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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09:33 PM

青史盡成灰 -【我要做首輔】《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xyz0116 於 2018-7-1 03:57 AM 編輯

【書名】:我要做首輔

【作者】:青史盡成灰

【內容簡介】:

    嘉靖三十年,道君皇帝躲在西苑煉汞燒丹,首輔嚴嵩為一篇青詞絞盡腦汁,

    西北的俺答几度躍馬中原,東南的倭寇在搶掠中上癮,

    張居正為了馬屁文章揪著頭發,

    戚繼光還在跪搓衣板,

    李時珍默默離開了太醫院……

    腐朽的還在腐朽,新生的正在萌發。

    江南的輕歌曼舞,燕語鶯聲,穿越而來的唐毅帶著自信的笑容,從容打開了一幅升官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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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21 PM

第1章 神級敗家子

夜風習習,吹散了郁積的暑氣,幽深的巷弄不時出來犬吠雞鳴。

獨自坐在竹樓的窗前,唐毅聽著外面的喧嘩,格外荒唐。几天前,他還是剛剛被提拔為副縣長的青年才俊。不到三十歲,沒有什麼背景的他能躥升起來,簡直在同學之中引爆了小型炸彈,許久不聯系的同學都趕過來道喜,唐毅生平第一次嘗到了被人羨慕的感覺。

只是這種感覺太短,剛開春就冬至了。在回去的路上竟然被大貨車撞上,等到他再度醒來,就出現在這個狹小逼仄的竹樓,又悶又熱,偏偏身上有傷,渾身骨頭節疼得鑽心刺骨,腦袋里面無數記憶碎片,衝撞的腦袋好像要炸開。

足足花了兩天時間他才接受了現實,記憶仿佛放電影一般,在腦中閃現。

他穿越了,被鳩占鵲巢的少年名叫唐毅,今年不到十三歲,家住大明南直隸蘇州府太倉州,算得起是書香門第,爺爺做過縣丞,老爹是個秀才,士農工商,勉强夠得上一等公民的邊。

只是眼下這個家有些,額不,是十分落魄……

“算了,有道是寸金難買寸光陰,年輕了十五年,哪怕沒了地位、金錢、車子、網絡、啥都沒了,沒啥了不起的。狼走遍天下吃肉,說不定到了大明朝老子混得更好!”唐毅臭屁地想道

敞開了胸懷,精神放松,頓時肚子就餓了,差不多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該祭五髒廟,唐毅從床上爬起,小竹樓最多有二十平米左右,一覽無余。

一張破木床,一張三條腿的桌子,兩把椅子,牆角還有兩口缸,一個裝水,一個是裝米的。

“煮點粥也好!”

唐毅滿心高興的掀開蓋子,往里面一看,頓時傻了眼,空空如也,連一粒米都沒有。咕嚕嚕,肚子不爭氣地叫著,咬著牙繼續翻找,額頭上冒出了虛汗,眼前滿是金星,險些昏過去。

正在這時候,突然樓梯響了起來!

“啊,是老爹回來了?”唐毅頓時腦袋就大了好几圈。

老爹姓唐名慎,不算太老,剛剛而立!

和前世的唐毅比起來,也大不了几歲。古人結婚還真著急,一想到管一個三十來歲的人叫爹,唐毅就有噴血的衝動……

說起唐慎,還算是小官二代,他十五歲成親,十六歲中秀才,十七歲愛妻誕下了儿子唐毅。

前半生唐秀才還是很順風順水的,可是接下來連續三次鄉試落榜,期間老父去世,失去了經濟來源,又不懂得經營,沒几年的時間,家產就所剩無几。

昔日的親朋同窗都無影無蹤,讓唐秀才徹底明白了門前冷落車馬稀的滋味。

去年的時候,妻子因為小產落下了病根儿,身体一天比一天弱,唐秀才延醫用藥,把家產都賣光了,可還是沒能挽回妻子的生命。

為了埋葬妻子,他把太倉州城的宅子當了,辦好了喪事,爺倆住不起州城,只能跑到三十多里外的劉河堡暫住。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

儿子前些天去看廟會,爬上了大槐樹看熱鬧,結果摔了下來,當場就昏迷不醒,就在此時唐毅穿越而來……

腳步聲越來越急促,唐毅無力地甩甩頭,丑媳婦總要見公婆,身体又虛弱,還要指望人家養活呢,大不了就叫一聲爹,又少不了一塊肉。

唐毅猛地推開樓門,抬頭看去,頓時一愣,眼前的人卻不是唐慎。

來人四十多歲,背部微微有些駝,黝黑的臉膛滿是深深的皺紋,看到了唐毅,頓時露出大大的笑容。

“小相公,你醒過來了,老天保佑,唐爺總算是能放心了。”

唐毅搜檢記憶,很快想起來,此人姓朱,開著一家面館,也是這個小竹樓的主人,唐毅的房東。

“是朱伯伯,您有事?先進來喝口水吧!”

朱掌櫃的眉開眼笑,贊賞道:“不愧是讀書人家的孩子,就是懂禮數,不像我們家的,兩個活驢!小相公,我就不進去了,有點東西,你收著啊。”

說話之間,朱掌櫃的就伸手解開衣襟,從里面往外掏。

這下子可把唐毅嚇了一跳,什麼東西啊,還藏得這麼嚴實?

仔細一看,原來是几根骨頭,看大小像是羊腿骨,在骨節處還帶著大塊紅白相間的羊肉。朱掌櫃的看到唐毅疑惑的目光,羞愧的老臉通紅。

“小相公,實在是對不住,家里那口子太,太那啥了!”朱掌櫃的一副你懂的情形,囑咐道:“好好洗干淨還能吃,多熬一會儿,摔傷的人喝點骨湯,好得快。”

如果換成唐秀才在家,那位一身書生氣,不食嗟來之食,多半會拒絕朱掌櫃的好意。可是唐毅則不然,看著羊骨,口水忍不住往出冒。正所謂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再說了以后報答就是了,唐毅躬身施禮,說道:“朱伯伯,多謝了。”

“哎呦,几根骨頭,不值几個錢的,哪用謝哩!再說了,我還怕唐相公不要呢。”朱掌櫃的急匆匆放下骨頭,說了句,“家里還有活儿。”就下了樓。

唐毅拿起骨頭,正用清水洗著,就聽到隱隱傳來尖利的叫罵。

“沒用的窩囊廢,老娘給你了一百文錢,就買這麼點羊骨頭回來,哪夠熬湯的?說,是不是王屠戶坑了你?”

“哪有!”

“哦,那就是你看上哪個相好的,把錢給了狐狸精了,這日子可沒法活了啊!”

低沉的聲音答道:“唉,瞎說啥,啥都漲價,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明天你去買。”

“我去就我去,老娘可從來不吃虧!”

唐毅聽了半晌,忍不住嘆氣,朱掌櫃的倒是個好人,就是媳婦太極品了,尖酸刻薄,針尖儿大的虧都不肯吃……

甩了甩頭,還是趕快把羊骨洗好吧,足足換了三遍水,血水洗得一干二淨。火爐燒得旺旺的,放好缺口的湯鍋,加入羊骨和清水,大火猛燒,很快鍋里的水沸騰起來,上下翻滾,濃郁的香氣飄了出來。

唐毅正在撅著屁股燒火,竟沒注意房門輕輕打開,從外面跌跌撞撞走進來一個中年人,修長的身軀,穿著月白色的袍子,上面還沾著泥土,蒼白的臉上似乎掛著淚痕。

走進來看到唐毅,臉上突然露出了狂喜,猛地一伸手,把唐毅抱了起來。

“完了,小爺的初抱啊!”唐毅心頭狂喊,可是男人絲毫不理會,竟然得寸進尺,用滿是胡茬的臉貼著唐毅的小臉,得意地大笑。

“小丫頭,你總算是醒了,爹也能放心了!”

轟!

唐毅徹底被雷到了,老子是爺們,地地道道的爺們!無奈他的抗議屁用沒有,唐家几代單傳,好不容易生了一個男孩,爹媽,爺爺奶奶都生怕閻王爺把孫子帶走,就給起了小名,叫“丫頭”。

無非是以為女孩命賤,閻王爺不收,敢情閻王也重男輕女,唐毅徹底無語了。

“再折騰下去,又要臥床了。”

唐秀才一聽,頓時悻悻的的松手,猛地看到了湯鍋。

“丫頭,哪來的肉骨頭啊?”

“朱掌櫃的送的,還有,咱能不能別叫‘丫頭’?”

唐秀才一陣錯愕,猛然發現儿子的個頭都到了自己的肩頭,不再是當初粉琢玉砌的小娃娃了。

他突然嘆了一口氣,落寞地說道:“不叫,不叫,再也不叫了,儿子都長大了。”

轉身到了床頭,一腦袋栽了下去,身体一動不動。

唐毅只當是在外面跑了一天,疲憊不堪,沒有多話,專心燉湯,差不過一刻鐘之后,湯水呈現出誘人的乳白色,濃郁的香氣直刺鼻孔。

“成了,喝點湯再睡。”

一邊說著,一邊用抹步墊在手上,把鍋放在桌子上,又拿過來兩個粗瓷大碗,擺放完畢。床上的“家伙”還是像死人般不知道動彈,難道非逼著叫爹啊!

唐毅偷眼看去,嚇了一跳。只見唐秀才淚水鼻涕一起流出,唐毅兩輩子都沒有看過一個男人能傷心成這樣,枕頭都濕了一大片。

哭道傷心處,兩個肩頭不停的聳動,越是默默的抽泣,就越是傷身。到底是怎麼回事?唐毅雖然不情願,可眼前的家伙還是自己的爹,也不能看著不管。

輕輕到了床邊,低聲問道:“爹,您,這是怎麼了?”

唐秀才遲楞半晌,突然坐了起來,掄起巴掌,照著臉上狠抽了兩下,唐毅根本來不及阻攔。

臉上瞬間腫起明顯的指印,唐秀才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得傷心欲絕。

“爹不孝啊,爹該死,爹,爹把祖墳那塊地儿給賣了!”說完之后,唐秀才捂著臉,都不敢抬頭看人。

唐毅眼珠子也瞪得老大,墳地啊,別說在大明朝了,就算在后世的一些地方,那也是無比重要。祖先安居之地,誰賣都是不肖子孫啊!

從典當,到賣房子,再到墳地,老爹這個敗家子簡直越來越强,絕對到了神級!正在唐毅愣神的時候,唐秀才突然不顧一切地爬起來,一頭插進了水缸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22 PM

第2章 吃白食

唐毅坐在床邊,老爹腦袋還在水缸里面,雙眼緊閉,屏住呼吸,只等著窒息而亡。這個不孝子竟然連救都不救。

“爹,您沒發現啊,水缸里沒水了。”唐毅懶洋洋說道。

“沒了?我說咋一點不難受呢!”唐秀才訕訕抬起頭,傻傻問道:“水呢?”

“洗骨頭熬湯了。”

“哼,我還要別的招!”唐秀才几步到了窗戶前,兩手扒著窗框,就要往下跳。討厭的聲音又在背后響起。

“這是二樓,保證摔不死的,沒准會摔傷,到時候咱家就兩個病號了!”

唐秀才已經抬起的一條腿緩緩放了下來,心中暗想就不信死不了,猛地回頭,衝到了米缸旁邊,那里正好有一把菜刀,干脆抹脖子吧!

“您老可想好啊,咱這把菜刀上都是缺口,有句話怎麼說來的,要解心頭恨,鈍刀斬仇人。您老就那麼很自己?”

“廢話,墳地都賣了,唐慎就是家族罪人!”唐秀才咬牙切齒說道,可是看了看和鋸齒差不多的菜刀,到底沒了勇氣。

嘡啷,菜刀頹然落地。

被儿子插科打諢,唐秀才也沒心思死了,突然臉色一變,凶巴巴盯著唐毅,大聲罵道:“臭小子,你爹都要死了,也不知道攔著,你說天底下還有你這麼不孝的儿子嗎?”

面對老爹的咒罵,唐毅反倒一臉笑容,從床上起來,扶著氣呼呼的唐秀才,讓他坐在椅子上。

“您老說得對,儿子就是天下最不孝的,所以啊,儿子都沒想死,您和自己過不去干啥?”

唐秀才神色一怔,鼻子頭發酸,抬頭望著儿子懂事的小臉,淚水再次朦朧了雙眼。粗大的手抓著唐毅的胳膊,不停搖晃。

“臭小子,給你爹下套是不?”唐秀才嘆道:“丫頭,你是好孩子,都是爹不孝,爹對不起你死去的爺爺,對不起唐家啊!”

都說了不讓叫“丫頭”還是沒記性,算了,眼前這樣子,說了也沒用。

“唐家就是咱們爺倆,孩儿倒是沒覺得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塊儿地嗎,當年也是爺爺買下的,咱們再買回來就是了。”

買回來?

唐秀才眼前一亮,接著苦笑著搖搖頭。

“你娘臨死的時候,和我說買個薄皮棺材,把她埋了就行。誰讓你爹是個強種,是個傻瓜,一屁股債還要逞能,非要大肆操辦。借了印子錢,一年不到,一百兩變成三百兩。幸虧還有一塊祖墳,要不然他們就要砍斷你爹的手腳,扔進揚子江了……”

唐秀才呆呆望著天棚,淚珠一個接著一個流淌下來。一對拳頭攥得緊緊的,腦門上青筋暴露。悲憤,自責,羞愧,無助,各種表情寫滿了臉上。

唐毅能清楚感到老爹的每一絲情緒,這個男人其實也有可愛的一面……

“爹。”

一雙小手扣在了大手上面,唐毅眼圈微紅,動情道:“您老不是傻,是愛我娘愛得深,娘親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要真是辦得寒酸了,到讓儿子看不起你!”

唐秀才呆呆看著儿子,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爹做對了?”

“當然!”唐毅毫不猶豫點頭。

“那,那現在一無所有,該,該咋辦?”

“還能咋辦,想辦法唄!”唐毅笑道:“您放心吧,儿子差不多好了,我想辦法賺錢,不光是墳地,就連咱家的老宅,全都要拿回來!”

唐秀才傻愣愣看著信心十足的儿子,往日悶葫蘆一樣的小東西怎麼霎時間就長大了,竟然比當爹的還有氣魄!

錯愕了半晌,唐秀才伸出大手拍了拍儿子的肩頭,心中越發羞愧。

“好孩子,爹想通了,來,這不是有羊湯嗎,餓了一天吧,多吃點!”

還不太適應老爹突然變臉,看樣子大約不會尋死覓活了吧。

唐毅還在遲楞的時候,老爹已經動手把骨頭上的肉塊都撕了下來,一股腦放進了唐毅的碗里。自己捧著骨頭啃殘余的筋肉,用力吮吸骨髓,嘖嘖有聲。

“爹可不是不給你分享啊,眼下你脾胃弱,還是多吃點肉。”唐秀才得意地說著,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面對老爹拙劣的演技,唐毅並沒拆穿,默默消滅光了眼前的肉食,什麼都比不上快點恢復健康,讓自己,還要老爹能夠從谷底爬出來……

喔喔喔!

