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南希北慶 - 【周天子】《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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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17 12:5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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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5章 收之桑榆,失之東隅

  微風輕拂,搖擺的蘆葦叢中,一舟盪出,舟上三人,一老二青。

  正是子讓、王子槐、姬定。

  迎著春風,蕩在這煙波浩渺、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使人感到一種世外桃源般的感受。

  不!

  這裡處處皆桃源。

  這只是高情商的說法,低情商的說法,這裡人跡罕至,荒無人煙。

  王子槐顯然是更偏向低情商的看法,他充滿困惑地看向姬定,「周客卿,這…這便是你的變法?」

  姬定笑著點點頭。

  子讓亦是面帶微笑,捋著蒼白長鬚。

  王子槐實感不解,搖頭道:「這我真不明白。」

  姬定笑道:「王子槐可還記得,當初我建議大王變法時,其中曾有一點,我是反覆提到。」

  王子槐本未想到是什麼,突然,他看向一旁的子讓,忙道:「周客卿指得可是墨家?」

  「準確的來說,是墨家的工技之學。」

  姬定笑道:「這便是我與吳起、商鞅最大的不同,他們更多是依靠刑名之學,故而他們需要立威,需要立信,需要強勢,需要果敢。

  而我是依靠工技之學,自然不需要這些,王子也不能以商鞅的標準,來看待我的變法,因為我們走得就不是一條路。」

  王子槐聽得似懂非懂,確實,他是以商鞅、吳起他們的變法,來審視姬定的變法,故而總是覺得,姬定變法如同兒戲一般,但如果二者就不是一回事,不用傳統變法來審視,那就不能說是兒戲,但他又不知該如何審視,沒有例子可以借鑒,問道:「不知二者有何區別?」

  姬定道:「區別就在於,刑名之學是用權威去修改人們的行為,變法是自上而下,而工技之學是用創造,去改變人們的習慣,變法是自下而上。」

  行為與習慣?子讓聽得是若有所思。

  而王子槐兀自一臉困惑。

  姬定解釋道:「之前我在那些貴族面前提到商稅歸朝廷時,他們都恨不得舉雙手雙腳支持。何解?就是因為這裡四面環水,導致交通閉塞,沒有商人會來此,商稅更加無從談起,他們當然願意。

  但是端木老先生為我們楚國帶來了一種全新的船隻,而這種船隻將會改變這一切,這四面環水,就變成了四通八達,在不久的將來,這裡貨物將會堆積如山,日夜不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而這也將會改變人們出行習慣,水路將會成為我楚國最為重要的道路,鹽、茶、綢布、酒,以及各地特產,將在河面上交匯,當物資變得豐富起來,這又會改變人們的生活習慣。

  當這一切都發生改變,稅入的比重,國家的重心自然也會隨之發生改變,這就是自下而上的變法。」

  說到這裡,他看向王子槐,道:「王子,你一定要記住,這自上而下的變法,是不可長久的,因為自上而下的變法,往往都是用美好的構想,去改變現實中的問題,可構想終歸是構想,是人們對於美好事物的憧憬,是難以照入現實的。

  唯有自下而上的變法,方可長久,作為統治者,不應該剛愎自用,一意孤行,縱使你的初衷為的是全天下,也是難以成功的。

  身為統治者要做的事,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就是要懂得因勢利導,隨著人們習慣、行為的變化而做出政策上的改變,故而王子一定要將目光看得更加長遠,可不要像那些貴族一樣,鼠目寸光。

  不出三年,這裡的農稅,比起上商稅,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而到時他們將會追悔莫及。」

  這一番話下來,王子槐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全然明白過來,不禁拱手道:「多謝周客卿賜教,槐受益匪淺。」

  其實他要比姬定大了差不多十歲,但是二人關係,卻是如師徒一般,這一切皆因姬定的自信,不管是跟誰交談,他都充滿著自信,不會因為年紀、身份而表現出矮人一等。

  久而久之,人們就忽略了他的年紀。

  回到岸上,姬定又向王子槐道:「方才我們行過的地方,都需要劃出來,由朝廷直接管轄。」

  王子槐點點頭道:「我親自吩咐人去安排的。」

  姬定頷首道:「有勞了。」

  王子槐也不甘於就在旁邊瞅著,方才姬定的一番言論,點燃了他心中的激情,他也想參與其中,於是自告奮勇的將這些活都給攬了下來。

  姬定也由著他,畢竟大家都知道,楚威王就是想借此鍛煉王子槐。

  王子槐走後,姬定又與子讓沿河邊一邊交談著,一邊欣賞著這裡的風光。

  「你應該沒有這般好心,要為楚國培養出一位聖賢之君來。」子讓似笑非笑道。

  姬定呵呵道:「那老先生真得誤會我了,記得在衛國的時候,我對衛侯建議,比對王子槐的建議可是多多了。

  然而,衛侯並未完全聽從,原因就在於他最在乎的是他的權力,如果他當時選擇除掉紲錯、擎薄等人,衛國也不會被鄭國取代。」

  子讓偏頭看向他,問道:「那你與他們有何區別?」

  姬定沉吟少許,道:「也許我與他們的區別,也就僅僅在於,我更懂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吧。」

  子讓撫鬚哈哈笑道:「論自吹自擂,可真是無人出周先生之右者啊。」

  話說至此,他稍稍一頓,又道:「可真要論聰明才智,只怕也少有人能夠與你匹敵。其實在你告知老夫,你的計劃之後,老夫心中就一直有一個問題,始終參悟不透。」

  姬定問道:「什麼問題?」

  子讓道:「就是如何將工技之學與治國之道結合起來,要知道工技之學只是墨學中其中的一門學問,墨學中有專門的治國之道,也就是非攻、兼愛、尚賢,但是這些,你又統統不用。

  而楚王的態度其實也說明,這工技之學到底只是工技之學,是難登大雅之堂,他只是將新式船隻視作珍寶,但這與治國無關。

  不曾想,你還真就將這工技之學與治國之道,結合在一起,如此變法,無疑最能體現工技之學。」

  為什麼長久以來,工技之學無法得到統治者的重視,真不是君主昏庸,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統治者的目的是令國家安定,工技之學不涉及這些,故此需要儒家,需要法家,用這些學問來幫自己統治這個國家。

  而當朝堂上全都是儒生、法家,工技之學自然就難以受到重視。

  然而,他們只不過是當局者迷,他們並未理解,其實周王朝的沒落,不是因為烽火戲諸侯,而是因為生產力的進步,導致舊的制度必然瓦解。

  在歷史長河中,雖如羅貫中所言,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皇帝輪流做,但縱觀歷史,其中幾個極其重要的轉折點,都跟生產力發生進步有關。

  姬定作為旁觀者,自然知曉其中道理,這也是他的優勢,故而選擇反其道而行,他在朝中說得是一套,在這裡做得又是另外一套。

  什麼都不管。

  我幹我的,你們幹你們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這算什麼變法?

