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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0-30 07:18 AM

望公太 -【日常生活中的異能戰鬥‧一】

【封面圖】:


【內容簡介】:

包括我在內的文藝社五人,在半年前覺醒了相當不得了的力量。

於是我們涉足了波瀾壯闊學園異能戰鬥的世界──才怪!「什麼事都沒發生嘛!」

雖然覺醒了異能,但日常還是無可挑剔的和平生活。既沒有打算毀滅世界的組織!也沒有異能戰爭!更沒有勇者與魔王的存在!

所以我們身上的超級異能只能像這樣,「黑炎之龍長出鬍子啦!」隨意浪費才能般地使用了。

可是不斷憧憬異能戰鬥的我是明白的,真正戰爭的時刻……「啥?你是笨蛋嗎?」

拿神技來玩樂的平穩日常。不過光這樣是不會結束的新.異能戰鬥&戀愛喜劇,開幕!

【原日文書名】: 異能バトルは日常系のなかで 1

【原所屬文庫】: GA文庫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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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0-30 07:19 A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5-10-30 07:22 AM 編輯

第一章 前略,我成為異能力者了。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昏暗封閉的空間,我獨自一人待在中央並壓著右手。

    說是壓著——其實是抑制著。

    「咕嗚!嘎啊啊啊!」

    我只能發出野獸般的呻吟。右手違背我的意志陷入狂暴狀態,左手則是拚命地想要壓制它,用力抓緊到連指尖都掐進肉裡。

    對於無視於宿主、也就是我,而想要衝到外頭的「力量」,絕對要拚命壓抑住!

    「停、停下來……你這混蛋!」

    咕嚕咕嚕,像是沉溺在黑色的感情中,從內心深處發出了聲音。破壞吧,把一切都毀掉。瘋狂的破壞衝動,淹沒了我的內心。

    我的人格被改寫了。

    被自己的能力—給吞噬了。

    連神都會被其燒燬的煉獄業火。

    其名為——《黑焰》(Dark and Dark)。

    「唔喔喔喔喔喔喔!」

    「喂,好吵啊!」

    社團教室的燈「啪」一聲地點亮了。

    電燈二見,我們文藝社社團教室的全貌便一覽無遺。放置物品用的鐵櫃,以及去年才剛買來替換、相比之下顯得較新的桌子。巨大的角鋼架上擁擠地並排著學長姐們贈送(應該說是硬塞比較恰當)的無數書本。

    「社團教室外部聽得到你的聲音。到底在做什麼……只有安藤你一個人?」

    「來、來人乃神崎燈代——否!是《永遠》(Closed Clock)!」

    「否什麼啊……而且不要那樣叫我。」

    「快逃吧!在我——在我還能保持理智之前!」

    「…………」

    燈代直直地看著我,看著蹲茌地板上壓住右手的我。

    那眼神完全就是「這人有事嗎?」

    「……咳。啊!啊!」

    總覺得很掃興,於是我站起身。邊用右手(其實一點都不痛)搔著頭,邊回視用冷淡的視線望向這兒的少女。

    神崎燈代。

    及肩的長發,制服的衣領整齊地扣上。端正的五官讓她的樣貌看起來是挺可愛的,但那對眼神銳利的雙眸與像是不悅而緊抿的唇,讓人覺得這少女有些強硬。

    不過實際上也很強硬就是了。

    她跟我一樣,都是文藝社的成員。

    「燈代真的很不配合耶!超不配合的,」

    「喂,你那什麼反應啊?不要說的好像是我的錯一樣好嗎?不管怎麼看,有問題的人都是你吧。一個人在房間裡又不開燈是在做什麼啊?」

    「就是右手疼痛時黑暗的人格就會覺醒之類的啦。」

    「……啊~是喔是喔,就是你總是在玩的扮家家酒嘛。」

    「才不是扮家家酒!請稱呼這為模擬訓練!萬一哪天右手痛起來,你要怎麼和同在一具身體內的自己戰鬥啊!」

    「不會戰鬥的,而且右手也不會痛。真是的,你這個人啊,真虧你能這樣每天每天中二病發作還玩不膩。」

    燈代冷淡地略過我熱情的解說,走到桌子旁邊並坐下。她還是跟以往一樣,只要跟我扯上一點關係就一臉火大的模樣。

    燈代總是把我當成中二跟笨蛋,不過寬大為懷的本人並不會因此而動怒。反正總有一天燈代被「那些傢伙」襲擊時,我的黑暗人格就會活躍起來了,哼哼。

    「真是的,虧你還有著『神崎』這姓氏,居然無法理解我的世界觀啊。」

    「啥?我說你啊,不要嘲弄別人的名字好嗎?」

    「才沒有嘲弄。不如說我非常羨慕啊!」

    「這種說法我也討厭!」

    神崎什麼的,未免帥氣過頭了吧。是神喔,神耶。光是名字裡有神就已經是人生勝利組了。

    神崎在我心中的帥氣姓名排行榜中,絕對可以輕鬆排上前五名。

    與她相反,我的姓是……安藤、啊。哼,反正只是假名。

    「都是因為你,害我有點討厭自己的名字了……」

    燈代一臉厭煩地說道。老是一個人站著感覺很那個,所以我也走到燈代對面並坐在摺疊椅上。

    「我說啊,安藤。」

    燈代將手臂撐在桌上托著腮,認真地望著我。

    「你要是再不收斂那個中二的模擬訓練,真的會被當成『狼來了』的少年喔。萬一哪天真的有什麼東西覺醒了,要是誰都不相信就麻煩了對吧。因為我們已經處於那種世界裡了嘛。」

    「……哼,我明白的。所以才進行模擬訓練啊。」

    「完、完全說不通啊……」

    燈代的肩膀無力垂下。不過我非常明白燈代想表達的意思。

    真正覺醒了異能的我們,已經不是一般人了。

    半年前——

    我們文藝社的社團教室,突然被一陣謎樣的光芒包圍,在場的五個人全部喪失意識。

    在我們恢復意識後,五個人都能夠使用超常之力了。

    我的《黑焰》就是在那時覺醒的。

    當然我們全體都陷入大混亂中。突然覺醒了意義不明的異能,會感到混亂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們到底是鴻什麼、怎麼覺醒異能的,至今依然不明。

    是神明之類的超常存在將力量分給我們,還是因為某種契機讓我們原本沉睡的力量覺醒。

    不過撇開理由不談,老實說我——很高興。

    因為我終於踏進了一直憧憬的非日常世界中啊。雖然覺得混亂,雖然覺得恐怖,但也有遠遠超過這兩者之上的喜悅。

    呀!呼!!

    能使用異能,不是超帥氣的嘛!

    每天每天都不斷夢想的異能,終於讓我人手了。

    會有男人不因此而感到興奮的嗎?不,不會有的!

    因為如此。

    我們離開了日常的世界,涉入了非日常的異能戰鬥世界——

    「——才怪。」

    燈代邊啜飲著裝在茶杯中的熱茶邊嘆息地說道。

    「……就是說啊~」

    我也同樣地喝著茶,「唉~」地深深嘆了口氣。

    嗯。

    也就是說,我們只是覺醒了異能,其他什麼事都沒發生。

    真的是什麼都沒發生。

    社員們一開始還搞不清楚發生啥事而感到恐怖畏懼,但過了一個月左右就轉變成「咦?什麼事都沒發生?」這種奇特的氛圍。

    就這樣什麼事都沒發生,一直到了現在。

    覺醒了異能的我們,得出「這樣看來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的結論。結果就只是過著極為普通的日常生活……

    「不不,一定會發生什麼事的,真的啦。」

    「你也差不多該放棄了吧,光是期待是沒用的,都已經等了半年,還是什麼事都沒發生啊。」

    「不不,接下來肯定會為了要決定魔界之王,而開始一百名魔界之子問的戰鬥。」

    「不會有這種賈修似的劇情發展。」

    「那,像我們一樣覺醒異能的人遍佈世界各地,這些異能者會互相吸引並展開奇妙的戰鬥。」

    「也不會有這種JOJO似的劇情發展。」

    「……我從以前就這麼覺得了,燈代你還真宅啊。」

    就算是這麼深入的話題,她也意外地能夠跟上。

    「別說我宅。只是因為哥哥喜歡少年漫畫,家裡有一大堆,所以我才有看過而已。」

    唔~

    雖然一說她宅她馬上就會這樣否定,但我認為這傢伙絕對是阿宅。因為在她表明她理解中二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不就代表她是個阿宅了嗎?

    話說到這兒時,我的茶喝光了。所以我站起來走向放在社團教室角落的熱水瓶。

    「安藤,順便幫我也倒一杯。」

    「嗯?」

    我聽到燈代的話而回過頭——就在此時。

    我的手不小心碰到茶罐,綠色的茶罐失去平衡從桌子上掉落。而且蓋子還是打開的,接下來肯定會發生慘劇。

    嗚哇糟糕了,這茶罐是三天前才剛買的——

    「真是的,你振作一點啊。」

    然後。

    下一個瞬間——正如文字所述的下一個瞬間,一瞬之前還坐在椅子上的燈代就這樣現身在我的眼前,而她的手上正握著掉落的茶罐。

    完全讓人無法察覺的移動過程。

    就像是影片快轉般的移動。

    「……你用了啊,《永遠》。」

    《永遠》。

    神崎燈代——能夠操縱時間。

    雖然不可能將時間倒轉,但加速與停止,緩速播放或快轉等都能自由自在地操控。

    剛才應該是她在看到我打翻茶罐的瞬間就停止「時間,然後普通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並抓住茶罐吧。

    更簡單的說明方式就是,就像是「The‧World」(漫畫《JOJO的奇妙冒險》第三部中反派迪奧的替身名,能力為時間暫停。)加上「Clock up」(特攝影集《假面騎士甲兜》中的特殊能力,騎士能進行極高速移動,讓週遭的時間感覺像是靜止了一般。)般的能力。

    「……我確實是用了啦。我真是受夠了,那個中二的命名。」

    重新泡了杯茶後,我們兩人回到桌子旁。燈代一臉厭煩地說道。

    成員的能力名全是我取的。大家雖然都一副「我又不想要什麼能力名」的樣子,但我還是堅持反對這件事,並把很棒的能力名當成禮物送給大家。

    真是的,每個人都這副德行。

    對於異能戰鬥來說,能力名是鄉麼重要的一件事,大家都不明白啊。

    唔,因為取名的人是我,所以感覺實質上有一半左右都是我的異能啦。

    「漢字與說明既不是直譯也根本沒有什麼關係,聽起來很詭異耶。」

    「哼,有意見的話就自己取看看?要是你的命名品味比我還好的話,我就認同讓你更改名字。」

    「我又不需要你的認同。」

    「再說了,大家都很滿意我的命名啊,你一個人別說這種打亂團體行動的話啦。」

    「……不是感到滿意,而是自己要幫自己的異能取名實在是太有毛病了,所以才忍耐著收下你取的中二名而已。」

    燈代說出傲嬌發言。

    真是不坦率啊。

    「順帶一提,你的必殺台詞是『封閉在時間的狹縫中,持續永恆地徘徊吧』。」

    「這種東西,我才不要!」

    「嗯,你的意思就是你的異能怎樣都好,很久沒看到我的異能了所以你很想看看,對吧?」

    「我才沒這樣講!只是你自己想給別人看吧!」

    「顆顆,那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讓你魅惑吧,我的《黑焰》!」

    順帶一提不是「見識」而是「魅惑」(見識(見せる)與魅惑(魅せる)發音相同。),這是關鍵。

    我緩緩地醞釀出只有王者才能產生的從容氣息並站起身。燈代的表情超級鬱卒,算了別管她。

    我把裝在右手上的封印手銬——解開。

    「喂,你之前從來沒戴過那個寫上『封』字的無指手套吧?很明顯是剛剛才從口袋裡拿出來戴上去的吧?」

    「吾乃混沌之霸者!吾身沉眠於混沌之閣中,孕育出混沌之業火,吞食吾之血肉,以吾之靈魂為糧,就在此時將混沌顯現在現世之中吧!」

    「咒文太長了啦!而且混沌也太多了!」

    「《黑——咦?真的嗎?混沌果然太多了喔?」

    「居然斷掉了?都已經唸到這裡了,就把它唸完啊!」

    燈代往我這兒探出身子吐槽道,我則是失望地坐回椅子上。是喔……果然「解咒咒文」裡只要用兩次混沌就好了吧,嗯。

    「你神經纖細的點也太莫名了吧。」

    「請你說我是毫不松懈對自我的磨練。」

    「你努力的方向從根本就是錯的吧……唉,不過話說回來,安藤的能力啊,是真的能夠實現你願望的能力呢。」

    「哼,算是吧。」

    燈代應該是在挖苦我吧,但是我一點都不在意地大力點頭,然後伸出右手發動能力。

    《黑焰》。

    我的右手冒出黑色的火焰。像是包裹手掌一樣地擴散,並且晃動地燃燒,彷彿是拒絕停留在同一個形狀似地不斷舞動。

    既神聖又悖德,其中又蘊含矛盾氣息……就是這樣的火焰。

    像是要把黑暗本身全部燃燒殆盡般的漆黑火焰。

    ……好帥~黑焰好帥~放出黑焰的我好帥~

    「《黑焰》。從身體裡放出黑色火焰——結束。完全派不上用場的能力呢。」

    燈代冷淡的批評,潑了沉浸在想像中的我一盆冷水。

    沒錯,我的能力就只是放出黑色火焰而已。

    而且這火焰的溫度非常低,所以根本沒有攻擊力。硬要說的話就像足幻覺一樣的東西,連報紙都燒不起來。

    具體來形容溫度的話,就是跟「今天好像有點發燒啊」的額頭溫度差不多。

    現實中溫度最高的火焰是白色的,可是漫畫跟動畫裡的定律,向來都是黑色火焰超過白色火焰,是最強等級的火焰。

    但我的《黑焰》火力,比火柴棒還弱。

    ……雖然真的是派不上用場的能力,不過也沒關係啦。

    因為很帥氣嘛。

    「——啊啊!糟糕了!我沒有詠唱解咒咒文就發動能力了啊!」

    「又沒什麼關係!」

    「不行啦!要是不詠唱解咒咒文的話,我會……唔、唔……對了,我的存在就會消失啊!」

    「很明顯是剛才才想出來的吧!」

    可惡,這是何等失態啊。明明做好了不詠唱蘚咒咒文就無法發動《黑焰》的設定的……

    唔~算了,剛才那就當沒發生過吧,失算失算。

    「可是燈代,你也別這樣一直吐槽我,再稍微配合點嘛,就跟大家一樣。」

    「才不要。而且其他人根本也沒陪你一起發中二病吧?」

    「不,沒這回事。除了你以外部很配合的。」

    「喔~那,要試試嗎?」

    燈代用挑戰的眼神瞪著我,被她那樣瞪視。

    「真有趣。」

    我就只能翹起嘴角這麼說了吧。

    因為所以,實驗開始。

    燈代躲在社團教室的門口附近,我在教室中央預備著。

    要是有其他成員來社團教室,燈代會發出指示,我就開始進行剛才的「右手疼痛時黑暗人格就會覺醒的模擬訓練」,藉此觀察其他成員反應的實驗。

    雖然其他三人好像被其他事情拖住,但應該也差不多快來了。

    過了幾分鐘後,燈代用唇語做出「來了」的指示。我便跟之前一樣發出「咕、啊啊啊」的聲音與動作。

    「呀呼~哎呀~因為今天輪到我打掃所以晚來了——阿壽你怎麼了!?」

    活力充沛地打開門,露出滿臉笑容打招呼的鳩子,表情一瞬間就被驚愕覆蓋了。

    鳩子慌張地團團轉,跑到我的身旁。

    「你、你、你你是怎麼了啊阿壽?沒事吧?肚子痛嗎?難道是闌尾?要割闌尾嗎!?」

    「別、別過來,鳩、鳩子……否!是《五帝》(Over Element)!」

    「O<eq……?不、不對啦,我是鳩子喔……」

    「咕、啊啊!右手啊啊啊!」

    「右手?右手的闌尾發炎?」

    「不、不是闌尾……右手裡頭也沒有闌尾……啊,我不是內臟出問題才這樣的啦!嗚咕啊……」

    「阿壽沒事吧?等等喔,我馬上去叫救護車來!」

    「別叫救護車!這不過只是個玩笑——不對,這是日本的醫療技術無法醫治的問題……」

    「那,要去國外醫治嗎?要移植內臟嗎?要把健康的闌尾移植進去嗎?」

    「不,就算移植闌尾也沒意義吧……嗚咕唔唔唔……好熱……身體在灼燒。不是『燃燒』而是『灼燒』……」

    「很熱嗎?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這麼說著的鳩子把雙手舉起來,接著她的頭上就出現了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水球。她以自身的能力去操控大氣中的水分並加以支配。

    櫛川鳩子——《五帝》。

    「不,鳩子你先等等……」

    「嘿~!」

    我停止模擬訓練恢復原樣,但一點意義也沒有,水球還是砸到我頭上了。被關進「淅哩哩哩哩嘩哩哩」水之牢獄中的我,雖然不斷揮舞手腳,可是卻完全沒有效果。

    咳呃!鼻子進水了!

    「好,到此為止~」

    接著。

    下一瞬間——我就被燈代抓住,從水之牢獄中解放出來了。她應該操縱了時間吧,根本就是剎那間發生的事。

    「燈、燈代……謝謝你。好可怕……我還以為我會溺死……」

    「別突然這麼膽怯!哇,我說你啊,衣服都濕透了,別靠近我啦!鳩子!快點把這笨蛋弄乾啦!還有水球也處理一下!」

    聽到燈代的叫喚,於是鳩子「啪」地把水球弄不見,而我的衣服與頭髮也在一瞬間就乾透了。她操挫水分,讓它們再次回到大氣之中。

    然後我們對鳩子說明事情經過。

    「什麼啊,阿壽又再玩辦家家酒喔。嚇死我了呢~」

    「才不是辦家家酒,是模擬訓練。」

    「模、模擬……?嗯,是辦家家酒吧~」

    鳩子啊哈哈地說道。她似乎不太能理解困難的專業名詞。

    櫛川鳩子。

    溫和的雙目與彎起的嘴角,讓她週遭產生一股柔和的氣息,有種她總是在微笑的印象。

    她是文藝社的成員,也是我的青梅竹馬。因為我們兩家住得很近,所以小學國中高中部是念同一所學校,要說是孽緣也可以啦。

    我之所以會加入文藝社,也是因為鳩子勸說的。

    這所高中的學生有必須參加社團活動的義務,我原本就打算隨便參加一個文化類型社團(運動社團之類的我真的挺不住),沒有考慮太多就答應鳩子了。

    「鳩子,你的《五帝》是超出你身體所能容納極限的凶惡異龍。在沒有我的許可下是禁止使用的吧?」

    「啊~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回事喔,我完全忘記了。」

    「哼,你明白就好,以後要多注意。」

    「嗯,我知道了。不過,你剛說O什麼?」

    「《五帝》,千萬別忘了。」

    「嗯,我數錢的時候不會忘記的。」

    ……不,千萬不是指金錢,不過算了。

    《五帝》。

    櫛川鳩子能夠自由自在地操縱地水火風光這五種元素。剛才操縱大氣中的水分,對她的異能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爆裂的大地、猛烈的激流、紅蓮的業火、呼嘯的暴風、神聖的光芒。

    這些全部——都操之在她手中。

    ……老實說,五種元素會不會太多了一點啊,真是太詐了啦。只能放出一種黑焰的我根本沒有立場了嘛。

    簡直就是小學生投稿的「這就是我所想出的最強能力」(原出處為漫畫《筋肉人》中的讀者投稿,由於來信常會附上「這就是我所想出的最強超人」的訊息,因比延伸成為只要是自己想出的最強角色或招式等,就會加上「這就是我所想出的最強○○」一語。)嘛。

    真希望能分一點給我。

    而且她放出的火焰比我的黑焰攻擊力還要高上許多……

    「安藤,我說你啊,就算再怎麼瞧不起自己的能力,也不能禁止鳩子使用能力啊。」

    「你、你是笨蛋嗎?我才沒有瞧不起呢!我一點都不在意喔!」

    「算啦,再怎麼說你的能力就只是個劣化仿造品罷了,就只是個完全沒殺傷力的火焰嘛。」

    「為什麼阿壽的能力會這麼沒用呢~」

    燈代的挖苦攻擊與鳩子的天真無邪攻擊,讓我的心千瘡百孔。

    可惡,你們給我記著。等我的異能在遇到危機而覺醒時,一定會讓你們嚇一大跳的。

    順帶一提,阿壽是在叫我。

    我的名字——叫做壽來,是個超級帥氣的名字吧。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直呼我的名字,不過好像不太如我的願。

    「燈代,你也差不多可以直呼我名字了吧?」

    「才不要,因為你的名字有夠難念,叫你安藤就夠了。」

    正是因為如此。

    鳩子則是一直叫我「阿壽」,讓我很困擾。

    「話說回來你的名字……取名壽來還挺有侗性的嘛。有什麼由來嗎?」

    「顆顆,這真是個好問題,既然你誠心誠意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但是你可別後悔喔,知道我真名的真正意義而到現在還存活的人——」

    「就是啊!阿壽原本的預計出生日期是六月,所以打算以June當成取名依據。可是實際上卻比預計的還要晚,是七月才出生的,所以就用July來取名了。對吧~阿壽。」

    「啊~原來如此,June跟July啊。」(壽來(JuRai)的發音與July一樣。)

    「有『福壽萬來』的意思,是個感覺非常幸福的名字呢:」

    「…………」

    可惡的鳩子,居然多嘴。

    這樣我不就不能報上我的真名「基爾帝亞‧真‧咒雷」了啊。

    為什麼能力是《黑焰》名字卻是咒雷,這是因為在魔王界自古以來黑色火焰都被當成是被詛咒之雷一樣而遭人避而遠之。

    「基爾帝亞」是從代表罪惡意義的「Guilty」延伸而來,「真」則是代表真神,再加上英文中的「Sin=罪」這種雙重意義的取名。

    也就是說,我從出生開始就背負著雙重的罪孽。

    ……罪孽深重的我,好帥啊~

    啊~得要認真贖罪才行啊~

    「也就是安藤因為這個還挺有個性的名字,才產生了自己是被挑選之人的妄想,結果變成一個中二病患者啊。」

    燈代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那視線比暴風雪還要冰冷,讓我移開了目光,此時鳩子「這麼說來~」開始說起話來。

    「剛才的辦家家酒,還要繼續玩嗎?」

    這句話讓我與燈代面面相覷,她的眼神這麼說著「你怕了嗎?」

    一臉就是受夠了的模樣。

    哼,好吧,反正機會難得,剩下兩個人也就這樣玩吧。

    燈代與鳩子躲在門附近,我在房間中央預備。

    數分鐘後,又有一名成員到來。

    而且不是從門口進來的。她總是這樣——創造空間並現身。

    從扭曲變形的空間當中,能看見一位全身散發纖細氣息的少女身影。再加上她端正的五官與嬌小的身軀,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個洋娃姓。小巧的手掌中抓著她很喜愛的松鼠玩偶。

    「咕、啊啊啊啊!」

    我跟剛才一樣壓住右臂呻吟。

    「安藤,怎麼了?」

    少女——千冬妹妹用波瀾不興的雙眼俯視著我,不可思議般地問道。

    「別、別過來,別過來,千萬別過來啊,千冬妹妹!」

    「我知道了。」

    千冬妹妹平淡地說道,就從我身旁走開,小碎步地走到她那放著心愛靠枕的座位上並坐下。

    「嗚啊啊啊!別過來,不要過來!別管我!」

    「我知道了。」

    「絕對不要過來喔!」

    「你好煩。」

    千冬妹妹語氣十分冷淡。

    不不,給我等一下,不是這樣的吧。

    「嗚咕…………嘴巴上雖然講別過來,但其實是希望對方過來,我覺得是這樣吧……?」

    我小聲地追加上後半段的話,千冬妹妹則是歪了歪頭。

    「就是說,當主角像這樣被黑暗力量吞噬時,為了不把同伴捲入大多都會喊著『別過來』,不過實際上同伴一定會過來的,這是約定俗成的規則啊。如果同伴真的不過來,主角大概也會感到焦急……嗚啊啊啊啊。」

    「安藤說的話太難了,我聽不懂。」

    「所以說,這種情況下的『別過來』,就跟搞笑藝人的『絕對不要按』的台詞一樣,其實是希望你過來的,只是身為主角是不能自己說出這番話的嗚哇啊啊啊啊……」

    「安藤……你腦袋沒事吧?」

    「不是腦袋是右手……」

    「好,結束~」

    燈代與鳩子從房間角落現身,燈代隨便地拍了拍手做為結束的信號,然後用溫柔的聲音對千冬妹妹說道。

    「抱歉啊,千冬妹妹,讓你陪這個笨蛋玩。」

    「安藤也不是第一天這麼奇怪了,沒事的。」

    「千冬妹妹真了不起!居然陪阿壽一起玩呢,好乖好乖。」

    因為被鳩子摸摸頭,讓千冬妹妹的表情露出些許鬆動,看起來挺高興的。

    姬木千冬。

    她並不是這所高中的學生,而是就讀附近小學的小擧四年級學生。足文藝社社團顧問裡見老師的侄女,從以前就常常來這邊玩。

    半年前——我們覺醒異能的那一天,千冬妹妹正好來文藝社玩,那時她也跟我們一起覺醒了異能。從那天之後,就更常跟我們待在一起了,她放學以後總是到文藝社來玩。

    這裡離她就讀的小學是有段距離,不過因為《創世》(World Create)的能力,移動距離什麼的根本沒有意義。

    「燈代、鳩子,稍微讓一下,千冬困了想睡覺。」

    被兩位女孩疼愛的千冬妹妹,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房間角落。

    大概是因為成長期吧,千冬是個很會睡的小孩。

    千冬揚起手。

    只是這樣——就出現了一個附有豪華頂蓋的床。就像是公主殿下御用一般,到處都點綴著蕾絲的漂亮床鋪。床墊上也擺放不少的玩偶,千冬躺上床後,把她一開始就帶在身邊的松鼠玩偶(順帶一提,名字好像是「小松」,命名品味獨特)深深地抱在胸前後,閉上眼開始睡覺。

    那睡顏,簡直就是天使。

    《創世》。

    姬木千冬的能力是創造天地之力。空間也好物質也好,都能照她心意隨意創造。之前的扭曲空間是為了空間跳躍而創造出來的,類似「傳送門」一樣的東西。正因為能自由地創造空間,於是也能像是跳躍空間般地移動到各處。

    基本上她什麼都能創造。就算是千冬妹妹沒見過的東西,也能從星球的記憶中翻找出來並創造成功的樣子。

    ……真的假的,星球的記憶?雖然會冒出這種想法,不過那好像是只有千冬妹妹才能體會的感覺。

    「安藤,你也差不多該搞清楚了吧?」

    燈代得意似地說道。

    「不管是誰都不會對你的辦家家酒有認真的反應啦。」

    她的眼神裡有著勝利者的愉悅,我則是「唔咕咕」地咬牙。可惡,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已經無法再後退了。

    「還沒完,燈代,還有《始原》(Root of Origin)啊。」

    於是實驗再啟動,三人躲在房間角落(千冬妹妹還在睡,所以就把她直接放在那兒),我站在房間中央調整呼吸。

    我感受到了。

    瀰漫在大氣中的瑪娜也好、靈氣也好、靈息也好、氣也好,總之就是類似那樣的東西。

    這次的模擬訓練跟剛才的有點不太一樣。

    要說為什麼的話,是因為社團教室剛才經過千冬妹妹的《創世》整備過後,隔音設備可說是非常完善。之前只是我手下留情,沒有弄出太大的騷動。

    我可不是那種不知道自己給別人帶來困擾的DQN(意指缺乏常識的脫線人物。),而是個會謹慎思考TPO(時間(Timo)、場所(Place)、場合(Occasion)的縮寫。)的被選中之人啊。

    可是!

    我在千冬妹妹睡前拜託她做好隔音措施,拜此所賜,我現在已經什麼都不害怕了。

    不管再怎麼鬧,外頭都聽不見的。

    也就是說,不管右手疼到什麼地步都沒有問題!

    「顆顆顆,右手在怒吼啊,不,是跟疼痛搞混了嗎?」

    因為太過興奮,所以我說出了還不錯的話。

    ……在厲間的角落,燈代與鳩子邊小聲說話邊往我這邊看,讓我有點在意,不過算了,要是在意就輸了。

    接著,已經完全沒有幹勁的燈代,揮了揮手當成「來了」的信號。就是在等這一刻啦!

    我灌注靈魂地大叫起來。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

    在我感到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有位女性大跨一步衝到我身旁並抓住我疼痛的右手,在我還來不及說出「不行,要是碰到這手可不是簡單就能解決的!」的時候,我就被漂亮地過屑摔了。

    「真是的!你在幹麼啊安藤同學!突然發出那種奇怪的聲音!請你想想會不會造成別人的困擾吧!」

    不會的因為有做好隔音設備所以沒問題的,但我連說出這理由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嗚喔喔喔喔喔……」地按著背部。不是剛才假裝的慘叫,是真正的慘叫。

    我們文藝社社長高梨彩弓小姐,相當生氣地俯視在地板上抽搐呻吟的我。

    「安藤同學總是這樣,一點都不安分。就算不安分還能夠得到原諒的時期,最多就只到小學喔。」

    高梨彩弓。

    最近這段時間裡,漫畫與輕小說都爭相出現奇特又有趣的名字,可是社長的姓並不是因此而相對知名的「小鳥游」,而是高大梨樹的高梨。(小烏游與高梨的發音皆為TakaNashi。)

    充滿光澤的秀髮,略微成熟的五官。發育良好的身材,讓她全身散發出普通女高中生醞釀不出來的大人氣息。由於她的姿勢端正、言行又有禮,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絲粗俗,應該說她的形象十分知性。

    她比我高一年級,是三年級的學生,也是文藝社的社長。平常雖然待人溫和好相處,可是生氣起來非常可怕,再加上她的沸點又很低,常常很快就動起手了。

    她的父親是警察,所以似乎是從小就很喜歡練習柔道與合氣道,嗜好以「愛的教鞭」為名目來行使暴力。剛才的過盾摔也是,就算沒練過柔道的我,也已經能夠採取自我流的防禦措施了。

    不過啊,疼痛程度還是沒降低就是啦……

    「不、不是的,彩弓社長……剛才那是我的右手在痛……」

    「擦點小護士不就得了。」

    「什麼小護士啊。不是那樣的,那是因為我的另外一個人格……」

    「右手跟人格有什麼關係嗎?」

    「唔,這其中有非常複雜又深遠的——不對,是有因果關係的……」

    「那你就好好說明清楚吧。要是那個因果關係能說服我的話,我會道歉的。」

    「……抱歉,其實沒那種東西。」

    彩弓社長叉開雙腳站著瞪向我,我輸給了她散發的壓力所以這麼說道。這下糟了,彩弓社長的說教模式開啟了。在這強烈的氣勢之下,我反射性地採取跪坐的姿勢。

    「安藤同學,你打算一直當中二當到什麼時候?你已經高二了喔?」

    「不,我並不是中二啦。那個,希望你不要把這兩者混為一談……」

    「…………」沉默的壓力。

    「……嗯,對不起,我是中二。」

    「真是的……話說回來,我聽裡見老師說了喔。安藤同學,老師告誡你要『專心上課』,時,你卻回答『老師沒聽見嗎?那是風聲嗎?』結果被老師打了的事。」

    「唔!」

    「其他還有『什麼……老師看不見那玩意嗎?』之類的行為。」

    糟糕了。因為彩弓社長是模範生,所以裡見老師很疼愛她=從裡見老師那兒聽到很多事情。

    「還有大叫『不好!大家快趴下!』然後一個人躲到桌子底下的事。」

    對啊,那時連一個人都沒上鉤,讓我覺得很寂寞啊……

    「還有說出「,就憑你這種傢伙還想要對我指手劃腳?』結果被打個半死的事。」

    ……那時裡見老師的拳頭,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讓我感到背部竄上一股寒意。

    「還有講了『啊,對不起,媽咪。』讓全班大爆笑的事。」

    「這個跟中二沒關係吧!」

    就在我被這樣說教了之後。

    「鳩子……安藤他啊,從以前就是那樣的嗎?就算上課中也都一直很有事嗎?」

    「嗯,從以前就是那樣的喔。啊,不過,阿壽基本上在看起來很可怕的人面前都很安分的喔。在高中裡頭,好像只會在裡見老師的課堂上這樣玩鬧而已。」

    「……還真是個雜魚啊,有夠小家子氣的。」

    邊說著讓我感到悲傷的話語,燈代與鳩子邊從房間的角落走出來。

    「啊,燈代同學,鳩子同學,連千冬妹妹也在啊。」

    接著燈代簡單地說明了事情經過。聽完之後,彩弓社長有些受不了似地說出「唉,我就在想大概是這麼回事吧」。

    「嗚嗚,彩弓社長……我的背好痛,請彩弓社長用《始原》幫我治療……」

    「不行。這點疼痛,是男人就給我忍一忍。我摔你的時候可是有留意不會讓你受傷的。」

    我邊摸著背部邊說道,而彩弓社長卻根本不理會。

    《始原》。

    高梨彩弓——能夠將事物還原至本身原本狀態。

    無論是生物還是非生物,別人的傷勢或是疾病也好、被破壞的物體也好,只要透過她的能力,在一瞬之間就能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要更淺顯易懂來說明的話,就類似「瘋狂鑽石(漫畫《JOJO的奇妙冒險》第四部中主角東方仗助的替身名,能力為修復所有遭到破壞的物體或受傷的人體。)」或是井上織姬的「萬象的拒絕」(漫畫《死神》的女角,能夠依照自身意志拒絕並否定所有已改變過的事物,讓其恢復到改變之前的狀態。)之類的能力。

    總之,這樣就五人全員到齊了。

    《黑焰》安藤壽來。

    《永遠》神崎燈代。

    《五帝》櫛川鳩子。

    《創世》姬木千冬。

    《始原》高梨彩弓。

    「……總算齊聚了啊,我們文藝社——不,該說是《被選中之人們》(The‧Soldier)吧。」

    「該說是……不是這樣的吧!別把你剛才才做好的設定,講的好像是之前就已經決定的事啦!」

    燈代火大地否定了我的話。哼,隨便她吧。《被選中之人們》聽起來不是很有力,我個人也覺得差強人意啦。

    因為引起了這陣騷動。

    「唔!大家好吵喔,把我吵醒了啦。」

    千冬妹妹用雙手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千冬妹妹對不起喔,都是安藤那笨蛋太吵了。」

    「對不起喔!因為阿壽太有活力了嘛。」

    「真抱歉呢,安藤同學一直胡鬧。」

    喂,全部都是我的錯喔……算了,雖然我也是這麼覺得。

    但此時就要當個安分守己的壽來——否,是基爾帝亞‧真‧咒雷。連這種程度的小事都要不爽的話,怎麼能拯救世界啊。

    身為大人的我,能夠率直地道歉的。

    「對不起啊,千冬妹妹。」

    「嗯~好吧,我原諒你。」

    千冬妹妹挺起不存在的胸部,略帶得意地說道。

    「因為安藤是個空安(笨蛋)嘛,真拿你沒辦法。」

    「……哈哈,不用勉強自己成為毒舌角色也沒關係的嘛。」

    真糟糕,她一臉純真的表情說出那種話,讓我有點想哭了。

    「不過之前有人教我,安藤的安就是空安的安喔。」

    「喂~!是誰跟千冬妹妹講這些奇怪的五四三啊?」

    我轉頭大叫,結果燈代、鳩子跟彩弓社長三人都「唰」地別開臉。

    居然是所有人喔!