嘹亮的雞鳴,喚醒了沉睡中的小鎮,唐毅揉了揉眼睛,從小床上爬起。向四周看了看,突然不見了老爹的蹤影。

不會又想不開,跑哪自殺去了吧?

唐毅惶急地站起,急忙穿衣服,出去看看,正在此時,樓梯作響,唐秀才提著兩桶清水從下面晃晃悠悠走了上來。看到唐毅醒了,頓時露出大大的笑容。

“丫,額不,是毅儿,嘿嘿,你今天老實看家,爹准備出去找點活儿。”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向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唐秀才竟然想就業了,是不是耳朵出問題,聽岔了?

唐秀才不好意思地說道:“毅儿,爹以前是不對,可是昨天我想通了,爹考了十几年科舉,把家業弄沒了,你娘也死了,年近而立,一無所有,可見科舉是個壞事的玩意,爹再也不碰了。”

“爹,其實要想出頭,科舉還是……”

沒等唐毅說完,唐秀才用力擺手,打斷了他。

“不用說了,我下定決心了,掙錢養儿子,把你小子養大成人,我就對得起你娘了。”唐秀才提起水桶,倒了半盆清水,洗了洗臉,又找出一件沒補丁的衣服穿在身上,對著水盆看了看。

“毅儿,你爹長得還不差吧?”唐秀才難得玩笑道。

“那是自然,天生麗質啊!”

“臭小子,那是形容女人的好不?”唐秀才笑罵道:“爹出去找活儿了。”

說完轉身下了竹樓,沒走出几步,突然聽到后面有腳步聲,猛地一回頭,只見儿子亦步亦趨跟在了后面。

“毅儿,你跟著干嘛?”

還能干嘛,不放心你唄!

昨天還嚷嚷著自殺,現在又要洗心革面,貓一陣狗一陣,真能找到活儿就出鬼了。

他笑嘻嘻道:“大夫說了,多走動有利身体恢復,再說了今天的陽光多好啊,是咱爺倆全新的開始。”

唐秀才一聽,仰望著初升的太陽,心里也像開了一扇窗戶,敞亮許多。

“好,你就跟著吧,要是累了可要早點回家。”

爺倆一前一后離開了竹樓,難道不用看家嗎?廢話,窮成那個德行,要是哪個小偷跑來,都算他瞎眼了!

出了小院子,往前走几步,就是朱掌櫃的面館。其實兩家是一個院子,只是后面一段建成了竹樓,中間是朱家的房舍,前面臨街的正好作為鋪面。

面館除了賣面條之外,早上也賣包子稀飯啥的,離著十几步就能聞到包子的香味。拳頭大小的三丁包子,鮮美多汁,一文錢一個,遠近馳名,不少人家專門買朱家的包子。

倒是唐毅這爺倆從來沒吃過,一來是唐秀才宅男,以往苦讀的時候還能早起,現在越發懶散,日到三竿才起來。至于唐毅呢,小家伙老實得和姑娘一樣,從來不花一分錢。

今天一聞到香味,爺倆都忍不住咽口水了。昨天晚上只是喝了點湯,灌了個水飽,早上一泡尿肚子就空了。

可是肚子比兜里還空,唐秀才老臉一紅,倒是唐毅,費了好大勁,從口袋里底儿摸出了一枚光滑如新的私房錢!

有門,再找找,上上下下,翻了個遍,找不出第二枚了。唐毅的臉頓時垮了下來,總不能兩個人吃一個包子吧?

“毅儿,爹不餓,你吃吧。”說著不餓,肚子里咕嚕嚕叫起來,唐秀才恨不得鑽進地縫里。

“一個就一個,大不了一人一半。”唐毅笑道。

“還是我吃皮,你吃餡儿吧。”唐秀才低聲嘟囔著,臉上燒得厲害,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掙到錢,讓儿子隨便吃包子。

唐毅攥著一文錢要去買包子,突然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有個矮胖的家伙從招牌前面走過,招牌上面的字竟然變了,在第二個“一”中間多了一豎,一文錢十個包子!

唐毅頓時眼前一亮。拉著老爹,坐在了幌子下面桌子上,唐秀才還不好意思,責怪道:“毅儿,你不怕丟人啊?”

“丟什麼人,朱伯伯,來十個包子!”

朱掌櫃的一見是唐家爺倆,急忙端了十個包子過來,笑道:“唐爺,小少爺身体可好了?”

說著又拿過一碟小咸菜,放在爺倆面前。

“渾家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咸菜切得細,加了香油香醋辣椒,爽口下飯,不要錢的,要是不夠,還可以加。”

“多謝朱伯伯,您忙去吧。”

“嗯,多懂禮的好孩子。”

就在此時,突然另一張桌子上面有人喊道:“老板,拿三十個包子。”

大客戶啊,朱掌櫃的急忙跑過去,粗略一算,籠屜里竟然只剩下26個,用油紙包好,送到了客人面前。

“真對不住,還差了四個,要不您等下一鍋?”

矮胖的客人看了看堆成小山的包子,突然冷笑一聲:“差就差了,多余的錢算賞你了。”說著從兜里摸出三文錢,還特意在朱掌櫃的面前晃了晃,仿佛真是給了天大的好處。占便宜的占得理所當然,唐毅都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真他娘的極品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24 PM

第3章 題字

“等等!”

朱掌櫃的急忙喊道:“客爺,還沒給錢呢?”

買包子的家伙五十來歲的樣子,是個矮胖子,臉上的肉溜圓,沒有皮包著都要擠出來一般,小眼睛只剩下一道縫,賊亮賊亮的,透著神采。

他衝著朱掌櫃的輕蔑一笑:“怎麼,包子錢不就在那嗎!”

朱掌櫃的强忍著怒氣,賠笑臉道:“客爺,包子一文錢一個,您要三十個小的給您二十六,您看這樣成不,就算二十五文錢,您才給了三文,還有二十二文,還請您心疼小的,念在小本經營,体諒我們……”

還沒等他說完,從店鋪里面傳來一聲霹靂般的怒喝。

“朱老實,你又拿老娘的包子送人情!有錢吃包子,沒錢滾犢子,一個子都不能少!”傳說中的內掌櫃抱著籠屜風風火火跑過來,把籠屜放在鍋上,一轉身到了買包子的客人面前。叉著腰,上下打量一下對方,冷笑一聲。

“客爺,賣東西的不怕大肚漢,您能買我們高興,可是不給錢,想占便宜,也要問問老娘是什麼脾氣!”

果然名不虛傳,內掌櫃的一露頭,嚇得食客們都乖乖閉上了嘴,倒是唐毅毫不在乎,滿嘴流油地吃著包子,暗暗撿起一小塊木炭。

買包子的絲毫沒有被嚇著,眯縫著小眼睛,咳嗽兩聲。

“本大爺是來吃包子,不是來受氣的,你們想開黑店不成?”

朱掌櫃的連忙搖頭,惶急地說道:“客爺,您可不不能這麼說,誰不知道我們做生意最講良心,貨真價實……”

“貨真價實,我剛剛來的時候,明明看到是一文錢十個包子,這有三文錢,買你們26個包子,還是你們賺了,難道想訛人嗎?”

“你放屁!”內掌櫃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睜開狗眼看看,這麼大的包子,一文錢十個?老娘怎麼不白給,還能落下好名聲。”內掌櫃的發威,和母夜叉有的一拼。

“誰知道了,許是你頭發長見識短。對不起,本大爺還有事,恕不奉陪。”

這家伙轉身要走,內掌櫃的氣得頭發都立起來了,跺著腳對著朱掌櫃的大罵:“你個慫頭日腦的東西,還不給老娘攔住他。”

朱掌櫃的無奈,只能跑過去,一伸手,攔住去路。他拱拱手,哀求道:“客爺,小本生意不容易,您別開玩笑了,二十几個銅子,我和渾家一天都掙不來!”

矮胖的家伙毫不在乎,伸手一推朱掌櫃的,冷笑道:“我管你掙多少錢,招牌上寫的,你們定的價錢,老子管不著,趕快讓開。”

“好啊!老娘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吃白食吃得這麼理直氣壯的,你真讓老娘開了眼。”內掌櫃的突然抄起一把菜刀,几步就躥了過來,簡直比猿猴還靈巧。

“你們干什麼,要開黑店啊!”矮胖的家伙也害怕起來。

“你還說對了,老娘就是母夜叉,今天就把你剁成肉餡!”內掌櫃的凶狠地罵道。

眼看著就要出流血事件,唐毅哈哈一笑:“朱伯伯,他說招牌寫著,那咱們就好好看看,上面到底寫著啥!”

對啊,一句話提醒了所有人,朱掌櫃的兩口子還有那些食客一起抬頭,頓時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朱掌櫃的更是忍不住念了出去。

“千,文,十,個,是千文十個!這,這是怎麼回事?”

“傻子,你還不明白啊!”內掌櫃的狠狠白了丈夫一樣,一躍三尺高,叉著腰怪叫道:“哈哈,老娘才知道,敢情包子這麼值錢,按您說的,拿兩千六百文,少一文錢,老娘都和你到知州大人那打官司!”

矮胖子只覺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趕腳,這到底是哪個缺德鬼干的?

他急忙跑過來,盯著招牌仔細看著,突然驚叫起來。

“你們都看看,這個千字絕對被人加了兩筆,看著新舊都不一樣!”

“真是好眼力啊!”唐毅白痴般看著他,冷笑道:“那您再看看,后面的十上面是不是也被加了一筆?敢耍詐,就要願賭服輸,趕快拿錢!”

“說得好!”內掌櫃的把明晃晃的菜刀舉在空中,一伸手揪住胖子的衣衫。

“給錢,給錢!”凶神惡煞般吼道,吐沫星子噴了一臉。

兩個人拉扯起來,有個食客眉頭緊皺,突然喊道:“哎呦,這不是常青村的王三財,是有名的土財主,摳門的邪乎。”

“王三財?就是那個三十夜,用毛筆畫紅燒肉的那位?”

此話一出,大家全都想看稀罕物一樣,盯著矮胖的家伙,說是摳門不算啥,這位都摳出了境界。每逢過年一般的地主都會給家里的仆人長工加點菜。可是這位舍不得,他苦思冥想,竟然想出了一個絕招,用毛筆畫,然后給大家伙看看,就算吃過了。

也只有如此極品的家伙,才能干出改招牌的事情。

周圍人越說越難聽,矛頭都指向了矮胖子,俗話說吐沫星子淹死人,王三財老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拼命掙扎,可是內掌櫃的絲毫不讓。

“你這個潑婦,還不松手?”

“哈哈,松手?老娘還要拉你見官呢,反正老娘不怕丟人,倒是王財主舍得面子,咱就看看誰更狠!”

怎麼就碰上了母老虎,王三財這個恨啊,他做人的信條就是出門沒撿著東西就算丟,這次到了劉河堡談生意,偶然聽別人聊天,就有人講改招牌吃白食的段子,別人都當一個笑話,唯獨王大財主記在了心頭,還來了個活學活用。

沒想到竟然聰明反被聰明誤,把自己給坑了!

“我,我認倒霉還不成!”王三財臉紅脖子粗,把手伸進懷里,掏了半天,拿出几塊碎銀子,挑了一塊最小的,仿佛割肉般,疼得臉上肉直顫抖。

“拿去!”

“呸!”

內掌櫃的接在手里,頓時啐了一口,大罵道:“你狗眼瞎了,這點銀子夠嗎?老娘的包子可是一千文十個,趕快的給錢!”

王三財被逼得沒有辦法,只能有拿出一塊碎銀子。

“瘋婆子,兩塊銀子足有三錢了,你要是還不依不饒,見官就見官,老子不怕你!”

“你還有理了?看老娘……”

朱掌櫃的急忙跑過來,一把拉住了媳婦的胳膊,低聲說道:“行了,咱們做生意和氣生財,別鬧了!”

內掌櫃的掂量一下碎銀子,心中早就合開了花,一個早晨也掙不了這麼多錢。可是臉上還不依不饒,罵道:“光知道和氣生財,淨是缺德帶冒煙的貨儿,老娘得賠死!”

雖然罵著,手卻悄悄松開了,王三財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褲襠里,轉頭就跑。內掌櫃的美滋滋拿著銀子,左看看,右看看,別提多高興了。

朱掌櫃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說道:“還不過來謝謝唐爺?”

“謝他,為什麼?”

朱掌櫃的一翻白眼,平時挺精明的媳婦,看到銀子就糊涂了。

“要不是唐爺幫著改了招牌,王三財就得手了。”

內掌櫃的悚然而驚,急忙說道:“該謝,真該謝謝。”

“唐爺,您的包子不要錢了!”

人家缺你這几個包子啊,朱掌櫃的這個慚愧啊,都要沒臉見人了。

這時候有人大笑道:“朱掌櫃的,大伙都看餓了,也想買兩個包子,可是這千文十個,我們可買不起啊!”

他這麼一說,頓時不少人都跟著起哄,朱掌櫃的急忙說道:“一文一個,俺可不敢多要錢。”

“那招牌怎麼算啊,万一買了包子,內掌櫃的拿刀追上門,我們可受不了的。”

“好啊,三子,敢拿老娘尋開心,信不信老娘現在就剁了你!”內掌櫃的作勢揮刀,又引起一陣大笑。

唐毅笑著說道:“朱伯伯,招牌不好,的確讓人鑽空子,要不讓我爹幫你寫一個新的咋樣?”

朱掌櫃的一聽,臉上一下子合開了花,“那感情好,就是怕糟蹋了唐爺的一筆好字。”

內掌櫃的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丈夫身后,壓低聲音說道:“糊涂啊,有人幫著寫,你還裝什麼蒜啊?”

“你才傻呢,唐爺是秀才,請他寫字都要給潤筆費的,尤其是招牌對聯,少說要一兩八錢的,你舍得啊?”

“啊?那麼貴啊!”

這時候唐秀才站了起來,几步走過來,笑道:“朱大嫂子客氣了,我們父子租你家的竹樓,承蒙關照,早就該盡一點綿薄之力,以往都是我不曉事,若是嫂子不嫌棄,我現在就寫。”

多會說話啊,內掌櫃的笑得皺紋都開了,大聲喊道:“當家的,還不去拿紙筆!”

“哎,哎!”朱掌櫃的連忙答應,轉身捧過來紙筆墨硯。內掌櫃的清理干淨桌子。

唐秀才提起筆,又有些遲疑。

“毅儿,你說叫什麼名字好?”

唐毅想了想,突然惡趣味地笑道:“爹,我看就叫慶豐包子吧!”