  但其實這才是真正的變法,當交通環境發生巨大的改變,很多事都得隨之改變,甚至於可能會影響到天下大勢。

  那哥倫布開闢新航路,發現美洲,雖然中間他並未創造出什麼黑科技來,但是卻改變了全球的局勢。

  這可跟統治者可是沒有直接關係,可不是因為統治者的英明決策,而改變了全球局勢,原因就只是發現了美洲。

  話說回來,如果姬定取得成功,那麼大小法就是完全基於工技之學,而非儒學、墨學、道學。

  因為姬定除了造了一艘船出來,啥也沒有幹,變法是自然而成。

  子讓是來到這裡,得知姬定變法的內容之後,才悟透此理,只覺妙不可言啊!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啊!」

  姬定嘆了口氣,道:「如果我們寄托於他人會根據我們的初衷去改變這一切,那只能說是自欺欺人,這天底下就沒有免費午餐,每個人幸福,都應該靠自己去奮鬥,不能奢望與他人的施捨,因為每一份施捨,都將會被百倍取回。」

  子讓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姬定道:「昭陽讓我來此,倒還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這裡地處河道要衝,且連接南北,關鍵如今越地可還是一團糟,不用想也知道,那裡的人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們應該派人潛入越地,告訴那裡的人民,幸福需要靠自己去爭取。」

  當初楚越一戰,是直接將越王無疆給幹掉了,隨後越國就崩潰了,而越國各貴族在這個要命的時刻,不但沒有抱團取暖,反而各自為政,相互攻伐,亂成一團,被楚國吞併,只是遲早的事。

  除非有勇者能夠扭轉乾坤。

  子讓道:「你是想以此為大本營,然後滲透越地。」

  姬定點點頭,道:「那裡地處偏遠,且不說如今亂成一團,即便被楚國吞併,楚國也難以有效控制,這越是戰亂的地方,墨家思想就越容易發揚光大。」

  子讓聞言,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道:「你最厲害之處,就是能夠將一些卑鄙骯髒之事,說得光明正大,正義凜然。」

  姬定卻是笑道:「看來老先生已經完全明白我的用意。」

  子讓嘆了口氣,道:「但是老夫並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姬定立刻問道:「敢問老先生,墨子所為,是對還是錯?孔子所為,是對還是錯?老子所為,是對還是錯?」

  這一連幾個問題,令子讓有些措手不及。

  姬定又問道:「如果老先生都無法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那敢問老先生這幾十年來,所作所為,又是對還是錯?」

  子讓啞然無語。

  這嘴上大家都說得好聽,都說得頭頭是道,但問題是還沒有出結果,這沒有結果的事,就還不能篤定是對,還是錯。

  擔憂我的理論,而不擔憂墨子理論,這是偏見。

  姬定道:「其實大家都在探索之中,就應該克服心中的擔憂,敢於前行,畢竟再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

  子讓撫鬚嘆道:「是呀!再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

  而所謂的變法,只不過是一個小子在河邊畫了個圈,其它的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當地的貴族非常開心,他們也投桃報李,認真執行起大小法,維護好當地的治安,以及跟隨姬定鼓勵平民開墾荒地,但凡在一塊土地上面耕種超過五年,便自動擁有這塊土地。

  就這樣。

  不到一個月,姬定就返程了,正如他來之前跟王子槐說得一樣,我們很快就會回去的。

  至於那個圈,暫時交由子讓與他的得意門生魯伯友負責。

  說白了,就是造船。

  設計圖紙,子讓已經是滾瓜爛熟,剩下的就是招人,砸錢,造船。

  這些不需要姬定去管。

  姬定還是要統籌全局,尤其是他在巴蜀還有一盤棋要跟張儀下。

  而巴蜀地區,目前已經是亂成一團。

  楚國攻伐巴國,巴國打不過楚國,那怎麼辦呢,咱就去打蜀國,故此當楚國放緩進軍腳步後,巴國立刻聯合自己的小兄弟苴國一塊攻打蜀國,希望從蜀國身上要回自己的損失。

  苴國是在巴蜀中間的一個小國,轄管範圍大致是今四川綿陽的梓潼縣、廣元的劍閣縣、青川縣……等地區。

  而此時入巴的楚軍,駐紮在巫山一代,也就是以後的重慶巫山縣。

  為什麼楚軍打到這裡,就停滯不前,不是因為遇到巴國頑強的抵抗,而是因為拿下這裡之後,就等於是拿下巴國第三道鹽泉。

  鹽泉就是產鹽的地方,在如今這鹽就是金子,就是硬通貨,齊國強大也與這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因為齊國靠海,能夠產出大量的鹽來,那管仲就曾利用鹽,打了幾次大規模的經濟戰。

  而楚國都是貴族在打仗,他們就是衝著這鹽來的,拿下巴國三大鹽泉,自然就開始消極怠工。

  如今楚國的士兵正在組織巴國的戰俘產鹽。

  此時,司馬昭魚奉命來到這裡。

  駐守在這裡的將軍們,紛紛向他抱怨,而矛頭直至姬定。

  如今待在這裡的將軍,最恨之人,莫過於姬定。

  而原因就是因為姬定將秦國引來巴蜀。

  原本大勢已定,鹽泉已是他們的囊中之物,秦軍一到,一切又變得撲朔迷離。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他們心裡能不恨姬定嗎?

  這倒是姬定沒有料到的。

  而這些將軍們又直接影響到朝中,故此朝中很多反對姬定的,表面上是反對姬定變法,但其實則是為了自己家族在巴中的利益。

  楚國還是有一部分人希望與秦國結盟。

  司馬昭魚也沒有料到,大家會有這麼大的怨氣,心裡暗自慶幸,幸虧令尹與大將軍是另有安排,沒有說遵循姬定的策略,有意放秦軍進來。

  要是這麼搞的話,說不定這裡還會發生軍變。

  他是再三安撫,表示絕不會讓秦軍輕易入蜀。

  而要阻止秦軍入蜀,說難其實也不難,只要蜀國與苴國守住要隘,不放秦軍進來,那秦軍想要入蜀,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

  在安撫完巴中各將帥之後,司馬昭魚立刻動身前往蜀都,也就是成都。

  他猜想張儀可能已經到了蜀都,即便沒有到,也肯定在來的路上,而軍中的不安定因素,也令他倍感憂心。

  蜀都。

  王宮。

  那蜀王開明十一世杜後是親自接見了司馬昭魚。

  當然,這個蜀王乃是他們自封的,楚國從未承認過,楚國大臣都是稱他為君。

  司馬昭魚也立刻表明來意,由於那巴國同時與我們楚國和蜀國開戰,故此我們楚國希望與你們蜀國聯合消滅巴國。

  杜後聽完之後,不動聲色,問道:「巴國根本無力與抵抗貴國,為何貴國突然跑我蜀地來要與我們聯盟。」

  司馬昭魚道:「我也不瞞君,我們楚國之前並不想一舉消滅巴國,對於巴國其它領土也不感興趣,原本我們都已經打算與巴國休兵,可不曾想巴國竟然暗中與秦國勾結,這是我們楚國決不能容忍的,故此打算與貴國聯合,一舉消滅巴國,我們楚國只要現在佔據的土地,其餘皆歸貴國所有。」

  其實秦國那邊來的消息,只是說張儀來到這裡,沒有說入蜀,還是入巴,杜後這麼一問,司馬昭魚心知杜後至少也收到消息。

  杜後哦了一聲道:「原來貴國是因為害怕秦國,才來找本王合作。」

  司馬昭魚笑道:「我們不是害怕秦國,只是不想此地再生波折,況且秦國真的入巴,難道君以為蜀地可置身事外嗎?秦國的野心,我是再清楚不過,若放秦軍進來,乃是引狼入室,後患無窮。」