    我十分沮喪地跪倒在地上,卻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安慰我,四個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因為不會有人來理我,就算等待也沒啥意義,所以我也站起來準備做自己的事。

    話雖如此,就算全員到齊了,社團活動也不會就此展開。文藝社原奉就不是有什麼了不起活動的社團啊。

    要說活動的話,大概就是每年一次在文化祭期間發行的文藝志吧,只有那段時間會認真地做些什麼。

    所以所有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燈代敲著擺在眼前的筆電,鳩子在看少女漫畫,千冬妹妹抱著松鼠玩偶小松發呆,彩弓社長在看好像很艱深的書,我則是翻開輕小說。

    彩弓社長跟我手上的書,都是從書架上拿下來的。

    這個文藝社好像只有歷史相當悠久,書架上滿滿的都是書。學長姐硬塞給學弟妹的——應該說贈送的漫畫啊、小說之類的,在經過年代累積後可是非常不得了的數量。

    這陣容,老實說真是超強的。

    像是初版的《秀逗魔導士》,刊登《七龍珠》、《灌高》、《幽白》、《JOJO第三部》跟《男塾》連載、世間稱之為「黃金時期」的JUMP,就這樣隨手被擺在架上……這個要是放到網拍上,能拍出不錯的價錢吧?

    我尊敬地稱呼這個書架為「神之古書店」(God of),這是我好不容易才取好的名字,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這麼叫,已哭。

    「話說回來,彩弓社長。」

    燈代從筆電中抬起頭,對彩弓社長說道。

    「你今天來的可真晚,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嗯,其實我被學生會長工藤會長抓到了。」

    「你說啥?」

    我闔上書,緩緩地開口。

    「看來,那些傢伙。開始行動了啊……在我們覺醒異能時,就背地監視著我們的『那些傢伙』。彩弓社長,你得多注意一點,學生會長恐怕就是『那些傢伙』的爪牙。」

    「好啦好啦中二辛苦了。那麼,彩弓社長,學生會長說了什麼?」

    燈代冷淡地對待說出世界真理的我,只是催促彩弓社長繼續往下說。

    「就老樣子,說了一些挖苦似的話。明明社團人數很少經費卻很多,本來是要廢社處置之類的。」

    彩弓社長憂鬱地嘆了口氣。

    學生會長工藤會長不知怎地,似乎不太爽文藝社。我自己是沒見過她啦,不過她的個性好像極為認真,所以才會看我們這個人數稀少卻佔有賡大社團教室的社團不順眼。

    我將她預想為須進行一戰的敵方,於是常常對社員們發出警告之聲,但沒有一個人理會我的話。

    哼,萬一發生什麼事,我可不管你們喔!

    「不過我們社團本來就是一群不想參加其他社團的人聚集在一起的,我也不是不能明白工藤會長的心情啦。」

    彩弓社長略微自虐地說道。順帶一提她是看中了「神之古書店」才入社的。彩弓社長是個興趣廣泛的人,在「神之古書店」中能夠吸收到圖書館內無法取得的通俗文化,這點對她來說可是非常有魅力。

    燈代「唔」地抱胸低吟。

    「對喔,我們只有四個人,卻佔用了這麼廣大的社團教室啊。千冬妹妹並不是這所高中的學生呢。」

    千冬妹妹從半年前開始就定居在文藝社中。問過她本人後,只得到「這裡很好」的簡潔明了回答,至於更深一層的理由就不知道了。既然她本人想待在這兒,那也沒有拒絕她的理由。

    「這樣的話,就不得不去招集新社員了吧~雖然我有點懶得弄啦。」

    「顆顆,別著急啊燈代——否,《永遠》。那人若是被選中之人的話,即使我們不去找,那人終有一天會自己現身的。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逃得過宿命的連鎖啊。」

    「中二給我閉嘴。」

    「你真的很中二耶。」

    我被燈代跟彩弓社長唾棄了。接著鳩子發出「吶~吶~」的聲音。

    「那個啊,中二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咦、啊~……」

    所以我陷入思考,中二是什麼啊,唔……

    「被這樣一問,還真是難以回答啊。要把動機化為言語……我並不太喜歡這麼做啊。不過出乎意料……不,應該說,這種方法就是掌握自己的關鍵……」

    「引用幻影旅團團長的話也免了吧。」

    燈代冷冷地吐槽道。

    ……你還挺了的嘛,還真是個連超冷門捏他都能理解的貴重人才。

    「不過中二病真的不太好說明呢,我也是不知為何就模糊地理解那是什麼意思啦。總之,就是一個用來統稱像安藤那樣的傢伙的名詞,這樣就能明白了吧。」

    「喂,給我等一下,我有中二病?別開玩笑了。」

    「咦?你說什麼?你覺得你自己不是個中二?」

    「不是那個意思啦。這種事情……不應該這樣說吧。你啊,對豐滿的人可以直說他是胖子嗎?對長相有點抱歉的人可以直說他是醜八怪嗎?這樣說並不好對吧?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完全聽不懂。你到底有沒有自覺啊?」

    我啞口無言,問我有沒有自覺患上中二病,這實在讓人非常難以回答。

    像我這樣的人,世間是以「中二病」來揶揄我們……這點我還是有些自覺的啦,但即使如此,這和自己承認又有點不太一樣。

    「哼,自覺啊,真是沒意義的東西。我在想些什麼……這種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沒錯,這世界上無人可知。」

    「喔出現啦,中二發言——」

    燈代嘲弄般地說道,我不甘心地回嘴。

    「哼!你這麼喜歡把人分門別類啊。像你這種說著『彩虹樂團是視覺系樂團呢』、『西尾是輕小說作家呢』、『現在的JUMP只有獵人能看呢』,明明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卻很喜歡在網路上大肆批評,開什麼玩笑啊!」

    「在批評的人明明就是你!」

    燈代大喊「我可是每星期都買JUMP還會寄回函的啊!」

    還真是個JUMP死忠粉啊。

    「哈!肯定是被《爆漫王。》影響的吧,你這個新粉!」

    「你、唔……」

    看來是被我說中了,燈代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安靜下來。我也能明白她的心情啦,看了《爆漫王。》確實會讓人想寄回函。

    ……話說回來,從來沒寄過回函的我,好像根本沒資格說她新粉啊。

    「這種事就先別管了。」我把話題拉回來。

    「舉手統計一下好了。好,你們之中,明白中二病是什麼意思的人!」

    四人當中,燈代與彩弓社長舉起了手。

    鳩子與千冬妹妹並未舉手。

    「彩弓社長也知道啊。」

    「嗯,定義的話我是知道啦。」

    不愧是興趣廣泛知識淵博的彩弓社長。連名為次文化、實際上卻是這個世界的真理都相當精通。

    「可是就像燈代同學說的一樣,是很難說明的呢。我也是只知道個模糊的大概。」

    「嗚~中二好困難喔。對不對~千冬妹妹~」

    「中二,好難。」

    不明白中二組合的鳩子與千冬妹妹互相安慰。

    「我剛剛上綱查了一下。」

    燈代敲著電腦說道。

    「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說法呢。雖然說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常見的由自我意識所引發的一部分行為舉止』,但這說法讓人完全搞不懂啊。」

    「確實,根本聽不懂呢。」

    「而且中二病也有分種類。像是不追求流行的我有夠帥、還有『啊~最近都沒幹到架啊~』的不良取向、也有跟安藤一樣最喜歡妄想一些邪眼巴拉巴拉之類設定的人。」

    可惡,還真是暢所欲言啊。

    「這種網路用語,大多都很難用字典似的方式說明清楚呢。比方說傲嬌之類的。」

    「啊~原來如此啊~」

    真是淺顯易懂的舉例。

    傲嬌原本的意思大約是在人前很高傲,但兩人獨處時就很嬌羞,但現在已經轉變成另外一種意思了。

    因為廣義的解釋上要怎麼說都是可以的,在不瞭解情況的人面前不用實際舉例的方式,幾乎是不可能說明清楚的。

    「把話題再往回拉一點,剛才安藤同學說的關於中二病的自覺,我莫名地可以理解呢。」

    彩弓社長像是在深思般平靜地說道。

    「這樣是不是很類似腐女呢。」

    「腐女嗎?」

    我下意識地反問。旁邊的鳩子眼眶含淚地「吶~吶~腐女是什麼?又出現了我不懂的名詞了啦」,可是為了別打斷話題,所以就先不管她了。

    「嗯,其實我是個腐女——」

    「給我等一下。」

    「怎麼了?」

    彩弓社長歪著頭。不不先等一等,你剛才說了很了不起的出櫃宣言啊。

    「彩、彩弓社長……你是腐女?」

    「是的。」

    「不是婦女,而是腐爛掉的腐女?」

    「是的。」

    微微綻放的笑容,讓人聯想到水邊睡蓮盛開般的清麗笑容。

    「Boy's Love是淑女的愛好呢。」

    「…………」

    我將「是這樣嗎?」的視線送往應該知道腐女是什麼意思的燈代身上。燈代則是「不對不對」地用力搖頭。

    是說,真的假的啊……彩弓社長是腐女啊,明明到現在為止怎麼看她都不像的說。但因為是她,會讓人覺得這也是她眾多興趣的其中之一吧。

    「所以雖然我自己有身為腐女的自覺,可是要是聽到別人說『死油腐』或是『腐女好惡』之類的辱罵,我就會覺得不愉快。簡單來說,腐女這個名詞要是被當成貶意的歧視用語,就會讓人無法一笑置之呢。」

    「原來如此!我非常有同感啊!」

    沒錯,就是這樣。

    我自己雖然有中二病患者的自覺……但果然還是有不想承認的地方啊。

    要是被人嘲笑似地用「中二病」來藐視我的話,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原諒對方的。

    「什麼嘛,彩弓社長,你其實很瞭解中二嘛:既然這樣,那又為什麼總是跟燈代一起冷淡地吐槽我啊~」

    「跟中二病有關的事情我能夠理解,可是跟安藤同學有關的事,我就不太能理解了呢。」

    彩弓社長露出愉悅微笑卻口出惡言。

    我的心碎了。

    「不過仔細想想,『中二病』這個稱呼果然是不太好的吧,這又不算是疾病。」

    「不,雖然世上有人主張這不算是疾病,但這毫無疑問的就是一種病。」

    燈代鍥而不捨地吐槽,真讓人不爽。

    「換個更帥氣一點的名字也行啊,比如說『對抗命運之人』(Fate Breaker)之類的。」

    「……繞了一圈還反倒覺得這是好主意啊。自己開心地取了『對抗命運之人』這種名字,這傢伙百分之兩百是個中二啦。」

    燈代說完就深深嘆了口氣。我並未在意她的態度,而是在思考。唔,『對抗命運之人』果然還是太直白了,會讓人覺得怪怪的吧。因為是即興創作,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

    取名得要思考上一整天的。

    關於社員們的能力名,我可是想了超久的說。

    所以我超喜歡這些能力名,其中我最喜歡我的《黑焰》。哎呀這可真是不得了啊,我的品味真不是蓋的!

    「吶~吶~阿壽的說明還沒講完嗎~?要是不快點說完,千冬妹妹就要睡著了喔~」

    我沉浸在自我陶醉中,就聽見鳩子開口說道。千冬妹姝坐在她的腿上,不斷地點著頭,看來只差一步就會陷入睡眠了。

    就算她直接睡著其實也沒關係,不過我已經得出對中二這個問題的答案了,於是開口說道。

    「讓你們久等了,鳩子,千冬妹妹。讓我告訴你們吧,這個世界的真理。」

    「嗯嗯,等好久了。」

    「快一點,好困。」

    「所謂的中二病,就是覺得『自己也許是非常特別的人吧』的人,最喜歡又潮又黑暗的設定與用語,有一點自我意識過剩,偶爾會被週遭以白眼對待的人們……換句話說就是像我一樣的人——就是這樣啦。」

    我開口說道。

    自信滿滿且聲調激昂。

    「中二就是,就算會對全世界說謊——也絕不會對自己說謊的人。」

    中二病患者會對世界說謊。因為無法坦率地接受這個有些無趣的世界,所以塑造出了虛假——要是帶有些許謊言,就能夠接受這個世界了。因此會說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給週遭帶來困擾。

    謊言也好,妄想也好。

    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無法背叛自己真正的心情。

    我最喜歡被世人評價為中二之物了。

    漆黑、血腥與破滅真是讓人凍未條啊~

    機關的陰謀、超越者的觀測之類的,讓我的內心為之一震。

    專門用語有另外的唸法是基本的,別名是必須的,DQN姓名儘管放馬過來。

    總之我想拯救世界,也想拯救可愛的女孩子。

    我的異能《黑焰》雖然是根本派不上用場的異能,但我還是超中意的。

    這種「自己喜歡些什麼東西」的心情,是絕對不會搞錯的。

    「說了感覺很了不起的話呢。」

    「不是社會也不是週遭,而是世界啊,又在要中二了。」

    燈代跟彩弓社長一臉受不了似地苦笑,不過不是那種帶刺的笑,而是很柔和的苦笑。至少我並沒有感受到侮蔑或嘲笑。

    「不會對自己說謊……」

    鳩子說道。

    「中二,總覺得好像很帥耶。」

    「嗯,中二是最帥氣的了。」

    「這樣啊……那,阿壽果然是中二呢!」

    花朵綻放般的笑容,配上清脆的嗓音。

    雖然認識了這麼久,但下管經過多少日子都無法理解我品味的傢伙——可是卻又比誰都還要明白關於我的事情,果然只有身為青梅竹馬的她才能做到。

    接著,坐在呵呵笑著的鳩子腿上的千冬妹妹也搖搖晃晃地起身,啪搭啪搭地走到我面前。

    「中二很帥嗎?」

    「嗯,中二很帥的喔,千冬妹妹。」

    此時千冬妹妹像是感到不可思議一般地歪著頭。

    「可是,安藤沒有很帥啊。」

    「…………」

    沉默支配了現場數秒後,爆出了巨大的笑聲。在歡樂的大笑聲包圍下,我蹲下身將手放在千冬妹妹的頭上,嘆息說著「沒那回事」。

    因為沒什麼大事要忙,加上社團活動的時間也差不多要結束了,於是我們踏上了歸途。

    雖然有人搭電車也有人走路上學,不過直到半途的路都是一樣的。千冬妹妹若是想要,隨時都能發動能力馬上回到家,但是向來隨興的她今天似乎打算跟我們一起走到半路。

    一邊聊著無關痛癢的話一邊穿過校門,走在被夕陽照射的道路旁邊。因為社團活動的結束時間與其他社團略微錯開了,所以四周的人並不多。

    我看向赤紅燃燒的夕陽,眯細了眼睛。

    「逢魔之刻啊。差不多是非人之物該蠢動而出之時了……」

    「中二辛苦了。」

    「至少說『逢魔之刻是從大禍時延伸出來的,也就是說,是意指將會發生災禍的時刻』這種能夠顯露中二雜學的話嘛。」

    「啊,阿壽,媽媽叫我把馬鈴薯燉肉拿給你,我晚上拿過去喔~」

    「好想睡喔。」

    一如往常的對話,一如往常的歸途——就在此時。

    「啊——」

    千冬妹妹拉高聲音,瘦小的手指指向前方。

    她所指向之處——有一隻貓。

    是隻身體靠在電線杆上全身漆黑的貓,但它的後腳卻染上深紅,連周圍的路面也沾染上了紅色的液體。它奄奄一息,發出了乾澀又微弱的叫聲。

    千冬妹妹不發一語地率先跑到那隻貓旁邊,我們也跟在她身後。

    「貓咪……好像很痛。」

    千冬妹妹說的沒錯,下半身都沾滿鮮血的貓肯定非常疼痛。是被車子輾過或是被野狗襲擊,雖然不知道原因,總之就是遭遇了不幸的事故。

    平常我嘴巴上總是掛著血腥,但現實中的血腥卻一點都不帥氣。因為會很痛,光是看就讓人覺得心情灰暗。

    「彩弓……」

    千冬妹妹祈求似地仰望彩弓社長。那眼神中隱含的意思,我們馬上就察覺了。

    《始原》。

    能將存在恢復到原本姿態之力。

    不管是生物或是非生物。

    只要使用彩弓社長的能力,眼前這只瀕死的貓一瞬間就能恢復原貌,這麼說一點都不誇張。

    可是——

    「……唔。」

    彩弓社長的側臉透露出些許猶豫——她迷惘了。平常總是冷靜平穩的態度產生動搖,讓內心的糾結顯露在臉上。

    那份糾結——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開口了。

    「沒問題的,彩弓社長。」

    「安藤同學……」

    「沒問題,只不過是隻貓受傷罷了。」

    我刻意地說出「只不過」。

    「……好。」

    彩弓社長微微點頭,走到瀕死貓咪的身旁,溫柔地伸出手開始撫摸被黑色體毛覆蓋的身軀。

    《始原》。

    光是這樣,就治好了貓咪的傷口,連四周散落的血液也全都消失了。

    恢復成為——原本應有的姿態。

    喵的一聲。

    黑貓精力充沛發出叫聲,一溜煙跑走了。

    「貓咪在道謝呢。」

    千冬妹妹轉過頭,抬頭看向彩弓社長。

    「對啊。」

    彩弓社長平靜地點點頭,她的側臉有股陰影。

    我們全體恐怕都有著那股陰影吧,連最年輕的千冬妹妹也展露不出開朗的笑容。

    現在我們感受到的——是糾結。

    是因為擁有了異能而產生的糾結。

    Q1、剛才使用異能幫助貓咪的行為,結果真的是正確的嗎?

    我們就是為了這個問題苦惱。

    我們……我就姑且不論,但其他四人所擁有的異能,講明了就是無法讓人當成笑話看待的異能。就算是稱為神都不為過的超強力異能。

    所以,是不是就能輕鬆簡單地拯救世界——這是辦得到的吧。

    比方說,使用彩弓杜長的《始原》,不管是被何等頑疾纏身的病人,都能夠醫治好的吧。她只要去醫院依序救治重病患者,就能讓許多人們得到幸福。

    其他三人的異能也同樣能造福人群。只要使用燈代的《永遠》或鳩子的《五帝》,或許就能摧毀凶惡的恐怖組織或是終止戰爭了。使用《創世》的話,或許就能在開發中國家內建設學校了。

    可是這樣好嗎?

    這樣並不好吧。

    要是做了這些事,世界的平衡就會因此崩壞。世界的平衡,這是個很瞹昧的說法,但是卻是非常適合的形容。

    要是擅自拯救重病患者,那麼醫院就無法營運下去,連製藥公司、保險公司也活不了——而且也會產生「那要到幾歲之後就不施救」的問題。八十歲?一百歲?而且世上也有無法以年齡來判斷的疾病。

    性命的天秤——對我們來說太沉重了。

    其他三人也一樣。結果我們擅自做出了自我的判斷,認定在世界上自由行事並不好。

    可是。

    可是,就算這麼說,剛才對那隻貓見死不救,才是正確的嗎?

    剮才也應該對瀕臨死亡的生命——對能夠救助的性命說出「抱歉,我擔不起這個責任。」然後眼睜睜地見死不救才對。

    答案是NO,這樣一點都不好吧。

    結果——我們也搞不懂該怎麼做了。

    「不知道」。

    半年——

    我們突然覺醒異能至今,已經半年。

    我們也不是什麼都以玩樂心態面對,而是努力地在思考剛才所說的事情。

    充分地煩惱、充分地苦惱,面對巨大的糾結與巨大的感嘆。

    換句話說,就是爭論了無數次,衝突了無數次。

    產生的結果——就是「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什麼才是正碓的、什麼才是應該去做的。要做什麼才能「拯救世界」,根本沒有頭緒。

    Q1的答案永遠也找不到。

    我們拚命地瘋狂思考。

    結果,得出無法回答的答案。

    結果,明白了我們無法明白。

    所以,我們就隨心所欲地做吧。

    剛才幫助那隻貓既非善行也非義務,只是因為想要幫它所以就幫了。就只是因為這樣,一點責任感都沒有的行為。

    不過,這麼做有什麼錯?

    說到底,世界是如此地龐大到不像話。像我們這種孩子,就算擁有近乎於神的異能,也無法改變世界吧。

    就算能惡作劇般地讓平衡崩壞,但從結論上來說,要做出任何的改變都是不可能的吧。

    所以我們什麼也不去做,只專心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

    在非常無聊的瑣事上使用異能、眼前若有即將消逝的性命便反射性地前去救助。雖然很矛盾,不過這就是我們選擇的道路。

    花了半年時間——我們總算走到這兒。

    「這種問題,在少年漫畫裡大多都是被搓湯圓搓掉呢。」

    燈代的臉頰染上夕陽之色,滔滔不絕地說道。

    「就算是少年漫畫的主角,到最後也只能幫助自己身邊的人們而已。雖然並不是對不幸的人們見死不救,但也沒有特意到處去找不幸的人。」

    只要稍微尋找,明明就能找到很多的。

    燈代露出些許冷笑,追加補充。

    「這一點戰隊跟騎士也是一樣的啦。那些傢伙都只能解決極為小眾的壞人,既無法拯救貧困或飢餓之人,也無法停止戰爭。對於人類製造給人類的不幸,這些正義的同伴卻什麼事也辦不到。」

    話說回來,要成為正義的代表或是正義的同伴,首先不可或缺的便是邪惡了。

    不過虛楕作品會有這種想法也不意外啦。再說假面騎士也是有各式各樣的,像是龍騎或555,假面騎士也不一定就是好人。

    我仰望被染成一片赤紅的天空,大大地吐了口氣。

    「真諷刺啊,得到了能與神匹敵的力量,卻比以前還要更明白自己的渺小了。」

    自虐般地陳述,讓全員都陷入沉默。

    不過燈代馬上就刻意似地笑了出聲。

    「不過你的能力一點都無法與神匹敵呢。」

    開玩笑地說道。我也配合著她開朗地回嘴。

    「啊?喂喂,想死在我的《黑焰》之下嗎?」

    「什麼啊,想打架嗎?醜話先說在前頭,這些成員要是認真打起來,第一個死的一定是你,大概五秒左右就會掛吧。」

    「啥!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啊。我的《黑焰》可是有在瀕死時會進入『異能解放第二形態』(Next Stage)的隱藏設定——不,是總算和解的黑暗人格將力量借給我,讓我踏入新的領域,轉變成《黑焰——劃上終止符之人》(Of‧The‧End)啊!」

    「在覺醒之前別先幫覺醒後的能力取名啊!你有病嗎!」

    「順帶一提『異能解放第二形態』所有人都有份,放心吧。」

    「才不需要!

    燈代全力吐槽,受不了似地搖著頭。

    看著鬥嘴的我們,鳩子開心似地微笑,千冬妹妹像是看到笨蛋一樣,彩弓社長則是露出成熟的笑容。

    就這樣,我們又開始踏上歸途。

    這景像是不管在哪裡都相當普通的高中生放學模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0-30 07:24 AM

第二章 別名?這是基本吧。

    你好啊。

    我的名字是基爾帝亞‧真‧咒雷。

    在這個世界使用的則是安藤壽來這名字。

    不管怎麼看都是個普通的高中生——披著這身外皮的異能力者。

    我所擁有的禁忌異能《黑焰》,是連神都能擊殺的污穢之力。

    姑且不論名字,連能力都充滿了罪惡——這就是我。

    ……哎呀~今日的我也是罪孽深重啊。

    放學後——前往社團教室的我,腳步十分輕盈。

    為什麼?答案很簡單。剛才在上課時我想出了非常不錯的解咒咒文了。完美掩蓋了被燈代指責「混沌太多」的弱點,完全體的咒文總算做出來了。

    只能實際嘗試一下了吧!

    陝,快去社團教室吧。在文藝社裡裝設的巨大鏡子前,邊擺出帥氣姿勢邊讓《黑焰》纏上身體!Let's Posing!

    我以三段跳的訣竅跑下樓梯,抵達位於一樓的社團教室,接著——

    社團教室裡傳來聲音,好像有人在。

    我從門上的小窗偷看裡頭。

    在那兒的——是燈代。《永遠》神崎燈代。她在空無一人的社團教室中,獨自一人站在鏡子前。

    「……哼哼。」

    不知怎地露出了大膽無畏的笑容。

    那傢伙,一個人在笑什麼啊?

    「好吧,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讓我神崎燈代來當你的對手吧。不過,你那點異能,能夠與我——統御世界之理的《永遠》對抗嗎?」

    她把只到肩頭的頭髮像是長庋及地的長發般撩起,瞳孔中蘊含藐視對手的冰冷目光,嘴角掛上嘲弄的笑容。

    燈代嘴巴冒出「喀」的一聲。我懂那是啥意思,大概是在表演從高處跳下踏上地面時發出的聲音吧。

    「即使後悔也已經晚了。來吧——封閉在時間的狹縫中,持續永恆地徘徊吧!」

    燈代她、神崎燈代她,在空無一人的社團教室裡,十分愉悅地說著。

    「…………」

    我此時到底是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呢。因為門上的玻璃反射出來了,所以我很明白。我——露出了超級開心的表情。

    我「唰」地拉開門。

    「——唔!」

    燈代因為驚嚇而肩膀一震,然後就像機器人一樣僵硬地轉過頭。

    「安、安、安、安、安藤……」

    她的臉色乍青乍紅,結結巴巴地開口。

    「你、你、你你你看到了?」

    我——將內心的百感交集化為言語。

    「中二,辛苦了!」

    「被看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剎那之間燈代就消失了,看來是使用了能力。我以為她是逃到社團教室外頭了,不過燈代只是蹲在社團教室的角落抱住頭而已。

    「……好想死。」

    坐在桌旁雙手遮臉的燈代,聲音微弱地說道。

    「給你拍拍。」

    我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是紳士該有的作為。

    「哎呀~不過燈代還真是壞心耶。把我幫你取的能力名嫌棄成那副德行,實際上卻很喜歡。至今的態度全都是在要傲嬌嘛~」

    「你、你少得意了!」

    燈代含淚的雙眼射出銳利的目光瞪向我。雖然平常燈代這樣瞪人挺可怕的,但老實說,現在我一點都不害怕。

    是說,我會竊笑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嘛。

    「咦?不不,得意的應該是在社團教室裡一個人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事的某某人嘛~」

    「呃、唔……你、你明明老是在做差不多的事……」

    「嗯,我會這麼做啊,因為這樣很帥氣嘛,我可一點都不覺得丟臉喔。不過,對我所進行的完美儀式卻左一句中二、右一句中二嘲弄的人是誰啊~」

    「唔……別愚弄我……」

    「喂喂,我可是一點都沒有愚弄你的意思喔。不如說我高興到在顫抖啊,總算遇到了同志啊!」

    「我才不是你的同志!」

    燈代大吼道,但我的竊笑卻停不下來。

    「喔~那你說,你為什麼會做出那種事!?你不是很討厭中二的嗎!?」

    因為不甘心而全身顫抖的燈代,總算結結巴巴地說出話來。

    「……我、我討厭中二,最討厭了。所以你的命名品味跟想出來的設定什麼的,我真的覺得很惡……可、可是,偶爾,真的只是偶爾,也會有『哇,挺帥的嘛』……的想法。」

    「嗯哼~」

    「其、其中特別有品味的就、就是《永遠》了……我是這麼想的。寫作永遠唸作Closed Clock……既符合我的能力,又有種封閉在時鐘裡的感覺,我覺得、這名字還算不錯啦。真、真的只是還算不錯而已喔!」

    「……顆顆、顆顆顆顆!」

    我已經無法忍住笑意。怎麼辦,我超開心的耶。我的品味被稱讚了,我的品味被稱讚了耶。像我這樣的傢伙,比起外貌跟性格,被人稱讚品味反而會讓我喜不自勝。

    什麼嘛,燈代,你也有可愛的一面嘛。

    你不也很喜歡我給你的必殺台詞嗎!

    「你、你可別誤會!真的只是偶爾喔!雖然你所說的東西有99%都很惡,但偶~爾還是會有不錯的東西,只是這樣啦!」

    「顆顆,不用這麼傲嘛燈代,跟我一起墮入混沌的合黑之中吧。」

    「啊真是的,我又不是真的傲嬌!再說加上混沌什麼的,我一點都不覺得帥氣啊!」

    「你又來了。嘴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覺得很帥氣對吧?」

    「~~~~唔!你、你這傢伙!」

    聽到我火力全開的嘲諷後,燈代雄雄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一副想要狠狠咬上一口般地瞪著我。

    「你給我站起來!既然這樣就來決鬥吧!你那種雞肋的能力,絕對贏不過我的啦!」

    「不要~請您饒過我吧!我怎麼可能和統御世畀之理的《永遠》小姐對抗呢~嗚哇、好可怕~我要被封閉在時間的狹縫中了~」

    「~~~~~~~~唔!嗚哇————!」

    站著的燈代馬上就趴到桌面上了。

    本大爺,完全勝利。

    我可是非常明白中二病患者的弱點的。以四乃森蒼紫風格的說法就是「正因為是自己的劍,所以更加明白該攻擊哪裡」。

    面對說出中二發言的人,比起無視比起否定比起嘲弄——噴笑才是讓人最痛苦的……我深有同感啊。

    「哼,像你這樣的對手,還無法讓我動用《黑焰》啊。」

    好久沒有戰勝這兒的成員了,這正是個誇耀勝利的絕好時機。

    「所謂的真之力,就是不將其用於無益之舉,而是增加本身的神格。沒錯,就跟居合斬的真髓就在刀鞘之中一樣。」

    「……沒人比你更賤賣能力了好嗎!」

    燈代低聲說道。嗯,也是啦。

    我一天要發動三次《黑焰》,藉此沉浸在愉悅之中。睡覺前不看一次黑色的火焰我就睡不著。

    還真是賤賣能力。

    《七龍珠》在連載後期也是超級賽亞人清倉大拍賣啊。

    「所謂的真之力,就算再怎麼胡亂使用,本身的神格也不會劣化,不如說還會因此增強。沒錯,就像鰻魚飯老店祖傳的特製醬汁一樣,不斷地重複使用讓味道更加香醇。」

    「……有夠鹹的。」

    嗯,確實是會很鹹啦。

    哎呀~話說回來,燈代是個中二這點還真是讓我驚訝啊。雖然以前就看得出一點徵兆,但沒想到居然會這麼中二。

    剛才她的模擬訓練還真是十分有衝擊性啊。托她的福,害我把之前想的事情都忘光——

    「了啊!」

    糟糕!

    上課中想到的帥氣解咒咒文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喂燈代!都是你的錯,害我把解咒的咒文忘記了啦!」

    「誰知道啊!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嗚哇……是怎麼念來著……除了混沌只使用了兩次以外其他都想不起來……」

    「就算使用兩次混沌也太多了。」

    「要是有記下來就好了……啊,宛如電光般剎那一閃,或許已經無法再此取回了吧……」

    我超級失望。可惡,怎麼能放棄啊,我拚命地回想能想起的情形。

    唔,我記得我是在上課中閒著沒事用電子辭典查了「默示錄」(Apocalypse)的意思後露出竊笑,接著感覺隔壁的女生好像在偷笑,然後就陷入「糟糕,她是不是在笑我啊?」的被害妄想之中……之後我不氣餒地調查起「創世紀」(Genesis)……

    「燈代,你的電腦借我一下。」

    要是上網查查「創世紀」,或許就能產生連鎖反應讓我想起來吧。我意思意思地徵求同意,將手伸向燈代的筆電。

    從我來到社團教室就一直處於打開狀態的筆記型電腦。

    「不、不行噫噫噫!」

    「呀啊!」

    因為燈代猛力蓋上筆電,害我伸出去的手被夾個正著。就像是被絆足陷阱夾住的狸貓一樣。

    「好痛啊~……你在幹麼啊?」

    「你才是,隨便看別人的電腦是要干麼啦!」

    「啥?你的電腦平常不是大家都能用的嘛。」

    「要用也要先得到我的允許啊。吶,你可以用了。」

    燈代一邊說道一邊將電腦轉向我這邊。桌布是系統的初始設定,上頭顯示出平凡無奇的湖畔風景。

    「什麼嘛,你在看十八禁網頁嗎?」

    「笨蛋!別把我跟你相提並論!」

    唔~燈代到底在隱瞞什麼啊,真讓人在意。不過別追究這種事才是有禮貌的作為,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解咒咒文。

    「來吧,我的摯友Google啊,與我一同踏上找尋失去記憶的旅程吧。」

    「你給我閉嘴。」

    在借用Google之力想起帥氣的解咒咒文之時,文藝社的社員也早已齊聚。

    除了我與燈代,鳩子、千冬妹妹跟彩弓社長三人也在。

    「燈代,電腦謝羅~」

    「不會。你想起來了嗎?」

    「嗯,雖然想起來的東西有點不太一樣,該怎麼說才好?要說是降臨好呢,還是說相遇呢。」

    「……有夠煩。」

    「因禍得福還順便想到了新的別名,以結果來說很不錯啊。」

    「……你啊,拜託別再自己幫自己想別名了,光是在旁邊看就覺得你這人真的很有事啊。」

    我不理會臉色鐵青的燈代,從書色中拿出一本筆記本。

    深黑、墨黑、漆黑的筆記本。

    「唔哇,出現了!黑歷史筆記本!」

    「才不是黑歷史筆記本!是《紅之聖書》(Bloody Bible)啦!」

    《紅之聖書》。

    記載世界真理的禁書。

    「……安藤,我不會害你的,你還是趁現在就把那本筆記本燒掉吧。你將來再回頭看這本書,肯定會鬱悶到內傷的。」

    不是吐槽而是認真忠告的燈代也太詐了,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把回想起的解咒咒文與新的別名刻進《紅之聖書》中。

    哎呀哎呀,又增加了一個罪孽深重的名字了。

    「啊~阿壽,這本是那時買的黑色筆記本嗎?」

    鳩子插嘴道。

    「好懷念喔~應該是大約一年前的事吧?我們一起去了五間左右的文具店徹底搜索呢~阿壽他啊,一直問店員『沒有黑色的筆記本嗎?』問了很多次呢。」

    拜鳩子這番感同身受台詞的福,燈代朝我露出白眼。

    「不不,鳩子你在說什麼啊?這是那個啦,就像死亡筆記本那樣啦,是某一天突然掉到我腳邊的喔。」

    「之後阿壽把封面上白線的部分都用紅筆描過一遍,把寫名字的白色方格先塗黑後再特地用修正液寫上名字。阿壽的美工從以前就很厲害呢~」

    「不,所以我說……嗯,還是算了。」

    燈代用看髒東西的眼神看著我,我只能縮著身體。

    我再次看向《紅之聖書》,漆黑底色上浮現的紅線,就像是高掛在黑合夜空中的紅色月亮,超帥氣的。

    標題部分的《紅之聖書》字體歪歪斜斜的(我用尺努力寫出來的),名字部分記載著我的真名「基爾帝亞‧真‧咒雷」。本來是打算全部用英文來寫的,但因為基爾帝亞是我自己創造的單字,我不知道寫成英文該怎麼寫才好,最後只好妥協。

    「安藤。」

    我望著《紅之聖書》時,傅來千冬妹妹責怪似的聲音。

    「不可以拿筆記本來玩。」

    「千冬妹妹,不對喔,這個是《紅之聖書》喔。」

    「…………」

    「……是,對不起,我拿筆記本來玩了,我不會再這麼做了請你原諒我。」

    「嗯,很好。」

    我敗給了純潔無垢的雙瞳散發的壓力,千冬妹妹滿足地點點頭。

    可惡,她只要像這樣提出正確的論點,我總是贏不了啊。

    「嗯?我說安藤,你看這裡。」

    燈代指向筆記的標題部分說道。那兒寫著《紅之聖書》,上方還用小字的英文註明《Bloody Vivre》,這樣超潮的啊。

    「你啊,英文拼錯了吧。」

    「……啊?」

    「應該是Bible才對吧,可是你上頭寫的是Vivre喔。」

    我膽顫心驚地看向標題,那裡確實用帥氣的扭曲字型寫著「Bloody Vivre」。

    咦、咦、咦?