“慶豐!”唐秀才咂摸一下,也覺得通俗上口,又看了看朱掌櫃的兩口子。

“慶豐好,就叫慶豐!”朱掌櫃的咧著嘴大笑。

唐秀才也不客氣,立刻揮毫潑墨,筆走龍蛇,慶豐包子鋪,五個字轉眼寫成。一個字就是倆包子啊,唐秀才總覺得占了朱家的便宜,又把紙鋪好,寫了“皮薄餡美”“貨真價實”兩個條幅,最后特意著重寫下“壹文壹個”。

“朱伯伯,這個‘壹’可沒法動手腳了,你可以放心了!”唐毅在一旁拍手笑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27 PM

第4章 和尚狡猾

唐秀才從小就在字上下過苦功夫,漂亮的瘦金体,雖然比起當世的名家差著一籌,但是等閑的進士都比不上。

“好,真是好!朱掌櫃的,你可賺到了!”周圍人不停贊賞。

朱掌櫃的眉開眼笑,急忙道謝:“唐爺,有勞您了,回頭我就找人刻上匾掛出來,有您這几個字,生意保證好。”

大家客氣几句,唐秀才就想要轉身告辭,畢竟他還要找工作,掙銀子填飽兩個肚子呢!

“妙哉,飄若浮云,矯若驚龍,疏瘦如隆冬之枯樹,拘束若嚴家之餓隸。沒有十几年的苦功夫可寫不出來啊!”

有人如此贊美,唐秀才洋洋得意,循聲看去,只見有兩個僧人走過,前面的有五十來歲,穿著滿是補丁的僧衣,這在佛家有個稱呼,叫“衲頭”,只有一定的身份才能穿著。至于普通的僧人,只能像后面背筐的小沙彌一樣,穿著灰布的僧袍。

一見是出家人,唐秀才連忙抱拳,謙遜說道:“大師謬贊了,愧不敢當。”

“阿彌陀佛,施主字跡息淡空靈、瀟灑自然;用筆遒媚飄逸,手法既平和又奇崛。只是老衲為何覺得其中有些許不平之意,莫非施主心中憤懣嗎?”

憤懣,當然憤懣!

連飯都吃不上了,能不悶嗎!

只是和尚怎麼就從字跡上看出來了,莫非他真有真麼厲害的眼力。唐秀才不由得微蹙眉頭,怎麼也想不明白。

“大師佛法高深,就連書法都是這麼精通,讓人佩服,只是不知道大師在哪里出家?”

和尚壽眉一挑,呵呵笑道:“老衲出家在普濟寺,月前剛剛到了天妃宮,法號了真的便是。”

“原來是了真大師,學生得空一定拜訪。”

“那老衲就恭候了。”

和尚說完,邁著大步離開,后面的小沙彌亦步亦趨,很快消失了蹤跡。

唐秀才看著遠去的背影,不由得贊嘆:“從几個字就能看透人心,真是一位高僧,毅儿,咱們以后可要請人家指點指點。”

“指點個毛啊!”

唐毅拉著老爹到了旁邊,指了指爺倆身上的衣服,說道:“那和尚不是從字看出來的,而是衣服!”

“衣服,怎麼了?”唐秀才還不明白,挺干淨的。

“干淨是干淨,可是加起來,能值一兩銀子不!”唐毅冷笑道:“您字寫得那麼好,又穿得這麼破,不是落魄書生是啥?心中能沒有憤懣嗎?這不和廢話一樣!”

“哦,也有道理啊!”唐秀才皺著眉頭,突然問道:“毅儿,你怎麼把大師想的那麼差啊?”

唐毅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上輩子為了付學費,他可是剃光了腦袋,在景區當了兩個月的假和尚。自從那之后,他就成了堅定的無神論者,比什麼政治教材都管用。

唐秀才蹙著眉頭,突然笑道:“對了,毅儿,爹想到了一個活儿。”

“什麼活儿?”

“擺攤寫字啊,我記得天妃宮前面就有寫字攤,有了真大師坐鎮,以后天妃宮香客肯定越來越多,寫字的也會多起來。對,就這麼干了,毅儿,你先回家吧,爹這就去天妃宮。”

練攤寫字,落魄書生最容易的職業了,看看老爹的樣子,也干不了別的。反正也不指望他發財,能暫時養活爺倆就成了。

“那好,您可要小心啊!”

唐毅回到了竹樓,看了一會儿書,就有些頭昏眼花,身体還是虛弱,躺在小床上會周公去了。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黑了,老爹卻沒有回來。不是出事了吧,唐毅嚇得急忙坐起,穿戴好了,就准備出去看看。還沒等起身,房門大開,唐秀才闖了進來,手里拿著油紙包,樂顛顛晃了晃。

“毅儿,餓了吧,兩個饅頭,還有二兩豬頭肉,快點吃吧。”

展開油紙包,香味蹭蹭往鼻孔冒,唐毅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

“爹,您吃了嗎?”

“呵呵,你快吃吧,爹在天妃宮吃過了齋飯,味道真不錯,有空爹帶著你去嘗嘗。”

唐毅咬了一口饅頭,又吃了几片豬頭肉,突然眉頭皺起。

“爹,您怎麼跑到廟里吃飯去了?”

“不去天妃宮還去哪啊?”唐秀才眼睛一瞪:“你小子是不是還懷疑了真大師?那可真是一位助人為樂的高僧,不要老用齷齪的心思想人家。你爹本想擺個寫字的攤子,可是筆墨紙硯,桌椅都沒有,正好碰到了大師身邊的小沙彌。沒多大一會儿,就把我請了進去,聊了一會儿,大師知道我的處境之后,免費借給我桌椅,還給了一套全新的筆墨紙硯。更在廟門口划出了塊最好的地方給我擺攤。多大的恩情啊,等咱們發達了,一定不能忘了。”

真是轉性了?

唐毅滿腹懷疑地看著老爹,“了真是不是讓你叫擺攤費啊?比如每天賺錢的五成歸天妃宮?”

“啪!”

唐秀才真的生氣了,一怒之下,拍起了桌子。

“毅儿,小小年紀,怎麼可以總用惡意揣度別人呢?無論到什麼時候,世上都是好人多。了真大師可沒要我一個子,記住了,沒有什麼擺攤費!”

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看老爹的樣子,也不由唐毅不信了。

“您老真的什麼都不用做,就把筆墨紙硯給您了?”

“也不能這麼說!”唐秀才嘆口氣,說道:“了真大師剛到天妃宮,里面油漆彩畫,對聯題字都脫落了,還有不少佛經蟲蝕鼠咬,殘缺不全,都要重新抄寫。大師的桌子上就擺了一大摞。我看他辛苦,提出幫著他抄寫經書,你可要記得啊,爹是主動提出來的,不是人家大師要求的!”

“那還不是一樣啊,您怎麼不想想,他為什麼要擺在你面前,還不是做戲嗎!”

唐毅終于怒吼了起來,聽了半天,還以為遇到好人了呢,沒想到竟然在這里等著呢!

“爹,你今天擺攤寫了几份?”

“兩份家書,掙了二十文,買豬頭肉三文錢,還剩十七文。”唐秀才說著把銅錢掏出來,放在桌上,“拿去吧,明天早上買包子吃。”

唐毅徹底抓狂了,“爹,您怎麼還不明白啊,我問你,一本佛經值多少錢?”

“這個,我怎麼知道。不過佛經應該比四書五經貴一些,畢竟很少有印刷出版的,一二兩銀子吧!”

“那您一天抄了多少佛經?”

“今天下午抄了半本地藏經。”

“這就對了!”唐毅用力一拍手,嚇得唐秀才一跳。

“毅儿,你別總是一驚一乍的,都是我自願的。”

“那叫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唐毅坐在床邊,氣得小腮幫鼓起,掰著手指頭說道:“半本佛經,就算是八錢銀子,換算成銅錢,至少有六七百文,足足是這些錢的三十倍啊!”

唐秀才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可是按照儿子的說法,他不由不去琢磨,貌似也有道理。難道真的大頭儿都被了真拿走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把那個和藹可親的和尚貼上壓榨剝削的標簽。

干脆唐秀才抱著腦袋,裝起了鴕鳥。

“反正人家又沒强迫,是我自己願意寫的。”

“這才是了真的狡猾之處!”唐毅咬著牙說道:“君子可欺以其方,老和尚是吃定了您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28 PM

第5章 生財有道

“毅儿,爹想了一晚上。”唐秀才紅著眼睛說道:“或許你說的有道理,可是爹不能不去天妃宮!”

“為什麼,明知道是坑,還要跳啊!”唐毅不解地問道。

唐秀才嘆了口氣,苦笑道:“毅儿,掙錢不是容易的事情,爹昨天在擺攤的時候,就看到有人因為攤位打了起來,差點出人命。要不是有天妃宮的師父說話,爹連個攤子都擺不了。”

不經風雨不見彩虹,經過了一天的歷練,唐秀才似乎成熟了不少。

“不管了真大師是純粹的好心,還是有什麼目的,爹都沒得選。多寫几個字又累不著,就當是練習書法了。毅儿,爹是男子漢,要撐起這個家,要養活儿子啊!”

唐秀才說完,起身快步下樓。他不想讓儿子看到眼角的淚,唐秀才不是恨了真,相反他十分感激這位大師,無論如何,他唐慎能掙到錢,能讓儿子吃飽飯了,生活對于他來說,所有的意義就是把儿子拉扯成人。

他恨的是自己,為什麼如此無能!連一個体面的活儿都找不到,百無一用是書生,說的就是自己這種廢物吧!

唐秀才默默擦干了眼淚,抬起了頭,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咧著笑臉,快步離開了巷子。以后每天抄完半部經書,剩下的時間就擺攤寫字,去得越早,剩下的時間就越多,能賺得錢就越多……

唐秀才樂觀地想著,卻忽略了屁股后面跟來了一個小尾巴。唐毅氣喘吁吁,一路緊趕慢趕,還是等到老爹到了天妃宮,他才趕來。

“毅儿,你來干什麼?”

唐秀才急忙拉住了唐毅,他可記得昨天小家伙有多生氣,生怕他今天跑來添亂,他把唐毅拉到了一旁的大樹下,俯下身体,和儿子眼對眼。

“毅儿,你心疼爹,爹都清楚,可是爹除了這個,別的真不會了。過去爹總不明白什麼叫做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我清楚了。”

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會像唐秀才一樣,几乎低聲下氣的和儿子說話,唐毅鼻子頭發酸。記憶之中,老爹少年得志,是多驕傲的一個人,要不是為了自己,他會甘心受風吹日曬,甚至要巴結廟里的僧人,臉面何存啊!

唐毅真的被感動了,“爹,孩儿不是來添亂的,是孩儿有了些賺錢的點子,您老不用再費力氣了。”

天妃宮在劉河堡的舊城,供奉的是天妃娘娘媽祖,也就是庇護万千水手的海神。當初在永樂年間,大明朝開創了前所未有的七下西洋,足跡遍及半個世界。而每逢出海之前,三寶太監鄭和都要在劉河堡的天妃宮祭奠海神,祈求保佑。

從七下西洋的成績來看,天妃娘娘還真靈驗!

唐毅在老爹的指引之下,在廟里轉了一圈。經過三寶太監的“通番事跡碑”前,唐毅雙手合十,默默叨念著,說完了之后,又轉身離開。重新回到了廟外的寫字攤,

唐秀才一路都在觀察儿子表情,忍不住擔憂地問道:“毅儿,你真有辦法弄到錢啊?”

“怎麼,老爹不信孩儿?”

“當然相信,毅儿是最棒的!”唐秀才伸出了大拇指,接著又心虛地說道:“毅儿,爹想破腦袋,可是什麼賺錢的主意都沒想到,你有什麼辦法?”

“要說辦法啊,那可就多了!”

唐毅眉飛色舞,笑道:“說起來天妃宮條件不錯,香客也不少,但是太過單調,沒法滿足香客不同層次的需求,所以香火錢不多。”

看著老爹迷惑的樣子,唐毅忍不住笑道:“就拿禮佛的香來說,天妃宮里就一種。可是有的人身份高,家財万貫,人家就想著更加虔誠,不願意和下里巴人一樣,該怎麼辦,很簡單,香就要越長越粗越大,普通的香少要几個銅錢,甚至不要。二尺長的就要一兩銀子,二尺半的五兩,三尺的二十兩,五尺……那個太無恥了,還是算了。”

唐秀才瞪大了眼睛,他早就察覺儿子有些不一樣了,可是還沒想到這小子鬼點子這麼多。

唐毅管老爹驚訝,繼續侃侃而談:“再比如大殿只有一個小沙彌收取香油錢吧?多少都記錄在本子上,可是有些人囊中羞澀,拿不出多少錢,不好意思登記,該怎麼辦呢?很簡單,在大門里外,燒香的爐子,神像前面,全都放上功德箱,不拘多少,都是一份心思。正所謂聚沙成堆,集腋成裘,也是一筆錢。”

“再有,前來燒香的信眾豈能空手離開?為何不制作一點小飾物,或是佛像啊,或是念珠手串,或是楞嚴咒什麼的,贈送給他們。”

“贈送?那怎麼賺錢?”

“哈哈哈,爹,您可太老實了,名為贈送,信眾敢占佛爺的便宜嗎?他們一定會加倍布施!對了,還有那些出香油錢多的,可以給佛經一類的,這個就您來寫就行。還有啊,是不是可以單獨辟出一處偏殿,在里面專門供奉死去先人的靈位,由諸位大師每日念經祈福,我想那些孝順的子孫肯定一百個願意,您說他們還會差錢嗎?”

唐秀才徹底被打敗了,仔細一琢磨,儿子說的還真有道理,看來他不光沒吹牛,甚至還謙虛了呢!唐秀才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麼了,儿子的辦法的確比賣字强多了。

只是此事需要天妃宮方面配合,也不知道了真能不能答應!

“毅儿,你有把握說服了真大師嗎?”

“呵呵呵,爹,剛剛我在廟里轉了一圈,已經想好了主意,要不咱們再去見見了真大師。”

“好嘞!”

到了靜室外面,唐毅伸手把老爹攔住,笑道:“爹,接下來的談話您老最好不要聽了,讓孩儿去吧!”

“你行嗎?”

唐毅嘿嘿一笑,轉身進了禪房。唐秀才只能在門口來回踱步,里面說了什麼他也聽不清,突然傳來啪啪的拍桌聲,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過了一會儿,又有几聲大笑。就這樣,唐秀才的心起起落落,就在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房門大開,唐毅走在前面,了真隨后跟了出來。

一見唐秀才,淡淡一笑:“阿彌陀佛,老衲恭喜唐施主,可生了一個好儿子啊!”

“好儿子”三個字格外用力,唐秀才不明所以,只是說了聲告罪,就帶著唐毅離開了。

“毅儿,你到底和了真說了什麼啊?”

“沒說什麼,我就是告訴他,天妃宮原本是道觀,后來老道跑光了。在前些年,有和尚進駐,漸漸變成了佛家的寺廟。”

唐秀才喃喃自語:“你說的沒錯,天妃宮歷史如此,可是這怎麼說服了真啊?”

“很簡單啊,他要是采納了我的建議,大家一起發財。他要是不聽,我就去僧綱司告發,要知道天子篤信道家,老道的地位可比和尚高。有不少沒處可去的老道,要是聽說了,他們會如何?”