  杜後道:「你說得雖有道理,但誰又能保證,你們楚人非狼也。一直以來,都是你們楚國在入侵我們巴蜀,秦國可從未入侵過我們。」

  司馬昭魚道:「雖然我們之間曾發生過多次戰爭,但是我們誰也沒有消滅誰,並且也對彼此非常瞭解。

  君應知我們楚軍在拿下巫山之後,也沒有乘勝繼續進軍,這足以表明我們只是為了得到巴國的鹽泉,對於巴國其它領地絲毫不感興趣,更無心與貴國為敵。

  倒是那秦國近年來正在四處擴張,君何不想想,如果秦國真的要與我楚國為敵,為何要選擇在這裡與我國作戰,武關可戰,崤山亦可戰,且都比這裡要好,秦國分明就是覬覦蜀地之富饒,故而假借與我國為敵之名,行滅巴蜀之事。」

  杜後帶著審視地瞧了眼司馬昭魚,思索再三之後,道:「本王可以答應與你們楚國結盟,但前提是你們楚國必須退出巫山,巴國三大鹽泉,你們都想據為己有,未免也太貪婪了。」

  司馬昭魚微微一笑,道:「這我們斷不會答應,如果君以為我們楚國只是因為害怕秦國,故而來此求助於貴國,那君可真就猜錯了。」

  杜後權當沒有聽見,道:「還望你們能夠慎重考慮考慮。」

  司馬昭魚道:「我也希望君能夠三思而後行。司馬告辭。」

  他拱手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雖然楚國渴望與蜀國結盟,但不知讓司馬昭魚放低身段,求助蜀王,關鍵你若表露出這個意思,對方肯定是漫天要價。

  他剛剛出去不久,只見那後屋行出三人來,正是張儀與苴國和巴國的國君。

  司馬昭魚只是想到張儀可能在這裡,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巴國和苴國的國君也在這裡。

  原來張儀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來得早,在消息傳到楚國時,其實張儀已經抵達苴國,而張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要跟誰聯盟,共同對抗楚國,而是從中調解苴國、巴國、蜀國的紛爭。

  他第一站是苴國,這苴國是夾巴蜀兩國之間,反正成天就是左右橫跳,夾縫中求生存,秦國在這時候遞上橄欖枝,等於給予苴國另一個選擇,而且秦國可是大哥級別的,大腿極粗,雙手都抱不過來,苴國自然不會拒絕秦國的好意。

  而張儀也許諾,如果苴國願意與秦國結盟,對抗楚國,秦國將會保護苴國,苴國國君自然答應,畢竟苴國與楚國又不接壤。

  在苴國的牽線之下,張儀又去到巴國,與巴國國君密談。

  而巴國為什麼在這時候與蜀國交戰,就是因為打不過楚國,只能從弱者身上挽回一些損失,這看似昏招,但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宋朝也是這麼幹的。

  你欺負我,我就欺負比我弱的,人性會驅使大家更希望與強者聯合,而不是弱者。

  但如果秦國將給予巴國支援,這情況又大不一樣了。

  張儀就告訴巴國國君,我們秦軍來此,不為別的,就是要給楚國添堵,因為楚相不但羞辱我秦人為馬伕,還迫使我們主動讓出河東三鎮給魏國,我們秦國也要將楚國趕出巴國。

  巴國國君也聽說了相邦大會上發生的事,以及秦國主動退出河東三鎮,張儀一報還一報,自然是再合理不過了。

  那如果能夠奪回鹽泉,將楚軍趕出去,自然比跟蜀國交戰要好啊!

  在說服這兩國之後,張儀又邀上二國國君,前往蜀都,與蜀王杜後密談。

  此時,司馬昭魚才姍姍來遲,當然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姬定,是他的戰略,令楚威王也不太重視張儀入蜀。

  「哈哈!真是有趣啊!」張儀哈哈笑道。

  杜後問道:「秦相覺得哪有趣了?」

  張儀笑呵呵道:「這狼入室了,卻還告知屋中主人,莫要放前來幫忙的鄰居進來幫忙,這難道不是很有趣嗎?」

  杜後淡淡道:「就怕來得不是鄰居,而是老虎啊!」

  張儀點點頭道:「其實君這麼說,倒也沒錯,他楚人是狼,我們秦人就是虎,若是沒有那蜀道,呵呵,我們秦人早就出兵蕩平你們巴蜀。」

  他寬袖一揮,霸氣十足啊!

  三國國君,皆是面露畏懼之色。

  張儀又嘆了口氣,道:「但可惜中間偏偏隔著那難於上天的蜀道,我秦國若是派大軍攻伐此地,就連糧草都運不過來啊。」

  說著,他又向杜後道:「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呀!我們秦軍入境,主要目的就是協助巴國將楚軍趕出巴中,但苦於糧草無法運送過來,故此我們希望貴國能夠賣糧草給我們,價錢好說。」

  這一番話倒是點醒了杜後,就蜀道那環境,想要遣派大軍來攻伐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得調派多少人去負責後勤啊!

  不是秦國不想攻伐巴蜀,而是這條件就不允許,這相比較起來,楚國的威脅更大。

  如果與楚國結盟,誰能保證楚國不會在消滅巴國之後,立刻進軍蜀國。

  但與秦國結盟,一來,可以暫緩與巴國的戰事;

  二來,還可以賣糧草給秦人賺取秦國的金銀財寶。

  三來,屆時巴國與秦國聯合對抗楚國,這巴國國力必將受到削弱,而他們蜀國將躲在後面發財,這此消彼長,到時秦人一走,蜀國還可趁勢進攻巴國。

  再三思慮過後,杜後終於答應與秦國結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18 02:17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1-10-18 02:41 AM 編輯

第0136章 豈有此理

  其實誰都知道秦楚都不是啥好人,都是豺狼虎豹,但問題是打又打不過,只能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啊!

  對於巴蜀而言,肯定是楚國的威脅最大,這其實跟魏國當初的抉擇一樣,對於魏國而言,楚國威脅是遠小於秦國的威脅,故此魏國是選擇與楚國暗中聯盟,一塊對付秦國。

  可見蜀王選擇與秦國結盟,也算是明智之舉。

  這其實也是遠交近攻的戰略思想。

  在蜀王杜後決定與秦國結盟之後,張儀又讓杜後先假意與司馬昭魚交涉,給予他們一絲希望,先拖住楚軍,給秦軍入蜀爭取寶貴的時間。

  然而,那邊司馬昭魚心裡還是很希望能夠與蜀國結盟,將秦國擋在蜀道之外,不要放秦國這攪屎棍進來,故此他也是耐著性子與蜀王交涉。

  沒過兩日,司馬昭魚就已經料到張儀可能就在這裡,但是他認為蜀王是在兩邊要價,就沒有想到張儀這麼快接連遊說了苴國和巴國,導致蜀王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當然,對於中原諸侯國而言,蜀地到底是非常次要的戰場,沒法影響到大局,是英雄就還得逐鹿中原啊!

  咸陽!

  「真是豈有此理,他們以為派幾個人來,就能夠嚇唬住我們秦人麼。」

  嬴駟坐在殿中是大發雷霆。

  而原因就是因為趙國、魏國、韓國同時遣使入咸陽,告知嬴駟,他們三晉已經達成軍事同盟,若是秦軍敢進攻宜陽,那趙國和魏國也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這等於是恐嚇啊!

