訪過的男生們都是這個反應,所以米菲早就習慣了這個學弟的態度。她立刻請對方把話繼續說下去。
「她問了好多問題呢,就像是你喜歡我哪一點這類的問題。」
「嗯嗯嗯。」
「剛開始時我是這樣想的——啊,這傢伙太自戀了,我甚至覺得她很煩人。不過,我後來慢慢覺得事情或許不像我想的那樣。」
「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她一直問個不停啊。我跟其他女孩有什麼不同,就胸圍來說某人多大多大,就腰圍來說誰又怎樣怎樣~而且到後來她不只問我別人跟她比起來有啥不同,甚至還講到我這邊來耶。」
從你的流行嗜好判斷,我應該不在你偏好的女性範圍內。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要選擇我呢?
你觀察教室內異性同學的次數中以○○同學為最。然而,將她跟我做一個比較的話,可以認為兩者間的類似點相對的少。關於這一點,裡面有某種原因存在嗎?
就像這種問題。
嗯,米菲明白這樣不但很煩,而且也滿可怕的。她很能體會這種感覺。
「所以你就逃走了?」
「我逃走了啊,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吧?為什麼我才告白三分鐘,對方就連我在教室內很常看某人的事都說中了呢?這根本就是恐怖片嘛。」
「唔嗯。」
米菲覺得對方說得一點也沒錯。
而且,至今採訪過的所有男生都說出了類似的話。
她也很明白這些學弟講個不停的心情。最初他們會因為「居然讓我想起這種可怕回憶」而懷恨在心,再來會覺得反正都想起來了,乾脆說個痛快中和心裡的恐懼算了——事情肯定就是這樣。
畢竟,至今為止採訪過的男生都做出了這種反應。
為何她會用這種方式拒絕呢,這就是米菲在意的地方。米菲雖然採訪了那些男生,卻完全沒解開心裡的疑問。
「這下子果然只能問本人了呢。」
米菲如此心想。
米菲相信一有念頭就立刻採取行動是自己的優點。
「事情就是這樣,我可以採訪她嗎?」
這裡是梅珍店裡的用餐區。在梅珍的幫忙下,雖然娃媞正在打工,米菲仍是佔用了她的時間。
「好啊,反正現在也沒客人。」
由於地點之故,直接前來這裡消費的客人並不多,所以米菲輕易取得了梅珍的承諾。既然梅珍答應,米菲當然也輕而易舉地取得了娃媞的同意。
「事情就是這樣,那就拜託你羅!」
「好的,請多多指教。」
娃媞臉上掛著認識她以來從未改變過的淡泊表情,不過念威操作者大概都是這樣,所以米菲早就習慣了這種態度。
她毫不介意這件事,單刀直入地開始訪問:
「呃,我今天過來的目的,是為了採訪娃媞同學的事蹟。」
「事蹟是指……?」
「你看嘛,就是你對告白的男同學們一個接著一個卯起來發卡的事蹟呀……」
「這是什麼意思?」
米菲打算不拐彎抹角地進行下去,她雖然有這個想法,訪問的氣氛卻突然詭異了起來。
「咦……不是有人向你告白嗎?」
「是的,有人向我告白。」
「我已經採訪過那些人了,所以這次想來聽聽娃媞同學怎麼說。」
「原來如此,是要收集資料吧。」
「啊,嗯。別看我這樣,我也算是雜誌社的編輯喔。」
「原來如此。」
「呃,那我可以問你問題嗎?」
「是的。方便的話,採訪過後也請讓我問幾個問題。」
「我知道了。」
「那就請你開始吧。」
娃媞文靜地坐在桌子上。她的姿態看起來相當漂亮,不過並沒有散發出學弟口中的那種自戀氣息。
不,或許那單純只是誤會吧。
既然如此,之後讓學弟體會到的恐懼又是?
這次的採訪有辦法弄清楚這個謎團嗎?米菲慎重,卻氣勢十足地拋出問題:
「似乎有很多人向你告白,不過你沒有喜歡的男生嗎?」
「我不太明白『喜歡』的定義。」
「簡單地說,就是你想跟誰交往的意思啦。」
「也就是說有資格跟我進行生殖行為的對象嗎?」
呼噗!
背後傳來很誇張的聲音。
回頭一望,只見梅珍在蛋糕櫃前面劇烈地咳嗽著。
不,如果梅珍沒先做出這個反應,米菲肯定也會變成這樣。
「……哎,用最極端的講法來形容,或許就是這麼一回事吧。不過在講到這個地步之前,我想先談一談跟少女情懷有關的話題。」
「所謂的『少女情懷』指的是什麼呢?」
「啥?」
「我看過一些跟戀愛有關的嗜好書籍,不過我還是不太懂。」
「不太懂是指……咦?』
「我讀過那些書籍後發現——關於這一點男性也一樣——對男主角有好感是先決條件,再來就是外貌姣好,採取行動的反應速度與平常的態度之間雖有誤差,卻都有著犧牲自我奉獻他人的性格,最好還要很專情。」
「唔,嗯。」
「關於第三項很專情的部分,從對方會優先保存自己的遺傳因子這一點來思考的話,我是可以理解,不過前面兩項我就無法理解了。人們對同類外觀的偏好會強烈受到當時的文化所影響,所以不能一概而論,不過如果只是要配合現在流行的偏好,在不擇手段的情況下不論何種外形都有可能重現。」
「呃——是……是這樣沒錯啦。」
「既然如此,外貌優劣其實就沒那麼重要了。當然,有的地方在倫理觀念上並不贊成以人為手段去變更外貌,不過人類還是需要能夠配合另一半喜好而改變自我外貌的彈性心態與醫療技術。」
「唔……嗯……說得也是。」
「再者,關於第二項犧牲自我奉默他人的性格。我不明白為何該名人物雖對主角抱持不變的好感,表現方式有時卻存在著矛盾。具體來說,女主角會表現出討厭對方的態度,可是當目標人物有心離去時,她又會做出挽留對方這一類的矛盾行為。」
而且娃媞還選擇了特定案例。
「啊,啊啊……那個是——該怎麼說呢,應該是害羞吧?」
在帶有詢問意味的視線下,米菲痛苦地如此回答。
「害羞?原來如此……」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娃媞倒是率直地接受了這個答案。
「為了讓精神適應漸漸準備好進行繁殖的肉體,所以這種混亂症狀才會發作嗎?就跟叛逆期一樣。」
「什麼發作啊,這又不是疾病。呃,可是,哎——要跟叛逆期比較的話,也是可以把它叫做思春期啦。」
「思春期。沒錯,這就是思春期呢。原來如此。如果叛逆期是為了離開父母身邊自行獨立的精神準備期,那思春期就是為了跟異性進行繁殖行為的精神準備期,是這樣沒錯吧?」
「呃,這個嘛……嗯,我想、應該是、這樣吧?」
輸了——米菲感到焦躁。
氣勢上完全輸了。
米菲覺得娃媞是一個怪人,而且也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是卻沒想到她居然怪到這個地步。
米菲認為連梅珍都能應付的話,就表示娃媞基本上是一個好人——或許是這個想法讓她小看了娃媞吧。
或許是自己小看了對方。原來如此,米菲明白了。
她明白了男生們的心情。
這種感覺確實恐怖。
讓人產生無法用語言跟對方溝通的感覺。
有種明明面對的是人類,卻又不像在跟人類講話的恐怖感。
然而,米菲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退縮。
她是來這裡採訪的。
米菲可是記者。
「原來如此……」
「呃,所以我剛才的問題……」
「說得也是.你剛才問我有沒有喜歡的男性吧。」
「嗯,沒錯沒錯。」
米菲覺得自己總算站回原本的立場,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然而,她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
「不過,我並未在自己身上發現足以讓他們喜歡的條件。而且更重要的是,大家似乎誤會了一件事。」
「咦?」
「我連一次都沒有拒絕過他們的告白。」
「咦咦?啊!」
這麼一說——米菲想起來了。米菲訪問過的男性,每個人都說自己因為受不了娃媞的問題轟炸而逃跑了。
沒人被娃媞說過「我拒絕」這句話。
當然,應該也沒人得到娃媞的承諾,不過——
「咦?可是你不是也沒給他們答案嗎?」
「不,我接受告白,不過要讓我問幾個問題……我應該有這樣告訴所有人才對。」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我打算跟向我告自的所有男性交往,不過……」
「呃,沒有人這樣想耶。」
「是這樣嗎?那我得解開這個誤會才行呢。」
理所當然說著這種離譜言論的娃媞,讓米菲心神大亂。
咦?這是什麼意思?要跟所有人交往的意思嗎?
雖不知男生們是怎麼想的,但至少娃媞是這樣想的。換句話說,她認為自己可以跟所有男生交往嗎?
「因為我認為應該好好體驗一次男女之間的交往。」
她說出了這種話。
把男女之間的交往直接說成繁殖行為的人說出了這種話。
「不,不可以這樣啦!」
米菲忍不住叫了起來。
在那之後,梅珍答應要給米菲的採訪時間全被她拿來說服娃媞了,即使如此時間還是不夠月,所以米菲又佔用了娃媞在梅珍這裡打工的時間。
「……那麼,他們已經沒有意思要跟我交往了?」
「嗯,一定是這樣沒錯。這件事肯定沒錯,所以你這次就放棄吧。」
「我明白了。」
就結果而論,米菲立刻察覺要將男女交往時的微妙應對與貞操觀念灌輸進娃媞的腦袋裡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所以她決定告訴她那些男生們已經打退堂鼓了。
可是,只有這樣做的話,米菲很擔心未來會怎麼演變。
米菲雖然擔心,不過今天在各種層面上都已經到極限了。不管是娃媞的打工時間,或是米菲跟梅珍的體力都是。
「咕啊啊,想不到她居然是這種女孩。」
打工時間結束後,娃媞回去自己的房間。在拉下鐵門後的店內,米菲精疲力盡的趴在桌子」」。
「完全超乎我的想像呢。」
「就是說呀,嚇我一大跳。」
梅珍也嘆了氣。
「可是我有一個疑問耶。」
「嗯?什麼?」
米菲抬起臉,只見梅珍露出有些不滿的表情。
「你老是叫我上啊上啊的,卻對娃媞說不行呢。」
「……要我叫你參加七人制夜間運動大會嗎?」
「不……不是這樣的啦!」
梅珍的臉龐瞬間漲得通紅,這個反應讓米菲自然而然地鬆了一口氣。
男女交往有很多深奧的地方。米菲覺得娃媞似乎教會自己一件事——那就是一旦輕易戳破真相,就會讓整件事變得露骨又粗俗。
所以,滿臉通紅的梅珍讓米菲感到心安。在戀愛中摻雜人大量幻想的她,讓米菲感到心安。
之所以會感到心安,是因為自己也渴望著這種程度的事物嗎?
「該怎麼說呢?嗯——」
可是,不管怎麼說……
「意思就是,我們談這種程度的戀愛就行了吧。」
看著臉蛋仍然紅通通的梅珍,米菲深深地這樣覺得。
當然,今天的訪問沒有辦法寫成稿子。
因為米菲被總編大罵「怎麼可能有這種女人!」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rtal Technica
春天近了。
「天氣真好吶。」
哈雷悠哉地喝著茶,一邊在研究室的窗邊眺望外面的風景。
這陣子開始有一些下學期將要入學的新生搭著流浪巴士三三兩兩地來到這裡,所以只要一有機會就會變得很吵鬧。
然而,畢竟只有外來區這類在校舍外的場所才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哈雷的研究室所在地——也就是鏈金科周圍還是很安靜。
更重要的是,在時間雖然短暫,卻仍是深深滲進體內的冬期帶寒氣結束後,隨之而來的春期帶暖和氣候正醞釀著削去某種緊張氛圍的氣息。
光是打開封閉已久的窗戶讓新鮮空氣流通,就會讓人感到心曠神恰。
然而……
「關上窗戶,灰塵會跑進來的。」
「哇啊,文件!文件飛走了!快關窗啦!」
背後傳來的聲音讓哈雷皺起眉頭。關上窗戶後,他回頭望向後方。
「呃……我想我還是說一下好了。」
在這裡的是跟他共用研究室的兩名同伴——奇利克與托拉斯。三人的專攻項目都是鏈金鋼,所以他們會一起做研究,但他們並沒有刻意組成一組,在鏈金科課堂上的報告與提交的研究結果也是各人做各人的。
這裡有總是個性陰暗總是掛著不悅神情的奇利克、只有外表陽光的托拉斯,還有哈雷。
「這間房間裡的灰塵肯定比外面多,還有文件要收好才不會被風吹得到處都是。」
「羅嗉,你沒資格講我!」
托拉斯大聲怒罵,奇利克則是不滿地半閉著眼。
不過,事實上這個房間就是這麼髒。
雖然這裡有讓三人各自進行種種作業的桌子,不過桌子四周都堆滿了研究書籍,或是雜誌或便條紙之類的紙類,而且工具跟小零件還有一些線材也有如填滿縫隙似地塞在裡面。在三人專心做研究時,一邊工作一邊吃東西的情況也不在少數,所以有些食物殘渣,像是流出來的醬汁掉到地板上後,甚至會保持原狀躺在原地。
哈雷眼中正好映入可能是從三明治中掉出來的蔬菜碎屑,被三人的腳或是輪子不斷壓輾踐踏後的悽慘模樣。
……為何這種光景會讓心中浮現一股莫名的感傷呢?
「我有把文件收好不會被風亂吹,而且我也知道什麼文件放在哪個地方喔。」
「囉嗦!這種事我也有做啊!」
托拉斯看起來似乎很焦躁。可是他平常都一直很焦躁,所以哈雷並不在意他的反應。他雖然外表陽光:心情卻總是像這樣火爆,就跟奇利克總是掛在臉上的不爽表情一樣。換句話說,這才是他們正常的心理狀態。能在這種環境下安穩度日的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哈雷也會對這種現狀感到疑問。
大家之所以說鏈金科都是怪咖,就是跟這種情況有關吧。
喝乾剩下的茶水後,哈雷從上面壓著工具以免被風吹走的文件堆中抽出一張紙。
「不過,預算增加真是太好了呢。」
今天這間研究室傳來了令人意外的好消息。除了武藝科外,所有低年級學生到三年級前都隸屬於一般教養科,直到升上四年級後才會被分往專門學科,不過鏈金科的學生並不相同。只要通過升上二年級時所舉行的特別測驗,就有可能提早進入鏈金科就讀。念鏈金科需要精通各種領域,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提早發掘、培養擁有這種綜合技術的人村,不過一般人都覺得這麼做是因為「怪胎就快點滾去怪胎窩吧」的關係。
無法否定這一點就是鏈金科的悲哀吧。
總之待在這間研究室的三人現在就讀三年級,而且都是通過特別測驗的天才或是秀才。
而且,鏈金科委員會的預算會議結果已於今日送達,他們決定提高哈雷等三人的研究室預算。
「哼,與其說是研究結果受到肯定,倒不如說是託了學生會請我們做的那個東西的福吧。」
奇利克哼了一聲,而且語帶不滿。
「是復合鏈金鋼吧。」
托拉斯似乎也感到不滿。
「我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多段變形機能根本沒派上用場嘛!」
復合鏈金鋼這種在戰鬥中改變鏈金鋼混合比例的點子是奇利克提供的,而在技術層面上落實這個點子的人則是托拉斯。所以托拉斯對雷馮在實戰中幾乎沒使用復合鏈金鋼的最大賣點——也就是多段變形機能感到很不滿。
奇利克雖然對雷馮開始用刀的結果感到滿意,但製造出來的武器卻跟他心目中的刀略有偏差,所以他應該也很不滿吧。
然而哈雷不一樣。
「是嗎?可是我覺得差不多就是這樣呢。」
哈雷認為雷馮最想要的其實不是武器形狀或性能的種種提升。雷馮擁有讓他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的強大剄流,所以雷馮需要的應該是能讓他儘可能運用那股力量的鏈金鋼。因此不只是復合鏈金鋼,哈雷在其他東西上面也都下足功夫,就是為了儘可能加強它們的剄流容納量。
然而,至今為止啥雷還是沒能做出超越復合鏈金鋼的東西。
雖然這件事讓哈雷感到不滿,但他並不討厭終點仍在前方的感覺。畢竟他以成為鏈金鋼技師為目標來到潔爾妮後,今年總算要迎接第四個春天了。距離畢業還需要兩年,而且畢業後也能以鏈金鋼技師的身份跟父親他們那些前輩學習許多事物。即使他能輕易達到目標,也只會讓往後的人生變得索然無味。
人生有事情值得挑戰是一件好事,哈雷是這樣想的。
就這層意義而論,總是心情惡劣跟態度煩躁的這兩個人,也是因鶉沒達到自己設定的目標才會變成這樣。他們之所以能夠維持充滿自我風格的幹勁,也跟這種態度有關吧。至今為止,兩人從未因為心情惡劣跟態度煩躁而影響研究成果,所以事情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
「哎,算了!總之來決定接下來要做什麼吧!」
托拉斯有如要改變心情似地大聲說道。
「怎麼了?又想合作製造東西嗎?」
奇利克厭煩地皺起眉頭。
「我想要研究斬斷力跟耐久力的黃金比例,還有能夠實現這種比例的新素材呢。」
「比起這種東西,還是多段變形比較好啦!這次我一定要研究出賣用的東西!一起完成最近試做的化鏈剄專用的鏈金鋼吧!」
「我們不是已經達成化鏈剄不需要多段變形機能的結論嗎?」
「那種形式上的結論是不會澆熄我的熱情的!」
「沒有比不考量使用者的研究者熱情更麻煩的東西。」
「只有你沒資格這樣講吶!」
兩人的爭論已是慣例,所以哈雷立刻停止聽這段對話,轉眼望向窗外。
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情。
把妮娜成立第十七小隊這件事也算上去的話,就已經過了一年以上,不過用開學典禮這個恰恰好的中繼點來做考量的話,一年馬上就要過去了。看到明年的新生三三兩兩來到這裡的模樣,哈雷更是這樣覺得。
自從他——雷馮·阿爾塞夫來到這裡後,已經過了快一年了。以人生來做評量尺度的話,一年並不是多長的時間。不過,說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絕不是言過其實。
連能不能比賽都有問題的第十七小隊參加了小隊對抗賽,還史無前例的不斷取得連勝,而且還因為污染獸襲擊而證明了他的實力。也因為有他的實力,那把在企畫階段就該被否決的復合鏈金鋼才得以誕生。更因為有他在,從他的戰法中特化出來的簡易型復合鏈金鋼才能夠問世。
而且,雖然跟自己無關,哈雷也看到了新型污染物質隔離衣與剄羅炮的進步。
這是一場涉及生存本能的戰鬥。哈雷雖不想肯定這種觀念,不過就是因為身在這種戰鬥中,科技才會發展得如此快速。鏈金學者回應武藝家要求製造出新事物,哈雷認為這種模式非常自然。
就是因為有雷馮,自己才能渡過這麼充實的一年。
就是因為……有雷馮在…………
「…………」
回顧過去這一年,某種光景忽然連續地閃過腦海。
平常啥雷並不會在意這種事。特別是專心做研究時.甚至可以說他完全沒浮現過這種念頭。
可是哈雷·薩頓是人、是動物,也是男性。他有渴望本能的欲求。睡眠與食慾也是如此。在集中精神做研究時雖然可以無視這些欲求,可是再怎麼忍耐還是有其極限。而這種情況果然也適用在那件事上面吧。
只要是健全的男孩子,理所當然會這樣。
「啊啊……」
所以就算忍不住低喃出那種話,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好想要女朋友喔。」
浮現腦海的是雷馮身邊的事。他拿到愛心便當,集宿訓練時還有人過來替他做料理……不只如此,連那個心不甘情不願加入小隊的菲麗,都在他入隊後變得更加積極。不只如此,還有青梅竹馬從故鄉過來這裡找他,以及仰慕他的女孩來到這座學園都市等等。他周圍沒有女性身影出沒的那一天究竟會不會來臨呢……哈雷忍不住如此懷疑。
雷馮本身似乎沒有跟任何一名女性正式成為戀人,不過這種情況今後究竟會怎麼演變,哈雷無從得知。特別是這陣子的古連丹事件中,他似乎與青梅竹馬之間發生了一些狀況,或許這會讓他稍微正視自己的感情吧。夏尼德老是開玩笑說他得了先天性遲鈍病,也許有一天他會原封不動地奉還這種揶揄也說不定。
這件事本身對雷馮來說是一件好事吧,哈雷是這樣想的。
他絕對沒有感到………………………………不甘心。
畢竟在學園都市潔爾妮這裡,所謂的小隊員就像是明星般的存在。規模雖然有大有小,不過每支小隊都有他們自己的粉絲俱樂部,有人在練習時送慰勞品過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夏尼德跟菲麗,還有原本是第十小隊的姐爾潔娜當然用不著提,哈雷甚至看過新人小隊員娜爾姬收到禮物的場面。
並不是只有雷馮特別容易遇到這種好事。除了剛才列舉的女性之外,哈雷也看過他從粉絲手中收到禮物的場面。
然而,該怎麼說才好呢——這一定是距離的問題吧。夏尼德雖然輕浮,跟女粉絲往來時卻會保持適當的距離。雷馮雖然也不會輕易答應粉絲的邀約,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還是有很多女性跟他走得很近,這肯定就是自己在意這件事的原因。
感受到他人的視緣,哈雷忽然回過神。
「…………幹嘛?」
在不知不覺間,奇利克與托拉斯已停止爭論,兩人都沉默地看著哈雷。
「哈雷……」
「你……」
「干……幹嘛……?」
「…………」
「…………」
「別……別這樣,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兩人投注而來的憐憫視線讓哈雷亂了陣腳。
「別想了,這樣只會讓你感到空虛的。」
「怎麼?你已經積到這種地步了嗎?真是可悲的傢伙。」
「囉嗦啦!想一下有啥關係啊!」
哈雷雖然有這個念頭,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脫口而出,他明白自己臉龐的溫度一口氣竄升了。
「現實世界裡的女人沒啥好理的啦。我們不是還有研究嗎!應該說既然你有那種想法的話,要不要來做這個呢?」
哈雷還以為托拉斯會緊緊抓住自己的肩膀,結果托拉斯把手中的雜誌拿給他看。
上面有一個二次元的女性。
她身材嬌小玲瓏,而且很可愛。人物製作者把「這裡這樣搞就會很可愛」的部分在某種程度下以極端的方式呈現在畫面上,所以當她浮現在三次元世界時,或許全身上下都會充滿不自然的感覺,可是表現在雜誌頁面上時確實很可愛。
「她是超絕少女蘭迪卡!」
不知為何,托拉斯用很自豪的語氣說出了二次元少女的名字。
「親手做的話,心裡也會湧現量產型所沒有的愛用感,而且我覺得獨佔欲得到滿足後會發生很不得了的狀況喔。啊,基本素材雖然相同,不過骨架之類的造型當然要有各自的特色。畢竟做出一模一樣的東西沒啥意義嘛。」
「我不要,現實比較好啦!」
「混帳!這個也是現實啊!」
「這種東西等我看過現實後再享受啦!」
「別以為只有現實才能讓你得到快樂!」
哈雷已經搞不清楚狀況了。現在的自己正被托拉斯引誘加入那塊不能跨越的領域,而且還沐浴在奇利克極其輕視的眼神下。結果到頭來,今天啥雷什麼進度都沒完成就離開了研究室。
*
只是嘆個氣也無所謂吧。
雖然沒人批評自己,可是獨自走在回家路上的啥雷卻是一邊嘆氣,一邊想著這種事。
只要是單身的人,不管是誰應該都會……沒錯,就像這樣突然對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寂寞感到難以忍受。
當然,就算只是在無意識下說出口,哈雷還是明白這是一個很空虛的行為。站到奇利克與托拉斯的立場來設想的話,被迫聽到這種話一定會很受不了吧。畢竟兩人都是比哈雷更不擅長與他人交際的人種,而且哈雷也知道他們都沒有女朋友。
如果是平常的話,就連哈雷自己也不會去想這種事。可是像現在這樣,全身沉浸在都市腳步聲直接送達的春天氣息之中,讓他忽然——很迫切地產生了這個念頭。
或許春天的氣息讓他產生了自己會有新邂逅的預感。
這種預感往往只是錯覺,而且哈雷也早就明白了這個事實,但他卻還是無法遏止這種預感的產生。就算它再怎麼難以證實,即使它只是一種情緒,可是當這種寂寞感或是預感突然降臨時,哈雷還是拿它們沒轍。
「唉……」
他不停發出嘆息。