唐毅說的輕松,可是唐秀才卻冒出了冷汗:真夠毒的!簡直就是掃地出門的絕戶計啊!

唐毅卻沒有什麼負罪感,他早就猜出了,昨天了真就是故意引起老爹的興趣,就算老爹不去天妃宮擺攤寫字,也會想辦法吸引過去,替他抄寫佛經。唐毅甚至能想到這些字跡精美的佛經,會成為結交豪門士人的不二寶貝,換來豐厚的回報。

偏偏占了大便宜,還要裝作施恩的樣子,當我好欺負嗎!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沒錯,唐毅就是這麼個睚眥必報的性格。

只不過這種事情顯然不適合唐秀才這種老實人摻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36 PM

第6章 下訂單

爺倆一路聊著,唐秀才漸漸接受了事實,一路往回走,正好路過朱家的鋪子,就聽到內掌櫃的問道:“死鬼,牌匾橫幅都讓人做了嗎?”

“做了,今天晚上就能送來,另外我琢磨著請了兩個幫工,把咱們的門臉拾掇一下,見見新。”

內掌櫃的語帶不滿,問道:“還要請幫工啊,不是又要花錢?”

“都是老朋友,人家答應不要錢的,供一頓飯就成,咱家不是有只不下蛋的老母雞嗎?”

“什麼?朱老實,他們值一只雞的錢嗎?”內掌櫃的說道:“不行啊,你去買點青菜吧。”

朱掌櫃的為難道:“不好吧?”

“怎麼不好,老娘手藝好著呢,青菜也能做出燉雞的味來,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

“去什麼去,錢不都在你手里。”朱掌櫃的賭氣說道。

內掌櫃的一拍腦門,笑道:“我給忘了,這就給你拿錢。”

說著翻了翻錢袋,有几塊碎銀子沒舍得拿出來,撿了十几個銅子,塞到朱掌櫃的手里,頓時朱掌櫃的臉就垮了下來。

不等他反駁,內掌櫃的搶先說道:“當家的,你聽著啊,買菜的時候挑那個有蟲子眼的買?”

“啊?”朱掌櫃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太,太不合適吧?”他本想說太摳了。

“老娘可不是為了省錢啊,那蟲子愛吃的人也愛吃不是,你就快點去吧!”

朱掌櫃的万般無奈,紅著老臉,心說他怎麼就娶了這麼個媳婦呢!從里面走出來,正好一抬頭看到了唐家父子。

“哎呦,唐爺,您幫著寫了招牌,這麼大的事,還沒來得及感激您呢!今個晚上到家里吃飯吧!孩儿他娘,把雞殺了,給唐爺燉上,我先去買菜了。”

說完,朱掌櫃的也生怕反悔,一溜煙儿,沒了蹤影,內掌櫃的從里面走出來,頓時一臉尷尬,什麼招待唐爺,分明是借口!

可是內掌櫃的也不好在唐秀才面前發作,人家早上可是幫了大忙的,還要感激地說道:“唐爺,還要小相公,你們都進來喝口水吧。”

唐秀才有心拒絕,可是唐毅倒是搶先說道:“多謝朱大嬸了。”

爺倆坐下,內掌櫃的送來了茶水,還擺了一碟瓜子和一碟花生,弄得唐秀才受寵若驚,從來沒聽說內掌櫃的這麼大方了,鐵公雞拔毛,真是夠新鮮的!

內掌櫃的似乎有了差距,臉色一紅,“那個,唐爺,我去殺雞了。”內掌櫃的邁著飛快的步伐,到了后院,沒多大一會儿,就聽到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還真麻利啊!”說著唐毅從兜里拿出那個元寶,擺在了桌子上。唐秀才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哪來的?”唐秀才不解其意地問道。

唐毅掂量著元寶,足足五兩重,十分壓手,他嘿嘿笑道:“自然是了真大師給的啟動經費了。”

唐秀才突然想到了真咬著后槽牙說出來的三個字,似有所悟。

“毅儿,到底是他給的,還是你想辦法弄來的”

唐毅豪氣底一擺手,笑道:“那都不重要!眼下是要做東西,您懂木匠嗎?”

“不懂,那你懂麼?”唐秀才道。

唐毅兩手一攤,說道:“我也不懂!”

“那怎麼辦?要不趕快把銀子還回去吧!”唐秀才擔憂地說道。

唐毅徹底被打敗了,只能和盤托出。

“爹。咱們不懂,可以承包出去,簡單說就是找人幫咱們做,想來想去,朱伯伯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正說話間,內掌櫃的又走了進來,她想問問雞要怎麼吃,是紅燒啊,還是燉湯啊。聽到唐毅說起當家的,她立刻警覺。

“小相公,您讓死鬼干什麼啊?不是我駁您的面子,當家的一天到晚,忙活鋪子的事情,實在是沒工夫。”

唐毅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想要和他玩心眼,再修煉十輩子吧!

“那太可惜了,剛接了一份木匠活,這是二十兩的訂金。可是我們爺倆都是門外漢,正想找朱伯伯商量一下,誰是合適的人選呢!”

內掌櫃的看到了桌上的大元寶,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比燈泡還有神。

“小相公,不用找別人啊,死鬼的手藝就行啊。”

唐毅略微遲疑,問道:“朱伯伯不是要經營鋪子嗎,再說了,這個木匠活做下來,也賺不了几十兩銀子,我怕……”

几十兩!

內掌櫃的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差點跳起來,拉住唐毅的胳膊。

“小相公,小祖宗!這活儿就交給老朱吧,奴家剛才不會說話,我這就去買几斤好酒,咱們慢慢談。”

內掌櫃的一轉身,跑到自己屋子,換衣服,拿銀子,挎著籃子,不到十秒鐘,就消失在街道口,這份麻利的勁頭,簡直讓人咋舌。

果然利潤能讓人瘋狂,馬子所言不虛啊。唐毅搖頭嘆道。

……

華燈初上,木桌之上,一盤炒雞蛋,一盤毛豆,一盤青菜,一個酸辣湯,中間放著一大盆紅燒雞塊,旁邊還有一壇花雕,簡直比過年還要豐盛。

內掌櫃的手藝的確不錯,唐毅美滋滋吃著,笑道:“朱伯伯,要做的東西,第一是高二尺,寬一尺,厚五寸的功德箱二十個,上面留個口,能放進去銅子和碎銀子。”

唐毅一邊說著,一邊草草畫了個圖樣,朱掌櫃的連連點頭。

“嘿嘿,這個比結婚用的大櫃子還容易,不用雕花啥的,我一天能做三五個。”朱掌櫃的拍著胸脯說道。

“嗯,還有就是手串啊,小佛像,燒的香燭蠟簽之類的。樣式我能出,只是做工必須要精細。”

朱掌櫃的皺眉思索,一旁的內掌櫃的一拍他的肩頭,笑道:“你怎麼糊涂了,馬老二不是會做兔爺嗎?”

那玩意也能做?唐毅差點噴了。

內掌櫃的不明所以,解釋道:“就是泥娃娃,八月十五的時候,女人們拜祭月神,害怕孩子搗亂,就給個泥做的兔儿爺玩,金漆彩繪的,小相公沒見過?”

“見過,見過。”唐毅咳嗽了兩聲,很顯然他是誤會了。

倒是朱掌櫃的有些擔憂,說道:“做兔儿爺和佛像可不一樣,万一做不好,我怕……”

“呵呵,朱伯伯不用怕,你讓馬老二試著做做,告訴他,兔儿爺只有中秋的時候能賣,可是佛像什麼時候都要,這可是長久的生意,而且價錢公道。”

朱掌櫃的搓搓手,什麼都沒有錢實惠,他笑道:“成,我去問問。”

內掌櫃的想了想,膽怯地問道:“小相公,您看手串能不能交給我做?”

沒等唐毅說話,朱掌櫃的就擺擺手,或許喝了兩杯,來了男人氣概,竟然大喇喇說道:“瞎攙和什麼啊,人家小相公要的是精工細作,你會干什麼啊!”

內掌櫃的一拍桌子,頓時不干了,怒道:“不會怎麼啦,老娘能想辦法啊,我認識家具行的伙計,從他們那能弄來邊角余料,咱們村的老曲頭儿就會做手串,逢年過節還送給咱們呢!再有咱們隔壁的許大娘就是做香的,還有會刺繡的,我都把他們找過來,大不了給點錢就行了,眼下正是農閑的時候。”

人才啊!

這不就是轉包嗎,唐毅從天妃宮弄來項目,弄來啟動資金,然后分包給朱家兩口子,他們再分包下去,產業鏈的雛形都出來了!

看來真找對人了,朱大嬸這麼能干,他也能省點麻煩。

“太好了,朱大嬸,回頭我擬一份單子,把樣式,數目,價格都定好了,咱們就去下單子。”

“小相公就是痛快,奴家雖然是女流,也陪你們喝一杯!”

內掌櫃的說著拿過來一個大號酒杯,倒滿了花雕,一飲而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37 PM

第7章 欲取先予

接下來的日子里,所有人都陷入了空前的忙碌之中,唐秀才依舊努力履行著諾言,雖然他並沒有答應了真什麼。既要擺攤寫字,又要抽空抄佛經,還要去寺里幫著撰寫匾額,修復碑刻,蠟燭三頭燒,忙得不亦樂乎。甚至有時候實在回不了家,就在天妃宮睡了。

至于朱掌櫃的也是如此,天不亮就起來,和面,剁餡,包包子。

好不容易早上的生意做完了,就立刻跑到后面,拿起錛鑿斧鋸,叮叮當當,忙個不停。經常是忙到后半夜,那麼壯實的漢子,愣是沒勁爬上坑頭。

而內掌櫃的呢,甚至更凄慘,小飾品,小東西,做起來最麻煩,她要幫著采買各種材料,做好了之后,還要挨個驗收,保證質量上乘,做工精美。

也幸虧內掌櫃的認識人多,做起事情雷厲風行,要是換一個人,只怕銀子擺在面前,都撐不下來。

不過雖然忙碌,大家都甘之如飴。內掌櫃的算過了,一個普通手串采購成本不過五文錢,唐毅給她的定價是十文,一個手串,她就能賺五文錢,頂得上她賣二十個包子了。

要不是這個生意前途未卜,她都想關了鋪子,專心做這個。

雖然所有人都很忙碌,而那個始作俑者卻別提多清閑了。唐毅最多幫著內掌櫃的想想點子,設計一下圖樣,偶爾老爹會喊他去幫忙,不過他的字跡沒法和老爹相比,寫過兩副對聯,抄了几頁佛經,唐秀才看過之后,默默扔到了紙簍里。

“不用啊,我還懶得寫呢!”

唐毅干脆跑回了家,讀書寫字。閑著了就去街上買些肉類蔬菜,做几個可口的小菜給老爹送去。

每到這個時候,唐秀才就會得意非常,坐在廟門口,當著干活的工匠大吃大嚼,吃得滿嘴流油,不夠嘚瑟了。

當然這是唐毅心里的想法,要是讓唐秀才知道,哭都沒地方哭:你當老子願意啊,誰讓你帶來的都是葷菜啊!

不過吃了大半個月,臉上倒是有點肉了,儿子這手藝真是不差。

時間飛快,明天就是七月十五,傳說中的鬼節。按照民間說法,七月一的時候,鬼門大開,地府的鬼魂就會到人間查看后輩子孫善惡行為,子孫則要趁機祭祀。過了七月之后,鬼門關閉,若是子孫沒有祭祀,孤魂野鬼就要在人間飄零一整年!!

讓祖宗受苦,那可是天大的罪孽,一旦老祖宗發怒,子孫可是要遭殃的。

不管家里有沒有錢,都要買些香燭、燒紙、元寶,給先人送點錢花,至于講究的家庭還要購買雞鴨一類的牲畜祭品,准備各式河燈,總之花樣眾多,眼花繚亂。

唐毅本來是不信這些東西的,可是他連穿越都遇上了,就沒有什麼理由不信了。坐在馬車上,他就說道:“朱伯伯,這兩天我怕是要在天妃宮忙活了,等明天有空,您送點燒紙和貢品來,我和我爹要祭奠一下先人。”

“好嘞,小相公你放心吧,把東西送去,回頭我就去買。”

兩個人說著,馬車越趕越快,剛剛過了中午,就到了天妃宮門前。

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天妃宮的前門已經基本修復了,正門新制作的金色匾額,“天妃宮”三個字龍飛鳳舞,就是老爹的手筆。一進山門,就是天王殿,塑著魔家四將,各個威嚴煞氣,面門猙獰,有的拿著寶劍,有拿琵琶,有拿著雨傘,還有長蟲,油漆彩畫,很有氣勢。

在旁邊還有一面青石碑,上面寫著魔家四將的介紹,不用問,同樣是老爹寫的。

大殿前面是不大的空場,中間放著一個碩大的香爐,在一旁香燭堆成了小山,正是給明天做的准備。

唐毅經常過來,他和了真之間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見面之后,禮數十足,客客氣氣,就仿佛朋友一般。廟里的小沙彌更是喜歡唐毅,誰讓他腦袋里稀奇古怪的故事多呢!

虛辰見到唐毅,笑著迎過來,神秘兮兮地問道:“小施主,今天有空嗎?”

“干嘛?”

“上次你答應講單刀赴會的,小和尚可一直記著呢!”虛辰一臉崇拜,拉著唐毅說道:“快講講,關老爺是不是大發神威,一個人把東吳的賊子都殺了!”

唐毅這個無語啊,你是出家人好不好,別動不動打打殺殺的。說起來也怪唐毅嘴賤,偶然評價了三國几句,就惹來小沙彌的追捧。

關羽從明朝中期以后,就快速變成了全民偶像。男的學關云長,女的學王寶釧。也不知道怎麼把這兩位湊在一起了。

連帶著出家的小沙彌都成了關羽的粉絲,每當唐毅講桃園結義、三英戰盧布、過五關斬六將、千里走單騎等段子的時候,都會聚集一大幫人,聽得如痴如醉。唐毅甚至都覺得他有當說書先生的潛質了。

“講故事是沒問題滴,不過……”唐毅拉長了聲音。

“不過怎樣,做什麼我都答應!”虛辰小眼睛冒著金星說道。

“沒看見馬車上的東西嗎,趕快搬下來。”唐毅笑著說道。

這時候朱掌櫃的已經把馬車上的席子拿開。

謔,東西還真不少。

虛辰瞪大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二十個一模一樣,刷著紅漆的功德箱,都不算大,他就能輕松搬下來,因此笑著答應。

唐毅在一旁指揮著,在山門放一個,香爐旁放一個,殿門口放一個,拜墊旁放一個……

沒多大一會儿,全都放好了,這些位置都是香客觸手可及的必經之路。

接著又捧下來特制的香燭,好家伙,最大的都差不多有三尺長,指頭粗細,上面還裹著七彩的裝飾,一看就是高大上的東西。不用告訴,虛辰也知道這些玩意要放在香爐旁邊最顯眼的位置。

剩下就是各種小飾品,小佛像,手串,平安符……這些都要送到大殿里受受熏陶,額不,是開光。

“万事俱備,就看明天的效果了!”唐毅自信地笑道,人性的弱點什麼時候都一樣,就不信弄不到銀子!