  向來只有我嬴駟恐嚇人,何曾被人恐嚇過。

  嬴駟當然非常生氣。

  一個名叫蘇夯的謀士便道:「君上勿惱,依臣之見,他們不過是虛張聲勢,因為據臣所知,趙侯正在調集軍隊北上,而魏國還在忙於收復河東三鎮,根本就不可能抽調主力前去救援韓國,君上何不將計就計,命公子疾率兵攻打宜陽,臣敢擔保,咱們只要一出兵,那三晉聯盟必將成為笑話。」

  不少大臣紛紛站出來,支持蘇夯,建議嬴駟出兵攻打宜陽。

  原本秦國抽調河西部分主力前往崤山,只是為了嚇唬一下韓國,乃是張儀的離間之計,可不是真的想要打宜陽,可不曾想到三晉竟還主動派人來威脅秦國。

  這是要在老虎頭上拔毛嗎?

  那就得讓他們看看咱老虎的獠牙。

  秦國大臣判斷三晉聯盟是非常脆弱的,不堪一擊,這要不打他們,他們還以為秦國畏懼他們的聯盟,反而會更加抱團,那不如就重兵出擊,給他們一個教訓。

  如果到時魏國、趙國不派兵來救,他們的聯盟自然就瓦解了。

  嬴駟點了點頭,覺得這也是可行的,反正崤山那邊也已經做好戰爭的準備。

  大臣陳莊突然站出來,道:「君上,此舉萬萬不可啊。」

  嬴駟問道:「為何?」

  陳莊道:「三晉這回遣使來此,並非是為挑釁或者威脅,而是因為懼怕我秦人進攻宜陽,若是我們出兵的話,這確實有可能逼迫韓國再度與我們結盟。

  但是,君上可莫要忘記邊上的齊國和楚國,他們肯定都渴望我們與三晉打起來,如果我們出兵的話,他們在後面使力,給予三晉支持,韓國就不會那麼容易屈服,我們也無法速戰速決。

  而如今相邦已經入蜀,北邊我們也在於義渠交戰,若是東邊再打起來,我國就要面臨三面作戰,此乃兵之大忌啊!」

  他們這一吵,嬴駟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問道:「依卿之言,我們該如何應對?」

  陳莊道:「臣以為還是要遵循計劃行事,先打擊義渠,再在蜀地牽制楚軍,至於三晉,暫時先由著他們,等我們騰出手來,再給予他們教訓。」

  正當這時,一個侍從快步入得殿中,在嬴駟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嬴駟聽得眼中閃過一抹喜色,臉上的怒容立刻消失的無隱無蹤,揮手使退那侍從之後,便道:「那就依卿所言,先由著他們吧。」

  大臣們皆是一臉八卦地瞄著嬴駟,這是遇到什麼好事了,說出來跟大家分享一下呀!

  可惜嬴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讓陳莊去與三晉使臣交涉。

  雖然嬴駟最終還是摁住了心中的魔鬼,未出兵宜陽,掀起新的戰爭。

  但話說回來,那蘇夯的策略也並沒有錯,三晉聯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團結。

  魏國上下也都知道,若想不挨打,還得靠自己。

  於是魏惠王採納姬定的建議,決定河東地區實行均田制和府兵制。

  也正如姬定所料,此番變法,並沒有遇到太多的阻礙,畢竟這一筆賬並不難算,依靠河東的軍事力量來防備秦國,那是最為省錢的方式。

  如果從大梁出兵支援,他們這些貴族可也得出錢出人啊!

  但是在變法效率方面可就比不上秦國,尤其是與河東貴族置換土地一事,進行的比較慢,惠施是採取一邊給予河東百姓土地,一邊派人與貴族談判,兩邊是同時進行。

  相比較而言,楚國的變法,那可真是太他媽簡單隨意了。

  說是兒戲,可真是一點也不過分啊!

  姬定逗留不到一個月就溜了。

  這令當地的貴族,都有些懵逼啊!

  你丫還真是來搞笑的。

  但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這姬定離開之後,才開始有些動靜。

  姬定才剛走不到三日,便有人從他們這裡購買大量的糧食,同時姬定劃出來的商業圈,也在大規模招人造船,且給的待遇是非常不錯。

  幹一日活,給三日的糧食。

  等於一戶家庭,出一個勞力,就能夠讓一家人都不至於餓死,出兩個勞力的話那就還有得剩。

  而如今這地區,就是難民躲避戰火的地方,他們這一招人,立刻就有不少百姓趕去找活幹。

  當地貴族們得知對方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是為了造船,也猜想姬定肯定是打算利用舟船來打通這裡的交通,吸引商人來此,不免都覺得這很可笑,真是異想天開啊!

  造船肯定就是為了將貨物運出去,或者運進來。

  先拋開這舟船技術不說,如今這裡可是非常荒僻,哪有什麼貨物進出,造出船來,又有何意義?

  再說這造船,小舟沒有意義,大船如今也只有國家才造的起,造價十分昂貴,且運輸成本還不低,如今這船可都是依靠人力,短途還行,長途的話,絕對不划算,以及水上運輸的風險,畢竟如今的船發生漏水的可能性不小。

  在湖泊裡面還好一點,要去到大江大河裡面,這一個大浪過來,可能就是九死一生啊!

  當地貴族嘲笑了一番之後,也就由著他們去,不再理睬,反正他們還因此賺了不少錢,畢竟賣出去不少糧食。

  而那邊楚威王、昭陽等人見姬定這麼快就回來了,也是有些懵啊!

  這比他們預計中的可是要早得多啊!

  見到姬定,楚威王便是迫不及待地問道:「卿此行如此順利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昭陽等一干也非常好奇地看著姬定。

  因為姬定回來的太快了一點,昭陽都未來得及收到消息,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這簡直太可怕了。

  姬定道:「回稟大王,臣此行倒不能說是比較順利,只能說是非常順利,比臣想像中的還要順利。」

  王子槐不由得捏了把汗。

  你這變法就是畫了個圈而已。

  不少大臣則是瞟向昭陽,是不是你暗中給予這小子支持,否則的話,怎麼可能這麼順利。

  昭陽也感受到大家不友善的目光,心裡覺得很無辜,他可真是一碗水端平,什麼都沒有干。

  如果他偏向姬定,反而會壞事的,又會變得跟吳起變法一樣,只能讓姬定自己去想辦法。

  「是嗎?」

  楚威王激動地問道:「那卿快與寡人好生說說。」

  姬定笑道:「是這樣的,臣先是拿著擬定好的大小法去與當地貴族商議,可他們皆是反對,並且表示願意以田畝稅換取商稅。」

  「以田畝稅換取商稅?」楚威王錯愕道。

  姬定道:「簡單來說,就是商稅全歸朝廷所有,而朝廷也將田畝稅算入小法內,由他們自己商議著定,收與不收,收多少,皆由他們自己定,收上來的也算是地方財政。」

  「……」

  楚威王呆愣半晌,問道:「卿答應了?」

  姬定道:「他們如此慷慨,臣自然是趕緊答應下來,臣還擔心他們後悔。」

  大臣們是兩兩相望。

  這真的是個傻子啊!