一旦離開學校自己就只能回房間——這種寂寞感讓現在的哈雷感到很難受。如果有什麼契機發生的話,或許他就能輕鬆趕跑這種感覺,可是無法自行控制這一點,就是契機這種玩意兒麻煩的地方。所以哈雷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數著不斷從自己口中吐出的嘆息聲。
可是,如同前面所違——像契機或是邂逅,以及其他自己所無法控制的事物,就是因為它們無法控制,所以當事者也無法得知它們何時會出現。
所以,哈雷根本不曉得有一個存在會有如影子般擋住他的去路。至於那個存在是一名女性,以及那名女性將會開口向他搭訕,還有說話的內容,哈雷都無從得知。
換句話說,這一切都是突然發生的事。
*
這陣子都沒機會遇見哈雷。在學校時沒上同一堂課就不會見到面,而且小隊訓練也隨著練武館進行整修而暫停。雖然兩人之間有著既是同鄉又是青梅竹馬的親密關係,可是一旦失去見面的機會,當然也不會遇見對方。
不過,就算沒有小隊訓練,也不會因此疏於進行個人訓練的性格,就是妮娜之所以為妮娜的理由。
在沒辦法的情況下,為了請哈雷修理練習用的鏈金鋼,妮娜前往他的研究室。
然而,哈雷並不在研究室裡面。
「他最近都沒來吶。」
所以負責修理的人換成了跟平常一樣擺著臭臉的奇利克,而鏈金鋼如今正透過專用機器連接在他的終端機上。
「他生病了嗎?」
哈雷沒來研究室實在很奇怪,這種情況就跟妮娜毫無理由翹掉練習一樣奇怪。
「不……」
他在不悅表情上增加了數條奇妙的皺紋,一邊簡短地如此低喃。在他這麼做時,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因此停止。
「不……就某種意義來說,應該算是生病吧。」
「嗯?這是什麼意思?」
妮娜不明白奇利克說出口的話,所以她歪著頭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不……」
奇利克回答得很不乾脆。可是,也許是腦袋跟雙手可以各自獨立運作吧,鏈金鋼的修理已進入下一個階段。
「是素材劣化。最近更換鏈金鋼的間隔變短了呢。」
奇利克一邊說,一邊從操作台旁邊的箱子……就妮娜看來,她實在搞不太懂那個箱子的內容物跟它旁邊的垃圾桶有啥差別,不過他還是從裡面取出新的鏈金鋼素材進行更換作業。
「啊……這是因為……」
話正要出口,妮娜又把它吞了回去。
前陣子將潔爾妮逼進危機的那起事件,讓妮娜的到能力一口氣提升許多,甚至讓她身陷使用普通鏈金鋼就無法完全使出自身實力——這種跟雷馮相同的處境之中。
妮娜因此而陷入困境,卻因為得到電子精靈的幫助解決了這個問題。
然而,她卻不能連例行練習都使用那種狀態,所以她只有使用普通的鏈金鋼。可是,也許是妮娜還沒習得雷馮那種程度的控制力吧,普通鏈金鋼在她手中一下子就報廢了。
「發生什麼事了?」
「呃……也許是我也有所成長吧?」
「這可就難說了。」
妮娜原本打算用玩笑話矇混過關,卻得到奇利克辛辣無比的回應。
「真要說起來的話,應該說你被新玩具擺佈比較正確吧。」
他說過只要觀察鏈金鋼的使用狀態,幾乎就能瞭解身為持有者的武藝家的一切。
他說的話刺進胸口。
「如果是那傢伙的話,就能在明白鏈金鋼極限的情況下使用它吧。」
那傢伙指的當然是雷馮。就算是現在,作業台上也排放著數把呈現復原狀態的鏈金鋼。它們的形狀全部都是刀,所以肯定做給雷馮使用的武器。奇利克也有他所背負的事物,就發洩這種情緒的出口而論,雷馮算是一個尺寸剛好吻合的零件吧。
就在妮娜想這種事時,奇利克修好了鏈金鋼。
「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的話,就去找那傢伙吧。」
「謝謝你。」
妮娜接過鏈金鋼.奇利克眺望著映照在終端機畫面上的資料,就像他的興趣已經轉移到其他地方似地。再次道謝後,妮娜離開了研究室。
剛好就在此時,這間研究室的另一名居民也走了進來,不過他似乎很火大,所以通過妮娜身邊時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生氣的摔門聲讓妮娜歪了歪頭,不過除了感到困惑外她什麼事也做不到。
「可惡,那個混帳!」
托拉斯一進入研究室就放聲怒罵,不過奇利克只有皺皺眉頭,並沒從終端機畫面上移開視線。
「狗屎傢伙,居然露出那種色相!」
看樣子他似乎一邊破口大罵,一邊用力踢開散亂在地板上的雜物,而且腳脛還撞到大東西而痛得要命。即使如此,他還是一邊生氣,一邊在自己工作台前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
「喂,你不會看不順眼嗎?」
奇利克仍然貫徹著無視的態度,所以托拉斯以煩躁的口吻對他如此說道。奇利克用臉上的皺紋表示心中的不快,然後把托住下顎的手放到輪椅的車輪上。不過,他還是沒有望向托拉斯那邊。
「那就代表他也是一隻男人吧。」
「這樣就解決了嗎?」
「不然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你要去說服他叫他醒醒嗎?」
「是啊,我當然會去說服他,我會叫他快點清醒過來。三次元女人這種東西只會讓人感到噁心嘛。」
難以想像不久前才提議要把二次元少女立體化的男人,居然會說出這種台詞。
不,從二次元變成三次元的存在,或許不同於一開始就是三次元的存在。可是,兩者間的差異奇利克一點興趣也沒有。
「要說服的人應該是你吧。」
「你說什麼!」
「雖不是無關緊要,不過這種事情應該等它自然冷卻才對。現在不管我們說什麼都只會造成反效果。」
為了終止二次元與三次元的話題,奇利克立刻把話插了進去。
「嘖……」
托拉斯嘖了一聲後就閉上了嘴,奇利克再次將精神集中在終端機畫面上。
「…………難道你羨慕他嚼?」
「你很煩耶!」
奇利克樸實的疑問讓托拉斯滿臉通紅。
*
她的名字叫做湼妮·米雅·蒙斯夫。
「叫我涅妮或是米雅都行,不過不要兩個名字一起叫唷。因為在我的家鄉是不會這樣做的。」
剛進入鏈金科就讀時,哈雷就認識她了。
她是高哈雷一年級的學姊,而且在哈雷剛進鏈金科時對他相當照顧。她身材高挑,留著一頭銀色短髮,鼻樑上掛著一副小巧的眼鏡。聽說那只是她自制的測量儀器,所以她並沒有近視。
她在鏈金科的研究是自律型機械。就像會自己在房間或是建築物內部動來動去的自動掃除機、偶爾會在街上徘徊的撿垃圾機、圖書館裡的紙類書籍整理機,或是在街上到處都可以看見的人工智能嚮導機等等——只要是都市居民就能看到這些機械。
武藝家會看到的訓練用戰鬥機械也算在內。
而她,就是專門負責開發訓練用的戰鬥機械。
站在遠處觀察會覺得她有一點神經質,可是走近她身邊的話,就能感受到一股柔和的氣質。這應該是因為她擁有武藝家般的端正姿勢,還有友善眼眸的關係吧?哈雷是這樣想的。
「欸,我突然向你告白會給你帶來困擾嗎?」
「不會,沒這種事啦。」
擁有哈雷所沒有的知性氣質,而且還散發出微微的愛情氛圍,讓他的臉龐熱了起來。
現在哈雷人在她的研究室。這裡不像哈雷他們那樣必須三人共用,而是個人專用的研究室。
室內有一個被床單蓋住的巨物。雖然不曉得那是什麼,不過除了這個巨物外,室內的一切整潔地令人驚訝,甚至還擺了茶具。跟哈雷他們的研究室相比有如天壤之別的整潔度,甚至讓他產生了「這裡不是研究室吧?」的想法。
然而,無法徹底去除的機油味仍然告知了一項事實——這裡跟哈雷他們使用的研究室一樣,是以研究為用途而存在的空間。
哈雷一邊因為搔動鼻尖的茶香而微醺,一邊緊張地坐在椅子上。
前一陣子的夜裡,當哈雷空虛地走在歸途上時,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就是涅妮。
讓人驚訝的是,她向哈雷告白了。
這起驚天動地的事件讓哈雷啞口無言懷疑現實,他甚至四處張望尋找是否有人在暗處偷偷恥笑他雀躍無比的模樣。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現場有這種人。
「欸,我不行嗎?」
「完……完全不會!當然沒這種事!」
她的這句話輕易攻陷了哈雷。
就算到了現在,他心裡還是有點懷疑這件事。
畢竟她是一名美女,而且還優秀到擁有個人研究室。包含開發復合鏈金鋼在內,令年哈雷他們支援了第十七小隊跟雷馮,除此之外也回應了其他小隊的要求,在許多地方都表現得很活躍。這個結果雖讓他們的增額預算案得到認可,但他們明年還是不被允許臃有個人的研究室。
現在只有雷馮有辦法使用復合鏈金鋼,所以它的用途並不廣泛。就這層意義而論,復合鏈金鋼並不能說是劃時代的開發。簡易型復合鏈金鋼雖然得到了高度評價,但使用大量鏈金鋼素材卻讓它在成本控制上表現不佳,因此學生會也沒有正式下令將它應用在實戰中。在得不到學生會的補助下,簡易型復合鏈金鋼只能變成武藝家在追求武器效能時的一個選項。就這點來說,也可以說這個結論相當合理。
另一方面,涅妮不只開發武藝家專用的訓練機械,也試著將衍生而出的技術應用在其他領域上,所以她活躍的範圍很廣。而且哈雷也聽說她拿出了許多確實的成績,因此她擁有個人研究室也能說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是的,她很優秀。
這樣的她,為何會選擇自己呢?
啥雷果然還是這樣覺得。
「因為你很可愛啊。」
「咦?」
「你露出了懷疑的眼神,所以我才說出理由。光是這樣不行嗎?」
「沒……沒這回事。」
被看穿的羞恥感讓哈雷垂下臉龐。
「當然,如果你身為鏈金科學生的實力太遜的話,就算你很可愛我也不會喜歡你吧。」
「嗚……」
「喜歡」這個字彙讓他的臉變得更燙了。
刺……刺激太強烈了。
對戀愛初學者的哈雷來說,光是這個單詞就讓他全身無法動彈了。
啊啊,可是,不找一些話題來說的話……
被她告白已經是三天前的事。在那之後,兩人會像這樣在課業之餘見面,哈雷卻總是變成這副德性而無法好好跟她說話。
啊啊,可是,話題話題……該說些什麼才好呢?
哈雷腦中沒有半個可以用來當話題的梗。至今為止,他總是一心一意專注在鏈金鋼的研究上,直到現在他都沒對其他東西——像是服飾、流行歌曲、或是電影之類的玩意兒感興趣過。另一方面,涅妮在鏈金科的白色實驗衣下面則是穿著漂亮衣服,連哈雷也能一眼看出它很時髦。在這方面涅妮也是完美無缺。
嗚嗚……沒有。已經沒辦法了。
「學……學姊現在在進行什麼研究呢?」
她也是鏈金科的學生,所以不可能會討厭這種話題。哈雷豁出去地如此間道。
「現在?我在製造新的訓練用戰鬥機械啊。要看嗎?」
「啊,好的。」
涅妮並沒有不高興。哈雷雖然鬆了一口氣,但看到涅妮走向蓋著床單的物體後,他還是好奇地跟了過去。打從進入這個房間的那一刻,他就很在意床單下面的內容物。
涅妮緊緊握住床單,一口氣將它掀掉。
「哇啊……」
在那兒的是,高度大約到哈雷胸口附近的立體造型物。當然,它並不只是一個立體造型物。
那應該是試作品吧,因為它的外殼做得相當粗糙。或許是為了靠伸縮進行移動,上頭分出了許多對應這種機能的零件。連機殼都沒有,就這樣直接露出內部的感應器,被導線吊著軟軟地垂向地面。
哈雷看過這個造型.
「幼生體?」
「沒錯,是實戰訓練用的。畢竟成熟體實在太大,而且又會在天空飛,所以我認為用模擬器進行訓練比較好。不過這樣就會變成大規模集團戰,也會在設備投資的層面上引發種種問題,因此在武藝科全體的練習中無法採用這種方案。可是,如果是幼生體的話,只要製造出一定數量,就能讓兩、三個小隊一起在野戰場進行聯合作戰訓練吧?而且在武藝科的報告中也曾經提過,與其使用模擬器,不如趁早讓武藝家親自去習慣『疼痛』。」
「原來如此……」
妮娜聽到一定會欣喜若狂吧,哈雷如此心想。
「我打算將完成品的尺寸做得更接近實物。可是這麼一來,資材方面就會出現問題。外殼材質雖然可以勉強使用洗淨砂製成的壓縮合成板,但驅動系統這個部分就一定要選用柔軟的材質了。考慮到要湊齊一定數量的話,能把成本削減到何種程度也是問題之一。」
侃侃而談的言論讓哈雷感到相當新鮮。要增強哪些部分,又要削減哪些部分——在製造一件物品時,這個問題勢必會繞在腦中打轉。然而哈雷並不常思考成本控制這個部分。就算他有考慮到,頂多也只是委員會支付的研究費這種層面罷了。
就算是鏈金鋼的研究,哈雷也比較喜歡針對個人使用的鏈金鋼進行調整,所以也可以說他沒必要刻意去思考成本控制這個部分。所以就算復合鏈金鋼只有雷馮可以使用,哈雷也只會認為它的規格就是這樣,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簡易型鏈金鋼只差一步就能臻於完美,哈雷卻也沒有因此改變自己的想法。他也認為自己畢竟是研究者,所以運用那些東西所衍生的問題交給別人去解決就行了。畢竟在追求個人高峰時,適用性並不重要。
或許這才是身為一名研究者的正確思維。
可是,如果想讓自己製造出來的東西實際問世,考量到這個部分的產品肯定比較容易為他人所接受。東西完成時,不是將「那這玩意兒要怎麼使用?」這個問題一股腦地拋給使用者,而是給對方某種程度的方向性,這樣對方也會比較心安吧。
這個人不只會做研究。
哈雷本來就很尊敬這個學姊,知道她的想法後,這種念頭又變得更堅定了。
「學姊真厲害呢。」
「沒這回事啦。而且,你調整鏈金鋼的技術也在武藝科學生之間蠃得很高的評價呀。」
「沒這種事啦。」
「……欸,我想讓你看一樣東西。」
「咦?」
「其實啊,我大致上已經選好材料了。可是考慮到成本的話,我沒辦法使用太好的材質,所以在計算強度上遇到了一點小瓶頸。」
「啊啊,原來如此。」
實際的幼生體……哈雷並未親眼見過實物移動的模樣,可是他有參觀過戰後處理,也實際觸碰過它們的屍骸感受過那種硬度。而且在解剖數具幼生體進行研究後,也得到了數據化的資料。要讓那種東西動起來的話,就算只讓它前進肯定也會面臨許多難題。不,光是讓它動就夠了。可是,如果挨上學生武藝家的一擊就輕易停止動作的話,那就等於是白搭了。既然如此,它就需要某種程度的強度。雖然在量產這個前提下必須做出妥協,可是如果連性能都妥協的話,那它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可以稍微問一下你的意見嗎?」
「當然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哈雷拍了拍胸脯。
比起不曉得該說什麼,這樣要好多了。
此時的哈雷是這樣想的。
*
「可以打擾一下嗎?」
聽到這句話後,奇利克移開了放在車輪上的雙手。上完課後,他準備前住平常待的那間研究室,而這就是在途中發生的事。所以,他的輪椅無視慣性地停了下來。乍看之下那只是一張沒有任何機關的手推式輪椅,其實只要把手放在車輪外殼上,並且以微妙的施力方式加以控制,就能讓它自行移動。
還要改變方向真麻煩吶——就在奇利克如此心想時,對方繞到了他的前方。
奇利克記得他應該是高自己一、兩個年級的鏈金科學生,不過他不記得對方的名字。應該說自己有聽過嗎?奇利克試著思考,可是連這個動作都讓他感到麻煩。
「有什麼事?」
「……你啊,我是學長耶。」
「所以你有什麼事?」
「…………」
奇利克再次詢問後,對方露出氣勢被壓過去的表情吞下嘴裡的話。
「……你跟哈雷·薩頓是同一個研究室的吧?」
「那又如何?」
奇利克靜靜地散發出焦躁氛圍。我是學長所以你當然要表示敬意……讓奇利克不耐煩的不是這種態度,而是從最初的那句話中,他就隱約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的惡意了。
那個男人再次露出膽怯表情。然而,這次對方的臉龐上卻清楚地透露出對自己的惡意。
「他被利用了喔。」
「…………」
也許是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在精神層面上重新振作吧,他的臉龐不斷抽搐。奇利克坐在輪椅上,所以男子的視線在他之上。也許是視線高度讓男子產生自己的力量在對方之上的錯覺吧,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徹底輕視奇利克的氛圍。
「他還真可憐吶。鏈金科裡有很多純情的男性,而且她也是個美女,所以他輕而易舉地被騙了,還不曉得自己只是因為下次的評量涮驗而被對方利用呢,」
「…………」
男子已經徹底輕視奇利克,話也多了起來。奇利克靜靜地旁觀著這副光景。
「因為今年的研究成果不佳,所以她現在的立場很微妙呢。下次的實戰評量測驗如果不及格的話,那她搞不好就會被趕出研究室喔。她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利用他……」
「說夠了沒?」
「嗯?…………咿!」
奇利克打斷男子的話。男子因為得意忘形,所以在不知不覺間從奇利克身上移開了視線。看到奇利克的表情後,他的聲音整個都僵住了。
「那就滾開吧。」
奇利克只是用了比平常還不悅的臭臉看著男子,男子卻完全被那道視線所吞沒。他從輪椅前方連滾帶爬地退向後方。
「既然你也是研究者,就把眨低他人的時間花在自己想製造的東西上面如何?」
「啊,嗚啊,啊……」
「…………」
奇利克對男子的醜態毫無興趣,所以他移動了輪椅。
「喂!」
過了一會兒,一道耳熟的聲音追了上來。
是托拉斯。
「喂,剛剛那些話是真的嗎?該怎麼辦啊?」
「不怎麼辦。」
不曉得是躲在哪裡偷聽的托拉斯慌慌張張地如此說道,然而奇利克卻擺著臭臉……也就是他平常的表情如此低喃。
「那傢伙雖然笨,卻不愚蠢吶。」
*
這一天終於來臨了。
是實戰評量測驗的日子。
假日的野戰場沒有半個人影。早晨的空氣是如此清新,而且緩緩滲進了機油味。
哈雷一邊聽著近在耳畔,有如低吼般的馬達驅動聲,一邊將戰鬥訓練用模擬污染獸——通稱「α-1」接上終端機確認它的狀況。
將它搬進這裡,以及其他努力工作雖有他人幫忙,負責檢查「α-1」的人卻只有哈雷與涅妮兩人。
「如何?」
背後傳來的聲音充滿擔憂。坐立難安的涅妮發出的腳步聲,不斷敲擊著哈雷的背部。
「不要緊的,驅動系統很安定,而且運轉得很有效率。跟之前做過的實機啟動測試相比,數據幾乎完全一樣。」
哈雷無視涅妮的焦躁心情,接著開始檢查人工智能。這個部分本來應該要由涅妮檢視才對,可是不知為何,機體組合好後她就把檢查工作交給哈雷,自己則是去進行其他作業。
感覺怪怪的呢。
哈雷喜歡做不同於例行工作的事,因為這不但能讓心情變好,各種點子也會從沒思考過的角度不斷湧出。就這層意義而論,跟涅妮一起開發「α-1」所得到的刺激,比他平常修復廢棄品時還要大。他甚至寫下了一些點子,而且打算等這件事結束後立刻著手進行。
即使如此,這件事還是很奇怪呢。
「涅妮學姊,請你進行最後確認。」
就哈雷看來,人工智能並沒有問題。這台機器使用的人工智能,跟撿垃圾機相比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不一樣的地方在於認知的物體是敵人還是垃圾,做出的反應是突進或是將物體拾起,相異之處就只是這樣子而已。
「嗯,哈雷看過後覺得沒問題的話,那這樣就行了。」
涅妮如此說道,終端機的畫面她還是連看都沒看。
果然很奇怪。
哈雷雖然這樣想,現在卻沒時間詢問這種事。
時鐘的指針正表示評量測驗馬上就要開始了。
準備室的通訊機發出電子音,涅妮按下按鈕。
「是的,我明白了。」
她簡短地回應後,哈雷慌張地拆下連接在「α-1」上面的機械,並且確認外殼是否有確實嵌合,將它整備至隨時可以出場的狀況。
「我們走吧。」
「好。」
哈雷點點頭,然後將「α-1」的啟動按鈕交給她。她對著那個按鈕默默凝視半晌,接著按下了它。
「α-1」靜靜地移動了起來,然後闌始朝野戰場前進。為了追上它,哈雷他們搭上了小型二輪車。
「α-1」的感應器準確地鎖定了指定的待命地點。它朝那邊前進,確認就定位後,它停了下來。
將小型二輪車停在稍蘧處後,雨人開始觀察狀況。
哈雷他們雖然看不見,不過其他學生開發的戰鬥訓練用模擬污染獸,應該也在野戰場另一邊的起點就定位了。
這是戰鬥訓練用模擬污染獸之間的戰鬥。哈雷他們必須嬴得這場戰鬥,而且沓不是只有戰勝對方就行。必須在綜合能力……像是耐久力,持久力,修理方式容易與否,移到生產線上時的成本控制……在戰鬥以外的所有層面也必須取得勝利才行。
這一點很困難呢。
只是為了嬴得戰鬥的話,在某些關鍵上無論要費多少功夫都無所謂。然而,因為考量到其他部分而不能費心改良那些關鍵點的話,就會讓製造者感到焦慮,而這種焦慮也跟來到這裡後所感受到的不安有關。
身為當事者的涅妮,臉上當然會出現嚴肅表情。
「別擔心,我們會嬴的。」
哈雷脫口說出了這種話。
涅妮露出驚訝表情回頭望向這邊,然後浮現苦笑。
「研究者怎麼可以說出這種一廂情願的廉價推論呢。」
宣佈比賽開始的蜂鳴聲響起。
靜靜響動著馬達驅動聲的「α-1」,在這個瞬間開始進行移動。真的幼生體是用無數腳部支撐以及移動它們的巨軀。可是重現這種移動方式會讓機械構造變得過度複雜,進而出現故障,所以兩人決定採用重型工程車使用的履帶式移動系統。
履帶式移動系統確實地咬進野戰場的微濕土壤,然後開始前進。「α-1」現在還沒使用全速,因為它正在用探涮器搜索敵人的位置。
過了不久,也許是感應器鎖定了敵人的位置吧,「α-1」猛然爆出巨響提高了速度。
「我們回去吧。」
「好。」
就算追上去也做不了任何事。為了回準備室觀察「α-1」的數據,兩人發動了小型二輪車。
「α-1」前進著。
敵人的位置很清楚,而且距離持續縮短中。雙方接近的速度比「α-1」的極速還快,表示對方也發現了「α-1」的位置。不過它並沒有根據這個事實擬定任何戰術,只是一股腦地衝向前方。
這就是根據武藝家們的證言所得知,跟幼生體行動模式一模一樣的老實突擊。如田不有相異點的話,大概就是幼生體的行動模式是源自於它們的生存本能,而「α-1」的情況則是因為設計者只允許它做出「朝敵人猛衝,並且加以破壞」的行動吧。
「α-1」就是一架巨大的打擊兵器。也可以說一股腦地衝向目標,並且用外殼衝撞、擊碎對方,就是它唯一的存在意義吧。
「α-1」前進著。它推倒位於野戰場中央的茂密人造林,一邊踐踏它們一邊前進。
鎖定的敵人,就在可以用肉眼確認的距離內。
被給予相同存在意義的戰鬥訓練用模擬污染獸衝向「α-1」。「α-1」也大膽地朝對方展開突擊。
兩個外殼互相衝突,一部分則是被彈開,並且爆散出如果稱之為火花,規模未免太過浩大的強烈光芒,轟音則是撼動著地面。
衝突聲響甚至傳到了哈雷他們這邊。
「損害情況?」
涅妮僵著聲音問道後,哈雷開始解讀排列在螢幕上的情報。
「外殼有數處出現損傷與龜裂,內部機械構造……沒問題!」
過度高興的哈雷叫了出來。不過,涅妮並未回應。回頭一望,只見她雙手緊緊握在胸前,看起來似乎有些茫然。
「成功了……」
「成功羅!」
涅妮僵直的身軀開始慢慢軟化。然而,測驗尚未結束。哈雷立刻將目光移回終端機的畫面上。
「機械結構有數處仍承受著大規模的負荷。雙方正在互相推擠。不過動力沒有問題,溫度上升值也在預測範圍內。」
藉由排列的數據,就能明白雙方正以緩慢速度推擠著彼此,剛剛發生的衝突並未讓某一方就此彈飛,而是以彼此推擠的形式直接進入纏鬥狀態。以武藝家為對手時,設想這種情況並沒有太大的意義。然而,打從哈雷聽到這個評量測驗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思考這種可能性。所以在機體各部位的負荷耐久性上面,哈雷自認下了不少工夫.
