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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陽光晴子 -【靈媒出任務之二】型男飄飄然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任務:照顧RM集團總裁謝皓晨,協助他附體還魂、恢復健康。
她是家族中有預見能力的靈媒,奉命救醒這靈魂出竅的大總裁,
可憐他遇襲重傷昏迷,還是被他的好友設計陷害,
為防他遭謀財害命,於是與他的魂串通,裝作女友住進他家,
她一向理智淡定,卻不禁對茫然無助的他投入感情,
捨不得見他的肉體日漸萎縮,再累也要為他按摩擦洗,
不忍他的魂捱餓,總等他「吃」完飯,才吞下冷掉的餐點,
她自認還算懂他,可打從她情不自禁抱著他大哭後,
他開始對靠近她的男人擺臉色,幼稚的隔空拳打腳踢,
甚至突破靈魂的透明狀態,把調戲她的男人揍得鼻青臉腫,
更在醒來後設計她成為他的貼身助理,要她早晚跟在他身邊,
並在家人面前重現她胡扯過的寵溺方式,害她又羞又臊,
她只知自己早不當他是單純的任務對象,卻不敢探問他的心意,
何況任務終究會結束,且他身邊還有個長輩安排的未婚妻……

【出版日期】    2014/12/10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甜檸檬818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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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28 11:12 PM 編輯

【序言】   愛情的不同型態

  在看到這個故事的時候,令小編想到了曾看過的電影「出竅情人」,不過這回成為靈魂狀態的卻是男主角,女主角則是前來幫助他的靈媒,只是不同於電影中歡喜冤家的歡樂狀態,我們的男主角可是慘到小編在看的時候都不禁感嘆,怎麼會有這麼慘又這麼衰的人?

  光是靈魂出竅就夠慘了,更慘的是他還不知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設計他的人就在身邊,自己好不容易被救下的肉身又正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鍵,周遭的人幾乎都對他不懷好意,偏偏他一個透明的魂魄什麼也做不了,所幸女主角齊雨靜總算找到了他,並且為了成功混入男主角身邊,不惜假裝成他的女友。

  這讓她不只得天天伺候男主角的肉體、對他上下其手……其實是當個辛苦的看護,還得和那群打算害死男主角的壞蛋鬥智鬥勇,而我們的男主角此刻只能無助的在空中飄,就算氣得要命,他揮出的拳頭也都是頻頻落空,雖然很悲慘,但小編一想像這個畫面,就莫名有種喜感。

  不過齊雨靜當然不像小編如此沒有同情心,雖然人「鬼」殊途,但她仍盡心照顧男主角,毫不嫌煩,用各種方式安撫了男主角的不安,而男主角為保護她不受欺負,甚至到了不惜「作祟」的程度,於是兩人在這種特殊狀態下漸漸培養起感情,縱使沒有太多肢體上的交流,但他們的心靈卻是彼此相契相依的。

  只是橫亙在他們眼前最大的問題,還是男主角是否能成功回到他的身體,而在回到身體之後,兩人的生活又起了何種變化?他們原本如戰友般的革命情感如何昇華成愛情?醒來後的他是否還會記得對齊雨靜的感情?且他們之間的愛情,又能否繼續下去呢?

  想知道他們的愛情如何與眾不同,是否能夠再續情緣,一切盡在靈媒出任務之二《型男飄飄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28 11:20 PM 編輯

【楔子】

  三十一歲的謝皓晨發現他又在爬山了,而且,他還穿著一身出席世界商會領袖會議時的筆挺灰色西裝。

  驀地,眼前出現斷崖般的岩壁,他氣喘吁吁的轉往另一邊,來到一處錯落堆疊的峽谷,岩壁間一道道瀑布水花噴濺,又沒路了!

  他扯掉菱格紋的領帶,看著四周,明明離上來山徑的行車道沒有多遠,但聽不見人車聲音,在大自然地形的屏障與瀑布水流間,似穿山切嶺般的隔絕了與塵世的界線,只有鳥叫蟲鳴……

  無路森林真的會在這裡?

  「呼……」他逼自己冷靜下來,闔上眼眸,回想每一晚同一個夢境,走在一樣複雜的森林裡,沿著那左彎右拐的山林溪流,從脊梁山脈沿著溪谷翻越,在他不知該往哪裡走時,一個陌生又沉靜的年輕女聲會不斷的在他的夢境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喚——

  「到無路森林來,到無路森林……」

  他只能跟隨著她的聲音,一路走去,但每回走到一半,他就甦醒過來,發現自己仍身在美國舊金山的私人豪宅內。

  所以,此刻,他甚至無法確定他是在夢裡,或是真實的走在這山林裡。

  但這一次,他似乎走得更遠了,並見到雲霧飄渺的山林間隱約有棟建築物。

  他的腳步更快了!接著他看到一間有著燈光的古老木屋。

  此時,一名拄著拐杖的白髮老婆婆開門走了出來,在她身後還跟了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穿著白T恤跟牛仔短褲的年輕女孩。

  白髮老婆婆看到他,突然笑道:「他真的來了。」

  他不解,但年輕女孩走向他,手上還拿著東西,而白髮老婆婆只是朝他微微一笑,又回到了屋內。

  年輕女孩一走近,謝皓晨有點詫異她精緻絕美的五官,還有那不符合她年紀的沉靜氣質,「謝先生你好,我是齊氏靈媒家族裡,極少數擁有預知能力的五級靈媒齊雨靜。」

  他錯愕的看著她,「你——」她的聲音竟然與在夢裡呼喚他來無路森林的聲音一樣!

  她點點頭,「對,這裡就是無路森林,謝先生可以到達這裡,意謂著我們之間是真的有緣,來,這個給你,你會用得到。」

  她遞給他一個看起來年代久遠的紫綢錦囊,繡功相當細緻,但也見陳舊。

  他打開來一看,一個打火機、一小包乾糧、一把鑰匙。他蹙眉,「我要這些做什麼?」

  「你會用得到的,屆時,我會去找你,再見到我,也許你肯卸下心防,相信我是帶著善意接近你的。」她態度仍然沉靜。

  「你找我,還要我相信你?我不懂。」他搖搖頭。

  她深吸一口氣,「你需要我幫你找回你的肉身。」

  他怔愕的看著她,有些困難的重複著,「肉、肉身?」

  她面露同情,「無路森林是個很特別的地方,每在落日後、晨曦前,就會有『客人』上門,這些人走路都是用飄的,來無影、去無蹤,但太陽升起後……」她抬頭一看,他直覺的也跟著抬頭——

  天已經亮了,金色陽光在此時灑落了他一身,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透明,然後漸漸的消失不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29 05:15 PM 編輯

【第一章】

  他又在作夢了嗎?

  烏雲密布的天空下,謝皓晨發現自己仍是一身出席世界商會領袖會議時的筆挺灰色西裝、菱格紋領帶。

  但不同的是,他卻是駕著黑色賓士回到臺灣北部的獨棟別墅前,他按了遙控器,黑色鏤空雕花的鐵門緩緩開啟,黑色賓士駛進車庫後,他下車,往一旁的粉白花崗岩豪宅走去,拾階而上,再拿鑰匙開了門。

  同一時間,轟隆隆的雷聲響起,傾盆大雨嘩啦啦的落下。

  走進豪宅,不見總是在一樓擦擦抹抹的商總管,他皺起濃眉,跨步經過鋪了地毯的客廳,再抬頭,三層垂吊式水晶燈是亮著的,環視四周,氣派非凡的客廳一如過往,但他就是覺得某個地方不太對勁?

  他踩著階梯往二樓前進,太安靜了,商總管出門怎麼沒有跟他說?他繼續往主臥室走,陡地停下腳步,困惑的看著站在房門前的兩名年輕護士。

  她們在這裡做什麼?又怎麼可以不經他的允許進到他家?

  他神情一冷,闊步上前正要出言質問,驀地,眼前一黑,四周突然變得冰冷無比,如入冰窟的他微微顫抖,睜大眼睛試著看清楚目前所在,但直覺告訴他,所有的建物都消失了,他的手不管如何揮舞都摸不到任何東西,兩名護士也不見了。

  半晌,適應了黑暗的眼,漸漸能看得見四周,但怎麼看都是幽幽渺渺,一片灰濛濛。

  他試著一直走一直走,想找到出路,但無邊無際,什麼也看不到、摸不著,他甚至試著叫喚「有人嗎?有人嗎?」也無人回應。

  時間愈來愈長,他愈來愈虛弱、愈來愈覺得寒冷,他到底來到什麼地方?怎麼像置身在雲霧縹緲之處。

  他又冷又渴又餓,但放眼所及,仍是什麼也沒有。

  時間緩慢的經過,他勉强的看著手上的勞力士,卻發現指針靜止不動。

  時間到底過了多久?他太過疲累,再也撐不住了,謝皓晨雙手環抱著自己,昏沉的坐下,然後躺著睡去。不知過了多久,他甦醒過來,很快又再次陷入昏睡,如此睡睡醒醒,皆身在一片霧茫茫之中,他到底身在何方?

  他開始感到不舒服,他呼吸急促、全身冰涼,閉了閉眼,勉強的再看一眼手上的手錶,時間仍是靜止,停在他上回看到的十一點五分……

  「到無路森林來,到無路森林來……」

  驀地,一個熟悉的沉靜嗓音遠遠的傳了來,同一時間,手錶上的秒針動了!

  是了,他不是已前往無路森林,還見到——

  「謝先生你好,我是齊氏靈媒家族裡,極少數擁有預知能力的五級靈媒齊雨靜。」

  接著,齊雨靜給了他一個紫綢錦囊。

  他下意識的搜尋身上的西裝口袋,一怔,他難以置信的低頭,從西裝口袋裡拿出那只年代久遠的紫綢錦囊,裡面果真有一個打火機、一小包乾糧、一把鑰匙。

  多麼不可思議!那不是夢嗎?但東西卻真實的出現在他的口袋裡。

  他吃下那包乾糧,胃裡有了東西,但打火機能為他禦寒嗎?放眼一看,就是一片幽渺,沒有可以點燃的柴火溫暖此刻的寒意。

  喀一聲,他略顯失望的打開打火機,沒想到,火光一現,竟出現一道放射狀的金光,然後再聚集成一束,像指南針般指引了一個方向。

  他怔怔的瞪著那道金光,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他沉沉的吸口氣,朝著金光的方向走,約莫一個小時後,在他的眼前竟出現一道門,而這道門,他是絕對熟悉的,正是他主臥室的門,但此刻,並未見到那兩名護士。

  他直接轉開門把,卻發現門被上了鎖,他不由得蹙眉,他的門鎖顯然被換過了,與他印象中的鎖並不同,難道……

  他連忙從錦囊裡拿出那把精緻的晶片鑰匙,一插,詫異的一怔,進去了!他抿了薄唇,轉開鑰匙後,喀嚓一聲,門開了。

  他推門踏進臥房,眉頭揪得更緊了。這明明是他的主臥,卻又不似他的主臥。

  外頭的陽光穿透白色窗簾,點亮了這間銀灰色系、美式簡約裝潢的主臥,一如他熟悉的冷調風格,但在一片無聲無息的靜寂中,隱隱地,他又聽得到一種規律的奇怪聲響。

  滴滴滴……

  他順著聲音來處看過去,這才發現到他的床上躺著一名男子,在床頭櫃兩旁還擺了一些儀器,他想也沒想的就走向那張KingSize的床鋪——

  床上的男人看來有些眼熟,很瘦、雙頰凹陷,呼吸聲也極為輕緩,像是生了重病,謝皓晨注意到那滴滴聲就來自床頭櫃上的生命監測儀器。

  他不解,男子為何躺在他的床上?

  還有,男子身上所穿的條紋淡藍色睡衣分明是他的!

  驀地,喀嚓一聲,房門再度被打開,謝皓晨看到先前的兩名護士走進來,但她們似乎沒有看到他?

  他困惑的看著兩人直接越過他,走到床旁的點滴架上,其中一名俐落的換了點滴瓶,另一名則拉掉男人右手背上的針頭,那隻手因為打點滴已略顯水腫,她改將針頭插入左手背、再貼上白色膠帶固定後,兩人同時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

  「唉,再帥的男人躺了兩年也不帥了。」

  「就是,誰看得出來他就是國際RM金控集團的年輕總裁謝皓晨?」

  謝皓晨一臉錯愕的看著兩名護士邊說邊搖頭的走出房門,再瞪著門上的鎖被轉了轉後,喀一聲,上鎖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一切是夢是幻?他後頸發麻,怔怔的瞪著床榻上昏睡的男人——

  這是他?!謝皓晨重重喘著氣,再度走近床沿,從男人臉上的濃眉、眼睛、鼻子、嘴唇一一看下來,心猛地一沉,怵目驚心的事實在他的腦袋炸了開來——真的是他!他發生什麼事?他的魂為什麼不在他的身體裡。

  對了,他快躺回去!他急急的讓自己躺回床上,但他的魂卻無法附體,更離譜的是,他的魂直接跌落床底,他因驚嚇而直覺要抓東西的手甚至還穿過自己的身體,怎麼摸也摸不到!

  他倉皇起身,急急的退了三步,臉色蒼白的瞪著躺在床上的自己,他的胸口就像被千萬斤重石壓著,窒悶發痛。

  「你需要我幫你找回你的肉身。」

  齊雨靜的嗓音突然在腦海裡浮現。

  對,他得去找她!沒有多想,他直接要開門出去,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穿越門把,為什麼?難道是在意識到自己有魂無體後,再也無法碰觸到實物?

  他一連試了幾次,都是一樣,他瞪著眼前的這扇門,深吸了一口氣,讓手先穿過去之後,身子才穿了過去。感覺超詭異,他成了穿牆鬼?!

  但他沒有心思多想,一出房門,就見到剛剛的兩名護士站在門外,不只她們,還有兩名眼生的高大男子也守在他的房門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商總管呢?他的爺爺、奶奶呢?怎麼會讓他一人如此無助的躺在床上?

  不對,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到齊雨靜,請她幫助他重回他的肉身!

  但無路森林在哪裡?他快步的走出別墅,一樣是穿門而出,眼下所見就是他熟悉的庭院,再走出去,穿過黑色鏤空的雕花鐵門,從靜巷走到熱鬧的臺北街頭,他卻不知要繼續往哪裡走?

  他急了、慌了,沒有人看得到他。他無意識的行走、盲目的奔跑,穿過人群、穿過建築物、甚至穿越過車水馬龍的街道,所以,他是死了?只剩魂魄,才能如此暢行無阻?

  「齊雨靜?你在哪裡?齊雨靜!」他忍不住邊跑邊大聲吶喊。

  天啊,他這個一向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大總裁,竟有如此無助的時刻!

  碰地一聲,他撞到東西,一團黑影撞到他眼冒金星,他甚至來不及撐住前傾的身子,就將那團迎面而來的重物壓倒在地。

  「沒事吧?美女。」一個擔憂的男音響起。

  「美女?」謝皓晨微喘著氣,在叫他嗎?

  「我沒事,謝謝你。」一個熟悉的沉靜嗓音也跟著響起。

  他心猛地一震,飛快的眨了眨眼,怔怔的瞪著正讓一名年輕男孩扶起的齊雨靜。他、他找到她了!

  「你的腳擦傷了,我陪你去看醫生,好不好?」年輕男孩臉上的驚艷極為明顯,把妹也很積極。

  「一點小擦傷,沒事的,我有約人,不好意思。」齊雨靜秀眉微蹙,堅定的將年輕男孩仍扶著不放的手給輕輕拉下。

  年輕男孩其實是個俊朗小帥哥,見她一雙如星空璀璨的明眸透著沉靜與拒絕,他只能失望的點點頭,先行離開。

  明明是車水馬龍的臺北街道,四周嘈雜聲不斷,但謝皓晨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因為齊雨靜那雙靈慧的黑眸中映著自己,一個怔愕無措又顯得狼狽的自己。

  「你、你看得見我」他艱澀的發出聲音。

  她朝他微微一笑,隨即低頭,從她的白色背包裡拿出耳機,一耳塞在耳朵裡後,這才對著面對自己的謝皓晨道:「我的體質異於常人才撞得到你,當然能看到你,也能跟你說話。」

  她邊說邊示意謝皓晨跟著她走,他沉沉的吸了口長氣,讓自己激狂的心稍稍平靜下來後,這才踏著平穩的步伐跟上前去。

  太陽緩緩的落下,彩霞滿天。

  兩人在綠意盎然的公園裡,齊雨靜坐在木椅,面對著前方的噴泉。

  謝皓晨努力試了試,用意念控制自己,總算順利在她身邊坐下,而不穿過椅子,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見他的目光移到她只戴單耳的耳機上,她主動開口解釋。

  「你應該有很多疑問,而我總不能一個人自問自答。」她拉拉耳機線,「我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這一點,他是可以理解的,即使素淨著一張臉,她還是太吸睛了。

  她的皮膚白皙,略帶古典的五官帶著過人的脫俗,讓她的美多了一種不凡的獨特韻味,很容易讓人看上一眼,就上了心。

  正值青春年華的她一身淡藍色針織上衣,僅在右肩有一綁帶蝴蝶結,牛仔長褲、布鞋,與一般少女無異的學生打扮,卻散發著恬適寧靜的氣質,在這仍高達三十多度高溫的傍晚,看著她竟讓人不由自主的平心靜氣起來。

  他的目光緩緩移到她的手肘,那裡有點擦傷。

  「沒事的,」她直接開了口,「你的事比較重要。」

  他苦笑點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的記憶停留在兩年前,就是你在舊金山開會的那一年,在你離開會議大樓時,你在停車場被人綁架了……」齊雨靜娓娓道來兩年前那場驚動國際的綁架案。

  當年不知名的綁匪要求一筆巨額贖金,並要求家屬不得報警。

  謝皓晨的爺爺、奶奶怕綁匪傷害他,按照綁匪的指示將錢放在中國城的聖瑪麗古教堂,再照綁匪的第二個指示,前往郊區納帕,在一處田園發現了被丟棄在那裡的謝皓晨,但被打到顱內出血的他已是奄奄一息,雖然緊急送醫搶救,但昏迷指數仍維持三分,截至目前都未曾蘇醒。

  她說完後,他臉色凝重,接下來,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落日漸成一輪橘紅,漫天的霞光穿透謝皓晨透明的靈魂。

  她也沒催他回應,靜靜的坐在一旁。

  久久、久久,「我為什麼一點記憶也沒有?」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這個答案你得自己找……」她保留了一些事,但她認為讓他自己想起來,比較能承受真相的醜陋。

  「意思是我一定能想起來?」

  她咬著下唇。到最後他就……不,也許不必到最後他就會知道,但她實在開不了口,他對「女人」已經夠厭惡了!

  她向他點點頭,「你現在的記憶只是某個片段被重複放映,但所有的記憶都是完整的,只等你想起來。」

  他靜靜看著她,再問:「你怎麼會找上我?而且對我的事了若指掌,我們明明未曾有過交集。」

  「你被困在重複的記憶中太久,有人看不過去,也因為心里有太深濃的愧疚,所以,她來到生死屋祈求原諒,不惜以魂飛魄散為代價,也要讓你的魂魄歸位。」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瞪著她,「魂飛魄散?!」

  「不過,齊姥姥憐憫她,所以沒有那麼做,你且放寬心。倒是你的事較急,你的時間不多了,再不回你的肉體,是你會魂飛魄散。」她言歸正傳。

  「你給的錦囊讓我找到肉身了,但我就是進不去!」他解釋當時的狀況。

  她點點頭,「我知道,一開始是你的記憶困住了自己,魂不知回去肉身,但等到我指引你找到肉身時,那肉身已非你的魂可以主導,要進去就沒那麼簡單。」

  「我不明白。」

  「你的肉身因為某些原因就要作廢了,意思就是,你的魂再不趕快回去,你也沒有肉身可回。」屆時,就真的是一具臭皮囊,「所以,你得想辦法,讓我能進到你的屋子,取代屋裡的那些人照顧你,我才有機會助你附體還魂。」

  他聽明白了,「有人不希望我醒來,是嗎?」

  她沉默了。

  他抿緊了唇,他能猜到卻無法理解,「我的爺爺、奶奶,怎麼可能放任我不管,讓那些有心人來照顧我?」

  她搖了搖頭,「他們不知道那些內幕,他們年歲已大,你的父母早逝,他們惟一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但如今你成了植物人,他們的心有多痛,你是可以想像的。」

  他沒有說話,眼神變得更深幽了。

  她繼續道來他人生中他未知的變化,「他們都是年近八十的老人家,無心也無力管RM金控集團的事,所以,在詢問你女朋友柯郁茜的意願後,她成為你的未婚妻,當起代理總裁接掌集團的事。」

  「什麼」他眉頭攏緊,柯郁茜是他最倚重的執行秘書,能力極強,兩人曾經有親密的肉體關係,但她也同意這樣的關係不涉感情,何來的女朋友之說?

  「除了她,還有你的好朋友蕭昌瑋,他也被拔擢為集團副總裁,他身為你多年的特助,集團大小事都很清楚,並由他來輔助柯郁茜……」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繼續說下去,「如果,你昏迷了五年還是沒醒,兩個老人家也給了承諾,收蕭昌瑋為乾孫子,為了不擔誤柯郁茜的終身,她可以選擇解除婚約,但同樣能擔任要職,領相對的紅利酬薪,絕不虧待她。」

  謝皓晨的頭隱隱作痛起來,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看來,有很多事,他得一一消化。

  「有些事,日後我再告訴你,現在最重要、也是立刻要做的是,你得想出一個讓我可以接近你的理由,而且,可以理直氣壯的守在你身邊。」

  他能明白,畢竟她是陌生人,絕對無法被爺爺、奶奶信任,但能有什麼合理的條件,讓她可以接近自己?

  他沉沉的吸了口氣,挺直了腰桿,目視正前方。

  兩名小女生正好行經他的眼前,但她們的視線只停在齊雨靜身上,兩人還小小聲的說了句,「她好漂亮喔……」

  他的眼神對上她們,但她們看不到他這一縷孤魂,說說笑笑的越過他。

  他的心弦繃得緊緊的,他的思緒還是好混亂,但他也知道他沒有時間自艾自憐。深陷這樣詭譎的情境中,他若要脫離,就得想、努力的想,想出任何一個可以符合齊雨靜要求的理由……

  「據我所知,你在成為集團的掌舵手後,一年裡,你會放自己一個月的假,將自己放逐到某個國家徹底休息,再回集團當十一個月的工作狂人。」她看他那麼困擾,平靜的開了口。

  這一提醒,他的腦海中猛地跳出了一些記憶。

  「我在前往舊金山開會的前三個月,曾獨自一人到非洲旅行一個月……」

  說到這裡,另一扇記憶的窗戶被打開了——

  「我愛你!我愛你啊!」

  薛筱筱又哭又叫的抱著他,身上一襲黑色薄紗睡衣,清楚的暴露出她在睡衣下什麼也沒有穿。

  「夠了!不要再發酒瘋了!」他火冒三丈的拉開她的糾纏。

  滿身酒氣的薛筱筱卻像瘋了似的脫下睡衣,赤裸裸的再度纏抱他——

  他想起來了,在他出發前往非洲時,薛筱筱對他投懷送抱,即使他拒絕了,她還是說她會一直愛他,在他從非洲回來,一直到要前往舊金山開會的期間,她仍執拗糾纏,連她爺爺動怒了也無法阻止……

  他直視著齊雨靜,「我有個青梅竹馬叫薛筱筱,她小我六歲,我們認識的時間超過二十年,她爺爺薛承彥與我爺爺是老朋友,我視為她妹妹,但她對我……依她刁蠻驕縱的個性,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柯郁茜成為我的未婚妻?」

  果然!齊姥姥就跟她說了,有些事是想瞞也瞞不住的,她咬著下唇,「她就是無法眼睜睜……她死了。」

        他眼睛倏地瞪大,心口卻揪成一團,「發生什麼事」

  她搖搖頭,「我不是很清楚,她的屍體在舊金山的金門灣被人發現,但沒有目擊者,警方也查不出什麼,就以自殺結案。」

  「她也去了舊金山?」他怎麼不記得?「她是在我被綁架前還是之後去的?」

  「之後吧,但你尚未脫困,所以,也相當熟識她的蕭昌瑋向警方透露,她對你被綁架一事相當焦慮害怕,甚至認為你已遭毒手,有可能是因此才想自殺到另一個世界去找你。」

  他無言,心裡益發沉重,「你不是有預知能力?沒有看到什麼?」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雖然有預知能力,但看到的畫面只有片段,我無法洞悉所有的事情——更甭提那是發生在過去的事,我更無從判斷。」

  他黑眸微瞇的瞪著她,打算從她的神情裡找出隱瞞的蛛絲馬跡。

  她也沉靜凝睇,他鐫刻的五官、帥氣俊雅的外貌下,卻有一顆冷然的心,但是,齊姥姥也說了,因為有這樣的個性,才能承擔接下來的所有事。

  而他,也一定是聰明的。

  「我知道了,你說的那名愧疚到寧可魂飛魄散的人就是薛筱筱吧,只是,她為何有這麼深的愧疚?難道我被綁架,受傷昏迷不醒,她是主謀?」這是他惟一想得到的。

  她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我跟齊姥姥是猜到她可能對你的綁架案有部分知情,因為,她雖然到生死屋請託,卻始終不肯透露綁架案的事。」

  「齊姥姥……」他的腦海浮現那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

  「齊姥姥是年齡數百歲的靈媒,通古今、知未來,更能透天機。」齊雨靜略微解釋後,再道:「姥姥說薛筱筱不會是壞人,不然,她沒有機會進到生死屋。」

  他蹙眉。

  「無路森林位於中央山脈,處處可見參天古木,而位於其中的生死屋有一股特殊磁場,若是積善不足、作惡多端的惡靈,是進不了這道由天地間自然形成的結界禁區。」

  他抿抿唇,薛筱筱的個性雖然驕縱,但也沒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再加上她爺爺是紅十字會的長年義工,在他的要求下,她也常常出席一些公益活動。

  「所以,她絕不可能是主謀,或者是共犯?」

  她不敢保證,「不管是她的死,還是你的綁架案,如今都成了懸案,事實的真相,沒人知道。」

  不!他應該知道!他是被綁架的人,與綁匪有接觸到的人,但他為何什麼都想不起來?他疲累的以手撐著額頭。

  天色漸漸暗了,公園裡的人也愈來愈少,路燈一一亮起。

  她低頭看了手錶一眼,「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走了。」

  「走?」他茫然的看著她。

  「嗯,去我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29 08:44 PM 編輯

【第二章】

  不到半小時,謝皓晨明白了為什麼回到齊雨靜的家還得看時間。

  眼前這棟每戶巿價都上億的花崗岩大樓就位在公園附近,他跟她甫走到警衛室前,該名警衛見到她眼睛頓時一亮,快步的走出來,將手機螢幕上的照片與她對照後,笑道:「齊雨靜小姐吧?你時間算得剛剛好,快遞才送來這盒子,齊老先生也剛打電話過來交代,你就到了!」

  她微微一笑。

  「對了,這盒子裡是家中鑰匙,齊老先生交代一定要親自交給你,還要我轉告一句話,要你把這裡就當成自己的家。」

  長得高壯、年屆五十的警衛將手上的一個精緻盒子送給她,再告訴她如何到她的樓層。

  「謝謝。」她接過手,走進宏麗的鐵鑄大門,經過中庭大理石雕像的三層噴泉,透過裡面的警衛指示,往雙並的右棟走去,走進一樓富麗堂皇的大廳後,再以晶片卡刷電梯,按十一樓的燈號。

  謝皓晨一路跟著她,在來到這一層將近百坪的樓層後,見她再以晶片卡開門,待兩人走進去,她回身將門給關上。

  謝皓晨站在落地窗前,眼前的景觀極佳,可以看到台北一0一大樓,只是,夜色依舊美麗,他的人生卻是豬羊變色。

  她見他臉色突然變得凝重,刻意挑起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這裡夜色很美吧,大樓燈火璀璨,這是我爺爺——也不對,嚴格說來,這裡算是齊氏家族的,我們家族極為龐大,在世界各地都有置產,方便我們到各地出使任務。」

  他看著一派泰然的她,還是感到很不可思議,「世界上真的無奇不有,竟然還有你們這樣——」

  「能見鬼、聽鬼話、與鬼溝通的靈媒家族。」她巧笑倩兮的接下他的話,「這是一種特殊異能,從隱世而居到在世界各地開枝散葉已有數百年,我們自詡是靈族的守護者,也受各界靈體請託,在世族長老的咒語引領下,能穿越各大時空出任務,而這些任務都是在長老們評估過後,是必要且為善,不會影響到歷史、左右世界,才接受委任。」

  他就是其一,他該開心還是感到悲哀?

  驀地,警衛室撥了電話上來,「齊小姐,有你的行李,我現在幫你送過去方便嗎?」

  「好,麻煩你。」

  沒一會兒,警衛送上來兩件行李,她微笑稱謝後,將行李放回主臥,一走出來,見他困惑的看著她,她微微一笑,「我的預見能力有時強、有時弱,雖然在無路森林喚你多次、也等到了你,卻無法確定靈魂迷了路的你可以回到現實世界,所以沒有先跟爺爺提要住這裡的事,畢竟過去也曾有任務未開始就夭折的情況。」

  「意思是,你是今天才預見到我今天會找上你?」

        她有點尷尬,但還是誠實點頭,「我看到你在這附近狂奔,於是一早就從無路森林趕下山。」這次任務因謝皓晨的魂魄一直困在迷霧中,她在等待之餘,之後的檔案已增加了近二十件,如今總算可以開始。

  他點點頭,看著她將這三房兩廳雙衛的豪宅轉了一圈後,很快的決定兩人的房間,再到書房,她打開電腦連線後,迅速的與一些人展開視訊交談。

  令他相當不自在的是,從這些人看往他的方向,都證明他們看得見他這個鬼,加上齊雨靜與他們談的也全是他的事,他在這些人眼中活像沒穿衣服一樣!

  似乎察覺到他的不自在,她回頭看他,「你可以先回房休息。」

  「不,這是我的事。」他沒有理由閃避。

  她點點頭,「也好,不然,我還得花時間跟你解說。」

  她回過頭,再與幾人視訊,並詢問謝皓晨一連三年私下放逐自己的國家,然後編排她跟他的相遇細節、預先模擬可能的問題、答案及一些相關支援的人力等等,她才敲下按鍵、結束視訊。

  「這樣你都了解了?」她看著他問。

  他點點頭,「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幾歲?若是只有十八歲,這代表我們相遇的時間是在五年多前,這不太合理。」他不是個會啃嫩草的人。

  「我今年二十二歲,設定認識你的時間是在一般少女情竇初開的十七歲,對愛情充滿夢幻與冒險,喜歡年紀大一點的男人,這也是齊姥姥派我出使這項任務的原因之一。」她微笑回答。

  她二十二歲了,但在他眼中,素淨著一張麗顏的她實在跟一名高中生差不了多少,他尷尬的點頭,忍不住又道:「你們這些人真是——不同凡響。」不僅面貌出眾、思緒靈活,效率更是一等一,不過一個小時,他們所編纂的故事就將他跟齊雨靜做了完美的連結。

  她聽明白他的意思,「靈媒家族多的是菁英分子,在全球各處都有我們的人,無路森林裡更有非常迅速且私密的即時通訊軟體與資訊網路,要找的人的所有資料,包括檯面上及檯面下的,都能追查得到,資訊網路無遠弗屆,任何資料的更新也會即時以手機通知,我以設定的女友角色進入你家,一有問題,連線啟動,迅速支援,絕不會被抓包。」

  他沉默的看著表情沉靜,彷彿只是在說著「吃飽了沒」的少女,他心裡的震撼有多大,只有他最清楚,剛剛那些人,不管老的、小的,個個來頭都不小,有的在科技、醫療、商界都是世界名人,他們的臉出現在各領域的知名雜誌封面上,沒想到竟然全是靈媒家族的人!

