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和ヶ原聡司 -【打工吧!魔王大人.十二】
頁: [1]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9-21 05:28 PM

和ヶ原聡司 -【打工吧!魔王大人.十二】

【封面圖】:

【內容簡介】:

就在所有人於變成銀髮的漆原病房內齊聚一堂,惠美的母親萊拉準備在眾人面前揭曉一切的真相時,身為勇者,身為女兒,惠美的怒氣徹底爆發!

得知過去真相的惠美,在與萊拉大吵一架後衝出病房。

儘管千穗和艾美拉達立刻追了上去,但還是跟丟了惠美……

另一方面,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即將推出新服務,麥丹勞歡樂送。

騎著紅色杜拉罕號在街上奔馳的魔王,也為與母親大吵一架的惠美感到擔心。

平民路線的奇幻故事,進入混亂的第十二集!

夾在勇者與天使盛大的母女吵架之間,魔王大人陷入大危機?

【原日文書名】: はたらく魔王さま! 12

【原所屬文庫】: 電撃文庫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9-21 05:29 PM

魔王,為勾起回憶而苦惱

    蘆屋一買完東西回到家,便看見不可思議的光景。

    在房間中央,真奧正一臉不悅地邊呻吟邊搖晃身體。

    而晃動真奧身體的,是隔著襯衫用力抓著他的肩膀的艾契斯,如果是平時的真奧,早就在大喊『吵死人』的同時對艾契斯施以鐵拳制裁,但偏偏就在這次,真奧居然任由艾契斯不斷擺弄他的身體。

    [請問您在做什麼?那個是?]

    蘆屋發現在持續被人搖晃的真奧面前,放了一個尺寸少見,大約等於兩本精裝版小說相疊的盒子。

    [手機。]

    蘆屋立刻理解了真奧那簡潔的回答。

    儘管包裝不明顯,但仔細一看,放在真奧面前的的確是一個全新的手機盒。

    [啊,這麼說來您之前有說過要讓艾米莉亞出錢買一支新手機吧。所以您是今天去買的嗎?]

    [嗯。]

    [……魔王大人?]

    發現真奧回答得似乎有點心不在焉,蘆屋皺起眉頭。

    說起來,在兩人對話的這段期間內,艾契斯都一直在搖真奧。

    [……]

    [他好像從回來以後,就一直是那個樣子。]

    漆原頭也不回地代替真奧說道。

    [艾契斯,你在做什麼,這樣會害魔王大人的衣服變形。快住手!]

    [我在交涉!]

    艾契斯持續搖晃著真奧,同時叫喊道:

    [真奧說過要給我買手機!鈴乃和艾伯特是證人!]

    [只是舉例而已。我沒說過要買給你。]

    [討厭!]

    蘆屋知道艾契斯一直盤算讓真奧買手機給她,不過從剛才的口吻來看,真奧憂鬱的源頭似乎不是來自艾契斯。

    [該不會艾米莉亞在買手機時提出了什麼不合理的要求?]

    [不,我只是讓她幫我和店員交涉,想辦法將郵件地址和電話簿等資訊從舊手機複製到新手機而已。]

    [都已經壞成那樣了,居然還有辦法擷取資料出來啊。]

    漆原佩服地說道,蘆屋則是對惠美幫忙真奧這項事實感到有些驚訝。

    [那麼,是操作方法很難嗎?]

    [不,反正我也只用來打電話和傳簡訊。]

    [那麼究竟是怎麼了呢?]

    [……唉。]

    真奧心不在焉地從盒子裡拿出手機。

    那是一支設計簡單的銀色薄型手機。看起來比真奧個過去使用的圓弧型手機要新潮很多。

    看向連塑膠保護貼都還沒撕掉的全新外殼後,真奧皺起眉頭。

    [手機這種東西很貴吧。]

    [嗯,是蠻貴的。]

    [而且,一般會使用很長一段期間,在現代生活中也算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我是沒有也沒關係,不過對有工作的人來說,或許的確如此。請問那又如何呢?]

    [只要一拿在手上,就會浮現出來。]

    [浮現什麼?]

    [惠美的臉。]

    [艾米莉亞的臉……咦?]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蘆屋驚訝地直眨眼,然後真奧像是潰堤般滔滔不絕地說道:

    [總覺得不只是像利用她的弱點,逼她買昂貴的東西給我,還讓她在店裡幫了不少忙, 雖然彼此都知道這是正當的報酬,但我前陣子在小千和惠美的生日派對上送她們的禮物,只是在旅途中未作多想就買下來的土產,又不是什麼昂貴的東西,該怎麼說才好,每次用的時候……]

    [都會有罪惡感?]

    [呃,還不到那種程度啦,只是得到這支手機的經過和惠美完全無法切割,我又不能不帶手機,讓我有種一直被惠美監視的感覺,根本靜不下來。]

    [這應該是您想太多了吧?]

    [才沒這種事,要是有人買了很貴的東西給你,你也一定會這樣。]

    [只要是正當的報酬,就不會在意。]

    [我也不會在在意。]

    [路西菲爾還是在意一下比較好對吧?]

    [我才不想被艾契斯這麼說!]

    [你應該為自己居然會被艾契斯這麼說的狀況感到可恥。』

    蘆屋大聲斥責完漆原後,輕輕嘆了口氣。

    [畢竟這算是魔王大人個人的心情問題,恐怕也只能請您慢慢習慣了。]

    [啊……早知道就該挑其他東西……話說回來,手機打從一開始根本就是惠美的領域吧……]

    無法協助真奧解決煩惱的蘆屋結束話題,為了準備晚餐打開冰箱。

    [……手機啊,這麼說來,好像已經過了蠻久了。]

    蘆屋突然回想起來之前和某人說好的小小約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9-21 05:31 PM

魔王,在上班路上跌倒

    那天,關東地區的平原地帶下了以十一月來說非常難得的大雪。

    厚達三公分的積雪,讓都內各處發生多起滑倒意外,就連鐵路網也陷入混亂。

    [魔王大人雖然是走路上班,但仍然差點跌倒呢。]

    [喔……]

    [天禰小姐則是被附近的小孩用雪球丟。]

    [這倒是有點意思……]

    在混亂的街上,蘆屋和漆原避開地上的水窪正常地走著。

    儘管提到大雪和積雪,但畢竟是關東地區的十一月的事情,從空中飄落的雪花夾帶著雨水,腳邊的雪變成半融化狀態露出下頭的地面,呈現混濁的茶色。

    總而言之,就是下了一整天毫無風情可言,單純為關東地區居民帶來混亂的雪。

    [為什麼連我也非得在這種日子出門幫忙買東西啊。又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災難。]

    [只是剛好和需要買很多東西的日子重疊了而已。要是騎自行車,可能會因為路況不佳而跌倒吧。在這種時候,用一下平常總是懶洋洋待在家裡的一足步行生物有什麼不對。]

    [可以別把人說得像是什麼小幫手機器人嗎?]

    [如果是機器人,應該會更聽話吧。幸好公寓和前面的馬路都還不需要鏟雪。這種程度的小事,你給我忍耐一點。]

    [啊~真是的~仔細想想,我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冬衣。這件羽絨外套和帽子都是真奧去年穿的吧。因為突然下雪才拿出來,上面都是防蟲劑的味道……我們今天順便去買啦。]

    [你自己多穿幾件夏天的衣服搞定吧。]

    [怎麼可能搞得定!你要我從哪裡生袖子出來!]

    [你可以自己工作生出來喔。]

    [那算了,我會每天隨便借真奧或蘆屋的來穿。]

    [給我住手!魔王大人的冬衣可是以嚴密的順序在輪流!要是順序弄亂了,魔王大人就沒辦法出門了!]

    [所以我才會提議去買我的冬衣啊!我又不是要你買名牌,反正我平時不外出,設計隨便怎麼樣都好。只要從澡堂回家時不會凍死就行了。]

    漆原看起來好像有妥協,但到頭來還是想敲詐真奧的薪水,這讓蘆屋憤慨不已。

    [姑且不論價格和品質,光是想到要買新衣服給漆原就讓人生氣。]

    [只要用壁櫥裡的那個,就不用煩惱這種事了吧?]

    [用了你就會工作嗎?]

    [不會吧。]

    [那維持現狀就好了!]

    即使一面踢著半融化的雪,一面和平常一樣鬥嘴,兩人的腳步還是走向笹塚站前的UNIXLO。...<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9-21 05:32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5-9-21 05:35 PM 編輯

魔王,堅持普通的生活

    自己住慣了的家,會為人帶來無可取代的安心感。

    例如外出旅行時,無論在旅途中住過多棒的旅館,一回到自己亂糟糟的家,旅行結束的寂寞和奇妙的安心感就會不可思議地同時湧現出來。

    然而——

    「這是什麼東西!」

    他的狀況是——

    「是魔王大人和我的魔力塊。因為沒有其它地方放。」

    原以為只是暫時搬家——

    「啊?魔力塊?這也太蠢了吧?你們是笨蛋嗎?」

    「隔了這麼久才回來,怎麼一回來就用這種方式說話。」

    「這還用說!會想大肆吐槽的人,絕對不只我一個人吧?」

    沒想到自己住慣了的[地盤』已經被侵佔了。

    從漫長的住院生活解放的漆原半藏好不容易回到Villa‧Rosa笹塚二〇一號室,就發現『自己的房間』-壁櫥上層被一個用報紙和塑膠繩包住,長得像巨大羊羹又莫名柔軟的神秘物質佔據,讓他頓時目瞪口呆。

    站在漆原的立場,莫名其妙被強制住院的他之前不僅一直無法離開收到監視的病房,等好不容易回到家後,又發現自己的房間遭到封鎖。

    而且佔據他房間的,還是堪稱他們生命能量來源的魔力。

    在這之前別說是漆原,就連對漆原的抗議不只充耳不聞甚至還反擊回去的蘆屋四郎,以及兩人的主人兼這房間的主人真奧貞夫,都曾因為缺少這個魔力而被迫在日本度過與惡魔不相稱的拘束生活。

    不過現在被放在壁櫥內的魔力總量,就算只是大略估計,也足以和魔王撒旦的全盛時期匹敵。

    事到如今,漆原也知道真奧和蘆屋沒打算利用魔力和暴力稱霸日本。

    話雖如此,他還是無法理解兩人將這麼誇張的『資源』放著不管,打算繼續過和以前一樣生活的態度。

    「蘆屋,你都沒有想過要有效利用這東西嗎?就算是資源和錢,光是放著不管也不會產生任何價值喔?」

    「還輪不到你來教我關於錢的事情,就把這當成是為了未來的儲蓄吧。」

    「你打算老年以後靠一點一點領存款過活嗎?蘆屋你是這麼沒有野心的傢伙嗎?難道沒想過至少用來改善生活環境嗎?」

    漆原拚命主張。蘆屋像是真的感到驚訝般的反問:

    「改善生活環境?那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會被認真地反問,過於意外驚訝的漆原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

    「呃,那個,我的意思是……」

    漆原開著壁櫥,在房間內四處張望。

    「對、對了,餐費!魔力是我們的生命能量吧!現在既然有這麼多魔力,就不需要吃飯了吧?」

    邊說邊衝向冰箱門的漆原一打開冰箱門,就發現裡面和平常一樣擺了肉、蔬菜、魚、牛奶、豆腐、納豆以及各種調味料,漆原非常清楚這是蘆屋的平常的固定配置。

    「用餐是生活的基本,多虧魔王大人出外工作,我們才有餘裕過著一日三餐的生活,不必特意消耗魔力。」

    「居然沒辦法用一句話指出蘆屋講的話哪裡奇怪實在讓人太不甘心了!」

    漆原粗魯地用力關上冰箱門。

    「那,那像電、自來水和瓦斯這些東西,已經可以不必用了吧?」

    「有辦法用魔力啟動微波爐嗎?」

    「怎麼會不行,你是惡魔大元帥吧!」

    「日本的電器是使用交流電源,所以只要持續用魔力發出那樣的電擊就好,不過和電擊法相比,消耗的電力極度微弱,對我們開始應該需要非常困難的細微調整吧。」

    「唔……那,那麼……」

    再度詞窮的漆原,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的攤開雙手。

    「首先就是這個房間!既然已經恢復魔力,就沒必要遵守人類的法律了吧?我不會說什麼要用暴力手段,但至少可以操縱人類並離開這間破公寓,搬到一人能有一個房間,有更寬的廚房和獨立衛浴的其他公寓吧?」

    「如果是一年前的我,或許也會思考相同的事情。」

    「……不,那個,就算你有同樣的想法,我也只會感嘆你這個惡魔大元帥的器量未免太過狹小。」

    說到一年前,正是蘆屋還沒完全和身邊的人們有所交流的時期。

    一想到蘆屋四郎-惡魔大元帥艾謝爾從還沒對日本和人類產生任何感情時起,就已經想搬到有寬敞廚房和獨立衛浴的公寓,漆原就變得惆悵了起來……

    「可是現在的我們,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要搬出這棟公寓。」

    「為什麼?你明明就經常在抱怨這裡的設備!」

    漆原本來應該是想提議利用魔力做些更像惡魔的事情,但話題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轉為要如何利用魔力打造更舒適的生活環境了。

    「我當然也希望料理台能更寬敞一點,這廚房對我的身高來說太低了,如果有陽台,晾衣服也會比較方便。在佐佐木小姐來訪時,仍將男性內衣晾在看得見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好現象。不過廚房的高度並非致命的障礙,洗衣服的事情也能靠一些巧思解決。」

    「我說啊……」

    「而且就算說要搬家,你打算搬到哪裡,你想想看,我們在笹塚這塊土地已經建立許多地緣關係(地緣關係是指以地理位置為聯結紐帶,由於在一定的地理範圍內共同生活、活動而交往產生的人際關係),這裡具備了所有我們生活的要素。另外在公寓的『鄰居』方面,隔壁是貝爾,樓下是諾爾德‧尤斯提納。像這種所有住戶都瞭解彼此狀況的集合住宅可是很難找的。再加上我們彼此基本上是敵對關係,所以不必太在意與鄰居來往的關係。光是思考搬到新公寓後要怎麼向那邊的鄰居隱瞞你的存在,就會讓我感到憂鬱。」

    「給我向全日本的尼特族道歉!」

    「我完全感覺不出有道歉的必要。」

    蘆屋不屑地回答。

    而且一旦搬家就得辦水電瓦斯和電視的手續,還必須請搬家公司。住民票(由日本各行政區製作的居民記錄卡,性質類似戶口本)也要變更登記,再來是銀行和信用卡的手續……

    「夠了啊啊啊啊!所以說,這些全部都用魔力搞定就好!」

    蘆屋嘮嘮叨叨地列出不改善生活環境的理由,讓漆原受不了似的開始拚命抵抗,但蘆屋毫不動搖地回答:

    「就算不使用魔力,也不會對我們現在的生活造成任何妨礙,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呢?」

    「你才該先懷疑一下『必須維持目前生活』這個前提條件!」

    「你在說什麼啊?」

    蘆屋像是打從心底感到驚訝般的指向壁櫥,不對,指向隔壁房間。

    「要是我們開始違反曰本,或甚至違反這個世界的規範行動,你覺得那個人會放過我們嗎?」   

    就在這個瞬間——

    「不愧是蘆屋先生。果然明白事理。」

    無視有上鎖這件事實,二〇一號室的玄關大門瞬間自動打開。

    「出現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公共走廊照進來的黯淡陽光突然變得像佛光般神聖,站在那裡的訪客頭戴插著天堂鳥羽毛的深紅色寬緣帽、腳踩深紅色的琺瑯高跟鞋搭配深紅色的喇叭裙。那位身穿原本應該顯得寬鬆但現在卻繃得緊緊的針織衫的人,正是打扮得比平常稍微休閒一點的Villa • Rosa笹塚的房東志波美輝。

    「我可不是在配合人類的道理,只是希望自己能持續維持理性而已。」

    「真是了不起的精神準備。漆原先生也別說些太過亂來的話喔。」

    「搬、搬家應該不算是多亂來的行為吧?」

    漆原為了儘可能和志波保持距離而靠向窗邊,但似乎仍無法逃離志波的影響。

    漆原的紫發顏色逐漸變淡,過了幾秒後就固定為略帶淡藍色的銀色。

    「哇哇哇哇,顏色又變了!拜託饒了我吧!」

    「唉,別這麼說嘛,這不是很適合你嗎?有種大膽改變形象的感覺。」

    「少囉唆!你怎麼會這麼悠哉地和房東太太一起行動啊!」

    半開玩笑地取笑漆原髮色變化的人,當然不是蘆屋或房東。

    而是一位站在房東旁邊,身材和蘆屋差不多高大的男子。

    他的發色和現在的漆原一樣是略帶藍色的銀色。

    明明已緩是深秋,卻依然面不改色地在長袍底下穿著平常的「I LOVE LA」短袖T恤的青年聳肩回答:

    「畢竟受到人家的照顧。既然小美要出門,我當然得出來幫忙提個行李啦。」

    「你對現在的自己也太不抱持疑問了吧!」

    看來生命之樹守護天使的稱號也已經是過去式了。

    大天使加百列似乎對屈就志波的行李小弟這點毫無抗拒。

    「啊,克莉絲提亞•貝爾說自從你們把魔力塊塞進壁櫥裡後,隔音效果就變好了,所以希望能繼續維持下去。」

    「怎麼每個傢伙都這樣,我受夠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漆原這次終於抱住自己的頭,肆無忌憚地大聲喊叫。

    蘆屋無視漆原的苦惱,向加百列問道:

    「我有聽說房東太太要來找貝爾,但沒聽說你也會來。你找貝爾到底有什麼事?」

    「嗯~就跟我剛才說的一樣,我真的只是幫小美提行李而已。」

    如同加百列所言,他粗壯的手上正提著一個深紅色的鱷魚皮手提包。

    「不過這邊這位則是希望能有人聽她說話。只要有小美陪同,或許你們會比較願意配合,所以我才試著拜託小美。」

    加百列搔著頭,從被他高大的身軀和志波的體積徹底擋住的二〇一號室玄關退開一步。加百列退開後,便能從房東身體的隙縫看見對面站了一位女性。

    「唉,可惜最後沒獲得回應。」

    即使只聽聲音,也能發現加百列正在苦笑。

    「這也難怪。」

    蘆屋也朝站在那裡的女性說道,

    「畢竟克莉絲提亞•貝爾應該也沒義務聽你說話。」

    「因為她是聖職者,所以沒講得這麼白,但還是講了意思差不多的話。」.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作法不值得肯定.可是我真的已經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了……』

    房東和加百列帶來的女性,以悲愴的聲音哀求蘆屋。

    「拜託你,讓我和撤旦見面。我想再次請他聽我解釋。」

    「我拒絕。魔王大人有令,如果你來了就要把你趕走。」

    蘆屋冷酷地拒絕了大天使萊拉求助般的聲音。

    「魔王大人非常忙碌。特別是最近才因為艾米莉亞累積了不少工作的疲勞,前陣子又經歷了那樣的不幸。魔王大人接下來還要展開新的事業,不能再讓他承受多餘的負擔。」                   雖然蘆屋至今總是以紳士的態度對待女性,但他絕對不能在這位女子面前露出任何空隙。

    「我想不用我多說,你有本事就硬闖魔王大人工作的地方看看。到時候你將永遠失去和魔王大人見面的機會。聽懂了就快滾。現在無論你說什麼,吾主的心意都不會改變。」

    『怎麼這樣……」

    女子的表情和聲音充滿委屈。

    『看來還是改天再來比較好。就算勉強他們,也不會得到正面的響應。即使我能居中協調,依然無法勉強改變他們的心意。」

    在志波的勸說下,萊拉微微點頭,朝蘆屋輕輕行了一禮 後便離開。

    「唉~這也沒辦法。抱歉啦,小美,害你白跑一趟。」

    「反正探望住戶也是房東的責任之一。」

    「你能這麼說真是太感激了。對了,我還有點話要跟那兩人說,可以留在這裡嗎?」

    『當然沒關係。不過請在晚餐時間前回來。」

    『知道了。」

    加百列以看在蘆屋眼裡實在難以置信的坦率態度對待志波,在將手上的手提包還給志波後,加百列輕浮地朝離開的兩人揮手。

    「真冷淡呢。」

    然後,他露出諷刺的笑容回頭看向蘆屋。

    「我們是惡魔,面對天使,這應該算是普通的反應」

    「嗯,或許是這樣沒錯。」

    蘆屋語氣嚴厲地說道,加百列也沒繼續爭論下去。

    既然之前都以那麼恐怖的耐心在行動了,萊拉應該也知道就算這時候焦急也沒用,不過這局面,恐怕也不允許她這麼做呢。

    *

    在真奧等人平安救出被囚禁在安特•伊蘇拉的惠美後,等待著他們的是漆原住院的事實,以及Villa‧Rosa笹塚的房東志波美輝所揭露的「世界的真相」。

    根據志波在漆原病房的說明。

    安特•伊蘇拉和地球這兩個世界,雖如同字面所述是相異的世界,但都位於同一個宇宙。雖然這個事實並未立刻對狀況產生影響,但仍是一項足以讓人用新的觀點來看待往來這兩個世界的人們和事件的情報。

    兩個世界過去並非進行超越人智的跨次元接觸,而是存在於同一個宇宙並適用相同的物理法則,即使現在沒辦法,但理論上也不是完全不存在將來能透過門以外的方式相往來的可能性。

    而且,就連惡魔們也生活的魔界也不例外。

    惡魔居住的世界既不在地底也不在古代的神話中,而是漂浮在宇宙中的某顆星球。

    那麼「天界」呢?

    至今曾多次阻擋在真奧和惠美等人面前的活生生存在——天使們生活的世界又在哪裡?夾在「天」與「魔」之間的安特•伊蘇拉居民們在得知這項事實的瞬間,一位天使出現在魔王、天使與人類們齊聚一堂的病房。

    大天使萊拉。

    天界的居民、拯救年幼撒旦的存在、從生命之樹誕生的少女們的「母親」。

    最重要的是,她還是艾米莉亞•尤斯提納的生母。

    至今只隱約於真奧等人周圍留下跡象的天使終於現身,然而與此同時揭露的既不是世界的新真相,也不是能解決一切的傳說聖具,更不是通往理想鄉的道路,而是親生母女之間難以填補到令人絕望的鴻溝。

    惠美知道打從在曰本生活以來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悲劇和麻煩,追根究柢大多是起因於這位母親。

    不過當萊拉這個母親真正出現在惠美眼前時,她腦中湧現的並非對這些不合理的遭遇產生的憤怒或悲傷等負面情緒。

    變得一片空白的大腦對身體下達的命令,是拒絕那個存在。

    儘管看在旁人的眼裡,惠美只是面無表情地反覆打萊拉的耳光,但實際上惠美並非在對母親發洩自己的憎恨或不滿。

    她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的外表有一部分是繼承自眼前這個存在。

    在連續拍打臉頰的過程中,惠美表面上看著萊拉的臉,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直到被真奧阻止之前,她的視野恐怕是一片空白。

    等回過神時,惠美只看見父親陪在一個臉頰紅腫的「不知名人物」身邊,以及真奧像是要用身體遮住父親和「不知名人物」般擋在她的面前。

    看著UNIXLO長袖襯衫的布料,惠美發現艾美拉達正抓著自己的手。

    她知道兩人在阻止自己,但不曉得自己為何被阻止。

    即使如此,惠美還是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在場所有人都不容許惠美繼續拒絕那個「不知名人物」。

    於是惠美什麼都不聽,就從艾契斯手中搶走阿拉斯.拉瑪斯,看也不看萊拉一眼就離開漆原的病房。

    *

    「至少你應該可以聽她說話吧。」

    「我才不要,你也知道我道個人怕麻煩吧.唉,頭髮的顏色總算恢復了。」

    在萊拉和房東離開,只有加百列留下來的二〇一號室中,漆原看向留長的前發,確認髮色已經恢復。

    「既然魔王大人和艾米莉亞都不願意聽,那就只剩下你啦。而且就某方面來說,你是唯一和當時有關的人。」

    「我才不管。我又不是自願被捲進去的。唉,雖然我多少有點感謝她為我製造脫離那個無聊世界的契機,不過坦白講過了這麼久,我的記憶早就有很多地方模糊不清,到頭來那些傢伙還是不負責任地把我丟在一邊。所以這樣就算扯平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你這傢伙為什麼一副理所當然地進來房間啊。」

    「沒什麼,只是好奇你們為什麼這麼頑固地不想聽她說話而已。倒是你雖然一臉不悅,卻還是自然地替我泡茶,看來魔王軍真的是很有教養呢。」

    蘆屋維持瞪視般的眼神,將煎茶端到加百列面前。

    「這不是給你喝的。是給房東太太的隨從喝的。要不是有房東太太當你的後盾,別說是茶了,我甚至不想讓你呼吸這房間的空氣。」

    「真嚴厲。唉,總比一來就被魔王打飛要好。我不客氣了。」

    加百列沒什麼特別的感觸,就毫不猶豫地喝下滾燙的茶。

    畢竟真奧是那種只要做過了斷,就不太會記恨的個性。

    「我也不希望他記恨呢。上次被修理得這麼慘,已經是久到都不記得的時候了。」

    儘管加百列笑著響應漆原,但實際上在安特•伊蘇拉東大陸的戰鬥中,獲得艾契斯力量的真奧曾讓他受到接近致命傷的重傷,甚至到了就連被帶到日本以後,也必須在志波家持續接受看護的程度。

    雖然不曉得他是在什麼樣的前因後果下開始擔任志波的隨從,但也沒有人想知道。

    「你和房東太太在一起時,身體都沒產生異變嗎?」

    光是待在志波附近頭髮就會變色的漆原不悅地問道。

    『嗯~沒什麼特別變化呢。不管怎麼說,小美還是很照顧我。雖然考慮到身體和日本的環境,她限制我使用聖法氣,但只要正常生活,在這個國家也沒什麼機會用到聖法氣。大部分的家電,都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操作。」

    「怎麼連你也這樣。」

    漆原沮喪地坐到榻榻米上。

    「話說回來,艾謝爾剛才好像有提到魔王遇到了什麼不幸的事情。」

    「唔……」

    加百列的話,讓蘆屋露出堅硬的表情。

    「雖然我知道問這個會讓你心情不好,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如說,果然又是因為萊拉嗎?」

    萊拉在漆原的病房揭曉的所有事實,無疑都能對真奧等人產生巨大的影響。

    然而看在加百列的眼裡,像真奧貞夫這種身心堅強的男人實在不太可能對「那點程度」的事情耿耿於懷。

    「那、那是……」

    蘆屋難得含糊其辭。

    「咦?是很嚴重的事情嗎?」 對蘆屋的反應感到驚訝的加百列繼續追問道。

    「噗噗。」

    漆原像是終於按耐不住般的笑了出來。

    「啊哈哈哈哈哈!哎呀,蘆屋說的大概是那件事吧?說受傷也太誇張了。那種不是很常發生嗎?」

    「閉嘴,漆原!你這傢伙怎麼可能理解魔王大人有多心痛!」

    「說什麼心痛,那根本是自作自受吧。」

    「啊?什麼?什麼叫做常有的事?自作自受又是什麼意思?」

    針對加百列的問題,蘆屋和漆原分別做出完全相反的反應。

    「唉~虧他這麼努力,結果事情卻變成那樣,說起來確實是滿令人同情的。」

    漆原笑著說道。

    「真奧終於考上駕照了。」

    「駕照?什麼意思?你是指機車駕照嗎?」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加百列陷入困惑。

    「我記得提交期限是到今天,所以真奧今天一整天應該都會工作得很沮喪。」

    「……漆原,你這傢伙今天別想吃飯了。」

    「為什麼!我只是實話實說吧!」

    「我們現在之所以能勉強餬口,全都是拜魔王大人所賜,你說話小心一點!即使是真話,有些話還是必須保密!」

    「所以我不是說既然已經有魔力了,根本就不必那麼辛勤勞動!」

    「你給我多認識一點『工作』這種事情在精神方面的重要性!而且嚴格來講,勞動和工作……」

    「對我來說工作和勞動都一樣啦!講什麼都沒用啦!」

    「你還真敢說呢,漆原!我今天絕對不放過你。」

    「我說啊……你們兩個……」

    兩名惡魔大元帥遺忘加百列的存在,就這樣開始進行超越無意義、甚至足以讓成果倒退回種子的爭辯,一直持續到晚上。

    將近晚上十點的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木崎正一一向即將下班的員工打招呼。

    向位於二樓的MdCafe的千穗搭話的木崎,看著在角落擦空桌子的真奧背影低喃道。

    「阿真今天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陰暗,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

    「咦?呃,那個,該怎麼說。」

    面對木畸的問題,千穗只能乾笑地響應。

    同時身為魔界之王與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代理店長的真奧貞夫,平常臉上總是掛著豁達的笑容,但就只有今天,他的表情蒙上了一層唯獨與他親近者才能發現的陰影。

    他的笑容有點勉強。

    看好真奧的店長木畸真弓果然眼光敏銳,一眼就看出他的狀況不佳。

    一放學就來上班的佐佐木千穗,知道木崎這個問題的答案。

    雖然知道,但那算是只要本人沒先揭露,周圍的人就不該隨便說出口的事情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個,我只知道真奧哥似乎是失敗了。」

    「失敗?難不成他又沒考過機車駕照了?」

    r啊啊啊啊啊啊,不對,不是這樣啦,他有順利考過駕照!」

    不曉得木崎毫不節制的聲音是否有傳進真奧耳裡,這讓千穗擔心不已。

    「那就好。畢竟要是在即將展開外送業務前,主力就連續沒考過駕照,那可是會影響士氣呢!」

    「這、這麼說也對……」

    就結果而言,真奧曾經有兩次沒考過駕照。

    第一次單純是分數不夠。第二次則是放棄考試。

    儘管兩次都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但對錯失了兩次機會的真奧而言.可以說留下了深刻的禍根。

    即使如此,真奧仍勇敢地繼續挑戰。

    克服安特•伊蘇拉的騷動、重新恢復曰本的生活、宿敵惠美被錄取成為麥丹勞員手以及與堪稱自己霸業起點的大天使萊拉重逢,在經歷一切後,真奧理應步入了新的階段。

    然而,駕照考試在最後的最後,還是對惡魔之王揮下了無情的刀刃。

    「嗯,我還是去激勵他一下好了。阿真那個樣子,無法成為周圍的榜樣,阿真畢竟也是人,要是有什麼煩惱,就得要有人支持他才行。」

    「那、那個,木畸小姐……哇啊,她已經過去了。」

    雖然阿真根本不是人類,但擔心部下心理狀態的理想上司,即將不帶惡意地提出殘酷的質問。

    「阿真,你今天怎麼了?動作看起來不太利落喔。是有什麼煩惱嗎?」

    「啊,沒、沒有……我沒什麼煩惱啦……」

    「是嗎?你也不是超人。要是有什麼煩惱,就別積在心裡面。」

    「好、好的……」

    「啊,太好了,看來沒什麼問題。」

    從遠處聽見真奧和木崎對話的千穗,在發現木崎並未對真奧的事情深究後鬆了口氣——

    「啊,對了,晚點讓我看一下你的駕照。所有將負責外送業務的員工數據,事先都必須經過確認。」

    「啊……」

    不過她馬上就僵住了。

    仔細一看,真奧也明顯板起了臉。

    儘管木崎平常不會做出追究私人煩惱這種輕率的舉動,但和工作有關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監督員工的立場,為了避免發生無照駕駛的情形,木崎有義務管理這些數據。

    不避關鍵的駕照,正是真奧憂鬱的原因。

    「非、非看不可嗎?」

    「那當然。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現在正好沒有客人,你就趁小千還在的時候,到樓下提交駕照吧。」

    「我、我知道了……唉。」

    真奧露出宛如收到死刑宣告的犯人般絕望的表情,跟在木崎後面下樓。

    「真奧哥……」

    千穗從遠處以悲傷的表情,注視真奧的狀況。

    千德非常清楚真奧無精打采的理由。畢竟雖然沒對別人說過,但千穗自己也曾經保持過相同的煩惱。

    只不過就算千穗和真奧保持的煩惱性質相同,兩人解決這種煩惱需要的時間可說是天差地別。

    所以千穗才沒辦法輕率地安慰真奧。

    「阿真果然有哪裡怪怪的。」

    另一方面,和木崎一樣察覺真奧細微變化的同事川田武文,在看見真奧被木崎帶走後如此低喃,但和川田同樣在一樓工作的惠美卻爽快地忽視了川田的意見。

    r我不這麼覺得」

    惠美和千簷都是晚上十點下班,為了盡快完成手邊能做的工作,她頭也不抬地直接回答川田。

    「是嗎?我倒是覺得他的動作也不太順暢。」

    「一定是吃了髒東西,所以吃壞肚子了。」

    r吃了髒東西?」

    惠美的回答,讓川田露出苦笑。

    「雖然我一開始就在想了,但游佐小姐該不會討厭阿真吧?」

    「我很慶幸自己從來沒喜歡過他。」

    惠美乾脆地說道,川田再度露出苦笑。

    就在兩人的對話剛好中斷時,千穗從二樓走了下來。

    時鐘顯示現在剛過十點不久。

    「那麼,原因到底是什麼?」

    惠美從櫃檯內側起身,以稍微緩和一點的語氣向沮喪的千穗問道。

    接著千穗便以不輸表情的沮喪聲音回答:

    「是駕照。」

    「「駕照?」」

    「正確來說,是駕照的大頭照。」

    「原來如此。」

    「什麼意思?」

    擁有機車駕照的川田像是察覺什麼般敲了一下手,沒有駕照的惠美則是不明所以地一臉納悶。

    「該不會是拍成了奇怪的表情?」

    「就是啊……」

    「嗯啊啊?」

    千穗肯定了川田的推測,惠美則是打從心底發出驚呀的聲音。

    「他好像非常不滿意駕照上的照片。」

    「會因為這種事就沮喪成那樣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那張駕照的照片好像是在考試中心拍的。小川哥平常也有騎機車吧?駕照的照片都是這樣嗎?」

    「嗯,對啊。其實還滿流程化的,一下就拍好了。」

    然後按照真奧哥的說法,他好像『被瞄準了一瞬間的空隙』。

    「不過證件照片的大頭照本來就是這樣。我大學的朋友大多也都不太滿意。」

    儘管大家都知道駕照能夠當成身份證件,但基於這樣的性質,貼在上面的照片其實受到非常嚴格的規定。一旦遮住眉毛,或是髮型、服裝、背景讓人無法類推出表情和臉形就不會被認可,基本上拍照時必須面無表情,此外也完全不承認無法讓他人辨認出本人的照片。

    反過來講,只要滿足條件,在更新駕照時就能使用自己帶來的照片,但即使如此,通常還是使用駕照中心或警察局拍攝的照片。

    而有許多人在第一次取得或更新駕照時,為了便宜起見,只要拍的照片符合規定,基本上就不會再重拍。

    結果就是在收到駕照時,上面的照片往往會與想像中的不同……

    「那個,我的學生證照片也曾經因為前發而拍失敗,在我安慰真奧哥這是常有的事時,他有把駕照借我看……」

    千穗忸忸怩怩地左右移動視線。

    「那個,鼻子……」

    「「鼻子?」」

    「好像是被拍到鼻孔剛好張大的瞬間……」千穗困惑地說道。

    既然能讓平常從不掩飾對真奧好感的千穗困惑成這樣,想必那張照片和真奧平常的容貌相比,應該是有哪裡不對勁。

    當然從駕照中心的職員判斷那能充當駕照照片這點來看,對不認識真奧的人而一言,那應該就只是張普通的證件照片。

    但是對平常和他有接觸的人來說,那一定會是張非常有趣的臉。

    不巧就在這個瞬間,向木崎提交完駕照的真奧剛好經過櫃檯前面。

    千穗和川田都沒有漏看惠美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借我看一下吧。」

    「啊?」

    「你的駕照照片很有趣吧。借我看一下。」

    就在這個瞬間,真奧以彷彿面臨世界末日的悲痛表情看向千穗。

    「小千,你背叛了我?」

    「啊,呃,那個,對、對不起!」

    將中空帽拿在手上的千穗,在視線游移了一下後迅速轉身逃向員工間。

    「不是千穗的錯,是我們硬逼她說出來的。我沒有駕照,所以很想看看。大概長什麼樣。」

    「誰要給你看啊!你也下班了吧,快點回去啦!」

    「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少塊肉。」

    「我的矜持、壽命、精神和其他各種東西會減少啦!回去!快滾!最好是你考上駕照後,臉也被拍得很奇怪!」

    「該怎麼說。」

    看見三人的狀況,跟在真奧後面出來的木畸以嚴厲的語氣警告他們:

    「喂,你們在做什麼!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喔!」

    明明沒跟著嬉鬧卻一起被罵的川田無法接受似的嘆氣。

    「總覺得我好像一直在吃虧。」

    深夜十二點半,完成打烊作業的真奧從外面鎖上電源已經關掉的自動門。

    平常只要來到停車場就會在自行車杜拉罕號面前用力伸個懶腰的真奧,今天完全沒有工作結束的成就感或解放感。

    「混賬,惠美那傢伙……」

    最後駕照照片一事還是遭到惠美嘲弄的真奧淚眼盈眶地說道。

    「駕照的照片真的讓你這麼不滿意? 」

    和真奧留到一樣晚的川田跨上通勤用的機車開口發問,真奧沮喪地回答:

    「連木崎小姐都稍微笑出來了。j

    「那、那還真慘呢。說到這個地步,連我都開始想看了。」

    川田戴著安全帽說道。

    「絕對不要!真是的,從惠美來了以後,就一直沒好事。」

    「有什麼關係,游佐小姐最近剛好沒什麼精神,就當是用趣味照片提振員工的士氣吧。」

    「咦?」

    真奧對川田的話感到驚訝。

    「你說誰沒精神?」

    「就游佐小姐啊。」

    「她哪裡沒精神啦。」

    「不曉得,我只是隱約這麼覺得而已。」

    川田一面確認安全帽的狀況,一面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起視線。

    「大概是游佐小姐剛錄取不久後吧。你沒發現她有一天特別沮喪,看起來非常沒精神嗎?那天木崎小姐不在,所以阿真應該有在店裡才對。」

    「嗯。」

    關於川田說的「那一天」。雖然真奧不記得惠美的工作狀況,但他很清楚惠美「沮喪」的原因。

    「然後,我下次和她一起輪班大概是三天後的事情,她已經恢復到我對她的第一印象,但總覺得好像有哪裡變得有點神經質。」

    r小川,你觀察惠美觀察得真仔細呢。」

    「別亂誤會人啊。」

    真奧的話,讓川田有些慌張地揮手否認。

    「那是因為游佐小姐在各方面都很引人注目。木崎小姐一開始就很看好她,外加她又是真奧和小千的熟人,所以當然會在意吧?視線不自覺地就會瞄向她。」

    「你還是放棄她吧。那傢伙真的很難搞。」

    「所以我就說我沒那個意思!」

    即使長深夜,也能看出川田的表情極度慌張。

    「總,總而言之,阿真,既然你是游佐小姐的實習負責人,就應該多關心這方面的事情吧?雖然她外表看似堅強,但內在或許意外地脆弱。」

    真奧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小川,你真的觀察得很仔細呢。」

    川田和惠美共度的時間,應該只有惠美被麥丹勞錄取後的那幾天而已,但他在這麼短的期間內,就確實看穿了惠美的個人特質。

    「我說啊!」

    「不,我是真心感到佩服。小川,就算從現在開始也好,你不考慮認真以諮商心理師為目標嗎?」

    儘管真奧的態度還滿認真的,川田仍在發動機車的引擎後搖頭。

    「我才不要。我一點都不想替別人的人生負責。所以打從一開始就不想走這條路。」

    「這麼說也有道理。」

    「雖然我的確經常被當成商量的對象,也會提供朋友或認識的人一些個人的意見,但誰都不能保證我說的話是正確的吧。你可別告訴游佐小姐我說過這些話喔。」

    「我不會說啦。總之,我會稍微留意一下。」

    「拜託你啦。那麼,我先走了。」

    雖然川田以懷疑的眼神瞄了真奧一眼,但沒繼續說些什麼,就亮著車尾燈揚長而去。真奧目送川田的機車離開後,抿緊嘴巴。

    「不想替別人的人生負責啊。」

    川田隨口吐出的這句話,意外地深深刻在真奧的腦中。

    「確實就是這樣沒錯呢。」

    真奧解開停在停車場杜拉罕二號的鎖,自言自語道。

    *

    「掰、掰托……聽偶索幾句話……」

    那天,趴在地上的萊拉動著腫脹的臉頰如此說道。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惠美看著略微變紅的手掌,冷酷地回答。

    「你給我在那裡坐好。我來幫你砍頭。」

    「等等~~冷靜一點啦~~」

    「喂,惠美,冷靜點,那樣比砍我還糟糕啊!」

    即使被艾美拉達拉住手,並被真奧擋到自己前面,惠美看起來還是不打算罷手。

    「讓開!」

    那是連曾經生死與共的夥伴艾美拉達,和曾經賭上性命戰鬥過的宿敵真奧,都沒見過的冷酷眼神。

    「讓開,我現在很生氣。」

    「這、這我知道啦~」

    惠美發出讓人不禁懷疑空氣是否凍結的冷酷聲音。

    她絕對不是因為對萊拉的憤怒而失去理智。

    而是認真想要制裁萊拉。

    「艾美、魔王,還有爸爸。」

    惠美瞪向被艾美拉達和真奧護在背後的萊拉和諾爾德。

    「我們一直都在莫名其妙的狀況下,被那個女人耍著玩。也不只一兩次陷入生命危險,或是差點失去重要的事物。你們難道不覺得無論有什麼理由,都不能原諒那個女人在我們週遭做的事情嗎?」

    「可、可是~~」

    「這個恣意妄為的女人不是也給艾美添了許多麻煩嗎?你被迫替她出了很長一段時間飯錢吧? 」

    「那、那個~~雖然的確是發生過這種事」

    艾美拉達想起第一次來曰本時,曾半開玩笑地向惠美抱怨自己位於聖.埃雷法術監理院的個人房間,被萊拉佔據了一段時期,讓她頓時變得臉色蒼白。

    「可是就算那樣~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

    「什麼叫這種程度?難道因為那個女人是我的母親,所以你就要包庇她?」

    「不、不只是因為這樣啦~~~但再這樣下去……」

    「嗯,我一定會殺掉她。」

    「 艾米莉亞!」

    艾美拉達悲痛地大喊,但還是想不出能夠阻止惠美的方法或話語。

    「惠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先冷靜點!就算要對她發洩情緒,也不必桃現在吧?」

    真奧也同樣看不出惠美認真到什麼程度,不過他知道要是一個不小心,現在的惠美很可能會讓阿拉斯•拉瑪斯化為聖劍攻擊萊拉。

    「我才不想聽你說什麼理解我的心情。你也知道這個女的總是神出鬼沒吧。要是這次讓她逃跑,誰知道她下次出現在我們面前會是什麼時候?或許是幾百年,或是幾千年以後喔。到時你會願意代替我殺掉她嗎?」

    「喂,惠美。」

    ……

    惠美與真奧互相瞪視。

    病房內的所有人都緊張地觀望這幅魔王守護天使和人類,勇者準備加害天使和人類的奇妙構圖.