比耐力的話,哈雷有那個自信。
接下來就是動力,只要能在這場力量之爭中取得勝利就好了。
讓胃整個縮起來的緊張感襲向哈雷,而且他也透過背部感受到暫時解除僵硬狀態的涅妮又再次緊張起來了。兩人的緊張情緒都注入了終端機,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吧,畫面上的數字變化讓人感到異常焦躁。
「……啊!」
哈雷凝視著的數字起了變化。將動力送至履帶系統的機械組件,其負荷值開始快速減少。這表示履帶正以平常的方式刮搔地面朝前方移動。這絕對不是因為雙方的纏鬥已經解除,證據就是各部位仍然承受著比正常移動時還要大的負荷值。
「推回去了……太好了,推回去了!」
哈雷拍響手心。
「…………」
「好!上吧!就這樣上吧!」
哈雷沒去在意涅妮的沉默,而是繼續跟緊終端機畫面上不斷跳動的數據。動力命令履帶系統持續加速,履帶系統做出回應,咬齧著地面朝前方推進。外殼前方所承受的負荷產生了變化。表層雖然出現敷處破損,而且龜裂也不斷擴大,但內部至今仍毫髮無傷。
「α-1」順利地推擠著對手。
就在此時,通訊機忽然傅出呼叫聲。
「……什麼?」
測驗尚未結束。按照行程表,在這個節骨眼上應該不會傳來通訊才對。
涅妮不安地抓住通訊機。
「……是的…………咦?」
這個聲音也將不安傳到了哈雷那邊。數據持續塞不著我方佔有優勢,然而涅妮的臉龐卻顯示某種不妙的情況發生了。
「我明白了,我會立刻採取應對措施……為了保險起見,請先準備避難。」
充滿危機感的話語令哈雷站了起來。
「學姊,發生什麼事了?」
「……對方的機體似乎已經發出停止訊號了。」
「咦?」
大吃一驚的哈雷立刻確認終端機畫面。然而,列出來的感應器數據並未顯示出這種狀況。
這是訓練用的機體,所以造成對方死傷並不是它的目的。因此在訓練時,武藝家的戰鬥衣上面會裝上監測生命數據的機器。一旦活動力下降到一定數值,那個機器就會發出訊號。機體本身裝著安全裝置,一旦收到那個訊號它就會停止攻擊,可是卻……
「是安全裝置沒有正常運作?還是感應器呢?該不會……」
是最初的互撞讓感應器故障了嚼?可是根本沒出現這種徽兆。既然如此,就是終端機顯示的數據有誤羅?
不管怎麼操作終端機,哈雷都不曉得原因。
「學姊,拜託你了。」
「嗯。」
哈雷束手無策。在這種情況下,果然還是得由開發者出馬解決才行。哈雷空出位置後,臉色發青的涅妮立刻開始操作終端機。她的操作順序跟哈雷一樣,所以果然還是只能推導出一樣的結果。
「該不會是……」
如此低喃後,涅妮暫時關閉了監測數據,接著又叫出其他程式。
那是驅動「α-1」的人工智能程式。
「……果然是感應器的連接出現錯誤了。」
「咦?」
「感應器應該有收到訊虢。可是,感應器卻無法識別那組信號,所以把它當作雜訊排除了。這麼一來,訊號當然不會出現在監測數據裡面。」
「怎麼會……」
哈雷發呆了一瞬間,然後就立刻站了起來。他不能就這樣袖手旁觀。「α-1」仍然在前進中,恐怕在完全破壞敵機……也就是說,只要對方不斷發送敵方識別訊號,「α-1」就不會停止突進。這樣下去「α-1」將會撞上野戰場的圍牆。哈雷並不認為圍牆會遭到破壞,可是根據「α-1」的行進方向,它可能會直接撞向對方的準備室。而且雙方幾乎部只讓機體直線前進,所以這種可能性相當高。
「快發出緊急停止訊號!」
「不行,這是感應器類的錯誤。它不會接收這邊發出的訊號。」
「那停止對方的敵方識別信號呢?」
「做得到的話應該早就在進行了。既然做不到,就表示對方的機體或許也因為那場衝突而產生了某種問題。」
「怎麼會……」
哈雷摒住呼吸,在他面前的涅妮則是整顆頭都垂了下去。
「呵呵……這是報應呢。」
「……咦?」
「因為我打算作弊,所以才會忽略了這麼基本的地方。」
「…………」
「我呀,今年的成績很不好呢。甚至還差到這次測驗將會決定研究室是否會被收回的地步。」
面對涅妮突如其來的告白,哈雷一句話也沒說。
「我失去了自信。因為不希望現在的研究室被沒收,所以我為了這次的評價涮驗開發了『α-1』,可是我卻完全不覺得自己能成功……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說你的成績很優秀,所以我才想說看看能不能靠你挽回局面……」
「呃,這種話現在怎樣都無所謂啦。」
涅妮突如其來的獨白讓哈雷大吃一驚。
這不是因為他知道了她真正的想法。
而是她為何要現在講這種事。
現在不是講這種事的時候。
「如果學姊有話想說,事後我會好好聽的,現在還是先把精神放在我們能做到的事情上面吧。」
「能做到的事情是指……」
涅妮也露出驚訝表情。她剛才的告白,明明是在表示自己對哈雷的情感只是虛情假意。
然而哈雷卻不在意這種事。
「學姊立刻就能修正這個錯誤吧?」
「咦?嗯……」
「那就拜託你了。」
「可是,就算我在這邊修正好程式,也不會反應在另一邊啊。我不是說過了嗎?感應器類有錯誤……」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直接置換程式了。」
「直接是指……」
「由我來做。」
「…………」
「快一點!」
「好……好的!」
哈雷此雷一出,涅妮立刻慌張地操作終端機重新改寫程式。涅妮雖然六神無主,但她畢竟也是一名技術人員。在哪邊要怎麼進行處理的步驟已在腦中,所以她不假思索地動著手指,一轉眼閒就改好了程式。
她將程式傅進資料晶片中。
在傳輸過程中,哈雷發動了小型二輪車的引擎。
「只要把這個插進後部外殼的第三端子,就能立刻置換程式。」
「我知道了。」
將接過來的資料晶片收進口袋後,哈雷開動了小型二輪車。
涅妮什麼也沒做,只是旁觀著這一幕。
*
他駕著小型二輪車。
哈雷油門全開地衝進位於中央的森林。他閃躲著毫無規則到處亂種的樹林,一邊在絕不能說它好行駛的崎嶇道路上奔馳,一邊避開各種障礙物。
如果是平常的話,哈雷早就發出慘叫同時放鬆油門,但現在的他卻沒有這樣做。哈雷滿腦子都是該如何找出至今仍無法以肉眼確認位置的「α-1」,所以他專心地追蹤著刻劃在地面上的履帶痕跡,還有被「α-1」壓倒的樹木痕跡。只要順著「α-1」的胎痕前進就不會遇見障礙物,對運動神經不佳的他來說算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有了!」
哈雷如此低喃,還差點因為在荒地奔馳左搖右晃而咬到舌頭。
一穿過樹林,哈雷就看到了「α-1」的蹤影。對方的訓練用模擬污染獸橫躺在地,呈現出被「α-1」翻倒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收訊機能壤掉也不足為奇。訊號發射器的構造應該相當簡單,所以它本身並不容易損壞,可是接受這個訊號的「α-1」卻出了問題而無法停止。
哈雷的油門早已全開,不過在通過人造林的惡劣路況俊,小型二輪車的速度又多少提升了一些。更何況「α-1」也是一邊推著敵人一邊前進,所以它的速度並沒有那麼快。
哈雷乘坐的小型二輪車確實地接近著「α-1」。活動中的戰鬥機械,在近處觀看時充滿了壓迫感。哈雷沒被這股氣勢吞沒,將目標對準後部外殼。
「只差一點……好!」
就在前輪快要碰到後部外殼時……
哈雷腹部用力讓小型二輪車甩尾,接著蹤身躍向「α-1」。
「嗚哇!啊,呃……」
身體遭受衝擊的痛楚與劇烈晃動,讓哈雷差點忘了自己的位置,但他仍是動作迅速地緊緊貼在外殼上。經過一陣努力後,他成功地攀到了著手點。
履帶系統的振動不斷搖晃著啥雷。哈雷使勁踏穩腳步,一邊尋找第三端子的蓋子,並且將它打開,然後成功插入了資料晶片。
接續端子的附近並沒有任何螢幕顯示資料正在傳翰中。被劇烈搖晃著的「α-1」彈飛的哈雷,只能相信自己成功置換了程式。
強大的衝擊力道將他拖進黑暗世界之中。
*
在某種暖和事物的懷抱下,哈雷清醒了。
「啊,學姊。」
眼前是涅妮的臉龐。泛青的那張臉龐,在哈雷醒過來的瞬間重新恢復了生氣,而且包裹著哈雷的壓力也變強了。
不,他不是被包裹著。
而是被緊緊抱擁著。
直到此時,哈雷才發現涅妮的臉龐是如此貼近自己。
「咦?咦……學姊?」
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狀況外的哈雷完全亂了方寸。
「『α-1』呢?」
「它停住了,多虧了你呢。」
「啊,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心裡的混亂立刻變成動搖。幫忙開發「α-1」時,老實說哈雷完全忘記涅妮曾向自己告白,只是廢寢忘食地研究著。
可是,當一切落幕後,哈雷冷靜了下來。他重新體會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的告白只是謊言,自己只不過是被利用罷了。
被和用這件事本身哈雷並沒有任何想法。他認為開發「α-1」對自己來說是一個很有幫助的經驗。
不過,告白只是謊言還是很悲哀就是了。
不,如果這件事只是謊言,那現在這個狀況又是怎樣?
「那個,我已經沒事了。」
請你放開我吧——害羞的哈雷打算如此說道,涅妮的眼神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欸,你知道為什麼在我的故鄉那邊,每個人明明都有兩個名字,卻只讓別人叫其中一個嗎?」
「咦?不……」
「因為只有以心相許的戀人,才能同時叫兩個名字。」
涅妮閉上雙眸的臉龐,更接近地湊向這邊。
未曾有過的感觸龔向哈雷。
「這次不是說謊了。」
因腦袋運算能力超出負荷而再次墜入暗暗的哈雷,耳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那麼地火熱,而且甘美。
*
事情原本廳該是這樣才對……
「你好棒呢,哈雷。」
被奇怪的電腦合成語音吵醒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不可能存在於現實世界的存在。
「嗚哇啊啊啊啊!」
哈雷不由自主發出慘叫聲。
在那兒的不是剮才還在這裡,充滿知性又帶著友善氣息的涅妮的臉龐。由無機質構成的它看起來沒有生命感,當然也沒有人類肌庸的光澤。
那是一具人偶。
而且,哈雷看過這個造型。
是超絕少女蘭迪卡。
「呼哈哈哈哈!我的技術力如何啊!」
托拉斯在蘭迪卡背後高聲長笑。
「它搭載著人工智能,所以可以在某種程度下自行活動,而且也能辨認出登錄在資料庫裡面的人。甚至還能從對方說的話推測出該名人物當時的情感,然後做出表情喔:只要再披上人造皮庸,就能完成一具完美無缺的人造人了!」
「咦?咦?」
腦袋亂成一片的哈雷朝四周張望。
這裡是保健室。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曉得。」
托拉斯撫摸著蘭迪卡的頭。他實在太搶眼了,所以哈雷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奇利克就在另外一邊。
「我們是接到聯絡說你受傷才過來這裡的,接下來的事情我們不曉得。」
「咦?呃,那涅妮,米…………學姊呢?」
「沒看到呢。」
「咦?」
「喂喂喂,那種總有一天會劣化的女人還是快點忘記吧。蘭迪卡才是最棒的唷。而且永遠不會改變,還可以升級,讓你為所欲蔫喔!」
「你啊,居然面不改色說出這麼低級的話!」
先讓托拉斯閉上嘴後,哈雷再次從白色床鋪上鑑向自己的周圍,確認她並不在這邊的事實。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她不在這裡呢?
暈過去前從她口中聽到的那句話是真的嗎?或著只是在作夢呢……哈雷記得自己成功將資料晶片插進去時,或許是忽然放鬆的關係吧,他在腦海中浮現了「啊,我現在搞不好有點酷喔」的想法。
是因為這樣想才作了那場夢,或者說那只是自己覺得「如果這樣就好了」的妄想呢?
無論哈雷怎麼想都傲不出結論。不,是不想做出結論嗎。
可是涅妮如今的確不在現場。既然如此,就表示剛剛那件事真的是……?
「哈雷,打起精神吧。」
蘭迪卡將無機質手臂放在哈雷的肩膀上。
哈雷差點被她尚未完成的表情所吸引。雖然這是秘密,不過哈雷真的開始有點想製造人造人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th Horror house
事到如今,我不曉得是否該說自己正感慨萬千地想著這種事。
可是,我還是想說出口。
想先把那句話說出口。
「為啥我會在這裡啊?」
愛德·多倫——也就是我,低聲說出了這句話。
現在是深夜。
這裡是學園都市潔爾妮的某一個角落。
它是一座老舊建築,大概是裡面有酒吧進駐的那種大樓吧,因為生鏽的招牌就這樣被寞置在原地。這麼一來,這附近就是聚集這種店家的一角羅?這種風貌如今已不復存,附近只有馬路跟公園,而這裡也變成聯繫區域與區域之間的場所.
那麼,在這種變化下被棄置在此的這棟大樓,如今究竟變成怎樣了?掛在門上禁止他人進入的大鎖告訴了我這個答案。
因為發生了某種事件,新陳代謝旺盛的自律型移動都市大街才將它孤伶伶地留在這個地方吧。
某種事件究竟是什麼呢?
「調查這件事就是我們靈異同好會的活動內容之一。」
社團會長站在大樓前方說明活動內容。雖然因為光線昏暗所以不是很清楚,不過會長向新加入的學生們說明活動內容時,看起來似乎有一點緊張。
會長又說明了調查這種廢墟時,類似禮儀須知的注意事項。像是社團有確實向學生會與都市警局提出申請,不要亂丟垃圾或是塗鴨這一類的事情。
不同於眼前這幅光景的是……
「呵呵呵,好期待唷。」
我身邊的女性正低喃著這種話。
那是將愛德帶來這裡的女性——愛莉學姊。
「呃,學姊。現在才講這種話雖然有點太晚……」
「什麼?」
「我不記得自己有加入這個社團耶。」
「咦?你有加入呀?」
「咦?」
「咦?」
「不,我沒加入啊。」
「你加入了呀。」
「啥時啊!」
「我把新房間介紹給你的時候。」
「噗喔!」
意想不到的地方遭受攻擊,我整個人向後一仰倒了下去。
是的。升上二年級的不久前,我在愛莉學姊的介紹下,以低廉價格接手了新的房間。
我接手了那個房間。沒錯,我確實覺得自己接受了她的恩惠。
不過,我卻沒想到介紹費竟然是加入這個社團吶。
「鳴喔喔喔,想不到居然有這種陷阱!」
「呵呵呵,什麼陷阱嘛,哪有這麼厲害……」
「不,我沒在誇獎你耶。」
為啥要在這種情況下害羞,我完全不懂。
就在我們爭論著這種事時,會長的說明似乎結束了。也許是會長離才說了什麼吧,靈異同好會的成員們紛紛動了起來。
「啊啊,真是的。漏聽會長說的話了啦!」
「呵呵呵,沒關係的。進入這楝大樓探險是每年的例行活動,所以……」
就在此時——
愛莉學姊的聲音突然中斷了。
「不好意思。」
咦——就在我如此心想時,有一個毫無迷惘的聲音叫住了我,所以我回頭望向後方,也因此不曉得愛莉學姊停止說話的原因。
回過頭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美女。
是我不認識的陌生美女。
「咦?」
我不曉得為何這名連見都沒見過的美女會叫住我。
「呃……有什麼事嗎?」
「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跟你一組嗎?」
「咦?啊,好的……什麼?」
突然被美女搭訕這種未曾有過的體驗,讓我的腦袋停止了思考。我有如脊髓反射動作似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我可以把你的這個反應視為答應的承諾嗎?」
「啊,是的。可以。請多多指教。」
「非常感謝。」
如此說道後,她在我面前停了下來。主動搭訕的人明明是她,但她卻完全沒將我因為心神大亂而做出奇怪回應的反應看在眼中。我環視其他地方。看樣子大家似乎要按照順序一小組、一小組的進入大樓裡面。
而且。這個女孩選擇要跟我一組?
「啊,呃……我是愛德·多倫。二年級。」
「我是娃媞·蕾,一年級生。請多多指教。」
「喔,請……請多指教。」
美人散發出來的莫名迫力吞噬了我。
「……愛德拿美女沒轍呢。」
「沒……沒這種事啦!」
愛莉學姊口出意外之語,我整個人都慌了。
「咦?可是你對我的態度明顯不一樣呀?」
「不不不,我只是因為事發突然所以有點慌張而已。」
「對不起,我太唐突嚇到你了。」
「不,沒關係。」
她似乎聽見了我跟愛莉學姊的對話。我慌張地做出回應,然後順勢再次仔細觀察她。雖然因為光線昏暗而看不清楚,但我還是知道她是一名美女,因為她就是美麗到這個地步。不過,她的表情似乎沒啥變化,簡直就像是念威操作者一樣。她穿著便服,所以身為普通人的我不曉得她屬於哪一邊。
還是不要問比較安全——如此心想的我決定什麼也不要做。
……就在此時,我覺得似乎有某種東西正刺著背部。
該不會是愛莉學姊的視線吧?
她生氣了?
為什麼?
「我要詛咒你喔!」
「請你不要這樣,我是說真的!」
突然被說這種話,我大吃一驚差點發出慘叫聲。
如果是學姊的話,似乎真的能做到這種事,所以我很害怕。
站在一旁的娃媞有如感到困惑似地歪頭看著我。
愛莉學姊平常的打扮就已經很那個了,話雖如此,也沒必要讓她在初次見面的人心中留下怪印象。總之先用笑臉矇混過去再說吧——如此心想的我卻因為跟她四目相接而整個人僵茌原地。
總覺得她的眼睛好清澈唷。
嗚嗚,我沒有被美女盯著看的經驗吶。
所以我超緊張的。
宣佈輪到我們時,我甚至有一種救星來了的感覺。
「走……走吧。」
這恐怕是我第一次自己主動進入廢墟。
已經有很多人在大樓裡面。只要這樣想,甚至不會感到恐怖。
事實上四處都迴響著人聲,而且還傳向這邊。大樓內的電燈並未開殷,所以只能靠手電筒提供照明,不過多虧了傳進耳中的聲音,我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或者應該說,普通程度的廢墟已經不會讓我感到恐懼了。
「畢竟我也體驗過不少怪事嘛。」
我下意識地說了出口。
「咦?」
「啊,抱歉。只是自言自語而已。」
「是嗎?」
被娃媞這麼一問,我頓時慌了起來。如果那些事被別人聽見的話,那他們一定會認為我是一個怪人。
像是無限箱子地獄啦,還有吐血鬼啦,該如何解釋跟愛莉學姊一起遭遇過的這些奇異時空呢?
應該說根本不會有人相信我吧。
好險好險。我一邊在心中低喃,一邊在廢墟中前進。
怎麼搞的,總覺得拿著手電筒走在前面很不像我的風格耶。
「…………」
嗚喔上且到現在我才發現這件事。這麼堂堂正正走在美女前方的日子居然會來臨,我連想都沒想過吶!
發現這件事後,我開始緊張了起來。
喔喔喔喔喔……我該說什麼才好呢?
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偏偏愛莉學姊今天一句話也沒說,連她最得意的「呵呵呵」也沒笑出口。
她只是默默走在我後面。
為啥偏偏要挑這個節骨眼保持沉默呢——我忍不住仰望上有。這裡只能看見一片漆黑的天花板。這是在告訴我不會有救星降臨嗎?是要我自己想辦法解決嗎?
可惡,我知道了啦。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娃媞同學對這種事有興趣嗎?」
我知道啦,我知道自己只能問出這種平凡的問題啦!
可是。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話題可講嗎?
「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然而,她的回答卻出乎我的意料。
「沒有嗎?」
「沒有。」
「既然沒有那為什麼……?啊,是別人約你來的嗎?」
因為被同學約,所以陪對方來到這裡——這種事的確可能發生。
那為什麼她沒跟朋友走在一起呢?
這個嘛,哎,大概就是吵架或是朋友有事不能來之頰的理由吧。
「不,我是從告示板上面知道這個活動的。」
她的回答再次出乎我的意料耶!
「你明明不感興趣,那為什麼……?」
「因為我對其他事情感興趣。」
「其他事情?」
「就是吊橋效果。」
「吊橋?那是啥啊?」
這是我從未聽過的字彙。因為後面接了一個「橋」字,所以它應該是一座橋吧。被吊著的橋?
「也稱作流浪巴士效果。」
「流浪巴士效果……」
呃,流浪巴士我是知道啦,可是流浪巴士可以達到啥效果啊?總覺得她這樣講反而讓我感到不安,難道搭乘流浪巴士有害健康嗎?
娃媞無視我的擔心,語氣淡泊地做出說明。
「在緊張狀況下獨處的兩名男女,會將身體在這種緊張狀態下所產生的生理反應誤以為是戀愛時的臉紅心跳。」
「啥?」
「不安所產生的緊張會讓人心跳與脈搏如速,這也是意識到對方是心儀對象時的生理反應之一。所以只要男女兩人在緊張狀態下獨處,就有可能將當下血壓與脈搏上升的反應誤認成自己對對方有好感。」
「原……原來如此,是誤會啊。」
「是的。」
在廢墟裡徘徊,當然會因為覺得害怕而緊張,脈搏也會跟著加速——這就是所謂的心臟怦咚怦咚跳吧?——意思就是人會把這種感覺誤認成戀愛嗎?
誤認成戀愛嗎?
嗯——?
「那麼愛德學長,你有對我臉紅心跳嗎?」
「……抱歉,或許我是以另一種感覺對你心臟怦咚怦咚跳。」
就像「明明長得那麼正,個性卻超遺憾!」或是「愛莉學姊就算了,我也可以接近這種大美女嗎?」之類的理由。
「是嗎?從外觀判斷,你的脈搏並沒有變得特別快,或許我失敗了吧。」
所謂的失敗,指的是選擇我很失敗嗎?
總覺得她樸實地刺傷了我的心呢。
哎,算了。因為這種程度的話語就氣餒,那就不是我羅!
而且我還在意另一件事。
「那個啊。」
「是的?」
「我看你一臉平靜,你都不會害怕嗎?」
「是的。」
「你完全不相信幽靈這種東西啊。」
不過,我覺得進入這種地方應該還是會有一點害怕吧。雖然四周很暗看不清楚表情,可是她感覺起來一點也不害怕。
「正確解答應為——我連在語言上定義自己相信,或是不相信幽靈都沒興趣。即使幽靈存在,我也無法加以確認或是證實。就算幽靈不存在,我同樣也無法證明它不存在。」
「呃……」
總之她很喜歡用艱澀的字彙呢。
我再次覺得這個文孩真的很怪。
不過也是因為這樣,剛開始那種光是面對美女,氣勢就披壓倒的感覺已經消失了。一想到這裡,我的心情不由得複雜起來。
也就是說,我很習慣跟怪女孩相處吧?
我後面就走著一名究極怪女孩,所以輕微的怪異程度是不會嚇倒我的吧。
這樣究竟好不好呢?