    混亂在我腦中沸騰。是連燈代嘲弄「連Bible的拼法都搞不清楚,你還真是那個啊~」都忘了回應的衝擊。

    不,可是——

    「彩、彩、彩弓社長!」

    我慌張地逼近我們社團的社長。

    「我、我之前,問彩弓社長聖書(Bible)的拼法時,你不是告訴我是Vivre嗎?」

    「……噗噗!」

    我逼問道,但彩弓社長卻像是忍耐不住般地噴笑。肩膀不斷地抖動,而且怎樣都不往我這邊看。

    「……對、對不起,噗噗。是、是我搞錯了,告訴你錯誤的拼法……呼噗噗。」

    她非常愉悅地在笑,這點就算是從背後我也看得十分明白。

    也就是說這個人,她是故意騙我的吧!

    至今為止只要我拿出筆記本,她都在內心狂笑不已吧!

    這人多S啊!

    「安藤,Vivre是百貨公司名喔,Bloody Vivre,為什麼永旺集團的百貨公司會沾滿鮮血啦。」

    「啊,不過阿壽,這本筆記就是從站前Vivre裡的文具店買到的呢,這就是命運吧!」

    聽到態度嘲弄的燈代與神經大條的鳩子說的話,我只能趴在地上。

    好過分、好過分喔彩弓社長……我已經回不去了。要是只有Vivre那塊塗黑,看起來絕對很奇怪的。

    這三小啦,Bloody Vivre……

    我雖然很沮喪,但因為沒有任何人來安慰我,於是我就自己站起身了。

    算了沒差啦,就當成在我的世界中不是拼作Bible而是Vivre就行了。就像JOJO第五部因為是以義大利為舞台,所以主角不是JOJO而是GIOGIO一樣。

    ……就算是這樣,為什麼這些人看到我失落的樣子,都不來安慰而是放置play啊?難道我其實很快就會振作起來的事已經被發現了嗎?

    我重整心情坐回自己位子上。啪啦啪啦地翻著《紅之聖書》,邊丟出「這麼說來」的話頭。

    「大家的別名是怎樣的?」

    這一瞬間,社團教室被奇特的氣息籠罩。總算停止大笑的彩弓社長有些窘迫地叫著「安藤同學」。

    「那個,可以請你不要以我們都有別名的前提來提出問題嗎?」

    「咦咦!難道大家都沒有別名嗎?」

    「普通人根本不會有的吧。」

    「是喔……這樣看來,我果然是特別特異的存在啊。」

    「就是說呢。不過自己想出來的名字不能稱為別名吧?」

    彩弓社長說出了非常基本的事啊。因為話題這樣發展下去不太妙,所以我環視了全員後換了個話頭。

    「好,那就跟之前一樣用舉手錶決好了。嗯,有別名的人舉手。」

    沒有人舉手,唔,跟我猜想的一樣。

    「那,不知道別名是什麼意思的人舉手。」

    這次只有千冬妹妹一人舉手。

    「咦,鳩子明白別名是什麼意思啊?」

    真意外啊,鳩子對這種東西應該幾乎不瞭解才對。

    「嗯。別名就是像外號一樣的東西對吧?」

    唔~跟外號感覺是有點不太一樣啦。

    我煩惱著該如何回答,彩弓社長與燈代則是——

    「以普通人也能聽明白的方式來說,就是『東洋之魔女』或『大魔神』之類的稱呼吧。在運動的世界裡,別名或異名什麼的,佔據比例還滿高的。」

    「漫畫什麼的常有『魔女』啦、『冰之女王』啦、『死神』之類的稱號。這三個稱呼已經太過氾濫,就算使用也不會構成抄襲了。魔女就有『○○之魔女』這種無數的衍生稱號了。」

    簡單明了的說明後,鳩子用拳頭敲擊手掌。

    「我知道了。就像是『平成的短劇專家』或『脫口秀魔術師』之類的對吧。」

    很有鳩子風格的別名例子。這傢伙意外地超愛搞笑節目,每週都要看「笑點」,M-1(相聲比賽)停辦時還大哭了一場。

    「好,那今天大家就來想想自己的別名吧。」

    我在很棒的時機提出很棒的提議。

    「不要。」「才不要。」「不要啦~」「不~」

    抗拒的風暴朝我襲來,但要是因為這點程度就喪氣的話,那就不是我了。

    我緩緩地將手伸進口袋,取出一枚銅板。不是一百圓硬幣也不是遊戲中心的代幣,而是畫著某位皇帝的某國錢幣。

    為什麼不是日本的硬幣?

    因為這樣比較帥啊。

    「大家忘了文藝社的規定了嗎?遇到問題就靠硬幣解決。」

    全體的眼神都寫著「不,什麼時候有這種規定了……」,但我還是毫不在意地彈起硬幣。硬幣描繪出了Y=-X的二元方程式似的弧度後,停在我的左手手背上。

    我在家拚命練習過了,於是漂亮地完成這一過程。

    我掀開右手,將命運女神做出的抉擇展現在眾人面前。

    「是背面。」

    硬幣上畫著像是神殿一樣建築物的那一面朝上,這一面是背面。看到這情景,大家的嘴裡都發出「背面啊」「是背面」的感想。

    接著聲音統一地講違出全場一致的疑問。

    『所以呢?』

    「…………」

    糟糕。

    一開始就忘了講背面跟正面代表什麼了……

    怎麼辦啊,大家都用憐憫似的眼神看著我了。

    救救我啊,命運女神大人!

    就在我全身都噴出冷汗之際,燈代說著「好啦,先把硬幣放下來」來打圓場了。

    我真的是超喜歡燈代這種體貼的地方啊!

    「別名什麼的,是自然而然被四周這樣稱呼時,才會固定在一個人身上不是嗎?不是光是自己想就可以的。」

    唔,在幻想世界中,別名就是這樣的東西。雖然實際上還是作者大人絞盡腦汁想出來的,不過這點就別吐槽了。

    「再說我們都已經有能力名了啊,用那個來當別名不是很好嗎?像是『一方通行』或是『超電磁炮』那樣的。」

    「那種也是可以啦!可是果煞還是會想要更多種稱呼吧?」

    「才不需要。我對別名本身沒什麼意見,但是要自己想的話我才不要。」

    「什麼嘛燈代,你還真頑固耶,難道是讓你想起了你的黑歷史嗎?」

    「笨、笨蛋!根本沒那回事!」

    我明明只是在開玩笑,但燈代卻真的焦急起來了。她以前肯定也自己想過自己的別名吧。

    這人以前果然也有中二病。

    「別急著反駁嘛燈代。你完全不用擔心的,我一定會幫你想個超適合你的別名。」

    「我才不需要!別把別名當禮物送給女孩子!真的不要!」

    「咦?得到別名你不開心嗎?」

    「得到別名會覺得開心的女孩子,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啦!」

    真的假的?之前我看某本充滿青春活力的運動喜劇輕小說,主角把別名當成禮物送給女孩子,女孩子還讚不絕口的說……

    就算再跟燈代扯下去也沒有意義,於是我將神奇寶貝球對準的目標轉向小學的女生。

    「千冬妹妹。」

    「什麼事?」

    「要不要來想一下別名啊?」

    「那個好玩嗎?」

    「超好玩喔。」

    「那我要。」

    說服完畢。雖然沐浴在其他社員「好賤」的目光之下,但沒有問題。

    這個社團非常尊重千冬妹妹的意見。也就是說,只要讓千冬妹妹站在我這一邊,之後就任我擺佈了。

    因為所以,大家開始進行思考別名活動羅。

    大家打開筆記本低聲呻吟之時,我就站在白板前面,「從無到有的別名、異名講座」就此開講。

    我用一種像是了不起講師的語氣開始解說。

    「唔~別名也有所謂的規律的,一開始就先從基本的地方講起好了。唔~別名之中有把名字分成兩半的類型,在我們的世界中,這種被稱為『上句』與『下句』。」

    我不理會燈代「哪裡的世界啊」的吐槽,讓筆尖遊走在白板之上。

    「魔女」「死神」「女王」「王」「霸者」「貴公子」「魔術師」「小丑」

    「嗯,這些名詞都是很正統的『下句』。那麼『上句』又都是些怎樣的名詞呢。」

    「紅色」「黑」「漆黑」「金色」「禁斷」「混沌」「戰亂」「忘卻」「命運」「曉」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上句』以顏色來表現的傾向很明顯呢!那麼這邊就把『上句』跟『下句』組合在一起做出一個別名來吧。」

    「黑之王」

    「好,就像這樣。哎呀!真是不錯啊!從字面滲透出來的悖德感與孤高感。這傢伙要是是四天王的話,絕對是壓軸才會登場的類型啊。」

    「只有中二臭味滿溢出來啦。」

    我不理會吐槽。現在正是精彩的時候。

    「『黑之王』,光是這樣雖然就很不錯了,但這邊要是再加一道手續的話,就會變得更棒。就跟料理一樣,多一道處理就會讓味道變得更加豐富。好,那麼就請鳩子同學。」

    「是!」

    「很有精神的回話呢~那麼,你就試著加上一道說明如何?」

    「這個~阿壽老師,說明是什麼?」

    「就像是唸法一樣的東西。總之在『黑之王』旁邊用英文來標記些什麼吧。」

    鳩子一邊「唔咦~」地煩惱著,一邊驅使筆尖。

    「黑之王」(Black King)

    「我寫好了!吶~吶~怎麼樣?阿壽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吧?」

    「……唉~」

    我誇張地嘆了口氣。

    「鳩子,我對你非常失望。」

    「嗚哇!馬上就變回原本的阿壽了!」

    「你給我的衝擊就是這麼強大啊,鳩子。你活了十七個年頭,到底都學了些什麼東西啊?」

    「當然是學習了很多東西啊~」

    鳩子不滿地頂嘴,我則是孺子不可教地搖搖頭。

    真是的,她根本什麼都不瞭解啊。我把「Black King」的部分擦掉,換上新的說明。

    「黑之王」(Lord of Thanatos)

    「這才是正確解答,而且這也是我擁有的多數異名中其中一個名字。」

    King聽起來有點幼稚,所以用Lord。再來也不是月Black,而是在希臘神話中出現的死神塔納托斯。總之不呈現出「漆黑之王」是重點所在。

    ……好帥~真的好帥喔,塔納托斯。

    「嗚~燈代,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啦~……」

    「乖乖,你什麼錯也沒有。」

    我斜眼看互相取暖的兩人,再次假扮成老師繼續講授課程。

    「也有直接把名字拿來當成『下句』的做法。比如說有位叫田中的人好了,把『上句』放入疾風的話,就會變成『疾風田中』了。」

    ……我說完才想到,田中這名字一點都不帥啊。不過不是田中的問題,是以日本人的名字來說這本來就是苛求。

    「話說回來,要使用這個方法,名字最好是外來語會比較好。像是『疾風勞爾』、『灼熱雷歐』之類的。舉些有名的例子,像是『草帽魯夫』、『白獵人斯摩格』也是使用這個方法。好,那麼千冬同學。」

    「怎樣?」

    「試著講些在街上看得到的、用這種方式組成的別名吧。」

    「『借物少女艾莉緹』。」

    「……可惜。」

    「『崖上的波妞』。」

    「嗯,別再提吉卜力了好嗎?」

    「平清盛。」

    「嗯,這名字唸起來的節奏感很不錯呢~雖然平並不是清盛先生的稱號就是了啦。」

    「笨蛋安藤。」

    「喔,這是目前感覺最不錯的——你說誰是笨蛋啊!」

    「別名,好難喔。」

    剛才的自我吐槽感覺挺不賴的嘛。接著我拉回話題。

    「不一定要拘泥於『上句』跟『下句』的形式啦。『上句』跟『下句』只是為了方便行事,就算不理會這規則也沒關係。比如說,不管這個規則的例子。」

    「狂獸」(Lion King)

    「哎呀~真不錯啊~」

    我又為了自己的品味而著迷了.這是剛才想到的別名。狂獸感覺會帶來巨大災禍,搭配上名歌舞劇的名字Lion King而產生一種壓抑感,真是人棒了。

    「像這樣利用不朽名作也是一個方法。像JOJO的替身也有取自外國的名稱。」

    「吶~為什麼Black King不行,可是Lion King就可以啊~?不都是King嘛~」

    「這是需要拿捏的。」

    「唔~人家不懂啦~」

    這部分真的很難對沒品味的人解說。不過Black King總有股「這是不行的」的感覺。

    用教師口氣說話我也差不多膩了,而且該說的也說的差不多了,於是我進入總結。

    「聽懂了嗎?各位。我雖然說了這麼多,但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心情。別名或異名並沒有什麼必須遵守的規則,自由發揮就好,自由地。」

    我陶醉在像是美術老師會說出的結論之中。

    全員用「那剛才根本不需要講課嘛」的眼神看著我,老實說我只是想找個場合說話罷了。

    我想大家應該差不多都想好了,所以一個一個開始檢查。

    首先是鳩子。

    「呵呵~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喔~」

    她一邊展露微笑一邊把寫在自己筆記上的別名念出來。

    「1.『紅色鳩子』。」

    「照抄啊!」

    還真是漂亮地反面運用了我的『上句』『下句』課程。

    「這樣不行嗎?『上句』放進顏色不是很好嗎?」

    「那也要加在你的姓之上啊,『紅色鳩子』根本搞不懂什麼意思啊!」

    「阿壽的『黑之王』也搞不懂是什麼意思啊!」

    「唔……」

    她這麼一說我也沒法反駁。事實上,別名通常只重視帥氣程度,絕大部分都是沒有意義的稱呼。

    這種作品可是超多的啊(炸彈發言)。

    「總之1.被否決了。再來。」

    「2.『青色鳩子』。」

    「這不是一樣的嘛!」

    「咦~可是我從1.到10.全部都是用顏色的耶!」

    「為什麼啊!你是彩色筆嗎!」

    「唔!你這吐槽感覺有點怪呢。」

    「……你對搞笑還真岩格啊。」

    「啊,阿壽,我想到了我想到了,這次一定可以的。」

    「好,你說說看吧。」

    「11.『深紅鳩子』。」

    「還是一樣的啊!根本是炸物套餐嘛!」

    「咦?怎麼會?我是炸物套餐……?討厭~好丟臉。」

    「你看起來很開心嘛。」

    在無意識中變成了炸物套餐(搞笑中常出現的段子)好像讓她很開心。

    這算啥呀。

    「真是的,你到底要犯幾次同樣的錯誤才甘心啊,你可是人類啊!」

    「啊,阿壽,你剛才的吐槽很棒喔~」

    「咦?真的嗎?」

    「嗯嗯,有點陰暗的感覺很不錯呢~是黑色幽默喔。」

    顆顆,看來在這個短暫對話中,我的吐槽技能就獲得成長了。

    在對戰之時成長的我,好帥~

    「鳩子,為了不輸給你,我會努力磨練的。」

    「嗯,那我就繼續羅。11.『平成鳩子』。」

    「雖然你確實是平成出生的,但否決。」

    「12.『昭和鳩子』。」

    「問題並不是出在平成身上,否決。」

    「13.『自我吐槽鳩子』。」

    「不,你辦不到的吧,自我吐槽什麼的……」

    「咦~沒那回事喔~人家辦得到的,不對,怎麼可能辦得到啊~」

    「你吐槽了?自我吐槽說自己辦不到?這是什麼自我矛盾啊?」

    「嘿嘿,我辦到了辦到了唷。那我的別名就是『自我吐槽鳩子』羅!」

    她一臉天真燦爛的笑容,實在讓人說不出其他話來。

    唔~算了,就這樣吧,本人看來挺開心就好。

    鳩子這邊告一段落後,我轉向下一個人。

    接下來是彩弓社長。

    「我沒什麼自信呢。」

    嘴上很謙虛地說著,彩弓社長倒是很有自信地展露出成品。

    「1.『粉雪公主』。」

    「啊,不錯嘛。」

    把白雪公王稍微轉換一下啊。

    真不愧是彩弓社長,不管做什麼都能上手。

    是個可以拿來當作範本的別名啊。

    「反過來使用白雪公主的話就是2.『白雪公主』(Snow White)。」

    「很不錯啊,簡單就是美的感覺啊。」

    「或許有點普通就是了,3.『鋼鐵少女』(Iron Maiden)。」

    「是有點通俗,不過也還可以。」

    本來應該是寫成「鋼鐵處女」才是,刻意改換成少女還真是謹慎,日本人對女性相關字眼敏感度很高的,嗯。

    「4.『睡美人』(Sleeping Beauty),比起我,千冬妹妹應該更適合這個別名。」

    「確實比較適合她啊。」

    「5.『戰亂歌姬』。」

    「很好啊,全部都無可挑剔。彩弓社長果然確實十分厲害啊。」

    「非常感謝。」

    「或許已經接近我的品味了啊。」

    「安藤同學,請你明白這種話從你嘴巴裡說出來,並非稱讚而是侮辱。這可是能控告公然侮辱並請求賠償的程度了。」

    彩弓社長又說了更過分的話了。

    不過這個人真的是萬能的,興趣廣泛能力多樣,就算對她要求雞蛋裡挑骨頭的難題,她也總是能夠維持一定的水準提出回應。

    要說我非常在意的地方就是——

    「彩弓社長的別名,不是公主就是少女,感覺太可愛了點。」

    「……咦?」

    彩弓社長的表情凝固了。

    「怎麼說呢,我心中對於彩弓社長的印象啊,總之是更成熟些的,像是魔女或女王之類的,應該是這樣的吧,我是這麼以為的啦,不過沒想到你拿出來的別名都是可愛系的,讓我有點嚇到啦。」

    「可、可愛……」

    「彩弓社長莫非很憧憬公主嗎?如果是這樣,那你意外地有孩子氣的一面啊。」

    「……哼!」

    彩弓社長突然展現流暢的動作,把我的手臂往上一扭。

    「呀啊啊!」

    「請別亂叫,我只是把系的肩膀關節卸下來而已。」

    「這樣已經很嚴重了吧?在現實中像格鬥漫畫一樣隨意地把肩膀卸下來是不可以的啊。咕啊啊啊啊、肩膀啊啊啊啊啊。」

    「沒事的,在卸下來的同時我就用《始原》治好了,疼痛應該只有一瞬間感受得到。」

    「咦……啊,真的耶。」

    我試著轉動肩膀,一點都不會痛,不如說感覺超棒的。

    在攻擊之後馬上治癒,在沒受傷的情況下只給予痛覺……

    真可怕的能力啊,《始原》。話說回來,彩弓社長也太過活用能力了吧。

    「真是的,安藤同學,不可以因為得意忘形就愚弄年齡比你大的人喔。」

    聽起來這話有點刻意。

    我並沒有要愚弄她的意思啊。

    「我們全體都是基於善意而配合安藤同學的鬧劇演十,請你務必對這一點要有所自覺。」

    「……是,對不起。那麼,彩弓社長的別名要選哪個?」

    「那種事,怎樣都好吧。」

    彩弓社長「唰」地別開臉。雖然我完全不知道怎麼了,但她的心情好像變差了。可是都已經到這地步了,還是希望她能選一個出來,所以我接下去說道。

    「求求你選一個出來啦,什麼都可以。」

    「那就『心跳加速天使小彩弓』吧。」

    「…………」

    根本自暴自棄了啊。

    我看要與不爽的彩弓社長再繼續交涉下去應該是不可能辦到了,所以我將目標轉到下個人身上。

    接下來是,千冬妹妹。

    「千冬,很努力了。」

    她呼吸略微混亂地把筆記拿給我看。

    「『草莓』(Orange)。」

    「…………啊!嗯。」

    怎麼辦?說不通啊,說明看起來只是單純地誤植一樣。

    「安藤,怎樣?」

    「這個,唔,嗯,也許還可以吧!?這別名有什麼意義嗎?」

    「安藤說照我們喜歡的弄,所以我寫了喜歡的東西。」

    「這樣啊,千冬妹妹喜歡草莓跟橘子啊。」

    「嗯,喜歡。」

    「……可是啊,嗯~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呢。要怎麼說才好呢。」

    「安藤說,自由發揮就好。」

    「嗚。」

    「就箅這樣,這個也不行嗎?」

    被那雙純潔的雙瞳直視,讓我說不出話。糟糕了,因為我之前就說了自由發揮,讓我無法對此做出強力批判。

    沒辦法,我只好「哎呀,很棒啊,超級棒的,你真是天才。」這樣稱讚她。然後千冬妹妹的心情好像變得很好,馬上就繼續展示她的別名。

    「『草莓大福』(Orange Orange)。」

    「為什麼Orange要說兩次?」

    「這是學安藤的《黑焰》的。」

    咕嗚!

    就算被這樣講我也無法反駁。不是那樣的,我的《黑焰》之所以會有兩個Dark是有非~常深刻的理由的……

    「『吃很多草莓大福的霸者』。」

    「……嗯,謝謝,從我講的課程裡頭產生出來的啊。」

    「『Orange英雄』。」

    「用Orange而不是用橘子這點還頗潮的……千冬妹妹,有沒有除了水果以外的啊?」

    我問道,千冬妹妹說著「有啊」,然後指向離水果區略遠的某個名字。

    「『媽媽』。」

    「好像很複雜的家庭啊!?」

    「千冬,最喜歡媽媽跟爸爸了。」

    「喜歡爸爸媽媽是很好啦!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件事了,可是啊!」

    「『以前的媽媽』(Ghost Old Woman)。」

    「媽媽以前是怎麼了!」

    「『很晚回家的爸爸』(Two‧Timing)。」

    「沒那種事!只是因為加班啊!」

    「『爸爸的同事』(Mistress)。」

    「肯定只是普通的同事啊!相信你的爸爸吧……千冬妹妹,家族系列已經夠了,換一個吧。」

    「『小熊先生』(Honey)。」

    「……嗯,因為很可愛所以OK。」

    「『熊貓先生』(Black of White)。」

    「只有說明超帥氣!」

    「『碰觸不到天空的雙翼』(Penguin)。」

    「這次只有本文超帥氣!」

    「還有……」

    「不,動物系列已經夠了。」

    我深深吐了口氣,看來我完全沒把別名的惠義教導給千冬妹妹明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還只是個小學生啊。

    文字、說明與節奏,三位一體所產生出的絕妙合奏,為了要理解這點,精神上需要某種程度的成熟才行啊。

    沒錯,就像我一樣!

    「千冬妹妹,謝謝你想了這麼多。那,你就從裡頭挑一個你最喜歡的吧。」

    「唔~唔~」

    千冬妹妹抱著胸開始沉吟。一邊晃動小巧的雙腳一邊拉著玩偶小松的尾巴,在經過一分鐘左右的思考後,她說著「這個」並指向其中一個別名。

    「《咕咾肉》(Pineapple)。」

    「………………」

    至今最為超現實的別名啊。

    反過來想想,搞不好她還挺有品味的吧。

    這孩子或許正是走在時代的尖端啊。

    「千冬妹妹真的覺得這個很好嗎?」

    「千冬,喜歡放在咕咾肉裡的鳳梨。」

    「這樣啊……」

    「所以,媽媽她常常,做裡頭沒有鳳梨的咕咾肉。」

    那已經不是咕咾肉了吧。話說回來咕咾肉之所以會加鳳梨,是要靠其中的消化酵素讓肉質變得柔軟,這樣根本本末倒置了吧。

    「所以之後就叫千冬《咕咾肉》吧。」

    看來她很驕傲,我一如既往地搞不懂這孩子的思考回路。

    因為這邊告一段落,所以我轉向下個人。

    話說回來,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啊。

    整體來說,總覺得中二力不太夠啊,欠缺了能夠訴說靈魂的某些東西。

    唔,我是明白我所追求的東西與大家所追求的東西是不一樣的啦……

    我懷著複雜的心情,朝著最後的碉堡開口。

    「真是的,要看就快點看啊。」

    燈代冷淡地說道並指向自己的筆記。

    「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Endless Paradox)

    「…………」

    「我、我只是隨便想想的!只是參考你的課程、然後想出一個你應該會覺得高興的中二玩意而已!」

    「…………」

    「這、這可不是、不是我的願望喔,也不是我以前想出來的別名喔!」

    「……燈代。」

    「怎、怎樣啦……」

    「你是優勝。」

    「優勝?」

    「我已經沒有可以教你的東西了,你出師了。」

    「這種出師我才不要!」

    「師傅……」

    「別叫我師傅!這是什麼羨慕的眼神啊!」

    「師傅(Master)……」

    「別把Master加在說明上!」

    「但你可要銘記在心啊,燈代。中二道是永無止盡的,要是不求鑽研精進可是不行的啊。」

    「這種道路一開始就結束了啦!再說你到底是什麼地位啊?是我的師傅?還是我的徒弟啊?」

    「是戰友(Friend)。」

    「別寫作戰友唸作朋友好嗎!」

    「什、什麼!中二力、七千、八千,怎麼可能,還在上升中……?」

    「別玩戰鬥力探測器的梗!」

    「我看不穿你的中二力底限。我的『天上不知唯我獨損』(Hako Ware)對這人就像沒反應一樣,到底有多強大……」

    「我的中二力與孟徒徒尤匹有的比嗎!」

    基爾帝亞‧真‧咒雷出生至今第一次從心底傳來顫抖……這是真正的恐怖與絕對的挫折感……在恐懼與絕望下流下了眼淚,這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的……

    「別哭啊!牙齒別打顫啊!我是弗利沙大人嗎?」

    還是一如往常精準吐槽的燈代。

    不過玩笑先放一邊,這還真不錯啊。

    「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

    是嗤笑不是嘲笑,這點很棒。不是用黑暗而是昏暗,這部分她也很懂嘛。

    而且最棒的是——二律背反。

    ……好帥~二律背反好帥喔~

    「因為所以!第一屆別名選拔,光榮的優勝者是——《永遠》神崎燈代的『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

    「什麼時候變成選拔了!」

    「好!請各位拍手!」

    『哇~』啪啪啪。

    「大家怎麼這麼配合!」

    驚愕的燈代,我也嚇了一跳,但馬上就想通了。

    鳩子喜歡跟著大家湊熱鬧,彩弓社長喜歡愚弄人的戲碼,千冬妹妹嘛……感覺就是雖然搞不懂怎麼回事但總之跟著玩吧。

    我判斷現在是可以大肆嘲升的情勢,所以我就火力全開了。

    「優勝者神崎燈代小姐,從明天開始的一個星期,擁有可以讓其他人叫你別名的權利喔。」

    「這是懲罰遊戲吧!」

    「那麼『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小姐,請發表感言。」

    「別這麼快就這樣叫啦……不,我沒什麼感言……」

    「評審對於你選擇二律背反這個名詞有非常高的評價呢!」

    「評審……全部都是你在判斷的吧。」

    「二律背反,真不錯啊!靈魂都為之震動啦,這個名詞到底有著怎樣的意義存在呢?」

    「……不,這個……意、意義什麼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啦……總覺得唸起來很、很、很帥氣所以……」

    「所以,『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小姐,是把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名詞拿來當自己的別名羅?」

    「……嗯。」

    「喔,唔~喔~」

    「這讓人不爽的表情是怎樣?有想說的話就乾脆點說出來啊!」

    「以上就是『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小姐的感言。好,請各位再次為『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小姐拍手!」

    『哇~』

    「為什麼大家這麼配合啦!我被孤立了嗎?」

    「那麼,請大家配合我一起念!Endless!Endless!」

    『Endless!Endless!』

    「開始呼奇怪的口號了!」

    「Paradox!Paradox!」

    『Paradox!Paradox!』

    「二律背反!二律背反!」

    『二律背反!二律背反!』

    「二律背反!二律背反!」

    『二律背反!二律背反!』

    「只有二律背反喊這麼多次?」

    「二律背反!二律背反!」

    『二律背反!二律背反!』

    「算我求你們了,快住手呀————!」

    就這樣,第一屆別名選拔就此落幕。

    唔,怎麼說呢。

    今天也是充實的一天啊。

    結束社團活動後,五名少年少女闊步走在染上黃昏色彩的街道上。

    「黑之王」※其他異名眾多

    「自我吐槽的鳩子」

    「心跳加遠天使小彩弓」

    「咕咾肉」

    「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

    ……這樣果然不行啊,就算超現實也要有個限度。

    大家都擁有我取的超帥氣能力名了,朝能力名9異名這個方向發展也不錯。

    「吶,『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

    「………………」

    「喂,別不理人啊,『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

    「…………」

    「你有聽到吧,『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

    「……不要叫別名啦!」

    氣勢洶洶地轉過頭,猛烈地怒吼道。

    「你再繼續愚弄我,我可真的要生氣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才沒有愚弄你啊。我可是真的覺得你的品味超級棒的啊?」

    我是發自心底地稱讚她,我真的覺得那很不錯,所以才會稱呼她「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愚弄她的是其他事情。

    不過要以命名風格來說的話,我個人是比較喜歡簡潔明了的簡短名字,但這個是個人喜好問題啦。

    「……你乾脆愚弄我好了……」

    燈代表情複雜地嘆氣。看到她這樣,「心跳加速天使小彩弓」出聲安慰她。

    「請打起精神吧,『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小姐。」

    「連、連彩弓社長都這樣……」

    「因為安藤同學的錯,讓你要被稱呼『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這個中二全開的別名……我真的是、非常的……同情……你……噗噗!」

    「你明明很開心啊!」

    被彩弓社長嘲笑的燈代抱住頭。

    「……啊啊真是的,真的請你們忘記吧,這個別名。」

    「顆顆,可惜啊,你的真名早就被記載在這本《紅之聖書》之中了,已經無法消除了——唔、咦?」

    我把手伸進書包中,打算拿出《紅之聖書》時,猛然發現——

    「不、不見了!」

    《紅之聖書》不見了!記載世界真理之書不見了!

    「發生什麼事了?」

    「燈代……不好了,《紅之聖書》不見了。」

    「啊,Bloody Vivre不見了啊。」

    「別說Vivre啦。」

    萬一大家都跟著叫怎麼辦啊。

    「可惡,看來『那些傢伙』也開始展開行動了。糟糕了啊,那本書裡頭可是記載著無數個被封印的禁忌秘術啊……」

    「中二閉嘴……啊,這麼說來,你剛才在社團教室門口把書包整個翻倒在地了對吧?」

    啊,這麼一說確實是啊。然後我慌忙地收好東西並追上已經走遠的大家。原來是在那個時候弄掉的——

    「——也就是說,是掉在社團教室外頭嗎!」

    「唔,應該是吧。」

    「……嗚哇,糟了。」

    掉在社團教室外就代表會被其他人看到。被知道我底細的社團成員看到都已經很不好音苗i了,要是被根本不熟的人看見……

    光是想像,我的血液就逆流了。

    「我去找一下,各位先回去吧。」

    我不等其他人的回答,直接衝回校園去。

    快點!再快一點!

    在被別人撿到之前,得快點回收《紅之聖書》才行!

    ☆

    安藤一個人回去找黑歷史筆記本,所以我們四人就一起回家。雖然本來是打算等他的,但安藤都叫我們先回去了,那就照辦吧。

    「阿壽真是一刻都靜不下來呢~燈代。」

    走在旁邊的鳩子帶著困惑似的笑容說道。

    「啊,我說錯了,要叫別名才可以呢。唔是叫啥來著……」

    「沒關係啦,那種事情。反正就連提出這提議的安藤大概明天也就忘光了吧。」

    應該說,他要是還不停手,我真的會很困擾。

    「呵呵,說的也是喔~」

    鳩子這次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安藤與鳩子的關係,老實說真的很奇特。因為兩人是青梅竹馬所以認識很久,看起來雙方都互相深刻理解對方,不過有時看起來也會覺得雙方差異很大。

    鳩子既像安藤的媽媽或姊姊,同時又像女兒或妹妹一樣。

    真不可思議的關係。

    但硬是要說的話,鳩子完全無法理解安藤的中二品味,我想這應該不能說是鳩子沒有這方面的素養吧。

    舉個簡單易懂的例子,就是能不能對自己的母親說明中二是什麼意思。要對母親說明這個絕對是辦不到的,不懂的人再怎麼跟她說明都是浪費時間。

    中二是被選中之人——或者說是沒被選中之人的特權。

    不可能讓所有人都能夠平等理解這份價值的。

    ……先等一下,我這想法根本就跟中二無異嘛。

    嗚哇~完全被安藤傳染了啊……

    「可是別名啊……」

    「怎麼了嗎?鳩子。」

    「啊~嗯,我稍微想起了以前的事……說實話,我在小學時,有被霸凌過……」

    「咦?」

    突然殺出的陰暗話題,讓我僵住了。走在前頭的彩弓社長與千冬妹妹也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氣氛緊繃起來,應該是察覺到了這點吧。

    「啊,雖然說是被霸凌,但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啦。嗯,那種情況,應該根本算不上是霸凌啦!」

    鳩子慌忙地揮著手,然後露出些許自虐的笑容繼續說道。

    「我在小學的時候被叫成『烤小鳥』呢!我的姓是櫛川,因為是木字邊有木頭,名字又是鳩有小鳥,就因為這種理由。」

    烤小鳥啊,這種並不算是直接罵人,但也不是女孩子聽了會開心的名字。

    「叫我『烤小鳥』的人全部都是朋友,因為她們叫得很親熱,所以我也無法開口制止……現在的話對那種稱呼是完全不會在意,可是那時的我非常討厭那個稱呼……」

    孩子的純真有時反而是種殘醋。

    取這個外號的人恐怕也沒有惡意吧。或許是想要讓友情變得更加親近才會這樣叫的吧。

    不過這個沒有惡意的行為卻傷害到別人。

    小時候的鳩子對於被稱呼為烤小鳥這點,肯定感到相當大的壓力吧,就算是我,也不想被叫那種外號。

    「那時幫助我的——是阿壽。」

    鳩子說道。

    眼神也稍微發亮了。

    「阿壽說『這種土氣的別名我可不容許!』然後幫我取了新的外號啊~」

    「…………」

    不,先等一下。雖然很像那傢伙會說的話,可是這樣能解決什麼嗎?