    「我當然只是開玩笑的。」

    惠美主動先移開視線。

    「我可是要打倒你的人。怎麼可能拜託你幫我做事。」

    「嗯……雖然感覺有點怪怪的,但只要你願意打消念頭……」

    「艾米莉亞……」

    這實在是太過嚴重的疏忽。

    一陣風穿過真奧和艾美拉達之間。

    真奧和艾美拉達,都只能勉強看見惠美的長發穿過自己的視野。

    現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跟不上惠美的超高速移動,唯一留下的證明就只有病房內大大凹陷的亞麻地板。

    惠美舉起的拳頭,凝聚了只有惠美能使出的高濃度聖法氣。

    真奧只有思緒跟上現況——惠美是認真的。

    「唉,冷靜點啦。」

    然而那記連魔王和大法術士都無法制止、夾帶了奔騰怒意的閃光,卻被一陣黑色的風靜靜擋下了。

    「你真的不是普通的人類呢。」

    「講得好像你自己就是普通的人類似的。」

    即使沒用到聖劍,這一拳仍蘊含了「普通的人類」只要一被打中就會屍骨無存的威力,但大黑天禰仍一臉從容地接下了這記攻擊。

    天禰看起來並未特別用力,便以宛如在接棒球般輕鬆的動作,單手接住了惠美的拳頭。因為惠美出乎意料的舉動而慢了一拍回頭的真奧和艾美拉達,在看見惠美和天禰的樣子後倒抽了一口氣。

    「艾、艾米莉亞……」

    「惠美……你就這麼……」

    「是你們幾個太大意了。要是游佐妹妹再更認真一點。」

    天禰用下巴比了下背後。

    「那位大叔或許就要從這世界消失了。」

    「……」

    在天禰背後的,是以顫抖的身體保護萊拉,從頭到尾視線都沒離開過惠美的諾爾德。

    惠美看向諾爾德。她知道父親絕對不會將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

    她也知道父親絕對不會丟下萊拉。所以即使成功擺脫真奧和艾美拉達,惠美也不認為自己有辦法繼續對萊拉怎麼樣。

    對萊拉,她可以完全不手下留情,但對父親就沒辦法如此。

    惠美這個行動只是單純的測試。

    「我要回去了。」

    惠美離開天禰,看也不看愣住的真奧和艾美拉達一眼——

    「艾、艾米……」

    「媽媽……」

    在幾乎是用搶的把阿拉斯•拉瑪斯從艾契斯手上搶走後,就離開了漆原的病房。

    直到門關上為止,誰都無法發出聲音。

    除了一個人以外。

    「雖然我不太清楚狀況。」

    那就是千穗。

    「但我和你應該是初次見面吧,萊拉小姐。」

    「你、你是?」

    萊拉仍僵在諾爾德背後。

    於是千穗跪到萊拉麵前。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你剛才又和之前一樣,利用了我的身體……我說的沒錯吧?」

    在因為惠美的暴行而動搖的室內,只有千穗的樣子看起來和平常一樣。

    不過儘管她的臉上掛著笑容,仍散發出不容分說的魄力。

    「小、小千?」

    「真奧哥,沒事的。請讓我跟她說一下話。」

    千穗並未回頭看向出言關心的真奧,筆直地從正面注視萊拉的眼睛。

    「你知道游佐小姐……艾米莉亞在這個房間時,最氣的事情是什麼嗎?」

    「咦……」

    萊拉茫然地看著千穗。

    活過數千年光陰的天使,被僅僅十七歲的少女給問倒了。

    「之前我在住進這間醫院的時候,你曾經借用過我的力量吧。我到現在依然很感激你。因為那個時候,我總算成功幫到真奧哥和游佐小姐的忙。」

    「那,那是……」

    之前裁定的天使拉貴爾來到日本時的事情。

    拉貴爾在尋找逃離天界的萊拉時,曾利用電視的電波發出探査法術「聲納」。

    雖然受到聲納強烈影響的千穗曾因此陷入昏迷狀態,但在擊退拉貴爾和在拉貴爾背後活躍的加百列時,某人曾將力量寄放在千穗身上。

    千穗曾在當時聽過借自己力量的存在的聲音。

    那聲音毫無疑問是眼前這位天使的聲音,也就是萊拉的聲音。

    「不過,實際上並非如此吧。」

    「咦?」

    「你是因為不想自己現身,所以才只好將力量借給我吧。」

    「!」

    萊拉驚訝地抬起頭,但她並非看向千穗,而是轉頭看向背後。

    惠美剛走出的病房大門是特殊設計,即使只是隨手開關,仍會自動關閉到最後。

    「萊拉小姐很強吧。至少比『普通的人類』……比諾爾德先生強。」

    「啊……」

    「艾米莉亞小姐也不是不講理的入。可是,你應該知道她無可避免地一定會對母親抱持著複雜的想法。雖然我不知道萊拉小姐至今為何都不出面但至少剛才不能那樣,你必須自己主動站出來才行。」

    千穗嚴厲的話語,讓萊拉啞口無言。

    千穗所說的剛才,正是天禰擋下惠美拳頭的那一瞬間。

    無論以什麼樣的形式,萊拉都必須承受包含了惠美感情的拳頭才行。

    然而實際上,萊拉只是在諾爾德、天禰、艾美拉達和真奧的庇護下,從和惠美隔了好幾層的地方喊著「聽我說」而已。

    萊拉總是從看不見的地方出手干涉擾亂一切,而她剛才的舉動,就像征著那些一直以來令惠美感到不快的所有行動。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萊拉是基於某個龐大的目的在行動。

    不過既然要為了那個目的把在場的每個人都牽連進來,那該站出來的時候,就應該要自己站出來。

    所以就在剛才,萊拉失去了最大的機會。

    對目前成為人類最強存在的女兒艾米莉亞•尤斯提納說出自己目的的機會。

    「雖然我一直吵著要讓天禰小姐讓我出院,但要是你們繼續在病房裡鬧下去,我還是會很困擾……唔!」

    漆原不看氣氛地發著牢騒,但馬上被志波斜眼瞪了一下。

    「啊,我、我……」

    萊拉像是總算發現重大的事實般想要說些什麼,但千穗仍狠下心搖頭。

    「我就算聽了也幫不上什麼忙,更不會替你轉達艾米莉亞小姐。我只是『普通的人類』,而且是艾米莉亞小姐的朋友。我沒辦法做出會讓朋友討厭的事情。」

    千穗說完後,沒等萊拉回答,就起身抓住艾美拉達的手。

    「那、那個。」

    「艾美拉達小姐,我們走吧,必須要有人追上去才行。我想艾美拉達小姐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

    「是、是這樣嗎?比、比起我,還是貝爾小姐和魔王……」

    「為、為什麼是我啊。」

    姑且不論鈴乃,突然被指名的真奧慌張地反駁,但千穗搖頭回答:

    「真奧哥絕對不行。游佐小姐在遇到這種事情後一定不會哭哭啼啼,現在的她反而非常生氣。要是真奧哥在這種時候毫不在意地現身,只會火上加油。就算說要放棄征服世界,也一定會被砍。所以現在只能靠不會被游佐小姐攻擊的我、艾美拉達小姐或是鈴乃小姐了。」

    儘管是非常誇張的分析,但不知為何,所有人都毫不懷疑地接受了千穩的話。

    「艾美拉達小姐,你去吧。」

    「貝爾小姐~?」

    瞭解千穗意思的鈴乃,也跟著鼓勵艾美拉達。

    「千穗小姐,這裡就交給我。你快點帶著艾美拉達小姐去追艾米莉亞吧。艾米莉亞現在需要能無條件接受她的對象。就這方面而言,艾美拉達小姐應該是現場所有人當中最適任的人選。」

    千穗和艾美拉達離開病房後,剩下的人類就只有諾爾德和鈴乃。

    不過諾爾德無論如何都只能做出偏袒萊拉的行動。

    如此一來,即使有志波和天禰在,還是沒有理解所有狀況並且「純粹站在真奧等人這邊的人。

    就這點來看,鈴乃在智慧和力量的平衡上可說是最適任的人選。

    「我知道了!我們走吧,艾美拉達小姐。那麼漆原先生,請保重身體!」

    千樓拉住艾美拉達的手,迅速衝出病房。

    被留下來的真奧等人,只能愣愣地交互看向門與萊拉。

    受到嚴重打擊的萊拉驚訝地睜大眼睛,雙手趴在地上喘氣。

    暴風雨般的發展,讓真奧感覺頭都暈了。

    雖然一開始並非完全沒對相隔數百年的重逢感到高興,但在接連發生出乎意料的發那樣的心情早就飛到宇宙的另一端了。

    「萊拉小姐是在十七年前來到地球的吧?」

    志波像是要繼續追擊般的補充道。

    「「「十七年前?」」」

    真奧、蘆屋和鈴乃異口同聲地問道。

    雖然從諾爾德的敘述,就能推斷出萊拉比真奧和惠美還早抵達地球,但沒想到會是這麼久以前的事情。

    「請等一下,志波小姐,既然是十七年前,就表示……」

    鈴乃的視線在諾爾德和房東之間反覆游移。

    「是在艾米莉亞剛出生不久的時候嗎?」

    萊拉輕輕點頭回答諾爾德的問題。

    在萊拉生下惠美離開家的時候,諾爾德曾在天空目睹數道追逐萊拉的流星。

    「因為你還有艾米莉亞就快被發現了。」

    「 要擺脫天界的追蹤並不困難。」

    可是這次沒辦法這麼做。

    因為萊拉不能讓諾爾德和艾米莉亞,以及託付給兩人的基礎碎片被發現。

    為了這個目的,就必須儘可能裝成大獵物吸引追蹤者。

    「不過……」

    讓那些傢伙接近到這種程度,就無法徹底甩掉他們。

    儘管萊拉本人擁有大天使稱號,但這並不代表她擁有超越加百列等守護天使的強大力量。

    如果直接拿來比較,她的實力大概只和沙利葉和拉奎爾差不多

    「而我賭上一絲希望逃到的地方,就是這個地球,在一個星空非常美麗的夜晚,我抵達了開羅的郊外。」

    「是埃及的開羅嗎?為什麼回到那種地方……」

    「只能說是萊拉小姐特有的基礎碎片將她引導到我們這裡的吧。當時我正好和親戚一起都留在開羅,天彌也不像現在這麼放蕩,是個乖巧的女孩子,也常出現親戚間的聚會……」

    「小美姑姑,被說那些多餘的話啦。」

    「房東太太,你和萊拉從那麼久以前就認識了?」

    真奧向從萊拉登場到現在,都一直從容地面不改色的志波問到。

    「那些追蹤萊拉的天使,為什麼最後放棄了?」

    比起萊拉本人,蘆屋更像是在詢問志波。

    不過回答這個問題的並非志波,而是天禰。

    「他們不是放棄,是我們稍微嚇唬了他們一下。」

    「您說的我們,是指天禰小姐和志波小姐嗎?」

    「嗯,這樣講也沒錯啦。」

    天禰回答鈴乃的問題。

    「正確來講,是我們的親戚們。」

    「親戚們,難不成……」

    「沒錯。就是地球的質點家族。雖然也有像我這樣的第二代或第三代,但當時剛好集合了許多親戚一起去開羅旅行。」

    天禰看向位於漆原床邊的艾契斯,像是早就對病房內的展開感到厭倦般,她正在玩弄一些明顯不該亂碰的機器。

    「我記得當時在喬治叔叔家玩了整個暑假。啊,喬治叔叔就是『慈悲』之藍。」

    「『慈悲』?『慈悲』也在曰本嗎?」

    「喂!這傢伙剛才按了什麼!」

    對第四質點「慈悲」產生反應的艾契斯,順勢按下了位於漆原的病床旁邊、外行人明顯不能亂按的按鈕,讓漆原慌張地大喊。

    r不對啦,就說是喬治叔叔了。他住在開羅,國籍是英國。他和艾契斯妹妹認識的「慈悲』是不同人。當時在喬治叔叔的招待下,大家都聚集到開羅,我記得是大黑家、小美姑姑、

    還有古德曼一家吧?」

    「當時夏威夷的古德曼因為臨時有工作而不能來,所以只有麼子提姆一個人來。」

    「啊,提姆,那個囂張的臭小鬼。他那時一下子就把喬治叔叔買給我的玩具船弄壞了!」

    「就算曾是囂張的臭小鬼,人家現在已經繼承古德曼的海運公司,是個了不起的青年實業家了。如今別說是玩具船了,就算要他送你一艘遊艇也沒問題吧?」

    「我好歹也是大黑屋的繼承人!這麼說來,他的確曾說過要送我船叫我去拿,但他寄來的照片看起來像是客輪,在君濱根本就沒辦法開,所以我就拒絕了。」

    真奧啞口無言地聽著志波和天禰談論對外人來說無關緊要的親戚話題,在聽見某個地名後困惑地說道:

    「埃及和……夏威夷?」

    「對了,我想起來了。哈里亞納克是住在印度尼西亞!我們兩個曾經騙提姆騎上路駱駝,把他一個人丟在沙漠裡半天,害他氣得半死!真令人懷念。」

    雖然真奧有點同情這位名叫提姆的美國青年實業家,但在這段親戚趣聞中,有另一件事讓他感到十分介意。

    「埃及、夏威夷、印度尼西亞。嗯,好像曾經在哪裡……」

    「有、有種不能回想起來的感覺……」

    蘆屋和漆原似乎也被勾起了什麼記憶。

    「該不會是那個吧。」

    最後想出答案的人是鈴乃。

    「夏威夷、印度尼西亞、埃及。這些都是志波小姐寄信和照片給我們的國家……」

    「「「唔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鈴乃的這句話,讓禁忌的記憶在三名惡魔腦中復甦。

    那是絕對不能碰觸、經過濃縮的潘多拉之箱。

    全身金黃色的孔雀。以金字塔為背景的肚皮舞。

    魔界之王和兩名惡魔大元帥最後回想到的,是恐怖的泳裝……

    「不、不好意思!我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唔惡!」

    蘆屋沒等其他人回答,就衝出病房。

    漆原在發出奇怪的呻吟後昏倒,而且不只髮色,就連皮膚和眼睛也跟著產生與其說是退色,不如說是變得乾癟的變化,總而言之就是明明沒發生什麼事,他就自己在床上變得乾巴巴的,艾契斯擅自操作的機器,開始發出吵雜的電子音效。

    r嗚、嗯、唔!我、我才不會認輸啊啊啊!」

    「魔王,你怎麼了?」

    「真奧,你想上廁所嗎?」

    只有真奧一個人即使臉上流著瀑布般的冷汗,仍在和心中湧出的恐懼戰鬥。

    「發、發生什麼事了?」

    「不、不知道……」

    三名惡魔過度劇烈的反應,連諾爾德和萊拉也看得目瞪口呆。

    即使正受到絕對不能釋放到人間、禁忌的「傳說中的那張照片」的記億折磨,真奧仍拚命瞪向房東。

    「你……該不會……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事情……」

    「從萊拉小姐那次以來,我和親戚們就一直在警戒『門』的開關。」

    志波乾脆地回答真奧的問題。

    「當然,我不知道來的人會是真奧先生。我只是在等待繼萊拉小姐之後,從安特•伊蘇拉來到這裡的存在而已。雖然只從萊拉小姐那裡得知安特•伊蘇拉大概發生了什麼事,但至少能推測出迫逐她的那些人,對地球而言是有害無益的存在。」

    就結果而言,在萊拉之後抵達地球的,是約十五年後的諾爾德,再來才是惠美、真奧和蘆屋。

    「我知道諾爾德先生從一開始就是萊拉小姐帶來的,至於游佐小姐,雖然對她不太好意思,但由於她的優先順位較低,因此就延後處理了。和游佐小姐相比,你們幾位無論對地球還是人類而言,都是非常危險的存在。儘管我並沒有忘記萊拉小姐說過的話,但坦白講游佐小姐的性質和力量都與『危機』沒有直接的關連。既然諾爾德先生和游佐小姐都不會對地球產生危害,那按照我們地球『質點』的方針,就要儘量避免和他們扯上關係。」

    「就算艾米莉亞一開始就帶著聖劍……帶著『基礎』碎片也一樣嗎?」

    事到如今,已經能確定志波早就從萊拉那裡聽說所有和她有關的事情,除了『基礎』的碎片以外,志波也知道關於『質點』的根源——生命之樹的事情。

    面對鈴乃的質問,志波乾脆地肯定。

    「即使外型和原本的狀態有所差異,游佐小姐也已經發揮了聖劍『宿木』的功能,既然情況已經變成那樣,除非『基礎』本身的意志願意配合,否則無法讓『基礎』與游佐小姐的身體分離。」

    站在惠美的立場,她明明也是來自未知世界的外來者,卻因為沒有危險而遭到擱置,不過即使能剝奪天使資格的沙利葉使出『墮天邪眼光』壓制惠美的聖法氣,也的確無法從惠美那裡搶走聖劍。

    「要讓『宿木』和質點分離,就只有『宿木』死亡、質點按照自己的意志離開,以及最終手段這幾種方法而已。不過從安特.伊蘇拉目前的狀況來看,應該是無法使用最終手段。所以我們才判斷即使先不觀察游佐小姐的狀況,也不會產生問題。」

    「原來如此。不過志波小姐。」

    「什麼事?」

    「雖然您剛才有提到『只要不會對地球產生危害,就要儘量不扯上關係』,即然如此,那這東西要怎麼辦?」

    「喂、喂,鈴乃,別指著我說什麼『這東西』啦。」

    「魔王可是魔王,是會危害人類的惡魔。」

    『喂,鈴乃,這我可不能當作沒聽見。你居然說本大爺比天使對地球有害。」

    真奧從後面拉住鈴乃綁成一束的頭髮。

    「你、你幹什麼!」

    原本表情凝重的聖職者,像突然被人釣起來的蝥蝦般揮舞雙手。

    「所以真奧先生和蘆屋先生抵達地球的時候,是由我親自去迎接。」

    「咦?」

    「咦?喂!放手啦,魔王!」

    「我馬上就發現各位擁有非常危險的力量。儘管失去魔力……失去負之力,仍然是蘊含凶暴性質的危險人物。我原本打算先觀察一段時間,只要你們一有奇怪的舉動就消滅你們。」

    「咦?」

    真奧忍不住尋找蘆屋的身影,然後想起他剛剛才搗著嘴巴衝出病房還沒回來。

    「雖然就結果而言是白費工夫,但仍是令人高興的誤判。」

    「意、意思就是,魔王一點都不凶暴囉?你也該放開我了吧!」

    「我作夢都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從取得戶籍和尋找住所開始著手。就連萊拉小姐都沒展現出如此的社會性。在那之後,他們也沒使用隱藏的魔力,如果是這種才來三天就因營養失調倒下被救護車載走,而且一出院就馬上買履歷表應徵打工的人,那我想應該是沒什麼危險性。換句話說,真奧從來到日本遇見惠美到擊敗漆原為止,都一直受到志波的監視。

    「營養失調被救護車載走?」

    「吵、吵死人了!」

    另一方面,首次得知真奧等人在自己來日本前做了哪些事的鈴乃,在馬尾仍被抓著的狀態下驚訝地看向真奧。

    無法忍受鈴乃視線的真奧,終於放開了鈴乃的頭髮。

    「真是的,要是留下奇怪的痕跡怎麼辦。」

    鈴乃立刻用手梳理被抓住的頭髮前端。

    「真是的。」

    就這樣用手指撥弄頭髮好一會兒。

    「該、該不會連房屋中介都和質點有關吧。」

    真奧回想起在志波回國之前,曾充當窗口協助他處理公寓事務的那些房屋中介的員工們,但志波緩緩搖頭。

    「我單純只是早你們一步,先找上那個地區的所有房屋中介,請他們幫忙中介Villa‧Rosa 笹塚的不動產情報而已。因為事出突然,所以支出了一筆不小的金額,但別看我這樣,其實我生意作得還蠻大的,因此每位房屋中介都爽快地答應了我的請求。」

    雖然有點好奇房東的生意詳情,不過從志波身為質點,以及在剛才的對話中隱約透露的財務狀況和親戚狀況來看,應該是超越平民能夠理解的程度。

    「在看過真奧先生他們和鄰居、麥丹勞的人們、佐佐木千穗小姐與游佐小姐的互動後,我也知道只要食衣住等方面不虞匱乏,他們不僅擁有安全的人格,還會主動排除來自異世界的危害。雖然在不得不修理公寓時我稍微捏了一把冷汗,但在確定大黑屋能幫忙照顧他們後,我就放心了。」

    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在質點們的掌控之中,讓真奧不悅的板起臉。

    在前往海之家大黑屋打工時,真奧等人一開始曾將房東寄來的介紹錄像帶嚴密封印了好幾一天沒看。

    不過實際打過電話後,他們也發現天禰和大黑屋根本沒在募集真奧等人以外的人員,話又說回來,無論是那裡的海、海之家或天禰,其實也都不是普通的存在。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讓人不爽。總而言之,就是你為了替自己省麻煩,而利用了本大爺嗎?」

    真奧至今的確排除了以沙利葉為首的眾多異世界入侵者,但那些行動主要是為了守護自己的生活。

    在知道這些其實都是受到志波的操縱後,便讓他感到不太愉快。

    志波一瞼足容地回答了真奧語帶挑囊的質問。

    「難道真奧先生不是基於自身的意志,才想要守護日本和自己的生活的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將真奧先生和蘆屋先生當成獨立的人類看待,並判斷你們值得信賴,而真奧先生也總是漂亮地回應了我的信賴。」

    「唉,雖然不想被你這麼說,但我的確喜歡地球和日本。現在的生活也一樣,即使總有一天必須離開,我還是過得蠻愉快的。所以……差不多該說清楚你們到底打算做什麼了吧。」

    真奧拚命打起精神,交互瞪向萊拉和志波。

    「話先說在前頭,我現在的心情非常糟。」

    「當、當然,我一直在等這個時候!等待像你和艾米莉亞這樣強大的存在同時出現……」

    萊拉抬起頭,懇求般的看向真奧。

    從那張臉上,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過去替真奧療傷和指引他時的神聖氣氛。

    由於萊拉的兩邊臉頰都徹底腫了起來,這樣還要求她散發出神聖感,或許也太過勉強了,但即使不考慮這點,她的表情也完全感覺不到餘裕。

    究竟是因為被女兒當面拒絕帶來的打擊讓她變成這樣,抑或是有別的原因……

    而諷刺的是,原本一直想知道萊拉真意的真奧,在聽見她不經意說出的一句話後便完全失去了興趣。

    「為了拯救世界……為了拯救安特•伊蘇拉……你們的力量是必要的……」

    「夠了。」

    突然被主動要求說明的真奧打斷,讓萊拉驚訝地睜大眼睛。

    「喂,房東太太。」

    「有什麼事嗎?」

    「漆原已經可以出院了吧?他的發色之後會恢復嗎?」

    看向包含頭髮在內許多地方都變白了的漆原,真奧以一如往常的語氣問道。

    「咦,等等,撒旦……?」

    「嗯,等從我們身邊離開後就會恢復。」

    雖然不曉得原理,但真奧姑且接受了這個回答。

    「我也要回去了。房東太太,天禰小姐,請儘量早點讓漆原回來。」

    「咦、咦?撒、撒旦?」

    「……魔王,你……」

    「咦?什麼?說完了嗎?既然要回去,要不要先找個地方吃午餐?」

    「等、等一下……」

    在發現真奧突然想帶所有人回去後,萊拉驚訝地起身打算抓住真奧的手,但真奧卻躲開了她的手。

    「撒、撒旦?」

    「我沒心情聽了。我很累,今天就先回去了。畢竟我明天還要上班。」

    「等等,等一下,為什麼突然這樣?這件事和你們惡魔也不是完全無關喔?」

    「大概吧。不過綜合之前聽到的話,目前與其說是『世界危機』,不如說是安特•伊蘇拉的人類危機吧?既然如此,那我們惡魔根本就不需要認真考慮。」

    「不對,不是這樣!這和你們也……」

    「我都說我不想聽了,這樣你還聽不懂嗎!」

    真奧嚴厲的怒吼聲撼動整間病房,讓萊拉嚇得縮起身子。

    「撒旦,為什麼?」

    真奧無視一臉悲傷的萊拉,驅使因為仍受到「那張照片」影響而顫抖的雙腳走向病房門

    相較於露出驚訝表情的鈴乃,艾契斯則是一臉什麼都沒想似的跟在真奧後面。

    「現在的我只要認真起來,就連加百列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想出入諾爾德那裡是你的自由,但別來我這裡。」

    將手放到門上後,真奧僅移動視線看向萊拉。

    「再見了。」

    門軋然闔上。

    「魔、魔王,等等……哇!艾謝爾?發生什麼事了?」

    鈴乃慌張地追上真奧,並似乎在走出病房時喊了些什麼。

    「我也不曉得該說什麼。」

    儘管無法釋懷,但艾契斯仍打算離開病房。

    從背後呼喚她的,是諾爾德的聲音。

    「……爸爸,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也絕對不是自願待在這裡的……」

    「不對喔。」

    艾契斯打斷諾爾德的話說道。

    「雖然一開始我真的覺得什麼都很討厭,但我現在喜歡這裡,也喜歡大家喔。」

    艾契斯回頭看向病房內的所有人。儘管不曉得她所說的「大家」,是否包含乾巴巴地倒在被艾契斯亂按的機械旁邊的漆原,但總之艾契斯有些寂寞地搖頭。

    「無論是真奧說的話、千穗說的話,還是艾米的心情,我都能理解。我並不恨媽媽,但也不是沒希望過她能早點做些什麼。這很複雜呢。」

    『艾契斯……」

    「……雖然對媽媽也很不好意思,但我還想再跟真奧他們共度一段時間。」

    「艾契斯?可、可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喔。我不會做蠢事。只不過……我現在沒辦法站在媽媽那邊。媽媽……也是天使。」

    「……唔!」

    艾契斯說完後看向志波。

    「小美。」

    「什麼事?」

    「我現在變成『一個人』囉?是小美做了什麼嗎?」

    「……嗯,我用了『最終手段』。」

    志波難得語帶遲疑地說道。

    「因為你在安特•伊蘇拉時,似乎受到真奧先生魔力的影響,開始偏向壞的方向……」

    「雖然一開始或許是一時衝動,但真奧是我選擇的『宿木』。小美應該沒資格干涉吧。」

    「……你說的沒錯,對不起。是我多管閒事了。」

    「小美該照顧的是小美你們的『基礎』。我……」

    艾契斯迅速轉身,為了追真奧等人而衝出病房。

    「要回真奧那裡。」

    在各自表達完自己想說的話和意志後,所有人一個接一個地從好不容易現身的萊拉麵前離開。

    最後只剩下志波、天禰、諾爾德、乾巴巴的漆原和萊拉被留了下來。

    「為什麼……」

    萊拉茫然的聲音,終究還是無法傳達到走出走廊後扛起痙攣的蘆屋去搭電梯、之後被艾契斯追上的真奧耳裡。

    在那天之後,真奧並沒有特別問千穗和艾美拉達追上惠美後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

    表面上,惠美與千穗都和平常一樣,亦即表現得彷彿漆原病房內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一般,所以真奧也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根據蘆屋的情報,諾爾德似乎有帶萊拉去過永福町幾次,但從惠美的樣子來看,雙方應該完全沒見到面。

    真奧踩著杜拉罕二號,一如往常地回家,並一如往常地走上公寓的公共樓様。

    雖然諸爾德位於樓下的房間燈是開的,但他完全不在意裡面有誰。

    回到家後,等待真奧的是蘆屋做的晚餐和漆原的背影。

    這就是真奧平常的生活。

    是他在日本打造的魔王城的模樣。

    現在只要有這些就夠了。

    不過,今晚這裡還摻雜了一樣多餘的事物。

    「這麼晚了,你來這裡幹什麼?」

    鈴乃在這裡等他。

    「今天萊拉來了。和志波小姐跟加百列一起。」

    「喔。蘆屋,今天的晚餐是什麼?」

    真奧像是真的完全不關心般的回答。

    「目前是炸豆腐和味噌湯。如果覺得不夠,我可以立刻準備冷凍的豆腐漢堡。」

    「不用了,我今天有好好休息,晚餐就吃清淡一點吧。」

    「遵命。我立刻替您重新加熱。」

    「因為魔王好像不想聽她說話,所以我也狠下心把她趕回去了……」

    「為什麼你要這樣配合我們啊?」

    「那、那是因為……」

    鈴乃不知為何瞬間臉紅了一下,但馬上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重新端正姿勢。

    「因、因為感覺要是聽了,我就會贊同對方的想法.」

    「反正你是聖職者,所以應該沒關係吧。對方可是天使大人喔。」

    「那個,雖然是這樣沒錯……那、那我反問你。」

    鈴乃的臉果然還是有點紅,蘆屋利落地準備晚餐,將餐具擺在被爐的桌面上。

    「為什麼你這麼堅持不聽萊拉說話!」

    「喂,你也不考慮一下現在幾點。會吵到樓下的人喔。」

    「唔……你到底在想什麼……」

    諾爾德就住在樓下,或許萊拉跟他在一起也不一定。

    雖然不曉得萊拉現在住在哪裡,但至少能確定是在新宿近郊的某處。

    真奧一方面對萊拉擺出極為冷酷的態度,一方面卻仍像正常公寓的住戶般,小心不要吵到鄰居。

    真要說起來,不想聽對方說話的魔王,和希望對方聽自己說話的大天使,彼此之間只隔了榻榻米和天花板這種對兩人而言根本稱不上物理障礙的東西,也讓人覺得非常奇妙。

    「我真搞不懂你。」

    端坐著的鈴乃偷偷在腿上握緊拳頭,用力吐了口氣。

    「坦白講,我要說的在那裡都說完了。雖然我的確不想聽她說話,但從對話的走向來看,你也應該猜得到她之後要說什麼吧。

    「之後要說什麼?」

    「首先是惠美和我。當然還有你、艾美拉達、蘆屋和漆原,視情況而定,或許連天禰小姐和艾伯特也被算進去了,總之就是要所有人同心協力拯救安特•伊蘇拉的危機吧。雖然不曉得那個危機是什麼樣的危機。」

    「唔,的確是如此……」

    「然後,安特.伊蘇拉的危機和阿拉斯•拉瑪斯、艾契斯跟伊洛恩他們有密切的關連,大概必須設法解決質點的問題吧?這麼一來,被當成『宿木』的我和惠美就不可能置身事外。這種話,你覺得有聽的必要嗎?

    「如果要問有沒有必要,站在我的立場,也只能說有了。」

    「站在我的立場,只能說沒有了。」

    真奧笑著如此回答。

    「讓你久等了,魔王大人。」

    漆原盯著電腦腦什麼也沒說,蘆屋將飯菜擺在真奧面前。

    背後,一定還有其他的意圖。

    鈴乃並未附和,而是等待真奧的下一句話。

    即使真奧之後喝了味噌湯,因為炸豆腐出乎意料的燙而睜大眼睛。

    鈴乃依然持續看著他的側臉。

    最後還多添了兩碗飯

    「……你還真是纏人。」

    「這是個性使然。」

    「我絕對不會再多說什麼喔。」

    「你雖然不是騙子,但也不是個老實人。不只是我而已,大家都知道這件事。」

    「是是是,謝謝你的稱讚。快點回去吧。一個女孩子在男生房間待這麼晚,不守戒律也該有個分寸。」

    「事到如今,這哪有什麼好在意的。」

    「……要是這些話被佐佐木千穗聽見,應該很恐怖吧?到底是為什麼不用在意?」

    「別鬧了。最近的貝爾真的有點怪。」

    無視在背後竊竊私語的兩名男性,真奧深深嘆了口氣。

    「我不想替別人的人生負責。」

    「你說什麼?」

    真奧以自己的方式引用川田的話。

    「對我來說,不管是為了安特•伊蘇拉的人類,還是聽萊拉說話都一樣,總而言之,無論當時塞了什麼理由給我,我都沒有必須行動的理由。」

    鈴乃還是一樣不進行多餘的附和,露出仔細思索真奧每一句話的眼神。

    「那傢伙以前救過我,我也不是完全不感恩,但也沒必要讓她將這份恩情無限上綱。」

    「……」

    「就算你擺出那種表情,我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囉。真的就只有這些理由而已。

    「……看來真的是這樣呢。」

    雖然鈴乃又正面看了真奧的臉好一會兒,但過不久就放棄似的移開視線起身。

    「這樣一來,我到底是怎麼了。」

    「所以我就說沒必要配合我了。」

    「因為艾米莉亞和千穗小姐都是那個樣子。譯既然你這個兩位友人暫定的主人都這麼說了,那我也想和大家採取相同的方針。我的聖務對轉職沒什麼幫助,為了以防萬一,先確保惡魔大元帥這個重新就業的機會才行。」

    「這實在不像聖職者會說的話。」

    「打擾了。」

    就在鈴乃露出諷剌的笑容,穿上草鞋準備離開二〇一號室時。

    「鈴乃,你對冶金熟悉嗎?」

    真奧從她背後丟出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問題。

    「冶金?」

    玲乃驚訝地回過頭。

    「是指上夜班(日文兩次發音相同)嗎?還是從礦物中冶煉金屬的工程?」

    雖然真奧比較容易讓人聯想到上夜班,但看來這次並非如此。

    「我啊,在魔王軍剛成立時,才第一次拿到用鐵做的武器。」 「那又怎麼樣?」

    「鐵在人類歷史中也算是重要的金屬吧?鐵比石頭或銅堅硬太多,曾是足以徹底顛覆古代社會的存在不是嗎?」

    「嗯,是這樣沒錯……」

    無法埋解真奧的話中之意,鈴乃站在玄關困惑地回答。

    實際上,安特•伊蘇拉也有留下古代某個擁有鐵器的國家稱霸一方的記錄,就連地球也有保留西方人在公元前十五世紀,建立全世界最早的鐵器時代並改變歷史的記錄。

    不過冶金和鐵器,究竟和之前那些話有什麼關聯呢?