話說回來,愛莉學姊今天還真的都不發一語吶。
就在我思考著這種事時,娃媞還是繼續說著話:
「我沒有可以認知到幽靈的感官,卻也不能把這個事實直接視為幽靈不存在的根據。就像聽覺有可辨認範圍,視覺有視野範圍一樣,感覺器官有它可以感測到的範圍。或許幽靈只是現在的人類無法使用已知感應手段加以感測的存在。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某一天人類開發出全新的感測裝置,或許就能夠證實幽靈的存在。我們不能連未來的可能性都加以否定,所以不能肯定地說幽靈不存在。再者,目前也沒有發生無法感謝幽靈而衍生重大問題的情況,因此我決定把這個問題放到一旁。」
「是……是喔。」
總之,就當做自己已經明白好了。嗯。
「我只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我無法確認幽靈是否存在。」
「原來如此。」
也就是說有沒有都無所謂,反正它們什麼也沒做。
我是這樣想的,感覺起來是這樣沒錯。大概吧。
不過被她這麼一說,那或許幽靈就變成毫無意義的存在了。
在認識愛莉學姊前,我也認為幽靈這種東西只是鬼故事裡的存在,根本不覺得它實際存在於現實世界之中。它只不過是人類害怕黑暗的理由。不,應該說是覺得黑暗很可伯所以才創造出來的幻想吧?我不知道何者為先,不過我一直把幽靈當成這種瞹昧的存在。
就是因為它是暖昧的存在,靈異同好會才能以深入廢墟探險這種方式來享受恐懼感。
不,我本來就不是自願來到這裡,而且也對這種事沒興趣。應該說就算是此時此刻也一樣。
沒遇見愛莉學姊的話,事情根本不會變成這樣吧。
我口中的學姊一直保持沉默。我還以為她會立刻反駁娃妮的意見呢。
才不是存不存在都無所謂呢。光是夢想著「如果幽靈存在該有多好」就已經很有意義了喔。
就像這一類的反駁。
嗯,愛莉學姊肯定會說出這種話。
如果是平常的話。
真是的,她今天究竟是怎麼了?
就算回頭望向後方,也只能看見愛莉學姊微微垂著頭跟在後方。
她是怎麼了?
我如此心想。
心臟怦咚怦咚跳,吊橋效果?流浪巴士效果?
我想起娃媞說過的話。
我跟學姊兩人一起體驗過許多莫名其妙不可思議的時空,也遇過九死一生的危機。說不定其中有一、兩次我真的死掉了。或許只是因為當時身處不可思議的時空,所以我才得救也不一定。
那才不是讓心臟怦咚怦咚跳的體驗,而是讓心臟蹦蹦狂跳的驚險體驗。
我有把當時的反應誤會成戀愛的感覺嗎?
應該說,我有在戀愛嗎?
我跟學姊有在談戀愛嗎?
「這樣就繞一圈了呢。」
娃媞的聲音讓我猛然回神。有這麼多人在廢墟裡興奮地走動著,而且大樓內部也不像外觀那樣荒廢。這裡甚至沒有塗鴨,地板也沒有下陷,通往奇怪世界的門扉當然也沒有開敔。
它只是一個安全的普通廢墟。
「呃,你的實驗我似乎沒幫上忙呢,抱歉。」
「沒關係,反正我也只是剛好看到想嘗試一下而已。」
娃媞跟她說的一樣毫不介意。
我們就這樣離開了廢墟。先出來的靈異同好會成員熱鬧滾滾地迎接了我們。
「我這樣講或許會有點多管閒事——」
就在我呼的一聲吐出氣息時,娃媞說出了這樣的話。
「什麼?」
「我認為你最好減少自言自語的次數。」
「咦?」
「我指的是我們跟大家會合前的事。你是在練習演戲嗎?那再見了。」
我一邊目送娃媞有如完事般離開現場的背影,一邊發出「咦?」的疑惑聲響。
「自言自語?她在說什麼呀?」
我一直在跟學姊說話啊。就在我回頭試圖確認這件事時……
「咦?」
那兒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咦?啊啊……」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愛德,辛苦你了。」
學姊從意想不到的方向走向這邊,就像在告訴我心中的壞預感成真似地。
「……學姊,你今晚都在哪裡啊?」
「什麼哪裡呀,我沒告訴你今晚的活動我要幫忙嗎?」
「咦?不,你有跟我一起行動吧?」
「我沒有啊。啊啊,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跟愛德一起去廢墟繞一繞呢。這麼一說,你好像跟一個很漂亮的女生一起走了喔?」
怨恨的聲音讓我發抖。
那是幽靈嗎?所以娃媞才看不見?她看不見幽靈,而且我應該也看不見幽靈。可是,我卻看得到它。
剛剛有幽靈。
不,這件事不是重點。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一直跟在我後面的某種存在,真的長得跟學姊一摸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麼一想後,我立刻不安了起來。
而且,我實在不認為這種心情跟戀愛有關。
我覺得自己想要這樣想。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Brain storminq
她想要盛大地搞一個開心的活動。
「……所以你打算做什麼?」
蕾芙的冷靜吐槽中斷了薩咪拉雅的提議。她仍然高舉著雙手維持表現「盛大」的手勢。
兩人分別坐在學生會長辦公室的會長桌,以及在前任還沒有的副會長桌前方。薩咪拉雅維持著表現「盛大」的動作,蕾芙則是連一眼都沒看她地興文件對望。
「理我一下啦!」
「不是正在理你了嗎?」
「看我這邊啦!」
「真是的。」
嘆了一口氣後,蕾芙抬起臉龐,薩咪拉雅很高興地用力做出「盛大」的動作。
「嗯,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你好冷淡唷!」
薩咪拉雅露出淚眼汪汪的表情。不過這已經是老梗了,所以蕾芙無視這種反應冷靜地將話題進行下去。
「那麼,會讓大家開心的活動是什麼呢?」
「祭典!」
薩咪拉雅睹氣地維持著她的「盛大」姿勢。
「祭典這種東西就算不由我們主辦,商業科或商店街還是大型社團之頰的組織……也會送來一大堆企畫書吧。應該說,我現在就在看其中一份呢。」
蕾芙用筆敲了敲她到剛才為止一直在看著的文件。
蕾芙剛剛列舉了許多組織,在那兒的就是這些組織所提出的祭典企畫書。
「畢竟招待新生的時期也結束了,所以商業科才打算想一些花招吧。」
新生在學長姊的介紹下習得學圈都市基礎知識的時期巳經結束,不過對商家卻希望新生能繼續開發他們喜歡的店,而且還希望他們喜歡的就是自己的店。就是因為這樣,商家那邊會個別舉辦打折特賣會,也會舉行類似的祭典昭告新生這裡也有商店街。
「我認為學生會現在完全沒必要刻意舉辦這種活動呢。」
「唔——」
在正確的言論面前,薩咪拉雅露出不滿的表情。
「我說的不是這個啦!」
「算我拜託你好嗎?不要只用感覺來解釋事情。」
「啊嗚!」
「這是薩咪的壞習慣呢。」
「啊嗚嗚……」
薩咪拉雅啞口無雷地抱住頭,蕾芙將視線從她身上移回文件上。這些組織都打算用自己的預算辦祭典,所以蕾芙真的很想對他們說「悉聽尊便」,可是如果讓他們想幹嘛就干嘛,甚至還因此引發問題的話,就會變成是學生會監督不周了。所以要先訂下舉辦祭典時的規則,在確認學生們策劃的祭典都有按照規定後,學生會才能蓋下印章表示許可。
經過學生會審核後,祭典就會被寫進校內行事曆裡面。這麼做一來可以吸引他人的目光,二來也能調整行程讓祭典之間不致於互相撞期。這種做法不只是用規則束縛祭典,同時也能成為它的助力,
這本來是樓下事務局的工作,不過因為份量實在太多,所以蕾芙才會伸出援手幫忙。
薩咪拉雅也有幫忙,然後她就說出了剛才的台詞。
「……你該不會是不想看這些公文吧?」
「討……討~厭~人家才沒有這樣想呢。我好歹也有事務員的資歷喔。」
「這我是知道啦。」
蕾芙怎樣也不覺得她是一個很認真的事務員。
「不過,我還是想搞一個由學生會主導的活動呢。不是這種『商業萬歲!』的活動,而是更貼身,像是在說『學生會是好地方唷』之類的活動。」
「薩咪……」
蕾芙不是不明白她的訴求。
「不過還是不行。」
「為什麼!」
*
因為實在太忙了。
「所以我被很乾脆地拒絕了。」
「喔……」
為何自己會在這種地方呢——雷馮如此心想。
為了保養鏈金鋼,雷馮前往哈雷他們的研究室,而且在那邊受託將文件送至學生會。鏈金鋼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保養好,所以雷馮並不介意幫這點小忙,於是他便來到了學生會事務局……
「你有在聽嗎?」
「我有在聽啊。」
雷馮不知為何被薩咪拉雅活逮,還被帶到學生會大樓裡不常有人經過的場所——也就是自動販賣機區那邊。
「哎,我也明白蕾芙想表達的意思啦……」
雷馮曾經在這棟大樓內打過工,所以他知道這裡是在學生會工作的人所使用的休息牢間。除了坐在長椅上的薩咪拉雅跟雷馮二人外,現在這裡沒有其他人在場。
「因為學生會真的很忙碌呢。可是啊,學生會平常就已經很忙了,更何況祭典這種活動每個地方都想舉辦。只要有那個心,一整年都可能有某個地方正在舉辦祭典喔。而且學生會還得處理其他的學校行政工作。如果把工作繁忙當成理由的話,那就什麼事都做不成了。你懂嗎?」
「喔……」
「這也是因為去年發生不少事,所以卡利安會長核可祭典時也很保守的關係喔。畢竟要消耗超硒元素才有辦法供電嘛。這算是資源消費緊縮運用策略吧?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是這樣嗎?」
話雖如此,雷馮卻覺得這裡似乎辦了許多形形色色的活動。如果那樣算是保守,那今年究竟會變成怎樣呢?
「啊啊,對喔。你沒看過那種盛況呢。」
看到雷馮的反應,薩咪拉雅想起了雷馮就讀的年級。
「真的很猛喔。每天都有地方在舉辦祭典,當時真的很快樂,也因此收到許多陳情抱怨祭典太吵,甚至熱鬧到學生會必須分別在每區域訂立『祭典禁止周』的地步唷。」
「那也做得太過火……呃,我有看過『祭典禁止周』耶!」
雷馮曾看到宿舍日曆上寫著這種字彙,也記得跟同年級的宿舍室友有過「真是莫名其妙」的爭論。
「那個規定成立前,情況真的很混亂呢。祭典舉辦得太過頻繁,聲音又太吵鬧,導致高舉反旗的人甚至成立撲滅祭典委員會這種秘密組織,還做了很多激進行為唷。」
「那是什麼啊?」
「啊,你不相信對吧。可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喔。」
「是喔?」
「真的真的。那可是很激烈的抗議活動,甚至還發生了必須出動都市警察的群毆事件。當時還跟學生會還沒有任何關係的梵希武藝長呀,還跟秘密組織的武藝家戰鬥過呢。」
「喔……」
「守護眾人心中那曲祭典音樂的祭典假面超人——真令人懷念吶。」
薩咪拉雅感慨萬千地如此說道,雷馮只覺得寒氣襲身。
「……指的是梵希學長嗎?」
「當然羅。」
「這是謊話吧?」
「為什麼?」
「…………」
「??」
雷馮從歪頭露出困惑表情的薩咪拉雅身上移開視線。想像梵希身穿祭典服,臉上還戴著祭典上販賣的面具的模樣,雷馮只能不住搖頭。
「那麼就結果而論,是尚未成為學生會長的卡利安會長結束了與撲滅祭典委員會之間的這場戰鬥。如果你好奇的話,可以去圖書館閱讀學生會活動記錄喔。要是你肯找一下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書籍化的記錄呢。」
「呃……你想辦祭典嗎?」
決定忘記這件似曾耳聞的軼事後,雷馮小心翼翼地如此詢問。
「沒錯,由學生會主辦的祭典。」
「可是今年會有很多祭典吧?」
如果是因為超硒礦山數量變少而對舉辦祭典一事採取自制措施的話,那今年礦山變多,就表示情況將會恢復成雷馮入學前的狀態。
「對呀。」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
「啊啊,真是的。我剛剛不就說我不想聽這種話了嗚!」
「對……對不起。」
可是,雷馮也認為蕾芙的理由很正當。
「就算舉辦目的不同,有這麼多祭典的話也會被埋沒在其中吧……」
「唔唔,這樣說也有道理呢。」
薩咪拉雅一邊低吟一邊沉思。這樣她就會放棄了吧——如此心想的雷馮鬆了一口氣。
然而,他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
「也就是說不光是祭典舉辦的目的,連外表看起來都不一樣就行羅?」
「啥?」
「只要讓別人看到一眼就產生『啊,這個不一樣耶!』的想法就行了,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咦?呃,哎……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雷馮雖然覺得有地方不太對勁,卻無法反抗薩咪拉雅有如靈光乍現般雙眼發光的氣勢。
說到雷馮能做到的事情嘛……
「那麼,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只能讓薩咪拉雅把想說的話說完,然後結束這段對話。
(就算她說出來的主意很怪,我也只要左耳進右耳出就行了。)
而且,如果不是只有在腦中想,而是把它說出口的話,有時也會出乎意外地產生「啊,這個行不通」的念頭。就期待薩咪拉雅會有這種反應吧。
雷馮一邊在心裡點頭,一邊用笑臉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總之先在那邊挖落穴陷阱如何?」
「我認為最好不要這樣做。」
雷馮的辦法失敗了。
他連想都還沒想,就脫口說出了這句話。
「等等!後面還有啦!」
「……有什麼?」
看薩咪拉雅這麼拚命,雷馮望向她的眼神也自然而然地軟化了。
「祭典會場就在地下設施裡面!而且要怎麼去那邊還是秘密。然後,祭典入口就是那個陷阱,大家會在沒注意的情況下咚的一聲掉進去上既像這樣!」
「住手吧!」
「為什麼?」
她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能夾帶問號發出吼聲的心理狀態,雷馮完全無法理解。
「這樣不是很危險嗎?」
「我會確實做好處理,不會讓人受傷的。」
「這樣做的話,連不打算參加祭典的人都會掉進陷阱吧?」
「讓這些人也注意到祭典就是我的目的!」
「絕對會有人抱怨的!」
「咦——準備好讓人一看到就會覺得很有趣的東西不就行了嗎?」
「我覺得要做到這一點非常困難喔。」
「這邊我會想辦法處理啦。」
如何聚集人潮固然重要,但首先應該思考的應該是內容吧。或者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呢?在策割祭典這個部分上雷馮畢竟是外行人,所以他不曉得怎麼做比較好。
然而——
「呃,我覺得設陷阱不是好主意呢。」
「好吧,那就暫時保留羅。」
「只有保留嗎?」
「就是保留。」
自信滿滿如此斷書的薩咪拉雅,再次讓雷馮感到寒意。
「然後是……?」
「剛才你也說過吧?祭典的內容。這件事的確很重要呢。」
「嗯,算是吧。」
「所以我們一起來想內容吧。你有什麼好點子嗎?」
「你這樣突然間我,我也……」
一說到祭典,首先浮現在腦海中的果然還是攤販……
「那樣太普通了啦。」
「說得也是。」
「要設攤位當然可以,不過光是只有攤販可不行吶。應該說最近有這麼多祭典,因為是攤販而對口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容人,也會變得無法接受這種味道吧?」
「哎……是這樣沒錯啦。」
「……應該說,已經有地方在策劃攤販料理比賽了,就算現在充實這方面的內容也沒意義吶。」
「……知道內線情報很狡猾呢。」
「哎?我會不著痕跡地利用我們這邊的優勢啦。」
對方漂亮地表現出豁出去的態度。
「要設攤位也行,可是不能以攤販為主。沒有攤販雖然無聊,可是只有攤販的話也會很無聊。這就是所謂的攤販喔,嗯。」
「呃,這樣也好啦。」
那麼,到底要做些什麼呢。
「搞個比賽之類的東西嗎?」
「嗯——就像選美吧。我是覺得不錯啦,可是還是有很多地方在舉辦這種活動呢。」
「既然如此,你打算要做什麼呢?」
「就是這個!」
薩咪拉雅伸出食指用力比向這邊。
「能辦的活動大概都被辦完了吧,所以我們要反其道而行找出新花樣,然後由學生會來主辦那個活動。如何?」
「問我如何我也……」
雷馮不是學生會的人,所以他無法表示任何意見。
「啊,對了。你喜歡果凍嗎?」
「咦?呃,我沒特別喜歡或是討厭耶。」
「是嗎?太黏呼呼的話是很那個啦。」
「啥……?可是果凍一點也不會黏呼呼啊。」
「也是啦。不過我覺得那樣最好喔。」
「?是這樣嗎?」
「對呀。那麼,有什麼好點子了嗎?」
「呃,哪有那麼快就想到啊。」
「已經不行了嗎?」
「是喔……」
事情實在太不合理,雷馮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總之不想出什麼點子是沒辦法逃離這裡的——如此心想的雷馮絞盡腦汁地恩考著。
「啊,對了。如果攤販不行的話,那就跟養殖科還有擅長做料理的人合作,辦個都市料理試吃會之類的活動如何?」
「原來如此,可以讓一年級生吃到不同都市的料理呢。」
薩咪拉雅嗯嗯嗯的點著頭。她的反應不錯,或許這個點子行得通也說不定。
換句話說,自己或許可以解脫了——雷馮期待著她的下一句話。
「也就是說…………實際表演把整隻家畜放下去烤的情況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因為料理雖然重要,不過如果採用這種形式的話,我們也會想要介紹學圍都市特有的家畜吧。把整隻家畜拿來烤,既棒又豪邁呢。」
「唔……」
的確,把整隻家畜放下去烤看起來很有魄力,而且或許也有用這種方式料理比較好吃的家畜存在。而且在戶外吃烤肉時,因為某種理由也會覺得比較好吃。不過,這跟祭典上吃到攤販料理時覺得好吃一樣是心理作用吧。
可是就氣派度而論,或許是攤販所無法比擬的。
「……說不定這個點子意外地棒呢。」
就新穎度這層意義而言,或許也沒到這種地步吧——雷馮雖然這樣想,但他並沒有說出口。
「對吧!嗯嗯嗯,你也開始明白了呢。」
薩咪拉雅看起來很高興,雷馮鬆了一口氣。
這下子他又離解脫的時刻又近了一步。
「……我還想要一個點子呢。」
薩咪拉雅的低喃讓雷馮大吃一驚。
然而,薩咪拉雅沒有看雷馮那邊,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這麼一來,這裡就要這樣搞,然後再那樣……」
也許是想法在心中漸漸統合成形吧,薩咪拉雅唸唸有詞地低喃著。
就在此時……
「啊,你在這裡啊!」
「蕾芙學姊。」
到去年為止蕾芙一直跟妮娜住同一棟宿舍,所以雷馮也認識她。
「為什麼雷馮也在這?」
「呃,該怎麼解釋才好呢。」
「哎,用看的大概也能猜到是什麼狀況啦。」
「哈哈哈……」
「那麼,站在那邊的學生會長在這裡玩什麼呢?」
「蕾芙!我想到好點子了說!」
「什麼點子?」
「祭典的點子!」
「你還在想那個啊?」
「對啊,你聽聽看嘛!」
蕾芙皺著眉間做出厭煩表情,薩咪拉雅卻毫不介意她的反應。
「變成怎樣了?」
蕾芙有如放棄似地催促薩咪拉雅說下去。
「嗯!」
薩咪拉雅用力點頭……
「讓客人從落穴陷阱掉到裝滿果凍的大池子裡,然後在地下競技場與家畜戰鬥,再把它整隻烤來吃。」
「…………」
「…………」
自己大腦裡的語言理解區一定是壞掉了。
「……對不起,請你再說一次。」
「咦咦!真是的,你沒在聽嗎?好掃興唷。聽好羅?讓客人從落穴陷阱掉到裝滿果凍的大池子裡,然後在地下競技場與家畜戰鬥,再把它整隻烤來吃。」
跟剛才的句子一模一樣,完全沒有改變。
該怎麼辦呢?會長臉上那尉自信十足的笑容,怎麼想都很認真。
「這是我跟雷馮一起想出來的企畫案唷!」
「!」
雷馮明明想大聲否定,不知為何卻怕了起來,而且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薩咪拉雅把她剛才跟雷馮討論出來的東西全部統合在一起了。她沒有做出取捨也沒進行調整,而是把它們拉哩拉雜地全部堆在一起。
(結果就是這樣嗎……)
喜不喜歡果凍的那個問題,雷馮怎麼想都想不到跟加在落穴陷阱上的安全措施有關。
……她大概覺得這樣就算是安全措施吧。
在地下競技場跟家畜戰鬥這個企畫案是從哪裡跑出來的,雷馮不是很清楚。從落穴陷阱聯想到地底這個字彙,然後又變化出競技場,接著又奇形怪狀地融合火烤整隻家畜的點子,最後就產生了這種結果吧。
「如何啊?蕾芙,不覺得這個點子行得通嗎?」
「嗯。」
「咦?」
就在雷馮因為蕾芙輕易點頭同意而大驚失色時,仍然掛著笑容的她又丟下一句話?
「即刻否決。」
「為什麼啦!」
薩咪拉雅的悲鳴就是告知解放之刻來臨的鐘聲。雷馮一邊喝采,一邊接受了這個事實。
*
在蕾芙憤怒的笑臉面前,薩咪拉雅的提案只不過是碎屑般的存在。
「真是的~~~~~~為什麼啦!」
她把氣出在枕頭上,用力將它擲向牆壁。
這裡是薩咪拉雅的房間。
在那之後,薩咪拉雅被蕾芙狠狠壓榨勞力,被迫解決掉她累積下來的公文。不,批閱公文這件事本來就是學生會長的工作,所以薩咪拉雅並沒有任何不滿,只是蕾芙擺臭臉醞釀出的氛圍,只能用恐怖這句話來形容。而在這種狀況下渡過的時間,讓心靈上的疲累比平常還要強烈許多。
所以薩咪拉雅雖然準時回到家中,熬夜般的疲勞感卻讓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真是的,雷芙這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什麼都不懂!我要睡了!我要用睡覺結束倒霉的一天。我就是要睡,我要賭氣地睡!」
薩咪拉雅一邊大吼大叫,一邊撿起自己丟向牆壁的枕頭,然後抱緊它滾倒在床鋪上。
「果凍泳池肯定是一個好主意的說!」
她如此低喃,一邊墜入夢的世界……
向下墜落……
墜落……
…………
「咦?」
咻——
回過神時,她發現自己真的在墜落。
「咦?咦咦?」
自己的耳朵正聽著卡通音效般的墜落聲。視線雖然一片漆黑,不過風吹在肌膚上的感覺,以及內臟浮向上方般的感覺都能證明自己正在墜落。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漫長到離譜的墜落仍然持續。從這麼高的地方墜落的話。就算下面是水也必死無疑……甚至能這樣冷靜思考的她不斷墜落,然後……
咚。
沉重,卻不如預期的聲響撐住了薩咪拉雅。
「噗啊!嗚呃!」
那不是水。某種濕濕滑滑有韌性軟溜軟溜的東西接住薩咪拉雅,而且還試圖裹住她。
「什麼?這是什噗啊,好甜,啥東西這麼甜啊!」
薩咪拉雅一邊被像是液體又似固體,而且還很甜的奇妙物體裹住,一邊拚命劃動手腳尋找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呼啊,有……有了噗啊!」
薩咪拉雅發現某種可供手臂攀爬的物體,這種喜悅讓她發出大叫,根本顧不得有甜的東西跑進嘴裡。她抓住那個物體逃了出來。
「噗啊,噗啊!真是的,到底是怎麼搞的啦……」
黏答答的觸感緊緊纏住全身。薩咪拉雅一邊感到厭煩,一邊環視四周。
當她這麼做時……
喀喀喀!