    再說那傢伙,從小學時就那副德行了喔。

    小學生是中二已經完全意義不明了啊……

    「唔~那時的外號記得應該是……『Fire Phoenix'吧。」

    ……鳩,所以是不死鳥啊。倒也不是完全說不通就是了啦。

    雖然只是小學生,但取的別名還挺簡單的,感覺不錯。

    「然後大家都覺得『咦~要叫這麼俗的外號,還不如普通地喊鳩子就好了啊!』之後就沒人再叫我烤小鳥了。」

    鳩子滿臉笑容回憶著,我不由地開口道。

    「……鳩子,你該不會認為這全都在安藤的計畫之內吧?」

    「啊哈哈,我不至於會這麼認為啦,阿壽被那樣說了之後可是很普通地喪氣了一段時間喔。」

    很像那傢伙的態度。

    「阿壽肯定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而已吧?」

    肯定只是這樣吧,我所認識的安藤就是這樣的男人。彩弓社長與千冬妹妹看起來也同意這說法,「嗯嗯」地點著頭。

    「可是我啊,還是覺得是阿壽幫助了我。」

    「……說的也是啊。」

    彩弓社長語氣嚴肅地說道。

    「安藤同學確實是個讓人拿他沒轍的笨蛋,但意外地卻是個值得依賴的男人呢。」

    她邊說邊把雙手舉至胸前,緩緩合攏雙手。

    「比方說我的異能《始原》,是能將一切存在還原為原本姿態的能力。在我得到這份力量時,我最先浮現在腦中的疑問——就是我是否能將死人復生這個問題。」

    會有這個疑問也是理所當然的。

    假設在漫畫中有這種再生系角色存在的話,這也是一開始就得明確說明清楚的問題點。

    「可是託了安藤同學的福,讓我——得到救贖了。」

    從半年前開始,我們就不斷進行了好幾次會議。在第一次的會議中,安藤排除其他,最先說了這些事。

    ——聽好了,彩弓社長。

    ——請絕對不要去復活死去的人。

    ——動物也不可以。

    ——不是做不做得到的問題,而是請你連嘗試的念頭都不要有。

    那時的安藤認真到近乎恐怖的地步。

    「現在我完全明白他的用意。能夠讓死人復生的能力,是不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萬一我要是去嘗試了也成功了,我沒有自信能夠讓我的精神維持安定。」

    彩弓社長微微顫抖地說道,真不像她。

    現實跟《七龍珠》不同。死去的人復活後不可能只喊聲「好棒!」就能了事。

    如果彩弓社長真的有能讓死人復生的能力——

    ……光是想像就覺得可怕。

    「千冬也被這樣說了。」

    千冬妹妹突然開口說道。

    「安藤說不可以創造生命。」

    沒錯,安藤對這孩子也說了一樣的話。

    ——千冬妹妹,你想創造什麼都可以喔。

    ——可是,不可以創造人類,不可以創造生命。

    ——絕對喔。這是你跟我之間的約定喔。

    安藤——那個中二病笨蛋這樣說了。

    某一天突然覺醒了異能,在大家都陷入近乎混亂的狀態下,唯獨他一人冷靜地這麼說著。

    模擬過許多次這種事態發生的安藤壽來,在半年前確實比任何人都還要有行動力。

    「那時我也欠缺冷靜了。現在我才理解復活人類有多麼危險,但在覺醒異能的當下,我並不明白會有什麼後果,我想我非常有可能會在疏忽的情況下直接去做這件事。」

    而防止這件事發生的人就是安藤同學。彩弓社長說道。

    聽到這話,千冬妹妹也用力點頭。若是沒有安藤在,這孩子恐怕也會在沒有深思的情況下創造出人或動物吧。

    「雖然是我們的異能,但阿壽卻十分努力地在思考呢~」

    聽到鳩子這麼說,彩弓社長一句「說的也是」地表示同意了。

    「他比我們還要更努力去思考我們的異能。對此考察、驗證、有時妄想、有時計畫,然後還取了很棒的名字交給我們。雖然是超俗的中二名字啦。」

    兩人所說的事,我也很明白。

    我們大家——都在害怕。

    突然得到接近神一般的異能,我們只能畏懼這份力量。

    但安藤自己的能力明明很弱——明明是萬一被我們襲擊大概五秒內就會掛點的貧弱能力,卻一點都不害怕我們。

    不管何時何地都認真地面對我們。

    對這些只是凶器的異能說出「好帥」。

    這麼說來,在幫大家的能力取中二名時,那傢伙這麼說了。

    ——顆顆,這樣你們的能力,就有一半是我的了。

    ——名字的束縛就是這麼回事啊。呼哇哈哈哈!

    那傢伙——把我們的重擔拿走了一半。

    「……哼。」

    不過我卻輕蔑地歪起嘴角。

    對那傢伙的評價未免過高了吧,讓我有點不舒服呢。

    「想太多了啦。那傢伙只是擅自地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只是中二妄想失控而已啦。他絕~對沒有想到這麼多的啦。」

    我嘲弄似地說著,鳩子跟彩弓社長也嘻嘻地笑了。

    「說的也是呢,安藤同學有在思考的就只有中二臭味滿溢的設定呢。」

    「阿壽說他的別名又增加了呢:還真厲害啊。」

    接著千冬妹妹啪搭啪搭地走過來拉住我的裙角。

    「怎麼了?」

    「千冬,之前說謊了。」

    「之前?」

    「在說中二的時候。」

    啊,那時候啊。

    「因為很害羞,就說謊了。」

    千冬妹妹說道。

    她有些害羞地把臉埋在我的制服外套裡。

    「安藤,其實真的很帥~」

    「…………」

    她的這份稱讚——我們誰也無法否定。

    做不出任何否定。

    「安藤,超中二。」

    「就是啊~阿壽是中二呢~」

    「是個中二啊。」

    「中二辛苦了。」

    ☆

    「哈啾!」

    放學後空無一人的校內,我一人打了個超級響亮的噴嚏。

    「喂喂,剛才那是有人用異界的,魔彈射手』對我進行超長遠距離的魔術狙擊嗎?」

    好危險,要不是我因為打噴嚏彎腰閃過,現在腦袋可就超級通風了啊。

    不過沒問題吧,黑歷史筆記——不對,是《紅之聖書》。

    光是想到那個會被別人看到……我就想去自殺。

    不,那本筆記的內容當然沒有什麼會讓我覺得丟臉的內容,《紅之聖書》可是我的驕傲,裡頭寫的可都是世界的真理喔。

    不過啊,所以說啊……對吧?

    世界的真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這樣不太好吧?

    ……總之,不可以被別人看到啊!

    我快速地衝向文藝社的社團教室。

    「……咦?」

    抵達社團教室時,門口站了一個男人。身軀纖細腿又很長,髮色是鮮豔的銀色,服裝以黑色為基礎,感覺華麗又時尚。就像是視覺系樂團裡的人一樣,全身裝扮都是成套的。

    眼睛部分掛上一副圓形太陽眼鏡。

    手上則是——拿著一本黑色筆記本。

    「噫呀啊啊啊——!」

    我邊大叫邊往那人跑去。糟糕!被看到了!《紅之聖書》被看到了!

    被這個感覺就是個現充的人看到了,

    「啊、啊、啊、啊。」

    總之先尖叫,意外很怕生的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靠近這人然後做出一些奇怪舉動。

    「這個難道是你的?」

    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靠近一看,還長得挺帥的。

    咕啊啊……沒想到會被帥哥看到……

    「是、是的,那個、是我的。」

    「這本筆記,是叫《紅之聖書》嗎?」

    「……是、是的。」

    「那你就是簽名在封面上的這個人,『基爾帝亞‧真‧咒雷』嗎?」

    「…………是的。」

    像是要撕裂全身的恥辱朝我襲來。可惡,明明是再真實不過的東西根本不需要感到丟臉的……嗚哇啊啊啊啊!好想死啊!

    在我獨自被逼到瀕臨發狂地步之時,他拉起嘴角露出笑容,把《紅之聖書》交還給我——然後這麼說道。

    「你還挺有品味的嘛。」

    「……咦?」

    「『基爾帝亞』是Guilty,讓人聯想到罪惡,『真』是Sin,也同樣會聯想到罪惡,雙重意義的罪孽深重。『真』雖然也能引伸為真神,但卻有股背負了無泫清償罪孽邪惡存在的味道。再加上『基爾帝亞』這個說法,也會讓人想到阿爾卡迪亞(出自希臘神話,傳說中的世界中心,是現實中真實存在的地點。傳說當人們互相壓迫與剝削情形消失之時,阿爾卡迪亞將再次成為人間天堂。)或烏托邦,也就是說是罪孽深重的樂園。而且再加上被詛咒之雷……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接下筆記的我,只能傻傻地望著他。我還在擔心會遭到何種嘲弄攻擊的說,真是出人意料的發展。

    沒想到——會被稱讚。

    更加上——還被理解。

    「《紅之聖書》啊,這還真巧。我也有個類似的東西。」

    他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本漆黑的筆記本。封面上畫了一個倒過來的十字架。

    「我將其稱為《神所放棄之計畫書》(Reverse Cools Record)。」

    「Re。Reverse Cools……逆十字。表明對神的反叛,喪失榮耀的十字架……」

    帥到我都嚇了一大跳啊。

    真是太帥了~Reverse Cools好帥~

    他好像對我的回答很滿意,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我的名字是霧龍,赫爾兜凱薩,路西,法斯特。在這個世界使用的是桐生一這個假名。」

    真名——假名。

    砰咚,我體內的某樣東西止騷動不已。

    「……『赫爾兜凱薩』,Hell加上Caesar,換言之會讓人聯想到地獄的支配者。再加上『兜』這個字有鎧甲的意義,散發出地獄已徹底被戰爭波及而毀滅的荒廢感。還有『路西』跟『法斯特』合起來就是路西法,墮天使之首……這名字全是象徵對神的反抗……我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而且把「桐生」直接轉變成「霧龍」這點實在是太棒了!(桐生與霧龍的發音皆為KIRYUU。)

    「科科。」

    桐生先生發出獨特的乾笑聲,跟我常發出的「顆顆」笑聲非常類似。

    「你真是超棒的~」

    相當愉快的笑容。我再次認真地注視他的臉,從略微滑落的圓形太陽眼鏡中,能稍微喵見他的雙眸,而他的右眼是血紅色的。

    陰陽雙瞳。不,應該是彩色隱形眼鏡。

    「嗯?哎呀。」

    察覺到我的視線,他刻意地伸出中指將太陽眼鏡推回原位。

    「抱歉啦。你差點就會被邪眼支配了。」

    「邪、邪眼……」

    「這右眼不是出生就這樣的,是從去世的戰友那邊接收來的禁忌之眼,所以我還無法好好地控制它。有時它會失去控制,為了預防失控我才戴上太陽眼鏡。」

    邪眼,帥氣到我的靈魂都在震動了。剛才我在接下筆記之時,感覺他很明顯地自己把太陽眼鏡往下拉,不過忘了這點的話還是好帥。

    「邪眼啊,原來如此,你有個可怕玩意呢……好痛、嗚啊啊。」

    「喂,怎麼了?沒事吧?」

    桐生先生看到我壓住右手,抽了口氣。明明實際上什麼事也沒發生,但我和他看向我右手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什麼可怕到不行的東西。

    「那個右手……你,難道——」

    在「難道」後停住話語,把接下來讓給我說的這份體貼!

    不妙啊,這個人,很上道嘛!

    「沒什麼,沒事的……老樣子了。最近有點不太聽話就是了。改天我得好好調教一番才行。」

    「你才這個年紀就已經這麼習慣飼養右手中的『那個』了啊……你到底見識過何等的地獄啊?」

    「……哼哼,這點你不也是一樣的嗎?」

    「哈,你說的沒錯。」

    「……顆顆。」

    「科科……」

    我與桐生先生毫無意義地一同笑了起來。

    不!這是有意義的!因為有意義才笑的!

    是只有我們才明了的意義!

    「科科,真是的,只是來文藝社玩玩,卻找到了非常了不起的人才啊。你說對吧,基爾帝亞‧真‧咒雷?」

    「我感受到我倆的相遇正是命運的安排啊,霧龍‧赫爾兜凱薩‧路西‧法斯特。」

    我與他面對面。

    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的感覺。表裡一體又是同樣的存在,但又絕對不能用等號來連結。明明是相反的存在,卻又像是雙胞胎一般的矛盾。

    是絕對不能相交的兩人吧,永遠只能平行存在的兩人。

    這就是笫一次接觸。

    我與他——將整個世界席捲進來的戰爭,就從這一天展開。

    「——你說文藝社?你到文藝社來有什麼事嗎?」

    「啊,我是這個社團的畢業生。因為昨天打工被炒了,現在還滿閒的,所以就過來玩玩了。」

    「…………」

    咦?好奇怪喔,命運好像突然跑個沒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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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0-30 07:26 AM

第三章 命運的相會

    距離學校不遠處,有間全國連鎖的家庭餐廳。

    相遇才三分鐘,就已經像前世是夫妻一般意氣相投的我與桐山先生,得出「換個地方再好好聊一聊」的結論後,就走到這間家庭餐廳來了。

    店裡從學生到攜家帶眷的客人都有,人還滿多的。我與桐生先生坐到裡頭的吸菸座位後,呼喚店員前來點餐。

    我要了一杯黑咖啡。

    ……老實說我完全不懂黑咖啡到底好喝在哪,不過男人就是要點黑咖啡,而且這樣也比較帥氣。

    桐生先生應該是餓了,點了蛋包飯、漢堡排、培根蛋面、巧克力聖代等眾多料理。

    「這樣真不錯啊。」

    把料理全掃進肚子後,桐生先生擔憂似地眯起眼睛說道。

    他眼神平穩地注視著店內的人。像是看起來在交往但還有些生澀感的學生情侶(去死吧),還有開心大啖兒童餐的小孩子以及在一旁協助孩子吃飯的母親。

    「就算世界如此腐敗,卻還是有這樣的笑容存在。光是這點,這個世界或許就有其存在的意義了吧。」

    這人在說什麼啊?我並沒有這麼想。我明白的,我非常明白啊桐生先生。

    我能夠理解他的一切,於是我認真地回道。

    「像是遺忘戰場上的瘋狂般的剎那日常……確實不壞啊。」

    「……遺忘啊。乾脆全部都忘記乾淨,這樣或許就能變得幸福了吧。可是……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染血的悲劇與憎恨的連鎖,不管經過多久都不會消失的……消逝在世上那些傢伙的臉,我現在還能清楚地回想起來。」

    「法斯特……你現在果然也——」

    我的話斷在「果然也」的地方,因為不能妨礙對方訴說啊。

    順帶一提,我們互相稱呼對方是用「法斯特」跟「基爾帝亞」。

    「混蛋……真的是很無聊的能力啊。」

    帶著滲透出哀傷與痛苦的悲痛表情,他輕蔑地說著。

    這人好像擁有完全記憶能力的樣子,剛才他本人自己說的。

    漫畫之類常出現的、只要看過就絕不會遺忘的記憶能力。乍看之下是個很方便的能力,但其實不然。

    對人類來說——遺忘是種救贖。痛苦的經歷不管經過多久都不會忘記,除了地獄以外無法用其他方式來形容。

    ……不過,剛才這個人說了「我們去那間家庭餐廳吧。唔,那間叫啥名字來著?啊~完全想不起來啊。」這點就別吐槽他了吧。

    這就是那個啦,「得到一點都不想要的能力的我好帥!」這樣啦。

    「……科科。」

    桐生先生悲痛的表情出現一瞬間就消失了,現在換上了一副愉悅似的笑容。

    「安藤,我說你啊,本名叫壽來對吧?聽起來可真夠帥的啊。」

    叫我安藤就代表「啊,中二模式關閉」的意思。

    桐生先生跟我一樣,是能在腦中理解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某種「設定」的人。

    我們都不是真正頭殼壞去的人。

    而是能夠在審視TPO的情況下切換開或關的人。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果然就是安藤壽來沒錯。雖然拚命地思考設定,有時還會真的誤以為就是那樣。

    只是我真的覺醒了異能啦,顆顆。

    「非常感謝你的稱讚。不過桐生先生也是啊,桐生這姓氏不是超帥氣的嘛。」

    「還好啦,我雖然也很中意這個姓,但是一這個名字就覺得普通了。」

    「是嗎?我覺得還不錯啊。就像新選組的齋藤一一樣。」

    「說的也是,齋藤一很帥的啊。」

    「比起劍心,我更愛齋藤啊。」

    「我也是我也是,牙突零式什麼的,真讓人凍未條啊。」

    提到齋藤一,當然不是指歷史人物,而是指《神劍闖江湖》。

    這可是基本啊!

    「說到牙突,在拿雨傘或棒子玩『牙突!』的時候,不是偶爾會有人用『右手』嗎?我看到那種人可是會超火大的。連牙突是從左手單手突刺演化而來這點都不知道的入,根本沒有玩牙突遊戲的資格啦。」

    「讓人超火的啊!我非常明白你的心情!看到這種一知半解的傢伙就會滿肚子火啊。比方說明明沒在看《海賊王》,卻在那邊哇哇大叫說『喬巴好可愛!』的女孩子。」

    「我懂!真的會很不爽,這種又吵又鬧的女生!」

    我們十分談得來啊。

    糟糕,跟這人聊天超開心的耶。

    「不過,把一轉換成『First'唸作『法斯特』,再把這個跟『路西法』做聯繫的品味真是超棒的啊。『霧龍‧赫爾兜凱薩‧路西‧法斯特』,真是個超有魅力的真名啊。」

    「別這麼誇我啊。你的真名也很棒啊。而且那本《紅之聖書》上所記載的別名跟能力名什麼的,全部都很不錯啊。」

    喔喔……對喔,這個人已經看過《紅之聖書》了。

    雖然很丟臉,但被稱讚了還是很開心。

    「還原原本姿態的異能——《始原》。這個是從有道路意義的Route跟有根源意義的Root設計出的雙重命名對吧?品味不錯嘛。」

    為什麼我沒說明你也懂?

    哇哇我超開心的啊!

    這明明很像自己要講解自己說出的笑話,所以面對大家是很難說出口的設計啊!

    「那個也不錯啊,煉獄的黑色火焰——《黑焰》。說了兩次Dark感覺真帥啊。」

    就是這樣!說兩次是很重要的!

    啊啊我超愛這個人的啊!

    跟我結婚吧!

    「你該不會喜歡簡潔的命名方式吧?」

    「硬要說的話,是這樣沒錯啦。我喜歡先取四個字左右的名字,然後再加上長串的說明。」

    「我倒是喜歡長一點的啊,像是快變成作文的那種長串命名。」

    「啊!那種也滿帥的啦。」

    唔,這方面就是個人喜好了。

    「唔,抱歉,我接個電話。」

    桐生先生拿出手機,臉上突然轉為認真的表情。

    「莉緹雅?是我。」

    「…………」

    很明顯不是地球人的名字出現啦!

    這應該是實際上沒有人打電話來,卻假裝有人打電話來然後一副意義重大般地講電話的模樣吧。就算真的是那樣好了,我也不會吐槽的。

    「啊?喂喂,這是你們身為『戰爭管理委員會』的工作吧。別把幫你們擦屁股的事塞給我。」

    不會吐槽的。

    「想要摧毀戰爭系統本身的組織『F'。總之先暫時中止戰爭,然後全員把那群傢伙都殺光的提議啊。真是無聊。」

    雖然是附帶了說明的台詞,但我不會吐槽的。

    「我知道啦,我會做的啦,反正不管怎樣總有一天要打垮他們的。我會清楚地告訴他們這場戰爭的真正支配者是誰的。」

    不會吐槽的。

    「等同於神的力量?那種事我才不管。神明大人也好什麼亂七八糟的也好,只要是擋在我面前的混蛋——除了被我打落天上的地獄之中無處可去。」

    雖然很像必殺台詞的東西出現了,我還是不會吐槽的。

    桐生先生掛掉電話,然後對我說道。

    「抱歉,是打工地方的店長打電話來。」

    雖然「騙人!」即將脫口而出,最後還是沒有吐槽。

    因為這是規矩。

    話說回來,這樣講電話還挺有趣的,我下次也來試試吧。

    「剛才說到哪了?啊,對了對了,是在說中二名字啊。」

    「……就、是啊。」

    有種正在一頭熱卻「唰」地被潑冷水的感覺。

    中二。

    聽到這個貶意稱呼,不知怎地,原本開心的心情變得有些許萎縮了。

    桐生先生果然是個對自己是中二有所自覺的人啊。

    中二雖然很帥——但中二這名詞果然還是帶有某種輕蔑的意思。

    「喂,怎麼了,一臉陰暗的表情。」

    「不……那個,桐生先生,你會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果然就是個中二嗎?」

    「啊?嗯。」

    聽到我的問題,桐生先生露出柔和的笑容回答我。是張會把心中產生的所有負面情緒都融化一般、非常溫柔的笑容。

    「中二這名詞硬要說的話,確實是帶有歧視的名詞。自己既不會拿來自稱,聽到別人這樣稱呼自己也不會開心……」

    他就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情般說出了這番話,接著略微探出身子。

    「你啊,知道《唐吉訶德》嗎?」

    「……唔,大型連鎖量販店嗎?」

    「那也是庸吉訶德沒錯啦。」

    「《海賊王》中的七武海……」

    「那是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出處就是來自《唐吉訶德》。」

    桐生先生連一絲不耐都沒有地詳細說明。

    《唐吉訶德》。

    是在十七世紀出版、由西班牙作家米格爾‧德‧塞萬提斯所著的小說。

    故事是描述一位身為下級貴族的主角,因為看太多騎士小說開始產生妄想,自以為自己是傳說中的騎士,並以「唐‧吉訶德‧迪‧拉‧馬蘭洽」這個華麗的名字自稱。騎著一匹瘦弱的馬羅希南堤,帶著僕人桑丘‧潘薩,為了將世界的扭曲給導正而展開旅途。

    深深陷入妄想中的唐吉訶德,擅自將將鄉下姑娘當成是他所戀慕的公主殿下,把風車想成是巨大的怪物而進行突擊——在旅途中做出一大堆根本只能認定是怪人舉動的故事。

    喔,我完全不知道啊。

    希臘神話、聖經或心理學等我還有點鑽研,但文學方面就一竅不通了。

    ……不過雖然說有點鑽研,也就只是邊奸笑邊看維基就是了啦。

    與其說是鑽研,不如說只有撫摸到表面吧。

    可是——這《唐吉訶德》的內容。

    這本小說的主角,再怎麼說——

    「你覺得他有很嚴重的中二病對吧?」

    聽到桐生先生的話,我點點頭。對,是中二病。認為自己是特別的人,拿真名來自稱,然後不斷思考著自己原創的設定。

    除了中二病以外,還有其他說法嗎?

    「《唐吉訶德》出版當時,被評價為笨蛋主角做了一堆蠢事的諷刺小說,不過隨著時代演變,評價也隨之改變了。」

    他聲調有力地訴說,讓我自然地側耳傾聽。

    簡直就像是被看不見的引力引導而去。

    「創作《罪與罰》的知名作家杜斯妥也夫斯基,評論這本小說是『人類靈魂的最深處、最不可思議的一面,做為能夠洞察人心的偉大詩人,將其漂亮地揪了出來』『在人類的天才創作出的各式各樣書籍中,最偉大也是最悲傷的故事』,給予這本小說極高的評價。」

    「……對中二病主角的小說、高評價。」

    人類靈魂的最深處、最不可思議的一面。

    最偉大也是最悲傷的。

    「中二病這個名詞出現是近期的事。可是在《唐吉訶德》的時代,就已經存在有中二病的要素了——下,還要更久以前,恐怕在人類出現後、社會誕生之時,中二的概念應該就已經存在了。」

    而最近才終於幫這個概念取了個名字。

    桐生先生這麼說道,並用中指指腹把太陽眼鏡推回原位。那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他右眼的邪眼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吶,安藤。你是怎麼認定中二的?」

    這個出乎意料的問題,讓我有些許動搖,我儘量編織出話語。

    「我——認為是不對自己說謊。」

    我說出自己在之前找到的答案。

    雖然有點丟臉,但這回答是毫無掩飾的真心話。

    以這人為對手的話,總覺得不這樣做是不行的。

    「不錯的回答。可是有點抽象啊。」

    桐生先生翹起嘴角,愉悅似地笑著。

    那正是——用嗤笑來形容剛剛好的摸樣。

    「中二雖然種類各有不同,但根源是一樣的。一開始都是自我否定,自己不喜歡自己所生存的世界,所以才會產生出不同的自己或虛構的設定。不過這份感情中也帶有想要對自我肯定的強烈渴望。」

    「…………」

    「想要成為不同的自己,想要認同現在的自己,這兩者的強烈度是差不多的。想要在不同的世界中活躍,同樣地也想要在現在這個世界得到稱讚。自我否定與自我肯定這兩者無法解決的矛盾,這就是中二病的根源。」

    「無法解決的矛盾……」

    「就是無限悖論。」

    我吞了口口水。

    這是——何等的偶然啊。

    這是——何等的命運啊。

    「大多數的人類馬上就無法忍耐這種矛盾,而將這煩惱拋諸腦後,這就是『成為大人』。然後人類就會開始適應社會,開始迎合週遭並生活下去。也就是說把想法從『和世人不同的我好帥~』轉變為『和世人相同的我好帥~』這樣……」

    桐生先生此時嘆了口氣。那副在憐憫些什麼的模樣,配上他纖細的外貌,就像是在感嘆人類愚蠢的女神一般。

    但他的眼中卻平靜地燃燒著怒火。

    「『想成為大人』『想成為大人』……不管是誰都跟笨蛋一樣不斷重複。『成為大人』就等於是『成為對別人或社會來說無足輕重的人物』啊。大多數的人類相信這件事是種美德——不,應該說是想這麼相信吧。」

    「……『成為大人』是壞事嗎?」

    「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中二與大人是相處不來的。因為中二是孩子的特權啊——不過偶爾也會有我或你這種『不想成為大人』的人出現。總是一直不斷地抱持著矛盾,已經到了中二病末期無藥可醫的患者。」

    「總覺得……就像是異能戰鬥作品中出現的異能一樣。不管是誰都擁有這樣的才能,可是能夠解放能力的,只有一部分被選中之人。」

    「不錯的例子,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桐生先生滿足似地點點頭,從口袋中掏出香菸叼在嘴上。把上頭有著華麗裝飾、看起來很潮的ZIPPO在手上轉動,用流暢的動作點火。

    ……轉ZIPPO好帥~

    這動作應該在家裡練習過好多次吧。

    「人類的歷史也能說是中二的歷史。愛迪生對1+1提出質疑,哥白尼否定天動說,萊特兄弟深信不疑能夠在空中飛翔,愛因斯坦對光感到疑惑。你知道嗎?轉動這個世界的,正是無論何時都將『與世人不同的我好帥~』貫徹到最後的中二病患者啊。」

    雖然把歷史人物當成中二不太好,不過我也不是不能明白。

    被世人稱為天才之人,常常聽說這些人都不怎麼普通。

    「支配這個世界的正是中二之力。」

    桐生先生斷言——露出嗤笑。

    雖然像是藐視一切的凶惡笑容,但又有某種脆弱的氣息。

    簡單地說,就是非常中二的帥氣笑容。

    就在此時。

    「咦?這不是安藤嗎?」

    在家庭餐廳的入口,出現了一個認識的人影。

    「燈代,你怎麼會在這?」

    我朝往這邊走來的她開口問道。

    啊,忘了叫她的別名了。算了,叫那個很麻煩。

    「我是來這邊唸書的。我常常來這間家庭餐廳唸書啊。」

    「其他人呢?」

    「已經回去了喔。說了『難得安藤不在,今天大家就一起去玩吧~』然後就去車站前玩了,現在則是解散後。」

    「那種我不在超開心一樣的說法是怎樣?」

    「不,這個嘛……」

    「別不吭聲啊!是怎樣?我被排擠了嗎?」

    「…………」

    「別沉默地移開目光啊!這裡可是現實喔!」

    「啊,安藤,我們下次再一起去玩吧。」

    「明明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還跟我說下次!日本人獨特的敷衍說法就是『下次』啦!不明白這一點而吃足苦頭的外國人可是多到爆啊!」

    「比起這個,安藤。」

    燈代把話題繞開了。我想剛才的事是她在開玩笑,不過這種對心臟不好的玩笑還是別開吧。

    「你找到Vivre了嗎?」

    「別叫它Vivre啦。嗯,被這位親切的大哥撿到了。」

    我指向桐生先生。燈代也將視線移到他身上。

    「——咦?」

    燈代瞪大眼睛,表情瞬間凍結。手上提著的書包也「咚」地掉到地上。

    「科科。」

    這時桐生先生笑出聲。

    「好久不見了,『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

    他口中說出的話語——讓我嚇了一跳。這個別名是燈代的——

    「阿一哥哥……」

    燈代聲音乾啞低語道。

    「咦、咦咦?哥、哥哥?」

    急轉直下的發展讓我無法隱藏驚訝。不過桐生先生跟燈代都不理會我繼續對話。

    「不是阿一哥哥,是霧龍‧赫爾兜凱薩‧路西‧法斯特。」

    「又拿這種奇怪名字來自稱了……」

    「科科,比起你國中時想出來的『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我覺得這個真名的中二力還算低了喔。」

    「別、別提國中時的事啦!」

    看來『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是燈代在國中時想出來的別名啊。

    原來如此,這傢伙以前果然就是這種樣子啊。

    到高中才改頭換面吧。

    「別、別、別在那邊一臉竊笑啦!」

    燈代滿臉通紅地對我大吼,不過馬上就像是沒空理我一樣,把視線又移回到桐生先生身上。

    「……阿一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而且你那頭髮……」

    「啊……這個啊,是親眼看到那傢伙被虐殺的瞬間面突然脫色。是因為對世界的絕望以及對自己的憤怒所造成的……」

    「不,髮根處有露出一點黑色……還有你那紅色的右眼也是。」

    「你應該也記得的吧?這個是——那傢伙的右眼……」

    「……今天是右眼啊。因為總是只有一隻眼睛戴彩色隱形眼鏡平衡度會不太好,所以每隔一天就會變換左右眼。」

    「這樣啊,你被那傢伙下了這樣的暗示啊。」

    「所以說,那傢伙。是誰啊……」

    中二全開的桐生先生,還有一臉受不了的燈代。

    看起來十分親暱。

    「……吶,阿一哥哥,你也差不多該回家了吧?」

    「我拒絕。」

    「大家都很擔心你喔。爸爸也是,他已經不生氣了。」

    「我不是說我拒絕了嗎!」

    突然吼出的嚴厲聲調。從相遇開始一直都露出愉悅笑容的他,第一次流露出憤怒的感情。

    「你回去跟老爸說,『這個月的生活費也拜託你了』,就這樣。」

    「…………」

    等等,這人一臉憤怒地說些什麼啊?

    明明散發很了不起的氣息,說出的話卻再差勁不過了!

    剛才「成為大人」等等的談話,感覺魅力瞬間褪色了啊。

    「……要離家出走的話就自己獨立吧,阿一哥哥。」

    燈代深深地吐了口氣,雙眼流露出為家人感到丟臉的情感。

    「有人來打擾了。夢想對談就到此打住吧,基爾帝亞。」

    桐生先生把抽完的香菸往菸灰缸一按,站起身來。

    「明明從前世就結下的緣,好不容易才發展成這樣……真可惜。」

    「還會再見面的,法斯特。如果你也是被命運選中之人的話。」

    「科科。」

    「顆顆。」

    「你們這是什麼臭味相投啊?好噁心!」

    不,別撇開頭啊,別說好噁心啊。

    桐生先生從燈代身旁通過走往出口。

    此時他像是理所當然似地將手放到燈代肩上,而燈代也沒有絲毫厭惡、理所當然地接受了他昀肢體碰觸。

    雖然這麼說很怪,但這一瞬間,我確信了這兩人真的是家人。

    「啊,對了,安藤。」

    走到一半,桐生先生回過頭來叫我安藤,中二模式關閉中。

    「我一直在聽你取的中二名字,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也想讓你聽聽我取的名字。」

    「咦?不,沒關係,不用這麼做也可以的。」

    「別太在意,應該說你就讓我講吧。」

    看來只是他自己想說而已。

    桐生先生的圓形太陽眼鏡略微下滑,能看見他的雙眼。

    漆黑的瞳孔與深紅的瞳孔。

    顏色相反的雙眼直視著我。

    「發狂的凶器,最惡劣的災禍,從天上墮落的破滅之力——

    《對愚者揮下墮天使的鐵鎚(Lucifer's Strike)》。

    ——這就是我那禁忌的異名,能夠扭轉世界的異能之名。」

    「…………」

    砰咚。

    砰咚——砰咚——砰咚。

    我的心底——靈魂的最深處,像是在畏懼本體不明的恐怖般、或者說是歡喜初次體驗的遭過般,激烈地騷動著。

    不知是帥氣還是不帥氣,就像是某種不存在於這個次元的什麼東西,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黑焰》,我和你總有一天會在命運齒輪的引導下再次相遇的。我會期待那刻的到來。」

    留下意義深遠的台詞後,他就從店內消失了。話說回來,他或我這種人常常說出一些意義深遠的話並陶醉其中,不用在意這話的意思啦。

    燈代再次深深嘆了口氣,坐到剛才桐生先生坐的位子上。

    「那個人是燈代的哥哥啊……」

    「真是丟臉啊。」

    「怎麼說呢……是個很難抓準他個性的人啊。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

    我並不討厭,應該說我超喜歡他這樣的人。

    但是從頭到尾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哪些話是認真的哪些話是開玩笑的,根本無從判斷。

    雖然放出了十分強太的存在感,但那輪廓太不安定,讓人無法捉摸。

    簡直——像霧氣一樣。

    不管怎麼揮去都散不開,濃厚不已的霧。

    「大概吧。阿一哥哥從以前就是那樣的人呢。」

    「燈代會有這樣的品味,也是拜那人所賜吧。」

    「…………」

    沉默撇開臉的燈代,臉上些微泛紅。

    這麼說來,她曾說過她之所以對漫畫什麼的很清楚,都是因為她哥的影響。原來如此,有這麼風格強烈的哥哥,就算討厭也會對這方面知之甚詳。

    「咦?等等,神崎和桐生……姓氏不是不一樣嗎?」

    「啊,我們是異母兄妹。」

    異母兄妹,我以為他們只是長得不像的兄妹,卻沒想到他們的血緣關係只有一半。

    「爸爸是一樣的,但媽媽不同。桐生是阿一哥哥媽媽的姓。雖然只有小時候住在一起,但阿一哥哥卻一直使用媽媽的姓氏來自稱。」

    「喔,好像很複雜。」

    「你想知道嗎?」

    「你想說嗎?」

    「我不想說。」

    「那就別說了。」

    「嗯。」

    說到這兒,燈代將視線落在桌上的菸灰缸中。盯著桐生先生丟下的煙蒂看了一會兒後,用懷唸過去般的語氣開始說起他的事。

    「阿一哥哥他啊,從以前就是個非常優秀的人。頭腦聰明、容貌端正、文武雙全。高中的全國模擬測驗總是在第一名或第二名。高中雖然參加的是文藝社,但國中時是田徑社,還參加了全國大賽。大概就像是工藤新一或夜神月那樣的等級的人。」

    「這也太強了吧。」

    根本是輕鬆超越高中級的程度吧。

    「不過,大約一年前,他留下了『這個世界錯了』的話,從大學休學後離家出走……」

    「這也太強了吧!」

    乍看之下根本只是個笨蛋啊!