    「不過啊,在魔界實在很難推廣『維修』的概念。導致一開始有許多鐵製武器因為被用得太過火而損壞。」

    「所以說那又怎麼了?」

    被叫住聽這些太過漫無邊際的話,讓鈴乃顯得有些不耐——

    「沒事,我說完了。只是突然想到而已。抱歉啦。」

    之後真奧又突然結束話題,讓她更加掃興。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不管什麼事,都需要保養而已。之後不是馬上就要開始外送了嗎,為又要騎機車,所以我才會想到這個。不過我和你在安特•伊蘇拉騎車的方式,已經遠遠超出保養的問題了。」

    在為了拯救惠美而進行的安特•伊蘇拉親征中用到的兩輛鈴乃的機車——本田GYRO ROOF 至今仍未返回日本。

    在歷經真奧和艾契斯亂來的駕駛後,車子最後在東大陸的皇都蒼天蓋遭到破壞,儘管艾伯特得意地保證會負責回收所有零件,但至今仍未歸還那些零件。

    姑且不論那些東西是在和安特.伊蘇拉相差多遠的文化圈製造,艾伯特有沒有辦法分辨機車的零件也是個問題,事到如今,真奧和鈴乃也不能自己回蒼天蓋把東西拿回來。

    「結果外送服務的人手好像還是不夠。既然萊拉已經現身,那諾爾德就不需要保鏢了吧?你也來麥丹勞打工吧。」

    「請容我拒絕。營業笑容和我的個性不合。我倒是很擅長擺出嚴厲的表情。」

    「真浪費。」

    「……如、如果是被人類男性這麼說,我、我還能坦率地感到高興。

    「她明明就很坦率地在高興吧?」

    「別鬧了。」

    「再、再見!」

    聽見漆原和蘆屋厭煩的聲音,鈴乃慌張地離開二〇一號室。

    「哈哈哈。」

    真奧笑著目送那樣的鈴乃,回頭看向蘆屋和漆原。

    「現在的我們,沒什麼要緊的事情。現在該做的,是維持這個生活環境,在曰本更上一層樓。我說的對吧?」

    「您說的沒錯,魔王大人。」

    真奧再度提醒兩人,蘆屋雖然感到有些不對勁,但還是誇張地點頭。

    「怎麼每個傢伙都只想著維持現狀啊。唉,我是無所謂啦。」

    再也沒什麼比這「停滯中的進一步停滯」要更不自然了,漆原肆無忌憚地喃喃道出現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9-21 05:37 PM

勇者,開始尋找新的道路

    傍晚,結束社團活動正打算回家的千穗,在發現手機的來電顯示出陌生的號碼後困擾了一下。

    「喂……?」

    她等響了三聲以後才戰戰兢兢地按下通話鍵——

    『喂~~請問是佐佐木小姐嗎~~?』

    「啊,艾美拉達小姐!嚇我一跳!有什麼事嗎?」

    千穗不知道艾美拉達也有手機。正當她在心裡想著下次要記得跟對方要郵件地址時,艾美拉達提出一個令人意外的問題。

    『不好意思突然打電話給你~~其實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請說?」

    『你知道艾米莉亞的行蹤嗎~~?』

    「……咦?行蹤?」

    千穗不自覺地停下腳步,驚訝地喊道。

    『其實打從在路西菲爾的病房~~見到萊拉那天的兩天後起~~她就一直沒回家~~』

    「咦?從那天後的兩天後起?咦?」

    千穗似乎不太能理解艾美拉達的意思。

    「是指她沒有回家嗎?」

    『她一直都沒回去喔~~從那天說要工作開始已經連續三天了……』

    「請等一下?可是包含昨天在內,游佐小姐連續三天的打工都有排班喔。」

    『咦?』

    艾美拉達在電話的另一端倒抽了一口氣。

    「我昨天也有正常地見到她……回去時也和平常一樣,在笹塚車站道別。游佐小姐確實有搭電車回去。」

    『咦、咦咦咦咦~~?怎、怎麼會這樣~~?』

    看來艾美拉達也因為千穗的回答而陷入混亂。

    「我聽說諾爾德先生和鈴乃小姐之前有陪萊拉小姐一起去游佐小姐家……該不會她那天也不在?」

    『那天……她應該傍晚就下班了~~但最後還是沒有回家~~』

    「那天……就已經不在了?」

    千穗想起在漆原出院之前,曾經有一天在帶料理去Villa‧Rosa笹塚後才發現白跑一趟的事情。

    「你有試過打電話給游佐小姐嗎?這個號碼,是艾美拉達小姐的手機吧?」

    『對啊~~這是我和艾伯第一次來日本時艾米莉亞要我們帶著的……我當然有打電話給她~~可是她無論如何就是不接……艾米莉亞今天有工作嗎~~?』

    「咦,請、請稍等一下。」

    同樣無法掌控狀況的千穗,從包包的記事本裡拿出最近兩星期的排班表,快速看了一下。

    「啊,她今天休息。」

    『咦~~』

    艾美拉達發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聲音。

    如果惠美有排班,那只要去麥丹勞等她就好,但既然她不會去,那今天一整天或許都無法掌握她的行蹤。惠美就連最值得信任的夥伴艾美拉達都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永福町的住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如果相信艾美拉達的話,那就應該是萊拉的事情造成的影響,不過即使如此,惠美也沒理由什麼都沒告訴艾美拉達,就這樣隱匿行蹤。

    如果是因為不想和萊拉見面,按惠美的性格,她應該會選擇自己拒絕,或事先對艾美拉達說明之類的方法才對。

    千穗回想起追著惠美衝出漆原病房時的事情。

    「找、找不到~~她到底去哪裡了……」

    「往這邊走!」

    就在艾美拉達於醫院外面左右張望時,單手拿著手機的千穗毫不猶豫地衝向代代木車站方向。

    「你、你怎麼知道~~?這表示她想去搭電車嗎~~?」

    「這還不能確定!不過游佐小姐的確是往車站的方向……啊?」

    千穗在跑上通往JR代代木車站的斜坡後,突然大喊並停下腳步。

    「變快了……她可能搭上計程車了。」

    艾美拉達這次驚訝地凝視千穗的臉,沒發現這點的千穗,握著手機看向遠方。

    「從車站前面的十字路口……大概是那裡。」

    雖然千穗從林立的大樓之間正確地指出惠美的行蹤——

    「她,她是要去娜裡呢。是要回永福町嗎……這裡是往永福町的方向?」

    但不知為何,即使她似乎有辦法追蹤惠美的位置,仍無法確定惠美的目的地。

    「啊,不行,太遠。要頭暈了。」

    過不久,千穗放棄似的用力吐了口氣,闔上手中的手機。

    「……游佐小姐大概是搭出租車回家了,艾美拉達小姐,妳是住在游佐小姐家吧?」

    『嗯,嗯……不,不過佐佐木小姐,你剛才到底做了什麼~~?妳好像並非靠推測得知艾米莉亞的目的地~~而是靠感覺她的氣息~~」

    千楗將手裡的粉紅色手機現給艾美拉達看,困擾地微笑道。

    「雖然只能在緊急狀況時使用……但我剛才用手機發動了概念收發(idea link)。」

    「概念收發?」

    艾美拉達整個人嚇了一跳。

    「我是一面對游佐小姐的手機發訊息一面追趕她的,但後來距離太遠就中斷了。」

    「佐,佐佐木小姐,你學會了概念收發嗎?究,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佐佐木小姐是日本的人吧?」

    從艾美拉達的說話方式,便能看出她有多麼地驚訝。

    「是游佐小姐和鈴乃小姐,還有沙利葉先生教了我很多,所以我才學會的。」

    「沙利葉?是大天使沙利葉嗎?那個之前對艾米莉亞做出暴行,目前在艾米莉亞和魔王職場附近工作的那位?為、為什麼他會做這種事?」

    艾美拉達的驚訝仍未平復。光是理應不具備聖法氣的千穗能使出安特•伊蘇拉的法術——概念收發就夠讓人驚訝了,再加上她還是透過惠美、鈴乃和沙利葉三人的幫助才學會,艾美拉達實在無法想像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游佐小姐被抓去安特•伊蘇拉前,發生了很多事情。」

    千穗有些害羞地說明。

    「因為我無可避免地被天使和惡魔陣營認定為真奧哥和游佐小姐的弱點,為了在關鍵時刻能馬上求救,我才主動拜託他們教我。」

    「這、這樣啊~~」

    艾美拉達似乎總算從一開始的驚訝重新振作起來。

    「 不、不過你真厲害呢~~雖然妳的覺悟也不簡單~~但概念收發是高等法術~~如果是在法術學院~~正常至少也要一年才能學會~~」

    艾美拉達毫不吝嗇的讚美,讓千穗害羞地笑了一下,但她立刻正色說道:

    「不,我的事情怎樣都好。現在重點是游佐小姐。游佐小姐大概回家了。我們快走吧。」

    「可、可是~~我們該跟她說些什麼才好……」

    「這種事情,等見了面再想就好了!」

    千穗拉起迷茫的艾美拉的手,再次跑向車站。

    遺憾的是,對還是高中女生的千穗和安特‧伊蘇拉人的艾美拉達來說,計程車表仍是未知的領域,所以搭電車才是安全又確實的方法。

    「佐,佐佐木小姐~~你的個性好像變了~~?」

    一直被比自己年幼的少女拉著手,讓艾美拉達沒來由地笑了起來,同時回想起第一次來到日本時的事情。

    當時的千穗被捲入安特•伊蘇拉的騷動,是個會為與仰慕對象間的距離煩惱、混亂的普通少女。

    不過現在拉著自己的少女身上,完全看不見當時的迷惘。

    「因為如果精神不變得堅強一點,是跟不上真奧哥和游佐小姐的!」

    千穗在氣喘吁吁的同時,乾脆地說道。

    「從少女的背影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頑強和可靠——

    ……艾米莉亞有妳這個朋友,真的是太好了…….」

    艾美拉達發自內心地這麼想。

    「你在說什麼?」

    「沒事!話說回來~~佐佐木小姐~~你可以繞進那條巷子裡一下嗎~~?」

    「咦?那條巷子?」

    「沒錯~~我想起一條近路~~」

    艾美拉達指向偏離往車站道路的方向,千穗雖然感到疑惑,但還是彎進了一條用來從大馬路前往對街、不足以讓兩輛車同時通行的道路。

    就在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內的同時——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千穗驚訝的尖叫聲穿過代代木的高樓區,飛向遙遠的天空。

    *

    在那之後,惠美的確和千穗預測的一樣回到了永福町的公寓。

    萊拉的出現,當然對她造成打擊。不過即使如此,惠美仍一如往常地對無視被人看見的風險,飛上天空的艾美拉達和千穗認真說教了一番。

    拜此之賜,千穗直到回家後才發現那其實是自己第一次去惠美的家。

    雖然在發生緊急狀況時這麼想不太禮貌,但千穗同時也產生了想看更多惠美平常生活之處的想法,總而言之,惠美看起來就是一如既往到千穗事後還能思考這種事情的程度。

    當然,即使惠美表現出和平常一樣的程度,也不代表她的內心同樣如此。

    不過,因為隔天正常出勤的惠美看起來真的跟平常一樣,所以千穗就不小心大意了。

    可是,考慮到惠美的性格和現在的狀況,實在很難想像她會單獨在商務旅館或網絡咖啡廳之類的地方逗留。

    這麼一來,選項自然就有限。

    千穗看著排班表上的惠美預定上班時段,點了一下頭。

    「……我想到一個可能性,我先去調查一下,妳可以稍微等我一會兒嗎? 」

    「我知道了~~麻煩妳了~~」

    聽完艾美拉達消沉的回答,千穗暫時掛斷電話。

    然後,她沒想太多,就搜尋某個登記在電話簿內的名字,撥打對方的電話。

    「喂,喂?我是佐佐木。其實游佐小姐好像沒有回家……」

    「誒!」

    電話另一端的對象,在千穗發問前就先發出驚嘆。

    ……從這個聲音來看……你知道游佐小姐去了哪裡吧。鈴木小姐。

    雖然千穗並非刻意這麼做,但看來還是嚇到了對方

    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鈴木梨香猶豫的氣息。

    身為惠美前同事的梨香,現在也和千穗一樣被捲入安特.伊蘇拉的麻煩,同樣掌握了真奧和惠美的許多真相。

    惠美在精神上似乎也非常依賴梨香,所以千穗才認為惠美十之八九是在梨香那裡。

    『這下麻煩了。千穗,你能不能等到明天啊?』

    接著梨香開始說些奇怪的話。

    此時千穗突然產生或許惠美並不在梨香家的預感。

    「……我是沒關係,但什麼都不告訴艾美拉達小姐還是不太好。雖然有些事情就是因為彼此太過親密才會不方便說,但就算事先有獲得許可,還是會不太好意思開別人家的冰箱吧?」

    『哈哈哈,這麼說也對。真是太對不起艾美拉達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梨香苦笑的氣息。

    『我聽說了很多事。那孩子似乎又遭遇了非常辛苦的事情。聽說她找到媽媽了?』

    「嗯。不過不曉得那能不能算是找到。」

    因為推測惠美已經將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訴梨香,千穗坦率地回答。

    『然後啊,雖然我已經掌握大致的狀況,但坦白講,我覺得這種事最後還是得認真做個了斷才行。』

    這點千穗也很清楚。

    萊拉的登場確實充滿戲劇性,但要說惠美和真奧身邊是否產生了極大的變化,那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頂多只是聽她揭露至今為何要一直躲在暗處行動,以及理清一些尚未解決的疑問而已。

    千穗隱約理解萊拉擁有某個龐大的目的,以及為了達成這個目的,需要擁有強大力量的惠美和真奧的協助。

    不過……

    『現在的惠美,應該沒有什麼必須急著做的事情吧?』

    事情就是如此。

    惠美最終的目的,是討伐真奧、蘆屋以及漆原,但令千穗高興的是,最近的惠美經常讓人懷疑她對於「討伐魔王」這件事究竟認真到什麼程度。

    她順利與原本以為沒機會再見到的父親重逢,因為被奧爾巴囚禁在安特.伊蘇拉而欠真奧的人情,也已經都還清了。

    在安特.伊蘇拉東大陸的騷動中,魔王撒旦戰敗後的魔界主戰派馬勒布朗契一族也變得安分,再加上沒事就會來阻擦惠美和真奧等人的天界主動切斷和地球的接觸,這點已經獲得志波和加百列的證明。

    沙利葉現在只對與木崎真弓的未來感興趣,加百列在志波、天禰和真奧的力量面前也已經完全被壓制。

    另外惠美還邂逅了能保障在曰本的生活和賺取生活費的新職場。

    如此一來,惠美現在該做的,就只有每天努力過活而已。

    當然,即使眼前的敵人消失,也不代表未來就完全不會有威脅。

    不過惠美身邊現在已經有許多可靠的夥伴,並做好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能迅速對應的完美準備。

    到了這個地步,惠美就算想徹底遠離戰鬥,在安特•伊蘇拉的故鄉和父親重新展開農耕生活也沒問題,而她之所以沒這麼做,主要果然還是因為真奧的存在。

    因為真奧不打算離開日本,所以惠美也沒從曰本返回安特•伊蘇拉*

    「……唔」

    「千穗?你怎麼了?』

    「咦?啊,沒事……」

    千穗在腦中整理惠美的狀況後,發現一件奇妙的事情。

    在惠美心中,「討伐魔王」這個目的已經逐漸變得空殼化

    惠美之所以仍未中斷或放棄這個目的,是因為真奧率領的魔王軍不只針對惠美,還曾讓眾多安特•伊蘇拉的人民受苦這項事實,而惠美也認為這些行為應該受到制裁。

    不過即使如此,和以前相比,惠美個人對真奧的敵意已經明顯減弱,甚至讓人覺得如千穗所願,正逐漸偏向大家一起融洽生活的狀態。

    可是如果用更簡略的方式來說明這個狀況,就是「惠美為了真奧留在日本」

    這讓千穗的心情產生極大的動搖。

    『啊~嗯,千穗的心情應該很複雜吧。雖然我只有大略聽說,但惠美對真奧先生的怨恨似乎比以前則減弱很多了。』

    「那、那種事情無所謂啦!應該說這樣更好!」

    明明沒有人在看,千穗還是忍不住紅了臉頰。

    雖然不小心忘了,但這位大姊不僅感覺敏銳,還非常愛湊熱鬧。

    「而且從梨香能做出這種分析來看,惠美應該幾乎毫無保留地對梨香坦白了不少事情。

    「唉~姊姊我是覺得那方面的事情,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什麼叫做那方面的事情啊。」

    如果梨香站在就在眼前,一定會毫不節制地戲弄氣得鼓起臉頰的千穗吧。

    「別在意啦。然後,總之現在的惠美比起打倒真奧先生,更偏向先將他擱置在一旁吧?應該說她的目的開始變得曖昧不清。」

    「嗯、嗯,沒錯。」

    「要是只會給人添麻煩的任性父母這種時候突然出現,當然覺得討厭啊,惠美明明沒有任何責任,未曾謀面的母親卻突然跳出來將不知道在哪裡欠下的債務推給她一樣,惠美根本就沒必要受到對方的影響。』

    或許是因為這個例子太貼近日常,感覺事情似乎變得非常淺顯易懂。

    「然後啊,雖然或許我能夠聽她傾訴煩惱,但身為瞭解情況的人,我的想都會偏向艾美拉達那邊。因為我知道她擁有非常厲害的力量,所以在心裡的某那股力量必須發揮在某個地方。』

    「嗯,這部分……我或許也是一樣。J

    「雖然我剛才用借錢當例子,但惠美的媽媽並不像奧爾巴或天便那些人那麼壞吧?我想她應該比較偏向『勇者艾米莉亞啊,為了拯救世界,我們需要你的力量』那種感覺吧。」

    「這個,我覺得應該就跟妳說的差不多。」

    在想起志波於漆原病房內說的話後,千穗點頭回答。」

    「不過,現在的惠美既沒有聽從那些話的義務,心情上也沒有那種餘裕。」

    「沒錯。」

    「所以啊,我覺得惠美現在重視的不是工作,而是營造一個為了對自己認識重要的事情

    為游佐小姐的人生重要的事情而忙碌的狀況比較好。」

    為了對游佐小姐的人生重要的事情忙碌的狀況?

    千穗對梨香拐彎抹角的說明威到困惑不已,後者則像是看穿了千穗的狀況般偷笑道。

    「千穗,你晚點有空嗎? 」

    「咦?啊、有的,我今天沒有打工……」

    「那麼,等這通電話結束後,我會用簡訊告訴你惠美在哪裡,妳就直接去突襲她吧,現在這個時期正好,如果對象是千穗,那邊的人應該會歡迎妳,一定會發生很有趣的事情。」

    「咦?啊、好的,不、不過時期正好是什麼意思?那邊的人又是指?」

    「你去了就知道,千穗現在是念高二吧?」

    「是這樣沒錯……」

    自己的學年,和惠美究竟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不用那麼急,惠美也不會跑掉,所以就請艾美拉達再忍耐半天,等你和惠美,見過面再聯絡她吧,那麼,我掛斷電話後會馬上傳簡訊給你。」

    「 啊,好的,謝……」

    千穗還來不及說完,梨香就掛斷了電話。

    「好快。」

    而電話掛斷還不到30秒,梨香的簡訊就寄來了。

    這速度快到讓人懷疑梨香該不會事先就猜到千穗會聯絡她,已經提早打好簡訊的程度。

    不過在看過簡訊內容後,千穗再度陷入困惑。

    「……這是哪裡?」

    看來那似乎是某個私人地址。

    試著搜尋地點後,千穗發現那是豐島區雜司谷站附近的公寓四樓。若從笹塚出發,就必須搭直通都營新宿線的京王線到新宿三丁目站,再從那裡轉搭東京地下鐵副都心線。

    不過和地址寫在一起的人名,是千穗不認識的名字。

    「清水真季小姐……?」

    「是這裡嗎?」

    將近傍晚六點,深秋的太陽快要完全西沉的時候,千穗找到一棟位於東京地下鐵雜司谷站和東京都電車鬼子母前站附近的小型網筋水泥公寓。

    「康佛特大樓401號室,是這裡吧?J

    千穗確認地址和建築物名稱,按下自動鎖的對講機,遺憾的是,外面的信箱並未標示能辨別住戶姓名的名牌。

    「來了。」

    伴隨著雜音,一道陌生的女性聲音從對講機內傳了出來。

    「那,那個,請問這裡是清水小姐家嗎?」

    「對啊,請問妳是哪位?」

    千穗以缺乏自信的聲音問道,對講機對面的聲音也透露出警戒的氣息。

    「那個,敝姓佐佐木,我是從鈴木梨香小姐那裡聽說游佐惠美小姐在這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講出梨香的名字,摻雜雜音的聲音便一口氣變大。

    「對對對對我有聽過我有聽過!我現在就開門!游佐小姐!佐佐木前輩來了!」

    喀嚓。

    「啊。」

    才剛覺得對方的聲音非常激動,通話就被切斷了,既然自動門已經打開,那應該表示可以進去吧?

    「前輩?」

    由於無法預測接下來會有什麼展開,千穂頓時慌了起來

    雖然可以確定惠美在這裡,但到頭來她還是不曉得這位名叫清水的女性是誰。

    千穗搭電悌上四樓後,馬上就找到目標的房間。

    這裡同樣沒有掛類似門牌的東西,大概是基於防範犯罪之類的目的吧。

    再次調整呼吸後,千穗按下房間前面的對講機。

    「歡迎光臨!」

    門內馬上就有了反應。

    一位比千穗稍微年長的女性,像是久候多時般打開玄關的門,滿臉笑容地迎接千穗。

    「哇啊!真的和梨香小姐說的一樣!好可愛喔!」

    「那、那個,初、初次見面,我叫佐佐木千穗。」

    「初次見面,您好!好了,快點進來吧。游佐小姐!有位超可愛的前輩來了!」

    『那、那、那個……」

    千穗像是被吸塵器吸進去般,被看似房間主人的女性帶進房間。

    『啊。」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小千姐姐,尼好!」

    門內是個西式房間,千穗與坐在沙發上害臊地看向這裡的惠美,以及在沙發上和放鬆熊娃娃玩的阿拉斯‧拉瑪斯對上視線。

    「游佐小姐!」

    被拉著走進來的千穗,順勢衝向惠美。

    「嚇死我了!我從艾美拉達小姐那裡聽說你沒回家!因為你照常來上班,所以我完全不知道……」

    「嗯,對不起,我好像有點自暴自棄。」

    惠美說著不像她會用的藉口,從她有好好去上班來看,這應該是她抱持確信所為的行動。 雖然無法理解惠美為何要做出這種會讓艾美拉達擔心的行動,但千穗還是先用力舒了口氣。

    「真是的……我和真奧哥是無所謂,但至少請你先跟艾美拉達小姐說一聲。艾美拉達小姐應該不是那種無法理解游佐小姐現在心情的人吧。」

    「嗯,我有在反省,等會去以後,我會好好向她道歉。」

    惠美順從地低下頭。

    儘管千穗在知道惠美沒有引發什麼麻煩後鬆了口氣,但無論是惠美為何會在這種地方,還是這個房間的屋主清水真季究竟是誰,千穗都毫無頭緒。

    或許是注意到千穗的表情,惠美指向千穗後方。

    「她,清水小姐……真季,是我在docodemo工作時的……」

    「同事!」

    「同事!」

    配合真季,阿拉斯•拉瑪斯也一起活力十足地插話。

    「我真的受到游佐小姐非常多的照顧!」

    「這、這樣啊……」

    看來真季是名性格開朗和充滿氣勢到令人有點招架不住的活潑女性。

    儘管梨香也算是個性開朗,但真季卻散發出比她更勝一籌、甚至已經到熱血的活力。

    「我有從游佐小姐那裡聽說過一些關於佐佐木前輩的事情。我是清水真季,請多指教!」

    「請,請多指教。那個,不好意思,清水小姐應該比我年長……吧?為什麼要叫我前輩?」

    突然被強硬地握住手的千穗驚訝地問道。

    「啊,與其說是真季的個性,不如說是她的壞毛病。」

    「講壞習慣也太過分了。」

    真季笑著撅起嘴,重新轉向仍握住手的千穗。

    「游佐小姐和梨香小姐對我的照顧,已經超過打工處的前輩照顧後輩的程度,雖然她們兩位都讓我稱呼前輩,但佐佐木小姐是游佐小姐現在打工處的前輩吧?那對我來說就是前輩了。」

    「咦?那、那個,這、這樣我很困擾!」

    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啊。感覺話題完全銜接不起來。

    「所以我不是說過了,別再逗人家了,千穗的個性認真,要是被比較年長的你叫前輩,會讓她很困擾。」

    「誒~可是……」

    真季還是一樣滿臉笑容。

    「雖然她或許是高中生,但既然能被游佐小姐稱讚,就表示她其實很厲害吧?」

    「要這麼想是真季的自由,不過我覺得你的表現方式有點問題。」

    「游佐小姐,妳到底都和清水小姐說了什麼?」

    「應該不出閒聊的程度才對……可是真季偶爾會變得莫名直率。」

    面對困惑不已的千穗,惠美愧疚地雙手合掌道歉。

    「而且,我後來也想起梨香小姐偶爾會提到你的事情,她說最近認識的朋友中,有個很厲害的高中生,那就是指佐佐木前輩的事情吧?」

    「是、是嗎,我自己是不太清楚厲不厲害……」

    「既然游佐小姐和梨香小姐都異口同聲地這麼說,那我會認為不能失禮也很正常啊!」

    唉。

    看來這裡提到的「正常」,還是當成單純強調用的驚嘆號來解釋比較正確。

    「事情就是這樣,請讓我稱您為佐佐木前輩。」

    「拜託饒了我吧,我不想毫無理由地被比自己年長的人使用敬稱或叫前輩啦!」

    「那請讓我使用年長者的特權,稱呼您為佐佐木前輩!」

    「游佐小姐!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千穗,真季這兩、三天的情緖一直很激動。」

    面對完全不屈不撓的真季,千穗終於投降了。

    「因為那個游佐小姐居然來依靠我啦!如果不好好響應,我還能算是女人嗎!這怎麼能不讓人興奮呢!」

    「我,我只是為了稍微轉換心情才來這裡玩,顧便問些事情而已。」

    惠美像是用真季的情緒當藉口般,對千穗說道。

    「真季,你這樣會讓千穗害怕,稍微冷靜一下好嗎?」

    「啊,好的。」

    真季坦率地聽從惠美的話,當場坐下。

    惠美像是依靠著自己的千穗冷靜下來後,便開始說明狀況。

    「我重新介紹一下。她是清水真季。是我和梨香在docodemo工作時的後輩,現在是早生多大學*的……二年級生吧?」

    「咦,早生多?」

    在真季有所反應之前,聽見著名大學名稱的千穗驚訝地睜大眼睛。

    「沒什麼大不了的啦。我只是被父母逼去念而已,其實我比較想上音樂大學。」

    「咦,可是,早生多應該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考上的大學……」

    千穗焦急地說道。

    儘管大學進入有考必上時代已經有一陣子了,但一定程度以上的大學果然還是持續被當難關,需要相當的努力才能入學。

    位於高田馬場的早生多,應該也是其中一間需要相當努力才能考上的大學……

    「因為姑且不論原因,我還是有努力用功!我到高中為止都是田徑社,所以個性比較偏向運動員,還請您多多包涵。我這樣已經算是有在克制了。」

    「嗯……」

    即然是大二生,就表示至少比千穗年長三歲,因此千穗實在不太會應付堅持對自己使用敬語的真季。

    「一開始可是連阿拉斯•拉瑪斯都被她當成前輩對待呢……」

    惠美露出回憶的眼神。

    「既然是游佐小姐的親戚,那對我來說就是和游佐小姐同樣輩分。」

    聽真季這麼說,千穗就知道惠美是如何說明阿拉斯.拉瑪斯的事情了。

    換句話銳,真季不曉得惠美和阿拉斯*拉瑪斯的真面目,梨香也什麼都沒告訴她。

    「而且她很可愛!」

    「討厭啦,真季姊姊,不許搶我的鬆鬆熊!」

    阿拉斯•拉瑪斯在玩的放鬆熊娃娃,應該是真季的私人物品吧

    真季抱起尺寸和阿拉斯‧拉瑪斯的身高差不多的放鬆熊,打算和阿拉斯.拉瑪斯玩耍,但被後者無情地拒絕。

    「她很對愛對吧!」

    「嗯、嗯。」

    雖然千穂同意阿拉斯•拉瑪斯很可愛,但不曉得該怎麼說,總覺得這股無論被如何對待不屈不撓的活力,和對木崎著迷不已的沙利葉有些許共通之處。

    想到這裡,千穗關始思索或許這就是惠美會在真季家的原因。

    看著千穗的側臉,惠美低聲說道:

    「我啊,是來問真季有關大學和考試的事情。」

    「咦?」

    惠美的話,讓千穗大吃一驚。

    「這、這句話的意思是,游佐小姐想上日本的大學嗎?」

    話說出口後,才發現「日本的大學」這句話太過輕率的千穗看向真季。

    「主要還是因為游佐小姐之前是念海外的教會學校吧。雖然我也覺得她不念國外的大學點可惜。」

    真季自然地對千穗驚訝的態度表示理解,千穗也藉此得知惠美是如何向真季交代自己的背景。

    惠美在麥丹勞時也都說自己是從國外回來的,恐怕她從docodemo時期開始,就是這樣對周圍的人說明的吧。

    「在我身邊有上大學又能夠商量的人,就只有真季一個人了。」

    「真是太光榮了!」

    真季露出燦爛的笑容。

    「因為之前那件事讓我的心情很煩躁,所以為了抒解壓力,我就在下班後請真季陪我一起吃飯……之後,還麻煩真季花費一天帶我去她念的大學。」

    「就算不是學生,也能進去大學裡嗎?」

    雖然這對高中以下的學校來說根本不可能,但除非是建在特別狹窄或封閉的地方,否則大部分的大學都容許校外人士自由進出,只要事先申請,甚至還能借用部分的學術設施。

    「儘管要看課程規定,但有些課也允許旁聽喔。雖然游佐小姐沒做到這種程度,但她今天有在我們的學校餐廳吃午餐喔。」

    「咦?」

    這些信息,讓千穗感到既新奇又驚訝。

    雖然知道在高中的出路諮詢中,有部分私立大學會舉辦參觀校園的活動,但她從來沒想大學能讓校外人士自由進出到這種程度。

    按照高中以前的常識,學生和家長以外的校外人士,根本就不能隨意進入校內。

    或許是曾體會過和千穗一樣的驚訝—

    「唉,我也是到高三參加開放校員觀摩的活動後才知道的。』

    真季懷念地點頭。

    「只要擁有相當高中畢業的學歷,不管幾歲都能報考大學,校內平常也會舉辦讓小區民眾參加的文化講座,許多企業人士、研究者和其他大學的學生也都會出入校園。大學不像國中或高中那樣得穿制服,除了研究設施和圖書館以外,基本上誰都能夠自由進出,不過如果是知名的貴族大學,或許就不會是這樣了。」

    「喔……」

    千穗只能像這樣簡短附和。

    「那裡什麼東西看起來都很新鮮,非常快樂喔。學校餐廳也便宜又好吃,還有各種店面能夠選擇。」

    「可以選店?」

    「除了福利社的學生餐廳以外,還有咖啡廳或供教授之類的人使用、價格稍微較貴的餐廳,我們學校的選擇算是滿多的。」

    「……」

    笹幡北高中的學生餐廳理所當然地只有一間,大部分的餐點在午休一開始之際就會賣完。

    雖然千穗至今對「大學生活」只抱持模糊的印象,但真季說的絕大部分都是千穗從來沒想過的事情。

    「唉,唯一需要擔心的,就只有漂亮的游佐小姐被偶然遇見的輕浮男學生們當成目標,不過還好阿拉斯•拉瑪斯妹妹提供了銅牆鐵壁般的保護。」

    真季將手抵在下巴,露出奇妙的笑容。

    「那、那是,搭、搭訕的意思嗎?」

    由於對這種狀況只有知識上的瞭解,千穗困惑地問道。

    「嗯,關於這方面啊。雖然草食男這個詞已經流行了很久,但大學還是有肉食性動物存在啊。」

    「哇。」

    儘管真季回答時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但千穗又多學會了一個關於大學的奇妙知識。

    「佐佐木前輩上大學後一定會很辛苦喔。在社團的迎新時期,那些負責招募社員的男生可是會像飢餓的禿鷹般衝向可愛的女生呢。」

    雖然不曉得迎新是什麼意思,但光是被真季灌輸大學生活的一小部分信息,便足以讓原就很驚訝的千穗變得更加混亂。

    不過真季下一句出乎意料的話,馬上就讓千穗恢復冷靜。

    「話說回來,我聽說佐佐木前輩現在念高二,這時候應該開始覺得周圍的人一直在講出路之類的事情很煩了吧?」

    「咦……」

    這麼說來,感覺似乎很久沒聽別人提到「出路」之類的話。

    不對,對高中生活而言,現在已經是高二的秋天,儘管人數不多,千穗周圍也開始出現大學考試當目標行動的人。

    「雖然由不是上第一志願大學的我來講很怪,您可能也會覺得這是非常煩人的大人意見, 但如果沒有清楚到一定程度的目的意識,不管面對考試還是大學生活都會無法提起幹勁,所以還是趁現在一點一點地尋找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只有一點興趣也要提早列出來比較好喔。」

    「自己想做的事情嗎?」

    就在這個瞬間,千穗心裡湧出一股和一開始被真季逼迫時不同的巨大焦躁感。

    對千穗而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真奧、蘆屋和漆原,以及惠美、鈴乃和阿拉斯•拉瑪斯能夠一直過著和平生活的願望。

    不過在那之前,千穗是日本的高中二年級生。

    高中二年級生,有高中二年級生非做不可的事情。

    而只要像現在這樣正常地生活,千穗再過不久就會升上高中三年級。

    「出路……」

    一旦升上高中三年級,無論如何都必須具體思考關於出路的事情。

    在錄取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的打工時,千穗也一樣煩惱過關於出路的事情,但她現在周圍的環境,已經和那時候完全不同了。

    直到現在,她的心裡一直都隱約有上大學這個選項,但若想上大學,就必須付出相對應的努力和時間。

    在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工作的前輩當中,也有幾位為了求職而即將離開店裡的人。

    千穗總有一天,也必須讓準備考試佔據佔據生活極大的部分。

    如果只是要上大學,那以千穗目前的成績來說並不困難。

    不過就算和真季的狀況不同,若抱持著這種輕率的心情上大學,那將來的曰子一定會後悔而且也不能讓父母為自己空洞的大學生活出錢。

    最重要的是,如果沒經過任何努力就選定出路,自己將失去留在真奧和惠美身邊的資格。

    「出路啊。感覺又變得愈來愈搞不懂了。」

    瞬間思考完這些事情的千穗,將自己最後還是沒有結論的想法化為言語。

    「那麼,游佐小姐打算上早生多大學嗎?」

    儘管千穂只能提出這種模糊的問題,惠美仍笑著搖頭。

    「怎麼可能,沒辦法啦。我又沒有錢,而且我有借考試的考古題來看過,結果就連上面在寫什麼都看不懂。

    「考古題……那個,請問可以借我看一下嗎?」

    「請便,因為聽說游佐小姐在考慮這些事情,所以我前一陣子從老家帶來了,沒錯,就是那本紅色的。」

    千穗搖搖晃晃地起身,從真季房間裡的書架上拿出寫著早多生大學考古題合輯的書本,稍

    微翻了一會兒後,千穗的耳朵就開始冒煙。

    「這、這是。」

    雖然不至於完全不會,但大部分都看不懂。甚至連有些題目是在問什麼都無法視斷。

    「再怎麼說,好幾年沒唸書的我都不可能一下子通過那種考試,我也沒有認真到『想為了考大學唸書』的程度。只不過是對大學生的生活有點興趣而已。」

    「游佐小姐的英文很好,我是覺得只要再稍微努力一點,應該就會有辦法。」

    說著說著,真季緩緩起身,從房間角落搬了一台薄薄的筆記本電腦過來。

    啟動那台無論世代或機能都遠勝於漆原使用的計算機、外觀嶄新的超薄型筆電後,真季將畫面秀給惠美看。

    「那麼,游佐小姐,首都圈內農業相關科系很強的大學大概就是這些。」

    「農業……啊。」

    這個關鍵詞讓千穗驚訝地睜大眼睛。

    「雖然在首都圈說到農業就會想到東京農耕大,但明慈的生田校區也有農學院,至於扶桑大學則是要找和農業無關的學系還比較困難。另外儘管都被歸類為農業,但其寶還可以細分成土命科學、園藝和都市政策等領域,像北鄉大等地方的國立大學,也都有許多有趣的科目,比如畜產系。

    「喔,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請用,妳看這裡,每個大學好像都可以直接從連結點進去。」

    惠美以八成認真、兩成興趣的樣子開始操作真季的計算機。

    「佐佐木前輩目前對出路有什麼想法嗎?」

    「咦?」

    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千穗差點弄掉手上的考古題合輯。

    「呃,那個,我目前只想過要找英文科系比較好的學校。」

    千穗不自覺地舉出初春時寫在出路調査表上的內容,但她並不像惠美找農業相關的科系那麼認真。

    英文是被分成比農業更多領域在研究的學問,說的極端一點,不管那個科系都不能說與英

    文完全無關。

    「您是想要出國留學嗎?」

    「留學?不,我還沒想得那麼遠!雖然還沒想那麼遠……」

    那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想學英文呢……即使心裡產生這樣的疑問,千穗目前也只想得到希望能獲得和來店裡的外國客人交談的能力。

    「該不會您現在還不曉得將來想做什麼,或是想研究什麼領域吧?」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我本來以為自己之前已經擺脫過一次這樣的煩惱。

    「原來如此。」

    真季理解似的點頭,在瞄了緊盯著計算機屏幕的惠美一眼後,靠近千穗小聲說道:

    「雖然是從某人那裡現學現賣的。」

    「嗯、嗯。」

    由於房間裡只有惠美和阿拉斯•拉瑪斯在,因此真季就算壓低音量說話也沒什麼意義,此外惠美正不時瞄向這裡也很令人在意。

    「如果不曉得該做什麼才好,那麼為了能夠邂逅自己真正重要的事物,我建議您可以先去能擴展自己選項的地方。」

    「能擴展自己選項的地方……?」

    「沒錯,佐佐木前輩應該不是那種在規劃人生時,會覺得只要找個年收入高的男人嫁就好的類型吧,所以既然現在還不清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如就先正常的用功唸書,在提交志願的期限到來之前,先以偏差值和泛用性較高的地方為目標就好了。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儘管覺得前後文隱約有些矛盾,千穗姑且還是先催促真季繼續說下去。

    「舉例來說,早生多的確以程度較高的大學聞名,但就算是在世間沒沒*無名且偏差值不高的大學,也有許多學校底下有能進行高度專業研究的科系。如果已經有確定的志向,那比起在意偏差值和知名度,不如去研究環境較好的地方,那樣絕對比較容易遇見好的夥伴。唉,不過如果是東大或京大,那又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了,到這裡為止都沒問題吧?」

    「是、是的,我大概瞭解妳的意思,另外,再怎麼說我也沒考慮過東大或京大。」

    儘管知道自己在學校的成績還算不錯,但東大和京大對千穗而言,已經是比安特•伊蘇拉 還要遙遠的地方。

    「說、說的也是,總之如果目前還找不到未來的方向,那還是先儘量考上好的學校,這樣亊後找到想做的事情時,要轉換跑道也比較容易。雖然這樣會比一開始就以那裡為目標要多繞彎路,但您不覺得這樣總比無法再走那條路要好嗎?」

    「的確……」

    雖然不曉得這些話是基於什麼樣的實際體驗,但從頭到尾情緒都激動到很奇怪的真季所說的話,莫名地觸動了千穗的內心。

    「在我的前輩裡,其實還有人曾經推掉大銀行的正式錄取,而且還是只要走在路上都會看到他們的ATM,每個人都聽過名字的銀行喔。明明只要去上班就一定能獲得高薪,因為是超有名的企業,所以也能向親戚朋友炫耀,甚至還有機會去海外發展,不過那位前輩卻放棄那裡,在選擇在求職時偶然遇上的其他公司。您猜他最後進了哪個業界?」

    「不、不知道……是地方的銀行,或是大型貿易公司嗎?」

    千穗試著以拙劣的知識提出可能的選項,但真季搖頭。

    「前輩去了製造船螺旋槳的公司,現在正在廣島磨巨大的螺旋槳。簡單來講,就是造船業。

    儘管心裡在想怎麼可能猜得到,但千穗大概瞭解真季想表達的意思。

    「雖然前輩似乎因為放棄大銀行這個最棒的工作機會而遭到親戚們的非難。大學的就業輔導處也跑來說服前輩重新考慮,但他毫不動搖,在丟下『本大爺要支撐日本的造船業』這句話後就跑了出去。前陣子還寄信向我炫耀,說他替澳洲的公司做了約三層樓高的螓旋槳。看在世人的眼裡,或許只會認為他為了追夢而選擇了一條終生收入大幅減少的道路,但能從事最喜歡的和船有關的工作,獲得每天去上班都很快樂的環境,您不覺得是件非常難得的事情嗎?而且即使薪水比去銀行上班少,仍然不至於低於一般的水平。」

    真季的意思並不是如果去大企業上班,就會失去夢想或生活的喜悅。而是在陳述一個為了 將所有選項都納入自己能力範圍而努力者的實例。

    「這世界上有許多大學、職業學校和公司,那些地方也分別都包含各種不同的選項。我認為佐佐木前輩,或許可以先試著選擇其中一個選項最廣的地方。這是一個只比您虛長三歲卻還擷出長輩嘴臉的老女人給您的小小建議。」

    「不……別這麼說。」

    「唉,不過要是佐佐木前輩已經有永久就職的著落,那應該是不用太過煩惱,不過再怎麼說現在應該還太早……」

    「永久」

    所謂的永久就職,在這裡就只有高中畢業後立刻結婚的意思。

    剛剛才冒過煙的耳朵這次換噴出蒸氣,臉也像是體內有什麼東西爆炸般變得滿臉通紅。

    千穗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恨過自己在奇怪的方面特別豐富的想像力。

    看見千穗出現如此淺顯易懂的反應,真季笑咪咪地將臉靠了過去。

    「哎呀,難不成佐佐木前輩……」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我什麼都沒想!」

    「這位美少女的心,居然已經被這世上的某個男人給奪走了!」

    「啊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真季,別再戲弄千穗了。」

    「遵命!」

    看不下去的惠美出言提醒,真季乾脆地退下。

    「呼~~~呼~~~呼~~~」

    千穗激動地喘著氣,在狹窄的室內一口氣拉開和真季的距離。

    這位女性很危險。拉近和別人距離的方式遠比梨香要更快更強。

    「唉,先把玩笑話放在一邊。」

    「到底哪些地方是在開玩笑啊!」

    面對還算認真在抗議的千穗,真季以看起來沒什麼在反省的表情低頭道歉:

    「抱歉抱歉。不過我這兩、三天都差不多這麼興奮,一個不小心就玩得太開心了。」

    怎麼能因為這樣就被人玩弄呢。

    「不過,我剛才說那些話是認真的喔。光是思考現在有什麼做了不會讓自己有損失的努力,就足以掌握一定程度的方向……」

    真季轉頭看向後方說道。

    「這是游佐小姐前陣子對我說過的話。從那天開始,我的大學生活就過得比以前更快樂,

    「等、等等,真季?那、那是……」

    惠美因為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而漲紅了臉。

    「我還記得喔。雖然我經常被人說酒量很弱或酒品很差,但不會因此就忘記事情。游佐小姐那天對我說的話,是我的寶物呢。」

    「別再說了~~」

    遭到來自出乎意料方向的強烈打擊,讓惠美差點當場暈倒。

    「我、我不是說過了嗎?因為我還不曾靠自己的力量做出什麼成就!所以不希望你記得我說過這麼自以為了不起的話,快點給我忘掉這段記憶!」

    「我不要。我從那天開始,就滿認真地想改變自己的學生生活。人生的轉折點,真的總是 出現在意外的地方呢。」

    「別說這種蠢話啦!真是的……!」

    看來惠美似乎也有被這位真季耍得團團轉的傾向。

    「真季姐姐,真季姐姐。」

    「嗯?什麼事,阿拉斯•拉瑪斯妹妹!」

    就在道時候,阿拉斯•拉瑪斯拖著放鬆熊來到真季腳邊。

    「是爸爸。」

    「爸爸?」

    「嗯。」

    「喂,阿拉斯。拉瑪斯?你在說什麼?」

    「阿、阿拉斯•拉瑪斯妹妹?」

    因為從那天真的側驗感覺到恐怖的危機感,惠美和千穗一起出聲呼喚阿拉斯‧拉瑪斯,但那顆炸彈還是無視兩人的焦急從天上落下。

    「是爸爸。媽媽和小千姐姐都和爸爸感情很好。」

    「喂?」

    「……阿拉斯•拉瑪斯妹妹。」

    「嗚?」

    「要是你願意告訴我那個,爸爸的事情,我就把那隻放鬆熊送你。」

    「真季!」

    「清水小姐!」

    即使惠美和千穗竭盡全力阻止真季賄賂年幼的小孩,仍然無法取消已經說出口的話。

    瞬間理解到只要告訴真季就能獲得放鬆熊的阿拉斯•拉瑪斯,立刻眼神燦爛地張開嬌小的嘴巴說:

    「爸爸,是真奧。」

    「真奧?他叫這個名字?」

    「清水小姐,請你住手!居然賄賂小孩子,難道你都不覺得羞恥嗎!」

    「真季,我真的要生氣囉!」

    三名女子也不顧會給樓下添麻煩,開始激烈地爭吵,然而阿拉斯•拉瑪斯的個人表演或許是沒結束。

    從惠美和千穗的反應感覺出阿拉斯。拉瑪斯的話具備可信度,真季遲遲不肯退讓。

    「真奧……名字。嗯,對啊,爸爸,真奧。」

    「真奧先生啊!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沒辦法強迫阿拉斯•拉瑪斯閉嘴的惠美和千穗,只好想辦法堵住真季的嘴巴。

    「爸爸,喜歡錢。可是很窮,過得很儉樸。」

    「阿、阿拉斯。拉瑪斯妹妹,拜託你說到這裡就好了……」

    千穗當然不想讓真季繼續聽到真奧的事情,但聽見阿拉斯。拉瑪斯斷定真奧「貧窮」,更讓她忍不住感到驚訝與落淚。

    就在千穗考慮要不要狠下心對阿拉斯•拉瑪斯喊「噓」的瞬間,

    「然後,是個非常怕寂寞的人。」

    拉斯•拉瑪斯說出了這樣的話。

    「……阿拉斯‧拉瑪斯?」

    用手臂鉗住真季的惠美,在聽見阿拉斯•拉瑪斯對真奧的評論後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

    「真奧哥,害怕寂寞?」

    「爸爸重視朋友。所以不希望他們走掉。」

    「游、游、游佐小姐,好、好痛苦……」

    「爸爸重視錢,重視朋友,重視工作。所以媽媽、小千姐姐和小鈴姐姐,都喜歡爸爸。」

    「我、我才沒有……」

    雖然不知道惠美想對阿拉斯•拉瑪斯找什麼藉口,但被「女兒」清楚地說「喜歡爸爸」, 讓患美大感動搖。

    「爸爸一定是因為也喜歡朋友。所以,所以才會罵媽媽。」

    『……阿拉斯•拉瑪斯-你的意思是……」

    千穂放開真季,面向阿拉斯。拉瑪斯。

    或許現在•阿拉斯。拉瑪斯正在說非常重要的話也不一定。

    同樣注意到這點的惠美,放開呻吟的真季重新轉向阿拉斯。拉瑪斯。

    「阿拉斯•拉瑪斯,你剛才說的『媽媽』……該不會是指萊拉吧?」

    阿拉斯•拉瑪斯坦率地點頭回答惠美的問題。

    「爸爸明明很重視工作和朋友,『媽媽』卻自作主張地要爸爸去工作……這樣,壞壞的吧? 」

    萊拉自作主張地要真奧去工作。

    惠美和千穗都不太清楚,阿拉斯•拉瑪斯究竟是基於什麼樣的意圖說出這句話。

    可是不知為何,兩人都覺得這非常說得通。

    當時在場的每個人,都預測得到萊拉帶了某個與安特•伊蘇拉的世界情勢有關的難題給惠美他們。

    可是就結果而言,惠美和真奧都拒絕了。

    他們甚至沒聽萊拉說話。

    為什麼真奧會連聽都不想聽呢?