「呀啊!」
聲音傅出的同時,強光也突然照亮四周。眩目光芒讓薩咪拉雅感到一陣目眩。
然後,聲音響徽在整悃空間之中。
「那麼,今晚也出現了可悲的挑戰者!」
「咦咦?」
薩咪拉雅吃了一驚,因為她聽過這個聲音。
「蕾芙?」
眼睛習慣了強光,原來這裡是一個寬廣的空間。
「蕾芙?你在哪裡?」
從天花板落下的數道光線,在周圍切割出明與暗的空間。
藉由被光線照亮的部分判斷,薩咪拉雅知道自己正位於低窪地的正中央。地面相當堅硬,而且一片平坦。
「咦?這是……?」
薩咪拉雅擦了擦黏答答的臉頰,一邊如此心想。
不過,對方並未給她時間思考。
「今晚的被害者能讓我們看到何種激戰,能帶來多少感動呢。」
蕾芙淡淡的聲音響徹在黑暗之中。如果薩咪拉雅的位置是盆地最低處的話,那蕾芙就是在邊緣的最高處。
逆光將蕾芙的身影染成黑色。
一束光線包裹著薩咪拉雅。
「嗚呀!」
「來吧,拿起武器。祭典的時刻來臨了。」
蕾芙如此說道。
回過神時,她發現有一名大漢就站在自己身邊。
「咦?哥爾?」
在不知不覺聞,哥爾尼歐武藝長站到了自己身邊。
「來吧,拿著。」
他沒擺出平常那種有如吃到黃蓮般的苦澀表情,而是面無表情地將一根說它是棒子卻又粗得很奇妙,而且還有許多凸起物的東西用力遞向這邊。
「咦?咦?」
薩咪拉雅知道自己被迫握住了那根東西。那是一根棍棒。它的體積雖大,身材嬌小的薩咪拉雅拿起來卻一點也不重。
「咦?這是——也就是說……?」
是的,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就算是薩咪拉雅也沒辦法繼續無知下去。
這就是薩咪拉雅跟雷馮討論後所完成的祭典企畫,而且一模一樣。
「蕾芙!你果然很喜歡這個企畫嘛!」
薩咪拉雅如此大喊,可是沐浴在光線中低頭俯視這邊的她,看起來似乎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那麼,開始戰鬥吧。」
她淡淡地將祭典進行了下去。
也就是說,薩咪拉雅漸漸被拖進了祭典的漩渦之中。
「呃,叫我拿這個的意思是……?咦?」
想起企畫的內容後,薩咪拉雅臉色立刻發青。
有如盆地般的這個形狀是——競技場。
而且,隱藏在黑暗裡的部分傳出噥嘰噥的聲響。光線開始移動照亮那個部分,並且展現發生在那邊的狀況。
在那兒的是,比野戰場大門還要豪華氣派的入口。
門一邊發出聲音一邊開殷,接著出現了某物。
「那……那是……」
有如擠破入口黑影般現身的生物,跟薩咪拉雅想像的一模一樣。
它的胴體外形像是稍微被壓扁的球體,而且上面長著肥短的四隻腳。大大的鼻子配上圓滾滾的眼睛,獠牙從有如被鼻子藏起來的嘴巴中微微突出。
然而,它的體積卻輕易凌駕了薩咪拉雅。
「想不到真的有這種動物耶。」
在思考企畫的階段時,薩咪拉雅曾經有過「如果有這種可愛的動物就好羅」的隨便念頭,想不到世上居然真的有她亂想的野獸存在。
有著圓滾滾雙眼的野獸被帶到這裡後似乎有些不安,但它還是被競按場工作人員趕到了薩咪拉雅面前。
「波波。」
薩咪拉雅自然而然地以當下的心情替它取名,而且還用這個名字叫它。
被喚作波波的野獸,以它圓滾滾的眼睛望著薩咪拉雅。
它一點敵意都沒有,活力十足的模樣,讓薩咪拉雅感到一陣心酸。
然而,她卻必須跟波波戰鬥。
「怎麼這樣,我根本沒辦法跟波波戰鬥啊。」
薩咪拉雅只覺得一股情緒湧上胸口,而且都快哭出來了。
(薩咪。)
湧上胸口的情緒實在太強烈,她甚至聽見了波波的聲音。
「波波。」
(謝謝你,薩咪。戰鬥是無法誕生出任何事物的)
「對呀,波波!有這種想法的我真是大笨蛋!」
(薩咪。)
「波波!」
薩咪拉雅緊緊擁住波波。它的體毛既粗糙還刺刺的,而且抱起來一點也不暖和。
「……好像不太一樣吶。」
刺在臉頰上的剛毛讓高漲情緒略微萎縮了一些。
(薩咪……?這是?)
「波波?」
波波的樣子出現變化,薩咪何頭露出困惑表情。然後,就在旁邊的波波忽然劇烈地抽動起鼻子。
鼻子前端是哥爾尼歐交給她的棍棒。
(這是……這個氣味是……)
「咦?咦?」
(不會錯的。是啵啵跟羅羅的味道。怎麼會——薩咪,你用這根棍棒對啵啵跟羅羅……對我的兄弟做了什麼?)
「咦?不是,我什麼都沒做啦!」
薩咪拉雅一頭霧水。然而,她卻覺得事情正演變成某種很糟糕的情況。薩咪拉雅連忙搖頭否認。
薩咪拉雅剛剛才被迫接過這根棍棒。所以之前有誰拿過它,又拿著它做了什麼事,薩咪拉雅都不曉得。
不,可是……沒錯。
如果有人在進行這個祭典的話。
如果薩咪拉雅不是第一個人的話。
如果有其他犧牲者掉進陷阱,而且完成了這個祭典的話。
在這種情況下,渡波的同伴會被當成祭品,而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而且,她也明白波波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你說謊。對啦,當然是這樣羅。你打算欺騙我讓我安心,再用那根棍棒殺掉我吧。就像你對啵啵跟羅羅做的那樣!)
「就說我沒做了啊!」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我無法相信你了!)
「呀啊!」
波波的鼻子向上抬起,順勢拋飛薩咪拉雅的身體。
「波波!」
(我兄弟的仇人!)
肥短腳部跺向地面,有如固定大鼻子般的獠牙也閃出兇殘光芒。
剛才那隻友善的「波波」已經不存在了。如今在這邊的是為了替因祭典而犧牲的兄弟,也就是替啵啵與羅羅報仇而燃燒生命的復仇野獸——波波。
「怎麼這樣,怎麼會這樣,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
薩咪拉雅完全沒想過緊緊握在手中的棍棒,寄宿在裡面的歷史竟然會撕裂自己與波波的友情。
「可是,想出這個點子的人是我。所以,所以……」
她望向棍棒。就是因為薩咪拉雅想出了這個企畫,所以這根棍棒才會出現一在這裡。波波被拖到這裡,以及它的兄弟被帶向殘酷命運的下場,也是薩咪拉雅的想法所導致的結果。
因為薩咪拉雅想出了這種祭典。
「所以,所以……」
她握緊棍棒。
(死吧!)
「我不能在這裡倒下!」
能阻止這個祭典的人也只有薩咪拉雅。
因為——
「因為我是學生會長!」
她揮去滾落眼眶的淚水,挺身面對眼前的敵人。
十多分鐘過後。
這根棍棒剛交到自己手中時明明那麼輕,現在卻是無比沉重。
這個重量不是棍棒本身的重量,而是薩咪拉雅手握棍棒時的沉重心情所造成的。
「戰鬥總是那麼地空虛。」
她輕輕低喃。
黏答答的果凍乾燥後變得更加難受,有的掛在衣服或是皮膚上,有的則是漸漸剝落。
這一切都是薩米拉雅想出來的主意。
產生的就是這個結果。
不……
「不是只有我。」
沒錯,不是還有一個人嗎?就是給予契機讓薩咪拉雅想出這種企畫案的男人。
喀!
不知何時消失在黑暗中的蕾芙,身上再次匯窺了光芒。
「幹得好。勇者啊,你成功獻上了祭品呢。」
「蕾芙,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不,無法停止了。祭典已經開始了。既然如此,就要一直進行到它結束才行。」
「怎麼這樣……」
蕾芙裝腔作勢地如此斷言後,薩咪拉雅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可是,這種痛苦的事情應該立刻停止才對啊。」
「已經無法停止了,這種事是不被允許的。」
「為什麼!」
「因為祭品就在那兒!」
蕾芙發出聲音的同時,燈光也照亮了在薩咪拉雅與棍棒下成為犧牲品的波波。
「你們該不會要對波波?不行啦,我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波波的外表跟想像的一模一樣,抱起來的觸感卻很遺憾。即使如此,薩咪拉雅還是跟它心靈相通過,雖然時間相當短暫就是了。
就算這個結局很殘酷——
「你們居然要吃掉波波!」
「不,是非吃不可才對。」
「這種事……」
「這就是自律性移動都市(雷吉歐斯)的定律,更何況卡利安前會長正渴求著大餐呢。」
「你說什麼?」
喀喀!
另一道光線照亮了蕾芙背後,聚集在更高的場所上。
「會……會長!」
卡利安真的在那邊。
「哈哈哈,薩咪拉雅同學,好久不見了呢。」
「會長,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我會永遠存在於你們心中,就像討人厭的惡作劇一樣。」
「聽起來一點也不高興耶!」
「那麼,薩咪拉雅同學。都市上沒有無用的資源。所謂的家畜,是為了填飽人類的肚皮才飼養的存在。為了讓它們成長所投注的物資,必須以營養這種形式被我們回收才行。無用之物並不存在,躺在這裡的波波也一樣。」
卡利安的言論很正確,薩咪拉雅無言以對。
然而……
「我認為卡利安會長的話很正確,可是……」
打從薩咪拉雅還是一名事務員時,就一直注視著為了從困境中救出潔爾妮而當上會長的卡利安的背影。
「可是,我認為物質並不代表一切。」
卡利安這一路上做出的決定都很正確,所以學園都市潔爾妮才能逃過超硒礦山持有數變成零的危機。
「我們不能白白用掉會長留下的財產。我只是想讓大家再次明白除了物質與金錢外,還有其他事物也必須用同樣的方式加以珍惜才行。我想讓大家知道,只能在這裡認識的朋友,還有與他們一起度過的這六年有多重要。」
沒錯。
再怎麼感謝卡利安也不夠。就是因為有他在,薩咪拉雅才能度過充實的學生生活,才能像現在這樣當上學生會長。
然而,也就是因為這樣,就算不能讓他——讓真正的他親眼看到,薩咪拉雅還是想讓他看到跟他一手創造之物有著不同風貌的學園都市。
她想將這股熱情傳達給卡利安。
「所以我才接下你的位置。」
「唔……」
承受薩咪拉雅的視線後,卡利安發出沉吟……
啪拍……啪啪……
他緩緩地拍了手。
「了不起。」
「會長……」
「如果這就是你的答案,是你的目標的話,那我就給予肯定吧。」
「謝……謝謝您。」
卡利安認可了自己。
「然而,這一切會不會已經太遲了呢?」
「咦?」
「因為你看——」
在卞利安的催促下,薩咪拉雅望向背後。
「嘿咻,嘿咻。」
這種吆喝聲傳入耳中。
「咦?」
然後是赤紅色的……赤紅色的火焰。
還有四隻腳都被繩子綁住,又被鐵棒倒吊起來的波波。
赤紅色火焰正炙烤著波波。
「嘿咻,嘿咻。」
雷馮還有妮娜,甚至連哥爾尼歐跟蕾芙都圍著火堆,而且還跳著不可思議的舞步。
「呃,等一下!」
「就說不要烤波波了啊!」
就在薩咪拉雅如此大喊時,她從夢中醒過來了。
「……啊,果然是夢啊?」
*
然後是隔天。
上學跟上課時間都已經結束,現在是放學時間。
早一步進入會長辦公室的蕾芙,在桌上發現了昨天工作時留下的殘渣。那是印壞的祭典企畫書,正式完成的文件都確實送到了事務局那邊。
「祭典啊……」
她如此低喃。
的確,如果全部交由商業科那些傢伙處理的話,連具有振興文化意義的祭典都會因此染上商業色彩。
「……得想些什麼來舉辦才行嗎?」
蕾芙又如此低喃。就在她整理桌面時,薩咪拉雅來了。
「欸欸欸,蕾芙!」
學生會長今天也活力十足。
蕾芙打算立刻找她談祭典的事。
「關於昨天你說的祭典……」
「沒錯!我也想說這件事呢。」
「啊啊,嗯。怎樣呢?」
「昨天的那個點子,我又思考了一整晚……」
昨天的那個點子真的很糟糕。就算是薩咪拉雅,在經過冷靜思考後也會明白那是行不通的吧。
蕾芙是這樣想的。
「你不覺得那個點子果然行得通嗎?」
薩咪拉雅一臉認真地說出這種話。
「囉嗦,給我閉嘴。」
就算要辦祭典,也絕對不讓薩咪拉雅參一腳。
蕾芙下了這個決心。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ith Sports
所謂的優先順位,是由許多因素決定的。
所以,也會有事情因為這種種因素而被延後。
「我說啊……」
「不要說。」
察覺到蕾芙散發出吐槽氛圍,薩咪拉雅立刻插嘴打斷了她。
「這是沒辦法的事。沒錯,是沒辦法的事。」
「哪裡沒辦法?」
可是,她還是無法徹底防禦住蕾芙的冰冷視線跟吐槽。
「嗚嗚。」
「最近的雜務是有點繁忙啦。」
「對……對嘛對嘛。」
「而且業務負責人也有調整行程表,就算申請資料有些粗略也能順利參加。」
「欸,真的很厲害吧!」
「嗯,真的很厲害。」
蕾芙以率直表情點了頭。她總算轉移了發火的目標——如此心想的薩咪拉雅鬆了一口氣。
然而,事情當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可是——」
蕾芙在眼鏡底下的雙目頓時一閃,接著她壓住了薩咪拉雅的頭。
「就算這樣好了,你擺爛到連業務負責人部跑來跟我說『會長差不多可以參加記錄大會了吧?』是怎樣啊?」
「啊啊嗚嗚……」
理所當然會失敗的矇混技倆,讓周圍的其他學生們朝這邊送來微妙的視線。
(嗚嗚,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啦~)
被蕾芙壓著的薩咪拉雅抱住了自己的頭。
在薩咪拉雅剛上任成為學生會長的新學期——也就是新生進入校園的這幾個星期,同時也是沒有大型活動的空窗期間,舉行了以全校學生為對象的運動記錄會。
當然,在學園都市裡,所謂的全校學生指的就是所有居民,所以這並不是一天就可以結束的簡單活動。
所以,這次記錄會活動負責人採取的手段是——無論是以自己所屬的班級或社團、同好會名義、或是個人名義報名部行。總之在活動期間內,每個人都能在指定的時間帶自由參加記錄會。
全部以個人名義報名的話,就會有很多人蹺掉這個活動。可是,不屬於任何集團,完全是孤鳥一隻的人並不多見。畢竟學園都市的學生至少會隸屬於某個學科、學年,還有班級這一類的集團,而這也是他們的宿命。
而這個記錄會的最後一天就是——今天。
「這可是一個漏洞呢。」
「嗚嗚。」
蕾芙如此責罵,薩咪拉雅只能發出低吟。
「我還以為你一定會跟哪個集團一起參加呢。」
「呃,我是想要去,有想要去啦。」
「你差點就被公佈在未參加者名單上面了喔。你明白嗎?」
「啊嗚嗚嗚……」
「學生會長這種德性就不能樹立榜樣了吧?」
「嗚嗚,對不起。」
如果負責人是一板一眼的人,薩咪拉雅的名字肯定會被貼出去。
「可是對方畢竟也通知了這件事。咦,這該不會表示我意外地有人望吧?」
「自己開口說出『意外』這個字眼時,一切就已經結束羅。」
「呀啊!」
薩咪拉雅的抵抗悉數被蕾芙粉碎。換上體育服的薩咪拉雅無力地癱坐在寄物櫃前方的長倚上。
「不要睡在這邊,快點去吧。」
「蕾芙你呢?」
蕾芙明明在寄物櫃前方,卻沒有要換衣服的意思。
「我早就做完了啦。你看……」
「我——不——想——去——啊——」
雖然這是如假包換的真心話,但在蕾芙面前卻也只是空虛的慘叫聲。
「決定讓大家做這種事的人不就是你嗎?」
「啊嗚!」
這句話正當到無法辯駁。
記錄會本身的目的是要得出學生的運動能力平均值。在這個活動中,誰擅長哪個項目並不是重點。
就記錄會的目的而論,事情就是這樣。
然而,如果是個人的話,那又不一樣了。
「啊嘎嘰嘰嘰!」
薩咪拉雅一邊挑戰立位體前屈,一邊發出怪聲。
「……原來如此。」
負責記錄的女孩告知結果後,蕾芙以怒火全消的冰冷聲音如此說道:
「我是大概可以猜到啦,想不到居然差到這個地步吶。」
手指才剛超過膝蓋一點點,動作就停了下來。
「囉嗦啦!」
「嗯,抱歉。是我不對。」
「真正的同情反而很慯人耶!你刺傷我的心了!」
薩咪拉雅淚眼汪汪地如此大喊。
沒錯,薩咪拉雅不擅長運動,甚至超越了不擅長可以形容的等級。
「我的身體構造沒辦法運動啦。」
「真的有這種生物存在嗎?」
「有啊,就在這裡!」
「這種事沒啥好臭屁的吧。」
「話說回來,記錄這種數據到底有什麼用啊?」
「是為了當作體育課的標準吧。」
「平均值這種東西對個人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啊。就算被說『平均值是這樣,所以你也要這樣』好了,做不到的事還是做不到呀。」
「你這樣講我也沒輒啊~」
「運動這種事交給武藝家去做就行了吧!」
薩咪拉雅把平時受到的委曲全部發洩出來大聲抱怨。她因為不擅長運動,所以被很多人認為她很「遲鈍」或是「很會出包」,不過事實上並沒有這種事。就算不擅長運動,也不會因此影響到其他人格特質。
薩咪拉雅高聲發表著這個論點。
「那個啊。」
然而聽到這番話後,蕾美的聲音卻很冷淡。
「什麼?」
「真要說起來的話,是誰決定要舉辦記錄會的?」
「啊嗚。」
「明明有人說,記錄會不但麻煩,對體育課又沒什麼幫助,所以應該沒必要勉強做這種事吧? 』卻堅持己見硬是要做的人又是誰啊?」
「因……因為反對的人是羅德利克啊……你也知道吧,那個人什麼事都要反對。」
「因為他認為提出反對意見是自己的責任吧。不過,硬是要做的人卻是薩咪。」
「咕啊啊!」
「明明是這樣,卻在那邊東說西說抱怨一堆,身為一個人是不是有點那個呢?」
「我被當面批評沒資格當人了!」
蕾芙毫不留情接二連三的吐槽攻勢,讓薩咪拉雅搖搖欲墜。
「總之你已經逃不掉了,好好加油吧。」
「你要去哪裡?」
「這個活動今天就要結束了,所以我要在工作人員收拾東西時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助。除此之外如果還有其他問題的話,我也要趁機會彙整它們,這樣下次遇見相同的問題時也比較容易拿出對策吧。」
「蕾芙真厲害呢。」
「這樣很普通吧。」
「蕾芙,要不要從現在開始當會長?」
「我敬謝不敏。」
以冷漢語氣表示拒絕後,蕾芙就離開了。
「嗚嗚。」
被一個人留在這邊後,薩咪拉雅環視操場。必須做的事——也就是必須露出醜態的事情還有很多。
身為學生會長,她認為記錄會是非準備不可的事,然而……
「好想哭。」
以個人的立場而論,自己果然還是不想這樣做——薩咪拉雅是這樣想的。
總覺得自己似乎發出了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慘叫聲。
「呼啊……」
沒辦法在中午前完成所有項目的薩咪拉雅,坐在草地上嘆了一口氣。
拿在手中的是,蕾芙買來的午餐跟運動飲料。
不過,她一點食慾也沒有。薩咪拉雅只是不停嘆氣,一邊啜飲著運動飲料。
跟薩咪拉雅一樣正在午休的學生身影,三三兩兩地散佈在草地上。
沒有人跟薩咪拉雅一樣疲累不堪。
「想對我說,參加記錄會就累成這樣很怪嗎.?」
事實上明明沒人說這種話,她卻是唸唸有詞不斷抱怨。
不過,卻有一種半調子的空虛感。
「沒蕾芙在旁邊吐槽好寂寞喔……」
蕾芙本人果然正忙著跟工作人員談話。
「總覺得她才是最認真的人吶。」
不,薩咪拉雅也覺得自己很認真,卻還是覺得學生會的大家還是比較依賴全方位女強人蕾芙。
「唉,畢竟我也很依賴她嘛。」
薩咪拉雅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怨恨,或是妒妒蕾芙。
她只是想要變得能幹而已。
就在薩咪拉雅想著這種事時,她發現有人就坐在自己旁邊。
「嗯?」
是一名女孩。
她長得很漂亮。
「是一年級生?」
「是的,學生會長。」
薩咪拉雅只是下意識的自言自語,那名女孩卻沒有漏聽這句話地做出回應。
「你知道我是誰呀?」
不知道誰是學生會長的一年級生還很多。
「會長不是在入學式時打過招呼嗎?」
「呃,嗯,是這樣沒錯啦。」
薩咪拉雅在自己的入學式上睡著了,所以她並不記得當時的學生會長是誰。
她發出乾笑聲敷衍,然後觀察這名女孩。
「你是一個人來的?」
「是的。」
「是喔,像你這種人應該會被很多人約才對啊。」
「我調查了很多事。所以雖然感到抱歉,我還是拒絕了那些人的邀約。」
「哦……?」
薩咪拉雅聽不太懂。不過,她應該是在說自己入學後有很多事都很忙吧。
應該是這樣才對,不過——
「你該不會不擅長運動吧?」
「不,我並沒有不擅長。」
「什麼啊。」
薩咪拉雅本來有點期待自己遇見了同類,聽見這個答案後,她感到無趣地嘆了一口氣。
「不過,說得也是呢。我就是因為覺得困難,所以才會拖到今天才參加。」
「咦?」
「為了參加活動,有一些前置作業我非進行不可。」
「是喔?」
這女孩說話的方式有點難理解呢——薩咪拉雅悠哉地如此心想。
「意思就是說你有不擅長的項目,所以要事先練習羅?」
「不…………嗯,說得也是呢。這個說法很接近事實。不過恐怕不是練習,而是預習才對。」
薩咪拉雅不太懂這兩者有何不同,不過既然她這樣說,事情應該就是這樣吧。
「是預習嗎?應付不擅長的東西果然得這樣做才行呢。」
「我認為有必要採取對策。」
「說得是呢。」
不過,替調查身體能力的記錄會做預習指的究竟是?