  「對了,雖然故事架構及細節都說得差不多,但一些私底下的相處,可能就得要靠你在一旁適時的提點,讓你的親友相信我們是真的熟識且相愛。」

  他能不配合嗎?他苦笑點頭,兩年的魂魄離體,再回神,他的世界竟已被顛覆。

  寂靜再度降臨,她看著他眼底的黯然,不忍的開口,「我去買些東西給你吃。」

  「鬼也要吃東西嗎?」嘲諷一出口,他就尷尬的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她體諒的搖頭一笑,隨即拿了鑰匙出門,不一會兒,就買回來不少生鮮食材、果汁、麵包跟飲料,她在廚房裡忙了一陣,端出一碗看來色香味倶全的海鮮麵,放到餐桌上,再拿來筷子跟湯匙,做了個手勢,笑道:「用吧。」

  他蹙眉,注意到桌上就只有一碗熱騰騰的麵,「你不吃?」

  「你吃完就換我吃了。」她溫煦一笑。

  他先是一愣,但隨即聽懂了,真不知該哭還是笑?他坐下來,感覺好詭異,拿起筷子,但那雙實體的筷子根本沒動,他一口一口吃著熱騰騰的麵條,而那碗麵實則動都沒動,可笑的是,他竟然還真的感覺得到飽足感。

  要說他吃得索然無味?不,是充滿著苦澀。他悶悶的放下筷子,「我回房了。」

  她點點頭,靜靜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麵。

  他停下腳步,回頭凝望,她一逕的沉靜,不知易地而處,他可否有她的自在?深吸口氣,他穿過房門,進到房間。

*             *             *

  翌日,約莫上午九點半,兩人直接來到謝皓晨的爺爺、奶奶位在陽明山的花園別墅。

  「謝爺爺、謝奶奶,雨靜很冒昧的前來打擾二位,但是,我相信你們已經知道我有非來不可的理由了。」

  富麗堂皇的客廳內,齊雨靜禮貌的朝兩位長輩行禮。

  「坐吧。」

  謝家兩老坐在真皮沙發上,RM金控集團的前總裁謝天鴻一頭花白,皺紋滿布的臉上淨是探索的神情,不時的打量眼前美得驚人的少女。

  齊雨靜,一個二十二歲的天才少女,家居美國舊金山,天資聰穎,已跳級讀完研究所。

  她的出身極好,父母是世界知名的考古教授夫妻檔,長年在猶加敦考察馬雅遺跡,齊氏家族龐大,經商的親戚也不少,其中一名就是告知他這些資訊,在商界被稱為「齊老」的秦信金控集團老總裁齊泰克。

  此刻,僕人端上茶,點個頭,再退出客廳。

  謝天鴻喝了口茶,這才開了口,「今天一早,齊老親自打電話來,說了你要過來的事,也大致提了你跟皓晨——」

  「你跟皓晨真的相戀三年嗎?!」謝奶奶潘雯芳等不及丈夫說完話,就急著問。

  齊雨靜點點頭,表情難得露出羞怯的神態,她鉅細靡遺的談起謝皓晨跟她的過往情事。

  謝皓晨就坐在她身邊,聽她說著子虛烏有的相遇及兩人相知相愛的假情史,說來他是很驚訝的,以為她沉靜,但此刻她的每一個表情卻很多樣,有談情的羞澀、愉悅及難過,甚至是小女生的孩子氣,就像一個談戀愛的普通女生。

  但這一切都是假的!他苦笑,視線再度落在似乎在兩年間就已蒼老了七、八歲的爺爺奶奶身上,他感到好抱歉、也好難過。

  在齊雨靜說完後,謝天鴻開口,「秦信金控是世界前十大的金控集團,齊老與我有過幾面之緣,我相信他沒有理由來誑我,只是……」他先看了妻子一眼,再看著齊雨靜,「為什麼這麼久才提這件事?你知道我孫子現在是一個植物人。」雍容華貴的潘雯芳聽到這裡,忍不住低頭落淚。

  謝皓晨難過的看著她,雙手握拳,克制著向前擁抱她的衝動。

  齊雨靜咬著下唇,神情看來有些複雜,「我知道謝爺爺、謝奶奶一定會問這個問題——」

  「所以?」謝天鴻忍不住催促。

  「不瞞你們,皓晨哥發生事情時,我也出了一場嚴重的意外,等我傷好了,也是半年後的事,這半年,皓晨哥不僅沒跟我聯絡,我還從一位朋友那裡聽到他多了一名未婚妻,我覺得他欺騙了我的感情,當下也沒聽完那位朋友要說的關於他被綁架等後續的事,就愚蠢的執意不願再聽到他的任何消息,隨即又在父母的安排下,飛到巴黎去讀書。」

  說到這裡,她懊悔難過的眼眶泛紅,「所以,我並不知道他是在無意識的狀況下訂婚的,我的父母則認為我年紀還小,再加上他有未婚妻了,怕我會太過執拗於這段感情,無法割捨,不想我難過,就繼續隱瞞下去。」

  謝皓晨靜靜的看她,不得不承認年紀輕輕的她很有當演員的本錢,有關他與她的情事,明明都是杜撰的,她卻能演得這麼真!

  「但在巴黎讀書的這一年半,我還是會想念他,在拿到博士學位之後,一個衝動下,我想知道他過得幸不幸福,才上網搜尋他的相關消息,怎麼也沒想到,他在兩年前發生了那麼大的憾事。」

  兩老明白,網路或是相關的商業雜誌仍不時會有孫子的相關消息。

  畢竟RM是個跨國大集團,他們兩老年紀又大了,若孫子一輩子不醒,在集團裡運籌帷幄的將是沒有血緣的柯郁茜、蕭昌瑋,而謝家親族極多,意見分歧,兩年來,多次有人抨擊他的決定,說是會讓RM集團掀起一場大風波。

  而這些人中,不少都向集團借貸了幾筆巨款,謝皓晨看在同為親戚份上沒有追討,收取的利息也比銀行利息低,他們是怕一旦由外姓人掌舵,狀況將大大不同。

  「總之,我這一趟回來臺灣,就是來看他、陪他的,請你們成全。」齊雨靜誠誠懇懇的再次請求。

  謝天鴻、潘雯芳互看一眼。

  「你想見他,自然是沒問題。」謝天鴻開了口,「只是——」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僕人立即前去開門。

  「一定是皓晨的未婚妻郁茜及公司的副總蕭昌瑋,他們每個星期六都會過來一趟,一來關心我們兩個老的,二來,也是讓我們知道公司的營運狀況。」謝天鴻向她解釋。

  小小年紀的她也展現過人的沉穩,大方點頭,「柯郁茜來了正好,也該讓她知道我的存在。」

  謝皓晨看了她一眼,不過一天,他就見識到齊氏靈媒家族的厲害,透過專屬的即時軟體,柯郁茜的相關行事歷早已被列表送到她的手機裡,齊雨靜也因此能早一步來到這裡拜訪,而非到集團的辦公室堵人。

  說來,齊家靈媒家族不僅能見鬼助鬼、還有當頂尖駭客的人才!

  思緒間,蕭昌瑋跟柯郁茜走進來了。

  謝皓晨乍見到兩人熟悉的面孔,難得的笑了,他們看來都很好。

  蕭昌瑋跟柯郁茜,男的帥、女的美,見到客廳裡有一名年輕女客,同時愣了一下,畢竟從謝皓晨出事後,集團裡的董事、家族親戚、友人進進出出的拜訪,說是關切謝皓晨,實則為權、為利而呶呶不休,煩不勝煩的兩老乾脆誰都拒見,當然,他們兩人除外。

  蕭昌瑋相貌堂堂,衣冠楚楚,在向兩老問好後,驚艷的目光即落在齊雨靜身上,「老太爺,她是?」

  「她是齊雨靜,雨靜,他們就是蕭昌瑋蕭副總、皓晨的未婚妻柯郁茜。」謝天鴻替雙方介紹後,再簡略的將齊雨靜來這裡的前因後果說個大概。

  柯郁茜一襲香奈兒套裝、俐落短髮,看來就很有女強人的架勢,但在聽完後,她驚愕的看著齊雨靜那張美麗無瑕的絕色容貌,「跟皓晨交往三年?」

  她難以置信,也不客氣的發出尖刻的質疑,「RM集團擁有驚人的財力跟權勢,你是趁皓晨現在是植物人的狀態,前來騙財的吧!」

  「郁茜,你太無禮了,她可是秦信跨國集團齊老的孫女。」

  柯郁茜、蕭昌瑋一臉錯愕,秦信集團不僅是個祖產豐厚的百年企業,近二十年來,早已在多國設立公司,跨足金控金融,年年創造出驚人的利潤,而齊老的風流韻事也是一絕,私生子女不少,且由這些私生子女衍生而出的第三代菁英也很優秀可觀,齊老肥水不落外人田,紛紛將他們安插在自己的集團或世族企業裡貢獻所能……

  謝皓晨看著兩人難以置信的臉色,他的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齊雨靜的臉上,這一次,她的目光不經意的看向他,回給他一個似有似無的微笑。

  而他這一縷魂能做什麼?只能回給她一個苦笑,他感到抱歉,只能讓她一人孤軍奮鬥。

  「好,你們交往三年,總有照片吧?」柯郁茜態度高傲的向她伸手。

  齊雨靜搖頭,「我們沒有拍照,他一向不愛拍照。」

  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極快,而且臉不紅、氣不喘,連眼睛也不眨,但他也馬上想到,他的許多喜惡,她一定是全背在腦海了。

  「多可笑!一對熱戀的情侶連照片都沒有!」柯郁茜嗤之以鼻。

  謝皓晨對齊雨靜說了一些話,她馬上看向柯郁茜,「那你呢?我們交往的那三年中,他從沒提過你,你卻自稱是他的女朋友,難道,你就有任何的親密照?」

  她臉色微微一白,「呃——這——」

  「在男女情事上,他一向不對外多提,可是我跟皓晨是超級好朋友,所以,我可以證明郁茜跟皓晨是有交往的。」蕭昌瑋突然開口替柯郁茜解圍。

  謝皓晨無法置信的看向他最好的朋友,忍不住問:「你在胡說什麼?!你明知道我跟你提過,郁茜在事業上的企業心太旺,絕不適合當一名妻子。」

  「可是,昌瑋,你跟皓晨那麼好,你也從未聽他提過雨靜嗎?但雨靜說了,她跟皓晨可是一連三年都在一起旅行啊。」謝天鴻不解卻又犀利的提出疑問。

  蕭昌瑋表情有些困窘,「這……我真的不知情了。」他疑惑的眼神也落在齊雨靜臉上,突然不知該說什麼。

  謝皓晨看看他,再看看齊雨靜,「你問問他,這些年來,我每年放逐自己一個月,他都不知道我去哪裡,可是你卻知道我出事前三年的去處,代表你在我心中的份量是不一樣的。」

  她明白他也想盡份力,不是無能的坐在一旁看著她一人作戰,她平靜的看著蕭昌瑋,轉述了謝皓晨的話。

  蕭昌瑋尷尬的承認,「你能參與三年的旅行確實是很特別,就我所知,他去旅行只是讓自己放逐、放空,沒有特別的目的地。」說到這裡,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皓晨從不讓我這個好朋友知道他去哪裡,純粹是因為薛筱筱,他是不想讓我也被筱筱纏得脫不了身。」

  「薛筱筱的事,我也知道,皓晨哥有跟我說過,她非常喜歡他,但皓晨哥只當她是妹妹,只是她似乎無法接受,總纏著他。」齊雨靜這麼說,也凸顯出謝皓晨真的跟她交情匪淺。

  「沒錯,筱筱那孩子纏皓晨纏得無法無天,我們也很困擾。」

  謝天鴻、潘雯芳也點點頭,皓晨是個標準的工作狂,他將所有的時間花在公事上,連私人娛樂都沒有,所以,一年一個月的放逐,他們是樂見的,心裡想的也是希望在這段時間裡,他在私人情感上會有所進展,沒想到,他還真的遇到有緣人。

  雖然,他們還是覺得有些無法置信,但齊雨靜有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眼神真誠,怎麼看也不像在誑人,更甭提她的出身有頭有臉,皓晨現在又昏迷不醒,她來到他身邊能圖什麼?

  「好,那你來說說他這三年去了哪裡?」柯郁茜挑眉問,就是想找碴。

  然而有一個資料庫就坐在齊雨靜身邊,再加上先前就模擬好的問答題庫,她很輕易的說出一連三年,謝皓晨分別將自己放逐到克羅埃西亞、挪威及肯亞,又曾在哪幾家飯店入住。

  「你可以去查,甚至,拿他的護照來看出入境的章也行。」齊雨靜平靜的下了結語,一點也不擔心他們真的去查。

  蕭昌瑋看著她,仍帶著深深的困惑,身為謝皓晨的大學好友兼工作夥伴多年,他很清楚好友對女人的壞印象,再說了,寡情冷漠的謝皓晨又怎麼會傾心於一個才十七、八歲的女孩?

  「我還是很難想像,他會讓你這樣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子同行?」

  「他當然不願意,第一年是我們有緣,在克羅埃西亞遇到,我對他一見鐘情,因而纏著他,他受不了便提出了在一起的條件,原是要我知難而退,但我沒有退卻。」她進一步解釋,謝皓晨提出如果她能接受一年只跟他相處一個月,其他時日都不聯絡,她若辦得到,每一年他就主動約她,跟著他一起旅行。

  這的確是謝皓晨會做的事,一來,他討厭女人,二來,一旦開始工作,他的所有心思都在上頭,女人跟娛樂從來就不在他的生活中占上一丁點的比例。

  「第二年,他失約了,沒有通知我他要去旅行,但我的一位表哥是泰森集團裡的高級幹部,我們很親,我請他幫忙,他就以他的方法替我查到他的所在,我在第二年再度與他『巧遇』,再來的日子,都遵守他的遊戲規則,第三年,他就主動通知我了。」她開心一笑。

  泰森集團是世界百大電腦軟硬體企業,傳言,他們甚至替一些國家擔任電腦駭客、竊取國家機密,這樁流言雖然從未被證實,但泰森以重金網羅來自世界各地的電腦奇才卻是眾所周知,若真是集團裡的人,要追蹤謝皓晨的行蹤,確實不是難事。

  蕭昌瑋瞠視著她喜形於色的神情,竟不知要再問什麼。

  柯郁茜也是,甚至,她不知要如何再撒潑攻訐。

  「對了,我父母都知道皓晨哥,也很欣賞他,所以,很鼓勵我主動追求,這一趟來臺灣,他們也很支持。」齊雨靜又笑咪咪的說。

  謝天鴻、潘雯芳看著她,自己的孫子優秀,確實有不少名媛佳麗趨之若鶩、主動貼上,但他們生性傳統,女追男,他們比較不喜歡,但家世不錯的齊雨靜看來受過良好教養,言行舉止間也不見半點虛榮浮誇,事實上,是個讓他們一見投緣、看了就喜歡的女孩!

  「請你們相信我,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的男人是什麼,皓晨哥是個很棒的男人,我也有愛他的自信,請你們答應,讓我留在身邊照顧他。」她起身,情真意切的向兩位長輩深深的一鞠躬。

  同時間,謝皓晨也深深的看她,是因為現在有魂無體、所有的希望都繫在她身上,所以,他的心也變得脆弱?他凝睇著她美麗的認真臉龐,竟有一抹感動湧上心坎。

  「由你照顧皓晨?你小小年紀也太目中無人了,我可是他的未婚妻。」柯郁茜也站起身來,雙手環胸的睨著她。

  「你在皓晨哥意識不清的狀態下成為他的未婚妻,恕我無法認同你的身分。」齊雨靜平靜的看著她道。

  「你!」她氣得語塞。

  「就一個月,皓晨哥不醒,我就走。」進一步的,齊雨靜給了時限。

  「一個月?你會不會太天真?!」柯郁茜嗤之以鼻,但齊雨靜已將目光放回兩老身上,「這是我住的地方,如果你們相信我,請跟我聯絡,我希望能盡快去照顧皓晨哥。」她將一張手寫卡遞給謝天鴻,上面有她的地址跟聯絡電話。

  依地址看,那裡是動輒就要近億元的北市靜巷豪宅,但以齊老的財力,要讓孫女入住其中,自然是綽綽有餘,謝天鴻收下卡片,朝她點點頭,正要開口卻被柯郁茜打斷。

  「爺爺,我是皓晨的未婚妻,我有權利決定誰來照顧他,但什麼人都可以商量,就她不行,她根本是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萬一皓晨出了什麼差錯——」

  「不會的!」

  齊雨靜表現出難得的無禮,直接打斷她的話,再度看著謝家兩老,「我的堂哥是享譽國際的腦神經專科,近年來,特別研究關注植物人的甦醒之路,也出了幾本國際著作,前陣子他才參加世界衞生組織的醫療高峰會——」

  「植物人的甦醒之路?是齊倬維教授是嗎?!」謝天鴻突然站起身來,激動的握住她的手。

  齊雨靜用力的點點頭,「是。」

  柯郁茜、蕭昌瑋愣住了,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認識齊倬維!

  突然間,兩人心裡同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這個家世背景奇強無比的美少女,或許將會對他們「預想」的美好未來造成極大的威脅。

  「天啊,我們一直想請他過來看看皓晨啊,齊教授年輕有為,被喻為醫界奇才,但他始終以研究特殊疾病為由婉拒了我們。」想到孫子有醒過來的希望,潘雯芳雙手摀著嘴,眼眶都泛紅了。

  謝皓晨見爺爺奶奶如此激動,他眼眶也濕了,雖然眼前這一切,都在先前預設的反應內,可他還是忍不住感動。

  齊雨靜微微一笑,「齊氏家族人才濟濟,各堂表親屬更是感情深厚,事關我的幸福,我求他,他一定會答應的。」她頓了一下,突然臉兒微紅,「其實在來臺灣之前,我已經去求過他,他也答應會排除萬難前來幫忙了!」

  事實上,昨晚的視訊裡就有齊倬維,他也是這次參與任務的人員之一。

  潘雯芳的熱淚奪眶而出,「真的嗎?天啊,太好了!」

  「我馬上帶你去見皓晨。」謝天鴻也難得的表現激動,聲音都帶著哽咽了。

  「我反對!爺爺、奶奶,」柯郁茜馬上開口抗議,「她是要跟我搶皓晨,那是我在乎、我愛的男人啊!」

        此話一出,兩老從激動中回了神,互看彼此一眼,這樣的安排的確對她不公平,但皓晨明明有了希望,謝天鴻難過的看向齊雨靜。

  「謝爺爺,沒關係,你跟柯小姐好好談談,我回家等消息,」她早知道不會這麼順利的,「但是,」她的目光定視著柯郁茜,「我想你也希望皓晨哥能醒來吧?可以先把我們的問題放下,讓倬維堂哥來治療他好嗎?」

  柯郁茜鐵青著臉,就是不回答。

  「那我先走了。」齊雨靜向兩老點點頭。

  「謝謝,謝謝你。」潘雯芳明知柯郁茜臭著一張臉,但她就是想說謝謝。

  「別這樣,這是我應該做的。」齊雨靜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皓晨不得不佩服她!她的表現一直很沉穩,即使他一直在她身邊,但她的眼神鮮少對上他的,舉止自然,在座沒有人發覺她的眼中還看得到另一個靈體。

  齊雨靜再次向所有人禮貌行禮後,先行告辭。

  謝皓晨走了一步便停下腳步,又不捨的回頭看了看爺爺奶奶,他還不想走,還想多看看他們,想聽聽好友跟郁茜怎麼說?

  但若與齊雨靜分開,等會兒,他又能去哪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29 09:54 PM 編輯

【第三章】

  齊雨靜一離開,場面就靜得有些尷尬。

  「我相信齊小姐說的,不只是她的談吐、家世背景,她給我一種沉靜的信賴感,還有,皓晨現在是植物人,未來能否醒來誰也說不準,她正值花樣年華,若不是對皓晨有感情,實在沒理由、也沒必要來要求照顧皓晨。」謝天鴻在商場上多年,看人的能力是絕對有的。

  「可她突然這樣冒出來,可以信任嗎?」蕭昌緯挑眉的提出疑問。

  「只要她能找來齊教授,我就要她來!」謝天鴻的語氣、態度都很堅定,一旁的潘雯芳不時的點頭附和。

  柯郁茜要是夠聰明,就該閉嘴,但她就是不甘心,「就算醒來了,我這未婚妻會被怎麼安排?謝家又能給我什麼保障?」

  蕭昌瑋濃眉一蹙,「你這話說得太勢利——」

  她抿緊唇,瞪他一眼,「我有說錯嗎?做人要厚道吧,需要人幫忙維持管理RM集團時就拜託我當皓晨的未婚妻,這會兒冒出一個齊雨靜,我的身分極可能因此不同,到底是誰勢利?!」

  柯郁茜精明又極有才幹,也是兩老看上她的主因,她絕對有能力管理、掌控RM集團的大小事,但要她安靜的走開,那是絕不可能。

  「你怎麼說都成!」謝天鴻有自己的天生霸氣,更甭提事關他惟一的孫子,「就一個月,醒了,由他做決定,如果,他真能醒過來。」

  聞言,她臉色難看,心裡就是不痛快。

  「這樁婚事的確是皓晨在無意識狀態下由我們決定的,如果他醒來後,另有決定,我也會無條件支持的。」潘雯芳也忍不住出言表態。

  謝天鴻口氣轉為冷硬,「這事我們兩個老的說了算!」

  「可是爺爺、奶奶——」

  砰地一聲,謝天鴻火冒三丈的拍桌打斷柯郁茜的話,「夠了!難道你就這麼不希望皓晨醒過來?!」

  她繃著一張臉,「我當然希望——」

  「那還有什麼問題?他現在有醒過來的機會!」

  兩年來,謝皓晨成了植物人的傷痛已讓他們兩老耗盡所有力氣,能流的淚也都流乾了,能做的努力也都做了,但他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裡。

  這讓他們兩老覺得很無力,空有家財萬貫又如何?他們甚至連去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他們好恨自己完全幫不了他!

  現在,老天爺送來齊雨靜,讓他們絕望的人生再現一道曙光,他們怎麼能放棄?

  「公司的事報告一下吧,說完,我就要打電話讓齊小姐去見皓晨。」

  謝天鴻繃著一張老臉,傾身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意謂著私事的話題已結束。蕭昌瑋始終沉默,但面帶思索。

  柯郁茜又能怎麼辦?只能鐵青著臉,將帶來的資料一一報告。

*             *             *

  齊雨靜與謝皓晨離開別墅後,即驅車下山。

  靜默許久的謝皓晨看著開車的齊雨靜,開了口,「謝謝你,我什麼忙都沒幫上。」他發現自己不能用少女的角度來看她,她外表也許溫婉沉靜,但腦中的思緒比任何人轉得都快。

  「你不用那麼客氣,我只是在執行我的任務。」

  又是一陣沉默,謝皓晨看著在車陣間緩慢行進的車輛,目光再回到她臉上,那張美麗臉上沒有半絲不耐。

  目前行車速度連二十都不到,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一片寧靜海,微微樣著璀亮的光華,如粼粼波光……

  「你爺爺奶奶為了你,一定會答應讓我去的,再加上倬維堂哥的幫忙,你不用太擔心。」以為他的沉默是忐忑不安,她出言安慰。

  不擔心嗎?不可能,這樣有魂無體的感覺太無真實感,「你能預見未來,那可以看到我的未來?」

  「我的能力是天賦,老天爺偶爾會給我幾個畫面,但我不是很明白,有更多時候,是事情發生後,我才知道原來是指什麼事。」齊姥姥說她畢竟太年輕,還不太會使用她的能力,何況,天機不可洩露。

  有些事,不是預見好壞後就能避免的,上天的安排都有其道理存在。

  「一個月,我就可以還魂附體?」他凝睇她完美的側臉又問。

  「我會盡我所能,讓任務成功。」她頓了一下又道:「其實你不必一直跟著我,你的意識已清醒,記憶逐漸回籠,你可以自由行走,也能回到住處,甚至去找我。」

  他放心的點點頭,「好,我想再回去看看我爺爺奶奶。」

  此時,交通號志轉為紅燈,她停下車子,見他就要下車,一個畫面突然閃過齊雨靜的腦海,她連忙喊住他,「謝皓晨。」

  他停下腳步,「怎麼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看到什麼畫面,你別太傷心,只要想著趕快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掌握自己的人生就可以了。」

  她看到一個男女交歡的畫面,而且,都是他認識的人!

  他蹙眉再看她一眼,帶著不解的心,習慣性的要開車門,在看到自己的手穿過車門後,他苦笑一聲,看來,要適應這樣的自己,還需要一點時間。

  他走到對向車道,閃身坐進一輛私人轎車,當車子不是往陽明山的方向開,他再換坐進另一輛前行的車子。原來,當個阿飄沒有想像中的難,搭便車也不至於嚇到人。

  片刻功夫,他再度回到花園別墅,正巧見到蕭昌瑋、柯郁茜步出別墅,連袂走到黑色賓士旁,表情都相當凝重,他困惑的走近兩人。

  蕭昌瑋先行開門坐進駕駛座後,立即開口,「事情不該這樣,你應該堅持的!」他幾近咬牙切齒的低吼。

  柯郁茜也開門上車,瞪他一眼,「你不也都聽到了,我根本沒有反對的理由!一句我是不是不希望皓晨醒來,我就沒立場反對了!」

  「錯了,我們之中就只有你有立場反對。」他不爽的發動汽車引擎。

  「你還敢說?你倒很會做好人,還會假仙的訓我『勢利』!」她氣憤的繫上安全帶。

  「一個扮黑臉,另一個要扮白臉,總不能讓謝老頭火冒三丈的要我們都滾出集團。」他沒好氣的瞪著她,「再說了,如果謝皓晨醒來,我這個副總裁的位置極可能就坐不住了。」

  他可沒忘記,謝皓晨在坐上總裁之位時,直言副總裁的位置,他這個好友還無法坐,一來是能力不足,二來,需從董事推薦人選,平衡公司內部的權力。他的機會渺茫!

  她黑眸微瞇,「你的副總裁位置?!你現在的位置是我推薦給謝天鴻的,皓晨醒來,你只是又回到特助的位置,但我呢?所有的權力、位置全部都要還給皓晨!」

  「但你還有可能當他的未婚妻,我卻什麼也不是!光我騙他爺爺奶奶你是他的女朋友,他就會要我卷鋪蓋走人!」他拉扯安全帶扣住,「屆時,集團的一分一毫,我都拿不到!」

  謝皓晨早已坐進後座,難以置信的聽著兩人的交談,他們在乎的是權勢,圖謀的是集團財產,竟無人關心他?!

  「就算如此,你也已經從那筆贖金裡海撈了一億美元!」她氣不過的駁斥。

  謝皓晨臉色刷地一白。

  「你不也拿了一億,何況,沒有人嫌錢多!」蕭昌瑋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開車出了花園別墅。

  謝皓晨心寒不已,覺得眼前陣陣發黑,他甚至感到呼吸困難,他聽錯了嗎?!他傾身靠向前方椅背,無法置信的來回瞪著兩人。

  「你們為什麼會拿到贖金?!」他想不起綁架案的事,但為什麼會有兩億美元的贖金進到他們的口袋……

  「該死的!你們竟然是主謀!」他怒極狂吼。

  「罷了!」聽不見憤怒的魂在耳邊咆哮,柯郁茜撇撇嘴角,「我們別鬧內訌,想想齊雨靜吧,她會是一個很大的威脅,若真的讓她堂哥將皓晨救醒了,我們要怎麼全身而退?」

  「你這麼快就退卻了?不成,我們已經走到這裡,乾脆先下手為強!」蕭昌瑋索性將車子開到路旁停下,好好說話。

  她咬著下唇看他,「你是想……」

  「叫杜醫師動手,讓謝皓晨像是自然死亡。」他冷笑。

  謝皓晨難以置信的瞪著他的「好友」,他從不知他是如此陰狠之人!

  「在這當下?不成,時間不對,會令人起疑。」她馬上否決了。

  「可是,給了齊雨靜機會,就是給謝皓晨機會。」那女孩的眼神莫名的令他無法放心。

  「我們還是可以找到機會,皓晨不一定會醒,我們別自亂陣腳。」她思索了一下又道:「杜醫師是我們的人,這兩年他並沒有積極的醫治皓晨,換了齊倬維的醫療團隊後再趁機下手,他也能脫了嫌疑,這不是正好。」

  他想了想,看著她,突然露出笑意,「你果然比我冷靜精明得多,就像利用薛筱筱一樣。」

  她得意一笑,「沒錯,她是個笨蛋,有她的幫助,我們才能全身而退。」

  薛筱筱幫助他們?!謝皓晨一臉震懾,無法置信連薛筱筱都是同夥,可為什麼?他怎麼想不起來她做了什麼?而且齊姥姥不是說她不是壞人?

  蕭昌瑋傾身向前,「她真的很傻,她逕自認為謝皓晨把她的愛棄若敝屣,以為她來一場公主救英雄,就能擄獲他的心,沒想到連自己的命都賠掉了。」

        「本來就不能留她活口,只是,她爺爺……」對薛承彥,柯郁茜是有點良心不安,他說來是最無辜的第三者。

  「那不是我們的錯,誰會想到她爺爺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心臟病發也走了。」

  謝皓晨雙手倏地緊握成拳,一股惡寒與凄楚從腳底直竄心底。

  天啊,連薛爺爺也走了!

  兩人繼續將車子開往陽金公路,一路來到淡水一棟臨海的獨棟別墅。

  沉浸在一連串醜陋真相與薛承彥死訊的謝皓晨,直到車停了他才回神,困惑的看著四周。地點還真是偏僻,連個人影也不見,這兩個惡毒的人又想做什麼?

  蕭昌瑋、柯郁茜進到別墅裡,謝皓晨也跟著兩人進去,裡面可真是富麗堂皇,不會是用綁架他的贖金買的吧?

  「我以為你會直接回家。」柯郁茜笑咪咪的看著蕭昌瑋。

  「怎麼會?這天是我們固定的歡愛日。」他挑眉。

  她優雅聳肩,「我以為你不會有心情。」

  「怎麼會沒有心情,等到將皓晨解決後,集團就剩兩個要死不活的老家伙,一旦傷心過度,也許他們就跟薛老頭一樣,沒多久就去見佛祖,RM集團就是我們的了。」他走到她的身後,伸手解開她的襯衫扣子。

  ……

  下午三點。

  齊雨靜站在住處的落地窗前,她愈來愈擔心,謝皓晨該不會不知道要怎麼回到這裡吧?要不,怎麼去那麼久?都過了四、五個鐘頭,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她咬著下唇,看著窗外的街景,突然,彷彿感受到什麼,她回頭一看,就看到謝皓晨靜靜的站在她身後,那眼神莫名的脆弱、難過,還有一抹說不來的沉重。

  她快步走向他,「還好嗎?」

  謝皓晨緩緩的搖頭,他看著蕭昌瑋跟柯郁茜在激情過後,洗完鴛鴦浴又前往RM集團,他一直跟著他們,想到他們竟設計自己,害自己變成植物人,虛耗兩年的時光,他像瘋了似的揮拳狠揍兩人,但他們不痛不癢,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怒火……

  「你去睡一下。」她說。

  他其實沒聽到她的話,他好累,心好累、整個身體更是沉重,但這很荒謬,他只有魂,身體根本不在這裡,他坐在沙發上,疲累的揉著眉心。

  「你知道鬼魂也是可以睡覺的嗎?」她拍拍他的肩膀。

  他抬頭看著她,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敢睡,就怕一覺醒來,他又深陷那茫茫迷霧裡,獨自一人……

  「你放心,你睡醒了我也一定還在這裡。」

  她沉靜的眼神給了他承諾,要他放心,她會一直守著他。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好的朋友跟柯郁茜聯合設局陷害自己,而她,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竟然成為他惟一的依靠,還是他能否拿回自己人生的最重要戰友,但她跟自己,說穿了,連朋友都談不上。

  他的沉默,讓她誤以為他不放心,她認真的看著他,「你得學著信任我——」

  「你一定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事吧?他們利用薛筱筱,薛蔽筱死了,薛爺爺太難過,心臟病發也走了……」他喃喃低語,口氣平靜,但她聽得出來裡頭蘊含了好多好多的諷刺、心痛與不捨。

  「我有看到他們在一起的畫面,薛爺爺……」她搖搖頭,暫時不跟他提及薛爺爺的魂仍滯留在人間,只因為他想陪伴孫女。

  謝皓晨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他仍震懾於那醜陋又心痛的真相裡,「他們不打算讓我醒過來,現在的醫療團隊是他們的人……」他轉述兩人說的一些話。

  為了他自己、為了爺爺奶奶,他一定要附體回魂,一想到兩老,盡管已疲憊不堪、腦袋混沌,他還是逼自己振作起精神,「我爺爺跟奶奶——」

  「他們稍早前就打電話來了,原本要派車接我到你的住處,但為了等你,我佯稱要準備衣服,又要等倬維堂哥的消息,可能要再等一等。」

  「那你趕快聯絡——」

  「不,我們不急於這一、兩個小時過去。」她看得到也感覺得他,他快累癱了,「事實上,沒有倬維堂哥,我能做的也只是讓你在有需要時,盡力幫忙,所以你現在就睡一下吧,讓自己適時的休息後,我們就去看你的肉身。」

  他凝睇著她,他是真的好累,找到自己的肉體前,他就在渺茫無知的空間飄蕩了不少時日,直至目前,心力交瘁的他有多少天沒闔眼?