    讓人笑不出來的笨蛋!

    「原來如比,也就是說燈代為了找尋下落不明的哥哥,才會參加高中時期哥哥所屬的文藝社,藉此尋找線索吧。」

    「不,不是這種劇情發展啦。我只是單純想加入文藝社而已。並不是因為怎樣都聯絡不上哥哥才加入的……」

    燈代邊說邊抓著頭,像是害羞似地低著臉。從剛才開始她就一副耿耿於懷的模樣,大概是因為家人之間的事被人看見覺得丟臉吧。

    被人看見家庭內的狀況,不管是誰都會覺得討厭吧。

    我也是,要是被別人看見我姊,我也會覺得超丟臉的。

    「吶,安藤。話說回來,阿一哥哥叫你《黑焰》啊。」

    「啊~因為他看見了《紅之聖書》啊。」

    「……咦?」

    「你為什麼臉色發青啊?沒問題的!不如說他讚不絕口啊!」

    「……啊,這樣啊……阿一哥哥讚不絕口啊。那個倒是無所謂,不過我說你啊,雖然我想你不至於會這麼做,但你應該沒把我們異能的事說出去吧?」

    像是釘子般的視線刺在我的身上。

    「我才沒說,別小看我。」

    雖然有稍微想過要是說了會怎樣,可是我是不會洩漏我們的秘密的。

    異能的事情,除了我們以外,不會告訴任何人。

    這個也是文藝社眾人決定好的事。

    「是嗎?這樣就好。」

    「……不過啊,還真是個厲害的人啊。」

    我再次說道。這並不是恭維,而是率直地稱讚。

    他是我至今從未見過的人。

    除了「好厲害」以外無法用其他形容來表現。或許他可能單純就只是個腦子有事的人,但不可思議地,我一點討厭的感覺都沒有。

    「而且——」

    我望著放在透明圓筒中的帳單低聲說道。

    全部的金額是3640圓(我的咖啡是300圓)。

    「若無其事地把帳單扔給我啊……」

    「……抱歉,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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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0-30 07:28 AM

第四章 黑龍的魅力

    「吶~吶~阿壽,你在做什麼~?」

    放學後文藝社的社團教室裡,鳩子一如往常少根筋似地朝我搭話。

    今天也是成員全數到齊。彩弓社長在看從「神之佔書店」裡找出來的艱深書籍,千冬妹妹抱著玩偶在發呆。

    燈代則是跟平常一樣在打電腦。

    自從那天見到桐生先生之後,她的樣子就怪怪的——並沒有那回事,她真的就跟以前沒兩樣。在她的心裡,或許已經對哥哥的事情做了某種程度的讓步了吧。

    「鳩子,我現在正在緊要關頭,別來煩我。」

    我出聲制止青梅竹馬,再次回到作業上,但鳩子沒有放棄。

    「有什麼關係,告訴我嘛~」

    「啊真是的,別搖我的身體啦!會歪掉的!」

    「誰叫你都不告訴我。」

    「看了不就知道了嗎?」

    「就是看了不懂才問你的嘛!」

    我受不了似地嘆口氣,把看到我左手上的筆跟捲起袖子露出的右手就應該明白的事用嘴巴說出來。

    「我正在右手上畫上黑龍。」

    霹啦。

    像是什麼破掉的聲音。仔細一看,是燈代把茶杯摔到地上,全身還僵住不動。

    「你這人……你這人……」

    「振作一點,燈代同學,你要堅強。」

    彩弓社長搖晃著燈代的肩膀。邊搖還邊用順暢的動作發動《始原》,把燈代弄掉的茶杯恢復原狀。

    真夠若無其事的啊~

    「請你冷靜一點,安藤同學肯定不是這個星球的人啊。」

    「彩弓補長……說的也是。這個笨蛋一定是地球以外的生命體。」

    「怎麼會!為什麼你們會知道我是在宇宙中流浪的戰鬥民族阿骨納族族長力酷,南與地球人女子所生下的混血兒啊!?」

    「……請別用裝傻來對應毒舌。」

    彩弓社長受不了似地說道。唔,我覺得這是很機靈的回答啊。

    「為什麼你們這種中二超喜歡混血啊?」

    燈代指責。哎呀,混血什麼的這當然是基本啊。魔族混血、妖怪混血或吸血鬼混血什麼的,光是想到就……心跳不已啊!

    「在故事的起承轉合上,混血是個很方便的設定呢。因為是混血所以會產生許多糾葛,不管哪一方的種族都無法融入,反而會遭到迫害,再怎麼悲慘的劇情都能發展下去,對作者來說是個非常好上手的設定。因為這種理由,所以才會廣泛運用在各作品上吧?」

    彩弓社長說出既沒夢想也沒希望的現實推測。

    或許真是這樣沒錯……但別說出來嘛。

    「那安藤,你在做什麼啊?」

    「我剛不是說了嗎?我在右手上畫黑龍啊。」

    「不,我是在問你為什麼要做出這種奇特行為的理由。」

    「因為那裡有右手。」

    「別說的好像是那邊有座山一樣,右手不管誰都有啊。」

    「啊?你說右手不管誰都有?你這傢伙,愛德華,愛力克不得不裝上機械開的哀傷,你已經忘記了嗎?」

    「為什麼這種時候會提到鋼鏈啊?別挑我語病!」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我心中有黑龍。」

    「才沒有!而且不要寫作心中讀作『Here'! 」

    「認真來說——就是我的黑暗人格會不會不限於人型啊?這是我昨天發覺到的事。」

    「……抱歉,若這話是認真的,我跟你已經無話可說了。」

    「好啦聽我說。半年前我們覺醒了異能對吧?那時候原本寄宿在我體內的黑暗人格與覺醒的異能《黑焰》融合了,於是轉變成邪惡黑龍的模樣,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吧?」

    「唔!說的也是,我也不是擁有反射性吐槽的能力,從一開始就否定安藤的意見這樣也不太好。就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嗯!完全沒有這可能性!」

    黑暗人格黑龍化假說完全被否定掉了。

    這也沒辦法,不管哪個時代,走在尖端的理論總是會受到批判的。

    「總之,我現在在進行飼養馴育黑龍的重要儀式,請你們別來打擾我。」

    「隨便你吧中二。」

    與燈代的唇槍舌戰結束後,我再次回到製作黑龍的工作上。

    唔,不過這還真困難。要說難在哪裡,是因為我是右撇子,要用左手在右手畫上黑龍實在是非常困難。

    再加上我的繪畫天分又沒這麼好,用慣用手去畫就已經很難了,更別提是用不擅長的手了。

    像是察覺到我的苦惱般,鳩子再次開口道。

    「阿壽,用右手在左手上畫畫不就好了?」

    「那樣不行,《黑焰》是寄宿在我的右手上的。」

    「這樣啊……那就不行了呢~」

    「嗯,不行的。」

    唔~地陷入思考的我與鳩子。

    另一頭則是——

    「鳩子沒有吐槽安藤耶……」

    「聽這兩人說話,感覺會產生一種獨特的放鬆氣息啊。」

    雖然我很在意燈代與彩弓社長說的話,不過還是當沒聽見好了。

    現在黑龍才是最重要的。

    「對了阿壽,那我來幫你畫吧。」

    「咦~你來畫嗎~?」

    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鳩子說著「好嘛好嘛」,讓我硬著頭皮答應了。這是用馬上就能洗掉的水性筆畫的,應該沒問題吧。

    「鳩子,你知道嗎?是黑龍喔,黑龍。」

    「嗯,黑色的龍對吧?包在我身上。」

    「你畫畫畫得很好嗎?」

    「我自己是不太清楚啦,不過朋友都稱呼我為畫伯呢。」

    「咦?這是什麼意思?」

    這本來是稱讚的意思,但最近「畫伯」這稱呼感覺是被拿來當成反諷詞了。

    鳩子不理會我的擔心,愉快地動著筆。

    「好,畫好羅~哎呀~畫的很不錯喔。」

    我俯視右手,在肉色的皮膚上畫上了龍長長的身軀,最大難關的龍頭畫得也算是及格。

    只是——

    「為什麼身體是筆直的!」

    右手的黑龍從手背到手肘筆直地伸展著!像是背部被放了一把尺一樣的直到不行。

    「既然是龍,身體就應該是捲起來的吧,沒有扭曲的龍根本不是龍。」

    「咦~可是捲起來的很難畫耶,而且那樣是姿勢不良耶。」

    「姿勢不良……又沒關係,龍本來就是姿勢不良的生物。」

    「這樣啊~龍是不良少年啊!」

    「……唔,對啦,龍是不良少年啦。總而言之,鳩子,接下來畫扭扭的感覺。」

    因為所以,重畫了一遍。

    「畫好了~」

    「我說你啊,這跟剛才不是一樣嘛!還是直的啊!」

    「才不是~你仔細看,這條龍扭得很厲害的。」

    「這是扭著的?」

    因為是黑色所以看不太出來,鳩子好像是把龍畫的像是鑽頭一樣扭著的。但因為是平面畫作,所以看起來跟剛才一摸一樣。

    「已經扭到像是擰乾的抹布差不多了喔。」

    「抹布!?這條龍沒事吧!?」

    「老實說是瀕死狀態了。」

    「已經瀕死了喔!」

    「因為扭太過頭,連體液都被擠出來了。」

    「這是體液?我還以為這是從嘴巴噴火啊!為什麼你要做這麼過分的事啊!」

    「因為阿壽說要畫扭起來的啊。」

    「扭跟卷是不一樣的。」

    「唔~不過啊,為了讓它不要從阿壽的手裡跑出來,我可是很認真地讓它扭在一起喔?」

    「跑出來也沒關係啦。不用只畫在手臂外側跟手背,可以連內側也畫上啦。」

    「啊,是這樣嗎?什麼嘛~這樣的話就早點講嘛。」

    鳩子好像把作畫範圍限制在我的手背那側,筆直筆直的黑龍就是為了不超出範圍而努力的結果。

    鳩子再次開始畫起黑龍。

    「阿壽,我要畫到裡面了,把手轉一下~」

    「嗯。」

    「再來畫到外面了,轉一下手~」

    「嗯。」

    「再回到裡面。」

    「嗯……喂,先等一下,手只能轉一圈啦,關節會很痛的。」

    「再回到外面~」

    「等等等等!我的手已經沒法再轉了!關節受不了啊!這是什麼瑜伽姿勢啊!不管再怎麼轉我都沒法做出橡膠螺旋彈的姿勢啊!」

    「別亂動啦,我正畫到緊要關頭呢~」

    「好痛好痛!快住手!我沒有像《鑽石王牌》的主角能投出快速球的柔軟肩關節啊!」

    「……啊。」

    「喂!為什麼會冒出一個感覺不妙的『啊』?發生什麼事了?」

    「阿壽,你這裡有黑痣耶。」

    「你說黑痣喔!那種事隨便啦!」

    「這很重要的~因為是能夠在JUMP裡存活的籃球漫畫呢。」

    「那是《影子的籃球員》啦!那是黑子不是黑痣!」

    「阿壽好了,再轉到裡面~」

    「呀啊啊啊!要斷了要斷了!我身體某個決定性的東西要斷——!」

    啪嘰!

    「嗚哇啊啊!斷掉了啊啊啊!」

    發出超大的聲音啊!

    是不能從人體內發出的聱音啊!

    為了這種遊戲而報廢掉右手……讓我感到深深的後悔,然後馬上就發現右手一點都不覺得痛。喂喂,已經報廢到連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喔。

    「……噗噗。」

    彩弓社長突然噴笑出聲。

    她的手上——握著被折斷的免洗筷。

    「對、對不起……剛才一個不小心,把偶然拿在手上的免洗筷折斷了……噗噗噗!」

    「哪來這種偶然啊!」

    剛才的聲音原來是免洗筷發出來的喔。

    彩弓社長至今只要遇到得使用免洗筷進食的情況,她一律不吃。為了捉弄我還特地去找出一雙免洗筷,這人還真壞心。

    在我得知右手沒事放下心後,千冬妹妹啪搭啪搭地走到我的身旁。

    「千冬妹妹怎麼了?」

    「千冬也要畫畫。」

    「咦?你是說想在我的手上畫黑龍嗎?」

    「嗯,好像很有趣。」

    看來是剛才我與鳩子的對話讓她感到有興趣。

    「我是很高興千冬妹妹有這份心,不過這不是在玩喔?」

    我用極為認真的聲音說道。其他社員則是「除了在玩以外還能是什麼……」的眼神看著我,但我還是維持嚴肅的表情。

    「沒問題,千冬很會畫畫的。」

    「是嗎?」

    「學校的老師都稱讚我是『平成的巴勃羅‧迭戈‧何塞‧弗朗西斯科‧德‧保拉‧胡安‧尼波穆切諾‧瑪麗亞‧德‧洛斯‧雷梅迪奧斯‧西普里亞諾‧德‧拉‧聖蒂西馬‧特林尼達德‧魯伊斯‧畢卡索』呢。」

    「為什麼是說畢卡索的全名?一般只要說『平成的畢卡索』就行了吧!」

    而且這根本就是連畢卡索本人都因為太長而記不太住的全名啊!

    千冬妹妹好強,那位老師也好強!

    「啊,我說錯了,是『平成的巴勃羅‧迭戈‧何塞‧弗胡西斯科‧德‧保拉‧胡安‧尼波穆切諾‧瑪麗亞‧德‧洛斯‧雷梅迪奧斯‧西普里‧西普里亞諾‧德‧拉‧聖蒂西馬‧特林尼達德‧魯伊斯‧畢卡索』才對,少了一個西普里。」

    「這種誰也不會發覺的小錯誤不修正也沒關係啦!剛才那台詞要是放在小說或漫畫裡,絕對是會被讀者忽略不看的台詞啦!」

    「總之,千冬想要畫黑龍。」

    她握緊小小的拳頭,看來滿腔鬥志。

    千冬妹妹接下我遞給她的筆,運筆流暢「唰唰」地畫起黑龍。看來她說她很會畫畫這件事是真的啊。

    「畫好了,黑龍。」

    我看向右手。那兒有一隻模樣勇猛的龍,畫得太過精細讓我嚇了一跳。老實說,真的會讓人肅然起敬啊。這孩子將來或許能成為畫家或漫畫家。

    可是——

    「這是西方的龍啊!」

    雖然也是龍啦!

    背上長有巨大的翅膀,感覺有些臃腫的龍。

    這樣也是挺有魅力的啦,但以手腕刺青的角度來看,還是東方式的龍會比較好。

    「千冬妹妹……這條黑龍是很棒啦,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要這種像神奇寶貝殷暴龍一樣的龍,而是像其他哈古龍或是迷你龍之類的……」

    「?」

    「你聽不懂啊!時代的代溝啊,要怎麼說才好啊……啊!就是那個,日本傳說中一開頭會出現的那種東西。」

    「我知道了。」

    千冬妹妹用力點頭,然後馬上開始重畫。

    「畫好了,日本傳說的龍。」

    「喔,確實,確實是啊……」

    「忠實地重現了喔。」

    「嗯……忠實呈現是很不錯啦——連騎在上頭的小孩都畫上去了啊。」

    龍的背上坐了一個手拿波浪鼓的小孩子。

    這位穿紅衣的小孩恐怕正是史上最年輕的龍騎士吧。

    太過顯眼反而讓緊張感整個銳減的畫啊……

    「千冬妹妹,接下來可以的話——」

    「已經夠了。」

    「咦?」

    「我畫膩了。安藤好無聊。」

    說完後千冬妹妹就從我身旁走開,變回自由狀態。

    怎麼說呢,就是那個吧。只有心血來潮才會跑過來撒嬌的女人,或許就是這種感覺吧……

    在一片空虛包圍中,我突然抬起頭,與彩弓社長四目相交。

    「影弓社長會畫畫嗎?」

    「普普通通啦,只是興趣而已。」

    彩弓社長總是這麼謙虛。這人只要這麼說就代表她的能力其實非常高超,做出來的成品水準也其高無比,可不能大意啊。

    「那請你幫我在這兒畫一條帥氣的黑龍吧!」

    「你這嗨到很詭異的摸樣讓我不太愉悅……不過好吧。」

    彩弓社長熟練地在我的右手上運筆。

    「畫好了。呵呵,這樣看自己畫的東西,感覺有點害羞呢。」

    首先雙眼蘊含著銳利的目光,那是能震懾他人、絕對強者的眼神。

    然後是一絲不苟的油頭,包裹在健壯身軀上的白西裝——

    「——喂,這不是黑道漫畫《白龍》嗎!?」

    「哎呀糟糕,我誤會了,我把黑龍搞錯畫成《白龍》了呢。」

    「是要怎樣才會搞錯啊!你絕對是故意的吧!」

    好可怕~我的右手有黑鬚組少組長的白川龍也啊。

    感覺超挑釁的啊……

    話說彩弓社長,畫超棒的啊!

    「真對不起啊,安藤同學。嗯,我重畫一次吧。」

    「啊,拜託你了——喂,這次是常出現在黑道電影裡的演員白龍先生啊!凶狠度完全不輸剛才的,好可怕啊!」

    為什麼都是黑道啦?

    我受夠了,這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右手。

    「彩弓社長……總之別再畫人物了,請你畫一條普通又帥氣的龍就好。」

    「帥氣的龍啊,我知道了……噗噗。」

    彩弓社長帶著溫柔笑容答應下來,但最後的「噗噗」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畫好了,非常帥氣的黑龍喔。」

    如她所說,畫在我右手上的龍帥氣非常,帥到讓人心蕩神馳,連靈魂都為之騷動。我能保證沒有任何男人看到這條龍不會情緒高漲的。

    因為、因為、這條黑龍是——

    「真紅眼黑龍!」(Red Eyes Black Dragon)

    比起青眼看起來更加帥氣的紅眼啊!

    不是寫成赤眼而是真紅眼這點超棒的而且還唸作Red Eyes啊!

    再加上還會吐出黑炎彈!

    「嗚哇……是明明等級七攻擊力卻很低,對等級比它高的怪物就沒有效果,再加上引進祭品制度,讓使用難度異常飆高的『真紅眼黑龍』啊。」

    「這個解說就不需要了。」

    「在漫畫中,明明原本是恐龍龍崎的卡片,之後才轉讓給城之內的,在連載後期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像是城之內最信賴夥伴般的『真紅眼黑龍』啊。」

    「這個解說也不需要了。」

    與超感動的我相反,彩弓社長冷靜地訴說。明明是在開玩笑,但我的反應卻很開心,好像讓她有點不太高興了。

    不過她不高興也沒關係,我的右手可真是超帥的啊。

    紅眼加上不管怎麼看都是西方龍的體型,雖然不是我所期望的龍,但這個另當別論。

    我陶醉地看著右手,彩弓社長則是抽出幾張面紙,沉默地偷偷靠近我。

    「『毀滅爆烈疾風彈』(出自《遊戲王》,青眼白龍的招式名。)!」

    她大叫著將面紙抹上我的右手。

    「嗚哇啊啊啊啊!真紅眼黑龍被破壞了啊啊!」

    真紅眼黑龍輸了!

    忠實呈現攻擊力差六百的下場!

    「彩弓社長你在做什麼啊!」

    「對不起,因為安藤同學開心的模樣讓我覺得很異常,感覺很不好呢。」

    「好過分!別以為語氣謙虛就可以想說什麼就說啊。」

    「被玩弄了反而還很高興這點,果然會讓人覺得不太舒服呢。」

    「你果然是在玩弄我啊。」

    「這不是當然的嘛。不過我還是太天真了,我居然畫了真紅眼黑龍這個有滿滿的『紅眼』『黑』『龍』這些讓中二超開心的要素的龍,我還是太小看安藤同學的中二了。」

    關於欺負我這點對自己要求嚴格的彩弓社長。

    在我讓對消逝戰友的思念不斷奔馳之時,感受到燈代看向這兒的哀傷眼神。

    「燈代你是怎樣?」

    「我只是覺得你還是一樣是個笨蛋啊。」

    「你運麼想在我右手上畫黑龍啊?真拿你沒辦法。」

    「你有在聽人說話嗎?」

    「你從剛才一直用很寂寞的眼神看我啊。」

    「才沒看你!這不是在掩飾害羞,是真的!」

    「要是不好好練習可是無法弄好的喔。」

    「就算把龍畫得很好也派不上什麼用場。」

    「在龍年寫賀年卡時就能派上用場啦。」

    「十二年才一次而已。」

    「……除了你以外沒有人能拜託了,所以我是認真地拜託你啦。」

    「好弱!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啊!」

    因為、怎麼說呢。頭部洗一半了,該說是無法回頭,還是說在這裡罷手的話,那之前所做的到底算什麼呢。

    燈代深深嘆口氣,然後握住筆。

    「我知道了啦。吶,我幫你畫,所以把右手伸出來。」

    「燈代……不好意思,你幫大忙了。這份恩情不管轉生幾次我都不會忘記。我下輩子也會為了你鞠躬盡瘁的。」

    「請在這輩子就還掉這恩情。真是的,為什麼我得做這種事……」

    燈代邊碎碎念邊在我手上畫黑龍。

    「吶,像幽白的飛影那樣就行了吧?」

    燈代抬眼看我,我「嗯」地回答。

    原本患有中二病的燈代,我那崇高的思考能順暢到令人驚訝地傳達給她。完美地意思相通讓我有點感動。

    「吶,畫好了,不准抱怨喔。」

    「喔、喔喔……」

    燈代所晝的龍,畫功並沒有很好。但是從剛才到現在眾人所畫的龍之中,是最符合我印象的。

    也就是非常有飛影的感覺。

    「……顆顆。」

    我那禁忌的右手上誕生了一條龍。

    身染闇色,像是緊抓在我身上一般地盤在手上。

    ……右手刻著黑龍的我,好帥~

    「我的《黑焰》總算現出真身了。你那粗暴的習性,一個不注意就會把我的身體燒個精光,至今也灼燒了我的手好幾次。雙重意義的燙手山芋啊……噗噗。」

    「別自己說冷笑話還在那邊笑不停啦,真噁心。」

    「咕、啊啁啊!冷靜下來《黑焰》!現在還不是贖罪之刻啊!」

    「少胡扯。要玩右手疼痛遊戲去角落玩去。看了就不爽。」

    「好啦~既然黑龍好了,那再來就是繃帶羅!要捲起來羅!要封印羅!」

    我從自己書包裡掏出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從家裡帶來的繃帶。

    「燈代,幫我的右手包上繃帶。我自己包不好。」

    「為什麼是我……」

    「嗚喔!快、快一點!不然的話……」

    「你就快點被自己的能力吞噬掉好了。」

    嘴巴雖然不饒人,但燈代還是乖乖地用繃帶包起我的右手。

    真是個配合的傢伙啊。

    「吶,像飛影的己咒帶法那樣就行了吧?」

    「……嗯。」

    她很快就理解這一點真是幫大忙了,我都要愛上她了。

    我坐在椅子上,而燈代蹲在我面前,用繃帶卷啊卷地包著右手。如果這是異能戰鬥作品的場景,那就是溫柔的女主角正在幫受傷的主角包紮這樣讓人感動的場面。真令人難過啊,現在所做的事情只是單純的惡作劇而已。

    嗯,就算是我也稍微冷靜下來了。

    我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不過算啦,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也無法回頭了。

    「話說回來燈代,你還包得挺順手的嘛。」

    一般人應該沒什麼機會會使用繃帶才是。

    「以前常常幫阿一哥哥包紮。」

    「喔。這麼說來你說過桐生先生是田徑社的啊。啊,還是說他雖然外表長成那樣,卻意外地很容易出手找人打架?」

    「不……嗯、那個……」

    燈代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因為他常常跟你說一樣的話啦。」

    「…………」

    心靈之友啊。

    唔,繃帶什麼的超帥的啊。包在手上看起來很棒,包在頭上遮住一隻眼睛像《銀魂》的高杉那樣也很帥。

    「好,包好了。」

    「謝了。這樣我——還能再戰!」

    「……你就去做自殺式攻擊吧。」

    右手包著的繃帶有些不整齊。這當然不是因為燈代包的手法不好所以才歪七扭八的,而是適當地製造出鬆脫的感覺。

    好帥!這極要掉不掉的垂墜感真是讓人凍未條啊~

    好,封印既然完成了,接下來就是實踐了。

    「千冬妹妹,做個『領域』吧,『領域』!」

    我壓抑住高昂的心情,拜託千冬妹妹。

    「怎樣的?」

    「我想想……就弄個《七龍珠》後期連載時,因為懶得畫街道所以常常當成舞台的那個荒野吧。」

    「我聽不懂。」

    「那就普通的荒野吧。」

    「我知道了。」

    「你剛才根本脫褲子放屁嘛!」燈代吐槽。

    千冬妹妹面對窗戶,舉起一隻手。

    眼前的空間開始扭曲,社團教室的牆壁消失了,牆後的景色也為之一變。那兒不是平常見慣的校區風景,而是極度荒廢的廣大土地。

    她的《創世》,就算是異空間也能自在地創造出來。

    創造出無人的荒野,然後將社團教室的一面牆壁當成創造出來的異空間的『入口』。

    不管怎樣的舞台都能創造出來的強大異能,但我們使用的方法就只有為了玩樂而創造棒球場或溜冰場而已。

    「好,鳩子,你過來一下,要進行模擬戰鬥羅。」

    「好~」

    我與鳩子一起換上外出用的鞋子(總是放在社團教室內備用),走到荒野之上。

    無邊無際的無人荒野。灼熱的太陽在天空閃耀光輝,偶爾吹過一股乾燥的風。吹拂荒野的狂風,吹動我右手上垂下的繃帶。

    被吹動的繃帶,好帥!

    「顆顆。」

    我停下悠閒的腳步,與鳩子面對面。

    我邊醞釀出擔憂什麼似的哀愁氣息,一邊組織言語。

    「像這樣與你正面對峙,究竟隔了多久呢……與你——」

    「嘿,雷~射~光束————!」

    台詞才說到一半,雷射光束就飛過來了。

    《五帝》之力其中之一的光之力,將光分子透過超高密度壓縮之後放出的一擊!

    「呀啊啊啊啊!」

    我拚命往旁邊一跳躲避雷射光束。從我身旁五公分竄過的雷射,打中遠方巨大的岩山發生爆炸。

    配上效果音的話就是「咻咚嗡————!」

    好、好可怕……

    「鳩子!你想殺了我嗎!」

    「咦~可是阿壽說要模擬戰鬥啊。」

    「模擬戰鬥的意思就是模擬!不是認真的戰鬥!只是辦家家酒!」

    「辦家家酒?」

    「啊,不對。嗯,不是辦家家酒。是模擬訓練啦,模擬訓練。超高度的模擬訓練,用《刀劍神域》的說法就是『這雖然是遊戲,但可不是鬧著玩的』。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在平日也不能鬆懈訓練啊。」

    「唔~好難喔~」

    「最重要的是——在台詞才說到一半時攻擊是怎樣啦。」

    我最生氣的就是這點。比起雷射很危險會死人還要讓我更加不爽。

    看看氣氛啊,氣氛。

    「聽好了鳩子。對方在說話的時候得要仔細聆聽才行,這在小學就學過了吧?」

    「是有學過啦……可是,在激戰時去聽敵人說些什麼,不是不可以嗎?」

    被這種理所當然的話一堵,我就無言以對了。

    可惡,鳩子這傢伙還真囂張。

    「你這蠢蛋!就是因為大家都跟你一樣抱持這種想法,這個世界的戰爭才會沒完沒了了啦!」

    「是嗎?」

    「是啊。如果有在激戰中還能去傾聽敵方說些什麼的寬大肚量,這樣下去世界就會變得和平了啦。」

    「原、原來是這樣啊~……」

    總之先把格局放很大再來對話。

    這就是對付櫛川鳩子的方法。

    「聽好了鳩子,我就用你也聽得懂的方式來說明吧。」

    「嗯。」

    「比方說,動畫《面包超人》快結束時,面包超人換了個新的臉之後,細菌人又再摧毀了這個新的臉……這樣不行對吧?」

    「不行的呢!」

    「會想說『我說你啊,看看氣氛唱』對吧?」

    「就是啊!」

    「其他還有像《水戶黃門》,阿格掏出印監後,壞人卻說『那種東西我才不知道!』……這樣不行吧。」

    「不行的!看到黃門大人就要『咦、咦咦……?』才行啊!」

    「這就是一般世間所說的約定俗成對吧。」

    「約定俗成!」

    鳩子的眼神發亮,愛好搞笑的熱血似乎正在沸騰。

    「你明白的吧,就跟你喜歡的搞笑有約定俗成的事項一樣,以《面包超人》為代表的異能戰鬥作品也有約定俗成的事項。」

    「《面包超人》是異能戰鬥作品嗎?」

    「當然啊,除了異能戰鬥還能是什麼?面包超人就是果醬爺爺用替身能力創造的人造人喔。」

    「是這樣的嗎!?」

    「那個爺爺在揉麵包時總是會低語著『黃金體驗(《JOJO的奇妙冒險》第五部主角喬魯諾‧喬巴拿的替身,透過拳頭毆打或碰觸就能賦予物體生命。)!誕生吧,全新的生命!』喔。」

    「這種果醬爺爺我不要!」

    「總之,約定俗成的事項要遵守才行。」

    「嗯,我知道了。在台詞還沒說完我不會攻擊的。」

    「……還有別太認真攻擊啊。」

    我小聲地給予忠告。

    這些成員的異能除了我以外,每個人都是神等級的能力。雖然不想承認,但只要十分之一……不,只要百分之一的力量,對我來說都是壓倒性的強大。

    其中鳩子的《五帝》攻擊力非常之高。單純以殺傷力高低來論,在我們當中絕對是最高的。

    個性最溫和又純樸的鳩子,覺醒的卻是攻擊力最高的異能,這到底是怎樣的因果導致的啊。

    覺醒的異能與本人角色的關聯性,我從半年前就開始思考這點,卻找不出答案。

    總之,困難的事就先擺一邊,現在專心在模擬訓練上就好。

    「顆顆,像這樣與你正面對峙,究竟隔了多久呢……」

    「從昨天到現在喔~」

    「與你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在想會不會有這一天啊……」

    「幼稚園的時候就這麼想?」

    「一決雌雄的時刻終於到來了啊。」

    「雌雄什麼的,我是女的而阿壽是男的啊~」

    ……這傢伙不能閉上嘴嗎?