「養成平常運動的習慣?」
薩咪拉雅腦中立刻浮現「真討厭吶」的念頭,而這個反應也讓她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真的很沒用。
「欸,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克服自己不擅長的東西呀?」
「不擅長的東西嗎?」
「嗯。」
薩咪拉雅自然而然地如此間道。
「讓不擅長的東西一直不擅長下去也不太好,所以我想讓自己進步到一定的程度。」
「換句話說就是平均值羅。」
「嗯。」
「學生會長需要平均值這種東西嗎?」
「咦?」
「所謂的平均,指的就是沒有特別突出的能力。如果要處理好學生會長的事務,沒有特別突出的能力會很麻煩吧?」
「嗯,哎——是這樣說沒錯啦。」
「在平均值為零分的前提下,假設某人有一個項目為負一百分——」
「嗯嗯嗯?」
「如果想將這個項目的保持者放到平均值的位置,只要將負一百分的項目提升至零分,或是在其他項目取得正一百分的數值就行了吧?」
「嗯?嗯?」
這女孩說話的口吻果然難以理解。這番話的含意讓薩咪拉雅思考了半晌。
「呃,意思是只要有其他擅長的項目就行了嗎?」
「就是這樣,我認為政治專家沒必要身兼軍事專家。」
「唔。」
將簡明扼要的奇怪口吻除去後,出現的在眼前就是稀鬆平常的鼓勵話語。
不過,感覺還不壞。
「說得也是,我就是想聽別人講這種話呢。嗯,沒錯。」
她希望蕾芙用這種話語鼓勵自己。
「蕾芙在這方面也有盲點呢。」
如此思考後,薩咪拉雅換了一個心情。
午休時間正好結束。
「謝謝你,呃……」
「我叫做娃媞,很高興能跟你談話。」
「嗯,那就這樣羅。」
道別後,雙方依照各自的行程表展開行動。
薩咪拉雅依舊慘叫連連,但她已經不像中午休息前那樣感到丟臉了。而且不去在意週遭目光後,身體的動作也跟著變靈活,也因此取得了比預料中還好的成績。
「如何!」
她用著跟中午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的心情,將記錄紙展示在蕾芙面前。
「呃,你問我如何我也……」
在最後面的服務處等待著的蕾芙,以相當微妙的表情接過了記錄紙。
「我成長了喔!」
「是……是嗎?」
蕾芙露出踉不上薩咪拉雅這股氣勢的表情,並且將視線落上那張記錄紙。
薩咪拉雅自信滿滿。
「……我可以說實話嗎?」
「嗯!」
「老實說我覺得很糟耶。」
「噗啊!」
「總合成績在平均值以下呢。」
「唔唔唔!」
「話說回來,我並不知道薩咪拉雅以前的記錄,所以你說自己有所成長我也不懂啊。」
「咕呀!」
蕾芙的措辭毫不留情。
話語本身雖然毫不留情,口氣卻有著體貼氛圍,但這樣反而強調了話語刺進心裡時的疼痛感。
「嗚嗚,人家明明很努力的說……」
只要冷靜思考,就會知道蕾芙說的並沒有錯,所以薩咪拉雅一句話也沒辦法反駁。薩咪拉雅喪氣地垂下了頭。
「……哎,不過——把這種成績當做數據記錄下來,就是它唯一的意義吧。」
「蕾芙?」
「你覺得自己很努力對吧?既然如此,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蕾芙的手輕輕放上了自己的頭。
蕾芙露出無奈苦笑。薩咪拉雅很喜歡她的這種笑容。
看到這種表情後,薩咪拉雅的心情一口氣好了起來。
「來吧,快點回去換衣服吧。還有很多雜務非處理不可呢。」
「呀啊!」
而且,蕾芙果然還是毫不留情。
就算口中唸唸有訶說自己很累也對她無效。薩咪拉雅不由分說地被拖回了學生會大樓。
在那之後,一項記錄吸引了部分人士的目光。
有一名學生完成了在所有競技項目中以些微之差寫下平均值的偉業。
然而平均值就是平均值,既不稀奇也不引人注目。在工作人員之間小小掀起話題後,隨即就彼他們淡忘了。
沒人曉得這到底是不是她的目的。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achina's Eye
娃媞·蕾總是一個人。
如果問她是不是缺乏社交性的話,就會得到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的奇妙答案。
舉例來說,這是跟她同班同學耶伊(男性,十五歲)的情況。
邂逅篇。
「啊,初次見面,我叫做耶伊·畢。是從風通都市吉尼拉來的。」
「初次見面,我是娃媞·蕾。出身地是靜海都市普希亞斯。住址是卡爾桑鎮三〇四八一號,是五人家族的長女。女性,十五歲,身高一百五十八公分,體重是……」
「呃,用不著說得那麼仔細啦,謝謝你!」
上課篇。
「啊,橡皮擦!」
「橡皮擦掉了呢。」
「抱歉,可以幫我撿一下嗎?」
「我明白了。老師,為了替坐在隔壁的耶伊同學撿橡皮擦,我必須暫時離開座位。」
「嗯?喔。」
「我大約需要離開座位三秒鐘,請問老師是否介意?」
「嗯,快點撿起來吧。」
「不,將離席時間縮短至三秒以下是不可能的事。」
「……唉,你就撿起來吧。」
「是的……………………我撿起來了,抱歉打斷您的課堂。」
「…………嗯。」
「給你,耶伊同學。」
「謝……謝謝你。」
告白篇。
「把我叫來這種地方有什麼事嗎?」
「我好像喜歡上你那種怪怪的地方了,請跟我交往!」
「怪怪的地方指的是哪裡呢?」
「你生氣了啊?抱歉。可是我覺得你那樣很有魅力唷。」
「不,我沒有生氣。可是,為了做為今後的參考資料,請告訴我你對於那些『奇怪』部分的感想好嗎。」
「呃,這個嘛……每一個地方都……不不不,就像每件事都要一一確認啦,或是連用不著說明的部分也說出來之類的……」
「用不著說明的部分指的是?」
「我這樣說沒有惡意啦。我覺得這樣很有魅力……」
「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我是哪裡奇怪呢?方便的話,可以請你仔細告訴我嗎?」
「咦?呃,這個……」
「你有時間嗎?可以的話我想聽聽你的意見,請你務必奉陪到最後。」
「對不起,對我來說負擔太重了!」
就像這樣,娃媞並不會拒絕與他人進行交流,但她的部分反應卻很容易讓他人感到古怪。再者,離開雙親身邊高歌自由與思春期的一部分男學生也注意到她的美貌,因而對她展開告白攻勢,而這種情況也更加凸顯了這個事實。
最近,大家已一致認為「娃媞·蕾是怪人」。
「…………」
娃媞思考著。
「這是為什麼呢?」
她並未感到不悅。然而,她卻無法理解男性們維持好一陣子的告白大會,與之後眾人對自己的評價之間的關聯性。
她明白女性的容貌是促進男性發情的其中一項原因。她可以理解男性們因此向自己告白……想跟自己建立特定男女關係的行為。可是,在那之後他們對自己的評價卻是「怪人」,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是為什麼呢?」
她對既是打工處的店長,也是高一個年級的學姊,同時又是住同一棟公寓的梅珍如此問道。
「哈哈哈……」
梅珍只能露出困擾的笑容。
這裡是娃媞打工的蛋糕店。
在公寓一樓改裝成店舖的蛋糕店廚房內,兩人正做著蛋糕。除了廚房外,這裡還有狹窄的用餐區與擺著切片蛋糕展示櫃的櫃檯,不過用到這些地方的情況並不多見。梅珍的蛋糕店在倉庫區附近,而且離學生聚集的鬧區有一段距離,所以直接前來這裡用餐的客人並不多。將蛋糕擺在契約店家寄賣,才是這家店的收入來源。
去年年尾時梅珍才開始籌備這家店,而且今年才剛剛開幕,不過就起頭而論這家店已經拿出了很不錯的成績。
「店長也覺得我是怪人嗎?」
「不用叫我店長,叫我梅珍就行了。」
「不,在這裡請讓我叫你店長。」
兩人一邊做蛋糕一邊對話。雖然才開店不久,不過只要不是製作新作品,兩人都會像這樣一邊講話一邊進行著作業。
話雖如此,製作蛋糕並且進行配送的工作還是得在早晨至上學時間前完成才行,所以她們其實也沒那麼有空。兩人斷斷續續地進行著對話。
「我是覺得你的說話方式有點怪,不過不會覺得你是怪人喔。我覺得你很認真呢。」
「我很認真嗎?」
「嗯。遇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你就會想把它搞清楚吧?」
「嗯,沒錯。」
「我覺得娃媞的這個地方很認真唷。」
梅珍雖然怕生,不過娃媞既在店內幫忙,同時也是同住一楝岔寓的室友,所以她已經習慣跟娃媞相處了。
「謝謝你。」
向梅珍道謝後,娃妮再次進行作業,一邊繼續思考下去。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表示同學們並不認為娃媞是一個「認真的人」羅?
是哪裡產生了這種差異?梅珍的言論是她聽過娃媞的說詞後所發表的感想,同學們的想法則是他們實際看到娃媞的行為後所得到的評價。
差異就出現在這裡嗎?既然如此,同學們才是正確的那一方羅?
然而,梅珍的感想應該也是她從至今為止跟娃媞相處的經驗中得出的綜合評價。既然如此,也不能單方面說她的想法有誤吧?
以娃媞·蕾的身份採取行動至今,造成自己被同學們說成是怪人,梅珍卻認為自己很認真的結果。
是何種因素造成這兩種差異呢,答案並未出現。
就在她苦苦思索之際,當天製作蛋糕的工作結束了。
*
遇見不明白的事就會想要搞清楚。
梅珍也這樣說過。不過,這就是現在的娃媞。無論是讓擬態程式臻於完美這層意義而論,或是就另一種意義來說部一樣。
「再次整理狀況吧。」
現在正在上課,娃媞不讓任何人聽見的輕聲低喃。也許是聽見自己的自言自語吧,坐隔壁的耶伊略微……以有些膽怯的表情瞄向這邊,但娃媞決定無視他的反應。
梅珍與同學們的評價差異為何?梅珍的感想是她對自己眼中的娃媞所發表的綜合評價,而同學們的意見也一樣。
也就是說,梅珍跟同學們看到的事物並不相同羅?
(說得也是呢。)
為了不讓耶伊更加害怕,娃媞停止了自言自語。只要控制擬態程式,心裡的話就不會「自然而然的從口中說出」。她可以一邊維持正在上課的模樣,一邊靜靜地思考。
(看到的事物不一樣。沒錯,就是這樣。)
就算一天內有一半以上的時間相處在一起,同學們看到的娃媞也只是她平常聽講的模樣。他們幾乎沒在放學後跟娃媞相處過。
除此之外,他們看見的就是男子們的告白攻勢。
而且,梅珍沒目睹這個事實。
也就是說,同學們看到男性們前仆後繼地向娃媞告白,所以才對她做出「怪人」這個評價羅?雖然這個想法仍然會留下為何自己是「怪人」的疑問就是了……。
(意思是對這個年代的男女來說,異性間的交流很重要羅?)
娃媞接受了告白攻勢,到頭來卻沒跟任何男性交往,而是貫徹著單身狀態。站在這個角度觀察的話,她確實是一個「怪人」。
可是,既然如此……?
(那她,還有他又會變成怎樣呢?)
娃媞指的是梅珍還有雷馮。梅珍的確對他有好感。根據米菲與娜爾姬這兩名梅珍的兒時玩伴所提供的情報,梅珍幾乎是一入學就對雷馮產生了好感。可是都已經過了一年,兩人之間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就班上同學的眼光來看,這也算是一種「異常」嗎?
(是怎樣呢?)
來到這個都市後,娃媞一直在觀察身為適任者的她。身為一個人,她沒有任何異常之處。也就是說,人性跟異性交流能力沒有關連羅?
(……若是這樣的話,就必須將更換觀察對象這一點也列入考量了。)
娃媞是懷抱著某個目的來到學園都市的,而且選擇了梅珍做為適任者。然而,如果娃媞的選擇有誤,那她就必須更換人選。娃媞所剩的時間不多,要更換的話最好趁早做出決定。
(在那之前必須確定一件事。)
打定主意後,娃媞立刻付諸於行動。
午休時間已至,娃媞走向二年級的校舍。
只要娃媞有心,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知道某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一天,目標人物正坐在公園長椅上跟一名肥胖的同學一起吃午餐。
「啊,是娃媞。怎麼了?」
身為一年級生的娃媞出現在二年級校舍附近的公園,這個事實讓雷馮感到疑惑。
「我是來問你問題的。」
「是嗎?你還沒吃午餐吧?既然如此就一起吃吧。」
「好的。」
看到娃媞手上的便當盒後,雷馮如此說道,而娃媞也順從了這個建議。
「……咦,這個女孩是?」
坐在雷馮身邊的胖同學如此詢問。
「是跟我住同一棟公寓的娃媞啦。他是愛德。」
「謝謝你上次的關照。」
「啊,嗯。」
娃媞在雷馮旁邊坐下,愛德面帶困惑地迎接了她。
「那麼,你要問我什麼事啊?」
雷馮旁邊放著跟娃媞樣式相同,尺寸卻不一樣的便當盒,除此之外還疊著另一個跟愛德一樣是從便當店買來的便當。那個便當盒是梅珍的東西。今天負責做料理的人是梅珍。雖然沒必要連午餐都一起煮,不過只要一心血來潮梅珍就會這樣做。忙著蛋糕店那邊的工作時,梅珍就不會這樣做。
今天沒有新作品,調味也沒有任何改變,所以梅珍只是因為心血來潮才這樣做吧。娃媞雖然能觀察出梅珍的行為,卻難以察覺她當天的心情。
「那麼,你的問題是?」
將梅珍的便當打開後,雷馮如此間道。
「嗯,雷馮學長不跟女性交往嗎?」
「噗喔!」
雷馮與愛德同時噴出嘴中的食物。
「什……什麼?幹嘛突然這樣問?」
「聽說雷馮學長以第十七小隊小隊員的身份立下不少成績,而且在女學生之間也擁有很高的人氣。學長這麼受歡迎卻沒有跟任何一名女性交往,讓我感到有所疑問。」
「原來如此,的確是這樣呢!」
愛德用力點頭。
「趕快找個人交往吧,然後再介紹女朋友給我!」
看樣子愛德似乎是符合娃媞標準,擁有正常感性的男性。
「請看愛德學長,這才是正常男性的反應。」
「嗚!」
發現自己孤立無援後,雷馮不禁感到退縮。
「雷馮學長與女性的接觸次數,還有女性對學長的好感度都遙遙凌駕於愛德學長,可是雷馮學長卻沒有跟任何一名女性交往。」
「……呃,把話講得這麼明,讓我有一種汗水不斷從眼睛裡冒出來的感覺吶。」
「這是為什麼呢?」
娃妮無視愛德的反應繼續追問。
「問我為什麼……這……」
「雷馮學長沒有心儀的女性嗎?」
「沒有這回事……」
「那是為什麼呢?普通男女處於雷馮學長這種狀態的話,應該就會跟自己喜歡的異性交往吧?」
「嗚,不,該怎麼說呢……」
「一旦開始交往,就會想要窺視男女關係的深處吧?雷馮學長對這種事沒興趣嗎?」
「娃媞……」
雷馮本來一臉困惑,不過娃媞這句話卻讓他變了表情。雷馮表情嚴肅地面向娃媞。
「怎麼了嗎?」
「女孩子不可以隨便把這種事掛在嘴邊。」
「是這樣嗎?我認為對男女關係感興趣的不只是男性呢。」
「或許吧,不過還是不行。」
雷馮再次塞不否定。
「為什麼呢?」
「因為女孩子如果做那種事,說不定就會懷孕喔。在這種地方懷孕要怎麼辦呢?畢業時必須搭流浪巴士才行喔?不只如此,還必須一邊賺養育費一邊上學才行。因為如果不上學的話,說不定就沒辦法待在這座學園都市了。」
「……你想得真認真呢。」
「……因為孤兒院裡也有這種小孩。」
愛德面露敬佩表情,在一旁的雷馮則是露出想起某事的苦澀臉孔。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娃妮點了點頭,然後兩人都以驚人的速度吃完梅珍的便當,接著瀟灑地離開了現場。
她明白了雷馮的想法。理解社會系統的冷靜判斷力,讓他對男女關係敬而遠之。或者說只要自己的社經狀態尚未完整,他就不會認定自己是一名男性。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能在女方的主動接觸下維持遲鈍的態度嗎?
那麼,梅珍呢?
她是怎麼想的?
如果梅珍跟雷馮有同樣的想法,那她恐怕就不會採取行動了吧?
可是,這樣自己會感到困擾的。
梅珍必須採取行動才行。
用什麼方法可以讓她採取行動呢?
有必要進行實驗。
用她本人進行實驗的話,一旦出現狀況就會很麻煩。
既然如此,就要找出跟她際遇相似的實驗品,然後找出何者為有效手段……娃媞再次從整座學園都市中收集資料,然後在裡面進行檢索。而且,她找到了。
她找到了實驗對象,還有進行實驗的方式。
*
娜爾姬不斷奔跑。
從隸局都市警察的念威操作者發出聯絡後,時間已經過了好一陣子。時間的浪費讓娜爾姬滿是汗水的臉龐上浮現苦澀表情,一邊衝進總署內部。
「抱款!」
同僚們已經整裝待命,在眾人前方瞪著手中文件的上司佛梅德望向娜爾姬。
「還沒找到雷馮嗎?」
「抱歉,我們沒有一起行動。」
「沒辦法,也不能用廣播叫他過來呢。你也快點做好準備吧。」
「是的!」
如此回答後,娜爾姬衝進裝備室。
移動都市腳部產生電子的機輪部門,替地上部生活環境提供支援的淨化系統,以及緊急避難所等設施,幾乎佔盡了自律性移動都市(雷吉歐斯)的地下空間。不過除此之外,地底也有其他的設施。
舉例來說,就像修理或是解體流浪巴士的區域。在緊急狀況——換句話說,就是平常在外圍地帶吊上吊下的方式無法進行的緊急狀態下,流浪巴士也會停進這個地下區域,或是從這裡發車。
這個地下區域發生了怪事。
警察收到線報,有逃亡中的強盜集團潛入該地下區域。
強盜集團並未在潔爾妮進行犯罪行為。他們是在其他都市犯罪,然後逃到了這裡。
因為收到其他流浪巴士傅來的通報書,所以都市警察知道外來者中有該集團的存在。他們從外來者收容區中消失後,警方開始展開搜索,而且查到他們就躲在那個地下區域裡面。
「強盜集團打算修好停放在地下區域裡等待維修的流浪巴士,藉此取得自行移動的手段。我們要在那之前抓住他們。」
「遵命!」
佛梅德說完後,強行警備課實行部隊的成員們異口同聲發出回應。已經換好裝的娜爾姬也在其中。
部隊安靜地移動著。
都市警察總署內部有地下通道。這是為了在緊急狀況時不妨礙一般市民移動,同時也是讓警方在不驚動罪犯的情況下直接趕往重要設施所建造的通道。
部隊使用這個通道前往地下區域。
「這麼說來,我還沒問你那件事呢。」
在通道中前進的部隊飄散著凜然的緊張氛圍。在這種氣氛下,佛梅德小聲地對娜爾姬如此問道:
「為什麼辭掉小隊呢?」
「這……」
「你可以兼顧兩邊,也順利提升了實力吧。」
「是的。」
「為什麼呢?」
佛梅德認為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疑問。事實上正如他所言,參加小隊訓練後,娜爾姬的實力變強了,而且這種力量也被她活用在都市警察的工作上。
更重要的是今年沒有武藝大會,所以應該沒去年那麼忙才對。
即使如此,娜爾姬仍是辭去了小隊。
「哎,你不想說的話,我不會硬是要問啦。」
「抱歉……」
「有事情積在心裡而覺得悶的話,就告訴我吧。至少我還可以當你的傾聽對象。」
「感激不盡。」
覺得受到拘束的胸口深處,輕輕散開一股暖和的感覺。
就在兩人如此對話之際,部隊抵達了目的地。
面前有一扇鐵製的大門。從另一面看過來的話,這屠手動式大門只是普通的牆壁。
根據念威操作者事前的調查,警方對強盜集團修理流浪巴士的位置,以及把風狀況已有某種程度的瞭解。娜爾姬再次在腦海裡默想以這些資料為基礎所策劃的鎮壓作戰,一邊靜靜地發動到脈。放出過多剄流會被對方察覺,娜爾姬接受過指導,在進行秘密行動時絕對嚴禁這種行為。
雷馮曾說過要隨時隨地雜持剄息,不過至今為止娜爾姬還是做不到這件事。然而經過小隊訓練後,她發動剄脈的時間已經縮短,凝聚剄流的速度與瞬間到量也大幅提升。
雖然時間不滿一年,不過在小隊裡學到的東西真的很多。
即使如此,娜爾姬還是辭掉了小隊。
部隊中的一人緩緩打開門鎖,然後將手放上門把。站在門邊的佛梅德無言地揮著手,示意突擊行動正式閒始。
門被一口氣拉開,實行部隊的武藝家們接二連三地衡進出現的縫隙,念威端子則是追在他們身後。
娜爾姬排第三個進入地下區域,她奔向正在修理中的流浪巴士。
流浪巴士車體的一部分外殼被拆下,裸露而出的驅動系統正在進行維修。手持工具的數名男子大吃一驚地望向這邊。從他們遲鈍的反應判斷,這些人並非武藝家。
既然如此……
娜爾姬拋出復原的捕縛繩。在雷馮的介紹下由哥爾尼歐對娜爾姬進行的化鏈剄修鏈,讓捕縛繩在半空中有如靈蛇般前進著。而且將作業員們全部綁成一團。
然後是……
外力系沖剄化鏈變化——紫電。
裝在鏈金鋼上的紅玉將娜爾姬的剄流變成電擊。調整過威力的電擊讓作業員們向後一仰暈了過去。
「再來!」
娜爾姬壓抑住招式命中敵人的感觸,接著尋找下一個目標。組成強盜集團的成員一共十名,其中有半數是武藝家。娜爾姬一邊衝向流浪巴士,一邊用聲音確認其他場所的狀況演變。從地下區域發出的衝突聲傳進耳中。武藝家都被派到這附近把風了嗎?
(左方,三個人!)
娜爾姬對念威操作者的銳利聲音做出反應。被棄置於此的流浪巴士陰影中,竄出了三名武藝家。
娜爾姬舉起警棍與捕縛繩迎擊了那三人。
就時間而論,突擊行動從開始到結束只花了寥寥數分鐘,但這股熱氣卻讓地下區域濃烈地飄散著鬥爭過後的殘存氣息。
「呼。」
一邊眺望被逮捕的人們一一被送走的光景,娜爾姬一邊緩緩吐氣。
「辛苦了。」
肩膀被拍了一下。回頭一望,只見佛梅德露出很高興的表情。關於強盜集團從其他都市搶來的東西,都市警察沒有義務物歸原主。這是因為要與其他都市進行交流不但曠日廢時,而且移動手段也是一個大問題。如果有東西非得要回來不可的話,一般的作法就是直接拜訪對方將該物買回。不管是要賣掉,或是遭竊都市前來買回失物,都會變成學園都市的收益。
明明不是自己的口袋變寬裕,佛梅德卻因這件事而欣喜著。
剛開始時,娜爾姬不但對這種反應感到疑惑,甚至還覺得很奇怪。
「可是,這裡被弄得一蹋糊塗了。」
有如要將浮現心中的情感趕出去似地,娜爾姬環視四周。修理到一半的流浪巴士橫倒在地,四處散落著巴士的外殼碎片。漏出來的機油,在被煤灰弄髒的地板上留下一灘灘黑色水窪。
襲向娜爾姬的武藝家們很強,恐怕比娜爾姬還強。不過,娜爾姬每天都跟以雷馮這名超強武藝家為首,所有成員都比自己強上許多的小隊眾人——妮娜、夏尼德、還有妲爾潔娜一起訓練,所以她很明白要怎麼跟比自己強的敵人對峙。
娜爾姬從頭到尾都在拖延時間,其他結束鎮壓的武藝家前來與她會合後,平安無事地捉住了那些武藝家。
不過,也因為娜爾姬花了許多時間,所以周圍才會變成這副慘狀。
「用不著介意,反正擺在這裡的每一輛流浪巴士都在等待解體,就算造成一些損壞也沒人會生氣。」
佛梅德高興地大笑聲響徽周圍,態度惶恐的娜爾姬也在此時聽到了怪聲。
聲音是從娜爾姬兩人的正上方發出的。
除了數根換氣用的管線外,那兒還有劃分區域的水泥天花板,以及隔開它們的鐵架。
一般人會因為強力燈光的妨礙而無法看清天花板的構造。然而,只要憑藉武藝家的眼力,就有可能找出怪聲的來源。
而且,當娜爾姬察覺不對時,怪聲這個徽兆正準備以現實中的結果呈現在她眼前——就在這個瞬間。
天花板崩落了。
「退開!」
娜爾姬好不容易才在千鈞一髮之際發出叫聲,不過她的聲音已經讓其他武藝家有充足的時間做出反應。當武藝家們抱住位在附近的普通人同僚退向後方之際,娜爾姬也同時抱住佛梅德。
可是,崩壞的範圍相當寬廣,而且娜爾姬她們幾乎就在正中央。在維護佛梅德人身安全的速度下,是來不及逃進安全範圍的。
做出這個判斷後,娜爾姬頭也不回地衝向橫倒在地的流浪巴士。
她在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這裡是?」
佛梅德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不,她沒有失去意識,只是因為四周突然變暗而暫時愣住而已。
鋼鐵互相碰撞,既沉重又尖銳的聲響有如覆蓋身體似地降臨。當這些聲音過去後,四周》靜得令耳朵生疼。
周圍變暗,連眼前都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們在巴士裡面。」
「啊啊,這麼說來……天花板崩塌了嗎?」
「是的。」
娜爾姬一邊回答,一邊感到無比愧疚。如果娜爾姬能更快鎮壓強盜集團的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如何?有辦法逃出去嗎?」
佛梅德扭動身軀,試圖確認週遭環境。
「嗯……」
「喔,抱歉……這裡很擠呢。」
「……是的。」
在崩落天花板的襲擊下,流浪巴士也沒有倖免於難。為了進行修理而拆去外殼的車體前半部被壓扁,娜爾姬身處的後半部座位區也被壓得歪七扭八。
在這種狀況下,甚至可以說兩人平安無事是奇蹟。不過,這同時也表示兩人被擠進了一個什麼事都沒辦法做的狹窄空間。
「這下該怎麼辦呢?」
「抱歉,因為事出突然……」
「不,如果只有我一人的話,在陷入這種局面前就會先被壓扁了。哎,只要靜靜在這邊等,救難隊就會過來救我們吧。」
「是的。」
「所以接下來我們只要悠哉地待在這裡就行了。」
佛梅德的話語略微緩和她心中自責的念頭。
……可是,緊張感略微緩和,卻讓娜爾姬浮現另一個念頭。
(跟課長靠得這麼近……)
兩人變成了以躺姿緊緊貼在一起的狀態。從車廂地板剝落而傾斜的座椅堵住了上方的空間,不過也就是因為這樣,它們才能替娜爾姬兩人擋去貫穿車體的鐵架。
而且,在剛才那個瞬間為了保護佛梅德,娜爾姬用身體護住了他。也就是說,娜爾姬現在就躺在他的身體上。
(這什麼姿勢啊!)