    這個答案的線索,就隱藏在阿拉斯‧拉瑪斯剛才的話裡。

    「自作主張地要人去工作啊……」

    因為被惠美帶走,所以阿拉斯•拉瑪斯並沒有在那裡待到最後,惠美也不認為阿拉斯•拉瑪斯知道萊拉究竟有什麼盤算。

    可是明明在比以前都需要近的地方感覺到萊拉,真奧和惠美卻都不予理會,想必阿拉斯‧

    拉瑪斯對此也有感到不對勁吧。

    然後她以自己的方式,試圖尋找那個答案。

    「……阿拉斯•拉瑪斯」

    「什麼事,媽媽?」

    『這只放鬆熊是真季姊姊的東西。阿拉斯•拉瑪斯的等我回去再買新的給你」

    「真的嗎?」

    阿拉斯•拉瑪斯露出燦爛的表情,彷彿剛才那副嚴肅的表情是騙人的一般。

    「真的,我們今天就得回家了,回程經過新宿時,店應該都還有開。」

    惠美抬頭看向房間的時鐘,再過一下子就是傍晚七點了。

    「咦?游佐小姐,你今天就要回去了嗎?」

    即使剛被惠美和千穗使出全力擒抱、依然不屈不撓地迅速復活的真季,像是受到打擊般睜大眼睛。

    「嗯,畢竟都突然跑來借住兩天了。我不能再繼續給你添麻煩。」

    「如果是游佐小姐•不管要住幾天都……」

    儘管真季看起來極為認真,但還是不能這麼做。

    「謝謝。不過對不起。我家裡現在還有其他同居人。」

    「是那位真奧先生噗呸呸呸呸呸呸對噗起對噗起。」

    真季沒想太多就直接開口,惠美笑著單手捏住真季的兩邊臉頰。

    「是女孩子。是我在國外時的朋友,我一開始就說過了吧。」

    「素啊素啊,對噗起……噗哈……可、可是,要是真的又發生了什麼事,隨時都可以聯絡我喔。只要是我辦得到的事情,我什麼忙都願意幫。」

    「嗯,謝謝你,真季。」

    放開真季後,惠美恢復發自內心的笑臉,抱住真季。

    「哇呀!」

    「真的非常感謝你!」

    「啊,哪、哪裡,不客氣。」

    儘管講話變得有點結巴,真季還是在惠美肩膀上笨拙地點了好幾下頭。

    千穗見狀,便感覺似乎能夠理解惠美為什麼會來真季這裡了。

    「要再來喔! 一定要再來喔!」

    告別彷彿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面般全力表示遺憾的真季房間後,惠美和千穗一起從雜司古站搭上副都心線。

    她們要回惠美位於永福町的家。開往新宿三丁目站的各站停車列車,並沒有到上下班般那麼擁擠。

    惠美對坐在隔壁的千穗說道:

    「對不起喔,千穗,結果我們總是把你牽連進來。」

    「坦白講,我剛才第一次產生了不想被牽連的念頭。」

    千穗以空洞的眼神看了自己映在地下鐵車窗上的身影一眼。

    「不過拜此之賜,我大概明白為什麼游佐小姐會待在清水小姐家了。」

    「是梨香給我的建議。她要我趁這個機會到和什麼安特•伊蘇拉,天使或勇者都無關的地方,重新整理思緒。』

    而那就是全心全力仰慕惠美的真季,

    真季看起來是那種平常就會全力將惠美要得團團轉,在惠美有什麼煩惱時,更會為了讓她打起精神而大鬧一場的類型。

    因為真季似乎不曉得惠美的真面目,所以惠美也無法和真季商量太過深刻的事情,話雖如此,千穗也不覺得參觀大學的事情只是單純的藉口。

    惠美應該是有幾分認真地想找真季商量關於日本學生生活的事情,正因為感覺到那份認真的心情,真季才會誠心誠意地回應惠美。

    現在的惠美,一定正需要這樣的對象。

    惠美以梳頭髮般的動作,輕撫在自己腿上打瞌睡的阿拉斯•拉瑪斯的頭。

    「M丹勞的工作一結束,我就和真季會合一起吃飯,一起去體育館。那孩子就算看見阿拉斯•拉瑪斯也一點都不驚訝,還陪我一起去買阿拉斯•拉瑪斯的睡衣。托她的福,我好久沒感到心情這麼舒暢了……雖然之後得好好補償艾美才行。」

    「她一定能夠理解的。」

    『就算能理解也一樣要好好補償。通常這種時候,艾美的要求都會和食物有關,一想到這點,我的頭就開始痛了」

    「啊哈哈。」

    看見千穗輕輕笑了起來,惠美也露出微笑。

    「……我也覺得自己之前做得太過火了。在這幾天裡,我清楚地察覺到這點。」

    「游佐小姐?」

    「雖然要視想法而定,但從某個角度來看,我這次也同樣為了讓自己釋懷,而利用了什麼都不知道的真季吧?」

    「可是所謂的朋友,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千穗輕輕地搖頭。

    「清水小姐並不是期待游佐小姐有所回報才接受你的,游佐小姐遲早也一定會以完全不同的形式,而且還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回報清水小姐今天的事情吧?」

    「是這樣沒錯,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說。雖然我的確因為萊拉而遭遇了許多不幸,但我也不能否定如果從萊拉的角度來看,她一定也以她的方式為我付出了不少努力,至少那份努力,並不是因為她的目的碰巧需要我,而是因為我是她的女兒……對不起,我好像把事情講得亂七八糟。」

    「沒關係。我知道你的意思」

    千穗點頭道。

    「我不認為諾爾德先生會和只把游佐小姐當成『聖劍勇者艾米莉亞』的人結婚。當然,我也不是全面支持萊拉小姐……但我覺得萊拉小姐一定是因為太久沒見到女兒,不曉得該怎麼應對,所以才會做出那種事情。」

    「唉,雖然我可以接受稍微拉近彼此的距離,但我完全沒打算稱呼那個人為母親。」

    「這樣也沒關係吧。本來就不可能馬上接受。雖然她或許真的是游佐小姐的媽媽,但對游佐小姐來說,只是突然出現的不認識的人吧?光靠血緣關係,是不可能只見一次面就互相理解的。就連正常地和父母在一起十七年的我,都偶爾會和他們吵架。

    「我倒是很意外千穂會和父母吵架呢。」

    「我本來就不是真的那麼乖的孩子。」

    「如果千穂不是乖孩子,那全世界都是壞人了。」

    笑了一會兒後,惠美稍微思索千穗的某句話。

    「不認識的人……嗎?」

    惠美記得自己曾在很久以前,從完全不同的人口中聽到這句話。

    那是尚未釐清阿拉斯。拉瑪斯真面目時的事情。

    「那位天使是誰?」

    「是你不認識的人。」

    那個男人滿不在乎地這樣評論解救自己性命的天使。

    當時的惠美,對萊拉的確只有「似乎在這個世界某處的自己的母親」這種程度的認識。她不認識萊拉本人。

    就算曾聽艾美拉達和艾伯特提起萊拉的存在,這項事實也沒對惠美的心情造成像得知父親尚在人世時那麼大的動搖。

    即使如此,惠美仍知道萊拉是自己的母親。

    那個男人當時也在場,所以知道惠美對此知情。

    所以他才會那麼做吧。

    「自己的母親曾經救過身為人類仇敵的男人性命」——真奧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惠美這項事實呢?

    「……」

    惠美抱住阿拉斯•拉瑪斯的力量稍微變強,後者在她的懷裡扭動身體。

    「游佐小姐?」

    在那個時候不將萊拉的事情告訴惠美,對真奧究竟有什麼好處呢? 不管怎麼想都沒有。

    即使獨佔和萊拉的過去有關的情報,也不會讓真奧取得任何優勢,若真奧當時想領先惠美一步,應該還有隱藏阿拉斯•拉瑪斯或「基礎」的情報等其他方法才對。

    真奧在那個時間點對惠美隱藏萊拉的情報,只有一個理由。

    「別鬧了……」

    那就是為了不傷害惠美。

    為了不讓惠美苦惱。

    當時沙利葉才剛來曰本不久,正是他們開始對天使和天界產生不信任感的時候。

    若知道過去拯救『魔王』的人是萊拉,惠美一定會大為動搖。

    那段時期的惠美,仍以身為勇者的矜持和討伐魔王的志向作為生活的原動力,一旦知道這項事實,她一定會無法忍受自己母親做過的事情和自己身為勇者的使命之間產生的衝突,或許還會變得無法為了阿拉斯•拉瑪斯行動。

    「你明明……是魔王……」

    在那個時間點被真奧看穿這種事。也讓惠美感到火大,但她現在也沒自信能斷定自己當時就算聽了,也不會受到影響。

    「媽媽?」

    原本在打瞌睡的阿拉斯•拉瑪斯察覺抱住自己的力量變強,一臉茫然地仰望惠美,惠美像是為了逃避那道視線,將臉埋進阿拉斯•拉瑪斯嬌小的肩膀裡。

    她拚命尋找真奧當時隱瞞萊拉的事情的其他理由。

    真奧應該是為了對惠美造成某種不利,才會在當時隱藏了萊拉的事情,不然就是只要獨佔這項情報,他就能獲得某種利益。一定是這樣,不然就太奇怪了。

    因為如果不是這樣。

    「游佐小姐,你沒事吧?」

    「……嗯,沒事。」

    面對千穗擔心的聲音,惠美沒有抬頭直接回答。

    經過電車抵達換乘站前一站的東新宿站。車內廣播通知乘客,為了讓後面的急行列車先行通過,必須在這一站暫停三分鐘。

    「嗯,我知道。呼!」

    惠美用力吐了口氣並抬起頭。

    「你、你在憋住呼吸嗎?」

    『咦?」

    千穗在看見惠美抬起頭後,困感地問道

    「游作姐姐的臉……」

    「嗯?」

    「看起來來好紅喔。」

    「咦? 」

    惠美驚訝地用手確認自己的臉。

    當然這麼做根本就無法知道自己的臉色如何

    不過既然連在夜晚的地下鐵特有的蒼白照明下都會讓人這麼覺得,想必自己的驗應該是真的有點紅。

    這是為什麼?

    她知道原因。

    事到如今,就算否定這點也沒用。

    「千穗,我……」

    「嗯?」

    惠美不需要太多勇氣,便自然地說出這句話。

    「……好像其實沒那麼討厭。」

    發車的鈴聲響起。電車在車門關閉後開始前進。

    「咦?什麼……」

    千穗不明所以地歪了一下頭,遺憾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她沒有時間解決這個疑問-

    『本車將緊急停車!請抓住身邊的東西!本車將緊急停車!』

    車內突然響起由機械音進行的廣播,乘客還來不及做好準備,剛發車的電車就開始緊急剎車?

    坐著的兩人也大幅失去平衡,惠美緊緊抱住阿拉斯‧拉瑪斯。

    「怎、怎麼了? 」

    「呀啊啊!

    軌道和車輪發出剌耳的摩擦聲,原本加速中的電車一口氣減速。

    即使不是上下班時間,好歹仍是連接池袋和新宿的地下鐵。相當多的乘客一起被捲入慣性法則,到處都有人接連跌倒。

    「千穗,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阿拉斯•拉瑪斯妹妹比較重要……」

    電車過不久便完全停了下來,惠美和千穗確認彼此平安無事後一

    「嚇一跳」

    阿拉斯•拉瑪斯用力睜開眼睛,看起來不怎麼動搖地持續環顧周圍。

    跌倒的乘客們看起來並沒有受重傷,正各自逐漸恢復冷靜。

    『呃,剛才是緊急停車。剛才……咦?』

    就在乘務員有些慌張地進行廣播時。

    『本班電車,呃,因為剛才有人在新宿三丁目町站按了緊急停止按鈕,所以緊急停車。呃……』

    廣播的聲音每次停頓,背後都會斷斷續續傳來各種操作機器的聲音,以及用無線電和某處聯絡的聲音。

    「非常抱歉,在百忙之中耽誤各位的時間,本班列車將在這裡臨時停車……」

    「不過剛才晃得真誇張呢。』

    「希望不要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故。」

    惠美和千穗重新冷靜下來互相對視。

    除了電車沒在動以外•其他乘客的狀況看起來也和平常乘車時沒什麼兩樣。

    有人看書,有人聽音樂,有人操作手機或薄型手機,也有無視這起騒動照樣呼呼大睡的厲害人物。

    就在千穗有些慌張地左右張望看似恢復平靜的車內時——

    「呃……在此遍知各位乘客。 」

    車內再次響起廣播。

    「我們收到剛才在新宿三丁目站內,有乘客跌落軌道的報告,因此本班電車將暫時停車。等確定安全後,便會再度發車,在百忙與疲憊之中給各位添了麻煩,真是非常抱歉•

    「我覺得發生這種事情也不能怪鐵路公司……千穗?」

    惠美不自覺地看著天花板說道,但接著發現千穗不知為何正困惑地皺起眉頭•

    「怎麼了嗎?」

    「啊……沒事,我只是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千穗莫名地壓低聲音回答。

    「奇怪的事情?」

    『游佐小姐,稱知道網絡上最近在流行新聞的暗號嗎? 」

    「 那是什麼?」

    惠美不解地問道,千穗回想般的低聲說道:

    「在幡之谷站前店,不是會把洗手間稱做「十號』嗎?這樣就算客人聽見,也不容易理解,另外還有像是「重傷』和「狀況危急的不同,以及「全身受到強烈衝擊』真正的意思其實是……之類的? 」

    「啊〜我好像有聽過。例如「有人跌落軌道』其實是有電車色狼的意思對吧?咦。難不成是因為這個原因? 」

    不過實在難以想像會因為電車色狼就進行那樣的緊急煞車……

    「不……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可是剛才的廣播裡,有若無其事地提到,有人跌落軌道』對吧?

    「是嗎?我沒有聽得很清楚……」

    「新宿三丁目在副都心的月台,有辦法跌下去嗎?」

    「咦?」

    「我記得新宿三丁目應該有月台門。然而廣播卻說有人跌落軌道。」

    「別、別說了,這種恐怖的想像不適合千穗啦。一定只是不小心講錯而已。不是常聽說有人的腳被夾在門和月台的空隙間嗎? 」

    「說、說的也是 」

    被惠美規勸的千穗本人,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突然產生這麼不祥的想像。

    不過,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這股異樣感。

    手機時鐘顯示現在已經過了晚上七點。正是新宿三丁目站開始出現大量人潮的時間。

    在那些人當中,有人既不是硬闖也不是單純進入,而是跌落軌道。

    千穗也知道自己太過在意。

    所以她希望電車趕快發動,看來自己因為太常和真奧與惠美等人在一起,所以有了針對奇妙的方面產生提防的傾向。

    惠美的煩惱好不容易才稍微消解。千穗希望能別再發生多餘的意外,快點抵達車站。似乎或許因為身在地下,千穂小小的願望並未傳達到上天。

    車內的照明,突然瞬間全部熄滅。

    「什麼?」

    由於只剩下隧道內的少數日光燈照進這電車,因此車內幾乎是一片漆黑,周圍開始有人慌張睇打開手機,到處都閃爍這待機畫面的燈光。

    在那當中,甚至還有一時慌張按到相機的閃光燈,照亮周圍的人。

    儘管對千穗奇妙的想像感到困惑,但既然發生了異常狀態,為了確保千穗的安全,惠美以左手護著千穗,毫不松懈地環顧周圍。

    由於到處都有乘客打開手機的LED燈,因此不可思議地能夠看清楚整個車廂內的狀況,所有人都明顯產生動搖,甚至還有女性已經怕得開始啜泣。

    『在、在此通知各位乘客。』

    接著,乘務員以有些慌張的聲音進行的廣播在陰暗的車內響起。

    廣播聲背後參雜了推測是無線機器的吵鬧聲響,再次印證了這樣的狀況並非常態。

    『本班電車的照明目前已經全部熄滅。緊急照明立刻就會啟動。請各位乘客冷靜行動,在

    乘務員下達指示前,千萬……咦?』

    儘管慌張但仍努力履行職務的堅強乘務員的聲音,在奇怪的地方中斷。

    「那、那是什麼……有、有人在軌道上……』

    「怎麼回事?」

    或許是忘了關閉車內廣播的開關,乘務員明顯偏離職務的自言自語,讓惠美皺起眉頭。

    『誰、誰快去單擊緊急通話鈕啊!

    對乘務員的奇妙發言感到不安的某位乘客,幾乎是用喊的說道。

    回美也回過神開始尋找緊急通話鈕的位置,但因為按鈕位於不離開千穗身邊就無法按到的地方•讓她猶豫了一下。

    『以下是來自A 187 5T的指令!軌、軌道上有人!正從新宿三丁目町站方向朝這裡接近……啊! 」

    此時乘務員似乎總算發現車內廣播還開著並關閉開關。

    不過在這個時間點這麼做,只會讓乘客感到更加不安。

    此時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異常狀況。既然如此,即使聽不懂內容,他們仍希望能有人說明狀況。

    在一片靜寂當中,受到不安的影響,恐懼逐漸急速擴大。

    惠美嚥了一下口水,毫不松懈地展開警戒。

    右手泡著阿拉斯•拉瑪斯、左手抱著千穗的惠美,為了能夠隨時反應各種狀況而稍微從座位上起身,同時讓視線穿過因為不安而騷動的乘客們,避免遺漏任何異狀,然後狀況突然發生了。

    「媽媽!」

    警告來自懷裡的阿拉斯‧拉瑪斯。

    由十節車廂組成的電車,開始朝與原本預定相反的方向動了起來 這樣的移動方式明顯不正常,車內開始響起慘叫。

    「游佐小姐!」

    「別亂動!不可以離開我身邊!唔!」

    這次產生了明確的衝擊。

    而且並非因為倒車這種簡單的動作。

    一股彷彿十節車廂的電車發生追撞般的衝擊晃動車體。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又來了?」

    從剛才中斷以後,便沒有再次廣播的跡象。

    電車搖了三次。

    「游佐小姐,這該不會是……」

    「沒、沒錯,雖然我不太想考慮這個可能性……」

    惠美在千穗說完前便點頭肯定。

    雖然微弱,但從電車窗戶也能看見隧道的曰光燈正常發出光芒什麼聲音,所以應該不是發生隧道崩塌之類的重大事故。

    再來,就是廣播中斷前發出的「有人在軌道上」的聲音。

    現在這輛電車,該不會是被軌道上的「人」襲擊了吧?

    「游佐小姐,我……:」'

    此時千穗露出下定決心般的眼神,惠美打斷她的話搖頭。

    「不行,我不能把千穗留在這裡。」

    發生這種明顯非比尋常的狀況,讓惠美很想立刻衝到車外確認情況,但既然無法保證車內 一定安全,她就不能丟下千穗獨自離開。

    話雖如此,在尚未理清情況前就帶著千穗出去•也同樣會有危險,即使是這種時候,惠美還是莫名在意「請勿隨便前往車外,遵照乘務員的指示」的車內注意事項。

    「可、可是這樣下去……嗯!」

    就在惠美猶豫的期間,整輛電車又再度劇烈搖晃

    「沒辦法了。千穗」

    「是、是的。」

    「你上次喝保力美達β是什麼時候?」

    「……!」

    千穗驚訝地睜大眼睛。

    「我想做件有點誇張的事情,要是容易受到影響的千穗又昏倒就不妙了,所以我希望你先儘可能提升聖法氣,辦得到嗎?」

    「沒問題。我最近才剛喝過。」

    千穗輕輕點頭。

    「在去漆原先生病房的那天,我有使用過概念收發,所以是在那天……」

    「我事後有聽艾美提過。你似乎使出了非常厲害的應用方法呢。下次有機會再慢慢聽你說吧

    惠美輕輕微笑,接著立刻繃緊神經抬起頭,瞪向電車前進的方向。

    千穗遵照惠美的指示,緩緩做了個大大的深呼吸,壓抑因緊張而激動不已的心跳- 她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有股溫暖的力量在變大。

    當力量變大到某個程度的瞬間,感覺那股力量又被納入另一股更大的力量當中。驚訝的千穗,透過感覺和本能察覺包覆自己力量的是惠美的聖法氣。

    「千穗以外的人,應該不會有事吧。」

    惠美有些不安地嘟囔,之後像是為了捨棄迷惘般將意識集中到額頭。

    「千穗,阿拉斯•拉瑪斯•把耳朵摀住。」

    「好的。

    「喔!

    千穗沒提出任何疑問,和阿拉斯‧拉瑪斯一起坦率地遵從指示。

    就在這個瞬間——

    「哇。」

    一股沉重的衝擊傳遍全身,讓千穗驚訝地大喊。

    那感覺就像是一陣巨大的波浪,在淹沒包含自己身體在內的整個空間後通過一般。

    「剛、剛才那是?」

    「我受夠了!快讓我從這裡出去!車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動啊!」

    雖然周園的乘客也感到有些不對勁,但似乎沒有人受到像千穗那樣的衝擊。這個現象反倒是被當成剛才發生的異常狀況的一環,讓周園又變得更加混亂。

    只有惠美一入依然筆直地看向車子的行駛方向—

    「咦?」

    並突然驚訝地皺起眉頭。

    「……小,小孩子?」

    「怎、怎麼了嗎?」

    「有小孩子在晃動電車。」

    「咦?為,為什麼……?」

    「雖然距離不長,但我剛才發射了聲納。

    惠美迅速回答,放開千穗起身。

    「看來車內很安全,可是,那孩子很危險。」

    惠美毫不猶豫地將手搭上座位後面的窗戶,

    「只要解決那個人,車內應該就會安全,我出去一下。」

    「啊,游佐小姐……」

    「有、有人跳出窗外了! 」

    惠美當著千穗和乘客的面,抱著阿拉斯。拉瑪斯從車窗跳到外面的隧道。

    接著她立刻從外面將手貼在剛剛待的車輛上——

    「外面很危險,別出來喔。」

    以封印出入口的法術,封鎖了所有的門窗。

    幸好在發生恐慌時,乘客並沒有多到會因為擁擠而發生推倒意外的程度。在池袋和新宿之間,果然還是搭乘山手線的人較多。

    「……好了,你不可能沒察覺我的聲納吧?你到底是哪位?」

    惠美瞪向前方距離約一節車廂遠的黑色人影。

    雖然上車時沒發現,但惠美她們搭的車廂是十節車廂中的第五節。銀色車體的前段和後段都隱沒在黑暗中,並因為受到衝擊的影響而發出震動聲。

    「都怪你,副都心線可能到末班車時段都沒辦法啟用。要是這條線不能動,可是會為各條私鐵造成巨大的影響。雖然你看起來沒有魔力,但要是在下班時間做出這種事,就算害魔王復活也無法抱怨喔。」

    回想起鈴乃過去在新宿站引發……應該說犯下的事態,讓真奧恢復魔王型態的事情,惠美試著出言挑釁。

    兩人目前位於地下鐵的隧道內。雖說照明正常運作,周圍依然是一片陰暗。

    透過聲納回饋的反應,惠美已經知道這個輪廓模糊的人影身高和小孩子差不多。

    問題是惠美想不到自己周圍有什麼存在會突然做出這種暴行。

    魔界的惡魔們,在安特•伊蘇拉的艾夫薩汗皇都蒼天蓋的騷動後應該已經撤退。

    天界的天使們除了已經習慣日本的沙利葉和加百列以外,也都中斷了和地球的接觸。

    話雖如此,事到如今也很難想像安特•伊蘇拉人類世界的有力人士或敵對勢力,會派刺客來這裡。

    艾美拉達和艾伯特在蒼天蓋的騷動後不可能沒處理這方面的事情,另外也很難想像志波和天彌會放過這種危險的異世界訪客

    雙方互瞪了幾秒後,首先讓狀況產生變化的,是一陣包含了地下鐵特有臭味的風,風從惠美背後吹向電車行駛的方向,亦即人影的方向。

    「「!」」

    人影倏地抬起頭。

    與此同時,惠美懷裡的阿拉斯•拉瑪斯驚訝地探出身子。

    「阿拉斯•拉瑪斯?」

    「……是誰?」

    「咦?」

    「很像。不過,不對。可是,一樣。是誰?」

    「!」

    惠美無暇阻止阿拉斯•拉瑪斯奇妙的行動。

    人影以驚人的速度,迅速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唔!阿拉斯。拉瑪斯!」

    惠美幾乎是反射地讓阿拉斯•拉瑪斯化為聖劍,準備抵擋神秘人影的攻擊。

    「怎、怎麼回事?」

    就在人影舉起看似手臂的部抵擋聖劍刀刃的瞬間,惠美驚愕地大喊。

    她一始以為這名襲擊列車的孩子是因為身穿暗色系的長袍或披著大衣,所以輪廓才會模糊不清

    但這是天大的誤解。

    剛才以看似手臂的部分和惠美的聖劍交鋒的對手,本身就是個影子。

    宛如直接從地面剝下、擁有人類外形的黑色影子,就只有紅色的雙眼發出詭異的光芒。

    「唔!」

    影子的力量也一樣十分驚人。

    雖然不知道他剛才是用了什麼方法搖晃列車,但光是突擊產生的衝擊,便足以令揮舞聖劍的惠美往後踉蹌了幾步,可見對方絕對不是普通人物。

    『這、這傢伙到底怎麼回事!」

    儘管這一切已經夠異常了,但最異常的還是剛才交鋒時的聲音。

    那是金屬聲。

    明明是只能以搖擺不定的漆黑之炎形容的人影,但在和聖劍激烈衝突的瞬間,隧道內居然賽起了宛如武器碰撞般的尖銳聲響?

    從劍柄傳到手上的震動,也說明了那是碰到金屬質地的

    「媽媽,那個人很強!」

    「我知道!」

    身為聖劍阿拉斯•拉瑪斯似乎也從衝突時的威力感受到威脅,以前所未有的嚴厲語氣發出警告。

    「真是的,現實也回來得太早了,就讓我再沉浸於非日常的時間裡一下子有什麼關係!」

    即使冷靜聽起來,會發現惠美的發言和正常情況明顯相反,但這裡沒有人會吐槽她。

    雖然惠美不想承認與真季共度的假曰是非曰常的時間,在地下鐵的隧道內被神秘的黑影襄擊才是現實,但惠美也沒樂觀到認為這道黑影只是碰巧襲擊自己搭乘的電車。

    「不過你倒是幫了我一個忙。」

    惠美將意識集中到聖劍的劍柄,露出無畏的笑容。

    「既然裡面和外面都是一片漆黑,那只要不隨便發光,我就能好好發揮實力戰鬥。」

    雖然當惠美下定決心與強敵奮戰時,會採取讓頭髮和眼睛變成天使的顏色、相當於「變身」的行動,但由於這次不能在陰暗的地下鐵發出光芒,因此她將心力都放在強化聖劍上面。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因為阿拉斯•拉瑪斯像是被什麼嚇到般發出激昂的聲音,所以惠美也變得有點失控,但她並沒有打算對阿拉斯。拉瑪斯施加過多的負擔。

    這麼做當然是為了避免在較勁時輸給神秘的人影,不過如果只是要擊退敵人,那還是別在意周圍的目光直接變身比較簡單。

    惠美的目標,是在完全不同的地方。

    「好了,算我拜託你,讓我在維修人員趕來之前分出勝負……吧!」

    這次換由惠美主動出擊。

    惠美以單純的大動作朝人影的頭頂揮下聖劍,人影也老實地交叉雙臂防禦。

    刺耳的金屬聲響起,火花四散,惠美的力量被彈了回來。

    不過這都在預料之中。

    往下揮完劍後的惠美,像是翻觔斗般直接回轉身體,朝門戶大開的身體部位使出一記橫 」劈,人影當然打算再次防禦那道攻擊。

    「嘿!」

    就在這個瞬間,惠美以腳掌朝相當人影臉部的地方用力踢了一腳。

    她毫不猶豫地瞄準眼睛的位置,對手也擺出了確實防禦臉部的動作,但在腳掌被擋下的瞬間,惠美再次瞄準人影的身體部位,用盡全力刺了下去。

    L 「!」

    「……。唔!」

    即使已將聖法氣提高到接近變身的程度,聖劍的尖端還是連一釐米都剌不進去,由握劍的右手反彈回來的衝擊讓惠美皺起眉頭,人影也因為身體的正中央受到衝擊而往後踉蹌了幾歩。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惠美沒放過這個破綻,她宛如龍捲風般旋轉身體,將聖劍往人影身上招呼。

    雖然這些攻擊都只換回被堅硬金屬彈開的手感,但或許是害怕惠美毫不間斷的攻擊,人影像是為了保護臉部般將雙手牢牢擋在眼前,用力往後跳躍。

    「別想逃!至少給我露出你的真面目!」

    惠美的右腳踏破缺乏流通的空氣,隧道內響起炮擊般的聲音。

    惠美的身體宛如炮彈般迅速逼近人影。

    「吾之力量,乃為制裁打擾世間者而生!•」

    伴隨著至今最不像勇者的吶喊聲,隧道內瞬間充滿聖法氣的光芒。

    那是宛如相機的閃光燈般,只要一別開目光就無法發現的短暫變身。

    不過就在那一瞬間,聖劍確實接觸到敵人的身體。

    「?」

    這次完全沒發出任何金屬聲。

    但劍身也沒有陷入人影的體內。

    聖劍的劍身,完全沒碰到任何抵抗就穿透了人影的身體。

    「咦?」

    阿拉斯‧拉瑪斯也和惠美一樣,從這缺乏手感的狀況感到不對勁。

    惠美讓解除變身的身體在空中翻了一圈,警戒著人物的追擊。

    然而

    「有打到?」

    自己眼睛看見的景象身體感覺到的結果不一致,讓惠美陷入困惑。

    人影的左手臂,變成了人類手臂的樣子。

    彷彿原本一直穿著能自由變化的金屬之衣般,崩解的黑色碎片在隧道內飛舞,露出明顯是人類手臂的部分。

    不過惠美的手上,絲毫沒有遺留破壞了對手鎧甲的感覺。

    人影的手臂部位明明能發出那麼堅硬的金屬聲,但實際碎裂時別說是金屬了,就連碰到衣物的手感也沒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既然已經找到有效的攻擊手段,照理說應該繼續追擊下去,不過眼前的景象過於詭異,讓惠美猶豫了一下。

    另一方面,人影似乎也沒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正以紅色的眼睛凝視自己的左手。

    「穿過裡面了。」

    「咦?」

    「剛才穿過裡面了。」

    此時阿拉斯。拉瑪斯在惠美腦中響起的聲音,比以前都要來得清晰。

    「媽媽,剛剛聖劍的劍身穿過裡面了,許多力量穿過體內,砍到了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

    「媽媽,我認識他。不要再處罰他了。』

    「咦?可是。」

    「即使只攻擊影子,也還是他比較強。不過要是砍了裡面的東西,他一定會死掉的。拜託你

    「就、就算你這麼說!」

    彷彿年齡急速成長般的阿拉斯。拉瑪斯語氣清晰地說道,讓惠美大惑不解。

    而且講的內容,還是要惠美別攻擊對手。

    「那、那要怎麼辦啊!」

    不過對手完全無視這邊的對話,應該說對方根本沒在聽。

    「唔! 」

    重整好態勢的人影繼續露出人類的左手,再度發動攻擊襲向惠美。

    「媽媽!拜託你!住手」

    「就、就算你這麼說!」

    即使惠美不想在違反阿拉斯‧拉瑪斯意志的情況下揮揮動聖劍,人影攻擊的威力仍是貨真價實的。

    那些攻擊包含了如果命中身體,那即使是惠美也無法避免受到重創的威力,而且除非召喚會散發醒目光芒的破邪之衣,否則只能用聖劍來進行防禦。

    「總、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情況確實有所改變,人影變成人類手臂的部分不會進行攻擊。

    雖然不曉得是因為沒有影子包覆的地方很脆弱,還是單純無法與聖劍交鋒,但在阿拉斯• 拉瑪斯全力抗拒的情況下,惠美也不能瞄準那裡攻擊。

    影子的損傷似乎並不會對體力造成影響,除了無法使用左手以外,人影的攻擊依然凌厲, 就在惠美為接下來的戰況發展感到焦急的時候。

    一道強烈的光芒從列車來的方向,也就是東新宿站的方向朝這裡接近。

    原本擔心要是後續的列車在這種時候靠近這裡該怎麼辦的惠美,發現那道光芒會劇烈地上下移動,明顯不是電車的動作。

    「游佐妹妹!」

    「艾米莉亞!」

    在隊道內響起的聲音是大黑天禰、沒想到會在這裡的艾美拉達。愛德華,以及——

    「艾米莉亞! 」

    「唔!」

    惠美知道身邊的人如果發現她在戰鬥,有可能會趕來這裡,但在聽見最不希望來的最後一人的聲音後,她不悅地咬牙。

    即使惠美為了避免引起車內乘客的注意,正儘量以不會發光的方式戰鬥,萊拉依然毫不在意地發出強烈的光芒急速朝這裡接近,

    「真是難以置信!」

    惠美以激動的聲音咒罵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想讓我至今的努力都白費嗎?」

    「現在不是說那種話的時候了!快遠離那孩子!不能讓基礎碎片和那孩子戰鬥!快點離開他!」

    「啊?」

    惠美無暇思考萊拉究竟在說什麼蠢話。

    「媽媽!」

    在惠美的注意力被朝這裡接近的萊拉和後面的艾美拉達與天彌吸引的轉眼之間,這段普通人即使凝視也不會發現的一剎那,人影的左手已經逼近惠美的身體。

    「咦……」

    在這段將一瞬間分割成好幾百段的極短時間內,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萊拉衝進惠美和人影之間。

    就在人影伸向惠美的左手碰到萊拉肩膀的瞬間——

    「啊啊啊啊啊啊啊!」

    萊拉的慘叫在隧道內迴響——

    「……!」

    溫熱的液體噴濺到惠美臉上。

    在惠美察覺那是什麼之前——

    「糟糕!那個笨蛋在幹什麼啊丨」

    「萊拉!艾米莉亞!」

    天彌像是要保護惠美和萊拉般與人影對峙時,艾美拉達像是要直接撞上去般衝向在空中失去平衡的萊拉和惠美。

    艾美拉達以織細的雙手抱住兩人後便加速飛行,硬將兩人帶離那道人影。

    「艾、艾美……剛才。」

    「這種事晚點再想! 」

    「等、等一下,千穗還沒……」

    「只要交給天彌小姐處理就沒問題了!現在必須先讓你和阿拉斯•拉瑪斯妹妹遠離那道人影!」

    「等等。等一下,千穗……萊拉,騙人的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惠美茫然地看著逐漸遠去的電車、天彌和黑色人影,將手貼在自己臉上。

    「咦•這、這裡離鄰近的車站有這麼近嗎?」

    就連抱著自己飛翔的艾美拉達,在發現新宿三丁目站的燈光後發出的慌張聲音,都沒能傳進惠美的耳朵。

    惠美往旁邊一看,就看見雖然同樣被艾美拉達抱著,但美麗的肩膀已經完全碎裂、整個人失去血色暈倒的萊拉染血的側臉。

    艾美拉達當然不可能清楚天使的身體構造,但總之得盡快將萊拉移動到能夠治療的場所。

    萊拉有什麼萬一,惠美的內心將再度墜入漆黑的深淵。

    然而關鍵的惠美本人,卻完全失去了冷靜。

    「這到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你,又是你在背後操弄嗎?到底是怎樣啊,喂!你到底要妨礙我的人生到什麼地步才甘願!到底要給我身邊的人們添多少麻煩才會滿意!」

    「艾米莉亞!」

    察覺惠美開始失控的艾美拉達以嚴厲的語氣出言訓斥,但惠美就連這些話都沒聽見。

    「回答我啊!」

    「艾米莉亞!這些晚點再說!我現在要從月台底下勉強避開眾人的耳目飛行!請你安靜一

    下!