  「你都知道我在想什麼?」他因為她的體貼而感動著。

  「將心比心,再易地而處,不難了解你現在的思維。」她很努力的掩飾眼裡的同情,從他那一大疊厚厚的資料裡,她知道這個男人的自尊心不是普通的強。

  但謝皓晨還是看出來了!他被自己信賴的人設局並背叛,還痛失兩年歲月,未來的日子能否拿回自己的人生都還是個未知數的確令人同情。

  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本以為會輾轉反側,但他很快就睡著了。

*             *             *

  幾個小時後,謝皓晨就站在自己家中的床邊,面無表情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肉身。

  習慣晨跑、健身的精壯體格已不見,只靠機器維生的他,憔悴的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也難怪剛剛齊雨靜進到主臥,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時,不需要演技就出現一臉的震驚與難過。

  「怎麼會?怎麼會?」她淚如雨下的趴臥在床上,抱著他的身體哭得好不傷心。

  謝皓晨實在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明知她是為了執行任務而哭,但看到她淚流滿面,他的心竟糾結得好疼、好痛。

  直到謝天鴻夫婦也跟著掉淚,已哭得雙眼紅腫的齊雨靜才結束這一場哭戲。

  謝皓晨向她點一下頭,「謝謝。」為她這場戲所落下的淚。

  接著,杜醫生向齊雨靜說明他的狀況後,在聽到享譽國際的天才醫生齊倬維要接手治療一事,雖然裝出一臉震驚,但善於察言觀色的謝皓晨已能確信那對奸夫淫婦早已通知他,所以,杜醫生才能語氣平穩的笑著說:「既然有齊教授出手,我想我也不必多說什麼,只要將醫療紀錄轉給齊教授,他定能接手。」

  齊雨靜點頭,「我堂哥也交代,請杜醫生留下醫療紀錄即可,明天下午,他會跟他的醫療團隊抵達臺灣。」

  「這麼快?沒想到,齊教授這麼閒,隨傳就能隨到。」杜醫生忍不住酸了一句,他與齊倬維在國際醫學場合上有過幾面之緣,印象中,就是個有才華卻傲慢孤癖的年輕醫生。

  「事關我的幸福,堂哥是排開及暫停所有的研究工作過來的,他一點也不閒。」她平靜的替堂哥平反,雖然,事實是只要齊姥姥的一通電話,任何齊家子孫再忙都得以靈媒任務為第一優先。頓了一下後,她又開口,「堂哥在知道是杜醫生主治皓晨哥後,還要我轉告一句話。」

  「什麼話?」他問。

  「做醫生要有醫德。」

  他臉色丕變,怒氣衝衝的問:「什麼意思?我好歹也是名醫,我要告他污蠛!」

  「堂哥說的只是當醫生該有的態度,杜醫生的反應未免太大了。」她露出一臉的無辜與不解,但心裡卻很是不齒他的作為,在接下這個任務後,許多相關的事情她都一一進行了解,而杜醫生私下拿了蕭昌瑋的錢,消極治療謝皓晨的內幕,她也一清二楚。

  惱羞成怒的杜醫生一愣,臉上因心虛而尷尬微紅。有誰會笨得將錢往外推?何況,與蕭昌瑋合作,可不是只有一筆巨款回報,待RM集團到手,他拿到的錢可以讓他馬上退休,過起奢華的好日子,不必再看病人或家屬的臉色!

  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半路竟殺出齊倬維這個程咬金!

  「呃……我想齊教授沒有惡意,不管如何,還是謝謝杜醫生這兩年來對皓晨的照顧。」潘雯芳見杜醫生臉色不對,連忙打圓場。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的人會留到明天,至於我,就恕我先走。」他一點也不想跟齊倬維打照面,年近半百的他再對謝天鴻點點頭,隨即先行離開。謝天鴻坐在床緣看著孫子,一手緊緊握住他的手,「雨靜來看你了,從今天起,她會留在這裡照顧你,還有,齊倬維教授也會來,你一定可以醒過來……」說到這裡,他低頭,哽咽得說不下去。

  潘雯芳也走過去,一手握住丈夫的手,熱淚已在眼眶打轉。

  謝皓晨就仔立在床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兩老,俊美的臉上有著深深的不忍與難過。

  齊雨靜看著他,感受到他的痛苦,她連忙看著兩老道:「謝爺爺、謝奶奶,其實有的植物人是有意識的,只是他無法表達出來,所以,要是皓晨哥有意識,你們這樣,他會很難過的……」

  齊雨靜突然有些尷尬,「我剛剛大哭是不對的,但是,這是我在兩年後第一次看到他……」

  他們哪會不明白這道理,只是,看孫子只能躺在床上,誰不難過?

  「好,我們不哭,沒事,沒事。」謝天鴻努力振作起來,也為老妻拭淚,再對著齊雨靜道:「接下來,就要多多麻煩你了,但我們會每天過來——」

  「不,」她進一步解釋,「一來,這對你們太煎熬了,二來,我堂哥說話很直,也有怪癖,醫療時不希望看到家屬進進出出、問東問西,除了研究病理外,他可以說是一個完全沒有耐性的人。」

  謝天鴻能理解,兩年前,他們的第一首選就是齊倬維,但再多的錢也無法將他請來。

  「好,我們不來,但明天,我們總得跟他打個照面,表達我們的感激。」

  此時房門突然打開,柯郁茜像一陣風似的走進來,她身後還跟著蕭昌瑋。

  謝皓晨臉色立即變得難看,雙手倏地握拳,兩人污穢不堪的交歡畫面立即浮現腦海。

  事實上,他們一走進來,氣氛也頓時冷凝起來。

  「外面多了個鐘點傭人,說是爺爺請的?」柯郁茜一出口就是質問,但不悅的雙眸則定視在齊雨靜那張愈看愈讓人驚艷的臉龐上。

  謝天鴻點頭,「對,她是飯店管家退休,六十歲,你可以叫她蔡姨,我找她來,是因為要照顧皓晨,吃的、用的總得有人打理。」

  她美麗的臉上頓現不滿,「爺爺,這裡是我跟皓晨的住處,你怎麼能逕自安排……」

  「就一個月,麻煩你先忘了你的未婚妻身分!」謝天鴻聽了怒氣衝衝的打斷她的話,再怎麼說,她跟孫子都還沒結婚,但她已沒將他這老人家放在眼底!

  「郁茜,為了皓晨,你就配合吧。」蕭昌瑋站出來打圓場。

  她抿緊了唇,冷嗤一聲,再恨恨的看著齊雨靜,「我可將醜話說在前面,我沒住在主臥房,是因為護士、醫生要進出照護,所以我才住客房,同理,你也不能住在這裡,你聽到沒有?!」

  齊雨靜面對她的怒火,卻顯得平靜多了,「我自然也住客房,我也會盡可能的不打擾到你,但也請你別刻意挑釁,畢竟我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皓晨哥能醒過來。」

  柯郁茜黑眸倏地一瞇,「刻意挑釁?!小女孩,我沒有那麼閒,集團要花多少心力去主導是你無法想像的,但是我得提醒你,皓晨現在只是植物人,可別在你跟你堂哥接手後,他就出了事——」

  「你在胡說什麼?!」

  「你在祖咒我們皓晨嗎?!」

  謝天鴻、潘雯芳聽到這話都動怒了。

        「她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擔心皓晨。」蕭昌瑋連忙上前緩頰。

  該死的虛偽者!謝皓晨咬牙怒視著好友。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不對,但別忘了,我是在皓晨是植物人時,願意當他未婚妻的人,我對他是絕對真心!」柯郁茜落淚哽咽的丟下話,轉身就奔出主臥。

  「笑話!天大的笑話!」謝皓晨臉色鐵青的朝她狂吼,即使知道只有齊雨靜聽到他的不平之鳴,他也忍不住大吼,這個女人怎麼可以虛偽成這樣?!

  見柯郁茜哭了,兩老相視一眼,感到有些無奈,他們的確對她很不公平。

  「爺爺奶奶,她是個惡人,她是害慘我的人啊!」謝皓晨看到兩老面露愧色,實在恨極、氣極了!他發聲怒吼,「可惡!」咬牙切齒,目光看向齊雨靜,正好對上她望向他的沉靜眸光。

  很神奇的,他火氣仍旺,理智卻在瞬間回籠了,他再怒再吼有何用?爺爺奶奶一個字也聽不到,但他們不該承受這些委屈。

  「你確定要住這裡?還是回你的住處?」謝天鴻問齊雨靜。

  「謝爺爺不用擔心,我還是住這裡,但我會視情況而定,如果因為我而影響了皓晨哥靜養,我會刻意避開柯小姐的。」齊雨靜這麼說,是要讓兩老安心。

  他們看著她溫柔敦厚的神態,忐忑的心也緩緩的放下,「那就好。」

  「還有,兩名保安也不必留了,我堂哥個性古怪,閒雜人等都會讓他覺得煩。」

  「好吧,當初那也是郁茜要求的,畢竟,商總管退休,醫療團隊只在固定時間過來復診,平時則有兩名護士照顧著,她擔心皓晨的人身安全——」

  「說來,郁茜對皓晨是真的有心,」潘雯芳逕自接下丈夫的話,「曾有小偷趁夜闖進來,掰開主臥的門鎖,慶幸的是被偷走的只有錢財,那名偷兒沒傷害皓晨,所以,皓晨的房間特別換了安全性更高的鎖,她也硬性規定任何人進出都要上鎖,就怕那小偷食髓知味又闖進來。」

  「那小偷真的很厲害,整棟別墅的保全系統都沒有示警,小偷也很會找,保險櫃在很隱密的牆櫃後方,內有幾支價值不菲的鑲鑽名錶、幾大疊的美金、歐元都被拿走了,保險櫃卻沒遭破壞。」謝天鴻指了指那面牆壁,現在裡面也沒東西了。

  謝皓晨的目光直覺的移到蕭昌瑋身上,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閃過一道幾難察覺的得意之光,他就是小偷吧!他知道保險櫃所在及密碼鎖,還是自己這個將他當成兄弟、朋友的大笨蛋告訴他的!

  過一會兒,謝天鴻夫婦跟蕭昌瑋先行離開,因為齊雨靜直言,她有很多的悄悄話想跟謝皓晨說,請他們讓兩人獨處。

  屋裡剩兩個人,不,認真說來是兩人一魂。

  謝皓晨疲累的坐在沙發上,四周沉靜的只有儀器的滴滴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抬起頭來,一眼就對上靜靜看著自己的齊雨靜。

  「有點難熬,但請你要加油,還有,耐心。」

  他懂,他比她年長太多,但眼下這狀況,她顯然比他有經驗。

  「謝謝你。」無聲的陪伴,讓他感覺不那麼寂寥。

  「你要謝的人其實不是我。」

  他知道,該謝的是委託這項任務的薛筱筱,但她也是被人利用,害得他落得眼前狀況的加害人!要他真心的謝謝她,不也太為難他?

  又不說話?她多少能理解他的感受,於是開口,「我的行李在客房,我先去整理一下,相信你也想一人獨處。」她意有所指的又看向躺在床上的他。

  他點頭,「你其實不必住在這裡的。」

  「你的時間寶貴,何況,我的任務就是守護你,晚餐時我再進來陪你。」她朝他點點頭,轉身走出去。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走到床邊坐下,低頭凝睇著躺臥在床上,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自己,就這麼呆坐到天黑,直至齊雨靜進來,趕走一室的寂靜,再至蔡姨送晚餐進房後,又無聲的退了出去。

  這一天,直至深夜,齊雨靜回到她的房間前,柯郁茜都不曾再踏進主臥一步,是個相安無事的一天。

  謝皓晨則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肉身到天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29 10:04 PM 編輯

【第四章】

  一大清早,齊雨靜從客房要去主臥,一出房門卻在走廊上遇到柯郁茜,她頭髮梳成包頭,一絲不苟,再加上適當的妝容及貼身的香奈兒套裝,看來就是個俐落時尚的都會女強人。

  同樣的,柯郁茜也打量著她,長髮綁成馬尾、素淨著一張美麗的臉龐,簡單的無袖及膝白洋裝,清麗脫俗的無敵青春,讓她都妒嫉了!

  「早安。」齊雨靜主動打了招呼。

  柯郁茜連回應都懶,逕自走到主臥,兩名護士正在為謝皓晨換點滴、洗臉,她們向她點個頭,似乎也已習慣她此刻的面無表情。

  她走到床邊,俯身親吻謝皓晨的臉頰,「早安,皓晨,又是星期天了,但我要去公司加班,今日會有新的醫療團隊過來,公司的事雖多,但我會盡可能的趕回來陪你,好嗎?」說完這深情的一席話,她起身,漠然的越過齊雨靜就開房門離去。

  齊雨靜看著站在床畔的謝皓晨,他黑眸裡的冷意是那麼明顯。

  「她哪來的臉?怎能如此虛偽?!」他咬牙低吼出最痛的控訴,但柯郁茜怎麼聽得到?

  兩名護士退出去後,蔡姨就送早餐進來。

  「謝謝。」齊雨靜朝這個新管家回以一笑,在對方微笑退出房門外,將門帶上後,齊雨靜就對著謝皓晨道:「你先吃。」

  他抿唇點頭,在桌前坐下來,或許是習慣使然,明知道自己吃不進任何東西到胃裡,但天亮後,他就覺得該吃早餐,肚子也咕嚕咕嚕的叫……

  他用完早餐,看著坐在他對面的齊雨靜,於是她將早餐移到自己面前,拿起刀叉用餐,「你一整晚沒睡?你看起來很累。」

  「我睡不著,你昨晚睡得好嗎?」他反問。

  她點點頭,「堂哥有聯絡我,他們醫療團隊昨天傍晚就從舊金山飛來臺灣,算算時間,應該今天下午就到了。」

  謝皓晨點點頭,齊倬維到了,他是不是就能回到他的身體裡?

  這個問題占據了他一整天的思緒,直到傍晚,齊倬維帶著三人醫療小組及專屬儀器設備,大陣仗的來到別墅。

  謝天鴻夫妻、柯郁茜、蕭昌瑋也都到了。

  杜醫生手下的兩名護士將一些相關資料交接給齊倬維,雙眸閃動著傾慕之光。

  甭說是她們,就連世故的女強人柯郁茜也不得不承認,齊倬維的魅力絕對不輸健康時的謝皓晨。

  齊倬維高大英俊,有種粗獷的美感,留了紳士鬍,一身黑色絲質襯衫、西裝長褲,襯衫領口不羈的敞開,與傳統醫生白袍的形象大大不同,反而比較像從時尚雜誌裡走出來的男模。

  但他是享譽國際的知名醫生,在舊金山開了一間私人醫院,強調個人隱私的保護、設備的新穎舒適,有如住在六星級飯店,多少富商名流希望能來此處找他做健檢或手術,但能住進去的絕不是非富即貴,而是要他看得順眼,這就是惟一的條件。在美國的上流社會裡,他更是有名的怪胎!

  他的特異行事也表現在他的指揮團隊上,僅一個淡然眼神,三人醫療小組已經開始加裝一些儀器,為床上的謝皓晨抽血、檢查身體外觀等等。

  兩老眼中泡著淚,謝謝他的幫忙,也請他盡力,還不忘碎念除了醫學之外,他們連求神拜佛都做了,眼下,惟一的希望只有他了!

  柯郁茜的一顆心怦怦狂跳的看著齊倬維那雙似乎帶著藍光的黑眸,近看,更是俊得邪魅,她暗吐一口氣,壓抑無法克制的加速心跳,伸出做了指甲彩繪的漂亮右手,「你好,我是皓晨的未婚妻——」

  齊倬維點頭,沒說話,也沒伸手,即再瞄向蕭昌瑋,讓柯郁茜又氣又尷尬的收回手。

  蕭昌瑋連忙自我介紹,但也只說到名字,齊倬維就直接將目光跳到堂妹的臉上,「這麼多閒雜人等,我怎麼做事?!」

  他口氣極度不好,但三人小組不受影響,繼續忙他們的事,齊雨靜也很習慣,她微微一笑,歉然的看向堂哥口中的閒雜人等,「我想你們都得出去——」

  「什麼?!」柯郁茜立即抗議。

  「這裡本來就不該這麼多人。」謝天鴻連忙瞪向柯郁茜,再要被點名的人都出去,包括他跟妻子。

  謝皓晨一直坐在沙發上,看著齊倬維從進來後,就不曾將目光落在他身上,但他是齊氏靈媒家族的一員,應該是看得見他的。

  一陣忙碌後,齊倬維要醫療團隊的人先退出去,此時一樓的房間及部分客廳也已有某些儀器進駐,其中竟然還有保全系統的設定監控,而這些人接下來的一個月都會住在一樓的三間客房,齊倬維則住在二樓客房。

  齊倬維在所有人退出去後,將保全系統一事告知謝皓晨,「免得有人使了壞心眼,到時你連回身體的機會都沒了。」

  在說這話的前一刻,他就將房間內的監視器給關了,目光也是第一次落在謝皓晨臉上。

  謝皓晨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難道他已預知有人要對他不利?

  他尚未開口,齊倬維又說話了,但接下來的話,是對齊雨靜說的,「你跟他說話時,記得切掉監控畫面,我的人我已經交代過,你切畫面,就是有些私人的話或想做的事。」

  「堂哥——」她臉驀地一紅。

  「你們是一對久違的戀人,這麼說很合理,還是要讓他們看到你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比較好?」他直言反問。

  她沒再接話,同意堂哥的安排。

  齊倬維隨意翻閱了杜醫生留下的醫療紀錄後,就將厚厚的紀錄丟回桌上,再看著堂妹,「這份醫療報告是修改過的,我們齊家人早就駭進杜老頭的電腦,查到的是那家伙拿錢沒辦事,更惡劣的是天天喂食一種安眠藥劑,打定主意要讓你的任務對象完全沒有甦醒過來的機會。」

  齊雨靜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關於杜醫生的劣行她已略知一二了,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堂哥接下來的話——

  「那種藥是國際禁藥,藥物要從身體排除極難,服用的時間一久,五臟六腑就會衰竭,這個無良的杜老頭透過關係帶回臺灣,就是為了讓你的任務對象一直處在昏睡狀態。」

  「這就是他昏迷不醒的主因?」她問。

  「不完全是,他腦部畢竟受過傷,只是,從當初的電腦斷層掃瞄資料看來,並沒有特別的嚴重。」齊倬維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只是在看一個一般的感冒。

  「齊倬維,我在這裡,你也看得到我,請跟我直說。」謝皓晨早已厭倦當隱形人,更甭提齊倬維一句句「你的任務對象」,對他完全視若無睹!

  齊倬維瞄他一眼繼績道:「我是天才名醫,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讓我將你體內的那些垃圾排掉。」

  齊倬維的態度,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卻讓謝皓晨莫名的放了心,他緩了緩嚴峻的口氣,「那我先謝謝你——」

  「把謝謝留著吧!就算藥排掉了,我也不確定你能不能進到你的身體醒來。」齊倬維又往他頭上淋了一盆冷水,謝皓晨臉色倏地一變,心也跟著一沉。

  「堂哥——」齊雨靜向齊倬維搖頭示意,希望他別如此直白。

  「不能只給他希望。」齊倬維的話一針見血。

  她擰起眉頭,她也懂,但齊姥姥不也說過,執行任務時,凡事秉持善念、以善為基本,多鼓勵、多給希望。

  「謝謝你這麼誠實,但不管結果如何,我還是要說謝謝。」謝皓晨道。

  齊倬維看向他,即使只剩單薄的魂魄,看來仍充滿王者氣息,真是不簡單啊!他勾起嘴角一笑,「我收下你的謝謝,我得去看看我的醫療團隊,你們聊完就把監控系統打開。」他隨即步出房間。

  謝皓晨看著他的背影,好率性的一個人!

  接下來的日子,齊倬維的團隊接手治療謝皓晨,在杜醫生刻意大嘴巴的放送下,臺灣的醫界都沸騰起來了,不少知名醫生紛紛表明希望他能撥冗做些醫學上的交流,但全被齊倬維拒絕,最後,他乾脆拒接陌生號碼的電話。

  但也因為齊倬維的名聲、謝皓晨的身分,馬上吸引眾家媒體守在大門外想採訪報導,但連守多天,除了進出的僕傭與總是開車匆匆來去的柯郁茜外,就是不見齊倬維的身影。

  而柯郁茜受不了了,家裡一群人上下樓,大門外也一大群記者堵她這名未婚妻,於是乾脆搬到飯店小住。

  蕭昌瑋自然是不贊同,待在家,謝皓晨若有什麼新進展,他們才能及時阻止。

  「能有什麼進展?我這幾天只看到那些自稱醫療團隊的人像無頭蒼蠅般忙來忙去,齊倬維大多時候只瞪著電腦看一些什麼數據,我想也許外界對他的評論是誇大其詞……」

  她一開始也很擔心,所以一天也回別墅幾次,但齊倬維老是給她一雙冷眼看,問也不答,一副就是不屑跟她談的樣子。

  所以,就算再怎麼令人著迷,她也不會笨到去顯現傾慕!

  「萬一,被齊倬維發現杜醫生開給謝皓晨的藥有問題呢?」蕭昌瑋不安的又問。

  「別自己嚇自己,杜醫生不是告訴我們,他修改過醫療紀錄?他也不是笨蛋,絕對會處理得天衣無縫,讓自己不會有牢獄之災。」她撇撇嘴角,「你看看這些報表吧,會計部剛送來,這一季利潤沒有上一季好,謝天鴻肯定不滿意……」

  此刻,在RM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柯郁茜將桌上的卷宗轉向蕭昌瑋。

  但他只是將手壓在文件上面,定定的看著她,「你就真的這麼放心?」

  她不是不擔心,但她更相信,蕭昌瑋會比她更注意,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一定會先下手為強,不讓謝皓晨有機會醒過來,而且,她也已有動作了。

  她往後靠上椅背,「上回那些跟咱們合作的人不是都已全身而退?」

  他微笑,「難道你——」

  她冷笑,「對,我跟他們聯絡了,有必要時,談妥報酬,他們會馬上飛過來,替我們解決麻煩。」

  「難怪你這麼放心,若真的出了事,你這段日子全然退出,也與你無關。」

  「沒錯,所以,好好的管好集團,這是我們的未來,至於謝皓晨,就留給像個看護一樣的齊雨靜,我想他跟她之間的愛情是真的吧……」

  她無所謂的將目光放回卷宗上。

  蕭昌緯黑眸微瞇,腦海裡也浮現幾次去探望謝皓晨時,齊雨靜總是專注的靜靜照顧著他,她那雙眼眸裡的深情、溫暖的微笑,讓空氣中總是流轉著一股動人的氛圍。

  他不解,更感到忿忿不平!謝皓晨那張憔悴得與英俊完全沾不上邊的臉,在無法回應她的沉睡狀態下,她竟也能迷戀凝睇!

  此刻,他隱藏在內心深處最黑暗的一塊妒火開始蠢蠢欲動,即使謝皓晨的日子不多了,但……他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他就是不想讓沉睡中的他過得太好!

  因為,謝皓晨的存在,是他永遠甩不掉的夢魘!

  在柯郁茜搬出別墅後,齊雨靜是二十四小時的愛相隨,她像個看護,體貼而殷勤,一切的一切都那麼自然,彷彿謝皓晨真是她的男人,半點也不見矯飾做作。

  「你不必做這麼多的。」

  除了另請鐘點男看護替他洗澡著衣外,其他她能做的部分,她全都做了!

  「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就做女朋友該做的事。」她以溫毛巾按摩他過於削瘦的雙腿。現下,在開著暖氣的主臥裡,躺在床上的肉身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四角褲。

  謝皓晨雙手環胸的站在床邊,困窘又無助,他知道,雖然她現在做的事,是她堂哥交代的,要她天天替他的身體按摩揉捏,讓血液暢通,肌肉也比較不會萎縮,可是……

  「我還是覺得這些事交給其他人代勞就好。」他說。

  「不行,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一個月沒醒來,我這一個月的表現也許能替我掙到下一個月。」她將溫毛巾按壓在他的腿上,也咽下到口的「如果,你真能撐到那時候」這句話,這是她最擔心卻不能同他說的話。

  他懂她的意思,她這段日子的一言一行,將被放大審視,爺爺、奶奶三天兩頭就過來探望,她得做個百分百稱職的女友。

  但她做得太好,為他梳髮、為他洗臉,時不時的還伸手摸摸他不再俊帥的臉龐,沉靜的眼眸裡淨是迷戀與深情,明知道這是做給爺爺、奶奶看的,但這讓坐在一旁的他,怎麼看都不自在……

  更甭提她的雙手就在他的身上搓搓揉揉的,她沒臉紅,他這個身體的正主兒卻不太敢看,怕自己會有不好的反應,畢竟,他的魂是健康的、有感覺的,而她也是一個讓人心動的女孩。

  終於,她按摩完了,彎身為他穿上睡衣及睡褲。

  這動作有點吃力,他雖瘦,也有近一九0的身高,以及不輕的重量,但齊雨靜不想喊人,一人吃力的完成。

  此刻,房門打開,齊倬維跟著他的醫療團隊走進來,開始一天的例行公事,檢查他的身體,儀器上的數據解讀,這樣的討論往往就會耗上一至兩個小時。

  齊雨靜先行走了出去,堂哥私下跟她說了,除了維持謝皓晨的生命跡象外,他另外給了一些調高身體機能及代謝的藥,他的團隊口風極緊,雖然察覺他身體裡有不應存在的藥物殘留,但懂得多做不多問。

  謝皓晨看著她往門口走,他頓了一下,齊倬維討論的那些數據有太多醫學的專有名詞,他聽不懂,而齊倬維的確很有個性,連他這旁人看不到的魂,也不吝給他一個「滾」的眼神,意謂著他也打擾到他。

  於是在她開房門走出去時,他也連忙跟上。

  齊雨靜將房門輕輕關上後,一回身,正好看到蕭昌瑋。

  他雙手環胸的斜靠在牆邊,一見她出來,立即挺起腰桿,「我們談談。」

  他是刻意等她出來的?她遲疑了,他們兩人根本沒啥好談,但站在他身邊的謝皓晨卻向她點頭,「好吧,就談一談。」

  兩人走到另一邊的陽臺,蕭昌瑋還刻意背對著監視器。

  謝皓晨跟著走到齊雨靜的身邊,想知道這個無良心殘的前好友要對她談什麼?

  蕭昌瑋看了眼前這名青春美少女,她身上多了一份超乎年齡的理性,或許這是她吸引謝皓晨的主因,因為厭惡女人的謝皓晨不會愛上女人,頂多,只是「使用」女人!

  蕭昌瑋看到齊雨靜與他之間的距離約莫三步遠,他不是很滿意這樣的距離,於是緩步向前更靠近她,「很辛苦吧,天天面對一個沒有反應的男人,而且,他並不是你印象中俊美迷人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別浪費彼此的時間。」她一點也沒有掩飾對他的厭惡。

  他卻是興味盎然,「你不喜歡我。」

  「很明顯不是嗎?」

  蕭昌瑋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年紀雖小,但一看就不是會隨便動心的女人,我也一樣,我眼光向來就高,不夠出色,有腦無身材、無腦有身材的女人,我也不要。」

  他摸著下巴,嘴角微揚,帶著魅惑的看著她,「但我很幸運,情史豐富,從小到大,我經手過的女人不少,什麼樣的女子值得交心,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你就是其中一個。」

  謝皓晨半瞇起黑眸,不敢相信蕭昌瑋竟然這麼無恥的在勾引他的女朋友?!

  不,她不是,但就算不是,在其他人的認知裡,她就是。

  而蕭昌瑋竟然——齊雨靜定定的看著他,「我身邊也有很多獻殷勤的男孩或男人,因為看多了,也更有經驗看得出哪種男人可以交付真心?哪一種則是毒蠍子,碰都碰不得。」

  沉靜的眼神裡有著一抹蕭昌瑋說不出的了然,好像她完全洞悉他個性中最惡劣及醜陋的一面。

  不!一個少女不可能有這樣的眼神,何況,他偽裝得那麼好,除了柯郁茜外,沒人知道他潛藏在這張斯文俊逸的臉蛋下最卑劣、最妒嫉的心態,而這樣的心態,讓他更想靠近她!

  總之,他就是見不得謝皓晨身邊有這樣專情、盡心照顧他的女子!

  想到這裡,他眸光一轉,露出一抹足以醉人的眼神,這一向讓他在情場上所向披靡,「我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麼,甚至這麼大動作的請來齊倬維這樣的國際級醫生來為我的好朋友醫治,但是,請相信我,他若會醒早就醒來了,別把青春跟感情耗在他身上。」

  她問得直接,「所以你的建議是?」

  「我現在沒有女朋友,看到你對他的專注、耐心及真情,我真心期盼你可以試著將目光放在我身上。」蕭昌瑋的神情轉為真摯,「因為我不忍也不捨,你是一個這麼值得讓人好好疼惜的女孩啊。」

  這男人是變色龍?他以為這樣膚淺的情話會打動她?!

  「我從來就不是見一個喜歡上一個的女孩,也不打算為你破例。」

  這話是直接拒絕!他要笑不笑的問:「難說,說不準他不會醒來,你總不可能守著他一輩子。」

  「也許我就這麼執著。」她毫不猶豫的回應。

  他怔怔的瞪著她,她身上有一種很乾淨的氣質,再加上絕美的五官,讓人幾乎很難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

  「我回去陪皓晨了。」她轉身往主臥走去。

  謝皓晨火冒三丈的看著蕭昌瑋直直盯著齊雨靜的背影,他又在想什麼?

  蕭昌瑋的目光追著齊雨靜,多麼不可思議的女孩,沒有對他的建議有一絲的批評——像是身為謝皓晨的好友卻要介入他的感情,他是小人、卑鄙又無恥……這不是才是正常的反應?再不然,就是投入他旳懷裡,像柯郁茜……

  從小到大,他的出身、家族財力、外貌、功課一直都是人生勝利組,但從他大學時遇上謝皓晨後,就讓他在學業、女人上狠狠的跌了好幾跤,一個學校裡無法有兩個風雲人物,於是他成了綠葉,因為,他的家世永遠比不上謝皓晨!

  他恨、他妒、他怨,這些種種深沉情緒,日積月累的養成了心底深處的邪魔,只要是謝皓晨的,他都想要將它搶過來,以此證明,自己比他優秀!

  「齊雨靜……」他眼中再現掠奪之光,邪笑一聲,「等著吧!」

  「你想對她做什麼?!你這人渣!」謝皓晨瞪著他怒吼。

  但他聽不到,含笑的眼神只是更見猙獰,這讓謝皓晨更害怕、更憤怒,他咬牙道:「我絕不允許你傷害她,你聽到沒有?!離她遠一點,可惡!把我的人生還給我!」

  他狠狠的揍蕭昌瑋一拳,對他不停的狂吼,但他知道,蕭昌瑋不痛不癢也聽不到,他也知道自己很愚蠢,但他不發洩不成!

  他揮、他揍、他氣喘吁吁的用力揮、狠狠的揍!