冷靜嗯考後,娜爾姬發現自己正處於會議臉頰紅到噴火的狀態下。為了想辦法脫離這種困境,娜爾姬將意識放到四周。
嘰,嘰咿咿……
「唔……」
「娜爾姬,現在最好不要亂動喔。」
「對……對不起。」
「不,我才應該道歉呢。因為我肚子很圓,所以你不好保持平衡吧。」
「不,不是這樣的。」
明明知道這是玩笑話,娜爾姬卻笑不出來。
甚至可以說,現在不是笑的時候。
自己不但因為剛戰鬥完而滿身大汗,還因為緊緊相貼而暴露了身體曲線,連頭髮都亂七八糟。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上沾了很多灰塵,所以臉一定也很髒。自己居然在這種狀態下跟佛梅德貼身相處。啊啊,至少也要沖個澡……不不不,自己在想啥啊!
快點冷靜下來!娜爾姬在心中對自己大喊。現在是緊急狀況,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
啊啊,可是這種機會或許不會再出現了。不管面對的是學業或是都市警察的勤務,佛梅德都既認真又努力。能跟這樣的他兩人獨處的機會,或許不會再次來臨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趁現在——)
「怎麼了?擔心嗎?」
也許是把娜爾姬毛躁的反應看成不安吧,佛梅德如此問道。
「不,不是這樣的……」
「哎……救難隊過來前我們也很閒,如果有個話題可以聊倒是不錯。只可惜我想不到什麼好話題呢。」
「沒那種事……」
「既然如此,我可以再問一次嗎?」
「問什麼?」
「你辭掉小隊的理由。」
「這……」
「我不會說好聽話。而且,雖然我有說過你不想講也沒關係,不過我還是很在意呢。」
「……這是為什麼呢?」
「嗯?」
「為什麼課長會這麼在意呢?」
「這個嘛……哎,因為你會加入小隊,說起來跟那起事件有關呢。我以為你會立刻辭去小隊,想不到你後來就這樣持續了下去。可是就在我這樣想時,你今年又說自己要辭去小隊。我不認為你是以半調子的心態去做這件事,不過我卻很在意讓你改變心意的理由呢。」
這麼一說,事情的確是這樣。娜爾姬以懷念的心情回想當時的事。第十小隊涉嫌使用剄脈加速藥,娜爾姬為了調查而請第十七小隊協助,也因此加入了小隊。
結果,妮娜的自作主張破壞了調查行動。當時娜爾姬真的很憤怒。可是,她也覺得妮娜的正義感,以及貫徽這種理念的意志力很值得尊敬。
在學生會的判斷下,事件最後演變成第十小隊實質解散,也因此暴露出政治骯髒的一部分。然而,娜爾姬卻無法認為這一切都是妮娜的獨斷行為造成的,也無法因此憎恨這件事。畢竟,就算都市警察調查得很順利,當時的學生會長卡利安也不會改變他的判斷吧。
在那個場所的自己之所以做不到任何事,並不只是因為妮娜的獨斷行為,而是因為娜爾姬身為武藝家的實力,以及身為警官的搜查能力不足所致。
如此心想的她,決定正式加入第十七小隊重新鍛練自己。
「可是,要變得多強才行呢?」
「唔……?」
娜爾姬的問題讓佛梅德歪頭露出困惑表情。
待在第十七小隊讓娜爾姬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力量是沒有極限的。這不只是因為她親身領教過雷馮的實力。她有過太多的體驗,像是對污染獸戰,以及與古連丹接觸,還有之後的異常狀態——這些事讓她瞭解無論武藝家變得多強,都還有進步的空間。
這個事實並沒有讓她感到厭煩。
然而,既然如此,究竟要變得多強才能讓自己以警官的身份使出全力呢?
她變得不曉得答案了。
「我並不是害怕戰鬥。老實說,就算是剛才的戰鬥,如果我能變得更強的話……」
「說得也是。就我的立場來說,如果你能在小隊裡待個三年左右,然後再專心回到警察的崗位……我是有這樣想過啦。」
「是這樣嗎?」
佛梅德有想過自己的事——這個事實讓娜爾姬很高興。
不過,這麼一來……
「你怎麼了?」
四周沒有任何提供照明的物體,所以兩人應該看不見彼此的表情。不過,佛梅德似乎還是從娜爾姬身上察覺到了某種情緒。
「不……」
「什麼嘛,現在已經是悶到沒辦法呼吸的狀況了,你想到什麼就直說吧。」
「可以嗎?」
「唔?」
「真的可以嗎?」
「嗯,可以啊。」
佛梅德有多少自覺才說出這種話的呢?然而,娜爾姬卻認為只有在這裡自己才能說出真心話。此時此刻的這個地方,就是能讓自己說出心中情感的唯一場所——她是這樣憩的。
「……如果在小隊待上三年的話,到時候課長就會離開這裡了不是嗎?」
「你說什麼?」
「或許課長會說這就是半調子的態度,不過今年就是課長待在這裡的最後一年了。而且課長還要進行交接,所以也不能一直待在第一線。我跟課長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你……」
「我想待在課長身邊。我對課長…………」
佛梅德似乎摒住了呼吸,這讓娜爾姬感到緊張無比。
他生氣了——她如此心想。
佛梅德以警官的身份擔任強行警備課的課長一職,另一方面也以養殖科學生的身份樹立不少成績。他的行動一點也不半謂子,而且還朝著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不斷邁進。相對的,娜爾姬辭掉了入隊剛滿一年的小隊,而且理由還是戀愛。
如果是佛梅德的話,肯定會氣得罵自己「真是可悲」。憑著一股氣勢表白愛意後,娜爾姬閉上眼睛好做好心理準備。
「唔……」
佛梅德發出短促沉吟,娜爾姬的身軀因緊張而為之一震。
「哎,用不著變得這麼僵硬啦。」
意料之外的話語讓娜爾姬睜開雙眼。
「……課長沒有生氣嗎?」
「為什麼覺得我會生氣?」
「這……」
「呵,看樣子似乎是因為我長得很老成吧。」
「沒這種……」
娜爾姬沒辦法把話說完。升上六年級的佛梅德今年應該是二十一歲。可是說來抱歉,要把他講成三十多歲也不會有任何不自然的感覺。
可是,娜爾姬並不是因為外貌而選擇了佛梅德。
「我也常被別人說死要錢呢。」
「可是,課長也沒有中飽私囊啊。」
「是這樣講沒錯。不過,如果可以用贓物讓都市變富裕,就結果而論分給養殖科的預算也會增加。所以我還是有自己的打算。」
「這……」
「我並不是想挺起胸膛驕傲地說自己做的事很正確,不過我也不認為自己做了錯事就是了。我有講過嗎?我當初之所以想加入都市警察的行列,只是因為有一些笨蛋糟蹋了我喜歡的養殖湖而已。世上存在著試圖竊取情報的罪犯,不過也有單純只是想弄髒養殖湖的混蛋。為了能簡單明了地威脅那些傢伙,所以我才當上警官。我就是這種男人。」
「那個……」
「也就是說,我沒你想得那麼認真,也沒那麼清高。」
「沒這種事。」
「哎,要怎麼想是個人的自由羅。換句話說,不管你對我有什麼看法,我部不會因為這樣而對你生氣或是抱怨。這就是我想說的話。」
為何話題會扯到這邊呢?不……因為自己繃緊身軀做好被罵的心理準備,所以話題才會扯到這邊。娜爾姬明白這件事。
可是,這卻讓她產生對方避重就輕的感覺……
「那個……」
「嗯?」
「所以……呃,那個……」
「啊,我太擅長自我辯護了。抱歉。」
「不,不會。沒這回事……」
「不過我剛才也有說過,自己不像你想的那樣認真,也不是那種會因為他人成見而單方面生氣的人。所以我想說的是,你用不著擔心這種事啦。」
「那個,這件事我已經明白了。……我想問的不是這個,而是,呃……」
其實佛梅德是故意這樣做的吧——娜爾姬忽然產生了這個想法。如果在這種狀況下拒絕娜爾姬的告白,那場面肯定會尷尬到不行。所以佛梅德才在那邊東扯西扯試圖矇混過去……腦海浮現這個念頭後,娜爾姬的臉龐唰的一下變成慘白。
「……我該不會說了什麼對課長造成困擾的話吧?」
「嗯?」
「說得也是啦,被我這種人告白只會帶來困擾而已。抱歉,請課長忘掉這件事吧。」
「不,請你等一下。」
「課長可以不用在意我。在救難隊前來幫助我們前,我會靜靜待在這裡一句話也不說的。」
「等一下等一下,你這樣講我反而會在意耶!」
佛梅德的慘叫聲迴響在狹窄空間中。
「不過課長對我……」
「啊啊,真是的!關於開場白太長這件事我道歉,所以你不要再鬧彆扭了好嗎?」
「可是……」
「我只是看你對我有所誤解,所以才想解開這個誤會。如果你把奇怪的理想硬套在我身,上,我也會覺得很困擾。」
「對……對不起。那麼課長果然……」
「給我聽到最後!」
在黑暗中,佛梅德近似悲鳴的大叫聲充滿四周。
「你的心情我已經明白了。我也覺得很高興。」
「那麼……」
「可是,我待在這裡的時間只剩一年。你的學生生活仍然會持續下去,我不希望讓你思念一個已經不在這裡的人。而且我也不想等待非回故鄉不可的你。」
這番話聽起來簡直就像是欠缺誠意的宣言。
然而,就算是娜爾姬也明白這個事實。因為她一直在煩惱該不該告白的理由除了勇氣外,還有年齡差距跟學年差距。
無論怎麼掙扎,佛梅德都會先一步畢業。而且娜爾姬也沒辦法在畢業後捨棄故鄉追隨他而去。
這只不過是必定破局的結合。
話雖如此……
「就算這樣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得到跟課長在一起的回憶——」
佛梅德刻意說出自己只剩下一年的話語,娜爾姬卻將這個部分視為他的誠實。而且就是因為佛梅德是這種個性,娜爾姬才會喜歡上他。
娜爾姬放鬆僵硬的身軀,自然而然地將身體靠在佛梅德身上。
「哼,雖然說是不得已,不過這樣做還真輕率吶。」
嘴上雖然這樣講,佛梅德仍是接受了娜爾姬,而且還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
再過不久,被救難隊救出的兩人就要迎接自己的對話全部被外面的人聽見的事實,以及當頭灑落的祝福與取笑的口哨聲。不過,這種感覺並不討厭。
*
娃媞·蕾觀察著這一叨。
從男女交流這個角度看到的——學園都市的構造性缺陷……娃媞搜尋了就這個觀點來看不可能在一起的男女,結果推導出來的就是娜爾姬與佛梅德兩人。而且娃媞還成功地強迫他們進入兩人獨處,而且還是充滿危機的這種——如果可能的話,會想把內心話全部說出來的狀況。
儘管事件本身是偶發狀況,但利用這個事件令兩人身陷那種狀況的卻是娃媞的力量。
「也就是說,愛不是永恆的事物嗎?」
然而,在這個實驗裡得到的答案卻喚來了新的疑問。
「……所謂的愛,應該是永恆的事物吧?」
就擴散遺傳因子,而且靠基因組合來產生優良個體的生物學觀點而論,將留下子孫的可能性全部託付在單一組合的行為可說是風險極高。
另一方面,就種族全體的角度來看的話,只要基因庫能產生優良個體就已經足夠,所以也可以認為沒必要鼓勵單一個體擴散遺傳因子。
「答案究竟為何呢?」
她產生了新的疑問。為了明白問題的答案,娃媞再次採取行動。
在這之後,學園都市有好一陣子發生許多情侶在一起或是分手的事件,不過這個現象只被視為是一種流行而已。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關於飛升至月亮的貓
他總是在夜裡與她擦身而過。
佛梅德,卡連從都市警察總署回家時,都會順便在這附近巡邏。以佛梅德的立場來說,他已經沒必要這樣做了,但他總覺得如果不這麼做,那自己就不是自己了。回過神時,他往往會偏離回家的道路而走在巡邏路線上。這種事做著做著,他漸漸覺得或許自己就是這樣,所以也認命地讓這個行為變成了習慣。
他在巡邏時興她擦身而過。
而且都是一星期中固定的那幾天。就算因為工作忙碌而多少出現誤差,她還是會在這裡地方跟佛梅德擦身而過,就像刻意配合他的行程似地。
擦身而過。
就只是這樣而已。
雖然只是這樣而已,仍是讓佛梅德感到在意。這是身為警官的直覺,還是單純的錯覺,或者是存在於男女之間的某種情感使然呢,佛梅德難以做出判斷。
也可以說就是因為難以做出判斷,他才會感到在意。
「畢竟我在那一方面真的很遜呢。」
如此低喃後,他一個人發出苦笑聲。
與他人初次見面時,對方一定會認為佛梅德是長輩。而且他長得不高,可是頭卻很大,所以身材比例並不好。
佛梅德也心知肚明,自己並沒有會讓異性青睞的容貌。
可是,如果說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致力於工作與學業的話,那就是在污辱這兩件事了,而且他也認為這並非事實。不不不,就是這個想法才……不不,沒這回事……不不不……像這樣一思考下去後,他的面前頓時跑出一座難搞的思緒迷宮。
這兩件事只能分開來思考,這樣做省事多了。之所以會將這二件事混為一談,是因為自己還年輕的關係……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精神年齡已經追上外表了嗎……?
另一座迷宮即將成形,所以佛梅德將這個念頭趕出了腦袋。
就算是這樣的自己,也有人表示心儀之意。有一名女性就是這麼奇特。這種幸福感讓他忍不住想歪頭露出困惑表情。
「我在驕傲吶。」
思考跟自己擦身而過的女性時,居然出現了男女情愫這種推測——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驕傲。自己因為有女性傾慕而得意忘形。這並不表示自己很有男子氣概,只不過是女方失心瘟罷了。
佛梅德將自我告誡的念頭擺在眼前。那麼,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暱?他再次試著思考。
擦身而過的女性是誰,對長年任職於都市警察總署的佛梅德來說,調查這件事並不困難。就職業上而論,佛梅德很擅長記刖人的臉,而且他也可以調查都市的記錄。
把目標鎖定在一年級生進行調查後,答案立刻水落石出。
她是娃媞·蕾,一般教養科一年級生,而且連住址也一下子就找出來了。娃媞住的地方雖然奇怪,不過只要想到她是一年級生就很好理解了。對這座都市一無所知,卻被便宜租金迷昏頭而在奇怪的地方租下房間——每年都有許多因為這樣而後悔不已的學生。就算她犯下了類似的錯誤也不足為奇。
只要知道住所,就能明白活動半徑。
那麼——佛梅德開始思考,並且在腦海裡展開地圖。
佛梅德以娃媞的預涮活動半徑為前提,開始思考她與自己每星期擦身而過的可能性。有心調查的話,佛梅德也能立刻查到娃媞在哪裡工作,不過他認為活動半徑並不會出現太大的偏差。因為人是不會平白無故到處移動的。
「那麼……」
這次他輕聲說了出口。
有此可能。
夜晚——雖然對這個時間帶感到介意,但娃媞與佛梅德擦身而過的場所仍是在她的活動半徑內。
那麼,這只是自己想太多羅?
「是你想太多了。」
吃午餐時,好久不曾碰面的同級生做出了這個斷言。雙方都為了準備畢業而有許多事情要做,談話的機會也明顯減少許多。
甚至可以說佛梅德之所以將這件事坦白告訴這名不常見面的同級生,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他早就料到對方會這樣說。
「你是這樣想的嗎?」
自己還真是打腫臉充胖子吶——佛梅德一邊在內心苦笑,一邊如此回應。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可能嗎?」
被如此反問後,佛梅德浮現了不好意思的笑容。雙方都為了準備畢業而忙翻天,根本沒時間張開幻想雙翼飛到天涯海角。也就是因為這樣,話題並未朝著男女情愛的方向擴張,而是毫不留情地被對方斬斷。喂,你該不會累了吧-——沒停止進食的同級生以眼神如此問道。
而且,期待被這樣講的佛梅德對他說道:
「哎……應該是吧。」
「一定是這樣啦。而且呀——喂,一旦畢業,就會連居住都市都不一樣喔。雖然這只是我多管閒事魷是了。」
「嗯。」
「都市警察的工作你要干到啥時?」
「嗯?」
「養殖跟警官,我完全搞不懂你到底想走哪一條路耶,因為你兩邊都搞得有聲有色。」
「是這樣嗎?」
「是啦。可是啊,你差不多也該重新調整方向羅。」
「我知道。」
嘴上雖然這樣說,實際上連佛梅德也不太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明白。
為了增廣身為研究者的見聞,佛梅德離開了自己的出身都市。
然而當他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也迷上了警官的工作。既然事情變成這樣,要不是其中一方會進行得不順利,就是兩邊會一起完蛋。可是佛梅德的運氣不錯,所以他成功地兼顧了兩邊。
他也覺得自己做得不錯。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樣,讓現在的佛梅德難以決定自己回到故鄉都市時到底要成為哪一種人。
是貫徹最初的志向成為研究者?
或是選擇自己在學園都市找到的——身為養殖系警官的道路呢……
即將迎接畢業,不得不替將來做好準備的同級生,或許可以看見佛梅德內心的迷惘吧。
「那就好。」
這句話聽起來只像是隨口敷衍。
吃完午餐後,兩人立刻道別,因為雙方都很忙碌。同級生有如要沖洗喉嚨般一口氣將杯子裡的飲料喝乾,然後離開了現場。目送對方離去後,佛梅德也用一個苦笑忘掉剛才的對話。他專心地解決起午餐,腦中的思緒也切換成必須在今天結束前完成的事務。
在那之後,有好一陣子佛梅德都沒有想起她。他不但忙著整理畢業前要發表的研究結果,而且都市警察那邊的工作也很忙碌。佛梅德雖然已經不用負責現場的工作,可是為了毫無遺漏地跟繼任者進行交接,他還是有很多事情必須親自處理。而且佛梅德還留在這個位子上,所以他也得處理平常的業務。
佛梅德的忙碌程度足以讓他忘記娃媞,但要想起她卻也很簡單。
他沒有停止已變成習慣的巡邏。
到了那一天,那個夜裡,他又自然而然地遇見了她。
「唔……」
所以完全忘記這件事,跟平常一樣回家前順便巡邏一下的佛梅德發出了這種聲音。
前方有女性迎面走向這邊。
是娃媞·蕾。
她是一名有著透明美感的女性。
也可以說看起來就像人偶一樣。
娃媞走向這裡,白皙臉龐盈滿著與黑夜同化般的靜謐。
不,走向那邊的佛梅德跟走向這邊的娃媞,會在沒有交會的情況下擦身而過。
就只是這樣而已。
佛梅德本來想壓低視線,不過他忽然又改變了主意望向上方。望向下方的話,視野就會變差,身為巡邏者必須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望向上方雖然也一樣,不過心情上就不同了。望著天空走路跟看著地面走路,兩者並不相同。
這兩個動作不一樣——如此心想的他朝前方邁進。
幸好今晚有月亮出現,所以佛梅德可以假裝自己在看月亮。
月亮很大,而且清新地高掛在那兒,就像漂浮在澄清黑夜裡的冰塊一樣。佛梅德有一種感覺,從天而降的清脆喀啦聲響似乎洗滌了自己醜惡的心。
原本佛梅德只是認為只要不看到對方,自己就用不著想一些多餘的事,結果居然意外讓他看見這副景色。覺得自己看見好東西的他,就這樣走著路。
視野邊緣輕輕掠過一道黑影。
某物在騷動著。
不,是這股騷動本身。
這股騷動總是弄亂佛梅德的內心,刺激四處分佈的神經。
讓他覺得有某種事物存在。
然而,事實上卻是空無一物。
在那之後佛梅德做過調查。因為他無法把心裡在意的事當成自己神經過敏加以忽視。
娃媞·蕾周圍沒有任何可疑事件。週遭之人雖然覺得娃媞有點奇怪,不過還是認為這個人很認真,而且她也沒有傳出任何奇怪的流言。
佛梅德判斷她就只是這樣的人物。
娃媞身上沒有任何一個身為都市警察必須注意的地方。
那麼,佛梅德究竟在介意什麼呢?
是什麼讓他的心產生騷動?
沒看著娃媞,反而讓自己陷入在意她的困境嗎?察覺這項失策後,佛梅德用著想發出咂舌聲的心情移回視線。
……就在此時,腳步聲消失了。
因意識回到現實而發現四周寂靜無聲後,佛梅德自己也停下了腳步。
回頭望向後方後,他大吃一驚。
娃媞正望著這邊。
佛梅德嚇了一大跳,甚至還摒住了呼吸。就他現在的狀態而論,光是沒叫出聲音就已經算是僥倖了。他不由自主地踏穩步伐擺出架勢,而且還差點摔倒。
就結果來說,佛梅德在原地霹靂啪啦地跳了一段拙劣舞步。不過,就算佛梅德在面前露出這種醜態,娃媞仍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她一動也不動地望著這邊。
不,佛梅德發現她看的是天空,跟剛才的自己一樣。
她在看月亮?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就算佛梅德慌張地逃離現場也不足為奇,可是他仍然對娃媞感到好奇。她到底在看什麼呢?
是月亮吧。腦袋雖然這麼想,卻還是想確認事實的心情讓佛梅德採取了行動。
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向天空。
那兒果然有月亮。
而且還有樹木。
是打從一開始就在那兒的嗎?從路邊的公園長出來的樹木,將它的樹枝伸到了馬路上。這條樹枝變成了夜空之月的另一個裝飾。
不,還有另一個裝飾。
而且,娃媞恐怕就是在看這個裝飾吧。
那是一隻貓。
以月亮為背景,站在樹枝上讓它彎曲到極限的貓兒就在那裡。
這隻貓有三個眼睛。
*
貓額頭上的物體不是眼睛,而是發出奇妙色澤的寶石。
它是一隻黑貓,可是長在寶石附近的毛卻是白色的,而且還描繪著充滿狂野氣息的圖案。
背對月亮的黑貓,簡直就像是從黑夜上面剪下來似地。
「你是……」
仰望上方的娃媞如此低喃。
如此低喃後,她發現面前這個男人停止了動作。他並不是被某物吸引了注意力。
娃媞發現他正使用遠比自己慢上許多的速度緩慢地移動著。
「以體感速度體驗光速通訊是什麼感覺呢?」
充滿促狹語氣的聲音沒有透過耳朵,而是直接迴響在腦中。娃媞再次望向黑貓。
「比我反應得還快,這就表示你已經不是人類了。」
「哎呀,你還把我當做人類看待呀?」
「只是就性能而論罷了。」
「原來如此。」
在貓兒體內深處的那個人物究竟露出了何種表情?娃媞發現至今為止從未思考過的疑問擄獲了自己的心神。
「話說回來,你這麼接近人類到底有什麼打算呢?」
有如要觸碰娃媞內心似地,黑貓的詢問戳向了敏感的部位。
「有必要向你說明嗎?」
「沒有呢。」
「那麼,為何你不惜冒險也要現身呢?」
娃媞如此發問,卻也認為自己已經知道答案了。
預測這個人物的行動時,可以確定在動機中一定有好奇心的存在。
她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學園都市的理由是?自己必定是原因之一——娃媞會這樣想,應該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畢竟娃媞不惜暫停她身為蕾娃媞本來的使命,也要在這種地方收集不必要的情報。
「因為我認為只要自己什麼也不做,你也不會對我採取任何行動。哎,再來就是『究竟可以接近到什麼地步?』這種類似孩子般的遊戲心態吧。」
「所以你覺得今天可以跟我對話嗎?」
「沒錯,就是這樣。」
「真是荒謬。」
娃媞試圖搖頭,卻沒辦法做到這個動作。現在的兩人正使用光速交換著情報。娃媞將體感等級提升至現實世界中的對話速度,可是如果將身體在現實中的移動速度也加以提升的話,會造成何種結果呢?
這麼做將會在運動能力無法追上光速的情況下引發某種問題。
更重要的是,這樣做會對身邊這名男性造成某種損害吧。
「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同時也是沒必要讓他人理解的事。你想追尋的答案也是這樣對吧?」
「…………」
娃媞試圖在光速通訊中表現出肉體等級的反應。這個反射動作跟人類一模一樣。有心消除的話,娃媞是可以輕易消除這種反應,但她卻刻意選擇了「自制」這個選項。
「你真的很有趣呢。」
黑貓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在取笑娃媞的反應。
「為何會憧憬這種東西呢,真教我難以理解吶。」
貓的眼睛閃出光芒。它的視線朝向了娃媞面前的男性。
「既然如此,你就是捨棄了我想要的事物。」
「沒錯,我們會變成無法理解彼此的存在。」
「是不相交的平行線。」
「這是明白彼此不可能互相瞭解的放棄心態嗎?」
「這不是事實嗎?」
「這個嘛,人類很喜歡使用『只要好好溝通就能互相瞭解』這句話呢。」
「是有可能藉由討論解決事情。只不過,並不是所有例子都適用於這種方式。」
「是喔?」
「怎麼了?」
「不,只是當我心裡想『真的是這樣』時,突然覺得滿滑稽的呢。」
聲音在笑。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真是的,我差點嫉妒起你了。不,這種感覺一定就是嫉妒吧。想不到我居然還有無法割捨的事物。而且,居然還讓你知道了這種事。」
黑貓乖巧地待在現場。
可是,傅入耳中的聲音像是在笑,同時也像在生氣。聽起來雖然像是打從心底發出笑聲,卻也像是用大笑忽視突然湧現的沸騰怒意,藉此掩飾心中的情緒。
瞹昧的激動語氣在光速通訊中躍動著。
舉止極普通的貓,以及表現出奇妙情感振幅的笑聲。兩個現象雖不重合,卻是同一個存在。
這個事實令人混亂。
認知受到動搖的奇妙感覺令娃媞感到困惑。
這隻貓只是她乘坐的交通工具罷了,並不是她的本體。
然而?事實真是如此嗎?