唐毅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全都被了真看在眼里,和尚背著手山門走進來,每到轉彎的地方都有大大的功德箱在面前。

“功德功德,有趣啊!”和尚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喔喔喔,雄雞報曉,天色微明,野草上掛著露水。

有燒香的人早早來到了天妃宮。小沙彌等在這里,手里捧著三寸高,泥塑的彌勒佛像,腆胸疊肚,憨態可掬,滿臉的福相。

“阿彌陀佛,施主,您是第一位前來燒香的客人,足見禮佛之心赤誠,這是蔽寺的一點心意,我佛保佑施主和家人。”

虛辰說著,恭恭敬敬把佛像送了過去。

一個村婦模樣的香客接過,頓時傻了眼,她還沒聽說寺廟主動送東西呢,遲疑一下,小心翼翼接過來,連忙道謝,進入了山門。

隨后又有几個香客前來,虛辰也都送上了佛像,默默念經,如果仔細聽,就會發現,他念的分明是:“千万別肉包子打狗,千万別啊……”

婦人到了大殿,轉了一圈,給天妃娘娘,四大天王都燒了香,轉身就要離開,正好一眼看到了香爐旁邊的功德箱,下意識問道:“師父,這是干什麼的?”

“阿彌陀佛,女施主,此乃是功德箱,寺廟接受各方施舍,若是女施主有心,可賞一些香火錢,不賞也是無妨,只要誠心禮佛,定能家道興旺,福壽康寧的。”

原來是要錢啊,老娘可不給!

她邁步往外面走,就聽背后有兩個香客低聲嘀咕:“讓別人辦事都要送點錢呢,更何況是佛爺!”

“是啊,人家還送了佛像,保佑咱們一家人,總不能讓人家吃虧啊!”他們說著都掏出了一些銅錢,有几十枚的樣子,扔進了功德箱。

婦人腳步停了下來,臉色一紅,她來燒香順道還給儿子祈禱,眼看二十了,還沒媳婦儿呢!

白拿東西,佛爺又怎麼會保佑!婦人一咬牙,一狠心,掏出一塊碎銀子,扔了進去。

當啷,擲地有聲!

門口的虛辰差點叫出來,心里頭不停狂喊:給錢了,真的給錢了,小施主的法子靈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38 PM

第8章 神演技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强之;將欲廢之必固舉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此法雖小,卻也不差啊!”了真微微笑著。

“大師,一個和尚把道家之說奉為圭臬,不嫌丟人啊!”唐毅在背后幽幽說道。

了真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道:“小施主,這你就不懂了,老子西出函谷關,化胡為佛,而后達摩渡海而來,一飲一啄,因果循環啊!”

“呵呵,新鮮啊,據我所知,老子化胡經可是佛家剛剛傳進中土的時候,為了招攬生意才弄出來的,多半是偽經,您怎麼相信了?”

這小子知道的還真多,了真微微一笑:“阿彌陀佛,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老衲信了。總不能讓徒子徒孫信一個外來的教吧!”

唐毅眨眨眼睛,突然笑道:“大師,我開始有點敬重你了!”

日上三竿,天妃宮中的香客越來越多,不只是劉河堡周圍的村民,就連太倉州的一些有錢人也都趕了過來。

由于每年都會前來,倒是沒有什麼稀奇,只當是走個過場。

可是一路上看到不少香客都嘰嘰喳喳,說笑不停,每當有人拿出諸如佛像,手串,平安符一類的東西,就引來一陣羨慕的贊嘆。

“看到沒有,這個平安符可是大師親自開光的,那是有靈性,能保佑人的!只是可惜啊,要是早點來,就能拿到佛像了。”瘦小的中年人有些遺憾,不過隨即又笑道:“不過有比沒有强,你們就別盼著了,只有前一百人有贈品,想要東西啊,等以后早點來吧!”

此話一出,有几個香客就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可是后面突然有人甕聲甕氣地笑道:“看你那個德行,有什麼好吹牛呢,我這就有一個佛像。”

大家猛地回頭,果然來了一個又高又壯的大漢,粗大的黑手上拖著一個五彩的觀音像。

瘦小的中年人傻眼了,人家的明顯比他高級啊,不服氣問道:“你,你怎麼得到的?”

“呵呵,告訴你,是廟里大師送的。”

“你又不是前一百名,怎麼可能送給你?”小瘦子的眼睛都瞪圓了。

大漢哈哈一笑:“啥都不知道,就敢吹牛。告訴你,本大爺花了十兩銀子,燒了一炷香,大師送給我一個觀音像,還答應把俺爹的靈牌放在大殿里,每天都有大師念經超度。”說到這里,大漢眼圈竟有些濕潤。

“俺爹是掌船的,就死在了江里,連個囫圇屍首都沒有!這回好了,有大師天天念經超度,他也能早登極樂,俺也算盡孝了!”

原來如此,聽到大漢的話,大家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

“真是一個孝子啊,老爺子雖然死了,可是有福氣啊,后人是好樣的!”

聽到大家的贊美,大漢虛榮心徹底滿足了,別提多高興,走路都有風。

他們的對話全都被路上馬車里面的人聽到了,此人名叫許添才,剛剛三十出頭,年初接下來家里頭的綢緞生意。

聽到大漢說起他的老爹,許添才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親了,老爹辛苦一輩子,攢下了這麼大的家業,一點沒有享受到。

自己呢,本想著守孝百日,可是無奈生意忙碌,只守了三天,就匆忙處理生意去了。

想起來都是不孝啊!

要是能在天妃宮給自己父親立一個靈牌,享受香火,也能彌補心里的缺憾,午夜夢回,就不用常常驚醒了。

“快,趕快去天妃宮,我要燒香。”許添才焦急地吼道。

車把式聽到老板的吩咐,急忙揮動鞭子,車跑的別提多快。

沒多大一會儿,到了天妃宮門口,許添才跳下馬車,一眼望過去,光是門口就有几十個人排隊,等著燒香,小沙彌跑前跑后的支應著。

許添才眉頭皺了起來,這麼多人,要等到什麼時候,他還要急著回太倉呢!正好有個小沙彌跑過來,他一伸手,攔住了對方。

“小師父,在下有一事想問問。”

“阿彌陀佛,施主請說。”虛辰客氣地說道。

“是這樣的,我聽說貴寺可以給亡故的先人立靈牌,享受香火,可有此事?”

虛辰上下打量一下,來人一身綢緞,肋下佩戴著玉佩,看起來都不是凡品,正是唐毅說的肥羊,不宰一刀簡直天理不容。

想到這里,急忙笑道:“施主,您請隨我來吧!”

虛辰帶著許添才繞過正門,從側門進入了天妃宮,直接到了客室,了真正坐在里面。

“師父,這位施主想要為先人立靈牌。”

“知道了。”

了真此時還沉浸在驚駭之中,唐毅弄出了這些小手段,對香客卻是極大地刺激。其實廟會不只是虔誠的信徒前來,還有不少趕集看熱鬧的,他們不懂什麼,都想著多花一點比少花點好,多給佛爺,保佑自然就多了。從來不舍得花錢的,也會扔三個五個銅子,不為別的,賣一個心安,重在參與麼!

那些穿綾羅綢緞的自然不願意和泥腿子一樣,無論是燒香,還是布施,都要多出一截,如此才能顯示身份。

平時不管真孝順還是假孝順,都爭相燒香不夠,多多打賞香油錢,就是為了能安放祖宗的靈牌,好讓所有人都看到,是多麼舍得花錢。

了真都看在眼里,心中懊喪,這麼簡單的事情,他怎麼沒想出來

“大師,弟子有禮了。”

“施主免禮,請坐吧!”了真滿臉和煦的笑容,就仿佛廟門前的彌勒佛,有求必應。

許添才坐了下來,一開口就問道:“大師,聽聞貴寺只要燒十兩銀子的香,就可以給先人立一塊靈牌,可有此事?”

了真眉頭一皺,斷然搖頭,說道:“施主說笑了,蔽寺接受十方施舍,又回饋十方,怎麼能在乎施舍多少呢!一粥一飯是功德,金山銀山也是功德,同是施舍,沒有分別的!”

這几句說得云淡風輕,不愧是大師,見識就是不一樣。

聽這意思,不是花錢就能立牌,那自己可怎麼辦啊?

許添才求助地看了看虛辰,了真臉色一沉,低聲說道:“虛辰,到底是怎麼回事,為師讓你為諸位施主行方便之門,超度亡魂,是做善事,行功德,你怎麼弄得沾染了銅臭!”

虛辰一聽,慌忙跪在地上,可憐兮兮說道:“師父,弟子也沒有辦法,香客這麼多,若是人人都立,豈不是整個天妃宮也擺不下,故此,故此……”

“嗯,也有你這麼一說,想來是老衲糊涂了。”了真倒也從善如流,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告訴下去,靈牌的事情就停了吧!等有了万全的主意,再做吧!”

別啊!要推到什麼時候!

許添才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他辛辛苦苦跑來,要是停了豈不是白忙活,怎麼能甘心啊!再說了這個老僧也的確與眾不同,別人上門化緣,他倒是好,銀子送到面前,愣是不要。

再看看身上破舊的僧衣,寶相庄嚴的面孔,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起來真是一位有道的高僧啊!

“師父,請聽弟子一言,東南乃是詩書之地,德行孝道,乃是立身之本。先人辭去,能在廟中得到供奉,是多少孝子的心願,大師,您可不能擋了弟子的盡孝之心啊!”

了真眉頭緊鎖,念了句佛號,一臉的悲天憫人,普度眾生,搖頭苦笑道:“阿彌陀佛,施主,你這是讓老衲為難啊!”

在窗外的唐毅悶哼了一聲差點噴出來,“這話都能說出來,大師,神演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38 PM

第9章 一笑泯恩仇

許添才眼珠轉了轉,還別說真想出一個點子。

“大師仁慈,弟子心知,可是供奉靈牌也要花費不少錢財,身為人子,理應自己承擔起來,大師能幫著念經超度,已經是天大的恩典,豈能讓貴寺破費!”

了真微微一笑:“算不得什麼,念經修行本是僧人的職分。只是施主所有也有道理,但若是變成了價格者得,豈不是違背了本意。哎,都怪老僧欠考慮了!”

“不!”許添才來的時候,虛辰領他從偏殿過來,供奉著地藏菩薩,打掃的一塵不染,香煙繚繞,擺放著鮮花香草,鐘聲渺渺,好似極樂世界。兩旁還有精巧的紅木架子,若是能把老父的靈牌放在上面,要不了多久就能進入極樂世界,他絕對是最孝順的儿子了!

“大師,弟子有一個主意,不妨將位置分成兩部分,七成留給善男信女,他們供奉越多,禮佛之心也就越誠,理應有獎勵。至于另外三成嗎,若是真有孝子卻拿不出銀子,大師不妨大行方便之門,豈不兩全其美!”

了真聽完故作思考,實際上他早就想到了,不過是想讓許添才說出來而已。唐毅在窗外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放在后世,這就是參與理論的典型啊!

許添才的建議被采用,既得到了尊重,又滿足了當孝子的願望,看著吧,香火錢絕對少不了!

“施主的辦法高妙,老衲佩服。你的辦法就算做布施,老衲立刻讓人給令尊制作靈牌,放在首位。”

“多謝大師!”許添才几乎哭了,激動道:“弟子豈是光靠著一張嘴的,聽聞貴寺正在修整,弟子願意獻上兩万塊磚瓦,五十跟木料,再加上二十石粳米,五斗香油。”

几樣東西加起來,少說值二百兩銀子,簡直賺大了!

了真勉强控制激動的情緒,淡淡說道:“虛辰,帶施主去降香。”

“是,師父。”

“好一招欲擒故縱,請君入甕,大師真是厲害!”唐毅從外面笑著走進來。

了真翻了翻眼皮,淡淡說道:“小檀越,慧極不壽啊!”

“彼此彼此!”唐毅毫不在乎,了真也早就看透了,這小子臉皮比城牆都厚,說什麼都不會在乎。

“小檀越,你有何事?”

“沒什麼,大師可不要忘了咱們的約定,五五分賬啊!”

“呵呵,出家人不打誑語,今天收了多少香火錢,都會有小檀越一半的。”

唐毅笑著拱拱手,說道:“還望大師言而有信!”

眼看著唐毅走出靜室,了真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笑容。

“小家伙,道行還是不夠啊!”

從早上開始,唐秀才就坐在偏殿的角落,視線几乎沒離開過几個功德箱,其中靠著拜墊的愣是被裝滿了兩次!就算都是銅子,那也不是個小數目,折成白銀,怎麼也有二三十兩。

發財了,真的發財了!

日落西山,隨著最后一個香客離開,唐秀才晃了晃僵硬的身軀。急忙向后面走去,唐毅這些天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通番事跡碑”,經常一坐就是好几個時辰。

果然,唐毅又在這里,望著斑駁的文字發呆。

“毅儿!大喜事啊!”

唐秀才拍了拍屁股,拉著唐毅坐在了石階上,興奮地手舞足蹈,說道:“毅儿,爹算過了,香火錢至少有二百兩銀子,分一半給咱們,也有一百兩,一百兩啊!”唐秀才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要是以后每天都有這麼多,咱們爺倆就什麼都不用干了。”

唐毅不以為然地笑笑:“會有這麼一天,不管不是現在。”唐毅笑道:“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節,一年當中,能比今天香火錢多的,恐怕只有春節和端午寥寥几天了。再說了,爹,您老以為光憑著一個主意,就能換來一棵搖錢樹嗎?”

“怎麼?難道了真大師會撒謊?”唐秀才不解地問道。

唐毅沒有回答,只說道:“您看著吧!”

正說話之間,虛辰氣喘吁吁跑過來,對唐毅說道:“師父找你。”

“嗯,前面帶路吧!”

唐毅快步來到了靜室,旁邊的一間屋子里,几個小沙彌汗流浹背,正在數錢呢。在他們面前,銅子几乎堆成了小山。小沙彌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生怕被貓叼去了一個。

“大師,香火錢收的還不錯吧?”唐毅笑著問道。

了真坐在桌子前面,從虛辰手里接過了賬冊,笑道:“小檀越,這是賬冊,還有些散碎的銅子沒算完,就按照五十兩計算,意下如何?”

“還算公道。”唐毅笑道。

“那就好,今天香火錢加起來就是四百三十一兩七錢,其中有一位施主賞了五十兩,兩位施主三十兩,還有几位五兩十兩不等,更多的則是銅子碎銀子,詳細的賬目都在這里了,小檀越請過目?”

唐毅掃了一眼賬本,突然笑道:“大師功力深厚,不至于在賬目上做文章,我信得過您!”言下之意,其他的就不好說了。

從唐毅的淡然之中,有種特別的超然,仿佛一切都被他看穿了,了真自然不舒服,可也沒有辦法。

“小施主,往年中元節,也有百十兩銀子香火錢,今年老衲苦心經營,增加一些也屬于正常。因此這些銀子不都是小檀越的功勞,取個整數,留下三百兩分配,你看如何?”

