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燭火】
「你不覺得蠟燭的火看起來很溫暖嗎。」小穎的手虛捧著微弱的燭火，那輕柔的動作彷彿怕將燭火滅了一般地小心翼翼。其實我沒有很仔細聽她說些什麼，小穎白皙的雙手被鵝黃的燭火照得透亮，那畫面綁架了我的視線久久沒辦法移開。
「喂！人家在跟你說話你有沒聽到啊。」
小穎不滿的聲音與右腳傳來的一陣一陣痛感終究還是把我拉回來現實，順著小穎發嗔的眼神往下看才發現她那同樣白皙的小腳此時正在我的腳背上使力轉著。
「．．．．．．妳不是說妳是個有氣質的好女孩嗎？怎麼講沒兩句就使用暴力啊。」「誰叫你在人家難得的感性時刻發呆，這是報應、報應你懂嗎？」我假裝嘆了口氣。「好吧好吧，親愛的梁穎芳同志接下來是屬於妳的時間，請發表妳內心中的真情宣言吧。」右腳又傳來了一陣疼痛。
小穎趴在蠟燭前，用手指戳弄著燭光。「你不覺得蠟燭跟人很像嗎？」「啊？」「每個人都很渺小，但都在盡自己的力量去照亮著四周，你不覺得很偉大嗎？」「那每個人都轉職當火把的話不是更好，更亮更溫暖。」小穎伸出了手指，給了個問得好的眼神。
「華生你突破盲點了！但是啊、火把它太炙熱了，炙熱到會忽略他人的感受，炙熱的會灼燒靠近它的人。」小穎將手放在燭火旁，舞著倒影。「蠟燭雖然不像火把那麼炙熱，但你靠近它也不會被灼傷，除非你侵犯了燭火，不然它都是平和地給予每個人光明與溫暖。」
看著若有所思的小穎，我的心裡充滿了疑惑。「妳今天怎麼這麼有感觸啊，別跟我說妳又作夢夢到蠟燭啦。」小穎轉過頭來對著我笑了笑。「你覺得人跟蠟燭之間的共通點是什麼？」看著那不自然的微笑，原本要出口的玩笑話又嚥了回去。小穎緩緩地站起身來，抱住了我。
突如其來的擁抱伴隨著沉重的靜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我只能輕輕撫著她的肩。良久，小穎才緩緩開口、輕輕地說。「人跟蠟燭都一樣，都是點燃著自己的命來給人溫暖的喔。」「小穎？」「對不起，我沒辦法給你一輩子的溫暖。可是至少，讓我照亮你短暫的一段路好嗎？」「妳不要這樣！未來還是有機會治癒．．．．．．．」
小穎摀住了我的嘴，輕輕地搖搖頭。那一夜，搖曳的燭光昏暗著小穎的臉，讓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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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獨自上山。點亮了蠟燭，放在她的面前。鵝黃的燭光雖然讓黑白照片多了幾分溫暖，但依舊驅散不了石碑的冷冽，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只有照片上的微笑與記憶裡的一樣燦爛。「小穎，我來看妳了。」我坐在石碑前，看著記憶裡的她。
「妳知道嗎，妳離開了之後我才發現，人原來是這麼的渺小。」我將打開保溫瓶，往裡面放入茶包。「我們沒有辦法去預測明天的命運，沒辦法避開人世間的無常。我才知道，一生中能有機會去點亮一個人的人生，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我將她最愛喝的茶，緩緩撒在地上。「到了最近，我才明白妳當初所說的燭光，是多麼溫暖。」
我將手湊近了燭光，那陣陣的溫暖像是記憶中，那被燭火照得透亮地白皙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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