*             *             *

  謝皓晨像個瘋子發洩過後,一切再次歸零,日子裡只剩等待,也只能等待。一個天賦異稟、學業、運動、各項才藝出眾,當慣了風雲人物,在商場是人人敬畏的大總裁,現在卻成了隱形人。

  日出日落,他大部分都坐在他習慣坐的單人沙發上,看著齊雨靜為照顧他的肉身而忙碌著,看著爺爺、奶奶殷殷盼著他甦醒過來、看著齊倬維與他的醫療團隊在他的床前討論他的病情,看著負責三餐、打掃的蔡姨進進出出……

  日日夜夜,他的人生像是重復播放的影片、不時交疊。

  他就像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如果不是齊雨靜多回將目光對上他,他應該已經被這孤寂的網給牢牢的糾纏,終至枯竭,雖然,還有另一個看得見他的齊倬維,不過比較不投他的緣。

  「你當阿飄當得挺好的。」這是齊倬維偶而會丟給他的冷笑話。

  「呃——我堂哥是說相較過去曾經接過類似的靈媒任務,在那些魂魄中,你是最沉得住氣的。」善良的齊雨靜會轉換語意。

  「你放心,真沒醒來,也不過是繼續當阿飄而已。」齊倬維又涼涼的丟了一句。

  「我堂哥只是告訴你最壞的結果,但絕不會這樣的。」齊雨靜給了一個溫暖的笑臉。

  日子一天天的過,他也愈來愈適應沒有肉身的生活,已經抓到讓自己坐在東西上的訣竅,生活裡,再也沒有處理不完的工作、惱人的應酬、還有上下班的車水馬龍,事實上,在某些時刻,這樣的生活狀態竟意外的讓他更清楚,他的爺爺、奶奶有多麼在乎他、愛他,也讓他能更加了解齊雨靜——

  他必須承認,他愈來愈愛看著她,這種近乎耽溺的凝眸有著非比尋常的在乎,但他無法確定是因為現下的狀況,他太過脆弱,才將情感投注在看得到他且對他無微不至的齊雨靜身上……

  「可以讓我知道你跟皓晨更多的事嗎?」

  潘雯芳常往這裡來,明知不受齊倬維歡迎,但這裡有齊雨靜,溫柔且善於傾聽的她,年輕雖輕,但心中像是有一片寧靜海,能包容她的悲傷與不捨。

  「他談戀愛時又是什麼樣子?」

  她很好奇,也許孫子這麼一睡不醒,她此生就無緣窺見談起戀愛的孫子是什麼模樣了。

  「他——咳——」齊雨靜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謝皓晨,有些尷尬,但她還是開口,「他變得比較幼稚,比較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想抱就抱、想親就親。」她其實也沒經驗,完全拿某一個個性較冷酷的堂哥當範本來說。

  潘雯芳笑了,眼神也更柔了,她雙手拉住她的手,「你們在一起也有三年,親密的事也應當做了,但沒有……『鬧出人命』吧?」

  她聽出老奶奶心裡的渴望,突然間冒出一個女朋友,有沒有可能還藏了個小娃兒?

  「沒有。」

  謝皓晨覺得好笑,也覺得對不起奶奶,沒想到她這麼想抱曾孫。

  潘雯芳又拍拍她的手,不好意思的搖搖頭,「瞧我這老太婆糊塗了,又在胡思亂想,你還這麼小,若不是這早熟的氣質,我那硬邦邦的孫子恐怕是連碰都不會碰你,又怎麼急著讓你生娃兒?」

  齊雨靜微微一笑,「他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情人。」

  「怎麼好?多說一點,我真的很想聽。」孫子沉睡了兩年,她的心也等於死了兩年,但隨著齊雨靜的到來,她覺得自己好像又活過來,她可以透過她,分享孫子從未讓她參與的另一種生活。

  謝皓晨也一挑濃眉的看著她。

  她粉臉頓時酡紅,她只是想安慰一個老奶奶,善意的謊話說到後來,怎麼像是挖個坑給自己跳呢?

  「他……咳……有考慮到我的年紀,所以,一直想阻止我愛他,但我想讓他當我的第一個男人……」

  她以眼示意,希望他非禮勿聽的先走開,但他現在的生活,毫無樂趣可言,她要他走,不會太殘忍了?他以眼神反問她。

  潘雯芳目光又落在躺在床上的謝皓晨,「那孩子肯定也很掙扎,他的自制力一向高於常人。」

  「他的確是,所以,更顯得他的好與珍貴。」她也看向坐在床邊的謝唯晨。

  「那他怎麼願意愛你了?」她這話問得含蓄,但齊雨靜知道,是要問自制力那麼強的謝皓晨是怎麼跨越情慾的那道線?這不冏了嗎?!

  他雙手環胸的半揚起濃眉,他也很好奇,她會怎麼答?

  他的個性很不錯,自制力更是非比尋常,她要是沒答好,依奶奶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高昂興致,這個話題要結束可難了!

  氣氛尷尬,她一雙杏眼眨了眨,不敢看向謝皓晨那雙饒富興味的黑眸,她對上老人家那雙期盼的眼眸,「我色誘他。」她粉臉漲得紅通通的,說得這麼直白,就是要話題快快結束。

  他不該笑的,明明知道她這麼說全是因為他,但見那張臉紅得像是熟成的番茄,他實在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潘雯芳也忍不住笑了,「呵呵呵……」

  潘雯芳一笑,齊雨靜也笑了,這不就是她所希望的,老人家別愁雲慘霧的過日子,還有謝皓晨,這是他發現自己魂不附體之後,第一次真正的展露笑顏。

  齊雨靜莫名的感動萬分,熠熠目光對上他迷人的笑容,心緒隱隱波動。

  謝皓晨笑意漸歇,他不自覺的屏住氣息,目光亦對上她那包含了太多溫暖的眸子。

  但潘雯芳的笑聲漸漸變成哭聲,淚如雨下,「嗚嗚嗚……至少……這孩子要是真的就這麼走了,他的生命中至少還曾經有你這個真心待他的女孩,這一生,要是真的就這麼結束……嗚嗚嗚嗚……」

  氣氛頓時變得傷感,她連忙安慰老人家,「沒事、沒事,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謝皓晨的眼神也黯然下來,笑意早不見。

  她對上他的眼睛,他難過的別開臉,不想讓她看到他眼裡的忐忑痛楚。

        潘雯芳拭了淚,哽咽的看著齊雨靜,「你先回房裡休息,晚一會兒,爺爺會來載我回家。」

  她點點頭,「不用我陪你嗎?」

  「我想跟他說些心裡話……」她擠出笑臉,走到床邊,凝睇著那張樵悴的年輕容顏。

  齊雨靜只能點點頭,再看著臉色同樣凝重的謝皓晨,再不放心的看著又要掉淚的潘文芳。

  「沒關係,我陪奶奶,你忙一天了,回房休息吧。」他說。

  「嗯。」她離開房間,將房門關上,回到對面的客房。

  客房內窗明几淨,外面還有一個落地窗,不同於主臥的冷色系,這客房多了一點暖意,她在床上坐下,也難怪奶奶會這麼不安,堂哥做了一系列的電波治療,刺激並活絡腦神經,但從測得的監測數據看來,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想到這裡,她的心不由得沉重起來。

  她深吸了口氣,起身從衣櫃裡拿了衣服,走進浴室,脫下衣物,站到噴濺水花的蓮蓬頭下,拿起沐浴乳在沐浴球上搓揉後,正要往身上抹去——

  「齊雨靜——」謝皓晨突然直接穿牆進來,但他完全沒預想到她是赤裸的,燈光下,全身赤裸的她膚如凝脂、渾圓上的蓓蕾更是粉嫩誘人……

  她也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的瞪著也瞪著自己看的謝皓晨,但在回了神後,她急急的揪了架上的浴袍抱在身前,「有事?」

  「對不起!」他急急背過身,他太急著找到她,竟忘了這是浴室!

  但她那誘人的青春胴體已烙印在他腦海——不該看、也不該記得的,但一切卻那麼的清楚,他的一顆心更是怦怦狂跳起來。

  「怎麼了?」她粉臉無法抑制的羞赧,連忙關上水龍頭,穿上浴袍。

  他背對著她道,口氣也轉為沉重,「奶奶說了很多捨不得我的話,說到後來,她崩潰痛哭了……爺爺又不在,我想拜託你過去再陪陪她,請你跟她說,我很好、一定會醒過來的,我捨不得她跟爺爺……」他的聲音陡地繃緊。

  她知道他哽咽了,「我知道了,你先過去,我穿個衣服就過去。」

  「麻煩你了。」

  他連忙穿牆而過,再用力坐回沙發上,看著痛哭失聲的奶奶,他爬了爬落在額前的髮,不相信自己除了心疼奶奶的同時,某人完美的青春胴體竟然會引起他的慾望?即使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他肯定是要瘋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30 08:21 AM 編輯

【第五章】

  齊雨靜溫柔安慰著潘雯芳,驅車趕來的謝天鴻也以擁抱柔聲安撫妻子,但潘雯芳的心太痛了,累積了兩年的情緒爆發,她哭得聲嘶力竭,甚至歇斯底里的撲到孫子身上求他快快醒來,然而同在二樓的齊倬維倒是不動如山,連現身都沒有。

  謝天鴻終於受不了了,強硬的連拖帶抱的將妻子拉開,離去時對齊雨靜說:「這兩天我不准她過來,除非,她平靜些了。」

  她明白,天天處在這樣的氛圍裡,一直在希望、失望裡掙扎,這樣的煎熬太磨人,因此兩天後,她對愈來愈沉默的謝皓晨說:「我們出去走走。」

  「我這魂一走,身體更不可能清醒。」他話說得沉重又直白。

  「那麼,算是讓我喘口氣,我會厚著臉皮請爺爺充當一下司機,好嗎?」

  她知道,對象變成自己,他就沒有理由拒絕。

  「我們去你的公司走走。」齊雨靜又說。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突然間,他發現她竟然是懂他的,但他們真正相處下來,連一個月都不到,而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懂的人……

  陰雨綿綿的上午九點,天色猶如傍晚的灰濛濛,謝天鴻開車載著齊雨靜前往RM金控集團的辦公大樓,謝皓晨坐在後座,看著在駕駛座的爺爺向齊雨靜聊著他在公司多麼出色、能力又是多麼的強……

  迎面而來的一道道車頭燈光劃過略顯暗淡的車內,也讓謝皓晨的面孔忽明忽暗,他聽著爺爺的談話、看著窗外不停飛掠而過的街景,心裡五味雜陳。

  他的生命裡都是工作,只容許自己一年有一個月的自由,沒想到會有一天,他走在生命的岔路上,只能守候在家裡,等待奇蹟降臨。

  苦澀的思緒裡,車子在壅塞車陣中抵達位於臺北東區的一棟十八樓高的辦公大樓的地下室。

  電梯開啟,他看著爺爺一臉驕傲的談著他在投顧方面的專業與成績,一直到最高樓層的高級幹部辦公室,電梯門一開,好巧不巧的,遇到正要下樓的柯郁茜。

  乍見到齊雨靜,她先是一愣,但隨即口氣頗衝的問:「你來公司做什麼?」

  「是我帶她來的,皓晨跟她提過公司的事,她想來看看他待最久、最在乎的地方,怎麼,不行?!」謝天鴻態度強硬,口氣更是差。

  柯郁茜悶得說不出話,還是她身後的蕭昌瑋走上前來,「老太爺,我來帶雨靜四處看看吧,我最了解皓晨的。」

  「因為了解,所以更不在乎我的生死,有錢、有權就夠了?你這該死的人渣!」站在一旁的謝皓晨實在忍不住開口嘲諷,即使,蕭昌瑋聽不到半句。

  「不必麻煩了。」齊雨靜直接拒絕。

  謝天鴻卻開了口,「也好,我回去陪奶奶,但是——」他再次叮嚀蕭昌瑋,「別怠慢她。」他不悅的目光再移到柯郁茜的臉上,「當然,也不許任何人打擾到她,她是我的客人!」

  「一定的,老太爺!」蕭昌瑋用力點頭,謝天鴻警告的再看了柯郁茜一眼,這才朝齊雨靜笑著點點頭,搭電梯下樓。

  蕭昌瑋隨即伸手示意,「這邊走。」他帶著齊雨靜來到總裁辦公室前。

  柯郁茜也緊緊跟著,心裡自然是不痛快,當他按了辦公室門的密碼鎖後,三人陸續走進去,謝皓晨也跟著走進這個熟悉又久違的地方。

  蕭昌瑋看著齊雨靜,「你可以隨意坐,但一些重要文件——」

  「我對文件沒興趣。」她馬上打斷他的話。

  「就算是有興趣也沒資格看!」柯郁茜不悅的丟了這話,示意蕭昌瑋先跟著她到他的辦公室。

  「你先待著,也可以坐這。」他指著舒適寬大的總裁真皮椅,殊不知,真正主子的魂兒就坐在上面,但齊雨靜也只是點個頭。

  臉色益發難看的柯郁茜先行步出,蕭昌瑋也立即跟上去,兩人一進入一樣要按密碼鎖的副總裁辦公室後,柯郁茜立即按了鈕,三面的電動百葉窗立即降下,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她恨恨的瞪著他道:「你對齊雨靜還真是親切啊!」

  「演戲啊,你擔什麼心?他們一點進展也沒有,我們不必再花另一筆錢、再冒一次險殺人!」他傾身給她一個火辣辣的吻,她呻吟出聲,亦踮起腳尖,身子緊緊壓著他的,火熱回應。

  還是蕭昌瑋先尋回理智,放開了她的唇,「這裡是辦公室。」

  柯郁茜有些捨不得的啄了他的唇,再撫摸他堅硬的胸膛,這才退後一步,整理一下自己的服裝儀容,重新塗上口紅,讓自己冷靜下來。

  蕭昌瑋則以手帕擦拭她殘留在他唇上的唇膏,在她眼中,這動作性感破表,她好想與他溫存,但滿滿的行事歷,讓她想覷個空偷歡都不成!

  「我與何董中午約吃飯,下午還有一場銀行投顧的下午茶,你早點打發掉她,我不希望我回來時她還在。」

  柯郁茜說完話便離開,他立即轉往總裁辦公室。

  齊雨靜獨處在偌大的辦公室內,靜靜的打量,沒特別看什麼。

  來到這裡,只是為了讓謝皓晨暫時離家,跳開僅能呆視著躺臥在床上的肉身,不讓無助與沮喪包圍,至少,換個場景,轉移一下注意力。

  「真是恍若隔世,過去一來辦公室,聽特助做各大報財經版的簡報、聽取業績會報,還有評估……」謝皓晨緩緩的撫過辦公桌,觀看桌上的檔案,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說給她聽。

  此時,辦公室門開了,蕭昌瑋走進來,反手將門帶上。

  謝皓晨立即從辦公椅上起身,眼內冒火的看著他,「該死的,就是你剝奪了我的人生!」

  蕭昌瑋直接繞過大辦公桌,走到齊雨靜面前,看了看,面露不捨的道:「照顧皓晨很累吧?還不放棄嗎?他這半個多月來,一點進展也沒有,但看到你對他的用心及照顧,我實在無法克制自己愈來愈喜歡你。」他趁機表心意。

  「我不喜歡你。」她直接打槍。

  「我向來愈挫愈勇。」黑眸含笑。

  「我想獨處。」她還是直截了當的回絕。

  謝皓晨雙手握拳,緊抿著唇,一顆心怦怦狂跳,全因為高漲的怒火!

  蕭昌瑋微笑的再次走上前,他跟她之間距離只剩半步,她靜靜平視,不見任何驚慌。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

  在謝皓晨倒下後,他對自己的外表、能力就有了百分之兩百的自信,多少女人主動送上門來,但齊雨靜卻一再的拒絕,男人皆反骨,這讓他想擁有她的心更強烈。

  何況這一段日子,柯郁茜住飯店,不必回謝皓晨的別墅後,反而如狼似虎,天天都想纏著他做愛,反觀老是守著謝皓晨的美麗小佳人,自然就更具魅力了——

  「我不吸引你嗎?!」他神情誠摯,卻突然上前伸出手臂,將她整個人困在雙臂跟她後方的文件櫃之間。

  如此的近距離,他發現她身體仍呈放鬆狀態,表情也未見嬌紅,依然是那抹超齡的沉靜,彷彿她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做什麼,或想對她做什麼。

  他忍不住笑了,「不掙扎?不叫?是不怕我,還是並不在乎我對你做什麼?」

  不管是不是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在作崇,還是只要是專屬於謝皓晨的,他都想搶過來,她,真是愈來愈有趣了!

  他微笑的伸手抬起她美麗的小臉,但她的神情仍無一絲變化,「事實上,你叫也沒有用,這裡的隔音做得極好,要進來還得按門鎖密碼,這密碼只有我跟柯郁茜知道,但她出去了……」他眼裡飽含著無比的魅惑,聲音嘶噴。

  謝皓晨臉色陰沉,該死的,放開她!快放開她!他在心中狂吼。

  但她又在做什麼?為什麼不動也不叫他滾開?!

  「要我伸手拉開你嗎?」謝皓晨因她的沒有抵抗而大為光火,他可沒有忘記她是他極少數能碰觸到的人之一!

  「不要。」齊雨靜回答,但這話聽在蕭昌瑋耳裡就不一樣。

  他俊逸的臉上露出邪魅一笑,「你一定聽過,當女人說不要時,就是要……」

  「你這不要臉的人渣!」謝皓晨再也氣不過的握拳揍他,在驚見他的唇朝她的臉蛋更靠近一分,灼熱的氣息也欺近時,黑眸閃著憤怒的戾氣,他使盡力氣的用力一揮——砰一聲!

  「噢!」同時蕭昌瑋痛呼出聲,怔怔的瞪著齊雨靜,但她表情依然沉靜,雙手分明都放在雙側沒動,可是……他皺眉撫著被打的臉頰一痛,肯定腫起來了!

  他、他打中他了?!謝皓晨怔怔的瞪著自己的拳頭,那紮紮實實的碰觸與溫度,驚愕中,他抬頭看向齊雨靜,但她的目光仍定視在一臉錯愕的蕭昌瑋臉上。

  「是你嗎?不可能——」蕭昌瑋不敢置信。

  「不是我,難道是鬼?」她仍直勾勾的看著他。

  「大白天哪來的鬼?」他嗤之以鼻,伸手碰觸到燒辣的臉頰,忍不住咬牙痛哼一聲,這一拳還真紮實啊!只是,他四周看了看,根本沒人,所以,是她?但那力道之狠,實在不像女人的力氣。

  他正想拉起她的手看看時,喀地一聲,辦公室門突然被打開來,他連忙甩掉她的手,沒想到,柯郁茜竟然去而復返。

  精明的她立即發現裡面的氣氛頗怪,「你的臉?」她眉頭一皺,注意到蕭昌瑋左臉頰竟然紅紅腫腫的?犀利的目光立即在他跟齊雨靜之間來回,像是意識到什麼,她臉色倏地一變,「難道你——」

  「我只是不小心撞到櫃子!」蕭昌瑋撒謊不打草稿,只是臉色微現的不自在仍洩露出一些端倪,引發柯郁茜的熊熊妒火,卻又礙於齊雨靜在場不好發作。

  「我走了。」齊雨靜平靜的丟下這話,轉身就走。

  仍震懾於自己打得到蕭昌瑋的謝皓晨在愣了愣後,也連忙跟上前去。

  辦公室門一關,柯郁茜立即咬牙低吼,「你是被齊雨靜打了吧?你對她做了什麼?!」

  他沒好氣的瞪她,「我能做什麼?這裡是辦公室!」他往門口走去,但她立即追上前,擋在他的去路,「那為什麼你的臉——」

  「我帶著她看謝皓晨辦公的地方,一邊介紹他放東西的習慣,誰知道,走在我前面的她突然一停,我為了不撞到她,只好往後退,沒想到一個沒站穩,就跌撞到櫃子了。」他火大的解釋。

  「這麼巧?!」

  「就是這麼巧!」

  同一時間,在辦公室外的走廊,謝皓晨也是一路不停的追問齊雨靜,「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竟然能打到那個人渣?!」但他試著要按電梯、摸任何經過的人事物,卻都只能穿過,這又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他一問再問。

  她一直沒回答他,直到走進電梯後。

  「那是潛能,但沒有練習,或是沒有足夠的專注及強大的意志力是辦不到的……」她微笑看著他,「你不必將時間浪費在上面,我相信,你很快會附體醒來的。」

  「那你為什麼不掙扎,不躲開?」他發現自己竟然很在乎這件事。

  她蹙眉,「他沒抓我的手,也尚未靠近——」

  「但他想吻你!」他失聲大叫。

  「他吻不到的。」她告訴他,她預見的兩個畫面,蕭昌瑋要靠近時,辦公室門就被柯郁茜打開,而蕭昌瑋倉皇退開。

  所以,他沒打那一拳,蕭昌瑋也來不及吻上她?

  謝皓晨看著她沉靜如海的明眸,確定她真有預見到那個畫面。所以不是想讓惡徒占便宜?想到這裡,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但一想到那個畫面,他還是不舒服,

  但他在不舒服什麼?

  就算不是他,未來,也會有另一個男人呵護她、疼惜她、愛她……

  他不願意再想下去,一股濃濃的妒火已莫名的在他的胸臆間燃燒蔓延。

  時間迅速推移,日子一晃眼又過了十天,齊雨靜的努力,謝天鴻夫婦全都看在眼底,她陪伴在床側,定時的為謝皓晨熱敷按摩,溫柔體貼的與沒有回應的他說話……夫妻倆對她是喜愛有加。

  至於謝皓晨的魂,天天面對一個讓他不像置身在孤島上的美麗天使,他的一顆心即使微微悸動,也是克制不動,畢章,他的未來太渺茫。

  只是,每每「共食」,他的一顆心總會不由自主的為善良又體貼的她顫動著。因為考慮到他這個魂魄也得用餐,她堅持要單獨陪躺在床上的肉身一起吃三餐,她還向爺爺、奶奶謊稱,用餐時刻,一直是他們相愛時他最嬌寵她的時刻,他親自剝蝦、去魚刺,甚至喂食……所以,她很抱歉要保留這三個時段,請他們諒解。

  這些當然都是子虛烏有的事,但她說來甜蜜又感傷,他莫名的也感到心疼。

  她悉心照料的,不只是他受創的心靈,還有他孤單的魂,而他連對她好的能力都沒有。此刻,看著桌上熱呼呼的餐點,不希望她每回都吃半溫的餐食,他開了口,「你先吃吧。」

  「那你只能吃殘羹剩飯,還是你先吃吧。」她溫和又坦白的說著。

  她總是把他放在第一位,他靜靜的吃完這份量上對她而言多了一些的晚餐,這當然也是為了他,但她從不在乎,還是靜靜的進食。

  這樣的共食方式,總讓他的心特別悸動。

  他也喜歡看她吃東西,她的桌面始終維持乾淨、動作優雅,他喝過的果汁杯緣,她拿起杯子,自在的就口。

  彷彿被催眠了似的,他只能靜靜的坐著,看著她緩緩吃下他吃下的所有東西,莫名的,身體有種慾望被挑起的燥熱。

  但他有足夠的自制壓抑下來,這一點都不難,只要看向躺在床鋪上動也不動的自己,所有的慾火瞬間皆熄。

  當時間愈來愈接近一個月時,他就得要有心理準備,面對最殘酷的事實,他有可能永遠回不到自己的身體,但他不放棄,仍用自己的方式在努力,讓自己躺到肉身上冥想。

  他那一天可以打到蕭昌瑋,那是不是也有可能,他也可以用同等的意志及專注力讓自己回到肉身?畢竟他那一拳在蕭昌瑋臉上留下的紅腫近七天才消失,也讓他對齊雨靜不敢再進犯。

  只是,他一再重複溫習那日的高漲情緒,但癱軟在床上的身體仍是僵硬而沉重,他不懂,神魂意識清楚、聽力正常,為何就是無法促使靈肉合一?

  齊倬維天天看著他僵硬的疊在肉體上,沒阻止也沒鼓勵,一副他喜歡就好。但齊雨靜天性再沉靜,年紀還是輕了點,再加上與謝皓晨已相處一段時間,總有些糾結的革命情感,她不忍的問堂哥,「還是不行嗎?他的魂無法撐起肉身?」

  「元氣快消,魂也疲累,叫他好好休息,再等些時間吧。」齊倬維還是一派輕鬆自在的翻閱著手上的醫療紀錄。

  「只剩三天就一個月了!」謝皓晨躺在自己的身體上,卻怎麼都無法合而為一,他無法不心急,屆時,齊雨靜等人全要退出這裡,剩他一人怎麼辦?!

  齊雨靜的臉色也很凝重,「堂哥,還是我去問齊姥姥?」

  「現在的任務檔案都已編到多少號,齊姥姥夠忙了,別去煩她,更何況,他身上的藥已經排得差不多,有機會的。」

  齊倬維是這麼說,但一天、兩天過去,謝皓晨甚至逼自己一整天都躺在肉體上,但什麼也沒有改變。

  這一天,齊倬維進來做例行的檢查,等團隊再次離開房間時,謝皓晨忍不住問道:「老實說,我沒有機會了,是不是?」

  齊倬維來回翻看近幾日的紀綠,「數據上,看來是如此。」

  齊雨靜倒抽口涼氣,「堂哥!」

  「他想聽的不就是這樣的話?」齊倬維抬頭,直勾勾的看他,「再說得直白一點,你的身體我也努力的救了,真醒不過來,你的身體也該報廢了。」

  謝皓晨已夠蒼白的臉龐變得更加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堂哥!」她不忍的朝齊倬維搖搖頭。

  「我是醫生,還帶自己的團隊過來,總得讓他的命運變得不同吧,沒有醒來,就去重新投胎,還是他比較喜歡這樣躺在床上五年、十年、二十年?」他神情冷硬的反問。

  謝皓晨該說什麼?他瞪著面無表情的齊倬維,沒錯,這兩種命運讓他選,他寧可早死早超生!

  齊倬維突然低頭看了手錶一眼,再抬頭看謝皓晨,「送你最後一個禮物。」

  「最后的禮物?」他怎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凡事皆有因果,不管命運如何安排,你最終命運會落在明天上午十一點,你的所有煎熬就結束了。」語畢,齊倬維搖搖頭,開門出去。

  他要死了?!謝皓晨看著臉色刷地一白的齊雨靜,喉嚨乾澀得問不出話來。

  她咬著下唇,欲言又止的道:「不瞞你說,我是五級靈媒,但堂哥是二級靈媒,他的預見能力比我強上好幾階,也就是你的時間,可能就……」她說不下去,低頭不語。

  謝皓晨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幾乎要站不住,所以,他真的要死了!

  她該怎麼安慰他?齊雨靜看著他茫然的走到床邊,靠著床頭櫃一角坐下後,臉色蒼白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肉身。

  她沒有多想,走上前,眼眶泛紅的彎身給了他一個最溫暖的擁抱,「對不起,對不起……」她好難過,她沒有幫到忙!

  他緊緊的擁抱著她,她曾是他最後的希望,如今再過不久,就將成為他的魂魄消失在這世界之前,除了爺爺、奶奶外,他最心繫的一個人!

  「別說對不起,你盡力了,別太苛責自己,我會坦然接受最後的命運。」曾經是個光芒萬丈的男人,此時,只能靜靜的等待絕望的來臨。

  她無法不心痛,很多安慰的話全哽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用力的、更用力的將他抱得更緊。

  這個擁抱讓他喉頭酸澀得再也說不出話,卻讓他的身心感到無比溫暖,甚至眷戀這樣的味道,想永遠占有……但,他沒有永遠了。

  這一晚,齊雨靜沒回到客房,她靜靜的陪著謝皓晨,而他沉默的看著窗外的黑夜、晨曦、直至天亮。

  時間,終於來到他生命裡的最後一天。

  早上九點,房門打開,謝天鴻、潘雯芳走進來。

  兩人來到床邊坐下,靜靜的看著床上面色憔悴的謝皓晨,神情淨是無助的痛楚、眼眸泛起淚光。

  還是不行嗎?老天爺,不管是風水堪輿、命理、看相占卜、天文星象,不管是不是迷信、會不會受騙,他們都去問、去做了,一直到齊雨靜出現,給了他們最大的一個希望,但,老天爺還是不肯將他們的孫子還給他們!

  不久,柯郁茜跟蕭昌瑋也來了。

  「皓晨還是無法醒來?一個月的期限只剩今天了!」蕭昌瑋表情嚴肅,但心情是愉悅的,什麼國際名醫,看來也是虛有其名。

  柯郁茜就沒那麼費力的掩飾自己的情緒,她趾高氣揚的抬高下顎,「一個月的時間只剩下幾個小時,齊教授是不是該準備叫你的人將所有的儀器拆掉搬走?」她的目光移到站在床鋪右邊的齊倬維,「別說我不近人情,最晚八點,我會回來,希望這裡都已恢復原狀。」

  「這不是你一個人決定的,齊教授——」謝天鴻先是狠狠瞪著她,又急急的看向齊倬維,但齊倬維抬手示意,「我們的確也該走了。」

  謝天鴻臉色刷地一白。

  柯郁茜露出得意的笑容。

  「齊教授,真的沒有機會了嗎?可否再多待個幾天看看?」潘雯芳眼眶泛淚,拉著齊雨靜的手哀求,「雨靜,幫奶奶再求求你堂哥啊!」

  她眼眶也見熱淚,但她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她說不出話,就怕自己會哭了出來。

  她悲傷的看向背對著自己,刻意站在落地窗斜角陰暗處的謝皓晨,他肯定是最難過的人。

  謝皓晨確實是心如刀割,奶奶的淚水與哽咽哀求都讓他心痛如絞。

  「奶奶,我們說好一個月的,而且,我現在是有家歸不得,而我想回來了,想自己照顧皓晨,也想好好經營皓晨在乎的公司,所以,我現在要回公司工作,現在一切應該都很清楚了吧,全是做白工,讓大家白忙一場!」說完這強勢又嘲諷的一席話,柯郁茜優雅的走到床邊,虛假的俯身親吻謝皓晨的臉頰,再起身,目中無人的轉身步出主臥。

        謝天鴻氣悶無言,潘雯芳仍是淚漣漣的一直拜託齊雨靜,「再試試好不好?」

  「謝奶奶,別為難我堂妹,她有她的事,我也有我的事要做,何況,還有幾個小時,老天爺還沒做出最後的決定。」

  齊卓維說得平靜,眼睛看的是刻意背對著家人的謝皓晨,而他緊握發顫的雙拳,多少泄露出他的痛與悲。

  「我先帶她出去冷靜冷靜。」謝天鴻也很難過,但能怎麼辦?他勉强振作,擁著哭個不停的老伴先離開臥室。

  「你還不走?」齊倬維很不客氣的看著仍將目光放在堂妹身上的蕭昌瑋。

  他點點頭,走了一步,卻忍不住又停下腳步,面對齊雨靜,「等你願意放棄皓晨後,希望能由我來取代他的位置。」

  齊倬維挑起濃眉,注意到某個阿飄終於轉過身來,雙眸冒出憤怒之火!

  他嘴角上勾,好心的走上前,拍拍蕭昌瑋的肩膀,「提醒你,她的男人還沒死。」

  蕭昌瑋不愧是變色龍,表現出一副真誠的模樣,「我對令堂妹是認真的!」

  齊倬維不屑的半瞇起黑眸,「你還真的把她的男人當死人了,小心他氣到回魂醒過來。」

  冷笑話嗎?蕭昌瑋在心嘲笑,但還是沒說什麼,向她點個頭,走了出去。

  齊倬維看著謝皓晨憤怒的眼神緊緊的跟著蕭昌瑋,連人都看不見了,還是怒火高漲,那兩道烈火般的視線就像要在牆壁燒穿兩個洞,一路追殺向蕭昌瑋——

  像是意識到什麼,齊倬維俊美的臉上浮現神秘的微笑,再看了謝皓晨一眼,也看了用擔心的目光一直盯視著謝皓晨的堂妹,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拿了桌上的醫療紀錄,他逕自往門口走去,離開前,不忘順手將牆面上的監控螢幕給切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30 09:32 AM 編輯

【第六章】

  謝皓晨想殺人!

  生平第一次,他有這麼深的恨意,就連在發現是多年好友與自己倚重多年、甚至曾有過幾夜情的女秘書聯手毀了自己,他都沒想過要殺掉他們。

  但現在,蕭昌瑋竟然厚著臉皮,在他的肉身無助的躺在床上、在他的魂魄要消失在這世上時,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對齊雨靜是認真的?!

  「皓晨哥?」

  齊雨靜不得不喚他,算算時間,他怒目瞪著關上的房門已經超過十分鐘,而她甚至懷疑他沒發現堂哥已走出去。

  這一喚,他才收回目光,慢了好幾拍的發現房間裡只剩她跟他。

  他再也忍不住的看向她,「這世界好男人很多,但是,你絕不要跟蕭昌瑋,他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他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再用力的對蕭昌瑋揮上幾拳,狠狠的將他打趴、狠狠的將他打死!

  瞧謝皓晨雙眸還是火花四射,她不是很明白,何必為那種人生這麼大的氣?