    「喂!回答我啊!」

    「艾米莉亞•拜託你……!」

    惠美以接近慘叫的語氣不斷責備昏迷的萊拉,就在艾美拉達判斷無法再繼續抱著惠美飛行的瞬間——

    「你們真的該適可而止了吧。

    一道低沉的聲音不可思議地劃破地下隧道溫熱的空氣,清楚地傳進惠美和艾美拉達耳裡。

    「噗哇噗!」

    就在這個瞬間,艾美拉達在空中撞上某個宛如棉花般柔軟的物體,在空中失去平衡。

    「啊……」

    出乎意料的衝擊,讓艾美拉達不小心放開原本抱著的惠美和萊拉,並在發現兩人順著慣性飛出去的後愣住了。

    然而,無論是艾美拉達本人,還是惠美和萊拉,都沒有就這樣撞上新宿三丁目站的軌道。

    「……咦~~~……」

    艾美拉達發出少根筋的聲音。

    某種像水、像棉花又像雲朵的東西柔軟地接住了三人,艾美拉達大概是發現了那東西的真面目,所以才會愣住吧。

    維持宛如被丟到柔軟床鋪上般的放鬆姿勢,艾美拉達看向坐在月台門上的某人。

    「你們幾個今晚玩得很愉快嘛。」

    「呃……」

    聲音的主人煩躁地晃動雙腳,皮鞋的鞋跟也多次撞上堅硬的月台門。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艾美拉達•愛德華。是晚上七點半喔。」

    「是、是的~~~~~」

    「如果要對不熟悉曰本生活的你說明,那晚上七點半就是一般人差不多準備吃晚餐的時間。換句話說,就是即將進入晚餐時段的尖峰時間。到這裡為止都聽得懂嗎?」

    「嗯、嗯~~~~…」

    他在生氣。這點艾美拉達也看得出來。

    不過因為覺得從他話裡透露出來的憤怒性質非常詭異,所以艾美拉達遲遲無法判斷該如何應對。

    「所謂晚餐時段的尖峰時間,就是會有很多客人來店裡。很多客人來店裡,就表示店裡會變得非常忙這你懂吧? 」

    「嗯,嗯~~我懂~~」

    「然而我現在卻在這裡。你懂這代表什麼意思吧?」

    「呃~~那是~~那個~~~~」

    雖然無法判斷,但總覺得很不妙。艾美拉達只知道這個狀況,似乎從不得了的緊急角度觸碰到他的逆鱗。

    「你們到底是怎樣!虧你們平常還用那麼自以為了不起的態度對我說教,卻連小千一個人都沒辦法好好保護,我又說錯嗎?」

    艾美拉達嚇得縮起身子。

    額冒青筋、看起來已經徹底氣壞、降落到浮在空中的艾美拉達面前開始說教的男子,正是身穿紅色制服、頭載中空帽、穿著棉褲搭配老舊皮鞋的惡魔之王,魔王撒旦真奧貞夫。

    「你們的聖法氣和法術是裝飾品嗎?還是因為自己擁有比地球人厲害的力量,就不把地球的麻煩看在眼裡,想表現出遊刃有餘的樣子嗎?喔喔?」

    「我完全~~無話可說~~……」

    在變得完全沒有聲音的新宿三丁目站內響起的,就只有真奧的怒吼聲。

    晚上七點以後的新宿三丁目站內不可能這麼安靜。

    在月台門後面,可以看見一大群變得像石像般的人潮凝固的身影。

    真奧一定是張開了魔力結界。

    艾美拉達靜靜地乖乖承受真奧的怒火。

    在視野的角落,能看見惠美、萊拉和艾美拉達都同樣輕飄飄地浮在無聲的站內。

    「真是的,小千不僅比你們有膽識,還確實做好了危機管理的心理準備。即使惠美就在旁邊使出強大的力量戰鬥,她還是冷靜地透過概念收發通知我。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因為感覺到艾米莉亞異常的力量才趕過來~~~」

    「那個笨蛋明明連惠美被捲入什麼麻煩都不知道,居然還沒事先知會鈴乃和蘆屋,就離開諾爾德身邊嗎?」

    「唔~~~!」

    艾美拉達再次愕然,垂下肩膀。

    真奧說的一點都沒錯。

    不安地等待千穗聯絡的艾美拉達,很快就發現突然產生的大型聖法氣反應是來自惠美,然後就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

    儘管在途中順利與天彌和萊拉會合,但她當時完全沒留意到諾爾德的事情。

    或許在她腦中的某處,仍存在著無論公寓發生什麼事,志波都會幫忙處理的想法。

    「太天真了。」

    真奧像是看穿艾美拉達的內心般斷言。

    「因為小千有傳概念收發到我和鈴乃的手機,所以鈴乃、蘆屋和漆原應該會保護諾爾德。真是的。」

    真奧不悅地說完後,總算將視線從艾美拉達身上移開,瞪向浮在背後的惠美和萊拉

    「喂!惠美。」

    「回答我……回答我啊。」

    「惠美。」

    「萊拉,你……」

    「……」

    即使被扔到空中,被魔力結界包圍,惠美仍持續嘟嚷著對萊拉的怨言,而真奧當然沒溫柔到會等她冷靜下來。

    「閃開啦,笨蛋。」

    「!」

    直到被真奧用魔力移到旁邊,惠美才總算注意到真奧的存在,將盈滿淚水的眼睛睜大到極限看向真奧,但後者毫不理會地站到肩膀碎裂並昏倒的萊拉旁邊。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大天使變成這樣啊,真是的。」

    驚訝地確認萊拉傷勢的真奧無視惠美,轉而向艾美拉達搭話:

    「喂,這有辦法在這裡治療嗎?」

    「不、不行~~應該沒辦法立刻處理~~我們還在魔力結界裡,而且必須先好好診斷她的狀況……」

    「我知道了。那就由我來吧。」

    「咦……」

    艾美拉達吞吞吐吐地說道•真奧快速打斷她,再度看向萊拉。

    「話先說在前頭,我很少對惡魔以外的對象使用治療魔法,對大天使更是第一次。就算多少有點粗暴也別見怪啊。」

    萊拉的骨頭碎裂,皮膚也血流不止,即使是大天使,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態仍有生命危險。不如說承受了能讓強壯到連拿來和普通人比都顯得愚蠢的天使傷到這種程度的力量,還活著或許就已經算很幸運了。

    「這還真嚴重。」

    一開始從手中放射出不祥的魔力光芒,真奧馬上皺起眉頭。

    「我本來以為是被打碎,但實際上嚴重多了。怎麼看都像是被炙熱的刀刃亂砍了一通。到底要跟什麼東西戰鬥才會變成這樣啊。」

    真奧將視線移到惠美身上,但惠美只顧著茫然地看著空中。

    「唔……呃……」

    不知道是因為真奧放出的魔力促進傷口修復,還是基於疼痛,尚未恢復意識的萊拉發出呻吟

    「這是很可能導致休克死亡的重傷。治療也會伴隨相當的痛楚。最好是能讓她繼續在昏迷狀態。

    「真奧哥……」

    「喔!小千,你沒事啊。太好了。」

    此時,千穗在天彌的陪同下,一臉不安地從隧道走了出來。

    「我、我一、直待在電車裡……比、比起這個,游佐小姐……」

    「她在那裡發呆。」

    真奧一面治療萊拉,一面用下巴比向在結界中無論物理方面或精神方面都處於輕飄飄狀態的惠美。

    「真是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真奧與其說是在詢問千穗,不如說是看著陪伴千穗的天禰自言自語。

    「對方很難纏,被他逃掉了。」

    天彌露出苦笑,即使不像萊拉那麼嚴重,她也明顯受傷了

    黑色長發的前端到處都是被高熱燒焦的痕跡,嚴重破損的黑色長袖襯衫底下,也能看見像淤血般變色的肌膚。

    「真的假的。」

    真奧認真地感到驚訝。

    如今已經可以確定天彌是屬於和阿拉斯‧拉馬斯與艾契斯相同的系統,擁有質點之力的女性。

    她能輕易制服年老但仍任惡魔大尚書的卡米歐,若無其事地化解真奧魔王型態的魔力,甚至不戰就讓加百列撤退,而對手居然強到能讓這樣的天彌受傷。

    真奧看向萊拉的傷,在試著想像發生了什麼事後閉上眼睛。

    「這樣我就還你以前的人情啦!別再來打擾我工作了。」

    真奧再次集中魔力,讓萊拉肩膀的傷口以高速癒合。

    「萊拉小姐受傷了嗎?」

    「嗯~~……魔王正在幫她治療。」

    就連在肯定千穗疑問的時候,艾美拉達的視線也沒離開過真奧。

    事到如今,艾美拉達也不認為真奧是沒血沒淚的惡魔。不過即使如此,惡魔用魔力替人類治療的光景,還是讓艾美拉達覺得難以置信。

    惡魔的魔力對人類有害,軟弱的人類光是接觸到魔力,身體就會產生異常。

    或許是因為有這種先入為主的印象,才讓她覺得魔法產生的所有奇蹟,對惡魔以外的對象都只會產生壞處。

    思及此處,艾美拉達發現自己甚至對惡魔有「治療」的概念感到驚訝。

    這讓她實際體會到自己。或是說人類對「敵人」有多麼一無所知。

    當然,就像真奧本人說的那樣,魔法能治癒的對象和症狀應該受到很大的限制。即然對人類有害的事實不會改變,那萊拉應該是因為身為天使,才能接受這樣的治療。

    艾美拉達看向在身旁擔心地望著真奧的千穗。

    如今千穗沒到任何保護,就在這個魔力結界中觀看真奧使用高級的治療魔法。

    這證明她對魔力有一定的耐性。

    在漆原的病房內,諾爾德光是接觸真奧的魔力就會覺得不舒服,千穗當時卻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明明她……都變得這麼強了……」

    自己又是如何。如同真奧所言,明明擁有遠比地球人強大的力量,自己卻連一個朋友都無法好好守護。

    「原來……我們這麼軟弱啊……」

    「沒這回事。就算太貴備自己也沒用,不要想太多了。」

    對悔恨的艾美拉達伸出援手的,是和千穗同樣在一旁守護真奧和萊拉的天禰。

    「單純只是你們能做到的事情規模太大,所以失敗時的麻煩也特別大而已。雖然千穗只要能夠待在這裡不給你們添麻煩就好,但你們就不行了。因為擁有強大的力量,所以在被捲入麻煩事時,自然就必須發揮那股力量。」

    「天彌小姐……」

    「如果害怕失敗,那就只能從一開始就捨棄力量,對一切不聞不問,孤獨地活下去。可是,你們做不到這種事吧?既然如此……」

    天彌瞄向千穗和真奧。

    「再來就只能像這些孩子們一樣做出選擇。在關鍵的時刻,要行動還是不要行動。」

    「要行動,還是不要行動嗎? 」

    「我基本上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即使擁有強大的力量,也不打算解決世界上的所有紛爭,更沒有這麼做的義務。只是因為不想體會『要是當時有行動就好』的後悔,才會勉強行動……唉。」

    此時發生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至於行動後是否一定會有好結果,那又是另一件事情了。」

    真奧停止放射魔力,看來治療已經結束了。

    萊拉看起來仍然沒有清醒的跡象,但呼吸變得平穩,肩膀的傷口也恢復到不不仔細看就不會發現的程度。

    不過比起傷口痊癒,萊拉的身體還發生了一個更加明顯的變化,而且無法忽視的巨大變化。

    「真,真奧哥,這是……」

    「嗯~~既然那傢伙後來變成那樣,那這傢伙應該也是一樣吧。」

    雖然真奧對眼前的現象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但千穗覺得那是非常劇烈的變化。

    「這就是沙利葉先生所說的墮天嗎?」

    「誰知道呢,雖然我不淸楚墮天是什麼樣的現象,但這應該不是那麼嚴重的事情

    真奧搖頭。

    「拜託你了,小千,剛才要是我不立刻幫她治癒,情況或許會很危險,這點你可要好好幫我作證,我有預感自己會因為這件事,受到來自各方面的譴責。」

    真奧和千穗表情凝重地低頭看向躺在空中的萊拉。

    原本美麗的銀色頭髮,變成紫色的萊拉。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9-21 05:41 PM

魔王,訴說維修的概念

    「發,發生什麼事了?這到底是……?」

    諾爾德顯得相當激動。

    在由天禰陪同的萊拉,以及由艾美拉達陪同的惠美搭計程車返回Villa·Rosa笹塚時,兩人都顯得極度憔悴,其中萊拉更是連頭髮的顏色都變了。

    「艾米莉亞,你沒事吧?」

    「……」

    惠美的眼神空虛到既然即使被諾爾德呼喚,依然毫無反應的程度。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諾爾德望向天禰、艾美拉達與千穗問道。千穗迷惘著該從何說起,在那之前,攙扶萊拉的天禰從後面回答:

    「說來話長,在外面不方便說明。」

    天禰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以眼神催促諾爾德打開一〇一號室。

    「游佐妹妹由我來照顧,你來扶她一下吧。」

    「喔、喔……萊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諾爾德似乎不怎麼在意萊拉的發色改變,在看了惠美一眼後,自然地接住萊拉的身體。

    艾美拉達見狀,發現諾爾德在這個瞬間偶然地迴避了一場騷動。

    因為惠美碰巧比萊拉早從計程車出來,所以諾爾德也非常自然地先開口關心惠美,如果諾爾德優先在意萊拉。艾美拉達實在不曉得惠美會有什麼反應。

    畢竟惠美在抵達Villa·Rosa笹塚之前,都一直眼神空洞地持續質問萊拉。

    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我的人生不幸?為什麼要傷害我身邊的人?

    你有什麼權利?

    「艾美拉達小姐,魔王呢?」

    為了在Villa·Rosa笹塚保護諾爾德而留在這裡的鈴乃一問,艾美拉達便有些困惑地回頭看向笹塚的街道。

    「那個~~……他說要直接回店裡~~……」

    「原來如此,他回去工作啦。」

    「是、是的~~」

    儘管艾美拉達對正在發生這麼大的事件後,真奧居然連狀況就沒釐清就回去工作感到驚訝,但看來對鈴乃而言,真奧的行動並非值得訝異地事情。

    鈴乃在注意到艾美拉達的反應後,若無其事地說道:

    「因為他說店裡即將推出外送服務。木崎店長經常不在,身為那間店的時段負責人,魔王當然會選擇回去工作。」

    「是這樣嗎~~?」

    「沒錯,你可以去問問看艾謝爾和路西菲爾。他們的反應一定和我一樣。千穗小姐也沒有覺得奇怪吧?而且要送他們回來這裡,只有天禰小姐一個人在就能放心了。」

    「說、說的也是~~」

    鈴乃的話準確到彷彿當時人就在現場一般,讓艾美拉達目瞪口呆。

    「只要和鄰居頻繁地交流,就會變得能知道這種事。」

    「喔……」

    「總而言之,艾美拉達小姐也先休息一下,之後再讓我請教你發生了什麼事。既然連從這裡都能感受到艾米莉亞的力量。應該是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吧?」

    「我也不是一開始就在現場~~也不曉得那能不能稱作戰鬥~~」

    艾美拉達表情凝重地交叉雙臂。

    「而且~~最關鍵的艾米莉亞又~~……」

    「……嗯。」

    看著剛好正要被帶進一〇一號室的惠美背影,鈴乃點頭。

    「好像是,發生了什麼非常辛苦的事情。」

    「她在計程車裡~~也一直嘟囔著對萊拉的怨言呢~~」

    「這是不太好的傾向呢。」

    鈴乃不知道惠美已經有三天沒回家了。

    即使如此,她仍知道惠美這幾天應該過著儘量不去想萊拉的生活,所以鈴乃也想以她的方式尊重朋友的意志。

    不過看來結果並不樂觀。

    在一〇一號室的門敞開的瞬間,惠美猛然抬頭,以宛如要撞開背後的諾爾德和千穗般的力道往後退。

    「艾米莉亞。」

    「游佐小姐?」

    「我不進去。」

    「咦?」

    「我不想和那個女人待在同一個房間。」

    「游佐妹妹,這間公寓雖然有魔王,但沒有殺人魔喔。」

    天禰困惑地說著玩笑話。惠美稍微抬起憔悴的眼睛。

    「我去樓上等。」

    「樓上?」

    「魔王的房間啦!」

    惠美歇斯底里地喊完後,便拉著旁邊的千穗的手踏出腳步。

    「我不想聽萊拉說話!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和我沒有關係!我平常總是在二樓的房間,和阿拉斯·拉瑪斯一起等魔王和千穗回來!所以今天也要這麼做!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游、游佐小姐,哇、哇、哇!」

    被惠美的力量拉得差點跌倒的千穗,就這樣被拉去二樓。

    「艾謝爾!路西菲爾!打擾了!」

    「你要留在這裡是沒關係,但要是你想厚著臉皮留在這裡吃晚餐,就給我幫忙剝四季豆。啊,佐佐木小姐,你累了吧,請好好休息!」

    「既然知道是打擾人家,進來時就愧疚一點啦。」

    惠美以要拆掉公共樓梯大門的氣勢打開門沖上樓梯後。裡面便傳來蘆屋和漆原已經習慣惠美闖入的反應,沒多久二〇一號室的門就被以讓人懷疑門板會不會壞掉的巨大音量關了起來。

    「……」

    諾爾德對女兒的行動感到目瞪口呆。

    「看來被討厭得很嚴重呢,真讓人困擾。」

    天禰則是看起來一點都不覺得困擾地聳肩。

    「艾米莉亞~~……」

    艾美拉達像被拋棄的小狗般沮喪地垂下肩膀。

    「艾美拉達小姐,不好意思,你要不要到我的房間等。要是今天在現場目擊了一切的艾美拉達也一起過去,或許會為艾米莉亞帶來多餘的刺激。」

    「……嗯~~你說的沒錯~~」

    像是為了安慰沮喪的艾美拉達般,鈴乃輕撫她的肩膀。

    「這並不表示艾米莉亞不信賴艾美拉達小姐。」

    「我知道~~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和安特·伊蘇拉分割~~只會刺激到她身為『勇者』的部分~~」

    即使看來有點悲傷,艾美拉達仍以不含淚水的眼睛,仰望Villa·Rosa笹塚的公共樓梯。

    「現在的她~~是『游佐惠美』吧~~『游佐惠美』的事情~~就該由日本的大家一起解決~~無論她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會支持她~~」

    「日本這個地方意外地舒適。機會難得,艾美拉達小姐要不要也考慮在這裡待久一點。」

    「我的職責不允許我這麼做~~無論日本再怎麼方便~~食物再怎麼好吃~~我都還是比較習慣聖·埃雷。」

    「這樣啊。」

    鈴乃對艾美拉達的回答微笑地點頭,將喇叭鎖的鑰匙塞到她的手上。

    「我出門一下,麻煩你幫忙看家。要是覺得口渴,可以直接開冰箱沒關係。」

    「……拜託你快點回來喔~~」

    艾美拉達收下鑰匙,點頭說道。

    「就算有得到許可~~還是會很不好意思開別人家的冰箱~~」

    「我知道了。」

    鈴乃輕輕抱住艾美拉達,溫柔地拍了幾下她的背。

    「天禰小姐,不好意思。」

    「好好好。當保鏢對吧,交給我吧。嗯~這裡樓上有蘆屋老弟和漆原老弟在,再加上艾美拉達妹妹,不管誰來都應該不會馬上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

    天禰隨口答應下來,鈴乃點點頭離開艾美拉達,走出公寓。

    她看了一下手錶,現在已經快要八點。

    「偶爾晚餐吃個垃圾食品也不錯。」

    低聲說完後,她踏上笹塚的街道。

    「嗯?」

    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的自動門開啟的瞬間,鈴乃在視野的角落發現兩張熟悉的臉孔,於是轉向那裡。

    接著對方似乎也注意到這裡,開始輕輕揮手。

    「梨香小姐。」

    「嗨。」

    坐在沙發上的鈴木梨香說道。

    「還有,艾契斯?」

    坐在梨香對面,在堆積如山的包裝紙面前露出滿足表情的,是艾契斯·阿拉。

    這位外表看起來像國中女生的少女,其實是阿拉斯·拉瑪斯的妹妹,但身為「基礎」碎片另一位化身的艾契斯,為什麼會和梨香一起出現在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呢?

    「啊,鈴乃。我的肚子已經很飽了。」

    「我想也是。艾契斯,你點了這麼多東西,應該不會是要梨香小姐幫你出錢吧。」

    除了看在平常不吃速食的鈴乃眼裡,也明顯數量有異的漢堡包包裝紙以外,桌上還放了四個空紙杯。

    鈴乃不覺得艾契斯有錢點這麼多東西,所以擔心艾契斯是想利用認識梨香這點讓她出錢。

    「聽說啊……」

    梨香露出參*雜放棄的苦笑,取出一張紙片。

    「只要把收據交給一位叫志波小姐的人,她就會把錢還我。」鈴乃把手抵在臉上嘆道:

    「要不是魔王還在上班你一定會被他用拳頭處罰。」

    「吶~真奧就只有對我會馬上施予暴力,真是討厭。」

    「我不是在說這個。而是一開始就打算靠別人的錢過活太難看了。又不是路西菲爾。」

    「在這種時候被拿來譴責的漆原先生也真令人同情。」

    已經確實掌握真奧等人狀況的梨香,也知道漆原的真名。

    「唉~算了啦,鈴乃。志波小姐是你們公寓的房東太太吧?既然都和惠美跟真奧先生一起行動了,那我也不能算是毫無關係,哪天有機會和她見面時我會再請她付錢的。」

    「……不好意思,梨香小姐。我之後會再提醒志波小姐。」

    雖然鈴乃沒必要道歉,但志波的想法偶爾莫名地會有些鬆散的部分。

    講好聽一點是不拘小節,但鈴乃也開始覺得關於金錢的部分,或許可能並非杜撰。

    「那麼兩位為何會在這間店?」

    「大概和鈴乃的理由一樣吧。」

    說完後,梨香用手機打開新聞網站給鈴乃看。

    上面正以速報的形式,報導在東京地下鐵都心線發生的神秘事故。

    「我在docodemo有個後輩就住在都心線附近。」

    梨香一臉複雜地闔上手機,說起惠美投宿於住在雜司谷站附近的清水真季家的事情。

    「說到真季,她有點半崇拜惠美的感覺。因為事故剛好發生在惠美回去的時間,她又一直在嚷嚷著好擔心好擔心,所以我才抱著反正一定沒什麼事,希望是想太多的想法來到這裡。如果是和安特·伊蘇拉有關的麻煩,真奧先生應該也會採取行動。如果什麼都沒發生,就當作是來吃一頓高熱量的晚餐……不過就算我在來的路上試圖聯絡惠美,她也都不回我的電話跟簡訊。」

    從鈴乃剛才看見的樣子來看,雖然不是完全沒辦法,但惠美應該我沒有在意簡訊的餘裕。

    梨香的聲音變得愈來愈小。

    「然後碰巧在門口遇到了真奧先生和艾契斯妹妹。」

    「雖然我不是自願來這裡的。」

    艾契斯不悅地鼓起臉頰。

    「都怪真奧去了比幡之谷還遠的地方,我才會被迫變成融合狀態。然後真奧就要叫地下鐵的地方大發雷霆。害我就算想糊弄過去也沒辦法。」

    雖然在剛才的發言中,透露了艾契斯平常那些極度沒神經的發言其實都是出於計算的可能性,但現在這些事根本無關緊要。

    「這麼說來,艾契斯有看見新宿發生什麼事囉?」

    「從中途開始啦。嗝!」

    打了一個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會打的難聽的嗝後,「基礎」碎片的化身摸著肚子點頭。

    「天禰和千穗都回去了?」

    「她們剛剛才到。」

    「艾米和艾美也一起?」

    艾契斯的問題,讓梨香也探出身子抬頭看向鈴乃。

    「嗯,雖然大家都回Villa·Rosa笹塚了……」

    但那個狀況實在無法簡單說明。

    「艾米莉亞對萊拉表現出比以前都還要強烈的拒絕反應。甚至到了或許連艾美拉達小姐都一併拒絕的程度。」

    「她又遇到什麼不幸的遭遇了嗎?」

    梨香露出心疼的表情。

    「我還不清楚詳情。艾米莉亞和艾美拉達小姐看起來都受到嚴重的打擊,身心俱疲;天禰小姐也必須觀察萊拉的狀況和警戒周圍,所以我才想要是時間允許,就來詢問魔王……」

    說到這裡,鈴乃環顧店內。

    「沒看到他呢。是在裡面或樓上嗎?」

    「剛才幫艾契斯妹妹點完餐後,他就被那位美女店長帶走了。」

    「希望他別因為去救艾米莉亞,而被木崎店長責怪就好。那麼,什麼都不點就在這裡佔位子也不太好。不好意思,請問能跟我拼桌嗎?」

    「咦,意思是我可以再加點嗎?」

    「艾契斯妹妹,你講話也太跳躍了。話說你剛才不是才說吃飽了嗎?」

    梨香受不了似的說道,鈴乃將金魚花紋的手提包寄放在梨香旁邊,只帶錢包走向了一位高大店員的櫃檯。

    「歡迎光臨,請問您要點什麼?」

    「嗯……呃。」

    鈴乃大略看了一下放在櫃檯的菜單,然後不熟練地指著。

    「我要,這個滿月漢堡套餐,呃……薯條和飲料都中的就好……」

    「請從這裡面選擇您要的飲料。有加紅色符號的商品,要多加一百圓。」

    或許是發現鈴乃不習慣點餐,男店員細心地指出標示飲料的地方,再慢慢說明。

    「呃,那就熱咖啡。」

    「請問需要牛奶和砂糖嗎?」

    「不用砂糖,牛奶就好。」

    「我知道了。那麼請您確認一下點餐的內容。」

    直到點完餐後,鈴乃才發現自己的額頭微微滲出汗水。

    仔細想想,她還是第一次單獨來麥丹勞點餐。

    鈴乃通常是和惠美一起來,不然就是櫃檯裡有真奧或千穗在,不需要特別緊張。

    儘管和店長木崎算是認識,一旦像這樣跟陌生的店員點餐,鈴乃便發現自己其實完全不習慣麥丹勞。

    會選擇滿月漢堡,只是因為它標在活動商品的最上面,菜單上又有寫漢字而已,並不是真的特別想吃這個。

    「看來我的修行還不夠……」

    光是當客人就這樣了。要是擔任員工,應該完全沒辦法處理這些商品吧。

    邊嘆氣邊遞出千元鈔的鈴乃,在收下找回的餘額之際,發現店員正筆直地看著自己的臉。

    「有什麼事嗎?」

    「啊,不。您是阿真,不對,是真奧認識的人吧。」

    「是這樣沒錯。你怎麼知道?」

    突然被人說中身份*,讓鈴乃嚇了一跳。

    鈴乃忍不住回看眼前這位男店員的臉,可惜她對這張臉沒有印象。

    「啊,那個,這是因為……」

    高大的男性店員困擾似的搔著頭。

    「您總是和真奧,或是來這裡工作的游佐小姐一起來。再來,就是那個,在沒有舉辦祭典的時期穿和服的年輕女性,坦白講非常顯眼……對不起,突然跟您說這些。」

    「不,沒關係……原來如此,果然也該考慮穿洋裝嗎……」

    儘管蹭網在惠美的生日派對被迫換上洋裝,但鈴乃還是戒不掉穿慣用服的習慣,將當時的洋裝收了起來。

    她條件反射地看向店員胸前的名牌,上面以平假名寫著「川田」。

    「真奧現在因為工作的事情,暫時待在後面。我想他等一下就會出來,到時候我會叫他去您的座位那裡。讓您久等了,這是您的滿月漢堡和熱咖啡套餐。」

    「這樣啊,不好意思。」

    從驚訝中平復的鈴乃,道謝並收下托盤。

    「唔嗯……」

    話雖如此,莫名感到有些在意的鈴乃還是頻頻看向自己腳底,走向梨香她們等待的座位。

    「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覺得和服果然還是太醒目了。」

    「那當然。不過因為鈴乃總是這麼穿,所以我們也習慣了。」

    梨香苦笑。

    「這、這樣啊,嗯。如果是冬裝,應該會有比較厚和較長的款式,我也稍微認真一點考慮洋裝……」

    差點埋頭於服裝問題的鈴乃,驚險地清醒過來。

    「我的衣服怎樣都好。重點是艾米莉亞。艾契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喂!」

    打算問出新宿地下鐵事件詳情的鈴乃,在看向艾契斯的同時板起臉。

    「啊~等我看完鈴乃點餐回過頭時,她就已經變成這樣了。」

    「……嗯唔唔唔齁(hōu)齁齁*。」

    用別人的錢填飽肚子的艾契斯,難看地將身子靠在麥丹勞的單人椅打鼾,決心進行餐後的小憩。

    「怎……怎麼會這麼沒有緊張感!」

    雖然是處於和真奧融合的狀態,但明明發生了讓惠美和艾美拉達變得那麼憔悴,就連天禰都負傷的大事件,看過現場的艾契斯卻是這副德性。

    即使艾契斯原本就不是會想太深的個性,這也實在太過分了。

    「艾契斯!給我醒醒!麥丹勞店內禁止睡覺啊!」

    「唔喵……」

    既然被鈴乃抓著肩膀搖晃,艾契斯仍未睜開眼睛。

    「嗯呃……啊唔……嗚嗚……我還,吃得下……」

    「我才不是在問你這個!」

    「一看見這個景象,就會讓人覺得其實沒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感覺這麼擔心的自己像個笨蛋似的。」

    「別被騙了,梨香小姐!這是因為艾契斯的個性,實際上事情應該很嚴重才對!喂,艾契斯!」

    「嗚噗……嗯唔唔唔呼……」

    「阿拉斯·拉瑪斯明明那麼體貼父母,到底為什麼這兩人會差這麼多!」

    「環境的差異,或是教養的問題吧?又或是現在天使般的阿拉斯·拉瑪斯妹妹,將來長大也會變成這樣之類的?」

    「怎麼可以容許這種事!喂,艾契斯!」

    即使看來在真奧先生回來前,還是先放棄比較好吧?」

    因為在意周圍的眼光而無法大聲呼喚,鈴乃還是拼了命地想將艾契斯從睡眠的邊緣拉回來。

    正好就在這時,真奧從員工間回來了。

    「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會被罵。」

    治療完萊拉並將她交給天禰等人後,真奧馬上就回到店裡。

    等待他的,是在店門前的梨香和店內的木崎。

    真奧原本以為木崎今天會待在辦公室不會來店裡,所以一和她對上視線就嚇得縮起身子。

    幸好木崎完全沒提及真奧離開店舖的事情,只和他確認了明天工作的流程。

    「你欠我一個人情喔。居然在這麼忙的時段說要離開店內三十分鐘。害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川田刻意擺出極度不悅的表情。

    「抱歉,小川。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你是怎麼跟木崎小姐說的?」

    「阿真不是說三十分鐘就會回來嗎?木崎小姐是在你回來五分鐘前到的,我相信你真的三十分鐘就會回來,就說你去送客人忘記的東西。真是太恐怖了。下次可要告訴我理由喔。」

    「得救了。不好意思。」

    真奧對川田雙手合掌,深深低頭致謝。

    「然後呢,你們談了什麼?特地確認明天的工作,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嗯,外送的機車明天終於要送來了。可是木崎小姐那時間不一定會在店裡,所以保險起見先通知我一聲。」

    「喔,原來如此。終於要開始了,好緊張喔。」

    二樓的MdCafe才開張兩個多月,就要推出新服務麥丹勞歡樂送。

    決定推出新服務的這段期間,真奧完成了為身邊狀況帶來急遽變化的複雜行程,讓他覺得好像很短,又好像花了不少時間。

    在這當中比較值得一提的,還是與「基礎」碎片的化身艾契斯與勇者艾米莉亞之父諾爾德的相遇。再來就是前往安特·伊蘇拉的親征。最後則是惠美錄取麥丹勞的打工和萊拉的出現。

    身為魔王的自己身邊發生了這麼多事,讓真奧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完成了許多足以為世界帶來變革的大事,但這並不代表他自己本身有什麼改變。

    即使透過和艾契斯融合獲得逼近質點秘密的力量,甚至還取回了魔力,但真奧並不打算改變至今的目標或做法,就算惠美變得更常出現在身邊,反正對方原本就對我沒什麼好感,只要適當敷衍過去就沒問題了。

    如今魔界和安特·伊蘇拉的情勢穩定,天界也斷絕了和地球的聯繫*,照理說應該不會再發生需要勞駕真奧處理的事情。

    可是既然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就表示身邊其實潛藏了某個麻煩,或是之前忽略了什麼風險。

    可是即使真的有所遺漏,既然被找上的是惠美,那或許和真奧其實沒什麼關係也不一定。

    因此真奧目前並不積極地想要找出遺漏的風險。

    就算做這種事也是浪費時間,對真奧一點好處也沒有。

    對真奧而言,現在最重要的是和信賴的夥伴一起平安迎接即將開始新營業形態*。

    「啊,話說回來,阿真。」

    「嗯……你那是什麼眼神?」

    主動搭話的川田眼神帶著莫名的怒意,讓真奧有些畏縮。

    「你的朋友來了。」

    「朋友?」

    「總是和游佐小姐與小千一起來消費的和服美女。在三十一號桌。」

    真奧瞄向三十一號桌,除了沙發席的梨香和坐在她對面的鈴乃後腦外,他還看見了以不自然的姿態坐在那裡的艾契斯。

    「喔,鈴乃啊。什麼嘛。她該不會也跟鈴木梨香一樣是來打聽狀況的吧。」

    惠美等人大概已經抵達Villa·Rosa笹塚。所以鈴乃才來向真奧詢問情況。

    「那些人是誰。阿真你到底是怎樣,明明都已經有小千了,你這是怎樣。又是像外國人的孩子,又是像上班族的小姐,你們到底什麼關係啊!」

    「呃,就算你這麼問,我們真的沒什麼。鈴乃只是普通的鄰居,艾契斯比較像是親戚,至於那位小姐真要說起來,應該算是惠美和小千的朋友。話說回來,拜託你別把小千也扯進來。我不是說過我們之間沒什麼了嗎?」

    「又來了。又來了。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啊,真是的。獨居在破爛公寓的男人隔壁住著和服美女,這根本就是都市傳說。」

    「小川,你不應該把別人家說成是破爛公寓。而且我不是一個人住,我不是說過我和另外兩個男性朋友一起住嗎?」

    「我最近也開始懷疑你的室友是不是真的是男的。」

    「拜託饒了我吧。」

    不曉得認真到什麼程度的川田,突然露出正經的表情,看向三十一號桌的鈴乃。

    「那個人好像在煩惱什麼事情。而且她難得自己一個人來找阿真,該不會是小千或游佐小姐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吧?」

    「……」

    這次真奧真的產生了該不會川田其實知道安特·伊蘇拉的所有事情的錯覺。

    雖然鈴乃來訪的目的確實和惠美與千穗的遭遇意外的有關,但除非像梨香那樣事先知道惠美等人的行程,否則應該也無法預見這點。

    真奧被木崎叫進去也不過約十分鐘。川田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觀察幾乎不認識的鈴乃,並做出正確的推測。

    「你果然還是重新考慮出路吧。你開餐廳的雙親都還很硬朗吧?如果不想當諮詢心理師,就去當老師吧,小川絕對比較適合要面對人的工作。」

    「開餐廳也是要面對人的工作啊。」

    就在川田結束話題,真奧也準備前往負責的二樓咖啡廳櫃檯時。

    「搞什麼……要等就在家裡等啦。」

    察覺來自三十一號桌的視線,真奧原本打算加以忽視直接上樓——

    「唉,真是的。」

    但最後還是轉身走向三十一號桌。

    「……這位客人,請不要在店內睡覺。」

    真奧形式性的呼喚仰頭靠在座位上睡得香甜的艾契斯。

    「唔唔…………我肚子…………餓了。」

    肚子明顯隆起的艾契斯,似乎做了非常誇張的夢。

    「喂,鈴木梨香,這傢伙真的一個人吃了四十個漢堡嗎?」

    「她吃到剩五個時就停下,然後說要外帶回家。」

    「都能吃這麼多了,為什麼會停在這麼微妙的數量。」

    真奧沮喪地垂下肩膀。

    「我今天要忙到打烊,而且也不能早退。你們吃得差不多就回去吧。不然會趕不上末班車。」

    「梨香小姐,我的房間雖然小,但有整套的化妝品,到時候請務必來寒舍住一晚。」

    「跟我說話啊。」

    感到煩躁的真奧憤怒的說道。

    「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不過是惠美和小千搭的地下鐵被奇怪的傢伙襲擊,天禰和萊拉去幫忙後,萊拉受了傷,然後我幫忙把她的傷治好而已。」

    「從一般人的觀點來看,應該是能把這些說成『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的真奧先生比較奇怪。」

    梨香看著手機的新聞網站,皺起眉頭。

    根據報導,包含副都心線的緊急停駛在內的一連串事故,目前全都原因不明。

    儘管沒有出現死傷者,但十節車廂中有三節脫軌,當中有兩節的車門有被撬開的痕跡。

    乘務員在通訊中提到的「軌道上有人」,與新宿三丁目站的緊急停止開關啟動之間的關聯*性仍未釐清,現在距離事故發生也才過幾個小時,當然也還沒恢復緊急通車。

    就結婚而言,由副都心線直通近郊私鐵的班車全都徹底陷入混亂。

    「等我收到小千的概念收發趕去時,萊拉已經受傷了,因為狀況看起來很嚴重,所以我就用結界封鎖了新宿三丁目周邊。雖然萊拉的頭髮在接受魔力治療後變色,但總比死掉好吧?我能說的就這些了。所以你們吃完後稍微休息一下,就快點回去吧。」

    雖然鈴乃和梨香從真奧沒叫她們立即回去這點感覺到他的敬業,但兩人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明。

    「那個『奇怪的傢伙』是什麼人。不是連天禰小姐都陷入苦戰了嗎?」

    「天禰小姐是之前救我的那位黑皮膚的大姐吧。她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我就說我不知道了。惠美完全陷入混亂狀態,根本就沒法問話,艾美也說只有稍微瞄到,我又沒時間聽她們說明。說真的,比起問我,不如問小千或天禰小姐還比較清楚。」

    「惠美……怎麼了嗎?」

    「既然你會這麼問,就表示你已經從惠美那裡聽說了大致的狀況吧?是親子吵架啦。姑且不論父親,她似乎和母親那邊非常不和。這不是我們這些外人能夠介入的問題。那麼,我要回去工作了。你們請自便吧。還有幫我把艾契斯叫醒。」

    「啊,等一下……」

    無視梨香的呼喚,真奧快速說完後就頭也不回地上了二樓。

    「幹嘛這麼冷淡啊。」

    梨香不滿地嘟起嘴。

    「……」

    鈴乃並未勉強追上真奧,開始乖乖吃起薯條。

    「怎麼辦,鈴乃。你要等到他下班嗎?看他那樣子,絕對是在隱瞞什麼。」

    「梨香小姐也看得出來嗎?」

    看見鈴乃一根一根吃著薯條,並不知為何露出微笑,梨香困惑地回答。

    「魔王剛才省略了關鍵的部分。不過,因為那件事和這次的事件沒有直接關係,即使逼問也只會讓他變得更固執,所以我才沒有指摘。」

    「嗯?什麼意思?」

    「呵呵呵。」

    鈴乃喝了一口咖啡,稍微轉頭看向二樓。

    「魔王在那個時候稍微離開店裡了吧。」

    「咦?」

    「我剛才有聽見魔王在櫃檯和那位店員的對話。」

    「你、你聽得見嗎?那麼遠的對話?」

    梨香忍不住望向櫃檯的方向。

    即使是在一樓的座位當中,梨香等人坐的位子也算是離櫃檯相當遠。

    雖然店內大約只坐滿了六成,但就算梨香拚命集中精神聆聽,也完全聽不見那位高大的店員在說什麼。

    「嗯,這算是職業病。」

    鈴乃無視驚訝的梨香,繼續說明。

    「魔王似乎在說了『三十分鐘回來』後,便離開店內。雖然實際上他也真的在三十分鐘內回到這裡,但綜合剛才得話來看,如果他是在收到千穗小姐的求救後才行動,那時間也太趕了。而且……」

    「而且?」

    「冒昧請問,梨香小姐的工作,允許在上班時間使用手機進行私人通話嗎?」

    「咦?是問我工作時能不能使用手機嗎?當然不行。畢竟是上班時間啊。」

    「沒錯。在工作時不能使用手機。那麼魔王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收到千穗小姐的概念收發呢?」

    「你說的概念收發,是指你們世界的那個類似心靈感應魔法的東西嗎?」

    「沒錯。千穗小姐透過短期的密集講座學會了概念收發(idea linka)。」

    「是補習班嗎!」

    梨香簡潔地吐槽,但遭到鈴乃無視。

    「千穗小姐並非法術士。她只是透過強硬手段補給所需能量,再運用那股力量而已,並無法像我們這樣赤手空拳地使用。千穗小姐是將手機當成輔助法術的道具使用。」

    鈴乃說明著千穗將手機當成法術放大器使用概念收發的原理。

    「如果什麼都沒想直接聽,只會覺得千穗在收發什麼危險的電波呢。」

    即使曾聽千穗本人說過她學會了概念收發,但像這樣實際聽異世界的人說明詳細的原理後,更顯得千穗有多麼超越常理。

    「總而言之,除非手機就在身邊,否則絕對無法收到來自千穗小姐的概念收發。在事件發生時的晚餐時段,魔王應該正忙著工作。然而魔王卻說是在收到千穗小姐的概念收發後才趕到現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嗯?嗯嗯嗯?」

    「應該……也不是在休息中吧?晚餐時段算是很忙的時間。別說是真奧先生了,感覺這間店裡的每個員工都不會偷偷把手機藏在口袋裡……嗯?對不起,我投降,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魔王在收到千穗小姐的求救前,就已經離開店裡……這個滿月漢堡比想像*中還要不容易吃呢。」

    「咦?」

    鈴乃拆開漢堡的包裝,並因為發現裡面的漢堡莫名地厚而稍微吃了一驚。

    「嗯……唔嗯唔嗯……居然能吃三十五個,她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鈴乃小口吃著厚厚的漢堡,以困惑的眼神看向艾契斯。

    「艾米莉亞擁有的聖法氣和普通的人類不同。實際上只要結合阿拉斯·拉瑪斯的力量,除了像志波小姐和天禰小姐那樣的例外,就算說艾米莉亞是全宇宙最強的人類也不為過。」

    「宇宙最強啊。」

    梨香因為這缺乏現實感的形容方式露出苦笑。

    「雖然不曉得來襲的人類是誰,但艾米莉亞曾揮舞聖劍與敵人戰鬥。千穗小姐在聽見艾米莉亞的戰鬥聲後,判斷只是自己無法處理的狀況而使用概念收發。魔王也馬上就收到了……換句話說,魔王在感應到艾米莉亞的聖法氣後,就馬上從店裡衝出來了。所以他才能立刻收到千穗小姐的概念收發。」

    「……嗯,不過這有什麼問題嗎?我聽起來是覺得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真奧感應到惠美戰鬥的氣息,為了處理這個緊急狀況而離開店裡。

    這到底有什麼好奇怪的?