    算了,現在得先解放右手之力。

    我用手解開右手的繃帶。這次為了充分運用繃帶的帥氣,所以就不念解咒咒文了。我的異能在這方面是很能通融的。

    「已經沒有退路了,因為我忘了繃帶的捆法了。」

    我露出邪惡的笑容鬆開繃帶。

    然後展現出來的,是我將異能《黑焰》鍛鍊到登峰造極後,做為證據而刻印在我右手上、看來極為不祥的黑龍之姿——

    「…………」

    黑龍因為流汗而斑駁了。

    看起來好髒。

    ……嗯,因為一直都是用水性筆畫的嘛。上頭還纏了繃帶,流汗也是當然的嘛。

    「咦?阿壽為什麼又把繃帶包回去了?不是已經忘了繃帶的捆法了嗎?」

    「我、我想起來了!」

    「這樣啊,太好了!」

    「就是啊!記憶力太好也是種困擾啊!」

    為了不讓鳩子看到,我拚命地捆著繃帶,可是左手卻包不好。我焦躁地解開繃帶,水性筆畫上的龍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

    啊~啊。

    我受夠了。

    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情緒超~低落的。

    我搖搖晃晃地走回社團教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仰頭望天。

    「……沒買的樂透不會中啊。」

    「結果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燈代氣勢洶洶地吐槽。從剛才就聽著我跟鳩子脫線的對話,看來讓她累積了不少壓力。

    不,搞不好是從我說「在畫黑龍」時就一直累積了壓力吧。

    「哼,做了什麼啊,我……或許我是想被你們制止的吧……」

    「別說的好像是最後一刻漂白的最終頭目一樣啦!」

    「是說,真的很對不起……燈代畫的黑龍……消失了……」

    「別認真對我道歉啊!那種事我一點都不在意啊!」

    「真的?那你可以再幫我畫一次嗎?」

    「不要!」

    「……小氣鬼。啊啊~不過收穫也並非沒有就是了。」

    我看著包上繃帶的右手低語。包著繃帶的帥氣度我又再次地實際感受到了。之後就別用『封印手銬』,改用「禁咒繃帶』來封住《黑焰》吧~

    「吶,燈代,『封印手銬』跟『禁咒繃帶』,你覺得哪個好?」

    「隨便啦。」

    「好,『隨便』出現羅!你跟男朋友去買東西時,被這麼說會有什麼感想?很討厭對吧?所以別再這麼說了。」

    「中二閉嘴。話說回來,你那繃帶沒問題嗎?都沾上墨汁了看起來很髒喔?」

    「咦?啊!」

    不好了!這可是我擅自從家裡拿出來的。

    「糟糕!媽媽會生氣的!」

    我急忙跑向荒野。

    「鳩子!生點水出來,水!」

    「好~」

    《五帝》製造出了水,我連忙清洗繃帶。從鳩子手中湧出的水流,逐漸沾濕了荒野的大地。

    託了荒野領域的福,我不用特地跑去洗手台就能將繃帶洗乾淨。在經過充分水洗後,又從社團教室拉了張椅子過來晾乾。在荒野的天氣下應該馬上就干了吧。

    「這正是《五帝》與《創世》的複合技——『洗滌晴天』(Rising Sun)!」

    ……雖然是自己說的,但覺得有點馬虎啊。

    有種把神級能力拿來浪費的感覺啊。

    「吶,安藤。」

    在繃帶曬乾後回到自己座位時,燈代朝我開口。

    「你今天一直說黑龍黑龍的,你的《黑焰》能做出形態變化嗎?」

    「嗯?什麼意思?」

    「就是形態變化啊,把火焰的形狀做改變,辦得到嗎?」

    改變火焰的形狀啊。

    平常發動《黑焰》的時候,都是在手掌中出現火焰的形狀。這就是火焰最自然的形態,所以我也沒有特別在意就讓它維持那樣了。

    「我沒試過。」

    「是喔?你說要在右手上畫黑龍,我還以為你是打算把《黑焰》做成黑龍的形狀放出來玩呢。」

    「不,我沒想這麼多……不過右手有黑龍的刺青或是痣一樣的東西不是很帥嘛。」

    「……別做這麼顯眼的設定啦。」

    「設、設定?你、你說什麼設定,我聽不懂啊……」

    因為這指責直刺到心裡,讓我的聲音背叛了我。

    不過形態變化啊,有一試的價值。

    實際上根本派不上用場的《黑焰》,或許真正的價值就在於形態變化也說不定。

    「好,來試試吧。」

    我舉起右手,首先先發動普通的《黑焰》,右手手掌上就出現了搖曳的黑色火焰。

    「解咒咒文怎麼了?」

    「……啊。這、這個……那個、今天是一年一度我魔力最為高漲的一天,所以沒有關係。」

    「又是這種隨便的設定……不過你別離我太近使用《黑焰》喔。你那火焰不知該說熱還是溫暖,這種要熱不熱的感覺讓人很不愉快啊。」

    「啊?別小看《黑焰》的火力啊!這傢伙可是蘊含了要是覺得『啊好溫暖啊』而放鬆戒備,長時間碰觸的話就會被低溫燙傷的火力啊!」

    「這不就暖暖包!?」

    我集中意識,操作起暖暖包——不對,是《黑焰》。

    我在心中描繪著粗暴又禁忌的黑龍模樣。

    空想、妄想、想像、創造,成為現實!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將全副心神集中在右手上,操作掌心上燃燒著的火焰。

    不過出乎意料地不好控制。我已經將力量擠到極限了,但火焰只有稍微變化一下。而且若是稍微放鬆下來,馬上就變回原本的模樣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我是不會放棄的。

    我邊吼叫邊重複纖細又大膽的調整。

    接著,黑色火焰開始改變形狀。

    「等、等一下安藤,住手吧……」

    「咕、嗚嗚嗚嗚。別、別阻止我,燈代。我知道你是在擔必我,可是已經無法回頭了!」

    「不……是因為你很吵所以才希望你住手的。」

    「嗚啊啊啊啊啊啊!」

    「千冬妹妹~這笨蛋太吵了所以做一下隔音吧,隔音。嗯,謝謝你。」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為什麼要念九字真書?」

    「『螺旋梯』!『獨角仙』!『廢墟街道』!『無花果塔』!『獨角仙』!『苦傷道』!『獨角仙』!『特異點』!『喬托』!『天使』!『繡球花』!『獨角仙』!『特異點』!『秘密皇帝』!」

    「為什麼要念前往天國的十四個密語啊?」

    右手上舞動的火焰,漸漸地朝我所想像的模樣轉變。

    火焰——原本就是自由的東西。

    不會以固定的形狀存在,瞬息萬變地改變自身形態。要控制這個「自由」,或許會比我所預料的還要更加困難吧。

    不過,我也開始抓到訣竅了。

    「再一下子……再一下子就好……」

    我掌中舞動著細長的龍形。

    不過還有需要苦戰之處。

    「可惡……再來就是那對細長的鬍鬚……因為太細了所以超難的……」

    「不做出那種東西也沒關係吧!」

    「不行……因為有鬍鬚所以才是龍……沒有鬍鬚的話就跟蛇沒兩樣了……飛影的黑龍波也是有長鬍鬚的……」

    雖然這麼說,但對現在的我來說,這難度人高,所以只好妥協。如果不是鬍鬚而是長角的話,也能突顯出與蛇的不同吧。

    「……好,完成了!」

    我的右手上顯現出一條黑龍。那副凶惡的模樣讓見者全都為之顫慄,外貌充滿不祥之氣。

    ……好、好帥!黑龍好帥,

    只是——

    「……好小只啊。」

    在一旁觀看的燈代露出詭異的表情。

    黑龍確實很小只。能夠放在掌心,稍微用點力就能塞進轉蛋殼左右的大小。模樣雖然相當凶惡,但是因為尺寸關係,反而變得極為可愛。

    可以說是掌中嬌龍吧。

    「安藤,沒辦法讓尺寸變大一點嗎?」

    「不、不行……已經是極限了……應該讒,光是維持這模樣就已經是極限了……」

    稍微放鬆一下,龍的模樣就一口氣散去,變回原本的黑色火焰了。

    「呼~好累啊~感覺壽命一口氣縮短五年了。」

    「形態變化,想做似乎就辦得到的樣子……不,這樣也不能肯定地說能辦到吧?」

    燈代看到一臉憔悴的我,用手抵住下巴分析道。

    「在能做出龍或不死鳥形狀的火焰之前,還需要多加努力呢。」

    「……努力啊,真麻煩啊。」

    這種程度的形態變化就已經這麼累了,要達到我期望程度(比我的身高還長的尺寸)的形態變化,想必須要經過充分的鍛鍊吧。

    老實說,好懶啊~

    像是感受到我怠惰的情緒,燈代用責怪似的眼神望向我。

    「你這廢材。雖然你放棄製作黑龍也沒關係,但至少拿出點幹勁來吧。」

    「就算你這麼說,可是最近不流行努力公式了吧?」

    「你這個人啊……」

    「不,我懂的啦,努力是很重要的,可是不流行了也是真的啊。最近的漫畫或動畫幾乎沒幾個主角是腳踏實地努力過來的吧?」

    「唔……」

    因為被我說中了,燈代也無法反駁而沉默了。接著彩弓社長插嘴「安藤同學說的也有道理」加入對話。

    「漫畫、動畫、還有輕小說,換句話說以二次元的作品來說,『努力』這一要素被排除在最近的流行之外,這是事實沒錯。」

    「沒錯。最近的主角都是主打『隨處可見的普通高中生』,但出生時就帶著了不起的異能,或是某一天突然就得到強大力量之類的,根本沒經過什麼像樣的努力。」

    在異能戰鬥作品中常常出現,才開始戰鬥沒幾天的普通人主角,一下子把從出生就一直進行嚴苛修行的敵人打倒的劇情。

    敵方角色血淚交織的努力,就這樣被主角的才能與運氣給踢飛了。

    這就是異能戰鬥作品的矛盾點——同時也足魅力之處吧。

    「主角經過修行的作品不是沒有……但這種作品大多也會把修行場景給乾脆地省略過去。都只提個大概罷了。」燈代如是說。

    「若是很有趣的修行方法就另當別論,不過這種場面對讀者來說是很無聊的吧。突然使出新必殺技,然後再插入『其實是那個時候進行了修行』的回憶場景,以《男塾》或《網王》做為代表,使用這種手法的場景很多呢。」彩弓社長如是說。

    「修行途中冒出一堆有的沒的的作品也很多啊。像是敵人突然冒出來,然後不斷重複這種循環。」我如是說。

    對於我提出最近「努力」已經不流行了的意見,兩人對此都沒有反對。

    「這恐怕是因應讀者要求才產生的變化吧。」

    彩弓社長推測似地說道。

    「『想受女生歡迎』、『想拯救世界』、『想被大家承認』、『可是我不想努力』,這些讀者們的願望——回應『不努力就想得到成果』這個願望所產生的結果,就是近期來輕視『努力』風潮出現的原因吧。」

    「……身為少年漫畫與輕小說讀者,我雖然想要反駁,但卻無法反駁啊。」

    感覺像是被人叫作廢材一樣,但彩弓社長的指責相當確實,我無法做出任何否定。

    我有些失落,看到我這模樣,彩弓社長表示「不,我並沒有說這個願望不好。」來安慰著我。

    「只要是人,不管是誰都會有,不努力就想得到成果。這種願望。無須為此感到丟臉。可是現實生活中,想不努力就得到結果是近乎於不可能的事,人還是需要努力的。」

    就算那是本人一點都不想去做的辛苦努力也一樣。

    彩弓社長追加這句後,又繼續說道。

    「可是,看到虛構的漫畫或輕小說中出現『不想去做的辛苦努力』,會讓人開心不起來對吧。就算不刻意用這種說教似的陳腐手段,大家也應該能明白努力的重要吧。」

    「確實是這樣啊……」

    大家應該都能明白的。

    不努力就不會有成果。

    就算不一一陳述——還是能夠清楚明白這點的。

    但是——也無法因此就去努力。因為討厭痛苦的事,不想做的事怎樣都不想去敝。

    想要過得輕鬆、想要過得怠惰。

    「唔,還有就是『天才』或『覺醒』也是很有魅力的呢。對安藤同學來說,這兩個要素會讓你凍末條吧?」

    「完全凍未條啊!」

    「……你反應這麼熱烈讓我不太愉快,請離我遠一點。」

    彩弓社長露出嫌棄的表情,我不理會她繼續說這。

    「主角幾乎都是天才啊。就算努力進行修行,也會出現『普通人明明需要一年,這傢伙居然只過了一個月就……』這種發揮天才特性的場景啊。」

    「不管是誰都會憧憬『天才』呢。關於『覺醒』還沒有解說呢。比起發揮了努力而獲得力量的角色,在遇到危機時發揮出十分強大能力的角色會更有魅力,這點是不辯自明的。站在創作者的角度來說,主角能把至今的伏筆全部推翻的覺醒發展,在創作上也會比較輕鬆的吧。」

    我認為後半段太過現實的預測就不需要了,這人還是一樣專門破壞夢想。

    不過,「覺醒」真厲害啊~

    創作者創作起來沒這麼辛苦,讀者這邊也會很開心。

    根本是夢幻配備嘛。

    而且又很流行。

    「年輕人會對不經過努力就能達成某些事情感到有魅力。年齡若是沒有增長到一定程度後,似乎就難以理解『努力』的魅力所在呢。」

    彩弓社長總結般地說道,姿態優雅地端起茶杯靜靜啜飲。

    「……你到底幾歲了啊?」

    我不由得問道。

    「馬上就十八歲了呢。」

    彩弓社長露出心情很好的笑容回道。

    「也就是說——就是這樣吧。」

    燈代帶著奇妙的表情說著。

    「年輕人會認為自己是天才,所以喜歡天才角色開無雙的劇情。可是當年紀越來越大,就能夠明白自己的極限或自己的平凡之類的,所以反倒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劇情……」

    這話略微刺傷我的心。

    早已從中二病畢業的燈代說出這樣的話,讓我有種莫名的悲哀。

    我——認為自己或許是特別厲害的人吧。

    我想這麼認為,我想這麼相信。

    可是內心某個角落隨時害怕著。

    總有一天——會發覺自己只不過是自己這件事。

    看到表情陰暗的燈代,彩弓社長開口。

    「不,我想最終只是喜好的差別。」

    說出如此直白的話。

    ……雖然這話是沒錯啦!

    我深深吐了口氣,呆滯地盯住自己的右手。

    「我稍微努力看看吧,形態變化。」

    然後燈代用嘲弄的眼神看向我。

    「什麼嘛,不是說努力已經不流行了嗎?」

    「跟流行無關,而且比起因為實踐而成長,我反而是在遇剄危機時才會覺醒而更加登峰造極的主角類型角色,老實說根本不需要努力。不過——就算努力也沒啥損失啦。」

    我這麼說道。

    「總有一天,我會創造出超級帥氣的黑龍的。那才是能銘刻在右手上當成印記的等級啊。」

    「……我認為你努力的方向搞錯了吧。」

    「我覺得不錯啊。」

    燈代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彩弓社長則是以開導似的語氣說道。

    「世界上沒有不必要的努力。應該這麼說,擴大解釋就是無論多麼不必要的努力也值得去做。比方說,不打算成為職業選手卻又熱心於打棒球的棒球社社員,雖然說他所做的事都是不必要的努力,但這已經與必不必要無關,而是單純的行為了。」

    「這麼說是沒錯……可是這傢伙的努力跟這個好像又不太一樣……」

    喔喔,彩弓社長難得站在我這邊。這種情況超稀奇的讓我有點開心。

    「燈代同學,說的更簡單一點,當孩子說出想成為『超人力霸王』或『假面騎士』時,大人的任務就是默默守護他們喔。」

    「啊,原來如此。」

    ……完全被當成孩子對待了。

    哼,隨便你們。努力是不會背叛我的。

    不管怎樣,今天正是踏上無盡之路的第一步。

    雖然無法想像要創造出我心中所期望的黑龍要花費多少時日,但只要不斷地努力累積,總有一天會實現吧。

    「吶~阿壽~」

    我將熱切的決心刻在胸中之時,鳩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看來她還待在荒野上。

    那傢伙不回社團教室是在幹麼?正當我這麼想並回過頭時——我傻眼了。

    「阿壽想做的龍,是這樣的嗎!?」

    猛烈燃燒的火龍,以鳩子的身體為中心蜿蜒而上。看來不祥卻又神聖,是只帥氣異常的龍。鬍鬚跟角也都確實長在上頭。

    身體全長肯定超過一百公尺。

    紅蓮之龍搖晃身軀蠢動的模樣,簡直就像是煉獄的化身。

    而那個煉獄的中心——卻是少根筋的笑容。

    「其實我是想跟阿壽一樣用黑色火焰弄的啦~」

    鳩子的《五帝》做不出黑色的火焰。《五帝》是支配屬性之力,而黑色火焰並不存在於自然界中。

    所以我的《黑焰》才有魅力,不過先別管這個。

    「……鳩子、你、這個、怎麼做的……」

    「怎麼說呢~稍微弄一下就出來了喔~」

    「…………」

    好像稍微弄一下就出來的樣子。

    我那麼辛苦才總算弄出掌中嬌龍,鳩子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做出我理想中的龍了。

    「嘿~龍,飛吧!」

    鳩子下了命令,紅蓮之龍就以高速飛去,猛烈撞上位於遙遠彼方的岩山。

    不知道龍身上的溫度到底有多高,把整座岩山都燒個精光、啃個精光。

    火力、輸出力、破壞力、速度,以及造型美感,不管比哪樣我都是完全失敗。

    「…………」

    幹勁像是連根被吸走了一樣。

    我感受到了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趕上的、絕對性的才能差距。

    放棄追逐悟空的飲茶與克林,或許就是感受到了這種心境吧……

    我整個人癱在椅子上,輕聲低語道。

    「……努力什麼的,果然贏不了啊。」

    燈代與彩弓社長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用哀傷的眼神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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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0-30 07:31 AM

第五章 抓娃娃機萬能假說

    某天午休。

    我在合作社前的自動販賣機買了黑咖啡,邊對路人展示『不是黑咖啡我不喝』邊走在路上。

    我沒有將咖啡罐放進口袋,而是單手握著到處晃來晃去,然後在樓梯附近看到彩弓社長。

    她在和我不認識的女孩子說話。應該是朋友吧,可週遭氣氛感覺不太好。就算我離了有段距離,仍然看得出兩人間火花四散。

    過沒多久那個不認識的女生離開後,彩弓社長疲累地嘆了口氣。我走近開口道。

    「彩弓社長。」

    「哎呀,安藤同學。」

    「剛才那個人是你朋友?」

    「朋友、硬要說的話算是吧。剛才那人是學生會長工藤美玲。」

    「喔!」

    原來是她,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啊。因為沒興趣所以沒多加打聽,原來我們的學生會長是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啊。

    「既然那人是學生會長,那剛才的氣氛之所以險惡,莫非是……」

    「正如你所想,是關於文藝社的事。」

    文藝社被學生會盯上這事我有聽過。身為社長的彩弓社長或許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過得很辛苦吧。

    「『那些傢伙』的爪牙啊。不直接攻過來而是先派斥候過來,看來是群很慎重行事的傢伙啊。」

    「就是說啊。」

    「唔,不管敵人擁有怎樣的能力,在我的《黑焰》面前,全都會在剎那之間化為灰燼回歸塵土的。」

    「就是說啊,像蛋白質粉一樣啊。」

    彩弓社長的回應非帶自暴自棄。我感受到她雙眼散發出「吵死人了」的訊息,於是我切換回普通模式。

    「沒想到突然就要面臨廢社的情況啊。」

    「我想是不至於要廢社。只是回家時間再提早一點或許會比較好呢。」

    「嗯,我們總是待到很晚啊。」

    不由得就待了很久。

    那個空間待起來相當舒服。

    「還有就是除了一年發行一次的文藝志外,或許還得想些新活動來弄才行。」

    「新活動啊……」

    因為所以,放學後的社團活動。

    「對新活動有什麼意見的人~」

    不知為何,這種時候主持的任務大多是塞到我身上來。我向聚集起來的社員提問,但卻沒有一個人舉手。

    「就算說要辦活動~老實說沒什麼幹勁耶。」

    燈代靠在椅背上有氣無力地說道。把手肘撐在桌上托著腮的鳩子也表示「就是說啊~」地同意道。

    「我也不太想辦活動啊~像現在這樣悠哉就好了~」

    「你們這群懶惰的豬……雖然我想這麼開罵,但我也是同樣的意見。」

    老實說我什麼都不想做。原本就是看中什麼都不用做這點才參加這社團的,就算現在說要做什麼,我也完全提不起勁。

    我心情沉重地看了看四周,然後與抱著小松的千冬妹妹四目相交。

    「今天的話題跟千冬妹妹沒關係喔。」

    因為平常沒很在意所以就忘了,這孩子並不是這社團的社員。當然去年文藝志的發行她也沒參加。

    不過千冬妹妹不滿地嘟起嘴。

    「嗚~沒那回事。」

    「可是……」

    「把千冬排擠在外,討厭。」

    她有點生氣似地鼓起雙頰。

    好、好可愛……嗚哇,這什麼可愛的生物啊……

    我想帶回家,每天睡覺前都抱緊緊!

    「對不起啊千冬妹妹。你說的對,千冬妹妹也是文藝社的一員啊。」

    「嗯。」

    「可是——姬木千冬啊,你可做好覺悟?一旦加入我們成為同伴,就無法再次回到陽光傾注的世界了喔?即使如此你也願意與我們一同墮落嗎?」

    「這就不用了。」

    明白地被拒絕啦。千冬妹妹是個說得出NO的日本人啊。這樣將來就不會被奇怪的訪問推銷給牽著鼻子走啦。

    「既然這樣,就想一些千冬妹妹也能參加的活動吧。」

    彩弓社長總結似地說道。

    我想了一下,冒出了一個點子。

    「小說接力如何?之前弄這個的時候,還挺開心的。」

    我覺得這是個好點子。之前是文藝社四個人在弄,不過加上千冬妹妹五個人也可以弄。

    「決定好主題後正式去做,整理出幾篇來做成文藝志的話,不也是意外地符合文藝社氣息的活動嘛——咦?」

    我回過神來,發現除了我以外的三位高中生都一臉厭惡。

    「大、大家這是怎麼了?」

    「我想起之前弄的小說接力了……」

    「燈代……咦?很開心吧?」

    「只有你開心。」

    怎麼可能是這樣?我慌張地窺探週遭的反應,彩弓社長與鳩子「嗯嗯」地點著頭,非常同意燈代的意見。

    「比方說,你回想一下你當收尾時的那一篇吧。」

    唔,沒記錯的話……

    首先是彩弓社長,描述一名得了不治之症的少女里美與夢想破滅的少年裕紀相遇。是個帶有些許終結感的設定,但兩人命運般地相遇,讓人預感今後將會有悲傷的劇情發展,是個很棒的開頭。

    接下來是鳩子,描述了兩人歡樂的日常生活。劇情雖然沒什麼進展,不過裕紀漸漸被里美吸引的部分描寫很不錯。

    再來是燈代,描違里美病情惡化的劇情。裕紀夢想破滅的過去也確實地描寫出來,將彩弓社長壓下的「裕紀的過去」這個伏筆漂亮地回收了。跨越過去傷痛的裕紀,深夜偷偷潛入里美的病房。

    「……然後就換你接手了。」

    「嗯。」

    「接下來的發展……看是要用方便主義拯救少女,或者是賜少女一死這兩個選擇吧。」

    「唔,世上一般不治之症的故事,都是這種發展啊。」

    「那你是怎麼寫的?」

    「里美其實是寄宿著神之力《Neo Ragnarok》的闇之眷屬末裔,血脈從古代代相傳至今。不治之症其實是隱藏的力量即將覺醒的徵兆。然後從古代經過多次轉世而在現世喪失記憶的裕紀總算取回以往的記憶,為了拯救前前前前世的戀人里美的性命而賭上性命戰鬥。就是這種熱烈火爆的劇情發展啊。」

    「為什麼原本結尾應該是『不錯的故事啊~』的故事會有中二戰鬥出現啦!」

    「我覺得理所當然的劇情一點都不有趣啊。」

    「嶄新不見得就是好事啊!」

    「咦~我覺得那個很不錯的啊~」

    里美:「求求你……殺了我吧。不然的話,我的《Neo Ragnarok》會毀滅世界的。在我還是我之前,快點!」

    裕紀:「為什麼?好不容易才與你再次相見的……」

    里美:「殺了我,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

    裕紀:「世界與你,只能拯救其中之一嗎……」

    「『持續崩壞的世界!逼迫而來的決斷之刻!奔流的淚水!沸騰的思念!少年最終會選擇世界,還是少女,或者是……To Be Continue'。」

    「別繼續下去!明明是收尾的就別搞『我們的戰鬥現在才要開始的結局』啦!」

    「這也是不得已的啊。里美的《Neo Ragnarok》太過強大,所以什麼辦法都沒有。這就是通膨啦,通膨。」

    「明明就是你自己把很普通的設定亂搞才會這樣。」

    「不是有種說法是角色會自己擅自活動嗎?」

    「你沒有回收伏筆,這樣不對吧?」

    「真煩耶……你聽好了,比起回收伏筆,讓格局擴大才更能炒熱氣氛啦。你以為世界上認真把所有伏筆回收完才結束的作品有幾部啊?」

    「居、居然說這種讓人難以反駁的話……」

    看來是被我說中了,燈代對此無法反駁。不過她馬上就轉變話題開始抱怨。

    「根據那個亂七八糟的小說接力的成果,得出了安藤不適合當收尾的結論,所以這次就讓安藤當起頭的。」

    「嗯,你說的沒錯。」

    詔得是……

    西元三〇XX年——

    敗給突然出現的超高度生命體《阿爾斯基亞》而被從地面上驅離的人類,居住在被稱為《樂園》的地下人口都市之中。那裡是被通稱「中央機關」的政府組織支配的完全管理社會。

    為了將地面從《阿爾斯基亞》手中奪回,「中央機關」將魔術與機械技術融合創造出全新的戰鬥技術「魔裝術」。

    使用魔裝術的人通稱為魔裝士。

    就讀於魔裝士培育學校的主角希格納‧L‧時雨被週遭的人貼上「劣等生」的標籤,但他的戰鬥能力是學生程度無法匹敵的。希格納過去是中央機關秘密進行計畫中的實驗體,體內寄宿著《阿爾斯基亞》的因子。因為這段灰暗的過去,讓他只要情緒高漲便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他平常都裝成劣等生來躲避紛爭。

    盯上這樣的他的,是彈劾「中央機關」管理社會意義的反政府軍「ZEED」,以及信仰《阿爾斯基亞》才是這個世界支配者的宗教組織「蒼炎會」。

    將主角做為戰力利用的「ZEED」,想將主角當成人類與《阿爾斯基亞》溝通僑梁的「蒼炎會」,還有總算有所行動的「中央機關」。

    希格納污穢的命運,在遇到一位無名少女後開始轉動。

    「你是男人吧!既然這樣,你就拯救個世界讓我瞧瞧啊!」

    躲避戰鬥的少年,為了拯救了自己的少女而前往戰場——

    「這要怎麼接啊?用這個超龐大的設定?」

    「想想辦法啊,這就是小說接力的有趣之處吧。」

    「沒辦法啦!這種設定寫成輕小說隨便都可以寫上二十集吧!光角色介紹就要花掉一集了啊!」

    以小說接力的開頭來說,設定確實是有些龐大了啦。要是叫我繼續接著往下寫,我也寫不出來吧。

    「……不由得覺得還滿有趣的,真讓人火大……」

    「咦?真的假的?有趣嗎?」

    「沒、沒有、才沒有呢!真、真的只有一點點喔!」

    「……顆顆。」

    果然燈代是能理解我品味的了不起夥伴啊。不過燈代像是不願承認股地慌忙說道。

    「這種超中二設定開頭的小說接力,劇情肯定會很淒慘啦!」

    「……唔,設定會被打亂的機率或許不低啊。」

    「確實地說,百分之百會被打亂。」

    「大概就跟輕小說裡,主角與女主角兩人單獨出去的時候,跑去遊戲中心玩抓娃娃機的機率差不多吧。」

    「這個具體的機率是多少?」

    「幾乎百分之百。」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為什麼輕小說裡都會去遊戲中心玩抓娃娃機呢?這個是絕對不對的約會行程啊。

    一直抓不到娃娃,火大而投入大量金錢的舉動,讓女友心情變差而造成悲慘回憶的可能性相當大啊。

    以前和鳩子兩人去遊戲中心的時候就差不多是那樣……

    當我想起痛苦過去而垂頭喪氣時,彩弓社長則是開始她得意的解說。

    「輕小說的主要讀者群,很有可能會難以想像與異性約會的場景。以這一點來說,遊戲中心就是很親切的設定了。抓娃娃機可以表現出主角的特技與溫柔之處,而且也能讓至今一副剛毅模樣的女主角被可愛的玩偶吸引而露出女孩子般的一面,藉此形成反差萌。是為了達成這兩個效果而做出的設定吧。」

    ……一如往常沒有夢想沒有希望的解說,不過這樣我就能接受了。

    真厲害~抓娃娃機,太過萬能了吧。

    「覺醒」、「抓娃娃機」、「主角的好友」三個湊在一起,就是輕小說三神器了。

    「主角的好友」的解釋日後再說。

    「抓娃娃機啊~這麼說來最近都沒去耶~」

    鳩子開心似地對我說道。

    「以前阿壽花了五千圓才抓到的熊娃娃,我現在還好好保留著喔~」

    「咕嗚!」

    天真無邪的刀刃刺穿我的舊傷。

    ……鳩子,你或許已經能夠把這回憶一笑置之了,但對我來說還是伴隨著深刻後悔的事件啊……

    我失落到無法再次振作,而彩弓社長說著「把話題拉回來吧」,接下主持會議一職。

    「首先關於小說接力一事,結論就是以後把安藤排在中間,這樣可以吧?」

    『沒有異議。』

    全員一致把我排到中間。這是什麼集體霸凌啦……

    「不過現實的問題,是就算弄了小說接力也難以出版成文藝志吧。這種創作只有社內的人有親自下去跑才能體會到樂趣吧。」

    「說的也是。之前我們弄的小說接力,放了很多只有我們瞭解的梗。不然做點別的吧……鳩子有什麼想法嗎?」

    燈代把話題轉到鳩子身上。鳩子抱著胸「唔!」地低吟後,像是想到什麼般地敲了敲手掌。

    「燈代,也就是說只要我們支藝社不會被學生會長抱怨就行了吧?」

    「是啊。之所以要找出新活動也是為了不被抱怨的手段,而非我們的目的。」

    「那,去拜託學生會長就好啦。『請你手下留情吧!』這樣。」

    雖然重點錯誤但又好像碰觸到真理一般、非常有鳩子風格的奇特意見。

    燈代露出一副啞口無言的表情。

    「鳩子……那個、有點、怎麼說呢?」

    「就是啊,鳩子。學生會長可是『那些傢伙』的爪牙喔?要對那種傢伙低聲下氣,我的自尊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安藤給我閉嘴。」

    「唔~我還以為這是個好主意耶~」

    「唔,不過鳩子的想法確實有道理。不是聽從對方的意見,而是從完全不同的地方引起反應。」

    我想了下,然後閃過一個不錯的方法。

    「好,燈代。駭進學生會長的電腦裡吧!把會長的弱點給找出來!」

    「怎麼可能辦得到啊!」

    「咦?辦不到嗎?」

    「你那是什麼意外的表情?」

    「因為你都很認真地在打電腦啊。」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駭客技術啊!怎麼可能會有高中生擁有這種過人技術啦!」

    「漫畫或動畫很多啊,多到會讓人嚇一跳耶。明明是高中生卻是天才黑客,明明是高中生卻是天才發明家之類的。」

    「那都是虛構的!」

    「什麼嘛。我還以為你老是帶著電腦趴趴走,這其中肯定有隱藏什麼特技,害我還期待半天……唉……」

    「別一臉失望好嗎?是我的錯嗎!?」

    像這樣與燈代對話,就突然讓我想起來。

    她的異母兄長,桐生先生的事。

    話說回來那個人也是這個文藝社出身的。或許也曾為了像我們現在這樣的事情而煩惱吧。

    我不知怎地思考起這種事,接著感受到二男的視線。我轉過去一看,是彩弓社長把臉往我這兒靠近。直盯著我進行觀察。

    「嗚哇!怎、怎麼了嗎?彩弓社長?」

    「……有股臭味。」

    「臭、臭味?」

    「我體內的腐女雷達起反應了。」

    「腐女雷達?那是啥啊!」

    「女孩子都會有這種雷達的。」

    我將「是這樣嗎?」的視線送往燈代身上。燈代則是「不對不對」地用力搖頭。

    彩弓社長白信滿滿地大放厥詞。

    「安藤同學,你、應該說您戀愛了呢!」

    「咦咦?」

    她突然這樣說害我嚇了一跳。這個人一下子是在說什麼五四三啦?

    「這幾天安藤同學突然感覺變成熟了,像是醞釀出以前沒有的悖德魅力呢。」

    「是、是這樣嗎……」

    「因為你戀愛了,才會產生大人的魅力啊!」

    彩弓社長會說這種意義不明的發言,老實說還真稀奇。

    怎麼說呢,被女孩子這樣稱讚,卻讓我一點都不開心。

    「安藤同學,你最近難道是遇見了很不錯的人嗎?」

    「唔,說到遇見嘛,最近是有如命運安排般地遇到一位帥哥……」

    「命運!?」

    「不!不是女孩子最喜歡的命運,是中二最喜歡的命運啦!」

    啊,糟糕!因為產生動搖所以自己承認自己是中二啦!

    「……彩弓社長你饒了我吧。我確實很喜歡那個人,最近只要有空就一直在想他的事,思考別名時也會『如果是他會喜歡這種的嗎』聯想到他身上,好想再見他一面啊,想跟他見面好好聊一聊,然後就越來越想他……」

    「會這麼說不就代表你戀愛了嘛!」

    「咦?真的耶!」

    這不就是戀愛嗎!

    我愛上桐生先生了!

    這就是自己的心情自己卻意外地不明白嗎!

    「……嗚哇,我愛上男人了啊……我……我……」

    我絕望地跪倒在地板上,接著有人把手放到我的盾上。我抬起頭,看到彩弓社長露出聖母般的笑容。

    「安藤同學,這沒什麼好害羞的。不,會感到害羞也沒什麼關係。戀愛這種事,不管是誰談過多少次都還是會覺得害羞的。」

    「彩弓社長……我錯了,我至今都沒有正視過自己的內心!我、我、其實對男人——」

    「怎麼可能有這稱事!」

    一瞬間我的身體受到無數的打擊,不是連擊而是完全的同時攻擊。超過十次以上的衝擊毫不留情地同時往我身上招呼。

    能做到這種技巧的,只有統御時間的她而已。

    「嗚、咕……《永遠》,你居然使用『瞬間之牢獄』(Instant Jail)……」

    說明一下吧!

    「瞬間之牢獄」是神崎燈代的壓力超過承受值時才能發動的必殺衝擊技。

    ……雖然沒什麼威力,但這是日常生活所體會不到的感受,所以會讓人覺得不太舒服啊!

    「你這個人!開玩笑是無所謂,但別把別人的哥哥捲進去啊!」

    「我、我才沒有喜歡你哥哥呢!」

    「別說這種傲嬌話!」

    「唔,那就……對不起,我只是在惡作劇,請原諒我吧。吶,彩弓社長?彩弓社長也不是認真地那麼說的吧?」

    「嗯,只是在開玩笑的,請別認真看待。我不是那種分不清現實與妄想的腐女呢……嘖。」

    咦?剛才話說到最後的時候咂舌了吧?吶,你偷偷咂舌了對吧?

    「燈代的哥哥?」

    鳩子一臉不可思議般的表情。

    「阿壽遇到燈代的哥哥了嗎?」

    「嗯、嗯~……」

    糟糕了。剛才聊得太順,不小心把桐生先生的事說出來了。

    燈代是沒有阻止我說出來,只是想到神崎家的情況好像挺複雜,覺得還是別往外說比較好,所以才一直瞞著大家。

    「……抱歉。」

    「又沒關係。不如說你這種在意東在意西的模樣更讓人不快。」

    燈代好像不太在意,並簡單地以「之前安藤偶然遇到的」一句話向大家說明。

    「唔~燈代的哥哥啊,是做什麼的啊?大學生?社會人士?」

    普通一句問候,卻讓燈代的表情凍結。

    這、喂,這是不能問的……

    「哥、哥哥他、那個……自、自由……業?」

    並不是自由業,話說回來他說過他的打工被開除了。

    「也就是說安藤同學看中的男人就是燈代的哥哥……!這是怎麼回事呢,真讓人期待會像午間連續劇一般糾葛地發展啊!」

    「彩弓社長你眼睛閃閃發亮地說些什麼啊!?」

    「阿壽……怎麼會……阿壽你、喜歡、男人、嗎……?」

    「你也是,為什麼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啊!」

    「阿壽,以前明明約好了……『我長大後就要把鳩子——」

    「啊~『娶回家當妻子』對吧?那是我們都還很小的時候說的……」

    「——長大後就要把鳩子隱藏的力量解放讓你覺醒,讓你以闇之不死鳥的身份踏上全新人生的道路!』明明這麼約好了的……」

    「我說過這種話!?」

    不,很像是我會說的話啦!超級像是我會說的話啦!