唐毅手指敲著桌面,突然微微一笑:“大師,據我所知,有不少人施舍了糧油磚瓦,木料沙石,這些東西折成銀子,也有二三百兩吧?”

了真錯愕一下,突然呵呵笑道:“小檀越,施主們的善心無價,老衲不好折成銀子,要是你需要,就搬一半走吧!”

真是好大的人情,唐毅差點噴血了,他和老爹兩個人,要磚瓦木料干什麼,再說了,大動干戈,從廟里搬東西,就不怕別人戳脊梁骨啊!唐毅敢說,要是讓善男信女知道,光是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大師好手段,小子認栽了,您還有什麼說辭,都搬出來吧!”

“到底是年輕人,真有魄力。老衲當初和小檀越說的時候,用中元節作為實驗,所得香火錢對半分成。”

“沒錯,大師有什麼高論?”

了真突然笑道:“老衲覺得小施主的辦法不好,合作到此為止!老衲已經讓人把你帶來的東西收拾好,小施主都帶回去吧!”

什麼?不好?

是不是我的耳朵出問題了?憑白多了三百兩香火錢,還有那麼多的米面磚瓦,怎麼不好了?

和別人玩欲擒故縱,我可不吃那一套!

唐毅豁然站起,“大師,您不是開玩笑吧?”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唐毅盯著了真,腦袋飛快轉動,俗話說出家人不愛財,越多越好,了真可不像例外的人。那為什麼他要拒絕。

等等,他剛剛說合作到此為止……明白了!

唐毅瞬間平靜了下來,喝了口茶,感嘆地笑道:“大師好手段,您是想撇開小子,自己弄,對吧?反正功德箱不值錢,香燭飾品更容易,只管山寨就是,何必要讓我分走一半的銀子!”

被戳穿了心思,了真臉色漲紅,索性閉口不言。靜室里一下子安靜起來,唐毅一口一口喝茶,突然不經意間笑道:“大師,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只要中元節一天的。”

“哦?誠如是,老衲可要謝過小檀越了。”

“別忙。大師,您要答應我一件事,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能說出去!”

說實話靠這種手段來錢可不光明正大,一旦抖出去,唐毅的名聲就毀了,別說當官,就算科舉都有麻煩。因此唐毅只想弄到第一斗金,而不想當做長期的搖錢樹。

了真閉目尋思,其實他也是同樣思考,事情傳出去,他的名聲也毀了。

“小檀越放心,老衲守口如瓶!”

唐毅瀟灑地拱拱手,“多謝大師。對了,日后貴寺肯定還需要這些香燭飾品之類的,我托付給了朱家夫妻做此事,他們老實厚道,就是掙一點辛苦錢,就當給窮人一條養家糊口的路子。”

在了真的印象里,唐毅就是個機敏透頂,瘋癲偏執,甚至有些忘恩負義。換成任何人,誰會想到用上告僧綱司威脅自己,雖然唐毅的辦法靈驗了,皆大歡喜,了真的心里卻很不舒服,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算計唐毅。

“小檀越,你倒是讓老衲刮目相看了,你讓朱家人過來談談,只要合適,老衲繼續用他們。”說著了真拿出了一百五十兩銀子,想了想,又加了一錠五十兩的大元寶,一共二百兩,送到了唐毅的手上,而后長嘆一聲,語帶凄涼:“小檀越,老衲蹉跎几十載,一事無成。從普濟寺來的時候,就發下願心,要光大山門,興旺佛法,這也是老衲一生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有些操之過急之處,還望小檀越諒解。”

唐毅點點頭,笑道:“大師,小子家貧如洗,我爹又不善經營,才會出此下策,得罪之處,也請大師見諒。他娘唐毅飛黃騰達之時,一定不忘大師的好處!”

“彼此彼此!”一老一少,一僧一俗,一笑泯恩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39 PM

第十章 請節哀

唐秀才和唐毅在天妃宮又住了兩天,沒有了利益糾葛,雙方關系迅速修復,唐秀才把需要寫字的地方都弄好了,還許諾了真,以后需要只管吩咐,然后才欣然回家。

走在路上,唐秀才看哪里都順眼,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毅儿,怎麼有點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滋味啊!”

“現在是秋天好不好!”唐毅正是無語了,不過也不好打擾老爹的興致。二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差不多是十家農戶一年的收成,爺倆算了發了橫財,口袋里有了錢,人頓時變了樣,路過酒樓的時候,點了二十几道菜,讓伙計送到家里。桌子太小了,都擺到了床上。

唐秀才不由皺眉了,說道:“毅儿,我看該換張桌子,對了椅子也該換了,床太小了不舒服,換成金絲楠的……”

“好了,您換一套房子成不。”

“也對啊。”唐秀才說道:“說實話啊,這竹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以前住的不也挺好的,唐毅也知道老爹出身官宦之家,二十歲之前都不知道什麼叫缺錢。這些年的確苦了他了,折騰就折騰吧!

正所謂窮人有了錢,如同上了弦,慶功宴吃完,到了晚上唐秀才突然睡不著了,心頭就仿佛有小耗子不停抓撓,不得安寧,不停地偷看櫃子里,生怕銀子不翼而飛了。

一遍又一遍,只要閉上了眼睛,就仿佛有小賊跳進來,把錢都偷跑了。翻來覆去的烙餅,到了半夜三更干脆爬起來,放在了枕頭下面。

這下放心了,可枕著硬邦邦的元寶,后腦勺生疼,這也不是長久辦法啊。

干脆,豁然坐起,披著衣服就往外面走。

“爹,您省省行不。”唐毅紅著眼睛,怒衝衝說道。

唐秀才不好意思,尷尬一笑:“還沒睡啊,你也睡不著?”

“我睡著了——又被您弄醒了!”唐毅無奈道:“爹,爺爺好歹是縣丞,您也吃過見過,區區二百兩銀子,不至于吧?”

“怎麼不至于,失去了才知道寶貴!”唐秀才神秘兮兮道:“毅儿,這可是咱爺倆的身家性命,爹准備挖個坑埋起來,等以后你娶媳婦用……”

唐毅翻翻眼皮,笑道:“是不是還要寫上此地無銀二百兩啊?”

“臭小子,你敢嘲笑你爹,找打!”唐秀才氣得哇哇暴叫,作勢要打。

唐毅連忙求饒,說道:“爹,您老想想,孩儿隨便一個主意,憑空就能弄到銀子,您老還有什麼可怕的。”

唐秀才撓了撓頭,他的確是窮怕了,不過臭小子說的也有道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訕訕地把銀子放在了床邊,坐在了唐毅的身旁。

“毅儿,那你說下一步該怎麼辦?爹都聽你的!”

“您真的聽我的?”

“當然,誰讓你有本事呢!”

唐毅也看明白了,不把老爹安撫住,是別想睡好了。

“爹,其實孩儿早就想過了,咱們還是要回太倉州,二百兩足夠買個小院,租房子不是個辦法,孩儿想著去私塾讀几年書,万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想出人頭地,就要走科舉的路子。”

唐秀才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毅儿好見識,爹也是這麼想的,當初來劉河堡就是貪圖花銷少,現在看來是爹短視了。明天爹就回太倉找個合適的房子,等安頓下來,再找個掙錢的活,你就只管用心讀書,爹養活你,咱們唐家日后就指著你了!”

唐秀才越想越高興,結果更是睡不著了,一直到了四更天才稀里糊涂的地睡下,轉過天,到了中午還沒爬起來,別說去太倉了,連午飯都剩下了。

唐毅也沒了興致,只好跑到朱家的面館,吃碗面充飢。

一見到唐毅,內掌櫃的就眉開眼笑,急忙走了過來,感激地說道:“小相公,多虧了您啊,死鬼和廟里的師父談好了,您可給我們一條來錢的路子啊!我還琢磨著,賺了錢,要給您一份呢!”

說完之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明顯是試探,唐毅哪里不明白。他現在有了銀子,更不願意和內掌櫃的計較。

“朱大嬸太客氣了,賺錢還是靠你們自己,我不過是牽線搭橋而已!”唐毅謙虛地笑道:“要說感謝嗎?給我來碗面吧,早上還沒吃東西呢!”

“好嘞!”

內掌櫃的笑著答應,臉上仿佛開了花,沒多大一會儿,一大碗面條送來,興奮之下,愣是放了四個荷包蛋,弄得唐毅怪不好意思的,自己都成了飯桶了!

飯桶就飯桶,總之先填飽肚子。唐毅甩開了筷子,熱乎乎的面條,燙嘴燙心,沒一會儿,額頭上就冒出了汗水。

他正在吃著,對面桌子坐著一個二十啷當歲的年輕人,穿著短打,帶著瓜皮帽,太陽穴上貼著一塊不知道多長時間的狗皮膏藥,在手邊還放著一把短刀。

嚴禁民間武器那是蠻夷膽怯的作風,在明朝老百姓是可以攜帶刀劍一類的武器。不過盔甲和旗號卻是不行的,一旦發現可要按照造反處理的。

規定雖然如此,可是尋常百姓誰又會沒事帶著武器在身邊,這樣的人多半都是地痞無賴,幫閑的打手,普通人都躲得遠遠的。

這小子盯著唐毅半天,突然站起身,啪的一拍桌子。

“你姓唐對不對?”

唐毅正喝著噴香濃郁的骨湯,一見對方的模樣,就有些皺眉。

“沒錯,你有什麼指教?”

“哈哈!果然是你小子!”這個家伙頓時打了雞血,擼胳膊挽袖子,弄得唐毅心里頭毛毛的。

“我問你,前些日子是不是改了招牌,把王三財給耍了?還有,你是不是幫著朱掌櫃的弄到了新生意?”

“應該是吧!”

“果然,這麼說你是劉河堡最聰明的人了!”

噗,唐毅差點噴出來,哪跟哪啊,沒等他分辨,對方自言自語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耳聽咋地,也不眼見咋地……”

“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沒錯,就是這句,行啊!這樣小子你聽好了,爺有個事情要找你幫忙,可是呢,爺要先考考你是不是真聰明?”

唐毅這個無語啊,老子聰不聰明和你有個屁的關系,輪得著你來測試。

“朋友,我還要……”

“你聽著啊,就這個桌子。”這小子根本不顧唐毅,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就是這張桌子,一共四個角吧,我一刀,就一刀砍下去一個角,還剩几個角?

就這個啊,

見唐毅沒有回答,小子頓時得意地笑道:“不用著急,你先慢慢想著,當年我爺爺就這麼考我的,爺想了三天就想出來了,我爺爺還說我聰明能考狀元呢!”

你要是能考狀元,那個狀元得多不值錢。

對這種小孩子的把戲,唐毅是半點興趣也沒有。偏偏這小子握著刀把,分明不回答就不讓自己走。

唐毅眼珠轉了轉,正好看到內掌櫃的在那邊熬湯,主意來了。

“呵呵呵,四個角砍掉了一個,自然就剩三個,難得住誰啊!”

“哈哈!”這小子高興的一跳三尺高,手舞足蹈,別提多得意了。搖頭晃腦說道:“笨啊,真是太笨了,看來老子才是劉河堡,額不,是太倉州的第一聰明人!”

唐毅眨眨眼睛,故意怒道:“喂,四減一等于三,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你憑什麼說錯了。要是不講出個道理,我可不服!”

“就知道你不服!”

這小子拿起朴刀,煞有介事的在桌面上一划,然后說道:“看到沒有,這一刀下去,砍掉了一個角,卻多出兩個角,所以正確的答案是五個,明白不?”

“不明白!”唐毅把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明明是三個,另外兩個我可沒看到。”

“你怎麼那麼笨啊!”這小子急得抓耳撓腮,就是不知道怎麼解釋。

唐毅突然笑道:“要不這樣,你砍一刀,果然如你所說,我就信了。”

“砍一刀啊,也行。不過我說的對了,你可要承認我是第一聰明人啊!”這小子還真執著,說話之間,他抽出了朴刀,高高舉起!

哢嚓!

一刀落下,桌面應聲斷裂,上面的碗筷稀里嘩啦,落了一地。

“你看看,是不是五個?”

“啊,真是啊!”唐毅故作吃驚,卻忍不住笑道:“施主,請節哀……”

還沒等他說完,一聲霹靂,嚇得這小子一哆嗦,只見內掌櫃的像是猛虎一般扑了過來。

“徐三,你個兔崽子,敢砍壞老娘的桌子,看我不打死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40 PM

第11章 被鄙視了

“干娘,饒命啊,別打了,再打就看不到干孫子了!”

徐三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腦袋,哭得別提多慘了。

內掌櫃的卯足了勁頭的大腳停頓了一下,不足三成的力道踢在了徐三的屁股上。一連串的罵聲就出來了。“小兔崽子,我可告訴你,你娘和我是多年的干姐妹,她臨死的時候,告訴老娘,要好好看著你,讓你小子長成個人模樣!你瞧瞧你,都混成了二流子,在外面折騰不夠,還敢砍了老娘的桌子,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

“干娘啊,我不是想……”

“想什麼?”內掌櫃的狠狠啐了他一口。

“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那點道行,連老娘都騙不過,還敢在小相公面前丟人,真是不知死活!”

徐三一聽,竟然猛地坐起,驚呼道:“姓唐的小子,你知道還讓我砍桌子?”

唐毅撓撓頭,陪笑道:“剛知道,剛知道而已!”

嘴上這麼說,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他,徐三氣得哭天搶地,內牛滿面!

唐毅看著滿身腳印子,可憐兮兮的徐三,突然臉色發紅,自己似乎有點做的過了。

“朱大嬸,都怪我不好,不該和徐兄開玩笑的,這樣吧,桌子的錢我出。”唐毅說著就掏銀子,他現在可不比以前,兜里有不少碎銀子。

內掌櫃的卻連連擺手,笑道:“小相公,你這是什麼話,您給我們找了新活儿,這個面館也不掙錢,借著機會就關了。這個混小子就缺教訓!”

徐三從地上爬起來,拍打著滿身的塵土,一聽面館要關了,也顧不上疼痛,怪叫道:“干娘,可不能關了啊,我以后上哪吃飯啊!是不是儿子欠賬太多了,我,我這就拿錢去。”

“你給我回來!”

內掌櫃的一把拉住了徐三,氣呼呼道:“三儿,干娘這些年也沒照顧好你,正好現在有了活計儿,你就跟著你死鬼學趕車吧,別往碼頭跑了,打打殺殺的,万一出了點啥事,后悔就晚了。”

內掌櫃的雖然疾言厲色,可是心腸不壞,這几句話處處都為了徐三著想,弄得傻小子眼圈通紅。

“干娘,還是您對我好,可是眼下我不能答應,雷爺有了麻煩,要是跑了,不是爺們做的事。”

還挺仗義,唐毅有些刮目相看了。

“唉。”內掌櫃的嘆口氣,搖頭道:“儿大不由娘,你自己個機靈著點,到了啥時候啊,干娘這都有你的一碗飯。”

內掌櫃的轉身去忙活了,眼看著臨近飯口,來的客人越來越多。雖然不打算干了,但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面條是一點馬虎不得,熬湯的骨頭更多,給的面條更實惠。

想到了還在睡覺的老爹,唐毅又要了一碗面,端著往家里走,沒走出几步,突然眼前一閃,徐三跳到了他的面前,張牙舞爪的,嚇了唐毅一跳,這小子不會想報復吧!