  立刻就有一個大臣站出來,一邊忍住笑意,一邊道:「啟稟大王,臣…臣之前可能誤會了周客卿,如今臣支持周客卿變法。」

  「臣也支持。」

  ……

  頓時就有不少大臣站出來,表示支持姬定。

  這可真是太妙了。

  田畝稅才是大稅,那點點商稅根本就不夠看,朝廷要是這麼弄,等於所有田畝稅都歸他們貴族所有,那大家當然都願意啊!

  當然,他們倒不奢望楚威王會答應,只是想借此來嘲笑姬定。

  「多謝各位支持!多謝各位!」

  姬定是受寵若驚,連連拱手。

  楚威王瞅著姬定一臉單純的樣子,額頭上頓時冒出三條黑線來,真是胡搞八搞,早知道你是這麼幹,寡人就不該讓你去,他輕咳一聲:「關於變法一事,寡人以為還是得慢慢來,可不能急於求成,以免重蹈覆轍。今日寡人有些累了,就到這裡吧。」

  言罷,他便在僕從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來,離開了大殿,背影顯得有些狼狽。

  大臣們皆是笑而不語,待楚威王離開之後,他們便將姬定給圍起來。

  「呵呵!周客卿,之前有人說你這變法,完全是為我們貴族著想,我當時還不太相信,畢竟你又不是貴族出身,如何會設身處地的為我們貴族著想,如今一見,果真如此,哎呀,我們真是誤會了你啊!」

  「之前有所冒犯,周客卿多多擔待。」

  ……

  「哪裡!哪裡!各位言重了,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我始終堅信一點,貴族興,則楚國興!」

  「如今我們是絕對相信周客卿,不知周客卿何時有空,我也想請周客卿上我的食邑變法。」

  「聽說還要錢,這錢真該出,多少錢,周客卿但說無妨。」

  「我這才剛回來,身體疲乏,容後再說,容後再說。」

  「一言為定。」

  難怪你之前那麼囂張,還得讓我們請著你去變法,如果是這麼變的話,那確實得出錢請。

  這些大臣們紛紛出言相邀,價錢什麼的,都好商量。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昭陽面無表情地走過來,道:「多謝周客卿為我獲得那萬萬之利啊!」

  言語之間,充滿著諷刺。

  他倒真是希望姬定的變法,能夠同時滿足貴族和國家的需求,對此也有一些期待,但沒有想到,竟是這個結果,真是浪費表情。

  姬定拱手回禮道:「不謝。不謝。此乃我應該做的,畢竟大將軍是出錢請我前去的。」

  昭陽輕輕點了下頭,便大步離開了。

  顯然是非常不滿。

  年邁的高固好不容才爬起來,站了半晌,才開始慢步來到姬定身旁,問道:「周客卿如此聰明,難道就看不出他們都是在嘲笑你嗎?」

  姬定呵呵笑道:「怎看不出來,但總比他們反對我變法要好吧!」

  高固愣了下,若是從這個角度看,倒還真是不錯,問道:「不知這其中有何玄機?」

  姬定笑道:「說來令尹肯定也不相信,還是等結果出來再說吧。」說著,他又問道:「對了!巴蜀那邊是什麼情況?」

  高固道:「司馬太宰已經去到蜀都,至於與蜀君談得怎麼樣,還未有信傳來。」

  姬定稍稍點頭,囁嚅兩回,還是沒有再問下去,畢竟高固還是坐在令尹的位子上,他也不想高固認為,自己欲喧賓奪主,反正秦軍來與不來,他都能夠接受。

  突然,他低頭瞧了眼高固的雙腿,道:「令尹的膝蓋好像有些不適?」

  高固愣了愣,旋即笑道:「人老了,這坐久了,起身就很難呀!」

  姬定道:「令尹還得多注意身體啊!」

  ……

  那邊楚威王可真是被姬定氣得夠嗆,暫時還真不想見到這小子,於是他沒有叫姬定前去問話,而是將王子槐給叫了去。

  「工技之學?」

  楚威王稍稍一愣。

  王子槐點點頭道:「是的,父王難道忘記,最初周客卿提到變法,曾建議父王重用墨家的工技之學,之後父王才將端木先生從宋國請來。」

  楚威王連連點頭道:「你若不提此事,寡人還真忘記了,也就是說,周濟是要憑借工技之學來變法?」

  王子槐點點頭。

  楚威王沉吟半晌,問道:「你以為他能成功嗎?」

  王子槐道:「兒臣倒是非常看好周客卿。」

  楚威王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王子槐便將姬定自下而上的變法議論闡述了一番。

  楚威王聽罷,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先改變人們的生活習慣,然後再根據習慣的改變,而推動變法,聽著倒也有些道理啊!」

  「正是如此。」

  王子槐道:「如那商鞅變法,乃是依仗於國君之權威,去改變秦人的生活習慣,而周客卿乃是用工技之學改變人們的習慣,從而推行變法,相較而言,顯然是更高一籌。」

  楚威王呵呵笑道:「哪有這麼簡單,那商鞅變法,可是方方面面都加以束縛,如此才取得成功,這一艘船又能改變什麼?」

  王子槐訕訕道:「這兒臣也不太明白,但周客卿對此是信心滿滿,父王何不先看看,他能否取得成功。」

  楚威王苦笑一聲道:「事已至此,也唯有如此了。」

  但心裡卻總是覺得有些怪異,這變法真是太無厘頭了,與姬定的年紀非常相符。

  ……

  姬定剛剛從馬車上下來,小鶯便走了過來。

  「先生,荊夫人來了。」

  「是嗎?」

  「嗯,正在廳中等候先生。」

  來到大廳門前,只見廳中坐著一位身著綠裙的性感美婦,他快步上前,拱手道:「真是抱歉,讓夫人久等了。」

  荊夫人微笑道:「周客卿公務繁忙,我是能夠理解的。」

  說著,她稍稍一頓,又指向面前被黃布蓋著的一物,道:「此物乃是我們根據周客卿的圖所做,不知周客卿是否滿意。」

  姬定愣了下,道:「這麼快嗎?」

  他話音剛落,那老婦便掀開黃布來,但見黃布之下,乃是一把用上等好木打造出來的椅子。

  姬定當即咦了一聲:「怎麼沒有龍頭?」

  荊夫人道:「關於那兩個龍頭可能還得多費時日,不過我以為那龍頭倒不是最重要的,關鍵還得看這榻是否會被大王所接受,若大王不習慣於坐這榻,縱使鑲嵌龍頭上去,大王也不會喜歡的。」

  姬定笑道:「還請夫人放心,大王一定會喜歡的。」

  荊夫人搖搖頭道:「我乃女子,比較膽小,做買賣也是小心謹慎,我之所以答應與周客卿合作,並非是因為自己喜愛這榻,而是周客卿的那番說辭,打動了我,但到底行不行,還得先試試看。」

  真不愧是楚國第一富商,考慮的如此周詳。姬定點點頭道:「好吧!我會先證明大王一定喜歡這榻。」

  荊夫人又道:「還有一點,之前我們就談過這榻的弊端,就是需要改變當下的服飾,才能夠坐這榻。」

  姬定點點頭道:「關於那種服飾的設計圖,我不是已經交給了夫人。」

  那老婦突然開口道:「但是根據周客卿的設計,貼身之處,一定要使用上等絲綢紡織,否則的話,會令人感覺不適。」

  所謂貼身之處,指得就是襠部。

  因為如今可沒有棉花,多半都是粗糙的麻製品,可想而知,裹著下面,哪能舒服啊!