    就這樣,社團教室像炸開鍋一樣吵翻天。

    就在這吵死人的騷動當中,始終在一旁旁觀的她,用清晰又平穩的聲音說道。

    「這個社團的新活動呢?」

    『…………』

    高中生們一同沉默。

    被小學生導回正途的高中生啊。

    話題談岔了的結果就是什麼結果都沒有。

    對這個社團來說,是常見的光景。

    那之後雖然還是繼續開會,不過在沒有好意見的情況下,社團活動就結束了。

    「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快點回去吧。過了放學時刻還拖延太久,光是這樣就會讓我們社團的印象變得更差。」

    彩弓社長催促著,全員就開始慌忙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為了開會而拿出的筆記與筆盒也急忙收進書包。

    就在此時——我在長桌中看到黑色筆記本的一角。

    那個甜美的漆黑,是《紅之聖書》?

    咦?我今天有把《紅之聖書》從書包裡拿出來嗎?

    「阿壽,快點快點!」

    「喔,馬上過去。」

    總之我先將《紅之聖書》塞進書包,走出社團教室。與鳩子一同追上已經先走一步的大家。

    不過話說回來……什麼解決方法都沒找出來,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今天的社團活動也是一如往常,什麼事都沒做就結束的感覺。

    「吶,阿壽。」

    我不知怎的感到低落,而走在我身旁的鳩子像是偷窺似地把臉往我這邊靠近,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今天也好開心喔~」

    那是——真的非常幸福的笑容。

    「……就是說啊。」我也笑了起來。

    今天文藝社的杜團活動——一如往常。

    或許沒有價值,但絕不是浪費時間。

    或許沒有益處,但絕不是沒有意義。

    這就是我們的活動。

    新活動什麼的,根本沒必要去探索了。

    我們能夠挺起胸膛說我們已經有很棒的活動了。

    沒有任何人能說我們的社團活動是「無用」的。

    不管是學生會長也好、不管是神明也好、不管是迪奧大人也——

    「……不,果然不能要求迪奧大人別這麼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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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0-30 08:22 AM

第六章 神所放棄之企劃書

    「唔~」

    那天晚上,自家房間內,我坐在桌前思索著。

    從學校回家後,與雙親與老姊一起吃過晚餐,洗完澡後,一直到現在。

    我現在正在思考,那就是——

    「《黑焰》啊,果然還是簡單點的《黑炎》會比較好嗎……?」

    這個能與費馬最後定理匹敵的難題,讓我煩惱不已。

    在思考能力名的時候,除了《黑焰》以外我都不考慮。焰這個字特有的魅力,我認為比起炎還要高上好幾個層次。

    順帶一提,一定要焰這個字,別的字不行。因為我(擅自地)繼承了焰之鏈金術師的意志,這點我絕不讓步。

    不過從那時算起,已經過了半年。

    就算只有半年,人也是會成長的。我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我了,所以——會認為炎這種簡單的字是不是反而比較帥氣之類的。

    ……如果燈代在這兒,感覺會「怎樣都好啦!」地全力吐槽我,可是這不是什麼都好的問題。

    正所謂人如其名。這話正說明了在異能戰鬥中能力名是多麼重要(大概)。

    「好,這種時候不實際看看能力不行啊。要找靈感啊,靈感。」

    我站起身,將右手朝前伸出。

    集中意識,詠唱出總算完成的解咒咒文(被說混沌太多很煩所以最後只用了一次)!

    「吾乃混沌之霸者!於深淵——」

    「吵死了!」

    咚!

    隔壁房間的老姊敲了下牆壁。

    「對、對不起,姊姊。」

    「真是的,要是再吵我就殺了你!」

    我家老姊嘴上常掛著要殺人啊。

    老姊的殺氣從牆壁穿透過來,讓我抖了抖。

    安藤真智,大學一年級。外表不錯,個性倒很粗暴。

    因為是三月出生的,從March來取名為真智。

    ……要是小孩是出生在一月還是二月,我家雙親該怎麼辦啊?難道要取邪涂槍或笛古有(邪涂槍(JyaNuYari)發音近似January,笛古有(FueBuRari)發音近似February。)這種DQN名嗎?

    我跟老姊房間中間的牆壁很薄,只要稍微大聲一點馬上就會傳到另一間房去。所以只要我有點吵,老姊就會馬上敲牆壁。

    真是的,老姊煩死了。

    「你正在想老姊煩死了吧!」咚!

    「我沒這麼想!對不起!」

    你是超能力者嗎?好可怕!

    因為恐怖的牆壁咚咚害我情緒下滑,於是我放棄發動能力,重新在腦中思考能力名。

    嗯,果然《黑焰》就行了。

    現在再改變,感覺好像有點那個。

    我得出這個結論後,轉向桌子。為了繼續披著普通高中生外皮的生活,不得不每天做作業才行。

    「嗯?」

    我打開書包的瞬間,馬上察覺到異常。

    黑色筆記本有兩本。拿出來一看,有一本是我的《紅之聖書》。

    另一本是——

    「這、這個是、《神所放棄之計畫書》?」

    漆黑的封面上畫著表示反叛神的逆十字!

    沒有錯,這就是幾天前看到過的、桐生先生的黑歷史筆記——不對是筆記本。

    為什麼那本筆記本會在我的書包裡?

    「……啊,是這樣啊。那時我慌忙放進書包裡的筆記本,不是《紅之聖書》而是《神所放棄之計畫書》啊。」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這本筆記本會在社團教室裡啊?我不認為是桐生先生刻意偷偷跑進社團教室並放在那兒的……

    腦中的疑問一大堆,但在滿溢的疑問當中,又冒出了一些些誘惑。

    好想看。

    好想看桐生先生寫的筆記本。

    「……唔,就算看了也沒關係吧。我的《紅之聖書》也被他看過了。互相啦互相。」

    非常容易就敗在誘惑之下的我,輕鬆地決定要看這本筆記本。

    ——這樣好嗎?

    突然有聲音在我心中響起。

    「是、是誰?」

    我連忙轉過頭,但身後卻完全沒有人。可是那謎樣的聲音還在繼續。

    ——打開這本《神所放棄之計畫書》後,就無法再回頭羅?

    「喂、喂!是、是誰啊?難、難道是、《黑焰》嗎?你總算能跟我對話——」

    咚!

    沉默地快速敲擊牆壁。糟糕了,不發一語敲著牆是老姊快要爆發的徵兆。謎之聲遊戲還是先打住吧。

    我吐了口氣,再次望向筆記本。

    這次我沒什麼猶豫,直接翻開。

    我抽了口氣。

    「這個是——」

    隔天早上,我比往常的上學時間還早一些走出家門。

    抵達學校後,我並沒有走到教室,而是直接前往社團教室。文藝社當然沒有晨練這種東西。

    我從社團教室的窗戶往內偷看,如我所預料的,她正在裡面。她一臉困擾地走來走去,像是在尋找些什麼一樣。

    我打開社團教室的門走進室內。

    「唷。」

    「唔!」

    聽到我的聲音,她——燈代的肩膀震了震。像是機器人般「嘰嘰嘰」地轉過頭來。

    「安、安藤……有、有什麼事嗎?這麼早就……?」

    「沒什麼。你才是,在做什麼?」

    「我、我也、沒什麼……」

    「我要泡茶,你要喝嗎?」

    「啊、嗯……」

    就這樣,我們兩人隔著桌子面對面坐著。在喝完一杯茶後,我像是打招呼般地語氣輕快地說道。

    「你想成為輕小說作家啊?」

    直接說結論吧,我從社團教室裡帶回去的《神所放棄之計畫書》,不是桐生先生的東西。更正確出說法,那本筆記本並不是《神所放棄之計畫書》。

    那本筆記本與桐生先生擁有的筆記本有同樣的設計,但卻是完全不同本。當然,我並沒有看過他的那本筆記本,所以只能用推測的。可是這本的內容是用「很女性化的字體」來書寫的,因此我不認為這本是他的。

    這麼說來,這本筆記本的所有人,就有可能會是與桐生先生擁有相同設計筆記本的女孩子,更是會出入文藝社之人。

    這樣的人——除了神崎燈代以外別無他人。

    前陣子拚命對我隱瞞電腦內容,也是這個原因吧。在空無一人的社團教室意氣風發地創作,然後在寫得正嗨時,跑到鏡子前打算設定姿勢什麼的,卻偶然被我看到,就是這麼回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聽到我的話後,燈代發出了不成調的聲音。臉色乍青乍紅,像金魚一樣「啪啪」地開闔著嘴巴。

    「你、你你、你在說些什麼啊……」

    「這個,是你的吧?」

    我從書包裡拿出筆記本放在燈代眼前。

    這不是《神所放棄之計畫書》,這個是——

    「這個啊,簡單說就是靈感筆記吧。」

    「~~~~唔!」

    燈代與靈感筆記一瞬間就消失了。

    看來是發動《永遠》了。我以為她在停止時間時就跑個沒影了,結果卻是跟之前一樣蹲在社團教室的角落。

    這傢伙在遇到危機時就會在角落縮成一團啊。

    真是跟犰狳一樣的傢伙。

    「為、為什麼要看啦!你這笨蛋!這是侵犯隱私啊!去死啦!」

    「那有什麼辦法?我還以為——這一定是桐生先生的筆記本咧。不過沒想到《神所放棄之計畫書》居然有兩本啊。」

    「不、不是有兩本……是阿一哥哥製作黑歷史筆記本時,失敗的作品有一大堆都堆在家裡,因為太浪費了所以我才拿來再利用的……」

    燈代聲音發顫。縮成一團的背部也因為恥辱而抖動。

    唔,我明白她的心情。

    燈代的靈感筆記中,有角色設定、世界設定、大綱、構想之類的小說基本要素。

    雖然稱不上是小說本篇,但也是神崎燈代的創作品。

    自己的創作品被別人看到,那是會讓人幾乎想死的羞恥。就算是我,在《紅之聖書》被桐生先生看到時也很想死。

    因為他跟我有相同的品味所以傷口不算很深,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認為被他看到是件好事。

    平常老是被大家嘲弄的我都會覺得那麼丟臉了,燈代現在感受到的羞恥,說實話根本無法計量。

    「那個,是我不對……」

    所以我坦率地道歉了。

    「別、別開玩笑了……真是的、真差勁……其他人就算了為什麼是你……」

    「是我不對。」

    「我、我也、也不是很認真地想要當輕小說作家喔!那個、只是、打發時間啦,所以隨便寫點東西而已……」

    「別說謊啊。」

    我開口道。我是不知道燈代是不是認真地想要成為輕小說作家,不過我知道「打發時間」跟「隨便寫寫」這些都是騙人的。

    「你、你知道什麼啊!」

    「因為你連新人獎的截止日都清楚地記錄下來了。」

    「唔!」

    「連想要的插畫家都寫上了。」

    「唔!」

    我之所以知道她寫的不是一般小說而是輕小說,理由就在這裡。還有就是角色設定頁上,女性角色被標上「女主角—」「女主角2」,也是主要的理由。

    一般小說的話,不會女性角色就等於女主角的。

    「連筆名的簽名都認真練習過了。」

    「你乾脆殺了我吧——!」

    燈代氣勢洶洶地站起身,抓住我的衣領後死命搖晃。她臉上一片通紅,眼角也浮現淚珠。

    「我說你啊,為什麼從剛才就一副對不起的表情啊!反而讓人更火大了啦!想笑就大聲點笑出來啊!」

    「啊?為什麼?要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我平淡地說道,然後燈代就呆住了。

    「咦……因、因為、寫輕小說什麼的……很奇怪啊,又很丟臉。」

    『輕小說有什麼好丟臉的?」

    我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我能明白她感到丟臉又想隱瞞這件事的心情。寫小說這件事不是很平常的行為,跟棒球或足球這種大家都一定做過的活動不同。

    所以會覺得創作很丟臉,而且這也不是一定會被他人所認同的行為。

    「可、可是……明明就還沒出道,就在練習簽名什麼的,果然很有事吧……」

    「咦?這種事我每天都在做啊?」

    我雖然沒打算成為作家,但還是會練習簽名。

    不管是漢字還是英文都能得心應手。

    「……說的也是啊,現在跟我說話的人是安藤啊。」

    燈代理所當然似地說著。明明是很理所當然的事,為什麼我有種她在嘲弄我的感覺啊。

    「再說了,這裡可是文藝社喔?寫小說有什麼不對?我們大家不也在去年的文藝志上刊登過作品,也玩過小說接力了啊。」

    「可是沒有人想要認真成為作家啊……」

    「你這麼說也是啦……」

    全心全意地——為了投稿某處的新人獎而撰寫長篇或短篇文稿,這種事我一次也沒做過。鳩子跟彩弓社長大概也沒這麼做過吧。

    我直到國中時都還會認為會參加文藝社的人未來都是想當作家的,但實際入社之後就消除了這種偏見。

    喜歡看書=想要成為作家,並沒有這種事。

    可是——也是有人想要成為作家而加入文藝社的。

    比方說,就像眼前這位快要哭出來的少女一樣。

    「話說回來,只是寫個小說不用覺得丟臉啊。這點程度就覺得丟臉的話,那我這個日夜在《紅之聖書》上記載世界真理的人,得要多丟臉才行啊?」

    「……不,你可是非常丟臉又有事到不行啊。」

    燈代說著很過分的話。我要哭了喔,你這傢伙。

    「唉……算了啦。跟你說話後羞恥心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果然人類只要看到比自己還要低等的存在就會感到安心呢。」

    燈代的態度為之一變,剛才還像小動韌般的模樣簡直就像是騙人一樣,她語氣堅定地說道。雖然被她稱為低等讓我有點不爽,不過現在就別多說了吧。

    「沒錯,我想成為作家……不,有點不太一樣。比起想成為作家,我更想出版我寫的書……想讓更多人看到我寫的故事。想要、得到評價……」

    彷彿消逝一般的話語,其中蘊含的思念,我也宛如切身之痛般地理解。

    我也常常想成為作家或漫畫家。會模仿喜歡的漫畫畫法,也會對喜歡的輕小說進行二次創作。

    像是吃了怎樣的惡魔果實,像是拿了怎樣的斬魄刀,像是覺醒了怎樣的替身,像是擁有怎樣的念能力。

    這樣的妄想堆積如山,我也好幾次想要將妄想化為實體。

    所以,我不可能嘲諷她的想法。

    「我不認為簡單就能成為職業的,我也覺得我根本沒有才能……可是現在光是寫故事就很開心了……」

    「這樣啊。這樣不也挺好的嗎?因為很開心啊。」

    當然光靠開心或許無法成為職業作家,可是要是不開心的話,能順利做好的事情都會變得不順利的。

    「……你會支持我嗎?」

    燈代像是期待些什麼地看著我,我想了一下。

    「不——我不會支持。」

    然後說道。

    「咦……?」

    燈代一臉像是被背叛的表情。

    「要怎麼說才好啊……我覺得這種時候不能輕鬆地就支持你啊。朋友想成為作家或漫畫家,或是想成為音樂家或搞笑藝人之類的——這種想要踏上不安定且沒有保障的路上時。」

    『加油喔,如果是你一定沒問題的。』

    這種一點根據都沒有的支持說出口是很簡單。說出支持這方的人一點風險跟責任都沒有,被支持的人也會感到心情愉快吧。

    可是——

    「支持別人的夢想,這誰都做得到。但會擔心的就只有親近之人了。」

    除了家人或戀人——還有朋友才做得到的。

    「如果燈代是會說出『我想要當作家喔,很厲害吧?』這種把夢想公諸於世的人,我也會隨便講兩句支持的。可是你不是這種人啊。」

    「…………」

    「我根本還不知道你到底是多認真看待這事啊。如果只是覺得寫小說很開心那是不錯,但如果是認真地想當作家、想把這當成職業,我無法毫無責任地就支持你。」

    因為我們是朋友,我最後補了這句。

    燈代低著頭聽我說話,然役把手指揪在一起。

    「……為什麼。」

    接著聲音傳了出來。

    「為什麼你這種……明明總是像笨蛋一樣胡鬧的傢伙……只有這種時候會說這麼認真的話啦……」

    「吵死了,我一直都很認真啊。」

    讓人不悅的沉默流轉。

    或許我說了些陳腐的話吧。總之為了轉變一下氣氛,我開朗地說道。

    「不過,如果你想把自己創作的作品給別人看看的話,那時就拿給我看吧。」

    「我才不要。」

    燈代馬上回答,是跟脊髓反射一樣迅速回答。

    咦、咦咦?

    會不會太過分了?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要略帶害羞地「……嗯」答應才對嗎?

    你啊,看看氣氛,或是說看看劇情走向吧。

    「只有你我絕對不想讓你看。」

    「只、只有我……啊,難道是因為你寫在最後面的東西嗎?」

    聽到我這麼說,燈代的表情凝固了。

    寫在靈感筆記最後面的,就是一般的異能戰鬥作品構想。

    是只有寫上整體的大概啦,不過一言以蔽之,就是操作黑色火焰的主角與操縱時間的女主角的故事。

    不用細想也知道是拿我跟燈代來當模特兒吧。我想是因為我們文藝社覺醒了異能,才讓她得到了極大的靈感而產生的故事吧。

    所以……嗯,以我做為模特兒的主角與以燈代做為模特兒的女主角打情罵俏、不知為何跌倒卻揉到對方胸部、不知為何沒敲門就衝進浴室等等的場景都有……

    「那、那,那個不是、不是的!」

    燈代滿臉通紅猛揮著手。

    「我、我不是想跟你那樣喔,只是——」

    「我知道的,我不會蠢到誤會這種事的。」

    「——在思考劇情時不知不覺地……咦?」

    「作者跟作品是不同的。」

    我乾脆地說道。

    把作者與作品放在一起談論,這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行為之一了。

    比方說,推理作家最喜歡殺人了,寫出蘿莉控小說的人就是蘿莉控,寫出後宮系輕小說的作者肯定還是處男,寫出異能戰鬥系輕小說的作者就是中二病沒痊癒。

    會有這種偏見,就是對作品的愛還不夠的證據。

    作品不是只書寫出作者的願望。

    所以就算燈代的小說出現以我為模特兒的角色,跟以燈代為模特兒的角色打情罵俏,也不能有所誤會。

    ……沒有誤會的我,好帥~

    「反正是因為讓劇情能發展下去,這樣設定比較方便之類的,對吧?」

    「咦……啊、嗯、嗯!對!就是這樣!」

    燈代極為快速地說著。然後不知怎的深深嘆了口氣。

    「……安藤,這件事別跟任何人說喔。」

    「我知道啦。不過就算讓文藝社的成員知道也沒什麼關係吧?在這裡的話,我想沒有人會笑話你的。」

    「雖然是這樣……但總覺得害羞。而且我覺得等有結果之後再跟大家報告會比較好吧……」

    等有結果之後啊。這傢伙確實是個不想被人看見弱點的人啊。

    「結果啊,順便問一下,你至今的投稿狀況是如何?」

    我隨口問問,可是燈代卻「唰」地別開臉。咦?我、我踩到地雷了嗎?

    「……初、初選被刷下來、兩次。」

    「…………」

    多數的輕小說新人獎都設有初選複選決選等複數審查過程。

    我喜歡看輕小說,所以對這方面也有某些程度的瞭解……初選被刷下來,的確是最可惜的結果了。

    啊~嗯,這也難怪她說不出口。

    這樣講是有點那個,不過她那本靈感筆記上記載的設定,看起來是沒什麼有趣的東西啦。怎麼看都是以女孩子視點去描寫的內容。

    就像是畫不出會讓男生興奮的小褲褲場景的蒼樹紅老師一樣的狀態吧。

    正在我煩惱該怎麼回應時。

    「……很不順利對吧。」

    燈代自暴自棄地說道,寂寞似地眯起眼睛。

    然後——當我回過神時,桌子上已經堆起一座書本金字塔了。

    這個回過神就發現某種情況改變的現象,是《永遠》的——

    「操縱時間——就算有這麼強大的異能,我還是寫不出一本有趣的小說。」

    燈代小聲地抱怨,並輕輕地推著書本金字塔讓它坍塌。她的側臉帶著自嘲般的笑意。

    「又不能讓家人關係鑾得圓滑,也無法實現夢想……我以前是有點憧憬能操縱時間的能力,但實際得到之後就覺得這能力意外地無趣呢。」

    「…………」

    「就算在停止的時間中『URYYYYYYYYYY————!』地大叫,因為大家都靜止不動,沒有任何人會對此有所反應。」

    「喔,你做過這種事喔?」

    「呃!剛、剛才是我亂說的!」

    嗚哇……這傢伙一個人在玩迪奧大人角色扮演啊。

    把自己的事裝成事不關己的感想說出來……這傢伙也挺有事的啊。

    「總、總之!重點是我的異能根本派不上用場啦!」

    「派不上用場啊……」

    我反芻著她的話,然後嘲諷地回道。

    「那你想怎樣?燈代你想要能讓家人關係變得良好的異能、或是能寫出有趣小說的異能嗎?」

    「哼,開什麼玩笑?」

    燈代她——得意地笑了。

    「那樣一點意義都沒有啊。」

    我不發一語點點頭。

    沒錯,就是這樣。

    借助異能之力,沒有任何意義。

    「燈代,給你看看吧。」

    我快速站起身,將腳打開與肩同寬,舉起右手。

    「吾乃混沌之霸者!於深淵搖曳之煉獄業火。扭曲之昏暗火焰、混濁之深紅黑合,誘人發狂、悲鳴、破滅之燈火。以罪制罪,將漆黑斷片刻至吾身,對高傲的自然法則露出凶惡之牙吧!」

    我詠唱新版本的解咒咒文後解放異能。

    「《黑焰》!」

    黑色火焰從右手開始燃起。因為只有手臂上有好像有點不足,所以我讓全身像是散發靈氣般地噴出火焰,讓多出來的火焰纏繞在雙屑上。

    像是認真地讓整體看起來帥氣般地。

    像是不管怎麼看都是非常帥氣般地。

    「怎麼樣啊燈代——否,《永遠》啊。」

    「這……什麼怎麼樣啊……」

    「很帥吧?」

    我這麼說道。

    「異能就是最棒的帥氣了。就只是這樣而已,只是這樣就足夠了。」

    就算是搞錯了,這份力量也不會是讓任何人陷入不幸之力。

    而且——也不能讓人變得幸福。

    只要帥氣就十分足夠了。

    「……唉~」

    燈代誇張地嘆了口氣,然後微微笑著說道。

    「中二辛苦了。」

    放學之後,一如往常的成員齊眾。

    「千冬妹妹,要吃餅乾嗎~?今天家政課時做的喔~」

    「要吃。」

    「彩弓社長,能請你教我這個問題嗎?」

    「這題啊,首先X是要求出這邊的三角形面積——」

    在這間社團教室中的,是不管哪個高中都會有的普通場景。

    怎麼看都是普通的高中生。

    「這個餅乾啊~沾巧克力吃也很好吃喔~我現在就用我的火焰來融解巧克力喔~」

    「我也想配肉桂。家裡的冰箱有,我去拿來。做出『傳送門』的話,很快就能回來。」

    「啊,彩弓社長,今天我的裙子被果汁潑到了,能拜託你嗎?」

    「好的,馬上就幫你恢復喔。」

    ……唔,或許有點不太普通吧。

    即使如此,對我們來說這些都還是日常的一景。

    半年前,我們突然覺醒了異能。

    結果對我們來說,日常生活被體無完膚似地打碎了——本來以為會是這樣,結果完全不是。

    所謂的日常,看來比我所預測的還要更加頑強啊。

    「顆顆。」

    我環顧著我稱為「日常」的景色而笑了。

    「為了總有一天到來的戰鬥之日,像這樣養精蓄銳也不錯啊。」

    「我可沒看你使用養好精的蓄銳過啊。」

    燈代冷靜地吐槽。

    就在此時,社團教室的門被打開了,一位女學生的身影顯現。

    銳利的眼神與抿成一字的唇。背脊十分筆直地睥睨著文藝社。

    「失禮了,這裡確實是文藝社吧。」

    「工藤會長,有什麼事嗎?」彩弓社長如此回應。

    來訪者正是學生會長工藤美玲。嚴守校規的制服,表情一絲不苟地站在那兒。外表是個美人,但也讓人有種太過認真而有些神經質的印象。

    「今天是為了監察文藝社而來的。」

    「監察嗎?」

    「我以前也對身為社長的高梨同學說過好幾次了,我對文藝社的存續抱持著疑問。人數既不多,而且也沒什麼明顯活動的社團,還要對此提供經費與場地,這所學校並沒有這麼充足的預算。」

    「雖然你這麼說,但本校文藝社是從學校創立之時就延續至今的傳統社團活動。在沒有充分理由的情況下廢社,這樣似乎說不過去吧?」

    「對以往的學生會或教師們用這樣的說法就能過關吧,但我可不同。歷史也好傳統也罷,沒有益處的東西全部都要排除。」

    工藤會長毫不遮掩地說道,彩弓社長露出不悅的表情。

    學生會長說的沒錯。要是問到我們文藝社的存在對學校來讒能帶來什麼利益,我們根本就無法回嘴。

    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我們也不打算就這樣沉默地退場。

    我環伺眾人,在我觸目所及,大家看來都跟我有相同意見。

    「顆顆。」

    我笑了。

    很有我個人風格地笑了。

    賭上社團存續與學生會抗爭嗎?真是的,又是個異能派不上用場的難題了。

    「不是監察吧,你就老實說是來監視的吧,學生會長?」

    唔,就算只有無聊至極的事件,就算沒有異能戰鬥般地發展,我也要活得像我自己。

    做為基爾帝亞‧真‧咒雷,為了最帥氣的模樣而活啊。

    「你的真實身份我早就看穿了。你到底要扮演偽裝的自己到什麼時候?說出社團存續之類的假話,只是你為了要偷偷與我們接觸而說出的藉口吧?」

    工藤會長蘊含敵意的眼神瞪向我,嗚哇,好可怕。

    但我並沒有停下我的台詞。

    「面對身為強力敵對組織的我方,我明白你會有恐懼的心情。不過我不擅長拐彎抹角的,你也差不多該展現你的本性,讓我充分享樂——」

    「中二給我閉嘴!」

    燈代突然敲了我一下。

    鳩子低語著「阿壽,看看氣氛嘛~……」,千冬妹妹則是像看到未知生命體般的眼神看著我,彩弓社長則說「真抱歉啊,工藤會長。這孩子的精神有重大疾病……」,像是替下屬的失態背上責任的上司般低頭道歉。

    但我是不會為了這點程度就喪氣的。

    就算被人當成有事而敬而遠之,我還是會堅持我的帥氣之道。

    不管看起來多麼像是毀壞也不會真的被摧毀,而且也不想去破壞的日常生活當中,我會背負著名為中二之罪活下去。

    罪孽深重的我,才是最帥氣的啊。

    「……為什麼?」

    在我獨自感受終結的氣息時,工藤會長冒出這樣的話。她的聲音顫抖著,應該是聽了我的話讓她很不悅吧。

    什麼啊,你還在喔?

    ……她還在也是當然的啦。

    雖然對我來說,已經完全是一集結束的心情了啦。

    感受到學生會長的怒氣,燈代在我耳旁悄悄讒道。

    「我說安藤,這下糟了。她那樣絕對是生氣了,你快點道歉啦。」

    「唔,果然直呼你不太好啊,她年紀比我大,應該要好好稱呼您才是。」

    「重點不在那啦!」

    然後工藤會長抬起頭瞪著我。

    「為什麼?安藤壽來……」

    她的雙瞳浮現出憤怒——以及動搖。臉上明明露出極為憤怒的表情,卻又隱含著某些畏懼的情感。

    正當我感到疑惑「這是怎麼回事?」時——

    「為什麼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工藤會長開口說道。

    「……啥?」

    全員呆愣。

    「少裝傻了。全部……都正如你所說的,我一直在監視你們。文藝社的存續什麼的,只是個藉口。就如你所說的,我是把自己偽裝起來偷偷探查你們。」

    我的思考凍結了。我完全搞不懂這是什麼狀況。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這學生會長突然問在說些啥啊?

    是在配合我說的話嗎?還是說她難道真的是——

    「我一直在監視你們,監視著覺醒異能的你們!」

    工藤會長的話讓我們全體都顫慄了。這個人知道我們所有人都是異能力者,也就是說——

    「難道工藤會長也有異能?」

    「哼,別再假裝嚇到了,安藤壽來。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看穿了我的真實身份。這不就代表你看穿了我擁有異能嗎?」

    「啊、嗯……就、就、就是這樣。」

    「我好像太小看你了。我對你改觀了喔,安藤壽來。我覺得我的舉動偽裝得很完美,你到底是如何發覺的?」

    「這、這個嘛……唔、唔呃……」

    「不打算說出來、是嗎?也是啦,怎麼可能會告訴身為敵人的我呢。」

    真是個會把一切舉動往合理方向解釋的敵人啊。托她的福我保住了面子,但現在不是慶幸這個的時候。

    這時該怎麼說才好啊……

    該說是出人意料呢、還是弄假成真啊。

    啊~不對,這樣說就好了。

    「劇情發展太奇怪了啦!」

    這算啥啦,這種發展?

    覺醒異能的半年來,明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都到現在了才冒出敵人(?)。

    而且最糟糕的是,沒想到學生會長也是異能力者。

    「這、這個……安藤同學的中二力大顯身手,卻完全搞錯了方向,這麼說可以吧?」

    在工藤會長身旁的彩弓社長臉色蒼白地退向我們這邊,而坐在桌前的我、燈代、鳩子與千冬妹妹也馬上站起身,與工藤會長拉開距離。

    不,不是「拉開距離」這麼帥氣的舉動,只是因為害怕而後退。這種遠離現實的情況,根本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大、大家冷靜點,跟著我。」

    我對全員說道。只要有人發聲,就能讓大家的內心平穩下來,我就是衝著這個效果才開口的。

    「放、放心吧,我可是看過很多中途就突然變成戰鬥發展一直到結束的JUMP作品啊。」

    「這樣是要放心什麼啊!」燈代如是說。

    「從開始到中間明明都還是戀愛喜劇,到最後突然進入戰鬥劇情的輕小說我也看過很多。」

    「那又怎樣啦!」

    「一開始明明是推理劇情,但在系列作後期卻轉變成異能戰鬥的作品我也看過……」

    「那是戲言系列吧!」

    因為緊張讓燈代的吐槽有點雜亂,不過在經過數次交談後,頭腦也冷靜許多了。

    「那麼,工藤會——啊,不對,工藤美玲。」

    我連忙更正。總之就把我方角色持續扮演下去吧。

    「你的目的是什麼?」

    「你覺得我會說嗎?」

    「這樣啊……那我換個問題吧。」

    我開口道。

    「你對我們的異能,知道些什麼?」

    為什麼我們會覺醒異能。

    為什麼覺醒異能的人是我們。

    「要是能贏過我,我就告訴你。」

    工藤會長這麼說著,露出了大膽無畏的笑容。

    「贏過你……」

    「放心吧。我沒打算互相賭上性俞決鬥,只要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的力量就行了。不過還是希望你們做好犧牲一兩根骨頭的心理準備啦。」

    工藤會長往前踏出一步。只是這樣,就讓我們全員都退了一步,

    「怎、怎麼辦?安藤?」

    燈代在我耳旁悄悄道。

    「用我的《永遠》發動特攻試試……?」

    語氣是很強硬,但她的眼中透露著不安。如果是燈代確實是可以比誰都還要快速地行動。

    在《永遠》面前,速度的概念是沒有意義的。

    但是不光是燈代,我們根本都沒有實戰經驗。就算擁有神等級的異能,我們全員從來沒有以傷害對方為目的來使用異能過。

    與強大的能力相反,精神方面完全緊繃到不行。

    「安藤同學。」「阿壽……」「安藤。」

    其他三人也看向我。大家的眼神都一樣,帶有不安與焦躁,還有些許的覺悟。我感受到她們「萬一怎麼了就由自己上」的意志。

    只會吃東西等著別人來守護的女主角,這裡並不存在。

    我看到她們這份崇高的覺悟後——

    「由我來。」

    也只能這麼說了。

    我往前踏出一步。

    「笨、笨蛋!安藤你在說什麼啊?」

    「就是啊,阿壽!阿壽是——」

    我制止燈代與鳩子,再次往前踏出一步。

    我的《黑焰》是只能拿來耍帥的能力。雖然還不明白工藤會長擁有怎樣的異能,不過我的異能一點勝算也沒有,這點我很清楚。

    可是我還是做為前鋒站到前頭。

    「不需要擔心,萬一發生什麼事,黑暗人格會借我力量的。」

    這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

    明明現在是危機時刻,我的內心某角落卻為了這情況而雀躍。

    胸口產生的,是如同半年前——異能覺醒之時同樣的興奮感。

    遠離現實的狀態——這種找憧憬已久的異能戰鬥發展,讓我的心底萌生類似歡喜的情緒。

    而且工藤會長剛才宣告「沒打算取人性命的發言」,再加上有彩弓社長的《始原》在,就算受重傷也沒問題吧?大概也是因為有這樣的後盾在,總之我對現在這狀況感到很愉院。

    「顆顆,對付你這種貨色,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就讓你見識一下我那被讚頌為『煉獄之門』(Knock On Hell's Door)的力量吧。」

    我邊講出昨天想出來的別名,邊把制服鈕扣解開。

    「你知道我為什麼每天穿著制服外套上學嗎?」

    「因為校規規定吧。」

    工藤會長平淡地說道。唔,這話是有道理啦,但不是因為這樣。

    「顆顆。不是因為校規——是束縛。是為了壓抑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強大力量而穿上的封印啊。那件外套上被施展了各式各樣的魔術封印,其重量不下百公斤!」

    我「啪唰」地脫下外套並拋開,從我手中脫離的外套在空中飛舞。

    「嗚哇~哎呀哎呀~」

    很愛照顧人的鳩子漂亮地抓住了。

    「鳩子!為什麼你能普通地抓住我的外套啊?」

    「咦、咦咦?」

    「你是笨蛋嗎?那外套可是超級重的啊,你居然能這樣普通地拿在手上,太奇怪了!」

    「啊!這、這樣喔!」

    聽懂了的鳩子「嗚、嗚哇~好、好重喔~阿壽居然能一直穿著這麼重的東西好厲害啊~」地,徹底演出一出爛劇。

    這個差勁演員。

    我在內心咂舌後,念頭一轉將右手朝前伸出。

    看到我這個招牌動作後,燈代的聲音拉高。

    「你這笨蛋!都這種時候了,還打算詠唱解咒咒文嗎?」

    「不,燈代同學。我們無法斷言安藤同學的解咒咒文一定是沒有意義的行為啊。」

    「彩弓社長……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安藤同學的解咒咒文應該和運動時的預備動作有同樣的效果吧。」

    「預備動作……是說運動選手每次上場都會做的動作嗎?棒球選手在站上打擊區時會拉拉袖子、網球選手在發球前會先把球往地上丟幾下……」

    「是的。預備動作就是某種儀式,本來下意識進行的舉動會比有意識地刻意進行還能夠產生更高的集中力。詠唱那段咒文,應該就能讓安藤同學的腦袋完全切換成異能使用模式才對。」

    「……可是,不管多麼集中,安藤的異能都……」

    「相信他吧。我們也還沒完全掌握異能的能力,或許有我們不知道的某些能力存在。安藤同學比我們任何人都還要真誠地面對異能。我們就在他身上賭一把吧。」

    「燈代,沒問題的。」

    「千冬妹妹……」

    「安藤,在這種時候,是可靠的男人。」

    「……安藤。」

    我感受到眾人炙熱的眼神投射在我背上。

    眾人的思念,會成為我的力量。

    我深吸口氣,然後開始詠唱解放異能的咒文!