愣神的時候,徐三突然單膝點地,一抱拳,說道:“小相公,徐三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幫忙?”

“什麼事?”下意識問道。

徐三急忙從地上爬起來,一伸手從后腰掏出了一本賬冊,送到了唐毅的面前。

“看看這個。”

唐毅眉頭緊鎖,這小子到底搞的什麼鬼啊。把面條給了徐三,他捏著鼻子,翻開了賬本,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自從穿越之后,唐毅就覺得自己記憶力明顯提升,腦筋轉得飛快,不說過目不忘,也差不多。

他飛快的翻看,這應該是一個商鋪的出入流水賬,可是看著看著,唐毅不由得搖頭了。這份賬目非常混亂粗糙,上面的日期錯亂,字跡不清楚,外加上不少涂改的痕跡,一看就讓人撓頭。

不過這還難不住唐毅,他在后世什麼樣的賬目沒見過,什麼手段不知道,應付這些,簡直就是小儿科。

徐三眼巴眼望看著,小心翼翼問道:“小相公,賬本有問題沒?”

“問題肯定不小,被黑的銀子最少上千兩。”唐毅不知道這小子打得什麼算盤,只能含混說道:“不過光是這一本我也沒有辦法說清楚。”

徐三咽了口吐沫,問道:“所有賬本都給你,能不能弄清楚?”

“應該差不多吧!”

“太好了!”徐三拉住唐毅的胳膊,不由分說就走。

“喂,你要綁票啊?”

徐三連忙賠笑:“小的哪敢啊,求你高高手,幫我一個忙成不?”

“查賬,對嗎?”

“嗯。”徐三祈求地點點頭。

“不去!”唐毅拒絕的別提多痛快了。

“你敢?”徐三把怪眼一翻,手里的朴刀又舉了起來,怪叫道:“小子,剛剛你哄騙大爺,害得挨了頓揍,這賬還沒算呢!我這把刀叫青龍,青龍月亮刀,信不信一刀劈了你!”

那叫青龍偃月刀好不!唐毅徹底被打敗了。

“你小心點,別把面條弄撒了,看朱大嬸不收拾你!”

聽到朱大嬸,徐三下意識打了個機靈,急忙把碗抱好。

“我答應你還不成,我爹還在家里睡覺呢,先把面條送去。”

“哦,你爹咋這麼懶呢?”

丫的,找打是不!

“你再說一個字,就算你跪著求,我都不搭理你。”

徐三嚇得一縮脖子,趕快閉上了嘴巴,老老實實跟在了唐毅后面,亦步亦趨,上了小竹樓。

唐秀才半睡不醒,唐毅拿著面條,在他的鼻子前面一晃,就乖乖張開了眼睛,笑眯眯說道:“還是毅儿知道心疼你爹,我先洗把臉。”

起身,正好看到了徐三吊儿郎當靠在門口,忍不住問道:“這是誰啊,怎麼不像好人?”

眼里真不差!

唐毅笑道:“爹,他讓我幫著去查賬。”

“查賬,你會看賬本?”唐秀才可真的吃驚了,小東西一個主意,一個點子,爺倆眼看著成了有錢人,儿子天資聰明,腦筋靈活,唐秀才是承認的。可是想弄懂賬本,必須算學精深,還要懂得記賬的規矩,沒有几年的功夫可做不到,貌似沒有教過他啊?

看到老爹懷疑,唐毅呵呵一笑:“看看而已,要是不成,不還有您老嗎!”

這個馬屁拍的很舒服,唐秀才傲然一笑:“沒問題,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要真是不成,有爹兜著!”

“成了,孩儿先走了。”

從家里出來,徐三在前面帶路,沒走几步,突然停住了,自言自語道:“我好像又上當了!你爹是不是比你厲害?”

唐毅點點頭,笑道:“那是自然了。”

“那我找你干嘛,找你爹多好啊!”徐三轉頭就跑,唐毅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領,徐三勁頭還挺大,唐毅跟著跑了几步,才停了下來。

“我可告訴你,大人干大事,就一點爛賬,要不是看在朱大嬸的面子上,我都懶得去!要是我爹出馬,走一趟至少二百兩銀子,你能出得起嗎?”

“二百兩啊!我連二兩都沒有”徐三頓時耷拉下來腦袋,乖乖帶路,往劉河堡的碼頭走去。絲毫沒想過,要是唐秀才那麼厲害,何至于住在逼仄的小竹樓……

兩個人一前一后到了碼頭,放眼看去,有几艘船只正停靠著,有力巴搬運沉重的貨物,累得渾身是汗,吭吭唧唧。在岸上有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大漢,正在指揮搬運。

徐三高聲叫道:“七爺,七爺,我把您要的人找來了!”

大漢猛地回頭,一眼看到了唐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一抹絡腮胡,怒罵道:“徐三,你瞎了狗眼,我讓你找賬房先生,找個沒斷奶的娃娃干什麼?”

丫的,被鄙視了!

唐毅瞬間就怒了,不就是一點爛賬嗎,老子在后世見識了多少,別說區區一個劉河堡,就算到了京城,唐毅也絲毫不怵。

當然有自信是一方面,還要有平台不是,眼下唐毅傻愣愣跑到京城,最大的可能就是到鋪子里當個跑腿的,搞不好還要上大街捧著碗要飯。

但是無論如何,眼前這家伙至少沒有鄙視唐毅的本錢。

唐毅有心罵回去,可是看了看對方的胳膊根,比自己的腰只粗不細,再加上周圍的打手,很快就認清了形勢。

年輕人可以中二,但是不能犯傻!

“徐三,既然人家瞧不起我,那我也就不在這礙眼,告辭了!”唐毅轉身就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41 PM

第12章 秒殺

唐毅走的很快,徐三心中大急,他本來拿著賬冊請教朱掌櫃的,朱掌櫃的看了大半天,啥都說不出來,偏偏唐毅看了几眼,就知道有問題,徐三對唐毅別提多崇拜了。而且他還有個更厲害的爹,想弄清楚賬目,非他莫屬啊!

“別走啊!”

徐三情急之下,腳下被石頭絆了,扑在地上,兩只手順勢保住了唐毅,來了一個完美的抱大腿!

“小相公,你可別走啊,七爺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您露一手讓他看看不就行了。”

唐毅沒法走了,只能站在地上,徐三掙扎著轉身,兩只手還死死抱著唐毅的腿。

“七爺,這位唐小相公絕對是高手,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請來的。”

大漢眉頭緊鎖,几步到了唐毅面前,撇著嘴看了看,鼻子里哼了一聲。作為碼頭最大牙行的東家,雷七在太倉都算是一號人物,手下有百十個弟兄,掌握著劉河堡的碼頭,也在山東和江南之間販運土產,實力可不容小覷,說話之間就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味道。

“三儿,上個月的時候,有人來碼頭鬧事,是你小子給打了回去。爺承你的情,可是你小子別不知好歹,爺有大事要辦,沒空看你丟人!爺讓你找高明的賬房,隨便找個小子就想騙我,我可不是三歲孩子!”

一再的瞧不起,泥人還有三分火性呢!唐毅傲然說道:“有志不在年高,小爺自幼精通十大算經,區區賬冊就是張飛吃豆芽——”

“怎麼講?”雷七遲楞問道。

“小菜一碟唄!”

雷七上下看了看唐毅,雖然處處透著稚嫩,可是儀表堂堂,底氣十足,不像是一個騙子。

“你小子吹牛皮沒用,有沒有真本事還要驗證一番。”雷七對著手下人說道:“去把那三個廢物點心都叫來。”

不大一會儿,三個賬房先生小跑著趕過來。最前面的人姓方,有四十來歲,額頭上掛滿了汗水,到了雷七面前,慌忙低頭。

“七爺,小的們無能,您,您再寬限几天,保證把賬目算好!”后面兩個也點頭哈腰說道:“是啊是啊,都理出頭緒……”

“呸!”雷七狠狠啐罵道:“五天前你們就這麼說,頭緒頭緒,老子要的是結果!老子要知道,我的銀子哪去了!”

管你哪去了,反正不是我們拿的。

三個賬房只敢腹誹,表面上還唯唯諾諾,含糊說道:“快了,快了!我們這就去算賬了。”

“慢。”雷七指了指唐毅,說道:“看見沒有,我新找來的賬房先生,他說算學厲害,賬冊都是小菜一碟。你們就考考他,看看有沒有真本事!”

三個賬房把目光都落在唐毅身上,一看之下,差點笑出來,小家伙最多十二三歲吧!大明不缺神童,甚至還有不到十歲就能作詩的,但是唯獨沒有聽說過算學神童。這也沒有辦法,誰讓大家念的都是四書五經呢!

看這小子的樣子,認不認識銀子還兩說,他也敢誇口精通算學,簡直可發一笑。三個家伙被雷七逼得狠了,天天被罵得狗血噴頭。正好借著小家伙,告訴雷七,不是我們無能,是做賬的人太厲害。

唐毅不知道三個家伙的餓齷齪心思,只是背著手,松松垮垮地站著,絲毫不緊張。

方賬房看看唐毅,笑道:“小友當真敢接受在下的考校嗎?”

“有什麼不敢的,只管出就是了!”

“好狂妄的小子,你聽著!”方賬房略微尋思一下,說道:“今有甲持錢560,乙持錢380,丙持錢180,三人俱出關,關稅百錢,欲以錢數多少衰出之,問各几何?”

“這有什麼難的,不就是按比例出錢嗎!”唐毅不假思索,迅速報出了答案:“甲出51錢、109分錢之41;乙出32錢,109分錢之12,;丙出16錢,109分錢之56。”

方賬房出題可不算厚道,雖然思路不難,但是計算不容易,就拿他的學徒來說,都要擺弄算盤,才說得清楚。唐毅這種如此迅速報出答案,而且分毫不差,就連他都未必做得到。這小子不簡單啊!

頭一炮就啞火了,后面的葛先生微微得意,心說老方啊老方,你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小子自詡算學精通,多半是腦筋靈活,算數特別快,你這是撞槍口。算學博大精深,光靠把數字算得精,還差著天地呢。

葛先生撫著胡須,得意地說道:“輪到我出題了,今有善田一畝,價三百;惡田七畝,價五百。今並購一頃,價一万錢,問善田,惡田各几何?”

這道題已經涉及到了盈不足問題,在《九章算术》之中已經是非常困難的,就像雷七和徐三聽在耳朵里,完全就是天書,一頭的霧水。

見唐毅沒有說話,葛先生只當他被難住了,老氣橫秋道:“年輕人,可不要隨便口出大言啊!”

唐毅扣了扣耳朵,輕蔑一笑:“這種問題連三歲孩子都難不住,先生確定沒有更高明的了?”

“無知小儿,有本事說出答案!”葛賬房吹胡子瞪眼怒吼。

“善田一十二畝半,惡田八十七畝半嗎!您都胡子一把了,還玩這麼幼稚的東西,出息不大啊!”唐毅學著葛先生的口氣說道,氣得葛先生直翻白眼。

唐毅也感到了几個賬房的敵意,你們在雷七那里受了氣,就拿小爺當撒氣桶,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最后一位吳先生眉頭深鎖,突然說道:“小輩,不要猖狂,我這里有一題,你要是算出來,就算你略懂算學,聽著:今有句五,股十二。問句中容方几何?”

換成几何了!

倒也聰明,只是可惜啊,老子可是應試教育培養出來的,等級差的太多了。唐毅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几筆,笑著說道:“方三步,十七分步之九,我說的沒錯吧?”

唐毅迅速給出了答案,吳先生臉憋得通紅,張著大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三個賬房顯然都沒難住唐毅。

“呵呵,你們出過了題目,我也出一道:某人去皮草店買狐裘,狐裘成本25兩,賣35兩,某人付一張百兩銀票,掌櫃沒錢找零,拿著銀票去隔壁茶鋪換了一百兩的銀子,找個某人65兩,某人走后,茶鋪發現銀票是假的,東家無奈,又賠給了茶鋪一百兩。問皮草鋪虧了多少?”

剛開始聽唐毅的題目,三位賬房都渾不在意,可是仔細思索一會儿,卻發現了不對勁,一個個擰著眉頭,苦大仇深的模樣。

最先說話的是方賬房,他尋思半晌,遲疑說道:“皮草店給了某人65兩,又賠了茶鋪100兩,應該是165兩。”

他剛說完,葛賬房就搖頭說道:“不對,不對,某人還帶走了一件狐裘,值25兩,所以應該是190兩。”

吳賬房更是搖頭,說道:“你們怎麼忘了,找零的時候,還剩下了35兩,可以拿這個錢去配給茶鋪,所以啊,皮草店賠的一百兩之中,只有65兩是從腰包拿出來的,因此賠的錢是155兩。”

三個人三個答案,這下可麻煩了。大家面面相覷,沒一會儿,就嘰里呱啦吵成了一團。到了后來,更是吹胡子瞪眼,就差動手打人了。

方賬房咬著牙說道:“我算了一輩子賬,就是165兩!”

“你算兩輩子也不成,錯了就是錯了!”葛賬房也不示弱:“咱們也別在這吵,拿算盤算好了!”

果然,三個人爭先恐后跑回屋里,劈里啪啦地響起了算盤聲。可是越算越麻煩,越算數越多,額頭上不停冒汗,手指都哆嗦了。

“不對啊,怎麼還是不對,到底是多少啊,不帶這麼玩人的!”三個賬房苦兮兮的,他們自己都整不出答案,更別說面對唐毅了。

雷七不懂算學,可不是傻瓜,三個賬房的模樣,明顯被唐毅秒殺了,這小子真夠厲害的!

“三儿,你立了大功啊!”雷七大手拍得徐三齜牙咧嘴,差點趴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42 PM

第13章 一個徒弟

“小相公,雷七是個粗人,得罪之處,還請海涵。喝茶,這是今年的龍井,你們讀書人一定喜歡。”

唐毅笑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苦澀,濃郁的清香,贊道:“果然是好茶,不過正事要緊,我還是先看看賬冊吧。”

“好,雷某就喜歡水蘿卜就酒嘎嘣脆,這邊請!”

雷七早就等不及了。晃著高大的身軀,帶著唐毅出了客房,到了東廂房,正是三個賬房待的地方。剛走進來,就看到了吃驚的一幕,三個人互相揪著衣服,擰眉瞪眼,氣喘如牛。

方先生就說道:“老夫算得就是對的,你們全都錯了!”