  只能用絲綢。

  但是如今絲綢可是很貴啊!

  荊夫人又道:「光憑這一點,這種榻就難以令所有人都喜歡,畢竟如今能夠用得上絲綢的人可是不多。」

  姬定道:「我這榻如今還就是為貴族所準備的。」

  荊夫人道:「這我也知曉,但周客卿可有考慮過,如果不是人人都用得上,那麼可能會遇到諸多不便,比如說家中來了一位比較窮困的門客,你是請他坐著,還是讓他站著?雖然這些都乃小事,但這些不便之處,可能會令人們對你的這種榻,望而卻步。」

  姬定稍稍一愣,笑著點點頭道:「夫人考慮的的確周詳,但是夫人何不這麼想,也許這能夠促進絲綢行業的發展,說不定是好事。」

  「這我可不敢去想。」說著,荊夫人又站起身來,道:「不管怎樣,先得大王接受這種榻,我才能夠繼續與客卿合作。」

  姬定點頭道:「當然,」

  荊夫人道:「若無其它事,我就先告辭了。」

  姬定道:「我送夫人。」

  「不敢勞客卿相送。」

  荊夫人輕輕頷首,便與那老婦走了出去。

  姬定瞧著她那高傲又不失性感的背影,不禁又想起那日那個侍女,心道:奇怪!她既然扮作侍女混進我府中,擺明就是想勾搭我,可這兩回見面,她又如此高冷,連個媚眼都沒有給我。

  尋思間,見法克走了進來,姬定問道:「法克,你不是說這荊夫人放浪形骸,我看著比淑女,還要淑女啊!」

  法克錯愕道:「先生不是不關心這些嗎?」

  姬定沒好氣道:「你可真是越來越不會聊天了。你手裡拿著什麼?」

  法克哦了一聲,將手中一沓黃紙遞去,「先生,這…這是目前前來應試者的詳細介紹。」

  這事真是都趕在一塊了,如今這客卿府可是連一個門客都沒有,也真是稀罕啊!

  姬定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突然道:「善鉤技者……這是什麼技能?」

  法克瞄了眼姬定一眼,道:「就…就是擅於用細鉤從別人身上盜取財物。」

  「哦---我懂了!」姬定點點頭,又往下看,「咦?陽擔百斤?這又是什麼技能?」

  法克抹了下臉,訕訕道:「就…就是指他的那個可挑起百斤之物。」

  「什麼東西?」

  「陽……具。」法克撓著頭尷尬道。

  姬定呆愣半晌,道:「去將此人殺了。」

  「啊?」

  「我需要這方面的人才嗎?」姬定當即是勃然大怒道:「我又不是寡婦,那廝跑我這來幹麼,是成心羞辱我麼,還是說我是……可真是豈有此理。」

  法克突然激動道:「先生,我早就說過這麼幹是不行的,就他們這些人往咱府裡一站,那些真正的人才誰還敢來啊。」

  姬定尷尬地瞧他一眼,道:「你也別以偏概全,那位擅鉤技者,我就很需要,你難道忘記,當初我們就是找人盜取克陵君的令牌,才能夠暢通無阻的來到這裡。除了咳咳,陽具方面的人才不要之外,其餘得就擇優取之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19 01:50 AM

第0137章 危機四伏

  對於這個招募家臣,法克還真是有些不太理解姬定,盡招一些雞鳴狗盜之輩,這是要將相邦府,打造成強盜窩嗎?

  但如果姬定身邊真的需要一些真正的人才,那姬定當初就會將蘇秦留在身邊。

  姬定需求的是執行人才,真心不需要別人來幫他出謀劃策,但這不是他盲目自大,而是他處理事務的方法,跟如今的人才是有著非常大的不同,就說這變法,若是商鞅、吳起在他門下,不得天天跟他吵架,而這一切又都是基於他獨有的技能,那就是穿越。

  只要別人開個頭,那他就能夠預見結果,因為他是看過歷史書的,這以史為鏡,可知興替啊!

  基於這個優勢,他的變法,就與別人大為不同,而原因就是因為他能夠預測到將來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但別人卻都看不明白。

  楚威王雖然從王子槐口中,得知姬定這麼做的原因,但他心中仍然存疑,故此過得一日,他便召見了姬定。

  「關於卿打算用工技之學來變法,王子已經告訴寡人,但是寡人卻非常好奇,這一艘船究竟又能夠改變什麼?」

  「回稟大王,這一艘船能夠改變很多很多事情,臣這一時也說不完。」姬定回答道。

  楚威王道:「那你就撿重要的說。」

  姬定稍一沉吟,道:「即便臣撿重要的說,大王也許兀自不會相信,不如臣用另一物向大王演示一遍,從此物就能夠看出工技之學的妙用。」

  楚威王聽著頗為有趣,點頭道:「好啊!不知卿打算用何物向寡人演示?」

  姬定笑道:「最近臣發現大王每每起身之時,都需要他人的攙扶,不禁憂在心裡,故而臣想出一物來,或許能夠幫助大王改善這一點。」

  楚威王聞言,不禁大喜,原來他最近確實飽受其苦,一旦坐久了,從屁股到腿都是麻的,膝蓋更是酸疼難忍,趕忙道:「卿快將此物拿出來。」

  姬定訕訕道:「此物無法隨身攜帶,不過臣已經讓人放置殿外。」

  楚威王立刻命人去拿。

  過得一會兒,只見兩個僕人將一張椅子抬了進來。

  楚威王瞅著好奇,道:「這是甚麼?」

  姬定道:「此物是專門用於坐,臣將其取名為椅。」

  「椅?」

  楚威王問道:「那此物如何坐?」

  「臣為大王演示一遍。」

  說著,姬定便起身來,來到椅前坐下,嘴上還解釋道:「根據臣的觀察,起身難,在於跪坐時,膝蓋需要完全彎曲,並且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上面,若坐在此物上,膝蓋無須完全彎曲,起身時,就相對比較容易,而且這兩邊還有扶手,後面還能靠著,減輕腰肩的負擔。」

  楚威王連連點頭,忙道:「快抬上來,讓寡人試試。」

  姬定立刻站起身來,兩個僕人又將那椅子抬了上去,楚威王一時激動,想直接起身,哪知膝蓋一陣酸疼,難以起身,好在旁邊的僕從眼疾手快,上前攙扶著他站起身來。

  姬定又道:「如果是下面放一個坐墊,要更為舒服。」

  僕人依言將跪墊放於椅子的坐面上,然後再攙扶著楚威王坐下。

  剛剛坐下,楚威王便情不自禁地鬆得一口氣,剛剛起坐這一下,對於他而言,確實很難,故此這又馬上坐下,覺得整個人都輕鬆許多。

  忽覺胯下一陣涼風襲來,楚威王當即一手摀住裙衫,稍顯尷尬地瞧了眼姬定,咳的一聲,「你這椅子還是有諸多不便之處啊!」

  話剛說完,他又道:「為何你方才坐下之後,未…未有不便啊?」

  姬定回答道:「但是因為臣穿著改良過的服飾,故而不會有任何不便。」

  楚威王稍有不滿道:「坐你這椅,未免也太麻煩了。」

  姬定笑道:「這就是改變。」

  「改變服飾?」

  楚威王好奇道:「就算改變了這服飾,又與治國變法有何關係?」

  姬定笑道:「臣還是那句話,這口說無憑,過些時候,等結果出來之後,大王自然就會明白。」

  「是嗎?」

  楚威王狐疑地審視姬定,道:「你若不說明這好處,寡人為何又要坐你這椅。」

  姬定道:「大王若是不喜歡坐,那自然也不要勉強,如果強迫著自己坐在這椅上,那與強迫他人接受新法又有何區別,臣追求的還是順其自然,也唯有順其自然,才不會步吳起後塵。」