  「我知道,我也保證絕不會是他,好嗎?」她盈盈一笑。

  「那會是誰?」他問得直接、問得極衝。

  她一愣,「我也不知道,我沒預見過那個人。」

  他在做什麼?又在說什麼?甚至又在在乎什麼?謝皓晨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他尷尬的別開臉,沒再說話。

  她起身為他倒來一杯茶,做了手勢,看著他喝了幾口後,換她拿來喝了幾口。日復一日下來,這成了一種默契,一個無形的喝、一個有形的喝,近一個月來,他們每一天就這麼共食、共飲,像一對不分你我的男女朋友。

  也許出身在靈媒家族,她對這樣的分享沒有太多的遐想,但一次次下來,謝暗晨卻開始出現不同的身體反應。

  他開始會心跳加速,也許是她太純真,他的身體太誠實,一回、兩回、三回……無數次的上演間接之吻,他的身體有了慾念,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怦然悸動。

  說來,這是生平第一次,他對女人有了「未來」的希冀,希望她對自己能有更多的回應、更多的傾心,但他也明白,這需要時間來培養、來堆疊。

  可是,他沒有時間來扭轉自己的命運,老天爺對他太苛刻了,在他的生命即將來到終點前,才讓他遇到她,叫他如何甘願?!

  這樣深切的遺憾,一定會讓他帶到下輩子!

  她放下手上的茶杯,凝睇著他黑眸裡深切的悲哀與不甘,「你肯定有很多很多遺憾吧?那麼,找一件你最在乎的,我一定盡我所能的去幫你完成,好嗎?」

  僅僅一個眼神,她就能明白他的情緒?這不就讓他的遺憾更深了?他苦笑,說來,靈性聰慧的她對他的全心全意無人能比。

  而有些話現在不說,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他定定的注視她,「我突然很後悔,沒有一個讓我放在心上,我愛她、她也愛我的女人。」

  這個話題很嚴肅,她的眉頭不禁揪緊了。

  齊姥姥給她的資料裡顯示,他這一輩子在男女情愛上寡情,全然是他父母的商業婚姻、夫妻各自尋歡的生活態度,以及身為獨子的他孤寂的童年所致。

  尤其在他父母離婚後,他的母親拿了一大筆贍養費飛到歐洲過新生活,從此不再聯繫,直到她車禍過世,當時他不過才五歲。

  至於外遇不斷的父親,則不時帶著新的女人出現,以錢包養也以錢打發,直到後來生病過世,雖然那一年,謝皓晨才十歲,但「女人沒心沒肝沒肺,只要用錢都能收買、丟棄」,成了他對女人的既定印象。

  這對女人實在不公平,問題就出在他的父親盡找些膚淺又貪財的女人。

  沉默許久,謝皓晨又開口,「父母離婚甚至到最後的離世,我都覺得無所謂,一直到高二那年,我突然發現自己非常羨慕有父母的同學……」

  他再次停頓,腦海浮現當時的景象,「明明是無聊至極的校慶,同學與他父母在砸水球遊戲裡的互動及親密氛圍,竟讓我佇足盯視好久。」

  她替他感到難過,但體貼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陪伴。

  「或許在內心深處,我也是渴望擁有一個完整家庭的人,只是,我不夠勇敢,不曾想去追逐。」謝皓晨深吸口氣,苦笑搖頭,「但在此刻,卻又慶幸自己沒有去追逐,不然,世上不就又多了一個破碎的家庭。」

  「我覺得很多人事物的擁有,不在於時間的長度。」她一臉認真的看著他,

  「有時候,擁有的時間雖然短暫,卻能讓離開的人感恩知足,讓留下來的人在未來的日子裡收藏、回憶並回味幸福。」

  他怔怔的看著她,「你年紀明明不大,怎麼能說出——」

  她微微一笑,「我預見了不少未來的事,再加上能見鬼、與鬼說話,我的世界比你想像中的還要複雜千倍、萬倍,看多了、聽多了,就學會了豁達、知足與感恩。」她這一席話裡也有著弦外之音,希望他能放開、放下一切。

  他不笨,也聽明白了,只是放下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事,但有些話一定要說。

  「我要謝謝你這段日子為我所做的一切。」她擁有顯赫的家世跟異能,不需要也沒有義務將寶貴的時間花在他身上,但她做了,還做得全心全意,不僅對他好,也包括他的家人。

  她搖搖頭,她做得不夠好,且為何她說不出,這只是她的任務?有哪裡變得不一樣了……她的胸臆間有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充斥著,隱隱發疼。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已近終點。

  謝皓晨忍不住回想著那些過往,他的生命中從來只有工作,僅有一個月讓他允許自己活得像自己,在親情上,他擁有爺爺、奶奶的愛,在友情上,他失敗又悲哀,在男女感情上,更是索然無味……不,有遺憾的味道。

  他直勾勾的看著齊雨靜,老天爺,他對她動了情,他好想跟她在一起,他更想回報她這段日子對他的殷殷照顧,但他的未來太渺茫!

  說不出口的遺憾、無法擁有她的悸動,都將化為他生命中最終最深的牽絆。

  「太晚相遇……」他喃喃低語。

  「太晚相遇?」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卻見到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如果真的有來世……」

  他凝睇著她一貫溫潤的沉靜雙眸,再以眼神細細描繪她美麗的五官,將之牢牢的刻印在腦海,「我真的希望能與——」

  到口的「你」字還來不及說,他臉色驟變,突然感到一陣劇痛,他的身體像被狠狠撕裂般,就連魂都感受到這股被撕扯的痛——好痛!他全身每個地方都不對勁!

  他倒抽口涼氣,發現自己握住她的手在瞬間變得透明,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痛苦不已的看向她,她則錯愕的看著他手呈現的詭譎變化。

  冷不防地,一個猛烈的吸力突然將他往後方吸去,速度極快,迫使他不得不放開她的手,眼前更是陣陣發黑,下一秒,他失去意識。

  「皓晨哥!」她直覺的要抓住他的手,但在見到他的魂竟疊在床上的肉身時,她怔住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快步的坐在床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一動也不動的謝皓晨,她試著叫喚,但他就像先前一樣,仍陷在沉沉的睡眠之中。

  可是她找不到他的魂,他要死了?!

  她急了、慌了,她一直以為這一生,沒有人能讓她如此慌亂,她是被稱為情緒上平淡無波的齊雨靜啊!

  驚慌失措下,她急急按下設置在床上的緊急按鈕!

*             *             *

  時間已是一個小時後。

  主臥內,明明灑進了黃金般的燦爛陽光,謝皓晨的情況卻不樂觀,儀器上面的數據高高低低的亂跳,曲線還從高轉低,起起伏伏後,幾乎快要變成一條直線。

  潘雯芳難過的貼靠著丈夫低聲哭了出來,「嗚嗚……皓晨……」

  「別哭,孩子還活著,你別這樣!」謝天鴻不願讓自己驚慌,但口氣裡的害怕卻是那麼明顯。

  齊雨靜雙手緊緊交握,看向仍是一臉冷硬的堂哥,彷彿那些線條不過是線條,一點都困擾不到他,但她沒辦法跟他一樣,她找不到謝皓晨的靈魂,這讓她的心無法平靜,甚至掀起驚濤駭浪。

  柯郁茜跟蕭昌瑋也得到消息趕過來,兩人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齊倬維跟三名醫療人員在點滴裡又打進了某些藥劑,幾個人以英文迅速的交談著。

  看著那些頻閃紅燈的監測儀器,柯郁茜與蕭昌瑋相信再過幾個小時,就可以將這些人全踢出他們的生命之外!

  房裡沒有人開口,除了偶爾出現潘雯芳的抽泣聲及滴滴響的儀器聲,眾人都屏息看著床上的謝皓晨。

  如果謝皓晨就在此刻斷了氣,那是再好不過了!柯郁茜、蕭昌瑋迅速交換了目光。

  就在此時,所有儀器的數據在一陣亂跳後,突然轉為綠燈,線條也回復到安全範圍內,齊倬維的嘴角似有若無的出現一絲笑意。

  同一時間,潘雯芳抖動著唇瓣,一手直指著孫子,驚聲道:「皓、皓——」謝皓晨的眼皮微微抽動了!齊雨靜也目不轉睛的看著,一顆心緊張的糾結。

  謝皓晨知道自己不一樣了,他的身體變得沉重而僵硬,是有重量的,他試著睜眼,但好難;他試著張嘴發出聲音,但,一樣好難,他的喉嚨乾澀的擠不出任何聲音。

  而齊倬維突然傾身靠向蕭昌瑋,以只有他聽得見的聲音道:「我就說別把他當成死人看,現在,他真的氣到回魂,要醒過來了。」

  蕭昌瑋臉色剎白,飛快的轉頭瞪著齊倬維幸災樂禍的黑眸。

  終於,謝皓晨緩緩的睜開沉重的眼皮,但刺眼的光芒讓他很快的又闔上眼。見他張開眼睛,齊雨靜先是開心的笑了,但也立即反應過來,連忙跑去拉上窗簾,阻擋外頭燦爛的陽光灑入室內。

  「醒了?醒了!你們有沒有看到?嗚嗚嗚……皓晨!」潘雯芳拼命的問眾人,再也忍不住的喜極而泣。

  「奶……奶……」謝皓晨的聲音粗啞、極其微弱,但潘雯芳聽到了,她又哭又笑,「是……嗚嗚……是奶奶。」連謝天鴻這個鐵漢也忍不住哽咽落淚了。

  柯郁茜跟蕭昌瑋的臉色自是煞白,與兩老的喜極而泣,還有齊雨靜綻著淚光的笑顏,截然不同。

  謝皓晨再次睜開了眼眸,他沉睡太久的眼睛透著血絲,但他看到了,也感覺到了,他是真正的躺在床上,身上有監控身體狀態的心電儀器,手上也吊著點滴……

  他眼眶發熱,喉頭像哽了什麼東西似的,他回到他的肉體了!

  雖然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舒坦的,但他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歡迎回來。」齊倬維難得露出一抹真誠的笑,再看著激動的就要上前的兩老,「請等等,先讓我們再做一些檢查。」

  一個眼神,三名醫療人員立即走上前,檢查謝皓晨的眼睛、口舌、察看心跳、血壓……一連串的動作及記錄後,齊倬維向兩老點點頭,「恭喜!令孫沒問題了,你們也可以跟他交談,我們先下樓,一些後續的復健、飲食安排等注意事項會在稍晚交給你們。」

  他隨即帶著他的醫療團隊離開房間。

  潘雯芳立即坐到床上,雙手緊緊握著孫子的手,她太激動了,熱淚流個不停,反而說不出話來。

  謝天鴻則站在床前,老淚縱橫的看著謝皓晨,「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他啞著嗓音道。

  兩老同時搖搖頭,但熱淚還是忍不住落下。

  「真的太好了,你能醒過來。」

  柯郁茜、蕭昌瑋假裝興奮的聲音也跟響起。

  謝皓晨勉強壓抑著心中最深、最濃的厭惡,克制著想起身怒罵這兩個虛偽又心狠手辣的狗男女的衝動,逼自己擠出笑容,將目光放到他們身上,「昌瑋、郁茜,你們也在這裡?」

  兩人同時笑著點頭,「是啊。」

  謝皓晨虛弱的笑道:「你們真是我的好朋友、好下屬啊。」

  柯郁茜的眼神有些心虛,蕭昌瑋也很快的收回目光,他們知道自己應該再多說些感到開心的話,但情形出乎意料,他們壓根沒想到他還會醒過來,更沒有預先指示兩年前那些共犯做進一步的安排,接下來,他們該怎麼辦?

  謝皓晨的目光緩慢的移動著,他想看一個人,好想看那個人啊……

  終於,他的目光落在站在最後方的齊雨靜,一看到她,黑眸變得好溫柔。

  他沙啞的開了口,「雨靜……」這一聲含著情意的溫柔呼喚,就好像是從他心靈深處喚出來似的。

  所以,他們是真的相愛?!蕭昌瑋、柯郁茜很是驚訝,畢竟一直只有齊雨靜的一面之詞,但現在……他看齊雨靜的眼神,還有這聲飽含感情的輕喚,都與他們熟識的謝皓晨有極大的落差!

  謝皓晨僵硬的伸手想碰觸齊雨靜,人生第一次,他這麼想接觸一個女子,但顯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無法讓自己抬起手。

  而她是懂得他的,懂得他內心的波濤洶湧,以及太多太多的苦楚、憤怒、挫敗、絕望與現在的喜悅,她快步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動作是那麼的自然,凝睇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欣喜。

  謝皓晨的眼神除了感激之外,還有更多情難自禁的種種情感,這段日子,她無條件的付出、給予的一切支持與溫暖,點點滴滴全在他心裡彙集成一股悸動。先前,他沒有未來,但他現在醒過來了,心裡那股壓抑,原以為遙不可及的希冀,終於有機會可以釋放與擁有了。

  兩老看著兩人凝望的雙眸,互看一眼,很有默契的想著,柯郁茜的未婚妻身分可得重新商榷,即使要挖出金山銀礦來補償,他們也絕不心疼!

  怎麼辦?!蕭昌瑋跟柯郁茜不時的交換目光,他們假造情侶關系,這事又該怎麼跟謝皓晨解釋?他醒過來了,會不會重新調查兩年前的綁架案?

  謝皓晨沒有查覺到其他人的心緒,只是深深看著齊雨靜,似乎看得再久都不累。

  還是齊雨靜發現自己快被謝皓晨那雙無垠黑眸給淹沒了,她才在瞬間回神,並尷尬的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不過謝天鴻、潘雯芳看來很開心,蕭昌瑋、柯郁茜臉色就有些僵。

  「你醒來了,真好,但還是先好好休息吧。」齊雨靜紅著臉兒,真誠的說著。

  他仍直勾勾的看著她,「謝謝你過來。」

  她明白他的意思,笑著點頭。

  他依戀的眼光仍看了她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移開,然後看向蕭昌瑋,「公司的事?」

  「不急、不急,皓晨,你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其他事,奶奶再一件件的說給你聽、再慢慢解決,好嗎?」潘雯芳拭了拭淚,連忙打斷他的話,實在有太多事得跟孫子說,但一時之間,又該從何說起?

        謝皓晨虛弱的點點頭。

  謝天鴻也反應過來,立即以眼示意蕭昌瑋、柯郁茜跟他出去。

  兩人跟著謝天鴻步出房門,潘雯芳頓了一下,也走了出去,但在離開房間前,她給了齊雨靜一個請求的眼神,又搖搖頭,示意有些事還是先別讓孫子知情,讓他先養好身子再說。

  齊雨靜明白的點頭,房門隨即被關上,房內再度陷入一陣靜默。

  她下意識的要將手抽回,但沒想到謝皓晨握得更緊。

  「再一會兒,拜託。」

  他對現在的回魂附體還沒有太大的真實感,但他知道自己是真實的,此刻的感覺、與她交握的手、溫度及力量,他都細細感受。

  然而,躺了兩年的身體還是太虛弱了,他發現自己的眼皮愈來愈沉重,但他握著的手仍是暖燙的,會不會一睡著,他又再次離魂?

  她看著他努力想保持清醒的神情,微微一笑,「不必擔心,堂哥確定你沒事了,所以,好好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覺,我依然會在這裡陪著你。」

  她在!她會一直都在!他安心了。

  「女人從未在我的心底占有一點點的空間,但我知道,你將是第一個,也將是惟一的一個……」

  他黑眸裡的眼神是那麼、那麼的溫柔,可惜的是,他的聲音太過虛弱低喃,像是呢喃,她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能俯低身子,刻意將耳朵貼近他的唇,「你說什麼?」

  但他沒聽見她說的話,疲累的閨上眼陣,身心靈終於合體,他真的累了。

  她耳邊只傳來沉穩的呼吸聲,她一愣,抬起頭,見他竟睡著了!

  不管謝皓晨說了什麼,她這一趟的任務算是成功一半了。

  她坐在床邊,靜靜凝睇,強忍許久的熱淚,這才讓它們滾落眼眶。

  「謝皓晨,歡迎回來。」她哽咽笑道。

  她握著他的手,又陪了他好一會兒,這才起身走出房間,沒想到,一眼就看到蕭昌瑋雙手環胸的靠在門邊等著她。

  「我們談一談吧。」他挺直腰桿,先行走向樓梯間。

  她跟著他走,一邊問道:「柯小姐呢?」她難得好奇。

  「她有一個重要的視訊會議不得不先回公司,老太爺、老夫人在樓下,目前正開心的四處打電話通知親友皓晨醒來的消息。」他做了一番解釋。

  「所以你要跟我談什麼?!」她問得直接。

  蕭昌瑋輕咳一聲,表情有些不自在,「我希望你能了解我先前對你說了那些、還有做了那些」

  「我會忘記,什麼也不會跟皓晨哥說。」因為她根本不必說,謝皓晨全都一清二楚。

  「那你堂哥?」他可沒忘記齊倬維也知情。

  「他不會說,他從不是個將時間浪費在八卦上的人。」

  他明顯的鬆了口氣,沒想到兩人都這麼乾脆,但他仍裝出一臉歉意,「真的謝謝你,我比較在乎的仍是我跟皓晨的友情,先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純粹是以為皓晨不會醒來。」

  「我能理解。」也了解他有多虛偽!但她只是點點頭,轉身就往樓上走。

  蕭昌瑋盯視著她纖細的背影,太可惜了,他沒有機會摘下這朵玫瑰,但未來的事,誰又知道呢?他冷冷一笑。

*             *             *

  謝皓晨一醒,齊倬維認為自己的分內工作已結束,舊金山的醫院及研究室還有更多的事等著他做,所以他準備要離開臺灣。

  至於謝天鴻提到的醫療費,基本上,他是為了堂妹的幸福而來,幸福無價,但他也表明,謝天鴻若堅持要表示心意,就以無名氏的名義捐款給慈善機構,金額自定。

  所以,他僅僅多留了一天,再次確定謝皓晨生命跡象無虞、頭好壯壯,並介紹國內一家私人醫院接手復健工作後,齊倬維就帶著他的工作團隊離開了。

  但在離開前,謝皓晨私下請教他一個問題,「你確定我可以醒來吧?又為何說要送我最後一個禮物,暗示我可能永遠醒不來?」

  「人是一種很奇怪動物,往往在面臨絕望時,才會想得更透澈,知道什麼是自己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齊倬維停頓了一下,笑道:「我想歷經絕望又重生的你,應該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這才是我送給你的真正禮物。」

  在把他嚇到以為自己沒救、沒有未來後,現在才告訴他,他送給他的是一個名叫「思考」的禮物?!

  謝皓晨超級無言,齊倬維根本就是一個腹黑的冷面笑匠!但,不可否認的,他還是居功厥偉——他讓他醒來了!

  一個失去行為能力兩年的人,毫無疑問需要復健,但在進行復健之前,有些事得先處理,於是,謝皓晨在醒來之後的第二天,就向爺爺、奶奶要求他要知道他臥床這兩年發生的大小事。

  接下來一連幾天,謝天鴻夫婦不得不將公、私方面的變動與安排對他做了簡述,這中間,謝皓晨表情都很嚴肅,但也只有他跟齊雨靜明白,他知道的內容絕對比兩老所說的還要多更多。

  偌大的主臥裡,所有的監測儀器、點滴架都已撤掉,謝皓晨也已經可以小分量的進食,靠坐在床頭的他雖然虛弱,但氣色比臥床時好上許多。

  此刻,他看著他特意找來的爺爺、奶奶、齊雨靜、蕭昌瑋及柯郁茜。

        「我決定由雨靜來陪我復健。」他這是宣布,而非詢問任何人的意見。

  柯郁茜臉色丕變,馬上走上前抗議,「可是我才是你的——」

  「未婚妻?」他明明還很虛弱,但那雙黑眸射出的冷意仍是讓人感到渾身冰冷,聽到他語帶質疑,柯郁茜不由自主的咽下到口的話。

  而這道冷光隨即又射向蕭昌瑋。

  他也不由得吞咽了口口水道:「呃——皓晨,我希望你能明白,為什麼我也贊成讓郁茜成為你的未婚妻,你們曾經在一起,這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其實蕭昌瑋一直不懂,謝皓晨從兩老口中得知他多了一名未婚妻已有幾天,但這幾天下來,他都未主動找他跟柯郁茜談,甚至,當他們前來探望,他也只是點點頭,僅說他要休息,就要他們走人。

  但此刻,他眼裡卻出現對他的指控與憤怒,面對這樣的目光,蕭昌瑋感到有些心虛。

  謝皓晨皮笑肉不笑的將目光移到柯郁茜的臉上,「你沒有告訴他,我跟你之間只有你情我願的幾次肉體關係,沒有感情,更不曾有到互許終身的地步?」

  他話說得直白露骨,完全無視這房裡還有其他人,對一個綁架他的主謀,讓薛承彥、薛筱筱賠上性命的惡人,他的仁慈與厚道都不必也不需用在她身上!

  面對他那雙冷酷無情的黑眸,柯郁茜是焦躁、更是憤怒的,「不管如何,我現在是你的未婚妻,爺爺奶奶都是證人,這消息也透過集團官網公告,我也為公司盡心盡力的做了兩年,同時也替公司賺上可觀的利潤——」

  「要談利潤,沒有團隊、沒有足夠的資金,你一人……」他微微喘著氣,該死!這躺了兩年的身體還是沒啥元氣!

  「好了好了,這件事之後慢慢再談,你身體仍很虛弱,應該好好休息。」潘雯芳連忙上前拍撫他的背,她跟丈夫私下已找柯郁茜談過要如何解除婚約,畢竟孫子醒來時與齊雨靜的凝眸,他愛的女人是誰,一切已不言而喻,但柯郁茜就是拒絕讓出未婚妻的位置!

  「郁茜,你不必多說什麼。」謝天鴻不悅的瞪著柯郁茜。

  「皓晨,你好好養身體吧,總之,單方面解除婚約,我絕不接受!也希望你們別仗勢欺負我這個沒父沒母、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女!」丟下這句話,她就忿然轉身往外走去。

  連她是孤女的事都拿出來講,是要他們良心不安嗎?謝天鴻生著悶氣,潘雯芳顯得無措,但兩老都覺得對不起孫子跟齊雨靜,忍不住向兩人道歉,「我們這兩個老糊塗……唉。」

  「不是爺爺奶奶的錯,別對自己太苛責。」謝皓晨朝兩老搖搖頭,再定定的看著蕭昌瑋,這一看就是兩三分鐘,迫得蕭昌瑋不得不乾澀的吐出幾個字來。

  「我會努力的去跟她談談。」

  「那就麻煩你了,這段日子,皓晨得復健,公司的事,仍得靠你跟郁茜支援,你跟她也是多年的老朋友,看她能不能聽聽你的勸。」潘雯芳一再的向蕭昌瑋道謝,而謝皓晨仍然沒說什麼,只是直勾勾的看著蕭昌瑋。

  在他那樣淡漠又像是洞悉了什麼的冷峻目光下,蕭昌瑋實在無法再待下來,他勉強擠出笑容,「那我走了,公司的事,我一定會好好處理,皓晨,你就別擔心,好好復健。」

  「我就先謝謝你這個『好朋友』了。」謝皓晨刻意加重那三個字。

  他話裡帶著刺?不可能!他們之間的友情無人能敵,而自己對他的妒嫉也一直藏得很深很深,就算他推了謝皓晨跟柯郁茜的婚事一把,但還不至於因此破壞兩人多年的友情……

  想到這裡,蕭昌瑋一臉熱絡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好朋友說什麼謝啊?總之,公司的事,暫時都不是你的事,快點讓自己恢復健康,懂嗎?」

  「沒錯,再困難的事,都已不存在了。」他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但也只有心有靈犀的齊雨靜明了他的意思。

  他對上她微笑的璀亮明眸,露出真心的笑容。

  也是,撇開那些待處理的麻煩事,謝天鴻夫婦只要想到孫子醒了、活了,再過不久,就能恢復健康,他們就感覺到幸福的存在。

  至於蕭昌瑋跟柯郁茜,即將面對一場人生風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30 09:59 AM 編輯

【第七章】

  謝皓晨的人生重現陽光,新的生活開始了,他可以離開家裡,到約莫半小時車程的私人醫院去復健,賦予重任的齊雨靜則是開車來回接送他。

  只是,躺了兩年的植物人奇蹟似的甦醒過來,而且還是RM金控集團的大總裁,再加上兩年多前未破的舊金山綁架案,不僅警方主動聯繫,消息靈通的記者狗仔又出現了,別墅前、醫院門口滿是媒體記者,甚至還有人假扮病人混進復健科被揪出來,還有往返醫院時,媒體車不要命的追逐,都是險象環生。

  於是,謝皓晨改成在家復健,由於地下室就有健身房,再添購一些器材,在家就能做復健,私人醫院的護理師每天都來,同時也指導齊雨靜如何讓他循序漸進的復健。

  地下室的空間極大,巧妙的設計下還有自然採光與流暢的動線,再加上在自己家裡充滿隱私,因此他對恢復健康極具信心,只是,想是很簡單,做下來可苦了!

  他的四肢關節就像生鏽的齒輪,發出嘎嘎作響的怪聲,而一個又一個簡單的復健動作,一次次的舉手、一次次的邁步都很辛苦,痛是基本,但虛弱的體力令他備感挫折,好幾回不得不坐在輪椅上喘氣。

  齊雨靜一直在他身邊陪伴著,看著他的狼狽不堪、他的挫折、看著他強咬著牙關苦撐,看他一次又一次的在跑步機上摔倒,再喘著氣站起身來。

  「辛苦了,加油。」

  一次次的溫柔鼓舞,她的臉上永遠帶著笑意。

  而他每一次的癱坐、跌倒,都令他難以想像自己竟然會有這麼虛弱的身體,因為,他怎麼使力都無法靠自己的力氣站起來,而她,在護理師不在時,更得幫忙撐起他。

  「麻煩你了。」他總是感到抱歉。

  「沒關係,這就是所謂的『延伸任務』之一,讓要守護之人達到最理想的狀態,我就可以結束任務了。」

  謝皓晨沒多說什麼,他心裡對她是有盤算的,他已將齊雨靜納入他的未來。

  每每看到她,他心裡就有了穩定的力量,讓自己被壓榨到僅存的一點點意志力及體力再度充滿,他知道他不會也不可以懦弱,他要變回以前的他,這樣,他才能站在她身邊,成為她的守護者、成為她後半人生的重要支柱。

  「今天練習夠了,休息吧。」齊雨靜溫柔的看著他。

  他喘著氣,搖搖頭,執意要再練習久一點。

  她凝睇著他,在她二十多歲的生命中,遇到很多出色的男人,尤其齊氏家族裡多的是俊男美女,各方能力皆出色。

  但謝皓晨真的很不一樣,他冷靜、有自制力,對自己爺爺、奶奶的不捨、愧疚,還有面對好友的背叛及柯郁茜的心狠手辣所展現的忍辱負重,這個男人經歷了很多,卻有過人的毅力及勇氣,真的很不簡單!

  她痴然凝望,沒有察覺自己的眼神裡飽含著滿滿的贊賞,以及更深、更濃且她所不知的情緒。

  思緒間,就見步下跑步機的謝皓晨突然腳一軟,她連忙拿起身旁的軟墊衝上前,但來不及了,他無法控制的往前撲跌,她下意識的丟下軟墊上前環抱住他——

  「不行!」

  他要她閃開,因為他無法使力,但,來不及了,他整個人跌向她,將嬌小的她撲壓倒地,即使她身後正巧有她丟下的軟墊,讓被當成肉墊的她不至於摔疼了,但這段時日,他配合食補加上正常進食,身上已多養了幾公斤,重力加速度下,重量實在不輕!

  剛硬沉重的身軀下就是她柔軟的嬌軀,腦海突然浮現他還是魂魄時,曾經不小心撞見的青春胴體……他急喘口氣,卻見她美麗的臉蛋皺成一團,邪念頓消,他逼自己要趕快撐起身來,免得壓痛了她。

  但在他一次次撐起又無力落下間,無法控制的來回碰觸到她胸前的柔軟,他已意識到下腹間傳來的灼熱——

  ……
 
  「你們在幹什麼?!」

  柯郁茜突然走進來,不悅的怒斥聲打破這微妙的氛圍,跟在她身後的還有蕭昌瑋。

  「麻煩幫個忙,呼……皓晨跌倒,我要扶他——」

  齊雨靜的話還沒說完,蕭昌瑋就上前拉起謝皓晨,扶著他到一旁的沙發坐下,再回頭看著逕自起身的齊雨靜,她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而且,那紅暈還蔓延到她嫩白的脖頸,格外的誘人。

  他感到妒嫉!他幾次引誘她,她都未曾有過眼下動人的神采。

  謝皓晨坐在舒適的真皮沙發上,看到她粉臉上的紅暈,心情從原本被發現自己對她有慾望的困窘轉為愉悅——這代表著她對他也是有感覺的!

  柯郁茜簡直不敢相信,謝皓晨看女人的眼神能如此的溫柔、充滿著喜不自勝,她沒好氣的提醒,「皓晨,我得提醒你,我在外人眼中,還是你的未婚妻!」

  聞言,謝皓晨溫柔凝睇的眼神從齊雨靜的臉上移開,落到她臉上,神情、口氣都變得冷峻無比,「那是當然,你不是很努力的派人四處散播不實的謠言嗎?」

  「謠言?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就算知道也只能裝蒜,因為他醒來,她跟蕭昌瑋幾座金山銀礦瞬間沒了,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占著未婚妻的位置不放,再向謝家狠狠敲回一筆。

  「不懂?你這個代理總裁沒去上班?」他冷聲又問。

  她還是沒說話。

  「那可真好笑,沒踏進公司一步的我竟然知道。」他這話自然是嘲諷,「那就由我來說吧,最近公司裡有傳言,我在清醒之後,愛上名醫的堂妹,對兩年多來任勞任怨、扛起公司重任的你不理不睬,為此,你還委屈的搬出去,因為我只要雨靜住在這裡,也只要她替我打理一切、幫忙復健……」

  柯郁茜的表情愈來愈不自在。

  「齊雨靜鳩占鵲巢,逼你這個正牌未婚妻只能靠工作療傷,而你哀傷得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你是一個連我變成植物人都願意託付終身、深愛我的女人……」謝皓晨冷冰冰的看著她,「你顛倒是非的能力,還真是無人能敵。」

  「我、我拒絕被你污蔑,我是真的沒聽過這些謠言,再說,就算公司有這些傳言,也不可能會傳到我耳朵裡。」柯郁茜絕對打死不認。

  蕭昌瑋也連忙接話,「是真的,我跟她同在一個辦公樓層,也不曾聽過。」這當然也是謊言。

  謝皓晨笑了,「那可真怪了,我這幾日親自打電話詢問各部門主管要一些相關資料,也問了公司的傳聞,幾乎每一位主管都提到了這件事。」

  「也許、也許因為事關郁茜,眾人就更不敢將話傳到她跟我耳裡了。」蕭昌瑋自以為是的做了一個合理解釋。

  「我還是不懂,雨靜跟我的事,連可以上天下地的狗仔都打探不到,近日卻能在公司內部傳開,」謝皓晨挑眉看著說不出話、神情困窘的蕭昌瑋,再看向緊抿著唇的柯郁茜,「我相信,再過幾天,雜誌報紙也會見到相關報導。」

  謝皓晨的臉色冷峻得嚇人,柯郁茜的臉色微微一白,她真的被他看得如此透徹?

  她的確花錢請人報導她要的內容了,怎麼辦?