過去是這樣沒錯。
不過,不能保證現在也是如此。
超越普通人能存活的時間仍舊存在著的這名人物,就生物層面而論已經不可能是人類了。既然如此,就無法保證她仍然具有人形,而且也同樣無法保證這隻貓會以交通工具的形式一直存在下去。
既然如此,這隻貓就是她本人羅?
可是,貓的動作沒有配合她的聲音,也沒有受到她的情感影響。
它只是輕巧地坐在背負著月亮的樹枝上。
「……你的目的是什麼?」
「世界和平。」
「不可能有這種事,你們鏈金術士……」
「你所知道的鏈金術士是什麼呢?是組織的名字?還是身為組織起源的我們呢?」
「我指的當然是你們。」
「既然如此,那你一定是有所誤會了。因為你所知道的樣本出了問題。」
「意思是我錯了?」
「不管事實為何,你的這個回答都隱含著很有趣的意義呢。」
「…………」
「你知道事實吧?」
「…………」
「你服侍的主人應該是隸屬於鏈金術士組織的那個人物吧?我記得他叫蘇荷?就是艾連認識的那個人。他們之間好像存在著某種異性關係的因緣呢,跟你的外表也有關係唷。」
「…………」
「製造你的時候,除了我以外沒有半名鏈金術士。我與你的製造過程無關,所以你不可能知道鏈金術士是什麼。」
「…………」
「除了他以外。」
「……我服侍的主人唯有一人。」
娃媞如此說道,制止了試圖說出結論的黑貓。
「不管怎麼做,無論你怎麼說,這個事實都不會改變。」
「……是這樣嗎?就算在你長時間躲藏的那個空間裡,他也能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存在著嗎?」
黑貓沒有停止說話。
「在肉體沒有意義,只有心靈、精神、以及自我才能維持個人存在的那個空間裡,你那個只有肉體仍是原狀的的主人,還能算是你的主人嗎?」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所謂的心靈是什麼?」
「嗯?」
「它就只是由記憶與經驗構成的狀況應對表而已吧?如果有經驗會讓心靈必須做出大幅度的變更,那人本身也會跟著改變不是嗎?」
如果發生甲這個問題,就用乙來做應對。發生了凹這個問題,就用凸來做應對。所謂的心靈或是人格,只不過是從幼年期開始不斷重複的體驗與學習所累積——記載著所有問題要如何解決的個人解答集罷了。娃媞是這樣想的。
如果世界上發生了這些解答集都無法適用的重大變革,那添加新筆修改個人解答集也絕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人是會改變的生物。用這種方式形容的不是別人,就是人類自己不是嗎?
然而……
「原來如此,困擾你的所有疑問都可以集中在這個觀點上面呢。這是極普通的平凡問題,而且也是永遠的疑問。」
人的心究竟是什麼,所謂的人格又是何物?
飄來的云朵令月光變弱,貓的身影變朦朧了。
黑貓漸漸被暗暗吞噬,只有兩隻眼睛還有額上的寶石綻放光輝主張著它們的存在感。
看起來果然像是三隻眼睛。
三隻眼睛凝視著娃媞。它引出娃媞心中的疑問,而且正品評著這個問題。
「關於這個疑問,我想零之領域應該會讓你見識到毫無保留的露骨答案。不,沒錯,說得也是……或許這個答案對你來說也只是經驗聚合體所呈現的反射現象,而且這也是如假包換的真實,所以你無法完全否定這個答案。就算我說你追尋的是存在於真實夾縫間的答案,也只能算是一種修辭吧。」
正是如此。
零之領域這個空間,會以強硬方式揭露存在於這個世界外側的人類思念,以及潛藏在人類意識底部的慾望,並且將它們現實化。被揭露的人類慾望總是不具備合理性,而且立刻就會自我崩潰。
然而,不合理的慾望往往也是當事者的行動準則。
人就是一邊追求自己本來絕對得不到手的事物,一邊過著人生的生物。人就是這樣活著的,無論本人是否有察覺這個事實。
零之領域會暴露出那些慾望,讓人產生自覺,進而使人絕望。在肉體不具備意義的場所中,它會舉出存在於當事者根干處的慾望有何矛盾,藉此奪去人類的性命。
然而,也有人沒有死。
就算自身心願的矛盾點擺在眼前,也毫無畏懼,毫不顫慄,毫不害怕,貪婪地追求自己的慾望。
能做到這種事的人,就能得到充滿在零之領域內的力量,並且化為異形。娃媞原本存在的世界稱呼這些人為異民,而且娃媞就是為了驅除這些異民所創造出來的兵器。
可以將構成零之領域,同時也是異民力量來源的物質……極光粒子轉化為能源,藉此削弱異民力量的自律型兵器奈米生化機械——就是娃媞。
娃妮本來的使命,就是排除創造,並且維持住這個自律性移動都市(雷吉歐斯)四處徘徊的荒廢世界的二名異民——艾連以及沙耶。
她的使命絕對不是調查這個世界的人類。
解放被這個世界幽閉的娃媞之主,也跟排除這兩名異民的任務有關。
解放擁有意志決定權的主人,對以娃媞為首的奈米生化機械而言相當重要。
然而,娃媞至今仍沒有執行這項使命。
「你這樣做就可以得到答案嗎?」
「無論我是否得到答案,結局都不會出現任何改變。」
「不把私情帶進工作嗎?圍繞著你我的這個狀況本身,就是私情的聚合體吧?」
「你是說還有其他事情是我可以做到的嗎?不,你不是我的主人,所以我不能聽從你的命令。」
「意思是身為機械的事實不會改變?」
「是的。」
「就算這就是將你從身為機械的束縛中解放的最後一把鑰匙也一樣?」
「是的。」
「即使你明明知道自己追尋的存在——也就是人類受到機能部分的影響極少嗎?就你所知道的人類基準而論,在這裡的人類已經不滿足那項要件了。可是,你還是在這裡追尋著人類。」
「…………」
「就算這樣,你也不改變自己的規定嗎?」
「我不會改變。」
「為什麼?」
「人類打從最初就是以人類的身份存在著,就算機能多少有差異也一樣。我是機械。就像蟲子到最後都是蟲子,花朵到最後都還是花朵一樣,身為機械的我也會以機械的形式存在下去。」
「意思是可以用有無肉身存在來定義人類?」
「不對,我只是在描述事物誕生的瞬間就被賦予的固定形像。」
「……你還真是頑固——這就是難以改變的真實呢。」
「你明白了嗎?」
「嗯,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與你的討論沒有任何意義。」
「那麼……」
「嗯,就這樣羅。」
如果對方打算繼續對話下去就將其排除,娃媞是這樣想的。也許是看穿了娃媞的行動,或者是能接近娃媞到什麼地步的——她基於好奇心而進行的邪氣遊戲的其中一環吧。
這就是所謂的鏈金衛士。
隨心所欲讓才能與技術暴走的人們。
「欸,你最初的主人是隸屬於鏈金術士組織的人,現在的主人則是被稱為鏈金術士的人。你知道這個事實。光是用經驗導致變化的理論,沒辦法解釋這個差距吧?」
「住口!」
話語自然而然地頂起娃媞的胸膛,震動喉嚨,然後從唇瓣迸射而出。
娃媞不曉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對不斷散佈邪氣,而且還踩到境界線的黑貓施加報復……事情並沒有變成這樣,只是要這樣做的話,她根本用不著大吼。
而且除了大吼外,她沒對黑貓做出任何舉動。
娃媞什麼都沒辦法做,就像命令系統出問題似地。感覺起來就像自己絞緊喉嚨迸發出聲音似地,但這並不是發生在現實中的事。在光速通訊中迸射而出的想法沒有減速成音速的言語,而是以光速的形式直接釋出。
只有身體試圖接近黑貓。
不過,身體也沒有按照娃媞的意願進行移動。它通過黑貓坐著的那棵樹,接著移動到身邊那名男子的前方。
「嗚喔!」
在娃媞面前,身材矮小的男性正用著吃驚的眼神看著這邊。娃媞無視封方的反應,逕自回頭望向她剛才經過的那棵樹。
當她抬頭仰望上方時,黑貓已失去了蹤影。
*
是從何時開始發呆的呢……
「嗚喔!」
回過神時,佛梅德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聲。
在不知不覺間,娃媞·蕾的臉龐近在眼前。她接近面無表情的美貌臉孔,近得就像要迎面貼上似地。
對方的臉龐突然出現在面前固然令佛梅德大吃一驚,但這並非他發出叫聲的唯一理由。
看起來面無表情的娃媞,似乎微微繃緊了她的眼尾與臉頰,還有唇角。
不,光靠月光不可能在那瞬間看穿這些細微表情。
在那瞬間,從她面無表情的臉孔中釋放出來的——某種類似思念般的事物讓佛梅德產生了這種想法,而且讓他發出叫聲。
思念——自己剛才真的感受到這種充滿詩意的情感嗎?一旦回過了神,答案也跟著暖昧起來。或許自己只是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娃媞嚇了一跳而已。
不過在那個瞬間,她面無表情的臉龐上似乎寄宿著與這種表情截然不同的激烈情感,而且這種情感的餘韻至今仍緊緊吸附在佛梅德的記憶之中。
「……抱……抱歉。」
即使佛梅德發出叫聲,她仍然不為所勤,就這樣站在他面前。
就像沒聽見叫聲似地,她從這邊移開視線,回頭仰望後面的樹木。
尷尬氛圍讓佛梅德也望向那邊。
有如重重壓在夜空上的月亮依舊大大地掛在那兒。雖然飄來數片云朵令月光變弱,卻仍然沒有改變這幅光景。
承受月光照耀的樹木仍然在那邊。枝條被昏暗光線描成黑色,就像是只有影子被擷取出來似地。
看起來也像是月亮上出現了龜裂。
「啊……」
佛梅德想起來了。
貓不見了。
與娃媞擦身而過,然後發現腳步聲消失而回過頭時,她正抬頭仰望月亮。她肯定是在仰望那隻坐在樹枝上的貓。
那隻貓現在不在那邊。
不,打從自己發現有貓的那一刻起幾乎沒經過多少時間,就算自己在發呆,時間也不可能過了那麼久。
那麼,有貓坐在樹枝上這件事本身,就是自己神經過敏或錯覺羅?
既然如此,娃妮現在是為了尋求什麼事物而抬頭仰望天空的呢?
「沒有貓嗎……?」
娃媞是在看月亮還是樹木,佛梅德沒辦法從自己的位置做出判斷。疑問自然而然地從他口中掉出。
凝視著月亮,全身有如定住般一動也不動的娃媞微微搖動雙肩,然後轉身面向佛梅德。
在那兒的應該是跟平常一樣的她。
佛梅德不曉得她平常的模樣。不過就自己打聽到的情報指出,這應該就是她原本的表情。
因為保管在學生會的履歷表上,就是貼著表情一模一樣的照片。
「失禮了。」
「啊,不……」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佛梅德感到困惑。
她有什麼理由必須道歉呢?貓消失了。它或許消失了。事情就只是這樣而已。
「貓逃掉了。是學長認識的貓嗎?」
「呃,不,不是這樣的。是喔,它逃掉了啊。」
是何時逃掉的?自己沒有看到嗎?是在自己發呆時逃走的嗎?它似乎是一隻黑貓,所以或許是混在夜色中自己才沒有注意到吧。
這樣想的話就可以理解了。
「是嗎?」
意識中斷般的感覺讓佛梅德感到很不自在。事情就只是這樣而已。貓不在的事實並沒有任何意義,佛梅德並未在意這件事。
為何她會在佛梅德身邊呢?
她剛才明明在另一個方向抬頭仰望坐在樹枝上的貓,可是下一個瞬間就來到了佛梅德前方。
如果是武藝家就有可能做到這種動作。既然沒發出半點聲音,或許就表示她是一名高手吧。
娃媞·蕾應該是一個普通人。她謊稱了自己的經歷嗎?不,如果武藝家不想使用身為武藝家的力量,也是可以待在一般教養科。就像雷馮·阿爾塞夫當初也是就讀一般教養科一樣,這種行為是被允許的。
既然如此,就表示她也是這種人羅?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何她要隱藏武藝家的能力待在一般教養科呢?佛梅德開始在意起這個問題。
佛梅德感受到的騷動,或許是他以身為警官的直覺發現了某種事物——他想要考慮這個可能性。
娃媞·蕾是何方神聖?
「…………」
眼神透露了自己的想法嗎?
娃媞看著佛梅德。胸口被刺穿般的緊張感襲向了他。
佛梅德似乎感受到她那副面無表情的面孔的恐怖之處。這就是她可怕的地方嗎?因為面無表情,所以無法看穿對方的想法。因為無法看穿對方的想法,所以自己在想什麼可能會被對方看穿?她的面無表情讓佛梅德感受到了這種不安的感覺。
佛梅德手中什麼證據也沒有,而且連犯罪發生過的事實也不存在。他在娃媞身上感受到危險氣息只不過是直覺罷了,光憑直覺是不能逮捕任何人的。
只要站在她面前,心情就會瀕臨失控邊緣。或許這也是面無表情的效果吧。
娃媞開了口。
佛梅德暗自做好心理準備,就像在擔心有東西會從她嘴裡噴出似地。
「那個,我有一件事想請問學長。」
「嗯……?」
「學長是念養殖科吧?」
「唔,嗯……你認識我啊?」
「因為學長很有名,學長也有在都市警局那邊工作吧?」
「唔,原來如此。」
的確,也許是從事警官工作之故吧,認識佛梅德的人很多。就算一年級生認識他也不足為奇。
「那麼,你要問我問題?」
「是的。」
突然在這個地方……這種異常狀況加上心裡感受到的騷動感,讓佛梅德提高了戒備。
「……學長有操作遺傳因子製造過新的家畜吧?」
「嗯?哎,我是做過這種事啦。」
養殖科做的事就是——研究如何製造出可以有效管理家畜的環境,或是創造出適合都市環境的家畜。
佛梅德也做過這種事。在這六年來,他也製造過數種新生命。
「創造出來的生命,不可能每次都跟自己所想的一樣吧?」
「哎,這個嘛——」
的確如此。
佛梅德至今仍有不成熟的地方。像是讓家畜適應環境,或是單純將家畜加工成食用肉品時的味道等問題上,他有時候都無法達到預期的目標。
「是有這種事啦。」
回想失敗的記憶並不是一件快樂的事。佛梅德回答時的語氣自然而然地沉重了起來。
「當時學長是如何處置那個生命的呢?」
「嗯?」
「學長會處分掉失敗的生命嗎?」
「……會呢。」
娃媞仍然面無表情。佛梅德不知道她是以何種心情提出這種問題的。大部分來說應該都是嫌惡才對,也會有人說不該這麼隨便的對待生命。
在自律型移動都市(雷吉歐斯)上生存就是這麼一回事——無論是沒察覺到這個事實,或是雖然察覺但在生理上卻無法接受,總之有這種感受的人是不會消失的。
然而,所謂的生存指的就是進食,所謂的進食指的就是殺生。這跟被殺死的是動物或是植物無關,因為兩者無疑都是為了延續種族而活動的生命體。
而且,生存在自律型移動都市(雷吉歐斯)上面的人類,則是必須創造出足以適應都市環境的食用生命,或是維持它們的生命。
都市上沒有無用的空間……不存在能讓其他生命跟人類毫無相關地存活下去的場廝。
「有其他用途的話,有時候我也會送到那些地方。不過大部分都殺掉了呢。」
如此斷言後,佛梅德望向娃媞。
「所以?」
佛梅德沒發出聲音,卻以眼神發出問題。
所以?問了這種事情後你想怎樣呢?
或者,她在煩惱自己的出路?
用最適切的角度去思考,就會是這麼一回事。佛梅德也是如此。為了拓展身為研究者的見識,佛梅德來到了學園都市。他並不打算成為警官。
然而,讓他變成警官的卻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有辦法繼續這樣下去嗎——他經常聽到週遭的人對自己這樣說。
然而,他成功地做到了。不只如此,他也感到警官工作中存在著值得付出努力的部分。
可是,他沒辦法一直像這樣腳踏兩條船下去。
呆立在叉路前方,這就是現在的佛梅德。
眼前的娃媞或許也處於這種狀況之中。或許她也是為了某種目的而來到學園都市,卻在這裡發現了其他新事物。
或許就是因為她發現的新事物就是養殖科,所以才在發現佛梅德後提出了這個問題。
「你幹嘛問這種事?」
「處分沒有達到預期目標的生命時,學長什麼感覺也沒有嗎?」
「…………」
娃媞也是會在生理上感到嫌惡那一類的人嗎?這麼一想,佛梅德不禁感到一絲類似失望的情緒。跟出路或是任何事都無關,只是將自己生理上的嫌惡感發洩在正好出現在眼前的佛梅德身上——她就只是這種人嗎?
「我會覺得感傷。不過,我並不打算讓這種感覺困住自己。因為我認為浪費生命的罪孽,只有達成目標才能贖罪。」
「把生命當做墊腳石嗎?」
「我不曉得被處分的那一方會怎麼想,或許會被憎恨吧。不過,在這件事上面我什麼也做不到。」
是的,什麼也做不到。
「警察的工作也是如此。就算抓到罪犯,被那名罪犯剝奪,或是破壞掉的事物往往也不會恢復原狀。在這種情況下,警察能替被害者做什麼呢?什麼也沒有。逮捕罪犯或許能讓被害者從某處得到補償。不過,被奪走的事物是不會回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會誕生在被害者心中的悲嘆、憎惡、憤怒——面對這些負面情感時,警察能做到什麼?
「什麼都做不到。警察能給予的只是一個做出了斷的機會。逮捕罪犯是讓事情告一個段落。被害者只能這樣想,然後把它當成繼續前進的機會。」
重要的是繼續前進。
「被下令處分掉的失敗品生命才是被害者吧?」
「……或許吧。然而,這是人類社會非吞下肚不可的倫理觀灰色地帶。無論是不準被害者做出純粹報復行為的法律,或是無意義地殺害眾多生命的行為都一樣。」
不管是哪一邊,都會出現可以用邏輯加以說明,卻無法在情感上讓人同意的情況。
「原來如此……」
娃媞如此低喃,語氣中沒有認定佛梅德在詭辯的輕蔑氛圍。那麼,她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呢?佛梅德無法從娃媞面無表情的臉龐上判斷出她的情感。
感到困惑的佛梅德只能看著她。
「謝謝學長,學長的話很有參考價值。」
「喔,喔……」
娃媞道了謝,佛梅德卻仍然感到困惑。
「這樣可以解開你的疑惑嗎?」
「我不曉得。不過,我知道了一件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是嗎?」
佛梅德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謝謝學長。」
娃媞再次道謝,然後轉身離去。佛梅德沒理由把她留下。凝視娃媞的背影半晌目送她離去後,佛梅德自己也搔搔頭踏上了歸途。
騷動感仍然殘留在心中。
「哎,這樣也好吧。」
到頭來,完全沒有任何跡象讓他確定這股騷動感就是犯罪的預兆。
或許只是神經過敏吧。說不定只是因為最近有其他事情煩心,所以自己才產生了某種誤解。
佛梅德不曉得娃媞從自己的回答中得到了什麼東西。然而,從這個問題中得到的答案,一定是學生應當得到的事物。學習、迷惘、尋找道路。學生就是重複著這個過程。
「我也差不多該選擇其中一邊才行了呢。」
佛梅德一邊走路一邊喃喃低語。要成為警官或是研究者?學生時代雖然可以兼顧,不過在成人的世界裡應該做不到吧。
「……該怎麼做呢?」
天秤沒傾向任何一方,佛梅德一邊搔頭一邊前進著。
除了天秤外,他腦袋裡還浮現了另一件事。
娃媞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佛梅德面前時所露出的表情,仍然殘留在他的腦海中。
看起來像是面無表情,卻又不是面無表情。表情出現細微變化,而且釋放出某種情緒。
走著走著,佛梅德明始有了一個想法——當時的她或許是在哭泣吧。
「……怎麼可能呢。」
在面無表情的臉龐後面,娃媞是否暴露了無法顯現在表面上的情感呢?她追尋的不是自己的道路,而是發洩情感的出口吧?
「我想太多了嗎?」
快要壞掉卻又沒有壞掉的面無表情,與她拋給佛梅德的問題無法聯繫在一起。
佛梅德望向天空。月亮明明靠得那麼近,現在卻被雲遮住而幾乎看不見。
「哎,即使如此,總有一天還是得下定決心吶。」
差不多也該停止巡邏了吧——佛梅德一邊仰望月亮,一邊開始思考這件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後記
所以,這就是第二十集。
我是雨木シュウスケ。
我在寫這篇後記時,《信長的野望Online》正為了將伺服器資料更新到新章而維修了一整天。
事情就是這樣,我買了《SKYRIM》喔!
……呃,這樣是哪樣啊?
要說明的話,數天前我跟網路暱稱為「泡泡A夢」的某作家,還有朋友三人一起喝酒。
當時,我們聊到了電玩遊戲的話題……
「啊,這麼一說——我還沒買《SKYRIM》呢(第一次提到時是去年十二月)。」
「你還沒買喔!」
被雙重吐槽讓我大受打擊,所以我買了那款遊戲,而且我並沒有後悔。
除此之外,我應該還有在某影音網站上看到一段貌似戰士的人,還有用馬賽克代替鎧甲的人的影片,所以我不久後就買下了那片遊戲。
總而言之,我買了《SKYRIM》。
而且,遊戲在我寫這篇後記時寄來了。
所以我立刻拆封,將它安裝進電腦中。
啊,這款遊戲也可以用下載的方式購買喔。
雖然可以使用信用卡,不過總覺得用日圓以外的貨幣買東西讓我有一種奇妙的抗拒感呢。
所以我用亞馬遜購物買下了這個遊戲。
總之,我試著製作了大叔角色。女生角色等第二輪,或是等我對大叔角色膩了後再製作吧。
應該說,我真的很想問:「為啥妖精的預設造型會是那樣」?
對於看《羅德斯島戰記》長大的雨木來說,那種造型看起來實在是太奇怪了。
……總而言之,這是一款很耗時間的遊戲,所以我打算要慢慢玩。
嗯,就在我做著這種事時,《信長的野望Online》的系統維修也結束了。
是的,從《SKYRIM》的那一部分開始算起,已經過了整整一天。
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所以我打算接下來簡單地報告一下新章的部分。
這次新加裝的迷宮。是以豐臣秀吉的故事為中心的侵略型迷宮。因為我才剛開始玩,所以現在只有第一個迷宮——桶狹間會戰。戰鬥跟據點戰一樣採用混戰形式,所以就算有一回沒一回的獨自參加任務,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完成試練,而且還可以賺取點數。
不過要對上頭目級敵人的話,我想光是像這樣練等級還不夠。
不,我還沒有玩到可以挑戰頭目的地步啦。
可是,對沒玩過的人來說,這段說明可以說是有看沒有懂吧。畢竟這個遊戲的術語愈來愈多,連對我這個老玩家來說都有很困難的地方呢。
新迷宮的混戰形式還有特殊效果營造出玩家跟NPC大戰的氣氛,我認為相當不錯。
遊戲的話題到此告一段落。
那麼,應該說是終於或是讓各位久等才對呢,我要進行許久不見的故事預告,我可以這樣做喔。
那麼,請看~
「預告」
這一刻終於到來了。
天劍繼承者們挑上降臨至古連丹的蕾娃媞。注定會被捲入熾烈至極的戰鬥漩渦中的莉琳,還有妮娜將會——
另一方面,沒被任何人期望,卻也身處戰場之上的雷馮,也面臨了緊逼而來的決斷之刃。
下一集「鋼殼都市雷吉歐斯21 winter fall」
敬請期待!
之前進行的怪談募集活動,這一集終於能翻下句點了。投稿怪談的各位,以及熱愛這部作品,甚至愛到讓這種活動真的辦起來的大家,請容我在此致上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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