  楚威王稍稍點頭。

  對此,他倒也難以責怪姬定,畢竟他能夠給予姬定的支持,是非常有限的,如果姬定要用權威去變法,主要是靠他。

  而楚國目前真不具備這個條件,那麼在楚國變法,唯有大家都主動接受新法,才能夠取得成功。

  否則的話,吳起的悲劇又再會上演。

  楚威王點頭道:「好吧!寡人就試試這椅,合適則用,不合適則不用,一切都順其自然。」

  等到姬定離開之後,楚威王頓時就覺得這椅坐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雙腿顯得有些無處安放,方才他之所以感到輕鬆,那是因為他剛剛跪坐起身,這習慣到底是難以一時改變的,自言自語道:「此物坐著還是有些不習慣啊!」

  說罷,他雙手摁住兩邊扶手,直接站起身來。

  眼看楚威王要起身,僕從準備上前攙扶,可這步子才剛剛邁出去,楚威王就已經站起身來,那僕從登時一臉懵逼。

  起身來楚威王,也覺得哪裡不對,這其中好像少了一個步驟,回頭看去,與自己老僕面面相覷。

  過得片刻,他又坐了回去,雙手拍了拍兩邊的扶手,呵呵道:「此物還真有其奧妙之處啊!」

  光憑這一個起身,令他對此物好感倍增。

  背靠!

  斜靠!

  楚威王也真是無師自通,各種姿勢輪番演示了一邊,點頭笑道:「不錯!不錯!」

  對此物是越發喜愛啊!

  其實最能夠改變習慣的,唯有身體的變化。

  如那荊夫人對此物就不是很感冒,因為她很年輕,跪坐習慣之後,坐在這椅子上,她並不會覺得非常舒服。

  但是楚威王不同,跪坐對於他而言,身體上是非常吃力的,立刻就能夠感覺到其中妙處。

  這就好比拄拐,拄拐還用教嗎?

  當然不需要,腿撐不起身體了,那自然就會拿一根棍子來杵著。

  楚威王也想明白此理,不禁皺眉思索道:「此物對於年邁之人,確實方便許多,但年輕人未必就能夠接受,而且,這又能改變什麼,與治國又有和關係?」

  一時間,腦中冒出諸多疑問來。

  身體上的舒適,加上心中的好奇,楚威王決定試一試,於是吩咐裁縫去找姬定,幫他改良一下服飾,以便能夠方便坐此物。

  姬定早就為楚威王準備好了,其實所謂的改良,就是在裳裡面穿一條絲綢做得褲子,而褲子的關鍵,也就是增加了襠部。

  如今的裙衫是沒有襠部的,這腿上是捆著兩個褲襪的布筒。

  不但如此,姬定還幫楚威王配有一張高度與椅子匹配的長桌。

  一整套都給楚威王配齊。

  畢竟,試問當今天下,還有誰比大王更適合當這代言人。

  ……

  然而,這樹欲靜而風不止。

  楚威王雖然放緩對外擴張的腳步,但不代表其它諸侯國願意讓楚國安逸的盤踞在南邊。

  這日,徐州就傳來消息,發現齊國暗中調集兵馬佈置在徐州。

  這齊國可是出了名的攪屎棍,根據齊國以往的表現來看,確實很有可能等著秦楚打得難解難分之時,從背後捅楚國一刀。

  楚威王得知消息,立刻召開商議如何應對。

  當大臣們來到殿中時,見到楚威王那奇異坐姿和屁股下那樣式奇特的榻時,不免都是一臉詫異。

  楚威王也察覺到大臣們的詫異目光,於是道:「近日寡人雙膝舊疾復發,難以久坐,幸得周客卿獻上此物,緩解了寡人的疼痛。」

  昭陽等人聞言,立刻開口,讓大王多多保重身體。

  雖然這麼坐,於禮不合,尤其是在行君臣之禮時,但到底這身體要緊,大臣們也都非常理解,不少大王年邁之時,都只能躺著議事,這總比躺著要好。

  高固瞅著那椅,問道:「大王,此物真的能夠緩解雙膝疼痛嗎?」

  楚威王笑呵呵道:「確實能夠緩解一下,尤其是便於起坐之時。」

  說著,他雙手撐著扶手,輕鬆的站起身來。

  高固眼中是滿滿地羨慕啊!

  他那雙膝蓋可還不如楚威王啊!

  楚威王看在眼裡,於是道:「若是卿也需要此物,可找周客卿幫忙。」

  唰唰唰!

  頓時就有不少目光,看向姬定。

  殿中的老臣可也不少啊!

  但昭陽等一干年輕臣子,卻對此嗤之以鼻。

  楚威王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要順其自然,又坐了下來,問道:「聽聞齊國最近又增兵徐州?」

  景翠立刻道:「據臣所知,最近齊國與燕國關係有所緩和,故而將部分主力從北方抽調至徐州。」

  昭陽補充道:「也許齊國是得知張儀入蜀之後,想等著我們與秦國交戰時,南下趁火打劫。」

  立刻便又一個大臣站出來,道:「這都怪周客卿,若非在相邦大會上激怒秦國,秦國又豈會放棄與魏國為敵,前往蜀地與我國作對,這是引火燒身啊!」

  楚威王當即怒瞪此人一眼,道:「聽卿之意,莫不是怪寡人沒有在被那張儀欺辱後,對秦人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大王恕罪,臣並無此意。」那人嚇得一哆嗦。

  楚威王哼了一聲,朗聲道:「關於周客卿在相邦大會所為,寡人是絕對支持,也絕不會為此後悔,任何代價寡人都願意承擔,今後寡人再也不想聽到此等言論。」

  那場打仗,楚國被張儀玩弄於股掌之間,若連嘴都不敢還,那不如投降算了。

  關於變法,楚威王是有所保留的,但是對於姬定在相邦大會上面的強勢,那他是絕對支持。

  昭陽立刻道:「大王,雖然齊國在徐州佈置了一些兵馬,但我們在那邊的駐兵足以防守。」

  屈易為道:「如今是能夠防守,但如果我們在蜀地與秦軍打起來,同時與秦齊開戰,會不會令我們首尾難顧啊!」

  昭陽道:「秦軍若想入蜀,並非那麼簡單,況且蜀道難走,秦軍也無法遣派太多人馬入蜀,我們完全能夠應付。」

  姬定突然站出來道:「不僅如此,秦國也不可能在蜀地與我們決戰,畢竟蜀地對於秦國而言,只是一個次要戰場,即便我們佔據蜀地,也難以通過蜀道對秦國構成威脅,走蜀道,就不如走武關。秦國的主力,肯定還是佈置在河西、崤山一代。」

  楚威王點點頭,又問道:「卿對此有何看法?」

  姬定道:「臣以為不能排除齊國想要趁火打劫可能性,但是臣認為齊國目前也是觀望中,如果我們調集主力與秦國在蜀地決戰,那麼齊國就大有可能順勢南下,否則的話,我不認為齊國會貿然對我國用兵。