    「梨香小姐應該不會覺得奇怪吧。不過從我們的角度來看,這可是個大問題……嗯,這一個對我來說太多了……我需要蔬菜,或至少配個綠茶。」

    對平常總是遵守一日三餐的健康飲食習慣的鈴乃而言,只有漢堡和薯條的晚餐果然還是太不均衡了。

    在皺著眉頭花了幾分鐘解決晚餐後,鈴乃道出一項事實:

    「真奧貞夫是魔王,艾米莉亞是勇者。兩人仍舊處於敵對關係。即便如此,魔王一感到艾米莉亞的聖法氣,就在收到千穗小姐的求救前衝出店裡。你不覺得這是個大問題嗎?」

    「你的意思是他因為覺得惠美有種危險才衝出店裡?」

    鈴乃乾脆地點頭。

    「這對以前的魔王來說,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至少如果是鈴乃剛搬來笹塚時的真奧,就算被千穗和鈴乃勸說,也一定只會不悅地嚷嚷著「我才不管惠美遇到什麼麻煩,我的工作很忙。既然是勇者,就叫她自己想辦法」之類的話。

    雖然若千穗也一起陷入危機就算不會如此,但這次真奧是在衝出店裡後,才知道千穗也在現場。

    「最近這樣的傾向愈來愈明顯。」

    鈴乃吃完漢堡後,仔細將包裝紙折好並繼續說道:

    「魔王嘴巴上一直抱怨艾米莉亞,但依然將艾米莉亞當成重要的夥伴。他過去曾一時受到氣氛的影響,稱艾米莉亞為「惡魔大元帥』,看來這在魔王心裡已經快要變成事實了。」

    「嗯、嗯嗯?嗯嗯嗯?」

    梨香努力在自己心裡消化鈴乃迂迴的說明——

    「咦,這表示……」

    最後獲得一個不得了的結論。

    「這表示,咦,不會吧,咦咦?」

    「考慮到魔王和勇者的關係,這很令人吃驚吧?」

    認為梨香驚訝的理由和自己一樣的鈴乃,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很順利說明完了。

    「哎呀,當然會驚訝啦。換句話說就是那樣吧?」

    「嗯。」

    「對真奧先生而言,惠美也變成應該要守護的女孩了吧?」

    「…………………………嗯?」

    但梨香出乎意料的發言不僅讓鈴乃的笑容僵住,還讓她以奇妙的方式抬起眉頭。

    「不對,咦,等等,換句話說,呀~討厭,這是那個吧,是那個沒錯吧?跨越敵我藩籬的禁忌之愛?呀~討厭!這也太熱血了?」

    「愛……愛?」

    「我說的沒錯吧?雖然是敵人,但在長期相處後,產生了憎恨以外的感情,最後真奧先生終於開始自覺到這點了吧?」

    「嗯嗯嗯?等等,梨香小姐?這樣好像有點不對!好像有點不對啊!」

    鈴乃忍不住說了兩次。

    「哪有什麼不對。他們的羈絆已經深到會讓真奧反射性地擔心起原本是敵人的惠美了吧?」

    「或……或許……這麼說,也不能算錯,雖然也不能算錯!」

    「沒事啦,放心吧。我並沒有真的認為真奧先生對惠美產生異性方面的興趣喔?」

    「那你為什麼要笑得這麼奇怪!」

    「因為啊~」

    彷彿剛才嚴肅的表情都是假的一樣,梨香露出燦爛的笑容。

    「人際關係這種東西還是簡單一點比較好懂,這樣大家也比較輕鬆吧!」

    「啊?」

    「至於惠美和真奧先生的情況,過去在人類的勇者和惡魔之王的立場之間,一直隔著宿敵、殺父之仇和侵略的障礙等各種要素對吧?」

    「是、是這樣沒錯吧。」

    「在正常情況下,那些每一個都是難以跨越的障礙吧?不過這表示真奧先生那邊,已經跨越這些東西了吧?因為他一想到惠美可能有危險,就立刻衝出店裡了不是嗎?」

    雖然梨香說的沒錯,但與鈴乃想討論的方向微妙地不同,而且不知為何,鈴乃只要一打算認同這點,內心就會騷動不已,於是她激動地搖頭。

    「不,可是,這只是從魔王那邊的角度來看是如此,艾米莉亞這邊並沒有特別對魔王妥協……」

    「鈴乃?你在緊張什麼?」

    「我、我哪裡……有在緊張。」

    「呃,可是你的臉好紅。」

    「啊?」

    鈴乃慌張地觸摸自己的臉,但這麼做當然無法知道自己臉的顏色。

    「不、不對,這是……」

    「啊,說的也是,鈴乃和千穗不同,是站在安特·伊蘇拉的人類那邊。所以沒辦法坦率地為魔王縮短和勇者間的距離感到高興吧。」

    「沒、沒錯。就是……」

    這樣嗎?

    雖然鈴乃幾乎就要採納梨香的說法,但在即將採納的瞬間她內心某個冷靜的部分就發出警告,表示自己其實並不這麼想。

    這是因為事後才採納,就表示鈴乃打從一開始就完全沒想過這種事。

    不過梨香並未發現鈴乃複雜的心情,滿足地微笑道:

    「這樣啊,真奧先生主動朝惠美靠攏啦。」

    「唔,嗯、嗯,或許是這樣沒錯,不過……」

    「這應該是件非常棒的事情吧。」

    「………………嗯?」

    梨香用雙手托著下巴。

    「雖然我並沒打算將惠美跟真奧先生湊合在一起。」

    「嗯、嗯……」

    「不過在一旁看著朋友們起衝突,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吧。我現在有點能理解千穗的心情了。希望無論人類還是惡魔,都能夠不必再互相殘殺的心情。」

    「梨香小姐……」

    「嘿嘿。」

    梨香困擾地笑著。

    「而且我也……」

    「嗯?」

    「……沒事。我現在真的能理解千穗的心情。而且是痛切地理解。也知道為什麼千穗能那麼堅強地行動了。雖然我自己也很意外但我現在也完全不在乎那些人是惡魔的事情了。只不過……和千穗相比,我這邊好像完全沒那方面的希望呢~」

    梨香說完後,將托盤掃到一邊趴在桌子上。

    「感覺不管過多久,他都不會去買手機。」

    「手機?」

    雖然鈴乃為這個突然的話題感到困惑——

    「沒什麼啦。」

    但梨香僅以似乎有些僵硬的聲音如此回答。

    「那麼,我先回去好了。反正我聽到了好事情,也算是瞭解狀況了,既然惠美現在還沒冷靜下來,那我最好先別插手,光是知道這點就算有收穫……咦?」

    獨自想通什麼似的梨香抬起頭,在看見對面的座位後眨了一下眼睛。

    「艾契斯妹妹跑去哪裡了?」

    「嗯?」

    鈴乃驚訝地往旁邊一看,至今一直難看地做著貪心的夢並熟睡不起的艾契斯,在不知不覺間突然消失了蹤影。

    「還是溫的。她應該沒有走太遠。」

    鈴乃摸了一下艾契斯坐的椅子,上面還隱約殘留人體的溫度。

    「……不,我有不好的預感……啊!」

    此時,鈐乃因為聽見麥丹勞的樓梯那裡傳來一陣沉重的下樓聲而不自覺地轉過頭。

    然後就發現將恐怖的憤怒隱藏在僵硬笑容背後的真奧貞夫,居然正朝這裡走過來。

    下到一樓的真奧筆直衝向鈴乃和梨香,笑著以與魔王撒旦之名相符、宛如從地獄的油鍋發出來的聲音說道。

    「你們到底對艾契斯說了什麼。」

    「「……咦?」」

    「說我?跟惠美?怎麼樣啊?」

    「欸。」

    「唔~~」

    梨香誇張地發出呻吟,鈴乃則是將手抵在額頭上低下頭。

    兩人因為討論得太投入而徹底大意,但看來艾契斯在她們聊得漸入佳境時已經醒過來了。不過居然會完全沒感覺到艾契斯醒來,該不會是艾契斯刻意不讓她們發現的吧。

    總之艾契斯一定是趁兩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到二樓以艾契斯特有的方式將兩人的對話省略後告訴真奧。

    「不、不是啦,那個,應該說是語誤……」

    「我管你是語誤還是蚊帳還是護套(三者在日文中發音相似),混賬傢伙。有些玩笑可是不能亂開的。」

    「總、總之就是那個啦!連敵人也幫助的真奧先生真是魔王的榜樣!好帥氣啊!」

    「如果要稱讚人,就看著我的眼睛說啊。」

    「魔、魔王好棒啊!掌、掌聲鼓勵!」

    「鈴乃,要是做這種不符合自己風格的事情,之後馬上就會後悔喔。」

    「我會謹記在心!應該說我已經後悔了!」

    滿臉通紅的鈴乃慌張地說道。

    「那、那個,艾契斯怎麼了?」

    「關起來了。」

    真奧指著自己的頭回答

    「要是不用繩子綁著她,誰知道她會再搞出什麼騷動或亂說什麼話,那個笨蛋在這方面比惠美還麻煩。

    看來艾契斯已經完全被當成狗對待。

    然後,在講出「那個笨蛋」的瞬間,真奧的臉不悅地扭曲。

    大概是處於融合狀態的艾契斯在激烈抗議吧。

    「……算你們運好,木崎小姐今天在店裡,你們算是被木崎小姐救了條命。話都說完了吧?」

    「「是、是的……」」

    鈴乃和梨香擺出順從的表情。

    「兩位的托盤交給我處理就好……歡迎下次再度光臨。」

    由於隱約從真奧處夫的臉上感受到魔王的霸氣,兩人坦率地離開店內。

    「那樣算是有縮短距離的表情嗎……」

    「我也變得有點沒自信了。」

    兩人無精打采地走到幡之谷站前面。

    「啊,糟了。」

    「怎麼了嗎?」

    就在梨香翻著手提包尋找月票時,鈴乃驚訝地皺起眉頭。

    「呃,我有些事情忘了告訴魔王。算了,既然他要工作到深夜,那也沒辦法……」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事,但就算現在折回去也只會被他趕出來吧,不如傳簡訊給他怎麼樣?」

    「也只能如此了。」

    鈴乃拿出手機,開始以不熟練的動作打簡訊。

    「好,這樣就……」

    總算打完文字並確認完沒有奇怪的地方後,鈴乃在即將按下送出時停下手指

    「……………………………………………………………………………」

    「為、為什麼突然停住啊?」

    看見鈴乃的表情像是發條停止的人偶般僵住,梨香驚訝地問道。

    「話說回來,這是第一次吧。」

    鈴乃喃喃自語,開始再度轉動身體的發條。

    「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剛剛才發現明明當了那麼久的鄰居,卻是第一次傳簡訊給魔王。」

    真要說起來,鈴乃直到前陣子為止,都還不曉得真奧的郵件地址。

    雖然她很早以前就為了以防萬一,登記了電話號碼,但即使彼此處於敵對關係,仍是幾乎每天都會碰到面的鄰居,就算有什麼事也是隔著窗戶直接講比較快,根本就沒必要傳簡訊,鈴乃直到前陣子才知道真奧的郵件地址。

    就是為了尋找惠美,前往安特•伊蘇拉的時候。

    「怎、怎麼了?你忘了告訴他的事情有這麼重要嗎?」

    「不,沒到那種程度。」

    梨香因為鈴乃猶豫不決的態度而困惑地問道。

    鈴乃以看起來有些惆悵的表情搖了搖頭。

    「我只是覺得以第一次傳的簡訊來說,這內容有點太無趣了。」

    鈴乃再度操作已經打好內容的簡訊畫面,叫出連平常傳簡訊給惠美或千穗時也不會用到的機能,加進文字裡。

    「真的是,太無趣了。」

    說完後,她按下發送鍵。

    確認簡訊送出去後,鈴乃合上手機,重新轉向梨香。

    「坦白講,我也不淸楚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等得知詳情後,我一定會聯絡梨香小姐,能請你再稍微等一段時間嗎?」

    「嗯。雖然我應該幫不上什麼忙,但如果要辦什麼幫惠美打氣的活動,就讓我來當主辦人吧。那麼,我先回去了。幫我向大家問好。」

    「嗯。路上請小心。」

    梨香揮舞著手消失在幡之谷站內,鈴乃也轉身開始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要是說了不符合自己風格的話,之後很快就會後悔。這種事我也知道。」

    鈴乃再次取出手機,打開已經發送完畢的簡訊檔案。

    在發送對象幾乎只有惠美和千穗的畫面最上層,顯示著「魔王」兩個字。

    「不過,不可思議的是我現在並不後悔。」

    重新看了一下寄給真奧的簡訊後,鈴乃踩著輕快的腳步,踏上夜晚的笹塚街道返家。

    「喂!阿真。」

    鈴乃和梨香回去後,融合的艾契斯也因為吃飽了而賭氣睡著,隨著晚餐的尖峰時段結束,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以後了。

    「是的?」

    「你在員工間的櫃子,剛才好像有傳出重物掉落的聲音,該不會是手機或錢包從口袋裡掉出來了吧?」

    「咦,真的嗎?」

    「因為很大聲,所以我嚇了跳,要是壞了我可不管喔,快點去看看吧。」

    「咦,啊,不好意思。」

    真奧慌張地打開櫃子,發現好不容易讓惠美買給自己的新手機掉在櫃子底下。

    手機背面的燈光不停的閃爍,通知主人收到了新的簡訊,大概就是因為收到了這封簡訊時產生了震動,手機才會掉下來吧。

    反射性地打開手機後,內容居然是鈴乃傳來的簡訊。

    「那傢伙又想幹什麼…………………………嗯?」

    真奧想起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因此迅速收起手機關上櫃子的門,重新回去工作。

    「木崎小姐,我把晚上九點的營業額報表貼上去囉。」

    「嗯?啊,嗯,辛苦了。」

    真奧就這樣直接走出員工間,打算快步回去工作。

    「阿真,你怎麼了,感覺你的臉色有點蒼白喔。」

    結果在路上被川田叫住。

    雖然真奧也有自覺,但自己的臉色變化真的那麼大嗎?

    「不……那個……」

    搞不懂鈴乃到底在想什麼。不僅對艾契斯說了莫名其妙的話,還傳了那種簡訊過來。

    等艾契斯起床後,恐怕又得做好面臨大災難的覺悟。

    「我……今天有點不想回家……」

    「可以的話,希望能在別的地方過夜……」

    「你在說什麼噁心的話啊。該不會是撞到頭了吧?

    川田刻薄地說道……

    「不然打烊作業就交給我,你早點回去怎麼樣?你的同居人和美女鄰居都在等你吧。」

    川田半開玩笑的戲言,讓真奧產生了激烈的反應。

    「好像還有更麻煩的傢伙在等著我啊啊啊!我不想回去,家裡一定有麻煩事在等著我!我明明只想做自己的工作,結果每個傢伙都只會給我找麻煩,這是怎樣啊混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啦,真是的!」

    「阿、阿真?」

    「鈴乃也一樣,那簡訊是在搞什麼啊!明明才剛跟她說過別做不符合自己風格的事情!」

    真奧難得在工作中表現出真實的情緒,沖上二樓。

    「我……說了什麼不妙的話嗎?」

    川田傻眼地看向樓上。

    不過也難怪真奧會慌成那樣。

    鈴乃寄來的簡訊,內容是這樣的——

    『工作結束後要快點回來喔♥艾米莉亞在等著你♥』

    「我不想回家~~」

    真奧在深夜十二點半下班,推著杜拉罕二號走回家。

    自從收到鈴乃的簡訊後,真奧就一直在工作上犯下小失誤,讓他變得更加沮喪。

    真奧打開手機重看鈴乃的簡訊,在輕輕嘆了口氣後停下腳步。

    「該不會……到這個時間都還在等吧?」

    就算將愛心符號的事當成鈴乃常有的一時糊塗放在一邊,究竟為什麼惠美會在家裡等呢?

    從惠美在新宿三丁目站時的狀態來看,真奧實在不覺得她有辦法和萊拉或天禰冷靜對話。真奧原本以為惠美應該和艾美拉達回去永福町了。

    如果等的人是千穗,那勉強還能理解。

    其實千穗的家並不安全。

    按照社會常識,和父母同住的千穗一到晚上當然就必須回家,對既不是勇者也不是法術士更不是惡魔、沒有任何防身之術的千穗來說,在這種狀況下回去遠離公寓的地方,實在是非常需要勇氣的選擇。

    聽說天禰和志波願意協助,但這次天禰也花了一些時間才趕到現場。

    所以如果是擔心擔心千穗的父母,講千穗留著真奧,鈴乃或者志波看得見的地方保護,那真奧還能夠理解。

    不過實際在家裡等的人卻是惠美。

    公認就算被戰車從背後偷襲也會毫髮無傷的惠美,為何要特地留在公寓裡等真奧回家呢?

    話又說回來,從鈴乃傳簡訊的時間點來看,讓惠美留在公寓等的人應該是諾爾德或蘆屋。

    「真不希望一回去就發現她們正在吵架……唉。」

    由於在漆原的病房忽視萊拉,之後也不斷拒絕和她接觸,因此真奧至今仍不曉得萊拉住在哪裡,但要是哪天惠美和萊拉在Villa • Rosa笹塚展開全世界最糟糕的母女吵架,曰本或許會毀滅也不一定。

    「唉,感覺今晚和平常一樣安靜,所以應該不可能發生那種事吧。」

    真奧停下腳步,立起杜拉罕二號的腳架轉身說道:

    「那麼,接下來要換你來陪我殺時間嗎?」

    「啊,被發現啦。」

    「為什麼你以為不會被發現啊。」

    真奧一轉過身,就看見穿著和平時一樣的長袍與T恤的大天使——加百列站在那裡。

    畢竟加百列身材高大,而且本身就是個非常煩人的存在,在這個沒有什麼行人的時間,要不發現他還比較困難。

    「是小美派我來的。最出乎意料的艾米莉亞不是被襲擊了嗎?所以她叫我擔任單獨行動的公寓住戶的護衛。」

    「我不需要護衛。」

    「大家原本也認為艾米莉亞不需要,但結果她還是被襲擊了吧?」

    「無論如何,我就是不想讓你當護衛。」

    「別這麼說嘛。我也只是按照上司的命令辦事。」

    「你上司是誰啊!」

    「啊,不用擔心佐佐木千穗的事情。我已經送她回家,並在她家周圍布下嚴密的警戒網,就算發生什麼事也能立刻過去處理。」

    「又沒有人問你這個,不管是你送小千回家還是在她家周圍做了什麼,聽起來都只會讓人聯想到下流的事情啦,混賬東西。」

    「天使怎麼可能會做下流的事情?」

    「你該不會忘了初次見面時被小千說了什麼吧?」

    「啊哈哈~」

    真奧這次真的覺得筋疲力盡,當場坐了下來。

    「怎麼,剛下班太累了?」

    「還不是你給了我最後一擊……喂,惠美真的在公寓等我嗎?」

    「咦?啊,這麼說來,她的確在那裡呢。雖然佐佐木千穗大約十點就回去了,不過她當時應該還在那裡。之後我就不清楚了。」

    「不曉得她能不能快點回去……母女吵架也不要把我捲進來啊……」

    「哎呀,話雖如此,你也只有一個家可回啊!來,站起來吧,惡魔之王!打起精神向前邁進吧!打起精神回家去,艾謝爾做的飯在等著你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是的,我明明這麼努力,難道就不能送我一個能安穩投入工作的生活嗎,混賬東西!」

    被只能用煩人形容的加百列的輕浮舉動徹底擊垮的真奧,開始想要抱著頭直接蹲下了。不過感覺即使在這裡蹲下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於是真奧只好無奈地重新推著自行車往前走,加百列也跟在他的旁邊。

    「喂,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啦。」

    真奧連頭都沒抬地直接回答

    「為什麼你不肯聽萊拉說話?」

    「因為沒有聽的理由。」

    「為什麼?」

    「沒為什麼,如果你想聽什麼複雜的理由,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真的只是沒有聽的理由。」

    真奧不帶感情地說道。

    「我很感謝她以前的救命之恩。感謝歸感謝,我已經任她擺佈好一段時間了。而且我今天還救了她的命。就算包含利息內,我也早就不欠她人情了。」

    「嗯,嗯,原來如此。雖然我說了原來如此,但其實我還是搞不太懂。雖然日本之前發生過許多騒動,但你每次都會靈活地對應,所以這實在不像你會有的反應。就算聽萊拉說一下話,也不會有損失吧?」

    「你說的損失是什麼?」

    「你也知道『基礎』之子們和萊拉有密切的關連吧?聽一點關於之後的事情,應該不吃虧吧?」

    「加百列,你有扶養過小孩嗎?」

    「啊?」

    真奧突然反問,讓加百列驚訝地眨了一下眼。

    「我在剛開始和阿拉斯•拉瑪斯一起生活時,馬上就有考慮過購買保險的事情。」

    「保險?不是指看醫生用的那種,而是人壽保險或火災保險那種嗎?魔王對長期的風險控管這麼在意嗎?」

    加百列稍微煩惱了一下魔王到底會購買哪種保險,但如果仔細聽,就會知道真奧最後還是沒買保險。

    「保費不是一筆小數目,又需要處理健康診斷等各種雜事,所以我最後還是沒有買。至於為什麼會思考這種事,主要是因為我發現雖然機率不高,但我也有可能會因為你而死掉。」

    「啊,是我的錯嗎?」

    加百列突然拍了一下手。

    他想起自己當時的確也曾考慮過殺掉魔王,並解放力量的事情。

    「不過啊,人之所以會想買保險,主要還是因為不曉得將來會發生什麼事,為了預防將來發生壞事,才會事先買保險。」

    「嗯,這麼說也對。」

    兩人已經走到能遠遠看見Villa • Rosa笹塚燈火的地方。

    「反過來講,就是因為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才會有保險公司這門生意。」

    「嗯,也是啦。」

    「我不想知道阿拉斯·拉瑪斯的將來會發生什麼事。」

    「以監護人來說,這樣正確嗎?既然能預期將發生壞事,不是應該早點知道比較好嗎?」

    「要是那個能夠預見的壞事,是絕對無法避免的事情怎麼辦?」

    真奧銳利地指摘。

    「雖然你當時不在場,但房東太太曾經說過阿拉斯·拉瑪斯和艾契斯必須回你們所在的天界,是那個房東太太喔。房東太太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和萊拉有聯繫。所以只要一聽萊拉說話,阿拉斯•拉瑪斯和艾契斯就必須回去天界。不過我和惠美都沒這個打算。我們不希望阿拉斯• 拉瑪斯去遙遠的地方,阿拉斯•拉瑪斯也不想和我們分開。那麼,一切還是維持現狀最好。」

    「……雖然我沒立場這麼說,但很多事情就算不知道,也一樣無法避免吧?」

    「我的確是最不想聽你這麼說。你自己小心一點,雖然現在睡著了。但艾契斯每次看見你,都說想要殺了你。要是她哪天趁房東太太不注意,趁你睡覺時動手我可不管喔。」

    「啊〜其實我已經被夜襲好幾次了。」

    「怎麼不乾脆就這樣死掉算了。」

    「好過分〜講這種話真的太過分了〜」

    在對話的同時,兩人也確實地往前走,等回到Villa·Rosa笹塚時,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真奧立起杜拉罕二號的腳架,再度轉向加百列。

    「護衛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

    「至少讓我把剛才的話聽到最後嘛。這樣讓人很在意耶。」

    「聽到最後,到底哪裡算最後啊……」

    真奧嫌麻煩似的哼了一聲。

    「……我最不滿的就是這點。」

    「咦?」

    「很多事情就算不知道也無法避免。若真是如此,那或許我們應該試圖瞭解你和萊拉以前做過哪些事情,不過啊。

    真奧指著自己的胸口,輕聲說道。

    「為什麼我們非得為那些知道的事情努力不可?我們根本就沒義務背負這些事。」

    「就算說世界會毀滅也一樣?」

    「我才不管呢。」

    「你們子孫的未來可能會因此斷絕也不一定喔?」

    「要是人類的子孫滅絕,那對惡魔來說正好,至於惡魔的子孫,反正到時候我已經死了,就讓未來的傢伙們自己努力解決吧。」

    「你們擁有力量,而且是其他人都沒有的力量,明明那股力量或許有機會解決問題,你卻不想行動嗎? 」

    接著惡魔之王歪起嘴,奸笑地說道:

    「……終於說出真心話了嗎?」

    「咦?」

    「那我反問你。『為什麼只因為擁有力量,就非得被人單方面地要求負起莫名其妙的責任』。」

    「喔……喔喔喔?」

    一時跟不上真奧的邏輯,加百列頓時語塞。

    「總而言之,你們就是想再搞一次『勇者艾米莉亞啊,只有你擁有能夠打倒魔王撒旦的力量,去漂亮地打倒魔王』的戲碼對吧。」

    就在這個瞬間真奧突然變得面無表情。

    「這對惠美有什麼好處,你說啊?」

    「呃……」

    「惠美想殺我的理由很多。我確實對她做了不少過分的事情,那傢伙是基於自己的意志,想找我報仇雪恨。不過安特·伊蘇拉的人類們利用了她的這份心情,將自己也必須一起背負的責任全推給她了吧?只因為她擁有力量。」

    那正是讓艾美拉達後悔不已,居住在安特•伊蘇拉的所有人類的罪。

    那份罪孽之前甚至還將惠美囚禁在艾夫薩汗,束縛她的內心。

    「將我逼到只差一步就能打倒的地步,因為被我逃跑所以又繼續追了上來,結果真的有機會打倒我時,又被同伴背叛。直到之後我、艾美拉達、艾伯特和鈴乃想辦法介入以前,那些人類全都任由你們天界擺佈,為什麼惠美非得拯救那些人的未來不可。本大爺就更不用說了,我根本就沒理由救他們。」

    「……因為你討厭罪孽深重的安特•伊蘇拉的人們嗎?」

    「你還是沒搞懂呢。」

    真奧不肩地對加百列揚起嘴角。

    「為什麼我和惠美,非得捨棄目前安穩順利的生活,去協助你們那個早就跟不上時代的計畫啊。開什麼玩笑。」

    「咦咦咦咦?怎、怎麼可以這樣自作主張……」

    「自作主張的是哪邊啊。」

    真奧啐道。

    「我問你,難道有錢人有義務將自己的錢分給全世界的窮人,然後代替別人變得一貧如洗嗎?」

    「呃……」

    「難道窮人只要像幼鳥一樣張著嘴巴,一直等待別人的施捨就好嗎?」

    無法反駁的加百列陷入沉默。

    「只因為我和惠美擁有比誰都強的力量,就有義務要捨棄自己的生活,去幫助全世界的人嗎?哦,到底是誰要我們背負那種責任的?」

    真奧的聲音裡明顯參雜著憤怒與煩躁。

    「我就是不爽你們那種態度。因為有力量所以你們願意幫忙吧。會用這種態度過來,就表示你們以為即使用這種態度,我們也會說沒錯,因為我們有責任所以會好好努力啦。」

    「沒、沒那麼誇張啦……話說現在是深夜,你稍微安靜一點……」

    「我說的不對嗎?那你說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姑、姑且不論我怎麼想,至少萊拉絕對不是如此,她也是賭上自己的性命,努力想阻止毀滅來臨,而且還是一面守護著艾米莉亞和諾爾德,一面儘可能將安特•伊蘇拉恢復成正確的世界……」

    「喔,原來如此,所以才會擺出那種態度,我非常清楚了。」

    加百列難得為某人辯護,但真奧完全不予理會。

    「果然是這樣,你們就是那種以為鐵就算受損也不會壞掉的傢伙。」

    「咦?鐵,鐵?」

    真奧突然轉移話題,讓加百列嚇了一跳。

    「鐵很強吧?即使稍微承受一點衝擊也不會壞掉,無論受到多少損傷都能維持堅固的性質。」

    「嗯,嗯,是啊……」

    「所以就可以打它嗎?」

    「咦?」

    「找問你是不是只要不會受傷就能打它啊!」

    真奧的語氣已經完全變成怒吼。

    像在呼應真奧的聲音般,鎮上某處傳來狗的遠吠聲。

    「只要堅固,就能又丟又踢又打的嗎?只要是不容易受傷的素材,那不愛惜的使用就是正確的用法嗎?只要有力量,那無論遭到什麼樣的對待都無所謂嗎?我、惠美、蘆屋、漆原和鈴乃,只要照你們說的去做,你們就會保障我們未來的生活嗎?還是說我們的生活,和世界或人類的未來這些大事比起來,都只能算是小事嗎?」

    「……啊~嗯,原來如此,是這麼一回事啊。」

    總算理解真奧這些激昂言論的加百列輕輕點頭。

    「這次的原來如此真的是聽懂了的意思。」

    「……你真的懂了吧?」

    「我懂了。就像是去平常滿嘴環保讓人覺得很煩的人家裡後,發現對方房間的電燈一直開著又拚命吹冷氣,這樣當然會覺得這傢伙很莫名其妙。」

    「……從你舉的例子來看,你也已經很適應這邊的世界了。」

    真奧今晚第一次放鬆表情。

    「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雖然萊拉好像希望我們幫她做些什麼,但我們沒有任何理由、責任任或義務聽她說話,聽了也沒有好處。如今安特•伊蘇拉的政情穩定,魔界也恢復和平,就連天界都斷絕了與地球的接觸。剩下的問題就只有趕走那個今天嚇到小千和惠美的傢伙……再來,就是思考該如何清算我和惠美間的關係吧。等這些事情全部處理完,我們就會各自照自己的意思過活。不會讓你們進行任何干涉 。」

    「雖然能吐槽的地方很多。」

    加百列苦笑。

    「不過你想過的生活,簡單來講就是希望未來能再次征服安特•伊蘇拉吧?我們或許會出手阻止你喔?」

    「那也無所謂,我的野心本來就一定會遇到阻礙,而驅除那些妨礙我的傢伙,也是基於我意志,不過莫名其妙地被丟到別人準備的舞台,再被人用善意的鎖鏈操作,就不是我的意志,雖然你剛才說我解決了許多麻煩,但我之所以那麼做,是因為如果不排除那些麻煩會對我自己或我周圍的人們帶來危險,我從來沒想過要為世界做些什麼。」

    「我懂我懂,看來萊拉完全誤解你了,誤解你年紀輕輕就能統一那個魔界的堅強意志,以及體諒同伴的心情,照這樣下去,不管再過幾百年,你們都不會聽她說話吧。」

    「你懂了就好。那麼,我差不多該回去了。你也快點回去吧。」

    「嗯,就這麼辦吧。」

    真奧在公共樓梯底下與加百列道別,不過就在真奧走上樓梯後,加百列對他喊道:

    「不過啊,告訴我這些事,對你來說或許是個敗筆。」

    「你說什麼?」

    面對一臉驚訝的真奧,加百列得意地笑道:

    「吶,因為我比你還要擅長處世之道。」

    「隨你怎麼說。我不管你和萊拉在背後如何聯*手,反正比起萊拉,我更不想聽你說話。」

    「好好好。今天就先這樣吧。那麼,晚安。」

    「喔。」

    「還有。」

    「嗯?」

    「回去時小心點啊。」

    「啊?」

    「雖然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自覺,但你得為自己的發言負責喔。」

    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後,在這寒冷的天氣穿涼鞋的加百列,便以輕快的腳步走回隔壁的志波家。

    都已經走到只要打開公共樓梯的門,就能看見二〇一號室門口的地方了,真奧實在無法理解還有什麼需要小心的……

    「唉~一點了啊,可惡。蘆屋和漆原應該都睡了吧?」

    因為和加百列說話而浪費多餘時間的真奧,皺著眉頭打開公共樓梯的門——

    「唔喔!」

    然後忍不住大喊出聲往後退。

    「你、你、你、你幹什麼啦!你還沒回去啊? 」

    惠美就站在那裡。

    因為背對公共走廊朦朧的日光燈,所以看不清楚惠美的表情,但從她身上的衣服和在新宿三丁目站見過的一樣來看,惠美似乎一次也沒回家過。

    和真奧預期的一樣,二〇一號室和二〇二號室的燈都沒開,所以蘆屋、漆原和鈴乃應該都已經睡了。

    從這個狀況來看,真奧推測惠美今天應該是住在鈴乃的房間,那麼在這個大家都已經就寢的情況下,為何只有惠美一個人醒著,並像個地縛靈般站在這裡呢?

    「啊……該不會,我吵醒你了?抱、抱歉。」

    事到如今,真奧才小聲地說著藉口。

    由於在外面和加百列差點吵起來,因此真奧確實有大聲說話。

    惠美可能是因為正要入睡時被吵起來,所以才在這裡等著向真奧抱怨。

    「那、那個,今天你和小千不是都碰到麻煩了嗎?然後房東太太就擔了多餘的心,派加百列來當我的護衛。因為他說了很多無聊話,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大聲吼他……居然派大天使當魔王的護衛,這未免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惠美?」

    真奧講到這裡才發現對方完全沒反應。這讓真奧感到有點尷尬。

    「惠美?怎,怎麼了?喂……」

    真奧姑且試著在她眼前揮揮手,但毫無反應。

    「……你也太晚回來了,阿拉斯·拉瑪斯都等到累得睡著了……」

    「喔、喔?可、可是你應該也知道吧,我今天的班是到打……」

    真奧最後還是未能說出「烊」這個字。

    他感覺到一陣風。

    等回過神時,真奧已經被惠美抱住。

    「唔唔唔?」

    要被殺掉了!

    真奧認真地這麼想著。雖然不知道惠美是在不高興什麼,但大概是快睡著時被吵醒讓她非常不高興吧。

    脖子一感覺到惠美手臂的觸感,真奧便預期自己的頸椎馬上就要被折斷而整個人僵住。

    即使要這裡操作放在二〇一號室的壁櫥內的魔力,也已經來不及了。

    從安特•伊蘇拉的決戰到抵達曰本以後,惠美不只一兩次毫不留情地対真奧發動攻擊,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直接地使出強硬手段。

    到此為止了嗎?

    不過,即使真奧做好覺悟僵住身體,那個瞬間還是一直沒有降臨。

    「喔?」

    發現自己過來五秒後還活著的真奧,睜開下意識閉上的眼睛。

    「……」

    「那,那個……?」

    惠美的頭出現在視野底下。

    肩膀和脖子稍微感覺到惠美身體的重量。

    惠美將臉靠在自己的胸口上。

    這究竟是什麼狀況?看來自己似乎沒有一見面就被使出鎖喉終結技,那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種情況,真奧實在完全搞不懂。

    「沒關係啦。」

    「啊?」

    從自己的胸□附近,傳來了比想像中還要淸楚的聲音。

    「沒關係啦。」

    惠美又說了一遍,讓真奧變得更加混亂。他既不曉得什麼叫沒關係,從惠美的聲音裡也感覺不出特別生氣的感情,但總之他已經理解到惠美並沒有在生氣。

    理解歸理解,但同時慢慢冷靜下來的頭腦,也開始分析現在這個狀況在別人眼裡是什麼樣子,讓真奧的血壓一點一點地逐漸下降。

    這個樣子一旦被人看見,不管是誰應該都會做出和鈴乃與梨香之前的玩笑話相同的解釋。關於艾契斯從鈴乃和梨香那裡聽來的「湊合」這個詞,真奧從來沒考慮過物理接觸以外的意思,但遺憾的是,現在的真奧和惠美怎麼看都是正在進行貨真價實的物理接觸。

    真奧發現自己必須冷靜地擺脫目前這個狀況。

    艾契斯能敏感地察覺真奧內心或精神的動搖。即使這並非基於心靈感應或概念收發,但既然兩人處於融合狀態,那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不過要是讓艾契斯在這時候醒來,想必從明天開始,周圍所有人看向真奧的視線,都會變得像飛到平行世界或異次元宇宙般冷酷吧。

    「我啊。」

    「喔、喔。」

    雖然完全不曉得惠美在想什麼,但從她的聲音極為冷靜來看,真奧知道她一定是基於某個明確的理由才會做出這種行動。

    既然如此,隨便刺激她讓狀況惡化並非良策。真奧理解到繼續僵著身子聽惠美說話,才是目前最好的良策

    「從來沒想過希望有人來救我。因為在身體長大以後,我就已經幾乎什麼事情能自己處理了。」

    「這、這樣啊。唉,畢竟是人類最強的勇者啊。」

    「再來就是因為即使我什麼都沒說,在必要的時候,艾美、艾伯和以前的奧爾巴都還幫我。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吧。所以在去殺你的過程中,即使曾經感到辛苦,我也從來沒想放棄。」

    「…………這樣啊。那還真是不錯呢。」

    即使明顯是與現在的狀況不合的台詞,真奧還是決定先點頭再說。

    「不過,前陣子在艾夫薩汗時……」

    「喔、喔,那時候啊。」

    完全不知道惠美想說什麼的真奧,只能不斷地隨聲附和,但惠美接下來說的話更是徹底出乎他的意料。

    「第一次有人對我說會『保護我』。」

    「……啊?」

    真奧會感到困惑,有兩個理由。

    一個是純粹無法理解惠美的話中之意。

    另一個是因為惠美的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

    「……為什麼,是你啊。」

    「什,什麼……」

    「為什麼願意守護我的,就只有把我的人生搞得亂七八糟的你啊……?」

    「……」

    真奧並不是那種不看氣氛到會在這時候說出願意保護你的不只有我的男人。

    簡單來說,惠美是在抱怨。

    惠美絕對沒有忘記艾美拉達、艾伯特、千穗、梨香和鈴乃至今的友情與付出。

    只是她的內心已經疲憊到連那些記憶都無法支撐的程度。

    在惠美的內心因為艾夫薩汗事件受到創傷時,萊拉的出現又為她的內心帶來更大的動搖。既然如此,那還是讓她把想說的話全都一吐為快比較好。

    如果這樣就能免於一死,那目前還是貫徹沙包的工作才是上策。

    「以前,一直都是爸爸在守護我。」

    「嗯。」

    「不過,因為你的錯害他消失了。」

    「這部分我實在是無話可說。」

    「然後,我變得必須持續保護別人。因為我……擁有最強的力量。」

    「是啊。」

    「就連現在都一樣,我比任何人都強……所以……」

    惠美的肩膀輕微顏抖。

    「爸爸已經不再守護我了。」

    真奧清楚地理解到,這一句話凝聚了惠美所有黑暗的想法。

    與惠美重逢後的諾爾德,反倒成了她必須保護的存在。

    即使如此,惠美依然希望父親的存在能成為她精神的支柱。

    不過,在漆原的病房內,父親保護了母親。

    面對過去賭命守護的女兒壓倒性的力量,比起女兒的內心,諾爾德選擇賭命守護妻子的人身安全。

    打從萊拉出現在那個地方開始,不管怎麼做,他們都不可能再和平地重新共建家庭。

    「只有你而已。」

    「啊?」

    「只有你願意守護變得比誰都強的我。只有應該是將我的人生搞得亂七八糟的,你一個人而已。」

    「……你是睡昏頭了嗎?」

    「我既沒有睡昏頭,也沒有喝醉。

    「那當然,畢竟你還未成年。」

    「我戶籍上是二十歲。就算喝酒也不會被日本的警察抓。」

    「這實在不像勇者會說的話。」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勇者。只是周圍的人這樣叫而已。這個世界,根本就沒那種職業。」

    這次的顫抖帶著微笑的氣息。惠美流著眼淚笑了。

    抱住真奧的力道,稍微變強了一點。

    「這真是惡魔的誘惑呢。就只有你總是說出我最想聽的話。剛才也一樣……」

    真奧的臉再次變得慘白。

    難道加百列是因為知道惠美在這裡,才故意說出那種話嗎?