  「我公司還有事要忙,只是過來看看你,我先走了。」繃著一張臉,她快步的離開權充復健室的健身房,打算去制止那些報導。

  「我也是來看看你的,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蕭昌瑋這話是對著謝皓晨說的,但眼神卻情不自禁的落到齊雨靜臉上,「皓晨就麻煩你了。」

  她只是沉靜點頭,而他點了一下頭,轉身就走。

  「昌瑋。」謝皓晨突然開口叫住他。

  於是蕭昌瑋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臉色冷峻的謝皓晨。

  「叫郁茜適可而止,最多,再一個月,我就會回到我的位置。」

  「我想這中間可能有什麼誤會,她不會去刻意傳那些流言,總之,我會再去了解,但是,我相信不是她說的。」蕭昌瑋說完,還是忍不住的問了自謝皓晨甦醒後,他最介意的一件事——

  「這段日子,聽說警察到訪這裡三次,都說了什麼?」

  「你還真關心。」謝啥晨皮笑肉不笑的道。

  他蹙眉,故作一臉不解,「我當然關心,如今你恢復健康了,要是那些綁匪怕你透露出什麼破案關鍵,會不會又要對你不利?」

  「那也是我的命了,不是嗎?」謝皓晨臉上笑意更深了,但不知為何,這個笑容卻讓蕭昌瑋莫名的感到不安,正想要離開,謝皓晨又道:「對了,警察告訴我,我被綁架後,筱筱也去了舊金山,而你向警方透露,她對我被綁架一事相當害怕,甚至認為我已遭毒手,可能是這樣她才自殺,要到另一個世界去找我,是嗎?」

  「是啊,熟悉她的每個人都知道她有多愛你,所以,我才會大膽猜測。」他困惑的看著他,「有什麼問題?」

  謝皓晨則沉默的看著他,氣氛隨時間漸漸凝滯,他益發的感到不自在,正要開口時——

  「你真的認為筱筱是因我而自殺身亡?」謝皓晨突然冷聲再度問道。

  蕭昌瑋對上他那雙陰鷙的黑眸,聲帶竟像是癱瘓般的開不了口。

  「你回公司吧,我得復健了。」他也不想聽到他的答案了。

  蕭昌瑋點點頭,隨即離開,是他多心嗎?從謝皓晨趨醒過來後,只要談到綁架案,他都是簡略回答,一副不想再談的樣子,但今天的態度卻不同……難道他知道什麼了?!

  不!不可能!那件綁架案天衣無縫,從頭到尾,他跟柯郁茜根本沒現身,他還是別自己嚇自己了。

  蕭昌緯一走,齊雨靜便憂心忡忡的看著謝皓晨,「請你別把自己再推入危險中。」

  「怕你的延伸任務沒完沒了?」他突然笑了笑。

  但她笑不出來,「我只知道你對蕭昌瑋的任何一個試探,就會讓自己多增一分危險!」

  她竟是如此聰慧,他溫柔的看著她,「即使如此,我也會逮到他跟柯郁茜,讓他們付出該付的代價,你別擔心。」

  說完這句話,他再次起身,走到跑步機前練習。

*             *             *

  是夜,謝皓晨坐在書房的電腦桌前已經快三個小時。

  他很忙,除了復健外,公司的相關報告也一一傳到他的電腦中,這自然也是為了回到RM集團工作做準備。

  一樓客廳裡,齊雨靜正陪著謝家兩老,顯然,集團裡那些不實傳言也已傳到兩老耳裡。

  潘雯芳握著她的手,歉然的道:「都是我們糊塗,這樁婚事,郁茜就是不肯退,但我跟律師討論過了,畢竟是在皓晨無自主意識下決定的婚事,她若要告——」

  「不,奶奶,真的沒關係,我不急,不需要撕破臉鬧上法院。」齊雨靜真的不希望因為她讓兩老有太多的愧疚、自責,甚至是極大的壓力,「何況,醫生評估暗晨哥約莫再一個月,就能恢復正常的行為能力,我相信皓晨哥有絕對的能力去處理好柯小姐的事。」

  看她信心滿滿,兩老相視一眼,不由得點點頭,是啊,他們的孫子很厲害的,有縝密的思緒、高超的談判能力,不管是再難纏、再挑剔的客戶,只要他出手,最後都能讓客人握手,簽下合約。

  見兩老似乎放心了,她又道:「等皓晨哥身子好之後,我就會搬回家住。」

  兩人又是一愣,「為什麼?沒必要啊。」

  她微微一笑,「我堅持,皓晨哥還有許多事要接軌,至於感情的事,我也還年輕,真的不急,所以,在與柯小姐的婚約尚未圓滿處理好之前,我也不希望有太多的蜚短流長,造成皓晨哥更大的困擾,畢竟,他得天天進出公司。」

  她真正的打算是,將她跟謝皓晨的距離跟時間慢慢的拉長、慢慢的變得疏遠,接著,在謝皓晨將綁架案的主謀揪出、繩之以法後,就以兩人感情由濃轉淡,順勢的退出這項任務。

  她懂事又識大體,兩老對她真是愈看愈喜歡。

  「時間晚了,該走了,我們明天再過來。」謝天鴻從沙發上起身,潘雯芳也跟著起身,笑咪咪的道:「是啊,該讓小倆口休息了。」

  「看看皓晨再走吧。」謝天鴻忍不住又道。

  齊雨靜嫣然一笑,「那好,就請爺爺、奶奶順道念念他吧,身體還沒恢復,晚上就開始窩在書房裡看公司內部的大小報告,也不肯早點休息。」

  「這的確該念念他!」

  兩老隨即跟著她上樓,打算念念孫子,也跟孫子道聲晚安。

  三人直接往燈火通明的書房走去,果不其然,謝皓晨就坐在裡面,一雙手在電腦鍵盤上飛快敲打著,顯得非常專心。

  三人靠到電腦螢幕前,才發現他在公司官網裡寫了一封公開信。

  「你、你不會整晚都在忙這個吧?!」齊雨靜看著那篇文章,相當錯愕。

  「寫得好,雨靜日後可是RM集團的總裁夫人。」

  兩老對那篇文章倒是贊不絕口,也對孫子捍衛齊雨靜的行為大力讚賞,兩人忍不住的又聊了些話才離去。

  謝家兩老一走,齊雨靜看著官網上,那篇寫了他們之間的戀情、空白的兩年,再到她主動來臺灣關切、請求堂哥診治他等等的事,就是在澄清RM集團內部不實謠傳。

  「其實沒關係的,我終究會離開,而有些事,時間一久,就很容易被遺忘的。」事實上,他這麼大動作的澄清才令她困擾,屆時,她的任務結束後,他不就又得費一番唇舌解釋?

  「一來,柯郁茜不是我要的女人,我也未寫上她跟蕭昌瑋有染的事。」不是他仁慈,而是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二來,刻意指示公司的人去散播傳聞的就是她,自重人重,她是自找羞辱!」

  「可是……」

  「我有我的用意。」

  柯郁茜的城府太深,絕對不可能不做反擊,一定會竭盡所能讓自己化身為被始亂終棄的可憐女子,以博取同情,哼,他就希望她這麼做!相對的,日後她要承受的鄙視目光將會加倍!

  「我絕不讓你受委屈!」這是他給齊雨靜的承諾。

  她一愣,「我不感到自己有受到委屈,再說,如果一切都順利,我很快就會離開了。」

  他也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從他甦醒過來後,他從未打算讓她離開。

  面對他那雙過於專注的黑眸,異樣的情愫在她心裡騷動著,她顯得手足無措,「我、我回房休息。」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一向沉靜早熟的少女卻一反常態的有了慌亂的反應,謝皓晨忍不住笑了。

  他的愛情不要一時,而是一生,而她,開始對他有了感覺,很好,這樣子真的很好。

*             *             *

  RM金控集團辦公大樓的七樓茶水間,有人忙著倒茶、有人泡咖啡,也有人摸魚兼聊是非。

  「嘿,你們有看到昨天才出爐的那些商業周刊嗎?咱們的總裁、代理總裁,還有突然殺進來的小三齊雨靜,劇情好看得簡直快變成偶像劇了。」

  「不只商業周刊,還有幾本娛樂雜誌都上了,你們看,我忍不住都買來了。」幾個人一人拿起一本興致高昂的翻閱著。

  每一本的內容都大同小異,對正宮柯郁茜多是同情,對小三齊雨靜則充滿尖酸刻薄的文字,只是,她們把每一本都翻看一遍,有謝皓晨俊俏的照片,也有柯郁茜美得冒泡的照片,就是不見齊雨靜的照片!

  同一時間,就在總裁辦公室的樓層,蕭昌瑋繃著一張俊顔,一手捏著被他捲成一卷的雜誌,怒不可遏的來到總裁辦公室,用力的按了密碼鎖,走進辦公室,用力甩上門。

  柯郁茜正坐著講手機,聽得出來口氣不好,一看到他凶巴巴的,也不悅的瞪了回去,但還是繼續對著手機說:「我明明附了照片,齊氏家族又怎樣?!我給了錢——」話還沒說完,她的手機被蕭昌瑋搶走,還逕自切掉通話。

  「你幹什麼?!」她火冒三丈的看著他將手機丟到她的桌上。

  他傾身逼近她,「幹什麼?不是告訴我不刊登這些內容了?就在被謝皓晨當面揭穿是你在散播傳言之後?」

  她大為光火的站起來,「那怎麼能怪我?!他在公司官網上公布了什麼?我的臉要擺哪裡去?」

  「所以,你改變主意,要他們刊登謝皓晨寡情,清醒後愛上名醫的堂妹,對兩年多來任勞任怨、扛起公司重任的你不理不睬,你委屈,出身孤兒院的你一路往上爬到這麼高的位置,沒有朋友,只能靠工作療傷、無助的讓齊雨靜鳩占鵲巢……」

  她表情愈來愈不自在。

  「你怎麼會這麼愚蠢?每一本報導的用字、遣詞與公司的傳言有差嗎?你忘了我們約好的,這段日子要更小心、絕不要激怒謝皓晨,一旦他火大了,或是察覺到什麼,那我們都得死!」他簡直快氣瘋了!

  柯郁茜咬白了下唇,「他那一篇公開信讓我太難看了,我氣不過——」

  「吞不下那口氣,是想找死?!」蕭昌瑋怒氣衝衝。

  她不敢再說了,這陣子過得太煎熬,連跟他偷歡的事也不得不中斷,就怕被抓了把柄,日子過得戰戰兢兢。

  「慶幸的是,齊雨靜的照片沒有刊上去,不然,我們會死得更快。」他說。

  冷靜下來之後,她也明白他的意思,「那些周刊和雜誌都不敢登她的照片,說齊氏家族在全世界哪個國家都一樣,沒經過授權刊登家族中任何一人的照片,就等著關門大吉,不是報導內容被惡搞、就是被拒鋪貨、資金被抽銀根……」

  他煩躁的爬爬瀏海,將那本雜誌丟到她桌上,「忍一忍吧,我剛剛打過電話給皓晨,已給了說詞,可能是公司傳言流出去,才會出現這些報導。」

  「他怎麼說?」她難掩緊張的問。

  「他說他不在乎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但沒說是什麼更重要的事,就掛了電話。」

  謝皓晨說得愈少,蕭昌瑋愈感到不安,從他甦醒過來之後,他們的友情似乎沒有過去那麼好。

  柯郁茜也靜默了,什麼更重要的事?這樣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究竟還要持續多久,難道真要成全謝皓晨、齊雨靜?!

  不!她不甘願!至少,要提出她滿意的價碼,她才肯離開!

*             *             *

  天天復健加上食物調理,以及堅毅過人的努力,謝皓晨終於恢復原來的健康與行動力。

  但兩老都發現,前陣子孫子體虛時,小倆口的表現還比較像對戀人,但他身體康復,兩個人反而開始顯得生疏,現在,齊雨靜竟然還已整理好行李,並請人先行送回她的住處,今天就要搬回去住了。

  富麗堂皇的客廳裡,潘雯芳不捨的看著她,「住下來真的不好嗎?好不容易皓晨恢復健康了。」

  齊雨靜嫣然一笑,「奶奶,我先前不是跟你提過了?就是這樣,我才能放心回家。」

  「讓她回去吧,只是搬離這裡,還是可以見面。」謝皓晨也幫她說話,引來她感激的一瞥。

  「可是,我捨不得,還是搬去我跟爺爺那裡——」潘雯芳真的很喜歡她。
 
 「奶奶,讓雨靜喘口氣,也休息一下吧。」

  「就是,你老拉著雨靜問東問西,跟我們住,怎麼休息?」

  謝皓晨、謝天鴻一人一句接著說,潘雯芳想想也笑了。

  「讓她好好休息吧,奶奶,即使我在官網公開我跟她的戀情,坊間的媒體雜誌還是有不少批評她的聲音。」說到這裡,謝皓晨還是很不捨的,「她甚至被網路肉搜起底,明明是個天才少女,卻被說成靠家世背景跳級讀書的嬌嬌女。」

  謝皓晨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態度是那麼自然,反而是齊雨靜有些不自在,但這樣的不自在,該是從他承諾他絕不會讓她受委屈開始……

  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身體接觸,她的心總會不自覺的怦怦狂跳,這樣下去絕對不行的,所以,早一點搬回家是對的。

  潘雯芳點點頭,「這事真的讓她受委屈了,我們原本想請律師處理毀謗名譽的相關事宜,可是雨靜——」

  「清者自清,我不在乎,又何必將事情搞得更複雜?」她是這麼說,但就她得到的側面消息,那些拿錢幫柯郁茜散播或惡言批評她的網站都遭駭客入侵洗板,甚至對發言人的電腦奉送電腦病毒,那都是齊氏家族送的「回禮」。

  「雨靜說的對,讓她回去住吧,明天開始,我要回公司,我的心思暫時也得放在公事上。」謝皓晨微笑的看著她。

  「那你來陪奶奶好了,不然,一個人也怪無聊的。」潘雯芳還是捨不得她。

        謝皓晨笑著搖頭了,「奶奶就讓她休息幾天,如今昌瑋成了副總,我少了個特助,讀金融、企管雙修的她剛好來補這個位置。」

  齊雨靜錯愕的轉頭看他,她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兩老一聽,倒是開心極了,「這樣好、這樣好,日後,夫唱婦隨—」

  只是,一想到公司還有柯郁茜卡在那裡,這三人在公司碰面,不是又要開戰?兩老的表情很快轉為憂心。

  謝皓晨看得出來他們的忐忑,「爺爺、奶奶,我帶雨靜去公司有我的用意,將她跟柯郁茜擺在一起,旁人很容易看清楚我愛的是誰?又是誰在撒謊?」

  這一說,兩老忍不住笑了,有些事的確是眼見為憑。

  「我明天要正式回到公司上班,今天,雨靜就先陪我去一個地方吧。」謝皓晨看著仍愣愣的陷在要去公司上班的齊雨靜,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安排讓她犯傻了。

  「好,你是該帶雨靜出去走走,這段日子,最辛苦的就是她呢!」

  兩老笑咪咪的送兩人上車離開。

  黑色賓士一駛出別墅大門,齊雨靜便迫不及待的轉向一旁的駕駛座,「我不必到你的公司上班吧?我的任務已近尾聲。」

  「不!」他搖頭,「還沒結束,綁架我的人還沒繩之以法,冤死的筱筱也還死得不明不白。」

  她咬著下唇,「話是沒錯,但你已經復原,也都知道內幕……」

  「不,有些片段———尤其是有關筱筱的部分,我就是想不起來,再說了,那些主謀、共犯無人被逮捕,你就這麼確定不會再發生第二次的綁架案?」

  她無法駁斥,說來,這也是她遲遲沒法子回到無路森林覆命的主因,「我們這裡的警察已與美國方面聯絡要重新查案不是?」

  「但你也知道我跟警察說了,我被綁架的那幾天幾乎都在昏睡,偶爾清醒,綁匪又蒙面,我根本不知是誰綁架了我,為了保護筱筱的名聲,不讓她死後還成了綁匪共犯,我連蕭昌瑋跟柯郁茜可能涉案的話也沒提及。」

  意思是什麼新線索也沒有,警方又能查出什麼?她聽懂他的意思,「但也不能什麼都沒做,還是我回去找齊姥姥,只要她開口,齊氏家族——」

  「我還記得齊倬維說過齊姥姥有多忙,我猜在所有的靈媒任務裡,所有的訊息支援都只在最初,這中間及後來的事,都是出使任務者要自己想辦法解決?」

  她困窘的點點頭。

  「那你就別多想了,我私下已找了徵信社替我追查柯郁茜跟蕭昌瑋的財務狀況及交往,徵信社簽了保密條款,任何發現都只能跟我一人稟報。」他停頓一下,看她一眼,目光又回到前方路況,「我會逮到他們的,屆時,你的去留就由你自己決定。」這當然是謊言,他會讓她離不開他的!

  果然,最困難的不是一開始姥姥交付的任務,而是後面階段的延伸任務,齊雨靜開始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30 10:27 AM 編輯

【第八章】

  車子一路往淡水而去,一直來到半山腰一處美麗的別墅。

  謝皓晨顯然已告知要過來,雕花大門後方的別墅前,已站著一對中年夫婦,另一名像是管家的婦人則站在雕花大門旁,一見到他們這輛黑色賓士,她按了遙控器,大門開啟,謝皓晨緩緩的將車子駛進去。

  夏天黯陽高照,車內冷氣涼爽,但車門一開,那被高溫灼燒得似要冒煙的地表,還有炎熱的空氣迎面撲來,這冷熱溫差還真令齊雨靜有點不適應。

  謝皓晨穿著正式西裝,肯定比她這一身的洋裝還要熱,但他卻站在她身前,替她擋著熾熱的陽光。

  「外面太熱了,快進來。」那對中年夫婦快步的迎上前來。

  謝皓晨跟她介紹他們就是薛筱筱的父母,一個畫面突然閃過齊雨靜的腦海薛筱筱的父親一身筆挺西裝,神情陰沉的站在一個熱鬧宴會裡較昏暗的一角,一手伸進西裝內……但來不及看他要做什麼,畫面就消失了。

  「你怎麼了?」謝皓晨已往前走,卻發現她站定不動。

  「沒事。」她搖搖頭,連忙跟上前,兩人跟著薛家夫婦進到開著空調的舒適客廳內,四人在沙發入座後,僕人也端上涼茶退下。

  薛士修打量的目光一再的落在齊雨靜美麗的臉上,表情相當複雜,末了,更是忍不住開口,「皓晨,你可真好啊,醒來後,身邊還有個好女孩陪著你,可是我們的女兒卻沒了。」

  盡管已經兩年多了,喪女又喪父的薛士修還是很心痛,看著齊雨靜的眼神更是隱隱的帶了點憤怒,會不會就是因為她,他的女兒才始終得不到謝皓晨的心?

  他的妻子沈琪雅比較堅強,素淨著一張臉的她,有著極姣好的五官,年約四十多,仍是個美人胚子。

  她朝丈夫搖搖頭,「你別這麼說,筱筱到另一個世界去了,就讓活著的人好好過吧,再說,一直以來,我們都知道是筱筱那傻孩子在勉強皓晨。」

  一陣沉默,薛士修也知情,只是心疼自己的傻女兒啊!

  齊雨靜看著他難過得紅了眼眶,也不知該說什麼安慰的話。

  「皓晨是過來看筱筱跟爺爺的,走吧,我帶你們過去,他們就在後院。」沈琪雅打破此刻滯悶的氛圍,朝謝皓晨、齊雨靜微微一笑,隨即起身,帶著他們穿過廚房,步出屋子,來到後方陽光灼人的美麗院落。

  三個人就站在兩株發著翠綠葉片的小樹前。

  「皓晨,我跟你薛伯父替筱筱跟爺爺選擇了植葬,讓爺爺可以照顧筱筱、筱筱也可以陪伴爺爺,而在熟悉的環境裡,她也比較不會害怕吧。」

  說到後來,沈琪雅還是忍不住哽咽哭了出來,齊雨靜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沒想到,她的淚落得更凶了。

  謝皓晨面色凝重的走上前,蹲下身來,直視著眼前的小樹,兩年多的植株只長到腰際,他想起自己躺臥在床上,當了兩年多的植物人,生命亦呈現兩年多的空白,但薛爺爺跟薛筱筱的時間卻已經在兩年多前停止了。

  筱筱,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原諒你了,一切的一切也該隨風而逝,安息吧,還有薛爺爺,和筱筱在另一個世界,好好生活吧。謝皓晨在心裡真心誠意的說著。

  一旁的齊雨靜輕輕拍撫著沈琪雅的背,讓抽泣不已的她漸漸不哭了,「謝謝。」

  齊雨靜放開她,搖搖頭,目光不經意的看到在落地窗後方的薛士修,他跪跌在地上,低著頭,一手撫著臉,身體微微顫抖,他也在痛哭吧……

  生命這個課題,生死還真是半點不由人,只能仰賴時間來療傷。

  隨後,謝皓晨、齊雨靜再向夫婦倆表達慰問之意,婉拒留下用餐的邀請後,即驅車離開。

  車內,維持了好久好久的靜默,直到謝皓晨開口,打破凝窒的氣氛。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對筱筱的死,有預知能力的你,曾看到一些片段的畫面?」雖然逝者已矣,但他要替自己、替死掉的人討回公道!

  齊雨靜點點頭,「我也說看到的只有片段,我無法洞悉所有的事情,更何況,那還是發生在過去的事。」

  「那些片段是什麼?」

  「嗯,在一大片綿延的山谷裡,隱約好像看到距離極遠處有建築物,然後,在山谷裡一個湖的不遠處,有一個看不清楚臉跟身形的男子……事實上,距離很遠,他幾乎就是個小黑點,我會知道是男人,是因為畫面突然轉變成在一輛銀色跑車前,有人提著一只黑皮箱,但畫面只有在手部,依那手形看來應該是男人,手提箱被打開後,裡面滿滿的都是一疊疊的美金現鈔。」

  「接著,畫面又拉遠了,在前方不遠,停著另一輛車子,車內的駕駛拿了望遠鏡看了手提箱,確定裡面裝的全是美金現鈔之後,戴著大墨鏡的駕駛示意另一名蒙面的男子下了車,我見到那名蒙面男子走到車子後座,將一名手腳都被繩子綑綁的女子抱出來,」她深吸口氣,「那應該就是薛筱筱。」

  他蹙眉,「應該?」

  「因為,畫面有段距離,加上那天的太陽非常刺眼,我實在看不清楚那名女子的臉……」她輕嘆一聲,「抱歉,我一點忙也幫不上。」

  「沒關係,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他停頓一下,突然又意有所指的喃喃低語,「接下來,該由我為你做些事了。」

  由於他的聲音太低沉、太小聲,她沒聽清楚,不由得再問,「你說什麼?」

  「沒事,我送你回去。」他開車送她回到住宅大樓,還執意要陪她進屋。

  「真的不用。」她笑著搖頭。

  「我堅持。」

  他一路送她上到電梯,一直到她開門進屋,「好好休息幾天,再來,我很需要你。」這句話帶著雙關語,但她並沒聽出來。

  她點點頭,沒想到,他下一個動作竟突然笑著走上前,輕輕柔柔的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再見。」

  「呢——再見。」她愣愣的看著他轉身,往電梯走去。

  她連忙回身,反手將大門給帶上,一手摀著額頭。他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突然?這是禮貌吧,對,一定是禮貌!那她的心跳怎麼如此紊亂?

  她在沙發上坐下,咬著下唇看著她帶謝皓晨來到家裡的第一晚,他坐著的位置,那時他只是個魂魄,現在有了實體……

  鈴鈴鈴——家裡電話突然響起,她連忙接起。

  「回來了?」電話另一端傳來齊泰克含笑的聲音。

  「是啊,爺爺。」她低笑回答。

  爺爺看似神通廣大,但事實是,這棟大樓的保全系統相當完善,還有網路監控,齊雨靜可以猜到,爺爺的手機監控到有人進屋,而閒雜人等是進不來的。

  「我很早之前就接到謝老總的電話,告訴我謝皓晨醒來了,近期也有媒體報導,說他復健得不錯,現在你回來,就代表那家伙已回到自己的位置了,你哪時候要回美國?」他一直很密切注意齊雨靜的動向。

  「還有延伸任務呢,爺爺。」她有點不明白,爺爺應該很清楚的。

  一陣沉默後,齊泰克才道:「依謝皓晨的能力,自己處理應該綽綽有餘吧?還是爺爺去跟齊姥姥打個商量,畢竟謝皓晨已經不是一個需要你在身邊如影隨形的魂,任務就此結束?」

  隨著爺爺的聲音變得嚴肅,她突然感到不安起來,「爺爺是感應到什麼不好的事嗎?」

  「沒有,沒有,只是想我的孫女而已,爺爺要忙了。」他直接切斷通話。

        多心了,還是會發生什麼事?不然,爺爺的語氣怎麼有點不同于以往的輕鬆?

  不對,若真有什麼事,爺爺沒理由不告知……她笑了笑,不想了。

  此刻,屋裡一片安靜,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城裡一一亮起的燈火,夕陽的橘光僅餘殘影,天就要黑了。

  這段日子以來,她跟謝皓晨可以說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相處在一起,再來幾天,可得各歸各位。只是,怎麼才這麼想,她突然覺得有些寂寞?

*             *             *

  謝皓晨回到公司坐鎮了,RM集團旗下有上萬名員工的生計要顧,兩年多的空白也得補回,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柯郁茜身為代理總裁,在正主兒回來後,就得將位置讓出來。

  她退出總裁辦公室,轉任副總裁一職,這件事人事部在幾日前就發布了。

  撇開她的心機深沉,她在投顧上也算是個人才,眼光精準,賺進的錢財利潤都很可觀,謝皓晨是生意人,一切都以利益為前提,更何況,他私下還有一筆帳,得等到時機對了,才能跟她算。

  偌大的會議室裡,聚集了RM集團的高級主管,他們都是菁英份子,但此刻每個人都處在備戰狀態。

  先前的代理總裁不僅是個女人,還是個驕傲難相處的女人,要他們全部聽命於她?!不可能!因此陽奉陰違的人不少。

  但一個植物人要醒來談何容易?不願讓柯郁茜當家作主,於是謝氏家族裡的各大派系就忙著私下較勁,尋求支持,要再找RM集團的接班人。

  畢竟,謝氏家族的人不少,有人才,也有好逸惡勞之輩,但要找個企圖心、能力都強如謝皓晨的人,還真不容易!

  但誰也沒想到奇蹟會降臨,集團的掌控權又回到謝皓晨身上。

  他的身體機能、外形都恢復成被綁架前的模樣,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讓每個人的神經也繃得緊緊的。

  此刻,占地不小的馬蹄型會議室裡,正在進行相隔兩年多來第一次,由謝皓晨主持的高階主管會議。

  沒有布置鮮花、彩帶、當然也沒有什麼歡迎香檳,一切都很務實,一如謝皓晨做事的風格,那些浮華客套的交際,他最為不屑。

  所以,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硬邦邦的會議、硬邦邦的報告、硬邦邦的討論著價值數億美元的投資案相關財經資訊。

  「針對美國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每個月的購債規模……」

  「美元指數……」

  「美元聯准會……」

  一、兩個小時下來,就美國經濟看美元、美股的投資數據與金額,討論研究進場點,以及風向瞬間轉變的出場機制等等。

  謝皓晨冷靜的提出疑問、決策,每一個指示都是那麼的鏗鏘有力,而他身旁就坐著齊雨靜。

  齊雨靜雙修企管與金融,對投資不陌生,會議內容聽來也不吃力,就見她維持一貫的沉穩姿態,一邊看著桌上的相關資料,適時速記。

  她的職務為總裁特助,與謝皓晨時刻相隨,這也是他絕不讓任何人在言行舉止上傷害到她的最佳安排。

  但整棟辦公大樓裡,沒有人不知道她就是齊雨靜,是硬邦邦、冷颼颼的總裁愛上的天才少女,也是周刊、雜誌裡寫的小三!

  因為一早上班,謝皓晨就帶著她,一樓一樓的巡視久違的辦公大樓,他亦向每一層的部門主管介紹她。

  礙於她特殊的身分,眾人禮貌性的向她點頭微笑後,就再也不敢將目光放到她身上,只是,大家也同樣訝異於她的年輕及出眾的外貌。

  總之,總裁回來上班了,每個職員都知道要顧飯碗就要禁八卦,那些傳言及報導都只能吞到肚子裡去,專心的工作、專心的開會。

  這個會議開得比謝皓晨想像得還要久,接近下午五點才討論、報告完畢,再做一些相關指示,就已經六點了,等散會後也過了下班時間。

  謝皓晨一襲灰色昂貴的義大利手工西裝,俊美無儔,柯郁茜一件不失正式的粉白洋裝,耀眼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兩人站在一起,真的很匹配。

  但面對他一貫的冷峻表情,與會的高階主管還是感到不少壓力,在禮貌的點頭後,則回到各自的辦公位置,準備下班。

  不一會,會議室裡就剩謝皓晨、齊雨靜、蕭昌瑋及柯郁茜,氣氛很是尷尬。

  有人天生厚臉皮,再加上極具觀察力,百分之兩百確信齊雨靜並未將他有意追求她一事告訴謝皓晨,所以,蕭昌瑋就以兩方的友人自居,「雨靜第一天上班,我們大家一起吃晚餐,我請客。」

  柯郁茜深吸一口氣,臉色冷淡,「我沒有胃口,尤其在某人從皓晨的住宅再進逼到公司之後,這種搶占地盤——」

  「郁茜,你就坐下來跟皓晨好好談談,也讓我好做人,畢竟此一時彼一時,皓晨已有自己的情人,你總是要面對。」蕭昌瑋努力的想當和事佬,因為,謝皓晨並沒有拔掉他副總裁的位置,而且為了顧慮到外界的觀感,柯郁茜也只是從代理總裁轉任副總裁。

  「我現在只有公事可談,既然下班了,我就要走人了。」她態度高傲,轉身步往辦公室,收拾東西就要離開。

  蕭昌瑋煞有其事的嘆了一聲,「我再去跟她好好談談。」他便追了過去。

  謝皓晨沉默不語。離開他的視線最好,兩人矯情的一面,他已看得太夠了!

  於是他與齊雨靜相偕回到總裁辦公室。

  她的辦公桌是臨時加進來的,明明另有特助辦公室,但他以同處一室,效率更高為由,讓她進同一間辦公室,然而真正的理由只有他知道,他不願意也絕不給柯郁茜、蕭昌瑋有單獨和她共處的機會!

  兩人略微整理好文件及桌面後,他拿起車鑰匙,與她一起往電梯走去,「第一天上班,還好嗎?」

  她點點頭,笑道:「你真的很厲害。」

  她的贊美,讓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奶奶今晚準備了晚餐,要你回去一起吃。」

  「可是……」她不太想去,出使任務者都知道會與相關人等分開的一天,所以,盡可能避免跟任務關係人產生太多的感情,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甚至是友清。

  他看她一眼,進入電梯後,他伸手按了地下樓層的按鈕。

  「你已經推託好幾晚,奶奶開始懷疑我們是不是吵架了?而且,你休息的這幾天也沒去找我。」他知道她是刻意在疏離。

  「你要上班,奶奶、爺爺也有伴……」

  見他直勾勾挑眉看著她,莫名的,她竟有些心虛,「好吧,只是,我希望你能慢慢醞釀我們要分手的氛圍,像是安排我來這裡工作之後,因相愛容易相處難,所以,我們最後發現彼此並不適合——」

  「齊雨靜。」他的口氣突然變得很認真,「你給我聽好了。」

  電梯持續往下,燈號跟著往下閃動,她看著鏡面裡的謝皓晨,他的眼神誠摯、嘴角微微帶著笑意,視線與她在鏡面裡膠著,她的心跳開始狂飆、怦怦作響。

  「我很高傲,現年三十一歲,從未追過女性,除了奶奶外,對女人,沒有太多的好感,會接觸的女人也只是為了公事,曾與人有幾夜歡,那也只是單純的生理需求,但在我開始信任你時,我的一顆心就定下來了。」

  她眨了眨眼,怔怔的瞪著他,這是在告白嗎?!

  看她呆若木雞,他實在有點傷心,「你從沒想過,在你這麼盡心盡力的照顧我、幫助我之後,我會為你動了心?」

  她呆呆的搖頭,在愛情裡,她一直是遲鈍的,沒有足夠的自覺,不管年紀大一點的男人、還是同齡的男子,在這張生來就太過脫俗的容貌吸引下,追求者如過江之鯽,也許是習慣了無感,也許是天生個性使然,她一顆太過沉靜的心總是起不了波瀾。

  但是,對象是他的話……她遲疑了。

  「你沒想過?!我真是有點傷心了。」電梯正好停了,電梯門開了又關,但兩人都沒動,帶著點懲罰意味,謝皓晨刻意逼近她,雙手就放在她的左右兩側。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等等——」

  「我不想等,這段日子經歷的比我過去的都還多,我不想再浪費時間,所以,我確定要你,你能不能好好的、認真的想一想,你要不要我?」

  齊雨靜心亂如麻,他燙熱的氣息如此靠近,她喘著氣,腦袋根本無法思考,在情愛裡,她太過稚嫩。

  而且,誰知道謝皓晨這個在工作上一絲不苟的男人,竟在男女情感上,表現出獨有的霸道與溫柔。

  「你還沒回答我,會好好的想一想?」

  在這麼俊美的臉龐的近距離逼視下,她的心湖起了一波波漣漪,心跳開始亂了節奏,彷彿被施了魔咒,她下意識的回答,「好。」

  他滿意一笑,按了開關,電梯門開啟,他堅定的牽著她的手往他的黑色賓士走去。

  她傻愣愣的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他的手很大、很溫暖也很厚實,牽手的感覺更是意外的好。

  「上車。」他笑著打開車門,她愣了一下,第一次看到他笑得純然而快樂的臉龐,她眨了眨眼,竟有些看痴了。

  自從醒來後,謝皓晨就像是脫胎換骨,整個人從樵悴瘦削變得無懈可擊,即使齊氏家族裡的俊男那麼多,眼前的他,特別的閃亮,好像有好幾盞聚光燈同時打在他身上。

  他喜歡齊雨靜此刻看他近似看痴的眼神,這也是第一次,他這麼開心自己生就一張足以魅惑她的俊美臉孔,他再次在她的額上啄了一個吻,「上車。」

  他很想吻她誘人的唇,但就怕吻了,會克制不了的直奔三壘,他對她的慾望累積可不是兩三天而已!