    「吾乃混沌之霸豬豬豬!」

    「…………………………」

    無盡的沉默將世界包圍起來。

    ……糟糕,咬到舌頭了。在最重要的時候咬到舌頭了。

    嗚哇,好想死……

    怎麼辦,時間已經完全凍結了。喂喂原來我也能使用《永遠》喔。

    我從背後感受到凌厲視線所帶來的壓力。還能聽見「就算只有一瞬間但是對你有所期待的我真是笨蛋」的心聲。

    眼前的工藤會長也是一副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的表情。眼神也是「這男人從剛才開始到底是在幹麼?」

    這就是腹背受敵吧。

    「唔,放棄詠唱!《黑焰》!」

    已經丟臉到很想去死的我,祭出「總之就先放出異能」的作戰。

    因為預備動作已經被打亂了。

    所以就直接發動《黑焰》吧。

    和以往一樣超級帥氣的火焰從體內噴出。

    「這就是你的異能嗎?安藤。」

    「是啊,從混沌之合中誕生出來、連神都可以燒燬的漆黑業火。」

    我舉起纏繞著黑色火焰的右手。

    「來吧——開始起始的終結吧。」

    我念出帶有常理之外深意的必殺台詞。

    工藤會長「唰」地眯起眼睛。

    然後翹起嘴角笑了。

    「看到了,我看到你的異能了。」

    「啥!」

    首先是一股猛烈的虛脫感朝我襲來。

    我膝蓋無力地跪到地上。

    纏繞在我身上的黑色火焰大幅地晃動。

    我無法控制《黑焰》——不對,是控制權被奪走了。

    「你的異能——我就收下了。」

    黑色火焰一口氣往工藤會長身邊跑去。

    「黑、《黑焰》!《黑焰》!」

    我的大喊只是空虛地響徹室內。不管再怎麼喊都發動不了《黑焰》。

    「工、工藤美玲!難道你的異能是……」

    「沒錯,我的異能就是奪走對方異能的異能。」

    我震驚了,不過馬上就轉變成理解。

    太大意了。

    她那句「讓我見識你們的力量」,放在我們無趣的對話當中,讓人認為是她不會對自己而來的攻擊有所回應只會旁觀。但這全部都是為了讓我發動能力所布下的棋子」。

    「《黑焰》……」

    我的身體像是匍匐一般癱軟在地上。

    《黑焰》從我體內失去這點,從感官上就能理解了。

    已經不在了,我體內的《黑焰》已經不在了。

    「這半年來,不論是悲傷時還是快樂時都跟我在一起的、我的《黑焰》……」

    我口中冒出哀傷的話語,像是失去長年以來一直陪在身旁的伴侶般的悲痛朝我襲來。

    「早上起床會說句早安《黑焰》。,晚上睡覺會說『晚安《黑焰》。,我明明每天都對它表明愛意的……」

    「你居然會做這麼噁心的事!」

    燈代的吐槽已經傳不進我耳中。

    「腳也好!雙手也好……心臟也無所謂。所以!還給我!把我唯一的異能遺給我!」

    「別說這種像是鏈成阿爾靈魂時愛德華所說的話啊!」

    聽到我發自靈魂的大喊與燈代的吐槽,工藤會長一點反應都沒有。

    「喔,這就是安藤壽來的異能啊……」

    然後發動異能,不斷地審視著。

    ……啊,我的《黑焰》,居然被我以外的人發動了。

    「被睡走了……突然冒出的新角色把我的《黑焰》給睡走了……」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啊!」

    「混蛋!《黑焰》!你只是跟我玩玩而已嗎!居然這樣玩弄我!只要能發動你,不管是誰都可以嗎!你這賤人!婊子!」

    「你生氣的方向太奇怪了吧!」

    「……啊,可是,這種顛倒的快感是怎麼回事……明明非常悲傷的,卻又有一點點興奮啊!」

    「不是覺醒NTR屬性(日文寢取られ的縮寫。原意為愛人被人橫刀奪愛,現在大多泛指喜歡的人與別人發生關係,自己卻會因此產生快感。)的時候吧!」

    「……嗚、嗚唔。」

    因為屈辱與恥辱讓我站不起來,這是何等失態啊。一開始意氣風發又打頭陣上場,結果卻被敵人奪走了能力。

    「只能放出黑色火焰啊。是個沒啥用途的異能呢。」

    工藤會長無趣似地說道。看來關於異能的特性,在奪去的時候她就能夠自行理解了。

    「本來還在期待或許會有什麼隱藏能力的,沒想到還真的是個沒用的異能啊……算了。」

    她邊說邊將銳利的眼神移到我身後的其他文藝社社員身上。

    「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你們。」

    我無法開口。

    奪走異能的異能。

    這份恐懼,我重新體會到了。

    這傢伙——是為了奪走大家神級的異能而來的。

    「或許不需要說明才是,我的異能奪取能力容量是無限的。我能夠在保有安藤壽來異能的情況下再奪走你們的異能。」

    這番話把僅存的一絲希望也抹滅了。如果她能擁有的異能只有一樣的話,那還有可能想出什麼辦法解決。

    若是擁有我們的五項異能,這個人就會變成讓人無法想像的怪物。

    能夠支配世界整體的怪韌。

    「好啦,你們全部一起上吧!」

    工藤會長攤開雙手吼道。我只能用手撐著地板咬著牙。

    我怨恨起社員們的強力異能。自己的強大也會讓對手變得強大。可惡,根本沒勝算啊。

    就在這時,有人從我身旁走過。

    「燈代?」

    她站在我的前方,面對工藤會長。

    「你、你想做什麼?」

    「你就乖乖閉嘴吧。」

    難道是要用《永遠》停止時間,在能力被奪走前先解決掉對方嗎?這乍看之下是個有效的戰法,但萬一工藤會長的異能是只要看到《永遠》發動的一瞬間就能奪走的異能的話,就萬事休矣了。

    這個是——只能憑運氣的賭注。

    「你要先將異能交給我啊,神崎燈代。」

    「不,我沒這個打算。」

    「哼,你好像有什麼策略。不過沒關係,你就充分展現你的力量給我瞧瞧吧。」

    「才不要。」

    非常明確的回答。

    工藤會長也是一臉困惑。

    「……咦?不要?咦?」

    「因為只要讓你看到異能就會被奪走吧?那我當然不可能發動異能了啊。」

    「…………」

    「剛才工藤會長奪走安藤異能時,說了『看到了,我看到你的異能了』對吧。所以我推測你的異能發動條件就是用眼睛確認了對方發動異能的那一瞬間,沒有錯吧?」

    「這、這個……」

    「看來被我說中了呢。所以我們不會使用異能。」

    燈代的發言讓我呆愣住了。

    啊,對喔。

    還有這招啊。

    使用了就會被奪走,那別使用就好啦。

    不過啊,我完全沒想到這招,完全就是盲點啊。

    沒想到——在異能戰鬥中不使用異能,根本出人意料嘛。

    「所以啦,現在開始就是肉搏戰了。工藤會長,你一個人能贏過我們五人嗎?」

    「呃……但、但是!我還有安藤壽來的異能!就算是五對一,能夠發動異能的我還是有利的!」

    「天真、太天真啦工藤會長。」

    燈代嘴角掛著殘酷的笑容大放厥詞。

    「安藤的異能是真的完全派不上用場啊!」

    「——唔!」

    工藤會長表情露出一陣衝擊,順帶地我的心也受到一陣衝擊。

    ……怎麼說呢,不能說得再婉轉一點嗎?

    「嗚噗噗噗噗。」

    突然傳來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

    「這樣還要打嗎?工藤會長。五對一是不公平,這裡就由身為社長的我做為代表戰鬥吧。」

    彩弓社長露出非~常開心的笑容加入戰線。

    單純打架的話,彩弓社長可是文藝社最強大的。

    「嗚噗噗。你給我們帶來很可怕的回憶呢,所以我可能會稍微忘記控制住力道喔。」

    「高、高梨同學……可、可是你……」

    「是柔道跟空手道的黑帶喔。怎麼了嗎?」

    「唔!」

    「嗚噗噗噗噗噗噗。」

    彩弓社長一臉愉悅。從剛才累積至今的壓力一口氣爆發了。大概是在想「這傢伙居然敢讓我嚇到皮皮挫」之類的吧。

    工藤會長臉色蒼白地退後幾步。從她的表情看來,她應該除了從我這兒奪走的《黑焰》外沒有其他異能。

    「可、可惡。」

    完全沒勝算的工藤會長一翻身就打算逃跑。

    但是怎麼可能讓她得逞。

    「別想逃。」

    社團教室的門「啪擦」地被關上了。猜測到工藤會長會逃跑的我,悄悄地從地板上爬行移動過來了。

    「安、安藤、壽來……」

    「顆顆。」

    我露出凶惡的笑容。這是個誇耀勝利的好時機!

    「全部都在我的計算之內!」

    「你、你說什麼!」工藤會長瞪大眼。「難、難道你從一開始就計算到這一步了嗎……?」

    「沒錯!」

    「你連我的異能都看穿了嗎……!害怕同伴異能被奪走的你,故意做出搞笑舉動引誘我放鬆戒備。然後把你自己完全派不上用場的能力交出來,讓我的異能完全被封鎖。你那只能以奇特來形容的言語與行為,全部都是為了這一瞬間而布下的棋子……!」

    「就是這樣!」

    「安藤壽來……你是天才嗎?」

    「顆顆、顆顆顆、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糟糕~超開心的啦。

    派不上用場的能力把最強的能力一發打倒了。

    怎麼說呢,像是體會到異能戰鬥的精髓般的感覺啊。

    全部都在計算內的我,好帥~

    「少得意了。」

    燈代打了我的臉。

    「什~麼計算之內啊,根本全部都是偶然嘛。」

    「你是笨蛋嗎?說這種話才能炒熱劇情啊。在異能戰鬥中打倒強敵時卻又出現了更強的傢伙說著『全部都在我的料想之中』,至今為止主角的行動全部都是照著那傢伙的安排!這樣的劇情發展啦。」

    「那種根本只是在放馬後炮。」

    「哎呀~照你這樣講,實際上少年漫畫跟輕小說也很多讓人覺得都是在放馬後炮的作品啊~」

    「別為了幫自己護航就貶低作品!」

    我邊和燈代交換著一如既往的對話,一邊將視線移至地板。

    文藝社的地板上,工藤會長正被彩弓社長施以手肘十字固定技。

    「呀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剛才的事全部都是我不對所以請原諒我啊——!」

    她哭泣喊叫著。

    然後鳩子站到我身旁說著。

    「吶~阿壽……這個人到底是來幹麼的啊?」

    「…………」

    難以回答。

    突然冒出來又突然被幹掉的工藤會長。

    與其說是角色崩壞,不如說在角色個性確立之前就壞掉了。

    ……算了,總之啊。

    我們值得紀念的第一次異能戰鬥,以漂亮的勝利作收。

    ☆

    距離文藝社社團教室略遠之處,有一棵很大的櫻花樹,樹上有著花瓣散落、開始萌生新芽的無數樹枝。其中一根樹枝上頭,有個男人正像蝙蝠一樣倒掛在上頭。不,與其說是倒掛,不如說他是倒著站在上頭,這樣的表現手法比較確實。

    這男人身上沒有被綁起來的地方,只是——站在那兒。

    以黑色為基底的衣服也好、白銀的發絲也好,簡直都像是違背了這個星球的重力法則般地飄在空中。

    只有他的四周像是天地倒轉一般。

    看見那上下翻轉的輪廓,會讓人聯想到逆十字。

    「科科。」

    男人發出零星的乾啞笑聲。太陽眼鏡後的視線注視著他過往所屬的文藝社社團教室。在教室內,擊退了工藤美玲的安藤壽來正在高聲大笑。

    安藤壽來——基爾帝亞‧真‧咒雷。

    直盯著他的男人雙眼,左右的顏色並不一樣。

    紅、紅到不能再紅、比鬼火比鮮血比業火還要更紅,深紅的右眼。

    黑、黑到不能再黑、比漆器比影子比昏暗還要更黑,漆黑的左眼。

    擁有相反的雙眼,這男人——正是本大爺!

    「其實好像是第一人稱啊。」

    像是第三人稱視點般地帥氣描述自己的遊戲結束後,我再次凝聚目光。

    話說回來,安藤壽來。

    像工藤美玲那種程度的貨色,他果然輕鬆就打倒了。

    「說的也是啊,不這樣就不有趣了啊,科科!」

    「總算找到你了,阿一。」

    唔。

    是誰啊?叫了我在這個世界使用的假名。

    我眼前的空間突然扭曲,上下顛倒的視好當中出現了一位女子。偏離現實的發色、雙眼顏色,還有衣飾搭配。背上還有顯示這人是精靈的半透明小巧翅膀。

    「莉緹雅啊,什麼事?」

    「不是問我『什麼事』吧,你把手機關機了吧?」

    「嗯,因為我在觀賞有趣的東西,不想被打擾啊。」

    「別開玩笑了,去死啦。打給你五秒以內就要接起來啊,你這垃圾。」

    莉緹雅一邊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一邊表情扭曲地口吐惡言。這傢伙,臉蛋明明不壞,嘴巴卻壞到不行啊。

    「啊真是的,為什麼我負責的是這種只有臉能看的男人啊……」

    「這是我要說的。如果是能夠稍微理解我品味的傢伙就好了啊。」

    「啥?不可能會有人能理解你那噁心品味的吧?從人間界到精靈界都找不出這種人吧?」

    「不——有的喔,有一個人。」

    我邊眺望文藝社邊說道,自然地吐出聲音。

    「在這個只有說不通的笨蛋存在的世界裡,總算找到一個能與我對談的人了。」

    「…………」

    「所以給我閃開,莉緹雅。我還想多欣賞一下使出手肘十字固定技的那位小姐的內褲,你別擋著我。」

    「啥?你是笨蛋嗎?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我是有事找你才打電話給你的啊!」

    「……喂。」

    從我口中流露出的,是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的冰冷語調。

    「我說了『閃開』了吧,然後你沒有閃開。這代表什麼,你懂的吧?」

    我沒等到她回答。

    我一絲猶豫都沒有,放任自己的破壞衝動流竄全身,馬上解放了異能。

    《對愚者揮下墮天使的鐵鎚》。

    剎那之間,莉緹雅的胸口處出現了一個黑色球體。大小約和高爾夫球差不多大的球體,表面是能將光芒吞噬的漆黑。

    「啥?等、等一下阿一!住——」

    悲痛的慘叫無法持續到最後。

    暗黑的球體開始將她吞噬入腹。物質也好光線也好空間也好,全部都以爆發似的速度被吞噬殆盡。這副景象就有如泳池的排水口一般。

    我的異能《對愚者揮下墮天使的鐵鎚》。

    擁有的能力就是——褻瀆重力。

    讓天也為之墮落的破滅之力。

    能扭轉這個世界,對神反叛的象徵。

    黑色球體的真實身份,就是操作重方後產生的小規模黑洞。連時空也能扭曲、看不見的重力場,不存在任何迴避手段。就像是用巨人的手掌把周圍所有的存在捏碎般地壓榨、凝聚成一點。

    我用手掌握住吞噬一切的球體,讓它消滅在我的掌心。

    簡直就像是把這個世界掌握在其中的愉悅。

    「科科、科啊哈哈哈!」

    「你去死,真的快點去死。」

    站在我眼前絲毫無傷的莉緹雅,絲毫不隱瞞她的不悅。

    「你知道對精靈使用異能是無效的吧?你到底想幹麼?」

    「科科,氣氛啦,氣氛。不偶爾使用一下秘奧義的話,在遇到萬一時用不出來不是很糟糕嗎?」

    「……在沒有使用秘奧義的情況下就把『F'滅掉的人是誰啊?」

    我沒有回答莉緹雅的發問。

    「他們是真的擁有神的力量喔。就算是戰爭管理委員會也認真地籌劃對策……可是阿一卻獨自一人就把『F'打垮……」

    「什麼啊,你有什麼不滿嗎?」

    「……你到底什麼時候是認真的啊?」

    「我總是很認真的啊。」

    我開口道。

    「一年前從你們手中接過這力量時我應該就說過了吧,我要成為這場戰爭的支配者。」

    「……把那些人隔離在戰爭之外,你是想收為自己的戰力?」

    莉緹雅半不理會我說的話般地,將視線移向文藝社。

    半年前覺醒了異能的五個孩子。

    《黑焰》安藤壽來。

    《永遠》神崎燈代。

    《五帝》櫛川鳩子。

    《咕咾肉》姬木千冬。

    《始原》高梨彩弓。

    ……好像有一個不太對勁,不過因為想不出哪邊不對,所以就算了。

    真的是很棒的命名品味啊。本來想說要是可以的話,至少妹妹的異能要由我來命名,但是現在才講也來不及了。

    「那五人之中有四人覺醒了強力的異能呢。單純以異能之力來說,即使放在參加這場戰爭的異能者當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如果那邊那四個女的成為你的同伴……」

    「你搞錯了啊,莉緹雅。」

    我打斷她的話,我正視著自己的負責精靈。

    「我只是不想讓妹妹參加戰爭而已。我身為哥哥卻不能為她做些什麼。所以至少要親手守護她……」

    「啊~這種玩笑就免了。雖然我認識你不久,但你不是這種角色的事我還是知道的。」

    「啊這樣喔。」

    哎呀哎呀,開不了玩笑的女人真無趣啊。

    「莉緹雅,順帶一提,你還搞錯了一點。那五人當中最恐怖的不是那四個女的,最恐怖的是——安藤壽來。」

    「啥?說笑的吧。那個叫安藤的男人,他的異能根本是垃圾一樣的異能啊。在異能者中也是頂尖的雜魚角色。那樣的力量,完全就是下下籤啊。」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啊。我不是常說嗎?支配這個世界的是中二力啊。」

    我放任對安藤壽來——基爾帝亞‧真‧咒雷的思念。

    總算遇到了啊,身為一生的「戰友」以及命運的「宿敵」的男人。

    「那傢伙總有一天會站在我面前的,以最強的——最後的敵人的身份。」

    「……你去死啦,跟你真的講不通耶。」

    莉緹雅一絲一毫都無法理解我的意圖,只是這麼說著並咂舌。

    我已經習慣不被理解的情況了,所以我也沒生氣。

    我總是不被理解。

    總是在被否定的情況下生存。

    我在這個世界中不厭其煩地主張正確的事,卻一直敗北。

    「不過不管再怎麼聊得來,我跟他終究不是同類。」

    我開口道。

    「那傢伙在上課中妄想時是會妄想『如果有恐怖分子襲擊的話我該怎麼保護大家』的中二,但我卻是『該怎麼做才能把在這裡的眾人都殺光』的類型啊。」

    雖然很類似,但有決定性的不同。

    似是而非的同一存在。

    桐生一與安藤壽來。

    霧龍‧赫爾兜凱薩‧路西‧法斯特與基爾帝亞‧真‧咒雷。

    「我說阿一,結果你到底想幹麼啊?」

    莉緹雅一臉無法接受似的表情問道。我則是隨便地回答。

    「我想成為唐吉訶德啊。」

    以世界為對手幹架,成天妄想的愚者。

    就算被周圍的人嘲諷、被侮辱、被當成笑柄不斷恥笑,也會為了自己所堅信的事物奮戰下去,偉大的中二病患者。

    「……?你想成為大型連鎖量販店?」

    「…………」

    為什麼提到唐吉訶德,每個人都會想到這個啊。

    「那,莉緹雅,你找我有什麼事?」

    「啊、對喔!我總算找到下一場對戰的異能者啦!」

    「能力呢?」

    「不明。」

    「這樣就好。異能戰鬥就是要這樣啊。」

    「別大意啊笨蛋。那人已經打垮好幾個異能者了,可是很強的喔。大概跟你一樣是享受戰鬥的類型吧。」

    「哈,太棒了。不管對方是誰,只要違背我的人——都會被我打落進天上的地獄之中啊。」

    「……出現了,超俗的必殺台詞,你真的快點去死一死啦。」

    「科科。」

    我將重力恢復正常,從櫻花樹枝上頭落下。在即將墜落地面之時再次發動能力,讓自身體重變得趨近於零,輕巧地無聲降落到地上。

    我與飄浮在身旁的莉緹雅一同邁步。

    「……基爾帝亞‧真‧咒雷,『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還有……唔,還有其他人等。」

    我沒有回頭,只是在嘴裡低聲唸著。

    「讓你們參加異能戰鬥還稍嫌過早。你們就暫時在日常生活當中,重複進行毫無內容的行為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0-30 08:24 AM

終章

    「結果工藤會長到底是怎樣啊?」

    我在放學後的社團教室低語道,全體都「天曉得?」般地歪著頭。

    昨天襲擊我們的工藤會長,其實什麼事都不知道。

    本人在吃下手肘十字固定技時的自白。

    「呀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在裝腔作勢!對不起呀啊啊啊啊啊啊!」

    從頭到尾都是這種感覺。

    工藤會長是在約一個月前覺醒異能的樣子。她的異能是在只有一人時根本派不上用場的能力,但她還是為了這個異常的狀態而感到困惑,膽怯地生活著。

    而就在約一週前,她收到了一封不知道發信人是誰的郵件。

    內容是「文藝社的人都跟你一樣覺醒了異能。」

    從收到郵件的那天起,工藤會長就開始監視我們,然後知道了我們跟她一樣的事。

    而在昨天因為我的中二力大活躍,讓工藤會長騎虎難下只能與我們戰鬥。

    「好、好可怕啊——!因為突然就覺醒了這種力量,我只有一個人,可是你們卻有五個人啊——!所以我覺得要是被小看就輸了,才會跟你們嗆聲的嘛!拜託原諒我啦!呀啊啊要斷了要斷了——!」

    ……就像是轉學後怕被霸凌所以就先把自己弄成不良分子的轉學生一樣的理由啊。唔,所以我才認為世上沒有壞人啊。

    她也馬上就把我的《黑焰》還我了。

    啊,真是太好啦。

    我不會再放開你羅,《黑焰》。

    「唔,工藤會長就放在一旁,最大的問題是那封郵件的發信人。」

    「就是啊。」

    發信人知道我們是異能者的事。也就是說,是跟我們之所以會覺醒異能有關的人物。

    「果然我們的異能是在某人操弄下才覺醒的嗎?」

    彩弓社長不安似地說道,鳩子求助似地望著我。

    「阿壽……我們會變成怎樣?這半年來什麼都沒發生,果然只是湊巧的嗎?這之後萬一發生什麼……?」

    「…………」

    我說不出任何話。

    關於異能,我們無知到令人驚訝。這半年來雖然想了很多,但全部都僅止於推測。

    雖然工藤會長不是敵人,可是或許總有一天真正的敵人會現身。搞不好我們在毫無所知的情況下涉入相當不得了的世界當中了。

    名為「無知」的恐怖壓在我們身上,讓室內充滿了沉重的氣息。

    「沒事的,不用害怕不知道的東西。」

    唔。

    在高中生全體都臉色陰暗時,千冬妹妹一如既往地說出自我的想法,手上還拿著袋洋芋片。

    「千冬不知道日本的政治是怎樣的、不知道人是為了什麼而誕生的、不知道宇宙的盡頭是什麼樣子,但我還是活到現在啊。」

    說到一半時她「嗯~」地要拉開袋子,但使盡力氣還是拉不開,就又繼續往卜說了。

    「世界中不知道的事一大堆,可是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

    高中生全員啞口無言。

    好、好像很深奧啊…

    「今天學校有教過,這種就叫杞人憂天喔。」

    「杞人憂天啊……」

    千冬妹妹說的或許沒有錯。仔細想想,我們也只能進行推測。畏懼著根本不知道會不會來的敵人,因此無法好好享受人生只有一次的高中生活,這樣實在是蠢到家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

    千冬妹妹挺起瘦小的胸膛說道,讓我有些佩服。不過對小學生表示佩服感覺怪怪的,所以我就用以往的對應方式回應她。

    「顆顆,居然敢代替我說出我的意見啊,姬木千冬——否,《創世》!」

    「嘖嘖嘖。」小巧昀指頭左右搖晃。「不是《創世》,請叫我《咕咾肉》。」

    「……你很喜歡這個別名啊。」

    「嗯,我的能力名也想換成這個。」

    「只有這點請你高抬貴手!」

    這可是我拚命想出來的!

    而且大家的能力名都有統一感的!

    好不容易說服千冬妹妹後,我面對全員。

    「那,我們目前的方針就是『跟以前一樣』羅。」

    全體點頭,沒有人有異議。

    「顆顆,什麼都不用害怕。就算發生什麼事,我會守護大家的。就由本人基爾帝亞‧真‧咒雷出面。」

    我說出最帥氣的話來。

    明明很帥,大家卻在一瞬間的沉默之後重重地嘆氣。

    咦、咦……氣氛好像變怪了喔。

    「你只有說出口的話帥氣呢,只有說出口的話。」

    「安藤同學是個只剩一張嘴的男人。」

    「阿壽還是一樣呢~」

    「安藤,那個不重要,先來幫我開這個。」

    大家的反應比我想像的還糟糕。特別是千冬妹妹超過分的,居然說那個不重要就直接帶過……

    我一邊感到沮喪一邊從千冬妹妹手上接過洋芋片袋。往雙手灌注力量後拉開袋——咦?

    「……這袋子好難開喔,可惡!」

    我再一次灌注力量,還是打不開。

    「喝啊啊啊啊!唔……不行啊……」

    「安藤別逞強,使用文明創造的利器吧。」

    燈代不知從哪掏出剪刀遞給我。

    「不、不行,都到這個地步了,我想要靠著自己力量打開它。」

    「……浪費時間啊。」

    「在這裡放棄的話,我就、會變得不是我了啊!」

    「別在這種時候說出很像名言的話啊……」

    「安藤,快一點。」

    「嗯,等等喔,千冬妹妹。呼呀哈啊啊……」

    我使盡全身力氣,將袋子往左右拉扯,但是還是打不開。

    「可惡!怎麼可以放棄啊!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腕與手指漸漸麻痺,使不上力了。體內大喊著「已經不行了」,而且大家的眼神也在訴說著「怎樣都好你安靜點」。

    開什麼玩笑!

    現在早就無法回頭了!

    我想要變強!想要能夠打開這袋子的強大!

    界限?那種東西,誰管它啊!

    我現在就要——超越界限!

    ——砰咚。

    「唔、喔……?」

    這一瞬間,我體內好像有什麼齒輪對準卡上了一樣。

    接著,我的身體擅自噴出了黑色火焰。與以往的量完全不能相比的火焰,以我為中心熊熊燃燒著。

    「你、你在幹麼啊安藤。連《黑焰》都發動了……?」

    燈代不可思議般地說道。其他人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要說驚訝,我也是一樣的。

    我的《黑焰》,變成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東西了。

    這個……這種像是跨越了什麼的感覺——

    「覺、覺醒了……」

    「……啥?」

    「超越界限覺醒了……」

    我感覺到——本能上地理解了。

    沉眠在我體內的《黑焰》,藉由強力的意志而達到異能解放第二形態了。

    我開口說出覺醒異能後的隔天就想好的那個能力名。

    「《黑焰——劃上終止符之人》(Of‧The‧End)。」

    「…………」

    包含我在內的全員都震驚了,在數秒沉痛的靜默後。

    『現在才覺醒喔?』

    眾人一同大叫。

    雖然遇到危機就會覺醒這是很合理的發展……難道我的危機就是打不開洋芋片袋子嗎……

    賭上男人尊嚴的危機、之類的感覺?

    話說回來,最後還是沒能打開袋子。

    看看氣氛啊,《黑焰》。

    「安藤……莫非你是要搞笑才能覺醒?」

    「搞笑怎麼可能覺醒啊?不……反過來思考,比起得死上一兩名同伴才會覺醒的角色,我這樣不是更方便使用嗎?」

    「真不愧是安藤出品品質保證啊。」

    「哎呀,彩弓社長。你那說法,是想說在奇怪的時機覺醒的我很有個人風格嗎?」

    「不過太好了呢~阿壽。你寫在小學畢業文集上的夢想實現了呢~」

    「……啊,這麼說來,我小學時的夢想就是『覺醒。啊。」

    「安藤,那個不重要,洋芋片還我。」

    「千冬妹妹……再多關心我一點嘛……」

    唉……

    好不容易覺醒了,這種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的可惜感是怎麼回事啊。

    以我個人來說,是最喜歡最後才覺醒的劇情發展了,可是這真的是最後的最後——都已經到了能稱為終章、恢復平穩的日常生活中才覺醒,這樣一點都不熱血啊。

    「吶,安藤,覺醒是不錯啦,不過具體上有什麼變化嗎?」

    「唔、喔——」

    雖然不試一試就不知道詳細狀況,但我的異能發生了怎樣的變化,茌直覺上已經模糊地理解了。

    我的《黑焰》的全新領域。

    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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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0-30 08:26 AM

後記

    能力名啊技巧名啊別名之類的,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會開始創作本作就是基於這樣的心情。在虛構作品中會出現許多專門用語,對於取名的人總是搓湯圓似地帶過吧。比方說在戰鬥漫畫中看到角色使用新必殺技時「咦?這麼潮的技巧名是角色自己想的嗎?」這種想法,不管是誰都至少會冒過一次這種念頭吧。

    因此,本作在這方面並沒有隨意帶過,而是很認真地描寫出來。儘可能地展示想出專門用語的人,這是本作的概念之一。並沒有因為方便主義而自然地浮現出名字在腦中這種事。本書中的角色每個人每天晚上都拿著字典努力地翻啊翻啊翻不停。

    因為所以,我是望公太。

    本作的主旨是「中二病」。唔,對於像我這樣的年輕人來說是個太深奧又很曖昧模糊的主旨啊。不管再怎麼調查資料都調查不完,這是真心話。

    越是瞭解「中二病」就對它越不瞭解,不管再怎麼追都追不上,這就是個如此不安定又抽象的概念。

    ……使用「概念」這詞會讓人感覺腦袋很棒吧?這麼想的我已經充分展現了中二之處了,於是接下來是謝詞。

    責任編輯中溝先生,感謝您對作品提供極大的助力。本作經過了這樣那樣迂迴曲折的討論後,能夠這樣公諸於世,中溝先生貢獻了非常大的力量。

    插畫家029老師,在十分繁忙的行程當中還接下這傖工作,非常感謝。從我的文章中能誕生如此美麗畫像的技能,我只能脫帽以表敬意了。

    還有閱讀本作這個搞不清到底是異能戰鬥還是日常生活小品的各位讀者,對各位致上最高程度的感謝。

    那麼,有緣的話還會再相見。

    望公太

    還有,接下來的頁面有次回預告,不嫌棄的話請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10-30 08:27 AM

工藤美玲的心境&次回預告

    「呼。」

    放學後的學生會室內,我吐了口氣。其他的學生會成員都不在,今天本來就沒有集合的預定行程,我為了把剩下的工作做完才一個人留下來。

    空無一人的學生會室,感覺有點寂寞。

    大概是因為這樣,讓我思考起文藝社的那些人,今天是不是也開開心心地在玩樂呢?

    「……」

    我是約『個月前覺醒異能的。

    那一天我突然被謎樣的光芒包圍,然後就能使用異能——「將異能奪過來的異能」了。

    異能的性質、有什麼效果之類的事情,在覺醒的瞬間就模糊地理解了。

    不——或許應該說已經理解了吧。

    我無法很清楚地說明,在異能覺醒的同時,與異能相關的簡易說明書就好像理所當然股地存在腦袋中了。

    當然,那只是個簡易說明書,不可能完全理解異能的全部。

    雖然沒有仔細問過,但文藝社的成員恐怕也跟我有同樣感覺吧。

    只是我的異能跟他們的不同,在一個人的情況下根本發揮不出效果。所以我昨天還是第一次實際發動異能。

    「…………」

    想起昨天的事,心情就鬱悶起來。被高梨同學弄傷的右手還在刺痛(因為沒有故障,所以她也沒有用異能治療)。

    因為是自作自受,我也無法怨恨他們。

    昨天的我是怎麼了?因為被安藤壽來看破真實身份,就完全失去了平常心。

    ……其實我是希望可以加人他們。

    「我到底做了什麼啊……那些人一定會以『那個女人是來幹麼的啊』想法來想我的……」

    我趴在桌上抱著頭。

    但是仔細想想這樣或許也好。

    透過謎樣的郵件得知他們的存在,我雖然打算利用學生會長的立場迂迴地重複與他們進行接觸,不過托安藤壽來的福,我跟他們的距離急速地拉近了。

    沒錯。

    托安藤壽來的福。

    那個男人,從遠方觀察的時候,我只覺得他單純就是個笨蛋。

    不過在他們的社團教室成為敵人對峙時,我顛覆了這份評價。

    在揭穿我的真實身份後,文藝社的女孩子全部都先瞄向安藤壽來。

    簡直就像是在等待指示般。

    簡直就像他才是隊長一般。

    她們對此恐怕沒有自覺,而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自然地依賴他。

    這就是——安藤壽來身為那個集團中心的證明。

    她們對安藤壽來有著絕大的信賴這點,我非常明白。

    「安藤壽來……」

    我低聲說道,不由得在手邊的筆記本上寫下他的名字。

    ……因為太丟臉了所以馬上就擦掉了。

    「總、總之,那個男人確實不是普通的貨色。」

    除了能統率她們以外還有別的能力,比方說——

    能看穿我真實身份的觀察眼力。

    乍看之下很蠢,但實際上卻是機關算盡的種種舉動。

    把派不上用場的能力做最大限度活用的發想力。

    雖然看起來最後好處都被神崎燈代跟高梨同學拿走了,但這就跟把花束送給她們沒什麼兩樣。

    「多麼厲害的男人啊……」

    再次體會到安藤壽來強大的我,下意識地壓住胸口。

    從昨天開始,一想到他心跳就會加速。

    怦咚怦咚地。

    臉也開始發熱,不由得開始發起呆,胸口像是被揪住一樣。

    「……安藤壽來。」

    我又放任對身在文藝社的他的思念。

    然後我將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封信並看著內容。

    那是——從安藤壽來那收到的情書。

    「呵、呵呵。」

    我自然地綻放了嘴角。

    「安藤壽來——我愛上你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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