“姓方的,咱們都指著算學本事吃飯,憑什麼你是對的,我們就是錯的?”葛先生個子小,氣勢卻不弱,跳著腳怒吼,吐沫星子滿天飛。

吳先生同樣如此,罵道:“你們的道理都不通,我算得才是對的。”

“你是對的,誰承認啊?”

“誰承認?”吳先生猛地抬頭,正好看到了唐毅,頓時喊道:“年輕人,你出的題,有本事你就說說正確的答案?”

其他兩個人見狀,也松開了手,對著唐毅一起吼道:“說,到底賠了多少?是不是你也不知道答案,胡編亂造,欺騙我們?”

雷七也挺好奇的,當然也想看看唐毅的真本事如何,就說道:“小相公,雷某也想開開眼界,你看方便與否?”

唐毅微微一笑,對雷七說道:“其實這道題並不復雜,不如讓三位先生扮演一下,一個是皮草店的,一個是茶鋪的,一個是買東西的,原來手里有多少錢,經過交易之后,還剩下多少錢,自然就知道了損失!”

“對啊,我們怎麼沒有想到!”

方先生一拍額頭,驚喜地叫道,很快三個人進入了角色,按照步驟,進行交易。很快扮演茶鋪的葛先生和扮演皮草號的方先生就驚奇地發現他們一個借出去一百兩,收回一百兩,一個借來一百兩,又付出一百兩,實際上雙方都扯平了,真正的損失就在客人身上。

方先生找給了吳先生六十五兩,外加一件狐裘,損失如此而已!

“哎呀,我怎麼這麼糊涂啊!”

三個人全都仰天長嘆,淚流滿面,胡子一大把,怎麼就被這麼個障眼法給騙過去,丟臉丟大了啊!

方先生和葛先生老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雷爺,我們無能,告辭了!”

兩個賬房連這些日子的工錢都沒要,直接敗退了。倒是年紀最輕的吳先生一直低頭思考,突然猛地抬頭,眼中冒出光亮。

“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

吳先生神情激動,抖了抖衣襟,面對唐毅,深深一躬。

“小相公,您這一道題終于讓我想明白,這些天我們都沉浸在復雜的賬目之中不能自拔。其實很多都是干擾而已,只要抓准核心的銀子流向,就能弄清楚虧空!”

吳先生說的篤定,其實他在三個人之中,算學基礎最好,《九章算术》也研究的明白。按理說唐毅的題目難不住他,之所以會陷進去,就是見識不足。畢竟劉河堡只是個小地方而已,他們平時接觸的都是往來流水賬,把借貸混進去,就摸不清南北西東了。

通過實際操作,吳先生大有撥開云霧見青天的暢快感,他又感嘆說道:“古人說受人一字便為師,今天小相公教了在下一道題,更是教了解題的方法,吳某感激不盡。若是小相公不嫌棄,吳某就拜您為師!”

說著吳先生真的屈膝下拜,唐毅可吃了一驚,吳先生差不多和老爹一個年紀,怎麼能受他的禮。唐毅急忙伸手攔阻,哪知道吳先生還是個死心眼,真的就拜了下去,弄得唐毅手足無措,連連叫苦。

倒是一旁的雷七不怎麼在乎,他豪氣地笑道:“小相公,收個徒弟而已,碼頭上不少白了毛的老頭還管雷某叫師父呢!”

“那能一樣嗎!”唐毅苦笑道,他一個讀書人怎麼和江湖人比。不過吳先生頗為真誠,罷了,就教他一點東西吧。

“吳先生,你先起來。”唐毅說道:“我年紀太小,可沒法收徒弟。不過你要是願意,這几天跟著一起算算賬,有什麼不懂的,我可以指點一下。至于以后遇到了難題,也可以找我,就當是切磋了!”

“我明白了,師父是想考驗我,您放心,吳天成一定用心學,保管讓師父滿意!”吳先生信心十足地說道。

還解釋不清了,唐毅索性不多話了。

三個人走進了房間,架子上擺著好几十本賬冊,地上桌子上還有不少廢棄的紙張,顯然都是三個人以前算得東西。

“先收拾一張干淨的桌子,再把賬冊按照時間順序整理好。”

“是,師父!”吳天成迅速回答道,他已經干了好几天,輕車熟路,沒有多大一會儿,就把賬冊整理好。

這時候唐毅提起毛筆,在紙上寫下了四個詞:舊管、新收、開除、見在。吳天成偷眼一看,頓時驚喜地問道:“師父,是不是四柱清賬法啊?”

“嗯,沒錯,我看了下賬目,主要的問題就是太亂,太雜,看得人頭暈眼花。如果能重新理順關系,解決問題不難!”

吳天成老臉通紅,感嘆說道:“師父是會者不難,我們可是難者不會啊!”

唐毅倒是一驚,忍不住問道:“你不知道四柱結算法?這可是從唐朝就有了,宋朝更是發展完善啊!”

“弟子確實聽過,前些年去蘇州的時候,還請教過几位賬房先生,只是他們都不願意教。”吳天成越說聲音越小。

算賬可是一門高級的手藝,普通的算賬先生,一個月也有三五兩收入,高明的先生更是被東家當成了寶貝,甚至能給官員當師爺。几乎所有的賬房先生都敝帚自珍,省得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

倒是唐毅不怎麼在乎,如果不是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甚至都想直接拿出復式記賬法,畢竟算賬在他的眼中,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本事了。

唐毅這麼想,吳天成可不這麼想,他讀過几年私塾,后來家道中落,父母雙亡。他靠著聰明勁,從老帳房手下偷師,學會了算數記賬,硬是養活了兩個妹妹,還把她們都風風光光嫁了人。吳天成深知,什麼都不如本事來的實在,因此他不在唐毅年紀小,也不在乎丟不丟面子,只要能學到本事,吃再多的苦都不怕!

從這一天起,每當唐毅趕來的時候,桌上都擺著一杯冷熱合適的茶水,昨天整理完畢的賬目,還有今天要做的內容,條分縷析,擺在桌面上,一目了然。

唐毅也大為驚嘆,吳天成這家伙就算放在后世,也有優秀的秘書啊。他也不藏私,每天清理賬冊之余,就向吳天成講解算术和几何的知識。

這一講可不得了,唐毅把后世的很多概念灌輸給了吳天成,頓時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往常的中國算學注重實例應用,對背后的原理反而不怎麼清楚。唐毅則是把定理直接點了出來,吳天成本來底子不差,這麼一點撥,原來模糊的地方全都融會貫通,而且還舉一反三,到了最后兩天,唐毅只要負責驗收就行了,吳天成一個人就把賬冊弄得差不多了!

要知道几天之前,三個人還茫然沒有頭緒,現在他一人就能應付,其中的差別之大,簡直不可以道里計。

吳天成是徹底心服口服,當最后一筆賬算好之后,他恭恭敬敬,撩袍跪在唐毅面前,不容分說,連磕了三個頭。

“師父在上,不管您認不認弟子,在弟子心里,您都是我吳天成的師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0:43 PM

第14章 又是二百兩

日頭偏西,夕陽紅勝火。

對著清算結果,唐毅和吳天成師徒兩個大眼瞪小眼,恨不得把几張薄薄的紙片給吞下去。傻愣了半晌,唐毅先嘆了口氣。

“我好像掉進了坑里啊!”

吳天成深以為然地點頭,隨口說道:“師父,其實几天前弟子就聽到了風聲,拿走雷七爺銀子的是他的夫人,而且這位夫人身份非同一般。”

肯定不一般,要不然也不會把雷七逼到了劉河堡找賬房先生,這點賬目放在太倉早就解決了。

家庭糾紛,豪門內斗,幕后黑手,簡直一個大坑!

唐毅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自己小胳膊小腿,就不該摻和到這種事情,痛苦地抱著腦袋,埋怨道:“你咋不早點告訴我啊!”

吳天成撓了撓腦袋,委屈地說道:“當時不是沒拜師麼,再說了,弟子要是早點說了,豈不是沒法和師父學本事了!”

“算你狠!”唐毅咬咬牙,猛地站起身。

“拿著這些東西,去見雷七!”

“哎!”

吳天成急忙答應,抱著計算出來的結果,屁顛屁顛跟在后面,離著雷七的房間越來越近,突然聽到啪的碎裂聲。嚇得吳天成跳起來,惴惴不安地說道:“師父,這東西要是七爺看了,會不會發火啊?”

“還用問嗎?如果放在你身上,氣不氣?”

“豈止生氣,簡直發瘋了,那麼多銀子被貪了,泥人還有三分火性呢!”吳天成伏在唐毅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他氣不氣不關咱們的事,我怕他一怒之下不給工錢了,弟子倒是沒什麼,能和師父學這麼多東西,已經知足了,可是師父您不可能白干啊!”

果然封建的師徒就是好,瞧瞧,都知道替老師擔心了。

“沒事的,雷七做了這麼大的生意,還不至于差工錢,咱們進去吧。”

唐毅在前面,走進了雷七的房間,只見雷七正光著膀子,露出一巴掌寬的護心毛,手里拿著一尺二寸長的桑皮紙扇,上面畫著五鬼捉劉氏,坐在那里凶神附体一般,就好像傳說中的蔣門神,地上有不少碎瓷片。唐毅也不由得一陣嘀咕,這位到底靠不靠譜。

倒是雷七看到唐毅進來,急忙把信放在一邊,站起身焦急地問道:“小相公,算得怎麼樣了?”

“幸不辱命,這是清查的結果。”唐毅拿著清單沒有直接送到雷七手里,而是說道:“雷七爺,您可要有心里准備啊!”

“嗯!”雷七突然哈哈大笑。

“小相公,雷某十年前就是碼頭扛包的腳夫,一文錢沒有,吃了上頓沒下頓,做夢都沒想過能有今天!雷某吃過苦,還差點丟了命,還有什麼可怕的,拿來我看!”

看這位信心十足,唐毅略微放心,把清單送到了雷七手里。

雷七拿過蠟燭,仔細看著一條條資金的流向,漸漸的眼珠瞪圓,須發皆乍,手指關節劈里啪啦作響。怒火止不住地涌出來,就像是暴怒的雄獅,散發著可怕的氣息。

看到后面,雷七再也忍不住了,剛才說的話都拋到了九霄云外,破口大罵。

“償還洪順商行欠款一千二百兩,老子几時欠過那些龜孫的銀子!”

“施舍靈隱寺七百五十兩香火錢,好大方,雷爺爺就信一句話,神鬼怕惡人,讓禿驢去死!”

“好啊,連掩飾都不用了,直接往家里搬!賤婢,我必殺之!必殺之!”

……

雷七仰天長嘯,宛如受傷的野獸,一怒之下,舉起巴掌,對著條案拍了下來。只聽哢嚓一聲,打了響雷,硬木條案愣是碎成了八瓣,好大的力氣,好大的威風!

這要是打在身上,只怕就筋斷骨折了,唐毅別提多尷尬了,想想也是,一共被黑掉的銀子有五千八百多兩,几乎相當于兩年白干了。

通過查看賬目,唐毅也估算出來,雷七的家產也就在兩万兩左右,其中大半都是商行、倉庫、船只一類的不動產,可以說損失了這些銀子,已經把雷七逼到了絕路上,搞不好就要傾家蕩產了。

不過雷七接下來的表現讓唐毅頗為吃驚,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再三努力,把怒火壓下去,長長出口氣。

“小相公,讓你見笑了。”

“沒什麼,七爺生氣是人之常情,要是不方便,我們先告辭了。”

“慢!”雷七大步走過來,一伸手,拉住唐毅的胳膊,輕輕松松把唐毅放在了椅子上,吳天成戰戰兢兢,也不敢不跟過來。

雷七一屁股坐下,目光閃亮,隨時都要擇人而噬。

“小相公,你們幫著我算清楚了賬目,讓雷某不至于當糊涂蛋,這個恩情雷某一定要酬謝你們!”

“不敢,不敢!”

雷七把眉毛一挑,怒道:“有什麼不敢的,該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拿著!”

說著,從懷里掏出兩張銀票,啪的聲,拍在了桌子上。

“看看,是多少銀子。”

唐毅急忙拿了起來,仔細一看,嚇了他一跳,一張一百兩,兩張就是二百兩,見票即兌。他一共才干了五天時間,這未免也太多了吧!唐毅雖然缺錢,該是他的不會客氣,可不該是他的,也不能隨便伸手,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雷七爺,你要是不說清楚,這麼多銀子我可不敢拿!”唐毅還來了倔脾氣,伸手一推,把銀票推到了雷七的面前,扭過頭去,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雷七鼻子里哼了一聲,不客氣道:“就你們讀書人事多,給錢還不要!”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唐毅冷笑道:“雷七爺,如果我要是知道賬目的結果是這個樣子,當初我寧可被嘲笑,都不來幫你算!”

雷七把眉頭挑了挑,傲然說道:“小相公,你是不是覺得雷某要完蛋了?落魄的鳳凰不如雞,我雷七要是這麼容易就被打敗,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他接著說道:“沒錯,我是看走了眼,錯信了那個賤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如潑出去的水,誰知道人家還是向著娘家人!不過沒有關系,現在賬目理清楚了,我不會急著找她算賬,而是要一點點查清楚證據,把賤婢還有她的家人靠山都送進大牢。吞了雷某多少銀子,全都讓他們如數吐出來!”

聽著雷七的話,到讓唐毅大吃一驚,沒想到看起來粗魯的大漢竟然有這樣細膩的心思,真是人不可貌相。

“雷七爺,我不過是一個算賬的,您和我說這些怕是說不著吧?”

“哈哈哈,小相公,我知道你怕了,那個賤婢的確有勢力,可是我雷七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我更不會讓朋友吃虧。這兩百兩銀票既是我對你的感謝,還有一個要求。”

唐毅不動聲色,說道:“請明示。”

“好,你幫著我算賬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要走漏出去。”雷七說完,兩只眼睛惡狠狠盯著唐毅,弄得唐毅心里毛毛的,不就是封口費嗎!

“放心就是,我不會多嘴的!”唐毅保證道。

“嗯,還有,等到我拿到罪狀,把他們都搬倒的時候,遇到賬目上的難題,還請小相公幫忙,到時候雷七另有重謝!”

“這是兩個要求好不!”唐毅無奈地搖頭苦笑:“雷七爺,我這個人就是膽子小,只要沒有風險,又能賺錢,我有什麼理由拒絕。”

唐毅說著將兩張銀票拿了起來,塞進懷里,衝著雷七拱拱手,笑道:“在下告辭了。”

唐毅和吳天成一前一后離開了碼頭,星斗月光,交相輝映,分外妖嬈。

“太好了!”唐毅狠狠一揮拳頭,又是二百兩,足夠回到太倉定居了,甚至能投資點小生意,有個穩定的來錢路子。

我唐毅是什麼人,書香門第,堂堂的士人,總和僧人豪商打交道,實在是有**份!興奮之下,哼起來:“咱們老百姓啊,今儿個真高興……”

背后的吳天成把耳朵一堵,滿臉的凄苦:“師父啊,再唱就要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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