  她傻乎乎的坐上車子,乖乖的讓他替她拉上安全帶,看著他坐上駕駛座,繫上安全帶,發動引擎後,側著臉看著她。

  明明什麼也沒說,但那雙黑眸卻像是看準了獵物的老鷹,透露了他勢在必得的決心。

  面對他那雙過於專注、黑亮的瞳眸,異樣的情愫在她心裡騷動著,她顯得手足無措,「還不開車嗎?」若是可以,她還真想開車門閃人,但那樣太像是落荒而逃了!

  他莞爾一笑,欣喜於她的不自在,他再一次的證明她對他是有感覺的。帶著滿滿的笑意,他開車出了停車場。

  嘩啦啦——急驟的傾盆大雨敲在擋風玻璃上。

  她看著黑濛濛的街道,「下大雨了。」

  「這一生,我都會為你擋風遮雨。」他承諾的道。

  雨聲愈來愈大,再加上雨刷聲,實在很難聽見他的話,但很神奇的,她聽到了,她的心隱隱有了微妙的悸動,那是心動,還是感動?

  忍不住的,她又轉頭覷看他英俊的側臉,一種無形的羈絆已在她心底萌了芽,這是確定的。

*             *             *

  晚上七點,蔡姨已準備了一大桌的山珍海味。

  謝天鴻夫婦與齊雨靜才幾天沒見,就想念得緊,連連問她這幾天做了什麼?第一天上班還適應嗎、習慣嗎?字字句句都是關心,讓齊雨靜好感動。

  這些天難得清間,她與家人頻繁聯繫,讓大家知道她在臺灣一切都好,第一天上班,有謝皓晨陪著,自然更好了。

        「爺爺、奶奶別一直說話了,讓她吃點東西。」

  謝皓晨可捨不得她餓肚子,就見他一餐下來,親自剝蝦、去魚刺,兩老看得笑呵呵,她則是無法抑制的一直臉紅,吃到一半,盤裡又出現三隻剝好的暇,見他拿著餐巾擦拭油膩的手,她不好意思的道:「我可以自己來。」

  「不用害羞,你不是說過用餐時間,是你們相愛時,皓晨最嬌寵你的時刻。」潘雯芳笑咪咪的道。

  「呃,,是啊,哈哈。」她乾笑,真不知該說什麼。

  「雨靜,在我們面前不必這麼害羞,我們兩個老的也喝過洋墨水的,你又是從舊金山來的,就算用餐打啵,我們也只會覺得你們很愛彼此。」謝天鴻也笑道。

  「就是,說來也真辛苦你了,皓晨,你都不知道你躺在床上時,雨靜是天天幫你全身按摩,每一處都搓搓揉揉的——」

  「奶奶,都過去了,不用特別說。」因為謝皓晨都知道啊,只是,當時的她那樣做也沒覺得怎麼樣,怎麼這會兒卻臉紅心跳?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謝謝你,真的辛苦了。」

  「不、不會。」

  「待會兒回房裡,我也幫你按按。」他很認真的突然冒出一句。

  啥?!她粉臉漲得紅通通,眼睛差點沒瞪凸出來!

  謝皓晨卻忍俊不住的笑了。

  「果然,雨靜說過,談戀愛的你比較孩子氣,」潘雯芳笑呵呵的看著孫子,再看看丈夫,「你瞧,雨靜本來就比較害羞,皓晨竟然當我們的面捉弄她呢!」

  「這就是年輕人的戀愛嘛。」謝天鴻也是笑得闔不攏嘴。

  齊雨靜是羞到不能再羞了,只是,謝皓晨真的要照著他們齊氏家族編纂的劇情走嗎?還是,他本來就有不為人知,幼稚的一面?

  一頓晚餐吃下來,笑聲不斷,稍後,蔡姨前來收拾碗筷,送上甜點跟茶水。

  「對了,皓晨,你身體康復的事早在外界傳得沸沸揚揚,但我們為了讓你專心復健休養身體,一直不讓外界去打擾,甚至還多雇請幾名保全,以防止狗仔偷拍。」謝天鴻看著孫子,再笑著看向妻子。

  「終於,你恢復健康,重回公司掌舵,一切也都漸上軌道了。」潘雯芳欣慰一笑,「我跟爺爺是想,這兩年多來,有些人是真的關心你的事,有些人則不聞不問,當然,商界的人勢利,但我們就在商界,無可避免,現在是不是該辦個宴會,慶祝你恢復健康,也正式的讓雨靜亮相?」

  齊雨靜馬上放下手上的咖啡,搖搖頭,「不用——」

  「好,我明天就著手安排。」

  她飛快的看向搶先回答的謝皓晨,而他正拿起餐巾擦拭嘴角。

  「你又不是見不得人,何況,我相信依你跟我之間的互動,也能滿足一些好事者。」

  她不解的看著一臉笑意的他。

  「我知道,這孩子從沒有用看你的這種眼光看過任何一個女人,就連郁茜也不曾有。」潘雯芳笑得樂不可支,「那是一種獨一無二、珍愛的眼神。」

  「雨靜,不是我老王賣瓜、自賣自誇,」謝天鴻也笑著接話,「皓晨可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父母的事,你應該也略知一二。」見她點點頭,他繼續說道:「那你一定明白,要讓女人入他的眼、進到他的生活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你在他眼中,一定是最特別的。」

  那是因緣際會,他不得不讓她進到他的生活,看到最醜陋、最血淋淋的人性,可是這後續的發展,好像偏離了她的任務!齊雨靜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灼灼凝睇她的謝皓晨身上。

  「我從來不是個在情感上放縱的人,決定了,便無悔;決定了,便執意到底,我相信,雨靜一定早有感覺了。」他執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輕琢一下。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飮嗎?她怔怔的看著他的黑眸。

  「雨靜,能被我們家的皓晨愛上,絕對是件很幸福的事。」潘雯芳笑咪咪的道。

  他愛上她了?那她呢?她在情感上似是一片空白又不似那麼空白。

  畢竟她身邊有太多的家族成員、朋友,他們在男歡女愛中愛恨痴顛,有人得到幸福、有人得到傷痛,只是,她的個性一向沉靜,理性始終多過於感情。

  或許也因此,那些自以為是對她的浪漫追求,反而未曾激蕩出太多的情感漣漪。但眼前這雙與她膠著的深邃黑眸,無聲的傳遞著,他不會讓她去思考太多,他將狂妄且堅定的索取她的感情。

  他以為她始終沉靜,殊不知,在這段不平凡的任務裡,她的心也被隱隱牽動著……

  兩老笑看小倆口四目相對,眼中只有彼此,彷彿都忘了還有他們這兩個超大電燈泡呢。

  但這把年紀了,還能看到兩顆悸動的心相依相偎,用年輕人的話說,即使放閃、曬恩愛,他們也絕對樂見。只是,下回吃飯,要不要帶個墨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30 09:23 PM 編輯

【第九章】

  謝皓晨、齊雨靜開始了一種甜蜜的規律生活。

  他們每天早上在公司見面、一起上班,相偕下班後回到別墅與兩老共進晚餐,晚餐結束,再由謝皓晨送齊雨靜回家。

  潘雯芳總覺得麻煩,「雨靜住下來就好了嘛,反正,隔天還不是一樣要到公司上班?」

  「你別管,他們接送來、接送去,年輕人喜歡就好,也許就是另一種情趣。」謝天鴻總是擔任打斷妻子碎念的那一個人。

  只有謝皓晨知道得給齊雨靜一點空間,雖然在爺爺、奶奶的眼中,他們已是相戀超過三年多的戀人,且齊雨靜連色誘的事都跟奶奶說了,他們當然認為兩人之間的關係絕非僅是純純的戀愛。

  先前他是植物人,醒後要復健,所以她住在客房沒問題,但他現在頭好壯壯,也該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和女朋友兩人住一房很正常,但齊雨靜肯定彆扭!

  所以,為了顧慮她的感受,盡管奶奶念念有詞,他仍執意讓手足無措的齊雨靜回家。

  但在用餐時間,一對戀人牽手、擁抱是一定要的,但要親吻、甚至更進一步的親密接觸,齊雨靜就一臉的不自在,所以,每每在用完甜點後,兩人就窩回房間,製造一點親密談情的假象,直到兩老要回他們的住處後,兩人才出房間送走他們。

  謝皓晨很清楚,他給齊雨靜的時間是限時、有設定目標的,到了某個時間,就得像打棒球一樣,一壘一壘的往前推進,直至打出全壘打。

  此刻,一心二用的謝皓晨,一邊在會議室裡與多家外商的資產及財富管理投資長們開視訊會議,討論金融市場對投資股票的需求,以及全球經濟走勢、美元、歐元、日圓、英鎊的產業投注,當所有的人都討論熱絡,他仍有一半的心思放在一旁認真的替他紀錄的齊雨靜身上。

  「美元長線升值,全球銀行股也吏為看好,可加碼……」

  會議室裡,一連串的英文熱絡交談著,一直談論到下個月舊金山的世界商會領袖會議,有人邀約他再度出席,突然間,一切變得靜寂。

  齊雨靜明白大家一定是同時想到兩年多前的綁架案,直到現在,主嫌都未落網……

  「原先是代理總裁會出席,但我已回來了,當然由我出席。」謝皓晨倒是不在意的答應了。

  這個會議開了半個小時才結束,視訊全切了,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謝皓晨跟齊雨靜。

  「一切都上軌道了吧?工作量會不會太重?」謝啥晨這麼問,是因為她看起來有點恍神。

  「呃,,不會太重。」她的工作就是時時支援他的工作,準備資料、消化一些她能代為處理的工作,機動性很強,除了他外,也沒人敢指使她做什麼,包括蕭昌境跟柯郁茜,只是……

  「你要去舊金山?」她忍不住的還是問了這件事。

  「對,你也一起去。」

  「我當然沒問題,可是,你是在舊金山被綁票,你又一直想不起來事件發生的重要關鍵,而我,預知能力在這段日子完全不動,不見任何畫面,我會擔心——」

  「擔心就陪著我、盯著我,寸步不離。」

  這男人看她的眼神從來就是專注,而現在,多了一抹她更常看得到的愛與溫柔。

  「你知道你還欠我一個答案?」他笑著又問。

  她怎麼會忘記?每每窩在他的房裡裝恩愛時,他都不忘提醒她,而她總尷尬的說著,「再給我時間想一想……」

  「不要想了,我給你愈多時間考慮,你愈遲疑,所以,我直接幫你決定答案。」

  「什麼?!你來決定?」她吶吶的道,一邊起身收拾資料。

  謝皓晨勾起嘴角一笑,「你要我的,不然,你早就逃開了。」

  「呃——沒有,不是的,是警察那裡都沒有任何消息,我的任務至少要等到你身邊的危機解除。」她略顯困窘的解釋著。

  「是嗎?柯郁茜跟蕭昌瑋在我回來後,也許是風聲鶴唳,他們連偷歡的事都避免了,在公司上班也中規中矩,我找的私家徵信社,至今也查不出什麼線索。」他突然握住她的雙手,「這種情況要是持續一年、五年、十年,你不就要一直留在我身邊?」

  「不,若真的如此,齊姥姥會有新指示的……」齊雨靜愈說聲音愈小聲,他、他竟然拉著她的手,以不會讓她感到疼的力道,緩緩但堅定的將她拉到他的腿上坐下!

  眼對眼、鼻對鼻,她瞪著平視的俊顏,慢半拍的要起身,但他緊緊的環抱著她的腰,她根本動彈不得,她不禁粉臉釀紅,「這樣不好,這裡是公司……」

  「你知道,我有自信,可以給你一生的幸福。」

  她相信他說的,也知道他有這個能耐,一旦下定了決心,這個男人什麼都做得到,她的眼神肯定給了他答案,就見他滿意的笑了,「那你現在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她不懂。但那雙黑眸看著她,是如此的專注,像是要將她俘虜似的,再加上兩人著實靠得太近……不!他似乎更靠近了些,他的睫毛好似碰到她的,她的心起了微妙的轉變,怦怦、怦怦,愈跳愈快。

  「我想吻你……」他的目光從她動人的眉眼、鼻子、一路往下的停在她紅嫩的櫻唇。

  她慌亂的瞪著他,「吻、吻、吻我?!」

  明明是驚愕嚇壞的加重並拉高了尾音,他卻故意扭曲她的意思,莞爾一笑,「這是命令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語畢,不讓她有機會抗議,他的唇溫柔的碰觸了她的,再緩緩的磨蹭,「去感受這個吻,我親愛的雨靜。」

  他要她做的事,就是去感受,他更要把她靈魂深處那個原本就二十二歲的女孩拉出來,而不是總表現出理性過頭的沉靜。

  他溫柔的誘哄、慵懶的、親密的與她的唇舌勾纏,一陣酥麻電流竄至她全身,她美麗的臉上也起了一片誘人紅潮,這是一個令她心蕩神馳的初吻,她完全無力招架。

  叩叩叩!煞風景的敲門聲響起。

  謝皓晨依依不捨,卻也不得不結束這個美妙的吻,而懷裡的人兒已經驚跳起來,急急的站好。

  進來的是柯郁茜跟蕭昌瑋,他跟他們的恩怨又要記上一筆了!謝皓晨冷冷的看著兩人。

  「這裡是會議室,總裁似乎忘了,還有,也忘了我還是你的未婚妻。」見到他們親昵的模樣,柯郁茜火氣極大,且她這段日子被忽略的夠徹底,雖然名為副總裁,但權力卻是架空的,根本沒有一件工作是她要負責的!

  「有事?」謝皓晨一手還是扣著齊雨靜的纖腰,也注意到蕭昌瑋的目光定視在她臉上。

        柯郁茜恨恨的瞪齊雨靜一眼,再看著謝皓晨道:「我不想當個領薪水卻不用做事的人,既然公司內部不需要我,那下個月的舊金山之行,我就代替你——」

  「不必了,我跟雨靜會一起過去,順便去拜訪齊教授。」他立即打斷她的話。

  「謝皓晨!」她咬牙切齒的怒叫。

  「我們還有事要忙,你們出去。」話雖然是對著柯郁茜說的,但他的雙眸卻凝睇著粉頰仍羞紅的齊雨靜,眼神能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讓她已紅通通的臉頰更勝天邊紅霞,將她脫俗的容顔襯托得更美了!

  柯有茜鐵青著臉色,打算叫蕭昌緯幫忙說話,一側身看他,這才發現他的眼神根本也是定視在齊雨靜身上。

  蕭昌瑋無法不看齊雨靜,她臉上多了一抹動人的嬌羞,櫻唇紅腫,而他也看到了她跟謝皓晨勾人心弦又讓人眩目的擁吻……

  不可以!不應該!為什麼好的事情永遠都是謝皓晨獨得?!

  「你不說話嗎?」柯郁茜冷冷的聲音陡起,他這才回神,連忙開口,「咳,總裁,其實,郁茜聽我這陣子的勸,願意跟你談解除婚約的事。」

  「但我不想談,這裡是公司,不是談私事的地方。」他牽著齊雨靜的手起身,另一手替她拿了桌上的資料,越過兩人往外走,「走吧,我們得把一些相關資料整理整理。」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回身再看向蕭昌瑋,「宴會的邀請函都送出去了嗎?」

  「昨天全寄出去了,也依總裁的指示,派人親自送一張給薛士修夫婦,只是……」蕭昌瑋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口,「決定宴會的日期、名單、場所之類的不是特助的工作嗎,你怎麼會要我這個副總裁來做?」

  「你做特助的時間比副總裁長,當然比雨靜適合。」

  蕭昌瑋語塞,但隨即又反應過來,「那宴會的事處理完後,我在前幾日有將一份投資規劃交給你……」

  「重做。」

  「什麼?!」他一怔。

  「別說我不顧咱們的友情,該說是我對你的期望太高,那份投資規劃實在太保守,利潤不足,也看不到未來性。」謝皓晨冷冷的丟下這句話,牽著齊雨靜的手就走出會議室。

  「哼!他現在回來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都沒將人放在眼裡了!」柯郁茜火冒三丈的咬牙低吼。

  不,他眼裡有個人,那就是齊雨靜!蕭昌瑋的腦海裡浮現她剛剛被吻過的臉,她看來更美了,是謝皓晨的愛情讓她變得更美麗?

  柯郁茜半瞇著眼,看著他略有所思的神情,她抿抿唇,「今天下班,老地方見。」

  他一愣,「不好吧?」

  「不見不散——」她氣呼呼的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這樣下去不行,謝皓晨根本不理她,反而與齊雨靜愈來愈恩愛,還有蕭昌瑋,他也被那隻小狐狸精迷倒了?!不成,不可以,要她把兩個男人都讓出去?她更咽不下那口氣了!

*             *             *

  時間來到下午六點,傾盆大雨拼命的落下,整個天空都灰沉沉的,街道上塞了長長的車陣,幾乎要成了大型停車場。

  唰唰唰,擋風玻璃上,雨刷不停的左右搖擺,車頭遠光燈照亮前方的路,柯郁茜開車進入偏僻的淡水別墅後,後方,另一輛由蕭昌瑋駕駛的銀色轎車也隨即轉進別墅。

  兩人一前一後的下車,她逕自撙傘進入別墅,甫下車的蕭昌瑋立即跑上前來,與她共撐一把傘,但他身上西裝已淋了些雨,看來有些狼狽。

  他們分別開車到這裡,自然是為掩人耳目,畢竟,現在時機點敏感,但她的行為令他感到不快,「我們都已經進到別墅,你也不等我,害我淋到雨。」

  從會議室那時一直忍到下班,柯郁茜早已憋了一肚子怒火,在開門進到屋內,打開燈後,她就雙手環胸的瞪著蕭昌瑋,「你別以為我什麼都沒看到,在會議室時,你看齊雨靜都看到呆了!」

  他脫掉西裝的動作一頓,「你對她懷有敵意,自己胡思亂想。」

  「是嗎?那你有聽到我說什麼?有幫我吭上半句嗎?你的眼睛就只看著她,你的眼神就是不對勁!」她抓狂似的大吼,她其實也不是很能形容,那眼神有著情不自禁、有著不甘心、還有著妒火。

  「謝皓晨也在場,我看她的眼神能怎樣?你會不會反應過度?」

  蕭昌瑋用力的扯掉西裝,丟到沙發上,他知道他得比她還凶,即使,他的確是情不自禁的盯著齊雨靜,但那是因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不甘,憑什麼,所有好的都歸謝皓晨?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瞧一向斯文的他也放聲咆哮,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喃喃低語,「是嗎?真是我反應過度?還是,你根本很在意她?」

  女人的第六感難道不準?她悶悶的再看向坐在沙發上,一臉火氣的蕭昌瑋。她現在還很需要他,至少,謝皓晨還當他是好友、還願意看他的企劃書,即使得重做……但謝皓晨對她是絕對的沒好臉色,所以,日後要說誰能替孤立無援的她多敲下幾座金山銀山,也只有他可以替自己出頭。

  想到這裡,她姿態放軟,走到他身邊坐下,歉然一笑,「好啦,是我的錯,好不好?你很愛我的,不是嗎?」

  他看著柯郁茜笑得迷人的討好臉龐,她從來就是一個能屈能伸的女人,以利為先,跟她交心是愚蠢,他會愛她?!

  見蕭昌瑋仍臭著一張俊臉,她索性跨坐在他大腿上,雙手滑進他的襯衫底下,「好嘛,別生氣了,我們可是同在一條船上。」

  他不悅的抽出她的手,「先談正事,再這樣下去,你可能會out!」

  她懂他的意思,謝皓晨現在有實權主導公司的運作,創造利潤一直是他的強項,一旦超越她這兩年的努力,他定會將她踩到腳底,甚至弄個名目,迫她辭職,這一點都不難。

  「但RM集團的商譽由謝皓晨左右,面子可比裡子重要,一個處理得不好,就傷了RM的形象。」她得意的挑高柳眉,「我現在就等著看,是誰先沉不住氣。」他們都清楚謝皓晨的魄力,只要是錢能解決的事,他就不會優柔寡斷,所以,她就等著、耗著,絕對要狠狠的敲上他一筆!

  蕭昌瑋眉頭一蹙,「我有私下去關心警察調查綁架案的進度,雖然還是毫無進展,但因事關謝皓晨這個大總裁,相關調查單位還去電舊金山警局,關心重啟調查的進度,且FBI將協助調查。」

  她臉色一變,「你怎麼都沒提?」

        「我怕你會亂了方寸,自曝破錠!」

  「怎麼可能?!我會更小心,好在你現在說了,不然,我早已快受不了這樣戰戰兢兢的上班氛圍,打算這幾日就聯絡『他們』——」她突然笑了,「你在會議室也聽到了吧?他又要去舊金山,咱們的幸運地。」

  瞧她眼睛帶著算計的神色,他邪笑一聲,「有一就有二,反正那幫綁匪一個也沒被逮到過,肥羊又上門了,哪有理由不再咬上幾口。」

  「就是。」

  「上回要三億美金,這一回要多少?我美麗的綁架案女主謀。」

  「多一些吧,那群共犯貪得無厭,分給他們一億還不夠,你不是才因此又偷走皓晨房裡保險箱的財物,多少補貼一點,」她笑咪咪的又說:「這一回,你可進不了他的臥房。」

  「但你可以先去跟他解除婚約,先狠敲一筆,等到了舊金山,再狠敲一筆,不然,他若像薛筱筱一樣讓那些人給扔下金門灣活活溺死,你可是少一筆進帳了。」

  「呵呵呵……你真壞,但怎麼辦?我就這麼愛你的壞……」

  ……

  大雷雨仍嘩啦啦的下著。

  另一邊,謝皓晨、齊雨靜與兩老一起用餐,氣氛溫馨外,他們發現小倆口之間多了更多的眼神交流,有時看著對方就笑,兩人也會同時剝蝦子給對方,默契十足。

  當然,齊雨靜不時的會羞紅了臉,但她看來很快樂,臉上有著一抹幸福光采,讓人不去注意都難。

  齊雨靜在情感上的確是被動的,但她很清楚自己對謝皓晨是有感覺的,何況,從會議室的初吻開始,一整天下來,她已讓謝皓晨偷了無數個吻,一個還比一個狂野,讓她根本不知道她今天做了什麼工作。

  只能說,生為男人的他生理慾望堆積太久,她成了點火者,就得承受後果。

  潘雯芳笑咪咪的看著他們的互動,忍不住想到柯郁茜,她跟齊雨靜,他們兩老的心,無庸置疑是站在齊雨靜這一邊的。

  沒有她,孫子永遠也醒不過來,只是,人也是貪心的,見小倆口恩恩愛愛,就想替他們辦婚事,但要怎麼去找齊家長輩談?畢竟柯郁茜就是不願意成全!

  即使破壞氣氛,潘雯芳還是忍不住問了柯郁茜的事,「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我已經在處理了,奶奶不用擔心。」

  謝皓晨一點也不擔心,俗話說狗急跳牆,依他現在對柯郁茜跟蕭昌瑋的態度,再加上他又告知他們要去舊金山的事,貪婪的兩人一定會有所動作。

  孫子看來信心滿滿,那他們就好好享受孫子跟雨靜的陪伴。

  聊著聊著,時間竟然已經十點了,「怎麼把雨靜獨占這麼久?小倆口還要回房間說悄悄話呢。」謝天鴻拍了拍妻子。

  「雨靜今晚就住這裡吧,外頭的雨下得好大呢,皓晨開車載你來來去去的,你也不放心吧。」潘雯芳看著窗外,下雨天,留客天,何況,她還準備了個小禮物要送給雨靜呢,今晚應該就能用上了!

  「這……」齊雨靜憂心的看向窗外。

  雷聲還轟隆隆的響著,陰暗的天空不時劃過幾道閃電。

  「沒關係,住下吧,明天是假日不必上班,我可以好好陪陪你。」謝皓晨也開了口,事實上,他還真的想馬上將她抱到房裡再親一親,以安撫這一天頻頻亢奮的慾望,偏偏爺爺、奶奶還不回房……

  咦?今天的答案跟過去都不一樣,要留下雨靜啦?兩老笑咪咪的對看一眼。

  「雨靜,難怪皓晨這麼喜歡你,你沒有一般千金小姐的架子、不愛嚼舌根、不道人長短,就連郁茜對你的態度這麼差,也從沒聽你說過她一句。」謝天鴻真的很欣賞她。

  「我沒這麼好,爺爺。」她被讚美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潘雯芳也眉開眼笑的頻點頭,「你有一顆溫柔善良的心,跟你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平靜,彷彿能從你身上得到某種力量,在皓晨尚未醒過來前,奶奶老愛找你,就是這個原因。」

  「奶奶,你跟爺爺今晚都吃了糖?」她粉臉泛紅。

  「我也吃了糖,我要承認除了奶奶外,我從不願將時間、精力、心思浪費在女人身上,但我卻想用我的一輩子來呵護你。」謝皓晨突然深情告白,並凝睇著她。

  他說得這麼真切、這麼直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反而是她,一張麗顏酡紅得像要冒煙了,這個男人——齊雨靜不知道他談起愛情來這麼直又這麼猛,她哪招架得住?!

  小倆口眼睛對上,又在放閃了,謝天鴻也是過來人,男人嘛,談戀愛不是靠眼睛傳情就能飽的,上床恩愛才能解男人身上的渴!

  「老太婆,我們走了,讓他們回房裡。」

  「好好好,但要等一下,來,雨靜跟我來。」潘雯芳拉著齊雨靜的手就往樓上去,但突然又想到什麼,回頭看了孫子一眼,「你先去洗澡好了,我跟雨靜還需要一點點時間,呃——你就在樓下客房洗。」

  「老太婆在幹什麼?神秘兮兮的!」謝天鴻面對孫子的詢問,也一臉不解。

  潘雯芳拉著齊雨靜進到主臥房,又推她進浴室沐浴,還強調什麼都不能穿,只要繫著浴巾出來就好。

  一會兒後,她一身清爽的走出來,再見到奶奶所謂買來送給她的禮物後,她不禁目瞪口呆——那是一件輕飄飄、前露後露的絲質貼身白色透明睡衣,沒有繁複的剪裁,僅在裙尾有精緻的蕾絲。

  「來,穿給奶奶看。」潘雯芳喜孜孜的交給她。

        「什麼?」齊雨靜瞠目結舌的看著手上薄如蟬翼的透明睡衣。

  潘雯芳笑咪咪的道:「其實是穿給皓晨看啦。」

  齊雨靜的雙眸瞪得更大了,這像處子的反應,讓潘雯芳忍不住的開起玩笑。

  「交往三年多,這陣子也都在一起,你別告訴我,我孫子沒跟你恩愛過,那我得帶他去看醫生了。」她笑了起來,「唉呀,你不是都色誘過他了,這有經驗了嘛,其實,女人都有很多面,尤其是戀愛中的女人,總是多了點勇敢,奶奶是想趁這個機會,讓你懷上一個娃兒,方法雖然老了點,但就可以讓柯郁茜更明白,她是完完全全沒機會了,是不是?」

  能說不是嗎?齊雨靜無言,她很清楚奶奶有多麼想抱曾孫。

  在潘雯芳期待的目光下,她只好換穿了那件簡直可以引人犯罪的絲質性感睡衣,但心裡已打算好,待奶奶一走,她馬上換下來。

  要不,這滑溜貼膚的質料,讓她曲線畢露,被謝皓晨看到不羞死人了?!

  「老太婆好了沒有?孫子澡也洗好——」

  驀地,房門無預警的被謝天鴻拉開,他哪想到會看到未來孫媳婦僅著性感破表的絲質睡衣,甭說齊雨靜嚇得趕緊蹲下身來,雙手環抱住自己,就連已當爺爺的他也嚇得急忙轉身,困窘的埋怨起妻子,「真、真是的,老太婆怎麼也不說!反正,老太婆,你快出來!」

  「呵呵呵……來了來了!噢?皓晨,你怎麼呆站著不動?快進來啊!」潘雯芳注意到丈夫身後的孫子,笑得更是闔不攏嘴。

  他、他也看到了?!天啊,讓她死了吧!齊雨靜覺得糗斃了!

  但怎麼會這樣?他上回還是阿飄時,他也撞見過她赤裸裸的樣子,但她也沒有像現在,粉臉燒紅、全身發燙,而且,她這會兒身上還有衣服呢!

  潘雯芳笑盈盈的走了出去,再輕推了孫子一把,讓他進到房間。

  至於房門何時被關上的,謝皓晨不知道。

  潘雯芳還交代了,「明天我們中午再過來用餐,你們就睡晚點,難得假日還會帶著雨靜往公司加班的人,終於願意留在家裡陪她了。」

  但這一席話,他也沒聽到,眼睛看到的只有齊雨靜,所有的心神也全在她身上,面對這美好春色,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很難不想入非非,他血脈賁張,覺得自己快要噴鼻血了!

  他三十一歲,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她二十二歲,是個在愛情裡完全像張白紙的女孩。

  但在這個世界裡,有多少男女初次見面就可以有一夜情,而他跟齊雨靜還經歷了許多事,還是尋常人無法理解的靈異之旅,患難中,更見人性,她是他要的……慘了,為了想要占有她,他的腦袋主動搜尋可以說服自己,在一天內從一壘直接奔回本壘的正當理由……

  他的眼神太灼燙,她在這種眼神下,雙腳無力,根本站不起來,但也因為蹲得太久,有點麻了,怎麼辦?

  她咬著下唇,「你……你可能得過來幫我一下,我的腳有些麻,然後,我得將這套睡衣換掉,那個……這是奶奶送我的,還叫我要穿給她看,所以……」

  他相信,她絕非是個會穿這樣的睡衣誘惑他的女子,他暗暗的吐了一口長氣,以抑制那已然沸騰的慾望後,才舉步向前,但不是扶起她,而是彎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呃——怎麼?」她愣了一下。

  他輕柔的將她放到床上,在燈光的照射下,她玲瓏剔透的完美胴體更是一目了然,他真的要噴鼻血了!想也沒想的,他掀開一邊的被子覆蓋住她的身體,自己則繞到另一邊上了床,目視天花板,暗暗吸氣、吐氣,不敢看身旁的齊雨靜。

  真窘!他的行為一點都不像個男人,反而像個毛躁無措又血氣方剛的男孩!

  兩人並肩躺著,她身下壓著被子、身上則蓋了另一半的被子,明明什麼也看不到了,但僅穿那件薄薄睡衣,她就是不自在,她突地掀開被子要下床,不料他竟然也跟著坐起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臂。

  「不要換……」其實很誘人、很好看。

  她粉臉漲紅,「可是很透明。」

  「你知道我不可能傷害你,或做任何讓你感到不舒服的事。」說是這樣說,但他的聲音因為慾望而沙啞了,眼前的春色太誘人,頭昏昏的,他只能再度躺下。

  她腦袋渾沌,「我、我知道。」這樣就別去換了,不然,不是在懷疑他會對她做什麼?她連忙拉好被子,再躺下,現在呢?要蓋棉被純聊天嗎?