    雖說是不得己,但在自己剛才的發言中,有些地方甚至將惠美和鈴乃也視為自己應該守護的周圍的人。

    「你、你從哪裡開始聽的?」

    聽見真奧沙啞的聲音,惠美有些挖苦般的說道:

    「我一直在和阿拉斯.拉瑪斯等你回來。所以你回到公寓以後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

    「……糟透了,怎麼會有這麼尷尬的事,到底是哪個性格惡劣的神在惡作劇啊,混賬。」

    真奧試著回想與加百列的對話,露出苦笑。

    「我也覺得差不多可以只為自己而活了。不過在我心裡的某處,無論如何都會認為自己不該這麼做。艾美、貝爾和千穗,都尊重我的意志。可是,我果然還是無法捨棄自己應該為了同伴使用力量的自負。我並不是不想守護千穗或身邊的人,但到頭來,我一個人還是什麼都解決不了。為什麼大家會稱這樣的我為勇者呢?明明擁有力量,但別說朋友了,我就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而且,還被萊拉那種人搭救,我沒辦法再承受更多的重擔了。我沒辦法……嗚!」

    惠美的聲音開始顫抖,淚水也和內心的混亂一起滿溢而出,但真奧並未回抱惠美。

    只是任由惠美發洩。

    這是在抱怨。對抱怨的人講道理,對誰都沒好處。

    「我明明什麼都做不到。然而,大家卻說我是勇者。既然擁有力量,就替我們戰鬥,把力量借給我們……我已經連自己都守護不了了,大家到底還要我怎麼做……」

    「我希望你能早點結束實習,成為獨當一面的員工。」

    「……」

    惠美像是被嚇了一跳般停止哽咽。

    「……我最近不怎麼討厭你這種毫不動搖的地方呢。」

    「因為我一直都是誠實地說自己想說的話。」

    「相對地,你也總是對別人有所隱藏。」

    「人要是開著底牌生活,那有多少王牌都不夠吧。」

    真奧嘆道,然後首次主動摸了惠美的肩膀。

    「話先說在前頭,我並不是為了討好你才對加百列說那些話。這你可要搞清楚。」

    「我知道啦。所以……才讓人高興不是嗎?」

    「啊?」

    「因為是發自內心的話,所以才中聽啦。雖然你或許會否認,但你在對我冷淡的同時,依然總是將我當成同伴……不對,當成鄰里在守護。」

    「那是因為有必要……」

    「即使是為情勢所逼,願意守護我的人還是不多呢。」

    「……看來你受到的打擊真的很大。」

    「是啊。大到會對魔王說這種話的程度。」

    離開真奧的胸膛,以帶著眼淚的笑容看向他的惠美,紅腫的眼角仍略微濕潤。

    「謝謝你,魔王。我原本就很堅固,所以只要稍微維修一下就會恢復。」

    「我看你最近狀況還滿差的,別因為太過操勞,害系統故障就好了。」

    「嗯,我今天這是嚴重的故障。不能算是正常狀態。」

    惠美輕輕嘆了一口氣,往後退一步離開真奧——

    「……惠美?」

    不過,這次她換握著真奧的手。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啊?」

    「要是.我就這樣愈變愈軟弱……你還會願意守護我嗎?」

    「喂,你的嚴重故障還沒好啊。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我不是說過今天還不算是正常狀態嗎?」

    惠美微微紅著臉說道。

    真奧看向被惠美握著的左手上的手錶,在發現已經快一點半後,他再次嘆了口氣。

    「無論世界再怎麼改變,真相都不會變吧。」

    「咦?

    「為『勇者』這個名號感到自豪的你,確實曾經存在過吧。」

    「……啊。」

    真奧說的,是之前那時候的事情。

    在日本遇見真奧,千穗得知安特•伊蘇拉的真相,那天發生在笹塚的事情。

    「我自己是沒什麼自覺,但就算我真的有保護你,也一定只有在堅強的你遇到無論如何都無法解決的狀況時才會這麼做。我對軟弱的你沒有興趣。」

    「……我明明處於嚴重的故障狀態,你卻還說這種話。」

    「軟弱本身是沒什麼問題,但我討厭拿軟弱當武器的傢伙。」

    真奧若無其事般的說道。

    「我所認同的你,是囂張地自稱勇者、為了幫助朋友而拚命掙扎的你。如果是偶爾故障也就算了,但我的魔王軍不需要連平時都很柔弱的傢伙。『惡魔大元帥』是只有精神、技術和體力都不會輸給任何人的強者,才能獲得的稱號。」

    「……這樣啊。」

    惠美理解似的點頭,然後總算放開真奧的手。

    「姑且不論技術和體力,我可不想被人認為精神輸給路西菲爾。」

    「唔哇,好過分。」

    「因為真的就是那樣吧? 」

    「唉,就算先不管什麼魔王軍,若是在現實生活中輸給漆原,那正常來講應該是哪裡出了問題。」

    「啊哈哈。」

    惠美總算發出活潑的笑聲。

    不是為何,那副笑容讓真奧感到非常珍貴。

    「你果然是我的宿敵,期待你會對我說溫柔的話這是個錯誤。」

    「而且還是大錯特錯,讓人感覺你到底在說什麼蠢話的程度呢,就算你不是我的敵人,現在的你也完全沒有那樣的價值。」

    「是啊,我自己也這麼覺得,今天真的有點沒用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身為人類,偶爾沮喪一下是無所謂,不過因為周圍會產生微妙的反應,所以至少要記得別做出會讓人誤會的行動。」

    「哎呀。」

    惠美紅著臉微笑。

    「要是被人看兒和我抱在一起,會讓誰產生什麼樣的誤解呢?」

    「你用詞正確一點,不是抱一起。是你一見到我就自己撲過來。」

    「別講得好像遇到交通事故一樣啦。」

    「對我來說可是有生以來最糟糕的撞擊事故。」

    真奧極為認真地謾罵。不過奇妙的是,惠美的心情看起來完全沒變差。

    「真讓人受傷。」

    「隨你怎麼說。那麼我要去睡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真奧經過惠美身邊走上公共走廊,將手伸向二〇一號室的門。

    「嗯,謝謝你。對不起,打擾你到這麼晚。」

    「……喔。」

    即使背後傳來聲音,真奧還是沒有回頭。

    他直接打開鎖進入房間,沒再繼續看惠美就反手關上門。

    月光從窗簾的空隙灑進室內,蘆屋和無法待在壁櫥裡的漆原,正躺在榻榻米上睡覺。明明勇者一直在等魔王回家,這兩位惡魔大元帥要大意也該有個限度。

    電飯鍋的電源是關的,被爐上放著三個灑了佐料,用保鮮膜包著的飯糰。

    每個飯糰的形狀都歪七扭八,和真奧平常吃的飯糰一點都不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真奧以應該就在隔壁的惠美聽不見的音量小聲說道。

    「捏得真爛。」

    不屑地說完後,他拿起形狀有些扭曲的飯糰。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9-21 05:42 PM

魔王與勇者,面臨交易

    「各位,終於要開始了!」

    在木崎真弓的號令下,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的全體員工端正姿勢。

    「雖然經歷了許多困難,但今天幡之谷站前店終於要以提供外送服務的店舖名義正式營運了!」

    骰子已經丟出去了。

    從今天上午十點開始,幡之谷站前店將正式提供外送服務。

    店裡配備的外送服務用GYRO ROOF有三台。

    在被染成全紅色的車身上,閃閃發光的麥丹勞標誌看起來十分炫目。

    「在這值得紀念的第一天負責外送的員工,我希望你們回憶起實習時學到的東西,全力執行業務。」

    『遵命!』

    上早班的所有員工齊聲附和。

    被選為在第一天負責幡之谷站前店外送業務的員工,是真奧和川田。

    惠美負責處理電話訂單,木崎則是按照情況支持所有的位置。

    換句話說,在真奧和川田都出去外送時收到的訂單,將由木崎親自騎車送去,當然在沒有外送訂單時,真奧、川田和惠美都必須幫忙處理一般業務。

    因為是第一天,就連真奧和川田都露出緊張的表情。

    幡之谷站前店的歡樂送和舊有的外送服務不同,加入了實驗性質的嘗試,預期的訂單數量也比一般的外送服務多。

    雖然因為木崎理所當然地將惠美當成負責外送訂單的總機人員期待,所以都沒有人員發現,但過去的麥丹勞歡樂送,其實並不接受電話點餐。

    過去的麥丹勞歡樂送,只能透過網絡上的入口網站,或是薄型手機的應用程序點餐,再自動挑選附近有提供外送服務的店舖,讓他們負責外送。

    不過木崎認為光靠這樣還不夠完全。

    她似乎還曾對地區經理大喝「與地方和商店街維持緊密聯繫的幡之谷站前店,怎麼可以不讓人直接打電話到店裡點餐」。

    無論網絡在這個薄型手機的全盛時期變得多麼普及,偏愛使用傳統系統的客群依然確實存在,木崎認為若將外送限定在網絡點餐,只會錯失這方面的商機。

    「由蕎麥麵店、中華料理店、披薩店和壽司店耗費數十年建立起來的『外賣』傳統,依然深植人心。使用應用程序和網站點餐需要登錄個人信息,再加上和可能弄錯操作方法的網路點餐相比,還是只要直接說自己想要什麼就好的電話點餐壓倒性地簡單。認為未來的年輕人只會使用網絡,是放棄思考者的幻想。不限於年輕人,消費者總是會選擇當時最方便的方式。」     木崎如此斷言。

    「而且在少子化問題愈來愈嚴重的未來數十年,更需要將不熟悉網絡的世代當成目標。即使將來所有的資訊網都會統合到網絡上,若遺忘那些滿足於傳統系統的客人,就算是原本看得見的的未來也會變得看不見。」

    惠美特別能夠切身理解這點。

    她docodemo提供諮詢服務時,來自中老年客戶的諮詢,在全體裡面佔據了相當大的比例。

    所以在營業是不被只有年輕人會吃漢堡的即成概念拘束,將來一定會產生正面的影響。

    「當然外送以外的業務也一樣是重要的工作,期待各位以和平常一樣的高水準努力奮鬥,那麼解散!

    在木崎的號令下,為了準備早上的菜單,所有員工開始各自分散,回到自己的崗位。

    「真懷念。」

    惠美帶上配給的耳機,在調整麥克風位置時感覺情緒也跟著變得高揚。

    和惠美一樣,從今天開始,無論是負責二樓咖啡廳,廚房或大廳的員工,都必須在上班時帶無線耳機一段時間。

    隨著員工人數增加,工作的數量和種類也一口氣增加,為了迅速傳達信息,才會引進這設備。

    每次看見嘴邊的麥克風,惠美都會比以前更有「自己正在工作」的感覺。

    在所有員工都要配戴的耳機當中,只有惠美的耳機是屬於能在接電話時同步點餐的特殊款式。

    外送時必須將客戶的住址跟電話號碼等個人信息輸入計算機,使用一般電話處理無論在效率上或應對客人上都不太妥當,因此木崎才特地引進這種款式。

    另外這個子機,在與外出執行外送業務的員工聯繫時也是不可或缺的。

    外送用的機車並沒有配備導航裝置,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員工都熟悉附近的地理環境,所以坦白講為了避免員工迷路延誤送達,在發生意外狀況時必須要讓店舖能夠下達指示。

    雖然也有使用薄型手機的地圖應用程序這個方法,但並非所有員工都有薄型手機。

    視外送的訂單數量而定,將來也考慮僱用專門負責外送業務的員工。

    員工必須瞭解自己所屬的店舖狀況,而且每間店都一定要有幾位能執行所有業務的老練員工,基於木崎這樣的信念,最後應該所有員工都會將所有的工作都做過一輪吧。

    『佐惠美,聽得見嗎?』

    「……啊,是的!」

    從耳機裡傳來木崎的聲音,但惠美慢了一拍才回答。

    她還無法迅速反應這個不習慣的稱呼。

    『從你在實習期間的表現來看,你是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才。有能力在第一天指揮外送的人就只有你了。今天就拜託你啦。』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達成您的期待。」

    『拜託了。』

    木崎在離惠美有段距離的地方豎起拇指鼓勵她,後者也以微笑響應。

    *

    在員工們之間被稱做「神聖使命」、代表「正式從實習期間畢業」的儀式,非常突然地在那天的隔日舉行。

    也就是惠美一反常態地對真奧說喪氣話的那個夜晚的隔日。

    不可思議的是,惠美完全沒對那事感到後悔,莫名神淸氣爽地迎接了早晨。

    然後就在她於早餐時段前來上班,承受真奧不悅的表情,換上總算習慣的麥丹勞制服前往大廳的時候——

    「早安,佐惠美。」

    正好從惠美旁邊經過的木崎,笑著對她打招呼。

    「早、早安……」

    因為真的太過突然,所以惠美當時的表情只能以驚慌失措來形容。

    「游佐小姐,你的實習該不會結束了吧? 」

    「咦?」

    向惠美搭話的前輩女員工,是和真奧與川田同樣老練,綽號「明明」的員工大木明子。

    「你被木崎小姐用綽號稱呼了吧?」

    「那算是綽號?」

    「嗯。」

    明子像是覺得有趣般笑著說道。

    「大家一開始都是那種表情,因為真的太突然,所以我當初也嚇了一跳。」

    「喔……」

    就在惠美還搞不太清楚狀況時,川田也到了。

    「在我們店裡只要開始被木崎小姐用綽號稱呼,就表示那位員工已經能夠獨當一面,這是我們私下的共識,她叫你什麼?」

    「呃,那個……」

    因為太突然,所以惠美一時想不起來

    「好像是……對了,她叫我佐惠美……」

    「「喔喔。」」

    接著川田和明子同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感覺是蠻稀奇的類型呢。」

    「嗯不過仔細想想,游佐小姐的全名是四個音節,比起硬要區別姓氏和姓名,或許還是這樣叫比較順口也不一定。」

    儘管惠美被開始熱烈討論這個突然命名的前輩們嚇了一跳,但她馬上就發現另一個更大的變化。

    「佐惠美,今天烏龍茶的原液比較少,要小心別在尖峰時段讓燈亮起來喔。」

    木崎的說話方式明顯改變了。

    木崎至今都是稱惠美為游佐小姐,下達指示或進行指導時,也都是使用較為恭敬的語氣,但現在已經變成和應對真奧、千穗和川田時一樣的語氣。

    雖然語氣改變,但木崎的指示或指導並沒有因此就變得隨便或強橫。

    惠美不自覺地向明子問到這件事。

    「啊〜這只是我的推測。」

    以這句話為開場白,明子提出自己的看法。

    「餐飲業不是有很多辛苦的工作嗎?所以有些人或許會在實習期間辭職,為了避免在這種時候給人留下壞印象,所以木崎小姐才會這麼做吧。在實習時比起隨便,還是仔細一點給人的印象比較好。」

    這樣的想法非常有說服力。

    「的確,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呢,我那個時候也是這樣。」

    川田似乎也回想起自己的新人時代,頻頻對明子的想法點頭。

    「無論如何,就我所知上一個這麼早就獲得綽號的人,已經要追溯到小千了。我想實習結束後,時薪應該會比之前高很多。看來我也不能認輸呢。」

    明子開朗地笑道,惠美忍不住感到緊張起來.

    從那天開始,有大約一半的員工變得會稱惠美為「佐惠美」。

    千穗和川田似乎已經習慣以前的稱呼,因此仍叫她「游佐小姐」。

    然後——

    『不好意思,有沒有人能幫我去底下看有沒有備用的清潔刷,樓上的已經分叉到不能用

    「好的,我現在去找。如果有再拿上去。』

    『惠美……喔、喔。』

    只有真奧一個人,變得和平常一樣稱呼她為惠美。

    聽見耳機裡傳奧心情複雜的回答,惠美不知為何自然地露出微笑。

    雖然真奧在店外和店內對待惠美的態度已經幾乎沒有差別,但惠美仍和以前一樣,在店內會刻意以對待前輩的態度面對真奧。

    真奧在員工裡算是數一數二的老手,要是剛進來的惠美用和在外面時一樣的態度對待他,

    想必會有人感到不滿吧。

    想或許是因為知道這點,真奧也沒特別抱怨惠美的態度,但總覺得他的心情似乎有點複雜。

    不可思議的是,其實在剛進來的時候,惠美有一半是基於演技將真奧當成前輩對待,雖然她曾經對趁機擺出前輩嘴臉的真奧感到煩躁,但從那天晚上以後,惠美不知為何變得能夠自然地與真奧互動。

    或是該說她變得能以後輩的身份,坦率地面對真奧。

    「唔呵呵呵呵。」

    「怎、怎麼了,明明。」

    看見惠美按照真奧的指示去找機械的清潔用刷,明子發出奇怪的笑聲,讓川田稍微嚇了一跳。

    「沒什麼啦,只是覺得佐惠美也變得非常習慣這裡了吧?」

    明子很快地便開始以綽號稱呼惠美。

    「反倒是真奧先生最近變得有點不自然,讓人覺得很有趣。」

    「啊……我有時候也搞不懂那兩個人呢。雖然游佐小姐最近感覺變得比較放鬆……」

    看在川田眼裡,惠美直到幾天前都還背負著某種沉重的煩惱,但這幾天已經沒有緊繃的感覺。

    「真奧先生、小千和佐惠美,他們原本就是朋友吧?小川有發現嗎?最近小千也變得很有趣。」「該怎麼說,我總覺得明明似乎在思考什麼非常低級的事情。」

    「小川應該也看穿了吧。哎呀,這幾天小千隻要一看見真奧先生和佐惠美說話,臉上的表情就會變得很奇妙。」

    「怎麼個奇妙法?」

    「首先是露出母親般溫暖的笑容,然後是像察覺到什麼疑問的科學家般露出思索的表情, 最後又變得像看見幽靈的人般變得臉色蒼白。」

    「啊……」

    川田用力點頭肯定明子,露出空洞的眼神。

    「阿真應該遲早會在沒有月亮的夜路上,被人從後面捅一刀。」

    「對吧對吧!那應該就跟我猜的一樣吧!」

    因為覺得川田的分析合乎己意,明子開始變得振奮起來。

    『明明,小川,怎麼了,你們的動作停下來囉。』

    此時耳機裡傳來木崎的聲音,讓兩人慌張地返回原本的工作。

    還不到上午十點,就來了四通提前預約的電話,讓幡之谷站前店被迫變得更加緊張。

    因為電腦輸入的關係,必須等十點以後才能處理一般餐點的外送,所以負責應對電話的惠美最初的工作,就是針對這點向客人道歉。

    過不久時鐘指向十點,店內的營業型態也從早餐菜單轉為一般菜單的五分鐘後。

    『有網絡點餐。』

    透過耳機聽見惠美的聲音,手邊沒事的店員不自覺地拍起手。

    川田立刻扛起麥丹勞為了外送而開發的黑色保溫外送袋,穿上為了以防萬一而準備的護肘和護膝,將附塑料牌和防止遺失用的繩索的機車鑰匙繫上腰際,為了處理第一份外送訂單而衝出店內。

    然後就在川田離開五分鐘後,網絡上又來了一份訂單,而在那份訂單之後——

    「感謝您的來電。這裡是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敝姓游佐!」

    總算接到第一份電話訂單。

    「不好意思,請問客人您的地址和電話……是的,我知道了,跟您確認您點的餐。雙層滿月漢堡套餐,是的,如果是現在這個時間.」

    在通話時也以熟練的動作輸入信息的惠美,在確認上一份外送訂單的地址後,透過耳機發出指示。

    「同一方向。笹幡五丁目地區。前後五分鐘內。」

    『阿真,可以兩筆都交給你嗎?』

    『瞭解。』

    木崎透過惠美的情報做出判斷,真奧也予以回應。

    迅速完成兩份訂單後,真奧按照程序將餐點放進保溫袋。

    「知道地點嗎?」

    「嗯,這附近的路我大概都認識。客人的號碼是這個吧。」

    真奧大略看過惠美交給他的單據後,確認貼在牆上的外送地區詳細地圖。

    「這裡啊,既然是五丁目,就表示單據的十一號在那個陡坡的下面……二十一號是……好,沒問題。如果有什麼事,我再聯絡你。」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喔。」

    即使從以普通的笑容和台詞送自己出去的惠美身上感到強烈的異樣感,因為現在還是上班 中,真奧未做多想就拎著外送用的安全帽衝出店內。

    真奧透過視野的角落隱約感覺到明子正以溫暖的視線看向這裡,但他同樣忽視這件事走到店外,跨上全新的本田GYRO ROOF。

    插上鑰匙啟動引擎後,機車便發出之前在安特,伊蘇拉已經聽習慣的高亢引擎聲。

    「要上咯,紅色杜拉罕一號!」

    擅自將店裡的機車依序命名為一號到三號的真奧,隨即英勇地將車子騎上笹塚和幡之谷的街道」

    「比預期的少呢。」

    「是啊。考慮到預約的數量,就算再多一點也沒關係,不過這也沒辦法。」

    惠美和木崎一起站在一樓的櫃檯處理平常的工作。

    即使已經過了午餐的尖峰時間,目前接到的外送訂單還是只有十件。

    由於事先做好了充分準備,整間店也都充滿了幹勁,因此這個數字實在是讓人有點掃興。「要是第一天就讓工作出現漏洞也不好,今天就當成是用來習慣運作吧。」

    木崎似乎已經轉換好了心情。

    「特別是今天天氣晴朗。雖然作為開始的天氣還不錯,但根據統計,天氣惡劣的日子訂單數量通常會比較多。想必要等遇到排班人數不多的下雨天,才是真正考驗我們價值的時候。」  

    明明是適合開始的好天氣,卻得到缺乏氣勢和白忙一場的結果也未免太過諷刺,但這方面實在是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候,出去送第十件外送的真奧,比出去送第九件外送的川田早一步回到店內。

    「歡迎回來,阿真,辛苦了。」

    「歡迎回來,有什麼要備註的嗎?」

    「那好像是學生的聚會,因為不曉得誰是那家的主人,所以關於客人的部分沒什麼好說的。倒是大樓前的路明明很窄,車流量卻多得不得了,要寫就寫這個吧。比起騎到大樓前面, 不如提早停車,走步道過去比較安全。」

    「我知道了,我會記錄下來。」

    為了讓大家能共享關於外送客人和外送地點的地理情報,所有新外送訂單都要手動輸入感想,就在惠美準備將「附近車流置多,注意停車」的情報輸入電腦的瞬間。

    店內的電話響起,三人面面相覷。

    「感謝您的來電,這裡是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敝姓游佐。」

    惠美趕到電腦前熟練地對應。

    「小川還沒回來啊。」

    「他是去外送區的邊緣,那附近小路多,又有單行道……」

    真奧和木崎看著惠美的側臉交談。

    「……唔。」

    察覺惠美似乎倒抽了一口氣,兩人同時看向她確認狀況,至今一直以彷彿超越話筒傳到另一端的笑臉對應客人的惠美,露出堅硬的表情。

    「……終於接到惡作劇電話了嗎?」

    「不曉得呢……」

    雖然目前還沒遇過惡作劇電話或去了才發現外送地點不存在之類的狀況,但就在兩入心想道或許是第一號麻煩的時候——

    「……好的,我知道了。兩個大麥克套餐……」

    惠美居然按照正常程序開始受理點餐,讓真奧困惑不已。

    仔細想想,之前在電話客服中心工作的惠美,根本不可能因為區區的惡作劇電話產生動搖。既然如此,就更難理解惠美為何會出現那種驚訝的反應了,無論如何,惠美最後還是完成餐,從單據來看,那是一筆將近五千圓的訂單。

    「沒事吧,佐惠美。你的臉色不太好.」

    比起提醒惠美的態度,木崎似乎更擔心惠美的狀況,但惠美搖頭回答:

    「我沒事。真奧先生,笹塚x丁目地區。」

    「喔、喔。」

    即使嘴上說沒事,惠美的聲音仍然很僵硬,該不會是在電話裡被人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吧?

    惠美稍微舒了口氣後,以只有真奧聽得見的聲音輕聲說道。

    「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

    「惠美……」

    「好不容易獲得木崎小姐的承認,這點程度的事情,必須要用笑容克服才行。對不起還不夠成熟。」

    「不,是沒關係啦……嗯?」

    惠美將單據交給真奧。

    真奧反射性地確認外送地址和電話,驚訝地睜大眼睛。

    看見地址,真奧就知道惠美為何會露出那種表情了。

    「喂,這是」

    「是工作喔。」

    知道真奧接下來想說什麼的惠美,搖頭制止真奧。

    「阿真,餐點準備好了。快去送吧

    「啊,好、好的。」

    木崎的聲音讓真奧猛然回過神。

    「小心點。」

    惠美在真奧出發前說的話,究竟是針對哪方面呢?

    真奧跨上紅色杜拉罕一號,扣好安全帽的扣環,表情嚴肅地發動引擎。

    第十一件的外送地點,是Villa·Rosa笹塚一〇一號室。

    就算是真奧,在出發時也無法擺出笑臉。

    「那通電話到底是誰打的?」

    雖然從惠美的表情看不出來,但若以善意的角度來看,來電者應該是正式居住在那裡的惠美之父,諾爾德.尤斯提納,可是如果是他,惠美應該不會露出那種僵硬的表情。

    「唉,正常來想應該是萊拉吧。可惡,被擺了一道。」

    這樣的確既不算是去真奧的職場,也不算是跑到他家。

    只要真奧和惠美都還是麥丹勞的店員,就必須響應「客人」的外送要求。

    而Villa·Rosa笹塚,也確實位於幡之谷站前店的外送範圍內。

    「喔,原來這裡是單行道。」

    「即使是平常會徒步或騎自行車經過的路,一旦換成機車,景色看起來就截然不同。

    騎了比平常上班的路線稍微遠的距離後抵達的「外送地點」,明明應該是真奧在日本最熟悉地方,但這次看起來卻莫名地生疏。

    「魔王大人?怎麼了嗎?」

    此時蘆屋正好走下公共樓梯,在發現真奧騎著機車現身後嚇了一跳。

    「難道是有什麼東西忘了帶? 」

    「是工作啦。」

    為了去和「客人」見面,真奧脫下安全帽,指向背後的機車車廂。

    「客人是一〇一號室的『佐藤先生』。」

    「那、那是……」

    蘆屋也立刻就發現隱藏在這份訂單背後的企圖。

    「可惡的天使!居然想用一通電話就把魔王大人叫來,無禮也該有個限度!」

    「唉,雖然我的確是被人用一通電話就叫出來,但只要還穿著這件制服就是工作,在外面也不能說客人的壞話,你就體諒一下吧。」

    「那、那麼,請讓我們也一起去幫忙……」

    「所以說只是去送個漢堡,哪需要什麼幫忙。只要和今天的前幾次一樣,將商品送到客人那裡再收錢回去。就只是這樣而已。你也按照你的預定行動吧,好了,我離開店裡也快十分鐘了必須趁熱將商品送給客人才行。」

    「魔王大人……唔……果然不應該讓人類或天使那些傢伙留在身邊……魔王大人,請您小心不曉得他們會玩弄什麼樣的計策!」

    「所以說我只是來送漢堡……算了,如果擔心,你就留在旁邊看吧。沒事啦,嗯咳。」

    真奧讓激昂的蘆屋待命,清了一下嗓子後便毫不猶豫地按下一〇一室的門鈴。

    「讓您久等了,為您送上麥丹勞歡樂送。」

    奧以公事公辦的態度探出身子呼喚後——

    「喔,歡迎光臨。」

    出乎意料的是,出來應門的人是諾爾德•尤斯提納。

    這讓原本以為出來的會是萊拉或加百列的真奧感到有點掃興。

    「讓您久等了,首先是飲料。然後這是大麥克漢堡搭配中薯的套餐。商品很燙,請您小心。」

    「……我還以為會是別人來,或是被拒絕外送呢。」

    「只要滿足點餐的條件,我們就不會拒絕。」

    和外送的客人閒聊兩、三句,也算在工作的範圍內。

    初次見面時,諾爾德的曰語生硬的程度還和艾契斯差不多,但現在已經進步到幾乎感覺不到異樣威的程度。

    不知道這是因為諾爾德和惠美重逢後,說日語的機會增加了,還是與萊拉重逢後,被傳授了某種速成法。

    真奧在心裡想著這些事,同時偷瞄了一下門對面除了諾爾德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一〇 一號室裡非常陰暗,難以觀察內部的狀況。

    「……請問以上的餐點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有,謝謝你。」

    「您多禮了。那麼跟您收四千五百三十圓。I

    諾爾德掏出來的五千圓鈔並無可疑之處。真奧從零錢包內拿出找的錢,數了―下後連同發票和單據一起遞給諾爾德。

    r謝謝惠顧。歡迎再度光臨。」

    「嗯。」

    直到最後,發生的事情都和今天其他地方的外送大同小異,於是真奧準備結束對話

    「啊,對了。」

    就在真奧快速收好保溫袋,準備離開的時候。

    「真奧先生。」

    「…………是的?」

    真奧只將臉轉過去回答。

    諾爾德的表情還是一樣平穩。

    「我想問一件關於這張傳單的事情。」

    「…………是的,請說。」

    雖然蘆屋在視野的角落著急地看向這裡,但真奧重新轉向諾爾德後,就被問了一個意外的問題。

    「這裡寫的店員招募中,還有缺人嗎?」

    「……?」

    真奧皺起眉頭,諾爾德到底有什麼打算,該不會他打算去應徵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的打工吧?

    「我長期從事送報紙的工作,對記路況很有自信。另外也很快就能取得機車駕照。你覺得如何?」

    話說回來,真奧第一次遇見諾爾德,就是在開往駕照中心的公交車上,在想著這些事的同時,真奧慎選詞彙回答:

    「應該還有招募店員,請先向店面洽詢,再找木崎店長確認。」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又叫住你。」

    「那麼,我先告退了。謝謝惠顧。」

    諾爾徳這次真的結束了對話,輕輕行了一禮後便關上門。

    雖然在工作中也沒有疏忽對周圍的警戒,但別說是萊拉和加百列了,真奧甚至連志波和天禰的氣息都沒有察覺。

    「魔、魔王大人。」

    緊接著蘆屋立即衝了過來。

    「這種情況,就叫做被狐狸迷住了吧。結果什麼都沒發生。」

    「不過最後他似乎有提到招募打工人員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要來應徵,事情應該會變得很麻煩吧……坦白講,這部分只能交給木崎小姐判斷,不是我該干涉的問題……不對,他可能是看準我工作時不能說謊,不過就算從我這裡問出這種事務方面的信息,又能怎麼樣呢?」

    若諾爾德也打算應徵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的打工人員,那就得擔心起他和惠美的關係,姑且不論萊拉的事情,惠美依然將諾爾德當成父親仰慕,或許這反而會成為讓他們對話的契機。  但不管怎樣,這些都和真奧沒有關係,如果諾爾德目前還沒駕照,那就算他立刻來應徵, 也很可能不會被錄取。

    「唉,算了,我現在還在上班呢。」

    「魔王大人,不如讓我來逼問他……」

    「住手啦。要是住戶間起了爭執,房東太太可是馬上就會趕來喔。」

    「……唔。」

    蘆屋悔恨地咬緊牙關,但規勸他的真奧,也同樣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異樣感。

    「總覺得自己好像正在逐漸落入別人的陷阱。」

    「不過魔王大人,我們只要像至今那樣,不管他們做了什麼都當作不知道就行了吧?只要我們別採取對他們有利的行動,這樣就可以了。」

    「唉,是這樣沒錯。」

    真奧點頭,回到紅色杜拉罕一號旁邊重新戴上安全帽。

    「你也要點餐看看嗎?只要用我的電話,就會被當成外送訂單喔。」

    「非常抱歉,明天午餐的材料已經都準備好了。」

    「嗯,我知道了,不過我說啊,別再像之前那樣讓惠美潛入廚房了。這樣對心臟不好。」

    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真奧便露出空洞的眼神。

    「真的是非常抱歉。沒想到她居然會趁我們睡著後,做出那種暴行。居然讓艾米莉亞碰到我們家的米,這實在是我一生最大的失策……」

    「暴行……不,雖然形狀的確不太好看,但味道很普通啦。而且又沒有下毒。」

    「所以才詭異啊,艾米莉亞居然替魔王大人捏飯糰,我完全猜不出來她究竟有何打算。」

    「大槪是發生嚴重的故障了吧。」

    那天晚上的事,真奧沒有告訴任何人,惠美應該也沒說吧。

    「唉,從那天以來就一直都沒發生麻煩。今天的事情就當成是諾爾德臨時想吃麥丹勞吧。那麼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啊,好的,我知道了,不好意思留住您。請您路上小心。」

    蘆屋恭敬地送真奧離開,真奧就這樣離開了Villa·Rosa笹塚。

    在回店裡的路上,真奧回想這一個星期的事情。

    實際上自從惠美和千穗在地下鐵被某人襲擊以來,就一直沒再發生什麼明顯的麻煩。

    雖然惠美的「嚴重故障」對真奧而言是不得了的事故,但幸好那天晚上的事情似乎沒有被 阿拉斯•拉瑪斯和艾契斯發現。

    艾美拉達和之前一樣,跟惠美一起待在永福町,天禰和志波也沒什麼特別的動作。

    地下鐵事故那天的事情,似乎帶給萊拉非常沉重的打擊,除了惠美發生「嚴重故障」的兩天後,曾見她來過公寓一次以外,之後真奧就再也沒看過她。

    當時她的發色仍是紫色,但真奧既不想知道理由,更不想知道萊拉現在到底住在哪裡。

    「能平安無事地度過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在嘈雜的引擎聲中,真奧輕聲嘟嚷。

    過不久真奧回到店內後,發現惠美和似乎剛來上班的千穗正一臉擔心地等著他

    「真奧哥。」

    千穗衝過來,拾頭看向真奧的臉。

    「你沒事吧?我聽游佐小姐說你送外送到一〇一室。」

    「爸爸找你有什麼事?」

    恵美也一臉凝重地問道。

    「呃,那個啊……」

    真奧大略說明在Villa·Rosa笹塚發生的事情。

    「簡單來講,除了諾爾德問我關於打工的事情以外,沒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我本來還做好了被萊拉和加百列包圍,無法回來的覺悟。惠美,你接到的電話是諾爾德打的嗎?」

    「……嗯。」

    「不過你當時的表情很凝重。我是因為你的臉很誇張,所以才會那麼警戒。」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做臉很誇張!」

    惠美抱怨完真奧的說法後,又困惑地開口道:

    「我只是覺得以一個人吃的量來說,他點的餐也太多了,所以才認為萊拉絕對在他那裡。然後語氣就不自覺地變得僵硬……」

    「那份量的確很誇張。」

    以麥丹勞客人的平均消費來說,四千五百三十圓算是非常高的數字。

    就連之前為了討好木崎而每天都來這裡買三餐的沙利葉,每次點餐也只會花到約三千圓。「而且全部都是套餐,那樣大概有七人分吧。」

    由於外送價格有包含運費,因此諾爾德實際的點餐金額應該是四千兩百圓左右。

    「又不是艾契斯,諾爾德一個人吃得下這麼多嗎?」

    「或許他是打算和艾契斯妹妹一起吃也不一定」

    「這就難說了。艾契斯應該不會想去那個可能有天使出入的房間吧?」

    「可是,她現在不是和加百列一起住在志波小姐家嗎?」

    「那應該是因為房東太太的人德,或是實力吧……話說回來,鈴木梨香好像被艾契斯坑了顧很貴的晚餐,你有聽她說什麼嗎?」

    「那是怎麼回事?我沒聽她說過耶?」

    惠美一聽見梨香的名字,便板起臉問道。

    「她幫艾契斯出了單點四十個漢堡和四杯飲料的錢。」

    四十個漢堡這個數字,讓千穂和惠美嚇得目瞪口呆。

    「晚點得跟她道歉才行……我明明不想再讓梨香被捲入安特·伊蘇拉的紛爭裡。」

    「現在說這個也太晚了吧,而且那四十個漢堡能不能算是來自安特·伊蘇拉紛爭的損害,這有待商榷吧。」

    「啊哈哈。不過,真不愧是艾契斯妹妹呢。我完全無法想像四十個是多少。」

    一提到艾契斯的話題,原本緊張的氣氛便開始獲得舒緩。

    「唉,結果就算那麼警戒,還是什麼都沒發生。該回去工作了。」

    「好的!」

    「說的也是……啊!」

    話還沒說完,惠美的耳機便響起電話聲,惠美慌張地衝向輸入外送數據用的電腦。

    「讓您久等了。這裡是麥丹勞幡之谷……哇!」

    電話講到一半的惠美,像是被什麼嚇到似的縮起身子。

    然後她一臉不悅地看向真奧和千穗,並不情不願地將注意力轉回耳機內的聲音。

    「……是、是,我們才是受您照顧了,是……」

    「「受您照顧了?」」

    猜不透惠美究竟在跟誰講電話的千穗,和真奧互望了一眼。

    「嗯,的確.不過那個,坦白講這個距離還要加運費非常不划算,還是您直接來店裡比較……啊,沒關係嗎.我知道了.咦?指名外送的員工嗎?那個,本店並未采指名制,能要花點時間確認,可以請您稍候嗎,不好意思。」

    惠美以極度疲憊的表情保留通話,將耳機切換成店內的無線通信。

    「木崎小姐,對面肯特基的猿江店長打電話過來。」

    「「咦?」」

    真 奧和千穗在聽見惠美從耳機裡傳來的聲音後異口同聲地喊道。就算說曹操曹操就到,也該有個限度。

    『……猿江啊,他有什麼事?』

    因為真奧剛才去送外送,所以目前待在二樓咖啡廳的木崎以困惑的聲音問道。

    「那個……他想叫外送。」

    『認真的嗎?』

    木崎驚訝地問道,不只真奧和千穗,所有員工也都在心裡全面同意這個疑問,走路不需要 十秒就能到的其他同業店,理論上的確也算是外送範圍內的客人。

    『然後呢?如果對方願意為這個距離付運費,那就沒什麼問題,但既然佐惠美會特地問我,該不會他說了希望由我送過去吧?』

    「……沒錯。」

    「……………………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

    所有員工都緊張地聽著木崎漫長的嘆息。

    「沒辦法了,就當成是推出新服務,去和人家打聲招呼吧,即然對面也隸屬同一條商店街,那就是潛在的客戶……雖然正常來說是不可能。」

    這麼說也是理所當然的。

    『告訴猿江……不對,告訴客人我會過去。還有阿真回來了嗎?』

    「啊,是的!」

    突然被叫到的真奧,忍不住直接朝二樓大聲回答。

    「好,那二樓就拜託你和小千了

    「我知道了。」

    真奧、千穗和惠美異口同聲地說道。

    「讓您久等了。木崎小姐會過去,跟您確認點餐那、那個,不好意思,請您點木崎小姐一個人就能送過去的量。」

    沙利葉想必正在電話的另一頭樂得不可開交吧。

    惠美一面對著電話點頭,一面輸入點餐的數量,讓合計金額節節攀升。

    「那傢伙想讓我的肩膀被漢堡和可樂壓垮嗎?」

    從二樓下來的木崎,在看見清單後垂下頭。

    結果這筆訂單的金額將近一萬圓,在這麼近的距離,居然還要預定二十分鐘後才能送到。

    「.唉,都有人能一個人吃掉這個份量了,好像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希望沙利葉先生不要又變胖就好了……他真的打算一個人吃這麼多嗎?」

    「再怎麼說,他應該也不至於強迫肯特基的店員吃麥丹勞的套餐吧。這種職權騷擾也太出人意料了。」

    就只有這次,沙利葉一如往常的行動為真奧的心裡帶來了一絲餘裕。

    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開始推出外送服務的第一天,可以說是在極度平穩的情況下結束。外送件數總計三十件。當中包含諾爾德和沙利葉的份在內,有十二件是透過電話下單,由此可見木崎的主張是正確的。

    外送往返平均需要約二十分鐘,之後的一個星期,應該會以第一天的數據為基礎來分配人力吧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將面臨的難關,應該就是天氣不好,以及在第一天的工作中肩負核心要職的真奧、川田和惠美沒排班的日子該怎麼辦吧。

    「啊…….不過該怎麼說,果然連續做不習慣的事情,真的很累呢。」

    「我也因為久久沒接電話,太過緊張導致肩膀痠痛呢。」

    結束打烊工作的真奧和惠美,一起在寧靜的商店街正中央伸了個懶腰。

    「好久沒在這時間看見這麼多人了。唉,但果然之後要是少了孝太,人手會變得非常吃緊吧。」

    「孝太是指中山先生嗎?他要辭掉打工嗎?」

    雖然清楚高中生的千穗在晚上十點就下班了,不過因為今天是第一次開始外送,所以木崎與真奧,川田,明子,惠美和最近將為了求職而離開店裡的中山孝太郎的班,都是排到打烊前三十分鐘前的停止點餐時間,也就是晚上十一點半。

    「他要去找正職了。總不能要有前途的年輕人不就業,一直打工吧。話雖如此,他是從我加入開始就一起努力到現在的夥伴,在排班時非常可靠,所以大家應該也覺得少了孝太是個很大的損失。」

    「那川田先生呢?我記得他們同年。」

    「小川要繼承家業,所以在學期間不會辭職。我是覺得他還能走其他的路那麼,你自己回去時小心點啊…………喂?」

    正當真奧打算將杜拉罕二號從停車場牽出來時——

    「你這是干什麼。」

    被惠美抓住手提包的角落,讓真奧板起臉停止動作。

    「我也要去貝爾的房間接阿拉斯·拉瑪斯,所以一起回去吧。」

    「…………什麼啦,你的故障該不會又復發了吧?」

    即使真奧全力擺出不悅的表情,惠美看起來卻不怎麼受影響。

    「看見我們兩個一起回去,阿拉斯.拉瑪斯也會很高興吧。」

    惠美這段期間到底是怎麼了?