  睡覺嗎?太難了,尤其今天,她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吻得七葷八素,現在又清清清楚的嗅聞到沐浴後的他一身清爽的香皂味,還有他獨有的陽剛氣息……

  他們是不是躺得太近了?這種異樣的氛圍,讓她身體像是發著高燒,愈來愈覺得熱。

  但謝皓晨不只感覺到熱,他全身所有的感官都甦醒過來了,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在呼吸之間都能聞到她的氣息——這種煎熬,今晚是別想睡了。

  偏偏兩人太有默契,竟然同時從平躺轉為側躺,一致轉向內側,兩張臉幾乎要碰在一塊兒了!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他垂落額前的髮,讓他看起來比平常稚氣,謝皓晨真的有一張很好看的五官,即使家族有太多帥哥,她也以為自己對英俊的男人免疫,但是,因為是他,她竟然心動起來。

  他再也忍不住的將她溫柔的往懷裡帶,再伸出手輕輕的、輕輕的撫摸她粉嫩的頰,再到她誘人的唇,然後無法自拔的吻上去。

  她微微喘著氣,他的吻愈來愈熾烈,厚實的大手也隔著薄薄的絲質內衣緩緩揉援她美麗的胴體,慾火像烈火一樣愈燒愈狂,他再也忍不住的扯下那礙事的睡衣……

  嘶薄薄的絲衣被扯破了,她也從被挑起的慾火中稍稍清醒,「那是奶奶送的……」

  「呼……沒關係,她不會介意的。」他粗重的喘著氣,深情的看著她,「還記得,我以為末日不遠時,你跟我提過,我一定有很多遺憾吧?那麼,找一件我最在乎的事,你一定盡你所能的去幫我做,對嗎?」

  她呼吸急促,不明白他要告訴她什麼。

  「我不想這麼快的,我想給你時間,但我等不及,只要你不要,我不會勉強你,要攻佔你的身體很簡單,但要得到你的心並不簡單,所以——」他要得到她的心,才想佔有她,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她眼眶微微一紅,這個男人真的很欠揍,在這種時候,竟還有自制力!

  「我愛你,雨靜,你一定知道女人從未在我的心底占有一點點的空間,但你將是第一個,也將是惟一的一個,這是我在以為自己要死了的那一天,想告訴你的話,也是我此生最在乎的事,」他不想逼她,但,是她讓他相信愛的,「我真的希望我的未來有你,你可以盡你所能的為我圓夢嗎?」

  掏自肺腑的一席真心話,令她完完全全的淪陷了!

  熱淚湧現,她用力的點點頭,下一秒,她的唇被他凶猛的攫取,以手、以唇挑起她初生的情慾狂潮,她呻吟著、嚶嚀著,沉靜明眸因情慾成了氤氳水陣,她試著回應,引起他更熱切的渴求,兩人意亂情迷、氣息交融,展開一次又一次的親密接觸。

  因愛而渴望,他好愛好愛她,在她初為女人時,他更溫柔、更緩慢的與她歡愛,直到她感受到眩目的高潮後,才允許自己釋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30 09:50 PM 編輯

【第十章】

  手機聲響起,無人接聽。

  手機聲再度響起,床上的身影似乎動了一下。

  主臥內,謝皓晨終於被一再響起的手機聲吵醒了,他直覺的起身接手機,這一動,才發覺到窩在他懷裡的齊雨靜,看著她,他的眼神頓時變溫柔了。

  手機聲持續響著,但她沒有受擾,沉沉的睡著,呼吸均勻一緩,顯然是讓他累壞了。

  他伸直了手,拿了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了通話鈕,眼神卻離不開她。

  除了兩人在半夜起床,將初夜的床單搓搓洗洗,再換上新床單外,他們幾乎是整夜歡愛。

  他知道不該不知饜足,但她的滋味太美好,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去探索她身體的每一寸、觀察她在歡愛中的每一個反應,這樣濃烈的情火怎麼熄?

  他臉上的笑意在聽到手機另一端,徵信社給的震撼消息後更濃了,「我明白了,後續怎麼處理,我會再打電話給你。」

  結束通話後,他才意識到灑進來的陽光似乎太烈了些,現在是幾點?他看了手機,眼睛倏地瞪大,「下、下午一點?!」他縱情到這種程度?

  驀地,房門外也傳來說話聲。

  「到底是醒了沒有?為了等他們吃飯,我都快餓死了!」

  「你這老太婆真麻煩,叫你先吃,你硬要等!」

  「可是,蔡姨說他們從早到現在都沒踏出房門一步,你當爺爺的人都不擔心?我已經叫蔡姨拿鑰匙來了,因為我愈想愈不對,皓晨從不賴床的——」

  謝皓晨臉色一變,急急的跳下床,卻又發現自己渾身赤裸,他連忙從地上匆匆拿了褲子套上,再跑去開門,免得奶奶吵到雨靜。

  但來不及了!房門被打開,潘雯芳已經走了進來,謝天鴻有昨晚的經驗,背對門,不敢往裡看。

  而在謝皓晨急得跳腳時,齊雨靜就已經醒了過來,潘雯芳開門的同時,她正好從床上坐起身,一邊揉揉眼睛,「怎麼了嗎?」

  他馬上跳到床上,一把抓起絲被包覆住赤裸裸的她,但春光早已外露了,好在,進來的是奶奶。

  「奶奶!天、天啊。」睡眼惺忪的齊雨靜視線一定焦就看到潘雯芳,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羞死了,她緊緊楸住被子,整個臉就埋入謝皓晨的懷裡。

  「噗——呃,那個——我這老太婆真的太雞婆了,但誰知道我孫子也會賴床,現在都下午一點了,呵呵——我……你們應該會餓嘛,那我們先下去等你們吃飯,那個,我現在叫蔡姨將所有的菜湯都溫一溫。」

  潘雯芳一邊噗哧笑著一邊往門口退,還不小心一腳踩到地上的絲質睡衣,她彎身撿起,一愣,被撕破了,夭壽哦,昨晚戰況是有多激烈?但原來孫子喜歡雨靜穿這樣的睡衣啊,那她得去多買幾件,這樣她的曾孫一定會更早來報到。

  謝皓晨無奈的看著奶奶樂不可支的離開房間後,他親吻了下齊雨靜的頭頂,溫柔的催促著,「奶奶走了,把衣服穿一穿,我們得下去了。」

  她羞澀的抬頭看他,乖巧的點點頭。

  片刻之後,他們下樓,兩老也不知在說什麼開心的事,都是笑容滿面,連蔡姨都忍不住的跟著直笑。

  「下來了啊,快來吃飯,吃飽點你們再上樓,我跟奶奶也要去約會,對了,日後你們小倆口就自己吃晚餐,我跟奶奶也想到處去走走。」

  「但下個星期天就是宴會的日子。」謝皓晨先讓齊雨靜坐下後,一邊回答爺爺,再坐下來,齊雨靜仍羞澀得不太敢看向兩老。

  「那我們就直接到宴會廳去,總之,你們好好過兩人世界。」潘雯芳笑咪咪的拍拍齊雨靜的小手,「你別害羞,我真的好感謝上天派你來到皓晨的身邊,我從以前就一直擔心他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但現在有了你,他看來一臉的幸福。」

  齊雨靜臉紅紅的轉頭看他,他的確是眉開眼笑,一臉的幸福光采。

  叮咚——門鈴聲突然響起。

  蔡姨走到玄關前看監控螢幕,再回頭看這和樂融融的一家人,有些遲疑的說:「呃——是柯小姐。」

  「讓她進來。」謝皓晨的臉色突然就變了。

  不一會兒,特意打扮過的柯郁茜走了進來,光鮮亮麗的她一見滿桌的菜肴,「還沒吃飯嗎?那我就不多待了,把要說的話說了說就走。」

  蔡姨正要去倒咖啡,這一聽,便看向謝皓晨。「沒關係,你下去忙吧。」

  謝皓晨跟她點點頭,她立即退下去做自己的事。

  然而,即使柯郁茜擺明了要速戰速決,但她的出現,已將原本和樂的氣氛破壞殆盡。

  唉,這個打死不退的女人,要怎麼解決?!兩老看著她,也很難和顏悅色。「我是來談怎麼解決『未婚妻』的這件事,開個價碼吧,我願意成全了。」她一副施了多大恩惠的看向謝皓晨跟齊雨靜。

  齊雨靜一愣,看向謝皓晨。

  謝皓晨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卻是冷冷的看向柯郁茜,「你願意放手,只要我拿錢出來?」

  她笑著點頭,兩老也一臉驚喜,這下最煩惱的事就可以解決了!

  沒想到,謝皓晨卻說:「這樁婚事,若不是顧慮到爺爺、奶奶,還有集團的聲譽,我大可以跟你打官司,也不見得會輸,要知道,訂婚原本就沒有法律效力,更甭提還是在你謊稱是我女友,且我無行為能力的狀態下成立的。」

  柯郁茜愣了一愣,這跟她和蕭昌瑋設想的完全不一樣,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謝皓晨都不會反對的不是嗎,怎麼會這樣?

  「要錢可以談啊,皓晨——」兩老急急的看著謝皓晨,就怕他沒把握這次的機會。

  「奶奶、爺爺,這件事請你們別插手,我就是錢再多,也不會給她一分一毫!」他眼神冷鷙的看著她,「我就給你七天,給自己找一個退場方式,不然……」

  「不然怎樣?」

  他冷冷一笑,「後果自負。」

  她莫名的頭皮發麻,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然而他定定的看著她,也不願再說什麼。

  「那我走了,哼,七天?十天、一年、兩年,都不用談了,我就只給這次機會,再見!」她氣呼呼的轉身走人,但心裡很不安,打算一離開後,就馬上打電話給蕭昌瑋。

  潘雯芳站起身,很想將柯郁茜追回來,但丈夫拉著她的手,對她搖搖頭,但她不懂啊,她看著孫子開口,「錢再賺就有——」

  「奶奶,這事讓我來處理,請放心,我有絕對的信心,七天後,這件事就會結束了。」他握有柯郁茜跟蕭昌瑋的偷情影片,加上他剛才的表現,這幾天,他們一定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以為他掌握了什麼內幕,甚至是綁架案的事,這樣很好,他就是要他們煎熬!

  「請原諒我得先隱瞞一些事,你們若先知道,這些天也會跟著煎熬。」他微笑的看著兩老,「先吃飯吧,大家都餓了。」

  至於眨巴著眼睛,不解看著他的齊雨靜……他會讓她先知道的,因為她是一開始就知道最多事實真相的人!

*             *             *

  接下來的一星期,謝皓晨與齊雨靜的感情愈來愈好,兩人同進同出,再加上晚上的溫存,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謝皓晨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多、齊雨靜更是愈來愈有小女人的嬌態,那抹過於早熟的沉靜在那張如春風拂面的麗顔上已悄悄消失。

  相較於兩人間的粉紅色泡泡氛圍,柯郁茜請了一星期的事假,公司也因此少了煙硝味,倒是蕭昌瑋多次找謝皓晨試探,「郁茜說她找你談——」

  「這裡是公司,不談私事。」

  蕭昌瑋不得不等到下班時間,「皓晨,郁茜說你給她七天——」

  「我跟雨靜還有事,先走了。」

  謝皓晨擺明了就是不想跟他談,為什麼?!因為完全摸不透謝皓晨在想什麼,他跟柯郁茜一直處於下風,不知如何應對。

  惶惶不安的數著日子,轉眼間,已來到第七天,也是RM集團邀宴的日子。

  晚上七點鐘,在台北一家六星級飯店有一場大型的美食宴會,這場宴會由廚藝精湛的米其林三星大廚掌廚,席間的招待員個個都是俊男美女,帶著訓練有素的專業笑容穿梭其中。

  今天的來客更是政商雲集,裡面不乏政商名流第二代,還另闢記者美食區,讓他們在不騷擾貴客們用餐下,可以做適當的報導,而這些記者的焦點自然全在謝暗皓晨身上,鎂光燈莫不往他身上聚集。

  謝皓晨一身筆挺灰色西裝,俊美過人,他身邊站著的是青春美麗的齊雨靜,一襲淡紫斜肩禮服,身上除「黑柔長髮上的一只鑽石發夾外,沒有任何首飾,卻是美得如夢似幻,吸睛程度破表。

  小倆口形影不離,謝皓晨挽著她穿梭在賓客間禮貌寒暄,並介紹她給賓客認識。

  突然間,門口有一陣小小騷動,本以為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人,但眾人引頸看過去,發現竟是盛妝打扮的柯郁茜挽著蕭昌瑋走進來,於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其實柯郁茜的身分最是尷尬,畢竟當初決定訂婚時,謝皓晨昏迷不醒,沒想到,真正的心上人從舊金山飛來臺灣,努力了一個月就將他喚醒,她若夠聰明的話,就不會出席,但她從來就不是退縮的人,也不允許自己兩手空空的退出,讓人笑話!

  反正,今晚一過,七天之期就過了,這麼多人,他能對她怎麼樣?柯郁茜深吸一口氣,笑咪咪的走進來,四周頓時陷入一陣不尋常的怪異靜默中。

  每個人的目光同時看向謝皓晨、齊雨靜,再一致的落在柯郁茜、蕭昌瑋身上,認真說來,兩對都是俊男美女,但謝皓晨這對又更出色了些。

  眾人看四人禮貌寒暄,說點場面話後,謝皓晨就挽著齊雨靜去迎接此刻才走進宴會廳的謝家兩老、還有久違的薛士修夫婦,兩年多前,他們的女兒薛筱筱為了愛想不開殉情,已鮮少出席商界活動了。

  於是,有人小小聲的議論起來——

  「薛筱筱要是還在,今天的宴會不就更熱鬧了?她對謝總裁的迷戀可是出了名的。」

  「對謝家而言,這會兒還不夠熱鬧?柯郁茜都來了,她不願解除婚約,也不甘讓大家忘了她的存在。」

  「但畢竟她在謝總裁昏迷這兩年多來,為RM集團貢獻不少啊。」

  「所以,我聽說謝家兩老要讓她開價,但她直言她要人、要婚姻。」

  「那當然,要了人,還怕沒錢嗎?」

  有人說到這裡,掩嘴而笑,有人則是一臉的不以為然。

  謝皓晨多金、年輕、俊美、有才華,許多人將他視為很好的結婚對象,不管是投懷送抱、製造偶遇,都是想得到他的青睞,但變成植物人後,柯郁茜還肯當他的未婚妻,抱著當活寡婦的決心,對他也算真情。

  沒想到,中途殺出來的齊雨靜,家世、才情、外貌更勝一籌,還像童話故事般的將沉睡的謝皓晨給喚醒了,光這浪漫情節就夠讓人羨慕了!

  不過,這謝皓晨藏愛的功夫最是讓人佩服,誰也沒想到,早在五年多前,便由一個跳級的天才少女拔得頭籌,而他卻瞞得滴水不漏。

  在眾人嚼舌根時,柯郁茜跟蕭昌瑋已退到一處能擁有隱私又看的到會場狀況的角落,但還是有不少人刻意看向柯郁茜,送給她一個嘲諷的表情。

  拜那些周刊雜誌的報導,還有謝皓晨在集團官網的一封公開信之賜,三人的感情糾葛雖然是各說各話,但現下看來,擁護謝皓晨跟齊雨靜的那派顯然占多數。

  「不難過嗎?站在謝皓晨身邊、接受眾人羨慕眼光的女人應該是你才對。」蕭昌瑋瞟了一眼身旁的柯郁茜。

  她恨恨的瞪著與薛士修夫妻有說有笑的謝皓晨、齊雨靜,發現四周仍有不少人以嘲笑的神情看著自己!不公平!這對她實在是太大的羞辱了!

  「再忍一忍,會有人幫你出這口氣的。」蕭昌瑋的目光落在薛士修身上,他已經做了一個極好的安排。

  此刻,侍者拿著托盤走了過來,他拿了兩杯香檳,將其中一杯交給她,「乾杯!」他仰頭喝光香檳,慶祝他再過不久,就可以甩掉他心中的夢魘!

  華爾滋的樂曲響起。

  謝皓晨帶著齊雨靜進到舞池,兩人相視一笑,開始在舞池裡飛舞,這是他們第一次跳舞,沒想到對方都那麼會跳,或許因為這是國際社交舞,身在商界、常參與宴會的謝皓晨得學,而齊雨靜在國外長大,學校舞會何其多,不特別去學也會了。

  這對俊男美女如同一對蝶兒飛舞旋轉,多麼的相襯、畫面又是多麼的美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在向她炫耀嗎?!沒了她,他們多好多好?!柯郁茜恨恨的想著。

  一曲舞畢,兩人微微一笑,向眾人行禮。

  啪啪啪……熱烈的掌聲響起。

  不知何時,舞臺前方已悄悄的降下一大片的投影螢幕,此刻,螢幕上突然出現柯郁茜跟蕭昌瑋的身影。

  場景是一處豪華客廳,柯郁茜走到蕭昌瑋身邊的沙發坐下,歉然一笑,「好啦,是我的錯,好不好?你很愛我的,不是嗎?」

  「這是什麼?!」賓客們的目光全投注到螢幕上,開始議論紛紛。

  柯郁茜跟蕭昌瑋臉色刷地一白,「這、這是——」

  天啊!螢幕裡播放的竟是暴風雨那夜,他們在別墅說了很多還做愛的影片!

  蕭昌瑋臉色倏地一變,想也沒想的就要衝上前去,但兩名保全早已在旁戒備,立即扣住他的手臂,「謝總裁有指示,影片直到放映完前,不准任何人上前制止。」

  完了!柯郁茜倒抽了一口涼氣,轉身就想跑,但另有兩名保全等著她,同時箝制住她。

  眾多賓客看到這裡,還不明白保全為何要逮住兩人,但等到影片一路放到蕭昌瑋私下去關心警察調查綁架案的進度,以及到後面的對話——

  「有一就有二,反正那幫綁匪一個也沒被逮到過,肥羊又上門了,哪有理由不再咬上幾口。」

  「就是。」

  「上回要三億美金,這一回要多少?我美麗的綁架案女主謀。」

  「多一些吧,那群共犯貪得無厭,分給他們一億還不夠,你不是才因此又偷走皓晨房裡保險箱的財物,多少補貼一點,這一回,你可進不了他的臥房。」

  「但你可以先去跟他解除婚約,先狠敲一筆,等到了舊金山,再狠敲一筆,不然,他若像薛筱筱一樣讓那些人給扔下金門灣活活溺死,你可是少一筆進帳了。」

  「呵呵呵……你真壞,但怎麼辦?我就這麼愛你的壞……」

  影片一直播到柯郁茜伸手拉掉蕭昌瑋的領帶,解開他的襯衫扣子,俯身吻上他的唇,沿著脖頸,一路往下……

  影片到此結束,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每個人都能輕易猜到!

  像有默契似的,眾人將譴責又忿怒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宴會內的氣氛寂靜如死,柯郁茜臉色慘白,她好害怕,伴隨著愈來愈多憎惡的目光強壓向她,就像有人扼住她的呼吸,她就要死了!

  蕭昌瑋臉色整個發白,但看向謝皓晨的眼神充滿了惡毒。

  謝皓晨又再一次的毀了自己!可惡又可恨的他!

  謝皓晨則是冷冷回視。

  謝家兩老既震驚又氣憤,在回了神後,衝上前去痛打他們,「是你們害得皓晨當了兩年多的植物人,還拿了錢,還有筱筱的死,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壞!」

  頓時,場內一陣的混亂。

  除了兩老想揍那對沒天良的狗男女外,有些賓客也氣不過的要動手打人,記者區的記者們更是傾巢而出,東鑽西擠的爭著衝上前去拍照,再加上,謝皓晨在影片放映中已打電話報警,警察在此刻衝了進來,整個宴會成了一團混亂。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讓開!讓開!」

  此刻,謝皓晨見自己的爺爺奶奶被擠在人群裡,他將身邊的齊雨靜拉到角落,「你先留在這裡,我去把爺爺奶奶帶過來。」

  她點點頭,擔心的看著他擠身進去,不經意的看到站在另一邊角落的薛士修,他的手正伸進西裝裡。

  她突然想到,上回在他家預見的一個畫面——

  薛士修一身筆挺西裝,神情陰沉的站在一個熱鬧宴會裡較昏暗的一角,一手伸進西裝內,他要做什麼?

  她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從西裝裡拿出來的竟然是一把手槍!

  砰地一聲,他朝天花板開了一槍,賓客們尖叫不已,急著往出口跑。

  「放下槍!快放下槍!」警察大聲吼叫。

  一個畫面再度閃過齊雨靜的腦海,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想也沒想的就往謝皓晨的方向跑去,一邊對著他大喊,「快走,快走!」

  「謝皓晨,這是我生前最後一個願望,我不要這條命,也要將你送到另一個世界去陪筱筱!」薛士修對著他大吼,又對著柯郁茜、蕭昌瑋咆哮,「還有你們這對!該死的狗男女,還筱筱的命來!」

  話聲未落,砰砰砰!一聲又一聲的槍聲響起。

  尖叫聲不斷,混亂中,蕭昌瑋的肩上被射穿一槍,痛得跪地。

  謝皓晨急著將爺爺奶奶拉開,卻又見齊雨靜往自己奔來,「你快走!」

  她邊哭邊叫,「不行的,不可以——」

  砰地一聲,銀色子彈迅速越過她,直直的穿過謝皓晨的左胸,刺目的鮮血從傷口飛濺,染紅了他的胸口,也噴了幾滴到她臉上,她臉色蒼白的看著神情痛楚的他緩緩的向前跪跌,她下意識的上前抱住了他,兩人同時撲跌倒地。

  這是預見的畫面?還是在現實發生了?不!不會的!只是預見的畫面……

  她耳邊響著尖叫聲還有哭聲,是謝爺爺、謝奶奶的哭聲,他們為什麼在哭?她的後腦勺好痛,她倒在地上了嗎?還有,她的胸口為什麼熱熱、濕濕的?

  下一瞬間,黑暗襲來,她昏厥過去。

  「雨……雨靜……」

  謝皓晨痛苦的看著被他壓在身下的齊雨靜,他好痛、胸口好痛,但他想知道她是否沒事?一定要沒事,一定……

  忽然一陣暈眩襲來,他感覺到胸口的血流得更洶湧了,他身子癱軟,再也無法使力,眼前也愈來愈黑——

  可為什麼?在這黑暗中,他卻看得到一道燦爛的白光?

  四周的吵雜聲、哭叫聲逐漸消失,終於,慢慢轉為寂靜,他的世界裡沒有影像、也沒有聲音……

  謝皓晨聽到有人在尖叫,不停叫著「放人」。

  那是一個高分貝的尖叫聲,而且很耳熟,好像是筱筱的聲音,但她死了不是嗎?還是,他又在作夢了?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並沒有在宴會廳裡,而是處在一個髒亂的廢墟中,他的手腳被綁在一張木椅上,他濃眉一蹙,因為他的後腦勺還隱隱作痛……遺忘的記憶突然回來了!他眼睛瞪大了,這裡是——舊金山!

  他在停車場被綁架,從後腦勺讓人給狠狠的敲昏了,而現在似乎是過了幾天之後……

  但他不明白,難道時間倒轉,他回到兩年多前了?!

  「快放人!」

  他緩緩轉過頭,看見站在他右後方的竟然就是薛筱筱,也是她叫著放人!

  他想叫她,卻只發出「唔嗯嗯」的聲音,是了,他的嘴巴被塞了塊布。

  薛筱筱杵在這個殘破又髒亂的地方顯得很突兀,那張美麗的年輕臉龐化了合宜的妝,身穿一襲性感的連身迷你裙、腳蹬紅色高跟鞋,她應該出現在舞廳或宴會上。

  薛蔽筱一對上他的眼睛,眼眶就紅了,她馬上轉開臉,快步走向兩名站在門口的蒙面綁匪,「你們的錢已經拿走了,可以放開我的晨哥哥了!」

  「不行,我們得到的指示是——撕票!」蒙面男人不理她,反而往謝皓晨走過來。

  「不可以,不可以!不是這樣說的,當初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她尖叫的又追上前,張開雙手要保護她的晨哥哥,反而引來兩名男人的大笑聲。

  當初?!謝皓晨看著她,想到當時聽到她這麼說時,他有多麼錯愕,還有一股從心頭冒出來的寒意,讓他渾身都寒了!

  此刻,其中一名綁匪走上前來,「你說不可以嗎?」男人眼色一變,突然對她的下巴狠狠揍上一拳,她整個人飛撞到牆上,落地後便昏厥過去。

  謝皓晨焦急的看著她,他想救她,但自己完全動彈不得!

  「現在呢?」另一名綁匪走到她身邊。

        「她也得死,上面是這樣交代的,唉,時間太急了,可惜難得碰上這樣的美少女。」男人懊惱的眼裡有著明顯的色慾,但還是要同伴將身材曼妙的美人兒綁好扛起來,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廢墟,外面停有一輛車子。

  謝皓晨在看到這一幕時,才發現他的魂竟然離開肉體,跟著他們走!

  他倒抽了口涼氣,回身一看,不對,他被綁在椅子上的肉體還有意識。

  因為看到她被扛走了,綁在椅上的自己正掙扎著要掙脫椅子,砰地一聲,椅子倒地,他看到自己仍被緊緊束縛在椅上動彈不得,「嗯唔唔」的發出忿恨的聲音。所以,時間不是回到兩年多前,而是他的魂穿越時空,回到當時?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他連忙回頭,正好見到薛筱筱被扛進車內,他連忙坐進去。

  車子一路行駛,最後來到金門大橋下的金門灣旁,趁著夜色深沉,一名綁匪將薛筱筱扔進海灣裡——

  不!謝皓晨大吼一聲,衝上前去想救她,但他的手穿過她的手,下一秒,他也跟著她落入金門灣,整個人一直往下墜、往下墜……

  驀地,畫面一轉。

  那是座落在雲霧飄渺山林間,無路森林裡的生死屋。

  「全是我的錯,我只想愛他,卻成了別人的棋子,自己死了無所謂,還害晨哥哥成為植物人,魂魄回不了身體,還有爺爺也死了……」

  薛筱筱淚汪汪的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的愛,她害了她最愛的晨哥哥跟爺爺,再也忍不住心酸,她哽咽的痛哭出聲。

  此刻,謝皓晨的魂就站在屋外,看著長髮及腰的她,素淨著一張臉,像個碰不得的搪瓷娃娃,但她的臉上滿是淚水,還有好深好深的愧疚及後悔。

  「爺爺是時間到了,你別這樣,乖,別哭了。」

  謝皓晨一愣,這才看到她身旁就坐著薛爺爺,他慈祥的拍拍她的頭。

  「對不起!對不起……嗚……對不起,晨哥哥……」

  眼前突然又一黑,他眨了眨眼,他竟然就站在生死屋裡,但已不見薛筱筱跟薛爺爺,而站在他面前的,是白髮蒼蒼的齊姥姥。

  「坐吧。」她微微一笑。

  「謝謝。」他坐下來。

  「你都看到了吧,那是我將你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抓出來重現,還有薛筱筱來到這裡的悔意。」

  他看著她,表情變得很嚴肅。

  齊姥姥搖搖頭,「當你發現薛筱筱涉案時,你憤怒、無法置信,所以,在你被救醒後,你的潛意識不願相信她有涉案,在這樣強烈意念下,這一塊最具關鍵性的記憶反而被你刻意遺忘了。」

  他想起來了,雨靜曾告知,她預見過在一片綿延山谷裡的一個湖不遠處,有一個看不清楚臉跟身形,疑似是個男子的畫面。

  那個男人其實就是他,地點是在舊金山北方,開車約只要一個小時的索諾瑪山谷,那裡有許多酒莊,但觀光客極少。

  他開著銀色跑車,提著一只裝滿美金現鈔的黑皮箱到那裡,為的是要交錢給綁架薛筱筱的綁匪。

  但其實,那從頭到尾都只是一齣鬧劇!

  幼稚的薛筱筱找朋友上演一出綁架案,要來測試他心裡有沒有她。

  那筆錢自然是退回來了,他將薛筱筱罵到臭頭,不再理她,她受不了被冷落,自己的爺爺又不幫她,所以,她找上他的好朋友蕭昌瑋,沒想到反被利用……

  時間又回到他出席世界商會領袖會議的那一天,他來到大樓的地下室停車場,正往他的停車處走去時,突然有人按了一聲喇叭,他直覺的轉身,就看到薛筱筱坐在靠牆角的一輛車內,還有一把刀子就架在她脖子上!

  他想也沒想的就跑過去,然後,他被人狠狠敲了後腦勺一記,一陣劇痛襲來,在昏厥過去的最後一秒,他看到她有點不安的下了車,脖子上也沒有刀……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美國警方後來查不到任何線索,是因為地下室的監視器全被破壞了,什麼也沒錄到。

  但因為地上沾了血跡,再加上他的車子並未開走,又有綁匪要贖金,才確定他遭人綁架,但這件綁架案,最後喪命的卻是薛筱筱,還有她爺爺。

  謝皓晨看著靜靜的望著自己的齊姥姥,「筱筱跟薛爺爺的魂去了哪裡?」

  「在你恢復健康,帶著雨靜到她家,在她樹葬的小樹前,跟她說你原諒她之後,她就放心的去投胎了,原本一直守著她的爺爺也終於能安心的上天堂了。」

  他笑了,「太好了。」

  齊姥姥微笑的看著他,「你要好好的對待雨靜,當然,你一定會這麼做,姥姥已預見你們在未來生了兩個漂亮的小娃兒,幫姥姥到古代出任務呢。」

  他又驚又喜的看著她,「所以,我沒有死?!」他明明中了一槍!

  她搖搖頭,「齊老——雨靜的爺爺跟我一樣太愛雨靜了,我們兩個老的其實不該干涉你們的未來,尤其是命中注定的劫,但齊氏家族做的功德不少,」她跟齊老還下地府跟閻老討價還價好久,欠下人情,才讓閻老點頭續命呢!

  「總之,這一槍你避不了,痛卻不能少,得躺個半年,但命是絕對是保住了!」

  「謝謝你們!」他感激的道。

  齊姥姥微微一笑,「你該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4-2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3-31 11:29 PM 編輯

【尾聲】

  一年後——舊金山。

  天亮了,窗外下起滴滴答答的小雨,加州的天空灰濛濛的。

  就在謝皓晨私人豪宅的主臥內,謝皓晨與齊雨靜相互依偎的熟睡著。

  又過了好一會兒,齊雨靜緩緩的睜開眼眸,看著她眼前這片光滑的胸肌,再眨了一次眼,意會到自己正窩在謝皓晨的懷裡,而他的手則環著她的纖腰,她的頭頂上方傳來他均勻徐緩的呼吸聲,他正熟睡著。

  她嘴角微微上揚,這種平凡的幸福,真好!

  一年前,她差點就失去他了,好在搶救得宜,雖然中了那一槍,足足讓他休養了半年才恢復健康。

  有了坦承犯行的影片及FBI循線找到的證據,蕭昌瑋、柯郁茜被捕入獄,他們供出在美國的華裔共犯,也由美國警方逮捕了。

  薛士修因始終走不出喪女之痛,又被蕭昌瑋洗腦,要他槍殺謝皓晨好讓他去陪在另一個世界的女兒,才做了傻事。

  只是,誰也沒想到,蕭昌瑋、柯郁茜竟供出薛筱筱也是共犯之一,無法接受的薛士修就這麼發瘋了,最可憐的莫過於他的妻子沈琪雅。

  不管如何,這些事都過去了。

  謝皓晨跟齊雨靜的生活已回到軌道,這一次前來舊金山,他一方面要開會,一方面還要跟她拍婚紗照,也提前度蜜月,他們的婚禮將在聖誕節舉行。

  所以,這些天,他在金融區開完會後,兩人就在婚攝組的帶領下,在舊金山各處趴趴走,不管是海灣碼頭、上坡下坡的叮噹車街角、露斯噴泉、漁人碼頭、沙沙利度、金門大橋……都可以見到她穿著美麗婚紗與他深情凝望的身影。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幸福的笑了。

  同時間,謝皓晨也醒了,他啄了她光滑的額頭一下,「早安。」

  「早安,今天下雨了,不用拍婚紗,你就好好睡一覺吧。」她也在他的鼻子啄了一下。

  他坐起身來,望了窗外一眼,又笑看她道:「不可以,人生中本來就有晴有雨,我們拍了那麼多的碧海藍天、溫暖的加州陽光、美麗的晨曦以及夕陽餘暉,怎麼能錯過浪漫的雨?」

  她忍俊不住的笑了,「天啊,你真的是我一開始認識的那個有點冷的謝皓晨嗎?」

  「當然是,但那一面不是給我最深愛的你看的。」他深情的將她抱到自己的懷裡。

  她臉上的笑容更濃了,「是男人生來的天賦嗎?談戀愛的男人嘴巴會愈來愈甜。」

  「那也只在遇見對的人,她愛我、我也愛她時,這項天賦才會啟動,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他忍不住的又啄了她的唇一下。

  她相信,所以,更愛他。

  「你對這句話沒有異議?!」

  她用力點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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