    這已經不是態度軟化那種簡單的事情。

    自從那個恐怖的夜晚以來,惠美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開始會在真奧面前展現出各種表情。這幾天幾乎沒看過她對真奧擺出高壓的態度。

    就連為了將阿拉斯·拉瑪斯托給鈴乃照顧而在早上來到公寓時,她也是表現出極為開朗的表情與態度,讓魔王軍們大感困惑。

    不曉得千穗是否有發現惠美的變化。

    對總是希望惠美和真奧好好相處的千穗來說,她應該巴不得看見惠美主動示好。

    但對真奧來說,因為他不知道惠美主動示好的理由或契機,所以實在無法像在安特·伊蘇拉和鈴乃縮短距離時那樣,自己主動對惠美讓步。

    基本上就算不管這些瑣碎的理由,會想和真奧一起回家的惠美根本就不是惠美。

    「這時間她應該已經睡了吧……嗯?」

    真奧沮喪地拿出手機,然後發現背面的屏幕顯示收到了新簡訊。

    「是小千和……誰啊?這誰傳的。」

    那封簡訊是來自一個真奧沒登記過的郵件地址。

    內容只有一句話。

    『請下班後立刻回家。』

    就是這樣的句子。

    「喂,惠美,這封簡訊好像也有同時寄給你喔。」

    「我知道,我剛才看見了。」

    惠美也板起臉點頭。

    「你心裡有底嗎?」

    「不知道,雖然不知道……」

    真奧總覺得似乎曾在哪裡看這個沒登記的郵件地址。

    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他當時也曾和千穗的簡訊一起收到這個簡訊

    「唉,會傳這種簡訊給我和你的傢伙,應該也不多。」

    「說的也是。」

    「……你沒問題吧?」

    真奧向表情複雜地將手機收進包包的惠美問道。

    他擔心惠美是否有餘裕,與十之八九在公寓等待的簡訊發送者對峙。

    「放心吧,我再也不會讓你看見那種難堪的樣子了。」

    雖然感覺有點逞強,但惠美仍堅毅地點頭。

    「要是有什麼亂來的展開在等著我們,這次我真的不會放過他們。」

    「別太勉強了」

    「哎呀,沒想到你也會說這麼溫柔的話。你不是不對軟弱的傢伙說這種話嗎?」

    「別挑人語病,我只是怕你又一蹶不振,給我添麻煩而已。」

    面對惠美堅強的回應,真奧也揚起嘴角回答。

    「雖然不曉得對方是誰,但我們就悠哉地回去吧。惠美,我就配合你一次。我們一起慢慢走回去吧。」

    「好主意。要不要順便在路上的便利商店買點關東煮?」

    說著不像魔王和勇者,不對,不像真奧和惠美的對話,兩人一起走向Villa·Rosa笹塚的方向。

    聽著杜拉罕二號車鏈的磨擦聲,惠美抬起頭說道:

    「話說回來,千穗的簡訊寫了什麼?我沒收到呢。」

    「幾乎是一樣的內容。」

    「咦?」

    真奧沒轉向驚訝的惠美,直接看著前方說道:

    「她好像在公寓等我們。」

    「喂喂喂,還真是盛大的迎接啊。」

    在Villa·Rosa笹塚正面的庭院迎接回來的真奧和惠美的,是千穗、蘆屋、鈴乃、艾美拉達、天禰、艾契斯、被艾契斯抱著的阿拉斯•拉瑪斯、加百列、諾爾德,以及志波。

    雖然只有漆原一個人像是害怕志波般,逃到公寓的角落,但幾乎所有和Villa·Rosa笹塚關的人物,都聚集到這裡了

    「小千,這麼晚來這裡沒問題嗎?」

    「是我找佐佐木小姐來的。」

    「……是房東太太?」

    志波為什麼要特地把千穗叫出來呢?

    「不用擔心她家的事,我在小美的指導下,已經做好了讓佐佐木千穗不會被罵的處置。」

    「要是小千的父母之後出了什麼事,我可是會殺了你喔,加百列。」

    待在天禰旁邊的艾契斯,瞪向從頭到尾都表現出輕浮態度的加百列。

    「房東太太.那封簡訊是你傳的嗎?」

    「是的,我也傳了一封相同的簡訊給游佐小姐」

    「我不記得有告訴過你我的郵件地址,而且……」

    真奧眯起眼睛瞪向志波。

    「你很久之前,也曾經傳過一次簡訊給我吧?」

    「是的。」

    志波乾脆地承認。

    在漆原還不在笹塚,千穗也還不知道真奧等人的真相時,真奧曾經收到一封神秘的警吿簡訊。

    內容主要是說接下來還會繼續發生其他騒動……

    「佐佐木千穂小姐似乎能以手機為媒介使用概念收發,我只是做了類似的事情而已,雖然當時我已經和其他質點們取得聯絡,但大家都沒有餘裕幫忙處理,必須由我一個人監察整個日本,所以我才才只好採用這種方法。」

    「在知道我們來自安特•伊蘇拉的情況下,對吧?」

    真奧輕輕嘆了口氣。

    這表示志波就是從那麼久以前開始,就在暗中追逐真奧、惠美以及兩人背後的存在。

    「然後呢,為什麼要這麼盛大地迎接我們。」

    「情況改變了。」

    回答者是天禰。

    「我和小美姑姑,都沒辦法再一面倒地站在真奧老弟這邊了。」

    「這是怎麼回事?」

    「你進去就知道了。」

    天禰指向一〇一號室。

    「我們必須請真奧老弟和游佐妹妹你們兩位,去聽她說話。」

    「如果我拒絕呢?」

    「那我和小美姑姑會儘可能集結所有族人,毫不留情地將可能為地球帶來麻煩的你們趕回安特•伊蘇拉。」

    天禰的語氣是認真的。

    「反過來講,只要你們願意忍耐一下晚點睡,進去一〇一號室聽她說話,我們就什麼都不會做。唉,就當作是租賃契約的更新日吧。」

    「什麼話都是你們在說。」

    真奧皺起眉頭,聳肩回答。

    「只要聽就行了吧。」

    「沒錯。對吧,姑姑。」

    「嗯。」

    志波點頭回答天禰的問題。

    「她也是以她的方式在背負世界,所以這次應該不會再犯錯了。」

    「都背負著重擔了還走錯路,真是令人不敢恭維。」

    真奧自言自語地說完後,拍了一下站在旁邊的惠美的肩膀。

    「走囉。」

    「……嗯。」

    惠美雖然也板著臉,但在她身上已經看不見於漆原病房內展現的危險。

    「真奧哥,游佐小姐。」

    「魔王大人,請務必小心。」

    「算我拜託你們,別讓情況發展到讓我必須工作啊。」

    「魔王,艾米莉亞,只要有任何違反你們心意的事情,就別再聽下去了。」

    千穗、蘆屋、漆原和鈐乃,各自向兩人搭話。

    「爸爸……」

    被鈐乃抱著的阿拉斯•拉瑪斯,在最後說了奇妙的話。

    「不可以……罵人喔?」

    阿拉斯•拉瑪斯究竟在害怕什麼呢?

    雖然阿拉斯•拉瑪斯應該已經理解惠美對萊拉採取強硬的態度,但她擔心的似乎又不是這個。

    總而言之, 只要開這扇門,就能弄清楚一切了。

    真奧握住早上才剛看過的一〇一號室門把,開門後發現裡面開著燈。

    除此之外——

    「什……」

    「這,這是……」

    那裡還出現了一個出乎真奧和惠美預料的光景。

    「對不起,這麼晚了還把你們叫來,請先進來坐吧。」

    真奧和惠美都沒遵照萊拉的指示,呆呆地站在玄關前面。

    他們有猜到萊拉在一〇一號室內等,即使她的發色仍是紫色,但那也無所謂。

    問題在於躺在萊拉身邊的棉被上睡著的少年。

    真奧和惠美,都認得這位黑髮中留著一撮紅發的少年。

    不過少年的樣子與兩人記憶中大不相同。

    他皮膚的顏色已經變成暗褐色。

    那並非曰曬造成的痕跡。宛如長期泡水的鐵一般,一層類似不好的鏽的東西,包覆著他的身體。

    唯一與記憶中的少年膚色一致的地方,就只有暴露在棉被外的左臂。

    「伊洛恩……?」

    真奧呼喚躺在棉被裡睡覺的少年的名字。

    「嚴峻」質點的化身,伊洛恩。

    真奧等人第一次見到他,是馬勒布朗契的頭目帶著他出現在日本的時候,之後蘆屋也曾見過拉貴爾和卡邁爾使喚他。

    不過真奧在艾夫薩汗與天使們戰鬥時,並沒有看見他的身影,在打倒天使後,依然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

    「天禰小姐和志波小姐在今天中午找到他的。」

    萊拉的話,讓真奧恍然大悟似的環顧一〇一號室,並在房間角落發現真奧中午帶來的麥丹勞的空紙袋,被綁在一起丟到垃圾袋裡。

    「沒錯。我請那個人幫忙點餐,就是為了要給這孩子吃。」

    「他看起來非常衰弱,你居然讓這種狀態的孩子吃快餐?」

    也難怪真奧的話裡會語帶責備,但萊拉的表情並未特別動搖。

    「艾契斯和阿拉斯•拉瑪斯都很喜歡吃。實際上兩人也推薦這個,既然質點之子們都這麼說,我想應該沒問題。」

    「就算是這樣,吃這麼多對身體也……」

    「而且他並不是衰弱。雖然和天禰小姐的戰鬥確實讓他喪失體力,但他現在痛苦的原因, 其實比較偏向吃太飽。因為這孩子一個人就把那些量吃完了。」

    「咦?」

    這下就連知道諾爾德點了多少東西的真奧和惠美,也同時發出驚訝的聲音。

    「質點那些傢伙,全都是大胃王嗎?該不會阿拉斯•拉瑪斯將來也……」

    「不,不可能會有那種事!而且現在重點不是這個吧!你找我們到底有什麼事?」

    即使在想到阿•拉瑪斯的未來時有點動搖,惠美依然打斷驚訝的真奧如此喊道。

    「我們明天還要上班,有事就快點簡單說一說。」

    萊拉像是因為惠美嚴厲的語氣感到動搖般。表情激動地點頭。

    「在講我的事情時,無可避免地也會提到這孩子的事情……艾米莉亞。」

    萊拉以略微沙啞的柔弱聲音呼喚女兒。

    「別隨便叫我的名字。」

    敏感地察覺到那股動搖的女兒,打斷母親的話。

    萊拉有些寂寞地嘆了口氣後,輕撫伊洛恩的頭髮。

    「襲擊你和佐佐木千穗小姐搭乘的副都心線列車的黑影真面目,就是這孩子。」

    「!」

    真奧和惠美同時倒抽了一口氣。

    「撤旦,這孩子在你解決艾夫薩汗的騒動時逃跑了,因為他不想和艾契斯•阿拉斯起爭執。雖然這孩子是自己決定要跟隨天使,但還是無法忍受和質點的同胞戰鬥。所以他才逃跑了。儘管不多,但在這個日本依然有少數人知道這孩子的事情。」

    「那真是令人同情。他沒被房東太太他們布下的網捕捉到嗎? 」

    「志波小姐很快就發現伊洛恩來到這裡。不過,那時候伊洛恩已經開始變質,因此很難掌握他的行蹤,艾米莉亞,你看見的黑影,就是迷失了應該守護的世界的質點失控後的姿態。嚴峻執掌的鐵的性質大幅顯現,結果就是讓他獲得了甚至足以彈開進化聖劍·單翼的超硬質身體。在連意識都逐漸被鐵的性質侵蝕時,他被離自己最近的質點反應吸引過去。」

    「……那麼,這個看起來像美國漫畫角色的孩子,和你的話又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嗎?」

    菜拉以悲傷的表情說道。

    「阿拉斯·拉瑪斯和艾契斯,也有可能變得像伊洛恩這樣。」

    如果是瞭解安特.伊蘇拉的質點狀況的這兩人,的確可能會就這樣接受萊拉的話,但真奧並沒有被矇騙過去。

    「我和惠美都成為名叫『宿木』的東西了吧。即使如此,阿拉斯•拉瑪斯和艾契斯還是會變得像伊洛恩那樣嗎?」

    「有選擇宿木的質點的存在確實比較安定,不過,宿木一無法永遠發揮技能,要是宿木死了,那些孩子又會變成一個人,另外他們也有可能基於自己的意志離開宿木,所以並不是完全不可能變得像伊洛恩這樣。能夠引導這些孩子的知識,還沒有在他們的世界誕生。」

    儘管出現了麻煩的名詞,真奧依然刻意無視這點繼續逼問。

    「……所以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吧,如果不希望阿拉斯.拉瑪斯她們變成這樣,就按照你說的話去做?」

    萊拉搖頭回應真奧挑釁的話語。

    「雖然表達方式不同,但之前的我即使想說內容完全一樣的話,依然徹底被你們忽視。撤旦、艾米莉亞。我原本打算利用你們對『基礎』的愛,而且還認為這麼做是理所當然的。」

    萊拉重新在榻榻米上端正姿勢,筆直看著兩人的眼睛說道。

    「所以,我今天不是想請你們聽我說話。而是想委託你們『工作』。」

    「「工作?」」

    萊拉點頭,並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迭A4紙張。

    「這是事業計畫的概要、關於報酬的規定,以及契約書的草稿。

    真奧和惠美這次終於面面相覷。

    從表情毅然地正坐在兩人面前的萊拉身上,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當天在漆原病房展現的天真氣氛。

    「我想委託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希望你們能和我一起將安特•伊蘇拉恢復成應有的姿態,我答應你們會支付相對應的報酬,並且不會為你們的現況造成損害。」

    「你,你在說什麼啊?」

    「當然,不用現在就答應我。不對,不如說我希望你們先別答應,我想先和你們進行徹底的協商,直到擬出能讓你們接受的條件,當然要是最後你們依然不滿意我提出的條件,要拒絕這件事情也沒關係。」

    真奧和惠美都很清楚,萊拉這些話裡蘊含的覺悟,和以前可說是天差地別。

    「……那麼.要是我們選擇拒絕,你打算怎麼辦?」

    萊拉搖頭回答惠美顫抖的聲音。

    「如果你們不願意接受,那就不必在意後續的事情了。雖然講這種話或許像是在挖苦人,但你們也沒閒到去關心定不簽的契約後續的情形吧。」

    「原來如此,的確是這樣沒錯。」

    和動搖的惠美不同,真奧冷靜地點頭,轉頭望向關上的玄關大門對面。

    「是加百列幫你出的主要吧?」

    「不。」

    萊拉搖頭

    「是你喔,撒旦。」

    「啊?」

    「咦?」

    不只是真奧,就連惠美也被萊拉的話嚇一跳。

    「我想不起來進入地下鐵的隧道後發生的事情,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這裡了,就在我因為口渴而想起身喝水時……撤旦,我聽見了你的聲音。」

    真奧沮喪地垂下頭。

    「從哪裡開始……」

    「從鐵的話題開始。」

    真奧換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

    「直到那個時刻之前,我都不曉得自己做的事倩究竟有多麼愚蠢和膚淺。你們明明已經和我知道的時候不同,成長為出色的大人,我卻隱約仗著自己活得較久,沒有將你們視為對等的存在。」

    即使聲音和嘴唇不斷顏抖,萊拉依然沒有移開視線。

    「如果你們願意聽我說話,我會儘可能按照你們的希望加上其他條件,雖然無法協助撒旦征服世界,但只要是在其他符合常識的範圍內。」

    「什麼叫做常識的範圍?」

    「這還用說嗎?」

    萊拉若無其事地回答惠美的問題。

    「就算要我付出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惠美倒吸了一口氣。

    「艾米莉亞,我對你做了無論是身為一個人還是身為一個母親都絕對無法原諒的事情,或許就算殺了我,也無法填補你在至今的人生中所嘗到的辛酸。即使如此,如果你想要我的性 命,我還是會樂意奉上。」

    「唔?」

    萊拉主動說要獻出自己的性命,讓惠美大為動搖,直到再次被真奧輕拍背部,她才回過神 來。惠美一抬頭,就看見真奧一臉不悅的樣子。

    「別當真啦,笨蛋。」

    真奧安撫惠美。

    「詭辯也要有個限度。別拿那種不可能的假設讓話題變得誇張。」

    「可是,我是認真的,我只是想表達我已經做好了這種程度的覺悟。在你們真的想要我死的時候,我一定會排除萬難遵守約定。」

    雖然講得有點誇張,但反過來講,就是願意針對性命以下的「常識內的報酬」做出非常大的讓步。

    「為什麼不惜做到這種程度……」

    「因為我想守護安特•伊蘇拉,守護居住在那個美麗世界的人們的未來,這是其中一半的理由。」

    萊拉的回答十分簡潔。

    「而另一半,是為了制裁犯下罪過的人們。」

    真奧並沒有特別問萊拉指的是哪些人。

    取而代之的是,他做出回應:

    「好吧。」

    「咦?」

    「我決定先和你進行交涉。」

    「真的嗎?撒旦!」

    「魔王!你到底在想什麼?」

    萊拉開心地起身,惠美則是發出指責的聲音並打算揪住真奧的胸口。

    「不過在和你交涉前,有些話我必須先說清楚.……喂,惠美,放手。」

    「我在問你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我接下來不就要說了嗎,放開啦。喂,這樣衣服會變形。」

    惠美撅起嘴,聽真奧的話放開手。

    即使如此,她看向真奧的眼神依然充滿失望。

    「……結果你只要能拿到錢就好嗎?你明明……就明白我的心情……」

    「報酬很重要。接下來是要協商條件的內容吧?」|

    萊拉似乎非常介意惠美的態度逐漸硬化,所以沒聽懂真奧在說什麼,困惑地眨著眼睛。

    「還有,惠美,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麼。但我會說那些話,並不是因為我站在你那邊。我只是因為不滿意這些傢伙至今的作法,才向他們抱怨而已。」

    「唔……!」

    惠美倒抽一口氣,她的表情隱約透露出自己受到打擊的事實。

    「撒、撒旦……那個,我知道你和艾米莉亞感情不好,但若情況允許,我希望你們兩人能一起協助我……所以,別太那個……」

    萊拉此時首次慌了手腳,想要勸解真奧和惠美。

    「你都知道這麼多了,為什麼最後還會搞錯啊,萊拉。」

    真奧打斷萊拉的話。

    「我和這傢伙是敵對關係。」

    「這種事用不著現在再提出來講吧!」

    真奧明明是在和萊拉講話,惠美卻不知為何出言反擊,真奧刻意將手指塞進耳朵,擺出忽視惠美的姿態。

    「所以要是你以為成功說服我後,惠美就會乖乖跟上來,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咦?」」

    母女異□同聲地說道,露出驚訝的表情。

    但真奧無視兩人的困惑,繼續說下去。

    「作為我和你交涉的前提,我要先提出幾個條件。因為是比要你的命還要實際的話,所以我不准你拒絕。」

    真奧說完後指向正上方。

    「我只願意在Villa·Rosa笹塚二〇一號室和你交涉,而且除了你和我之外,一定還要有另一個人在席,而我承認的同席者,就只有蘆屋,漆原、小千,以及和我融合的艾契斯這四個 人,最後一個條件,就是除此之外的場面,我絕對不會和你談,除非你願意接受這三個條件,否則我絶對不會聽你說話。

    「就,就這樣?如果是這樣,那完全沒有問題。」

    原本以為撒旦會提出什麼不合理要求的萊拉,在聽見意外簡單的內容後似乎顯得有點掃興,真奧沒有放過這個破綻。

    「喂,惠美,你都聽見了吧。」

    「咦?」

    「這傢伙答應我只在二〇一室,而且是在有蘆屋,漆原,小千,或艾契斯同席的狀態下和我協商。」

    「咦,咦咦……」.

    「什、什麼?這條件有這麼難嗎……」

    「除非滿足我剛才的條件,否則我絕對不會聽你說話。要是你違反這個條件,這整件事就當作沒發生過。可以吧?」

    「當、當然。這點程度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麼。」

    側眼確認萊拉點頭後,惠美發現真奧的側臉浮現出極度邪惡的笑容。

    接 著真奧開口說出一句出乎意料的話。

    「惠美,我答應你剛才的邀約。」

    「「啊?」」

    「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天都一起回家吧。」

    在那之後好一段時間,一〇一號室內都只剩下伊洛恩難受的打呼聲。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惠美和門外的三道聲音,一同發出慘叫。

    「魔、魔王大人!您究竟是怎麼了?」

    「魔王?你怎麼了?你是認真的嗎?該不會發燒了吧?」

    「真真真真真真真奧哥說要和游游游游佐小姐一起回家家家家家。」

    蘆屋、鈴乃和千穗同時以彷彿要破門而入般的氣勢衝了進來一

    「我說你們啊,這裡好歹是有傷員在的房間……而且還是諾爾德家。

    「那種事情隨便怎樣都好!比起諾爾德•尤斯提納的房間門,還是魔王大人發瘋的問題比較重要!」

    「蘆屋,你居然在房東太太面前說這種話……」

    「呃,雖然我以前的確說過要你關心艾米莉亞,但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明前幾天才把我和梨香小姐趕出店裡,你的心境究竟產生了什麼變化?」

    「鈴乃,說太多話只會自掘墳墓喔。而且那些話還會連累到我,所以適可而止吧。」

    「我我我我我是很高興真奧哥和游佐小姐的感情能夠變好,可可可是與其說我沒想到你們會變成那麼親密的關係,不如說我單純認為那不可能,不不不過游佐小姐也是重要的朋友,所

    以如果那是真奧哥的選擇,那我……」

    「小千,小千,你太誇張了。冷靜一點。」

    在三人各自表現出不同的混亂時——

    「……………………你…………說什麼?」

    惠美正一個人滿臉通紅地發呆。

    由於只有漆原沒有加入這場騷動,不曉得該說這符合他的風格,或是只有漆原理解真奧的真意。不對,應該不可能吧。

    總之真奧拍了一下臉部表情不斷變換的千穗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道:

    「排班表。」

    「我……我……咦?」

    「排班表,你試著回想一下。」

    r排班表,排班表排班表是指……?」

    「排班表……啊?」

    千穗在腦中回想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的排班表,但蘆屋不知為何比千穗更早察覺真奧的意圖並驚喊出聲。

    「魔王大人和艾米莉亞的出勤日全都重疊在一起。」

    「咦……啊!」

    在吐槽蘆屋為什麼會這麼清楚真奧和惠美,或甚至整間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排班表前,聽到這句話的千穗也發現了真奧的意圖。

    「雖然我們上班的時間不一定一樣,但回家的時間大致相同,休假也都在同一天。畢竟週末中午的中年婦女陣容非常堅強啊。總之至少這個月因為有很多天還不能確定外送的狀況會如何,所以我和惠美幾乎是按照相同的排班表出勤。」

    看準千穗愣住的瞬間,真奧轉向萊拉。

    「要是在剛才那些條件以外的情況下,讓我聽見你的企圖,我就絕對不會協助你。而且你也答應了。事到如今我可不允許你反悔。」

    萊拉反覆思索剛才那些對話。

    「咦,等等……」

    然後發現一個重大的事實。

    「請、請等一下?這樣我到底該在哪裡跟你們說明狀況?」

    「我也有幾天沒有排班。我會事先告訴你我哪幾天休假,你再自己挑時間來二〇一號室吧。雖然蘆屋和小千有很多事要忙,但漆原一定都會在家,艾契斯平常在房東太太家裡也很閒。只要你在我放假時來我家,我都會處於能夠聽你說話的狀態。」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問的不是你,那個……」

    失去餘裕的萊拉,臉也開始變紅。

    「如、如果要遵守那些條件……」

    「話先說在前頭,我在店裡工作時,可沒那麼長的時間能聽你說話,而且惠美、鈴乃和阿拉斯•拉瑪斯,並沒有被包含在剛才列出的同席者裡面。」

    「等、等等,等一下啦,喂!」

    「魔王,你該不會……」

    真奧交互看向動搖的萊拉和惠美。

    真奧和惠美在一起時不會聽萊拉說話。不過,之後真奧和惠美有很長的時間會在一起,無法產生符合真奧條件的狀況。

    只要惠美和真奧一起行動,萊拉就無法接觸惠美。

    既然如此,萊拉究竟該怎麼和惠美交涉呢?

    除了在Urban • Heights永福町以外,沒有其他選項。

    「魔王,等一下,魔王,可是突然要我這樣……」

    「怎麼啦,惠美。難不成你是那種如果沒有我陪伴,就沒辦法和媽媽吵架的弱者嗎?這樣還能算是勇者嗎?」

    「才、才、才沒有這種事!為什麼只要你不在,我就會變得無法和萊拉說話啊!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就無所謂了吧。」

    「當然無所謂……咦?」

    「看你們是要吵架還是要商量,反正挑我不在的地方做就對了,你們是母女吧。」

    惠美傻眼地看箸真奧的臉。

    這麼一來,惠美就無法提出交渉時必須要有真奧同席的條件了。

    與其說無法選擇,不如說光是自己內心存在這個選項,就夠讓惠美自己感到訝異了。

    「……我就做給你看!」

    「艾米莉亞?」

    「你辦得到嗎?」

    萊拉驚訝地喊道,真奧露出挑釁的笑容•

    惠美紅著臉,用力將食指指向真奧。

    「我可是勇者!耐根本就不必借助你的力量,交涉工作這種事,我一個人就能搞定給你看!

    別太小看人了!」

    然後,做出了這種宣言。

    雖然惠美完全沒打算拉近與萊拉的距離,但她也不想任憑真奧擺佈,等回過神後,就已氣一說出了這些話。

    這並非透過腦袋思考的結果。完全是反射性的動作。

    不過在看見惠美發下豪語的表情後,真奧不知為何滿意地點頭。

    「這才是惠美。我放心了。」

    說完後,真奧丟下傻眼的一群人,走出一〇一號室。

    他首先向在外面等待的志波問道:

    「讓那個小鬼在那個房間沒問題嗎?」

    「萊拉小姐說她會負責照顧.我也會儘可能陪在他的身邊。」

    「真是幫了大忙。」

    接著,他轉向艾美拉達搭話:

    「你們那邊發生的事情巳經和我無關了。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呵呵呵~~交給我吧~~」

    艾美拉達以滿面的笑容,低頭向真奧行了一禮。

    「我接會盡我所能~~~支持艾米莉亞!」

    「我都說叫你們自己解決了。」

    再來是抱著阿拉斯·拉瑪斯的艾契斯。

    「偶爾也來這裡探一下病吧,反正你很閒吧。惠美平常也將阿拉斯•拉瑪斯寄在這裡。」

    「嗯。」

    艾契斯抿緊嘴唇-,用力點頭。

    「爸爸……」

    「放心吧。我沒生伊洛恩的氣。不過媽媽被伊洛恩打得很痛,等伊洛恩醒來後,阿拉斯·拉瑪斯要好好叫他道歉喔?」

    「……喔!」

    最後,真奧對著悠哉地呆在公共樓梯那裡的漆原說道:

    「喂,今晚的晚餐是什麼?」

    「這種事你去問蘆屋啦。」

    「你至少也該發揮記事本的技能吧,這味道是豬肉味增湯嗎?」

    「知道了還問,真是的,還把我說得好像是個閒人似的。」

    「你就是個閒人沒錯啊。」

    真奧聳肩,戳了一下漆原的額頭。

    「唉~我有不好的預感。」

    「是啊。」

    漆原起身跟在真奧後面,不悅地嘟嚷。

    「真奧,你該不會是想要幫萊拉和艾米莉亞製造機會吧?你以為這樣就能遠離麻煩事了嗎?」

    「什麼啦。」

    真奧驚訝地回頭,漆原將雙手搭在頭後面,嘆了口氣說道:

    「要是之後變擠,全都是真奧的錯。」

    「啊?」

    真奧和漆原一面說著毫無脈絡的話,一面消失在公共走廊上。

    「唉,既然小美姑姑什麼都沒說,就表示契約順利更新了吧?」

    天禰厭煩地打了個呵欠。

    「嗯〜還真行呢〜嗯。我倒是有點沒預期到這個發展,嗯。」

    加百列難得露出認真的表情,困惑地嘟嚷。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

    諾爾德心不在焉地聽著二〇一號室大門關閉的聲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9-21 05:48 PM

終章

    到頭來,真奧和惠美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不知道萊拉至今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在背地裡做了哪些事。

    以及至今一直表現得捉摸不定的加百列,為何現在會選擇站在萊拉那邊。

    質點之子們能夠拯救安特·伊蘇拉,又代表什麼意義。

    存在於被封閉的天界的生命之樹的狀況。

    不過至少真奧與萊拉之間確定有機會協商這項結果,帶來了一項明顯的改變。

    「好擠!」

    「吵死了,漆原。吃飯時安靜點。」

    「還有好熱!」

    「你在說什麼啊,漆原,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我甚至還覺得衣服差不多該換季咯呢。」

    「蘆屋,貝爾,你們是故意無視我想說的話吧。」

    「「什麼意思?」」

    「還問我什麼意思!這人數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漆原的耐心終於到了極限。

    「艾契斯!艾美拉達·愛德華!萊拉!加百列!諾爾德·尤斯提納!你們快點回去啦!為什麼連你們也在魔王城吃飯?這房間很窄啊!你們應該知道吧!」

    「漆原先生!你剛才踢到桌子了!害味增湯灑了出來!」

    「佐佐木千穗,你難道都不覺得這狀況很有問題嗎?」

    「喔喔喔?」

    千穗出乎意料的強烈反應,讓漆原忍不住後退。

    「可是……可是,這也沒辦法啊!我也,我也很羨慕啊!可以的話,我甚至還想代替游佐小姐!沒想到,沒想到,游佐小姐居然……居然變成這樣了!」

    「千,千穗,那個對不起,該怎麼說,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被千穗以「居然變成這樣」形容的惠美辯解道。

    對萊拉和真奧發下豪語的惠美,不知為何正表情凝重地坐在真奧旁邊,愧疚地拿著碗。

    「我知道啦!」

    千穗一臉哭笑不得地回到座位。

    「我也經常希望真奧哥和游佐小姐的感情能夠變好!這份心情是真心的!」

    然後自暴自棄地扒了幾口白飯,臉上一反常態地黏了許多飯粒的千穗,對鄰座投以銳利的視線。

    「萊拉小姐!倒不如說,或許我現在應該要恨的人是你也不一定!」

    「總、總覺得,那個,非常抱歉……」

    在背後操縱安特·伊蘇拉和魔界歷史的大天使,即使被高中女生充滿怨恨的視線嚇到,依然確實地將筷子伸向醃菜。

    「算了啦,大家一起吃飯不是很開心嗎!不要一直吊著眼睛。為了能夠順利加入大家,我有帶料理過來喔。看,是小美親手做的糖醋丸子喔!」

    加百列意外地和空手跑來的萊拉不同,從刺繡的拼布包裡拿出一個特大的保鮮盒。

    裡面如本人所言,塞滿了大顆的肉丸子,為餐桌增添散發柔和香味的醬汁與青椒甘甜的香味。

    不過由於為餐桌帶來新菜色的男子體格比誰都高大,漆原毫不留情地朝盤坐的加百列膝蓋上踢了一腳。

    「你長得太大隻,所以特別礙事啦!在討論有沒有帶料理之前,光是放所有人的飯和味增湯,就已經把桌子擺滿了吧!還有拜託你別的帶『房東太太親手做的東西』過來!你是想害我的命和頭髮一起被漂白嗎?」

    「別說這種失禮的話啦。這可是小美在聽說大家要聚會後,特地要我帶過來的。好像還用了鹿兒島縣產的高級黑豬的絞肉喔?」

    「漆原,向房東太太和加百列道歉。」

    一聽見「黑豬」,蘆屋居然就從加百列手中搶過保鮮盒,將內容物移到盤子上後放進微波爐裡。

    「喂,真奧!蘆屋為了高級食材,出賣惡魔大元帥的靈魂囉?這應該要開軍法會議吧!」

    「路西菲爾,放心吧!要是有剩,我和艾美會負責處理!」

    一旁的艾契斯說出讓人更加生氣的話,漆原抱著頭說道:

    「我才不是在擔心這個!話說你們真的吃太多了!」

    「真奧!你也稍微有點一點一家之主的自覺,想辦法處理一下這些厚臉皮的傢伙吧!艾米莉亞也一樣!都怪你不做好覺悟,害這間房間每天都像個戰場!」

    「…………我無言以對。」

    「…………對不起。可是……」

    真奧表情陰暗地默默吃著飯。依偎般的坐在真奧旁邊的惠美,欲言又止地噘起嘴。

    「沒關係啦,艾米莉亞。」

    接著諾爾德以平靜的聲音勸導惠美。

    「不被任何人強制,由你自己決定。我會最大限度地尊重你和萊拉的意志。」

    「爸爸……」

    「比起這傢伙的意志,還是先尊重這房間住戶的意志吧!」

    像是要填補人與人之間的空隙般,一道人影來到忍不住持續叫喊的漆原身邊。

    「路西菲爾。吃飯要坐著吃,不乖!」

    「我受夠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為不能對阿拉斯·拉瑪斯怒吼,所以漆原這次真的只能抱住自己的頭。

    伊洛恩被帶到一〇一號室後,已經過了五天,結果在這段時間內,惠美只回去永福町的公寓一次,然後就一直硬住在鈴乃的房間。

    如果當時萊拉也有同行,但按照艾美拉達的說法,兩人的互動非常僵硬,幾乎沒有順利對話過。

    因為雙方在一開始的機會就摔了個大跤,所以在那之後別說是對話,惠美和萊拉甚至找不到吵架或是爭論的契機,等回過神後,萊拉已經錯失了惠美離開真奧的瞬間,為了警戒惠美、真奧和萊拉產生物理方面的衝突,其他人也被迫擔任警戒人員,結果就是這場魔王城大聚會。

    站在真奧的立場,他認為在聽萊拉的話時,惠美應該和自己明確地分開,而他之所以提出那樣的條件,主要是為了避免惠美又因為煩惱萊拉的事情再次引發嚴重的故障,做出會讓周圍的人誤會的行為。

    只要惠美和萊拉能好好面對彼此談話,就算不至於和解,多少也能化解一些疙瘩。真原本以為惠美會因此恢復平常的狀態,沒想到卻招來這樣的結果。

    惠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和萊拉單獨相處的覺悟。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惠美像是躲藏在真奧對萊拉提出的條件後面般,除了工作時間以外,幾乎每天都不離開真奧的身邊。

    早知道事情會變這樣,過去那個總是吵著要討伐魔王或殺掉魔王給旁人添麻煩,前來監視的惠美還要好多了。

    像這樣二十四小時都順從地待在身邊,真奧實在完全不曉得該如何應對。

    即使想用強硬手段趕走她,仔細想想自己過去根本就沒做過這種事情,連要怎麼使出強硬手段都不知道。

    拜此之賜,魔王城最近每天都是客滿,真奧在麥丹勞也要忍受川田和明子這些感覺特別敏銳的員工們奇妙的視線。千穗熱情的視線和鈴乃冷淡的視線,以及蘆屋在看見米減少的速度時的三白眼和漆原的抱怨,都讓他覺得心情沉重。

    「惠美,你要對自己的發言負責啊。你是這麼沒有膽識的傢伙嗎?故障了嗎?說啊?」

    「沒、沒這回事!我會好好……和她……對話框啦!總、總有一天……」

    只要直接向惠美抱怨,她總是會回「總有一天」。

    「而、而且,你自己還不是沒有和萊拉協商的覺悟!既然下班後會和我一起走回公寓,就表示你也還沒準備好要開始給萊拉的條件吧……」

    「關於從店裡走回公寓的這段路,我不否認是有這方面的考量!不過啊,我只是沒想到勇者大人居然會連下班和休假的日子都想和惡魔混在一起而已啊!拜託你回去啦!」

    沒想到會用這種意外的理由找碴的真奧,刻意選擇會讓惠美生氣的話對她吼道,但惠美的反應更加超出真奧的預測。

    「唔!什麼,我、我才不是自己喜歡和你在一起!只是……現在正好,那個,不太方便。」

    不對,別說是超出了預測了,惠美這種走到一半就自己在路上跌倒,然後就這樣站不起來的優柔寡斷反應,讓現場的氣氛整個都冷掉了。

    「「「到底是怎麼個不方便法……」」」

    「等、等一下?你們剛才是不是一起說了什麼?」

    「「「沒有啊。」」」

    明明沒有被指名,蘆屋、漆原和鈴乃依然看向無關的方向冷淡地說道,至於千穗——

    「雖然我希望真奧哥和游佐小姐的感情能夠變好,現在我的願望等於已經達成一半,可是、可是,為什麼我會這麼難以釋懷……我,明明不想變成討人厭的孩子,但為何就是無法坦率地為這個狀況感到高興呢……真是不可思議呢,萊拉小姐。」

    則是咬著筷子,以周圍的人聽不見的聲音,持續對隔壁的萊拉吐出怨言。

    快要受不了的真奧——

    「完全無法放鬆……」

    不自覺地如此嘟囔道,但像是為了迎擊這句話般——

    「我也是。魔王大人。」

    「真奧哥,我也無法放鬆!」

    「我有好好警告過你喔?快點想辦法處理這個狀況啦!」

    「真是的,不管什麼事,都應該有個限度。」

    蘆屋、千穗、漆原和鈴乃接連吐出不曉得是針對真奧還是惠美的帶刺話語,直到某人做出了最後一擊。

    「真的非常對不起……不過,拜託你們,再讓我維持這個狀態一段時間……」

    靠在真奧身旁的惠美發自內心低聲吐露的話語,像閃電般席捲整個餐桌。

    「游、游游游游游游游游佐小姐?那個個個?意思是,意思是那個個個個?」

    「喔喔,艾米好大膽!咻——————」

    「艾米莉亞……那種說法~~實在是太過分啦~~」

    「算我拜託你,算我拜託你,別再把更多的麻煩帶到魔王城來了……拜託啦!」

    千穗發出差點昏倒的慘叫,艾契斯想吹沒吹過的口哨失敗,艾美拉達板起臉,真奧則是差點弄掉筷子和碗,臉色蒼白的低喃。

    「爸爸和媽媽,感情好好!」

    雖然只有阿拉斯·拉瑪斯一個人歡迎這個狀況,但遺憾的是,就連她的可愛也無法緩和這個房間裡的氣氛。

    此時,在一〇一號室——

    「不曉得天花板會不會掉下來。」

    負責照顧伊洛恩的天禰,以認真的表情看向與其說是傳來生活聲,不如說是傳來噪音的天花板。

    「比起遙遠未來的和平,不如選擇今天的晚餐嗎?那麼,我該吃什麼好呢。我是只要有得到許可,就會毫不在乎地翻別人家冰箱的類型。」

    天禰搓著手,毫不留情地打開諾爾德的冰箱,開始擅自尋找晚餐的材料。

    在那樣的天禰後面難受的呻吟的伊洛恩,不曉得是做了惡夢,還是單純對樓上的噪音產生反應,這個答案,可能要等他醒了之後才能知道。

    -  完  -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9-21 05:48 PM

後記

    不只駕照,人們常經常會對身份證件上使用的照片覺得不滿意,和 ケ 原曾認真考慮過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尤其和 ケ 原是在開始戴眼鏡後才去拍證件照片,在花了大錢拍照後,不用說表情了,即使只是發現證件照片內的眼鏡有一點歪,就足以讓人感到沮喪。

    履歷表當然是如此,就連學生證和駕照,一直到這把年紀——

    「還不錯。」

    我從來沒產生過這樣的想法。總是會有某個地方讓人想嘆氣。

    在以前演戲的時候,恩師曾對我說過「再也沒有什麼比心裡想著要展現精湛演技的傢伙演的戲還要無聊的了」。

    意思是演戲和表情必須要有和日常一樣複雜的情感才能產生打動觀眾的力量,只想著「好好表現自己」者的表情根本毫無魅力。  

    反過來說,就是因為自己在拍證件照片時,心裡只想著要好好表現自己,所以才無法拍出滿意的照片。

    基本上就算想要「拍攝自然的表情」,也不可能拍得成功。畢竟證件照片上的臉,原本就是要給別人看的「修飾過的表情」。

    日常生活中,我從來沒在任何人的證件照片上看過「自然的表情」。

    既然都是修飾過的表情那只要在心裡懷抱某種熱情去拍就好了,在產生這樣的想法後,雖然我對最近換的駕照照片還是不滿意,但已經不會在再對表情的好壞感到沮喪了。

    只不過在本書中取得新身份證件的他,一定是在拍照時表現出太多熱情了。那一定是個符合格式又充滿活力的表情。不曉得會不會有插圖呢。

    本書《打工吧!魔王大人》第十二集,是努力不懈地在思考如何維生的人們,探討在做*自己的同時,為自己以外的某人做些什麼究竟有何意義的故事。

    和 ケ 原也曾擔心自己是否能將各位讀者給予我的東西好好回饋回去,只要能這麼做,我就一定能繼續寫故事。

    要是下集有機會再見,我會努力將在那之前獲得的東西回饋給大家。

    再會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