  故此大王可一方面在那邊增加一些兵力,表示對齊國的回應,另一方面可派人傳消息給濮陽,跟齊國進行溝通,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楚威王點點頭,又看向昭陽、高固他們。

  他們也是紛紛點頭。

  楚威王道:「就這麼辦吧。」說到這裡,他稍稍頓了下,「哦!再派人去巴中走一趟,問清楚,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何這麼久沒有來信。」

  「臣遵命。」

  「今日就到這裡吧。」

  說罷,楚威王便站起身來,離開了大殿。

  高固瞅在眼裡,妒忌在心,曾幾何時,他跟楚威王一樣,得被攙扶著起來,如今楚威王嗖的一下,就不見了,而他還得等著被攙扶。

  起身之後,高固便立刻拉著姬定,「周客卿,大王方才坐的那物,是出自你手?」

  不少上年紀的大臣,紛紛豎起耳朵來。

  姬定點點頭道:「是我想出來的,如果令尹也想要的話,可去找荊夫人,我也是找荊夫人做的。」

  原來可以找荊夫人,那敢情好,不用求這小子。

  那些大臣聽完之後,轉身就離開了。

  高固點點頭,笑道:「想不到周客卿還這般手段。」

  姬定笑道:「我曾師從墨家,學得一些工技之術。」

  高固道:「客卿小小年紀,便能精通百家之長,可真是難得一見啊!」

  姬定笑道:「過獎!過獎!」

  他們還能將心思放在這椅子上,足見齊國的舉動,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恐慌。

  這年代,打仗乃是家常便飯之時,齊國這個舉動,放在現在就是稀鬆平常,可也嚇不倒誰。

  關鍵楚國可是大國,給予一定的回應,保持地區平衡就行。

  但是這一舉動,倒是在姬定的意料之外。

  回到府中,他便將法克找來,「蘇秦可還在齊國?」

  法克道:「前不久來的消息,蘇秦還在齊國。」

  姬定道:「你馬上派人去一趟濮陽,打聽一下齊國為何突然增兵徐州。」

  法克點頭道:「是。我這就去安排。」

  「等會!」

  姬定道:「你再派人去巴中跑一趟,談判談這麼久,怎麼沒點下文。」

  「是。」

  ……

  傍晚時分。

  荊夫人府。

  「夫人。」

  傅姆一邊用手背抹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入得大堂來。

  慵懶地斜靠在榻上看書的荊夫人坐起身來,問道:「阿姆,你怎去了這麼久?」

  那傅姆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去的時候,店裡就不止高府的僕從,還有屈家、景家,種家、藍家的人,談的過程中,又來了不少人,一直談到現在。」

  荊夫人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傅姆道:「聽聞是大王今日在大殿上,坐了周客卿送去的椅子,而周客卿說那椅子是我們這裡做的,故此他們就上我們這來了。」

  「原來如此。」荊夫人抿唇一笑,又道:「你們談得怎麼樣?」

  那傅姆訕訕道:「今日我才明白,為何夫人願意讓六成利給周客卿,這買賣實在是太賺錢了,光這一個下午,那些人便從我們這裡訂了上百張椅子,不僅如此,我們還跟他們解釋了,若要坐這種椅子,就必須穿一些改良過的服飾,也因此賣出上百套服飾。而這些東西,原本他們這些大家族不可能上我們這店裡買,都會命自家僕人製作。」

  說著,她頓了下,又道:「不過我聽說想買這椅子的人,多半都是年邁之人,或許他們只是不便跪坐,故而才來買這椅子。」

  「如果家中長輩皆坐此椅,那麼他們的後輩也必然會坐在椅子上,否則的話,大堂的佈局,就會顯得非常怪異。」

  「若是如此的話,那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夠賣出更多的椅子。」

  那傅姆聽得是激動不已,可瞧夫人臉上不但沒有半分喜悅之色,反而緊蹙眉頭,又好奇道:「這買賣恁地賺錢,夫人為何不開心?」

  荊夫人道:「你方才也說了,平時他們不會上咱們店裡買這些,都是命自家工匠、裁縫去做,只因這剛出來,他們家中的工匠並不會做。可是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夠自己做,而不需要上我們店裡買。」

  那傅姆點點頭道:「夫人言之有理,他們中許多家裡的工匠要勝過咱們家,只要買幾張回去,他們家裡的工匠很快便知道如何製作,到時就犯不著來咱們店裡買,不過這也是難以避免的。」

  荊夫人卻道:「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你看那牙粉,出來這麼久,可還是只能上濮陽去買,這才是最賺錢的買賣啊!」

  那傅姆道:「那牙粉不也是周客卿所創麼。」

  荊夫人笑著點點頭,道:「他要我六成利潤,總不會只想賺這麼一點錢吧!我以為他定有辦法,能夠將這買賣長久做下去。」

  ……

  巫山。

  前往蜀都談判的司馬昭魚,終於回到了巫山。

  楚國大富商昭微問道:「太宰,你去了這麼久,談得如何?」

  他乃是昭陽之弟,作為楚國三大家族之一,昭氏自然不會放過這塊肥肉的,如今昭微也是這裡最大的鹽商。

  司馬昭魚眉頭緊鎖道:「並未談出結果來,但是我以為這情況可能不妙。」

  昭微忙問道:「此話怎講?」

  司馬昭魚道:「我懷疑那蜀君是有意在拖延時日,而在蜀都待了那麼久,一直未打聽到張儀的消息,很有可能蜀君已經與張儀達成協議。」

  昭微面色一驚,道:「太宰可有證據?」

  司馬昭魚搖搖頭,道:「這都是我的猜測,但不管怎麼樣,我們也得做好備戰的準備,我之前去過營地視察,如今我軍有些懶散。」

  昭微嗨呀一聲,道:「這都怪那周濟,將秦人引至蜀地,這蜀地對秦國難以構成威脅,但是對我楚國可是有著極大的威脅,秦人若來,我們將寢食難安啊!」

  司馬昭魚倒也難以反駁此話。

  確實!

  從蜀地進攻秦國那是很難得,但是若從蜀地進攻楚國,那就相對容易多了。

  司馬昭魚道:「就憑那蜀道,秦國也無法派遣大軍前來,我們巴中的軍隊足以防衛,過不了多久,秦人便自會退去,我想秦國也只是礙於顏面,故而才入蜀與我軍作戰。」

  ……

  在司馬昭魚離開蜀都之後,張儀也回到苴國,因為兩萬秦軍正在迅速往這邊集結。

  而此次領軍正是張儀帳下的大將魏章。

  魏章已經先一步抵達苴國。

  「怎麼樣?」

  張儀偏頭瞧向正認真審視地圖的魏章。

  魏章抬頭看向張儀,問道:「不知主公給臣多久時日?」

  張儀遲疑了下,道:「最多不能超過兩個月,否則的話,楚軍必然會反應過來,到時我們可能就會面臨腹背受敵。」

  魏章思索半晌,道:「一個月足以。」

  張儀面色一喜,道:「你可有把握。」

  魏章自信地點點頭,道:「臣在來得路上,順道去看了看蜀軍的營地,他們之前為了抵抗巴國和苴國的聯軍,兵力非常靠外,其內部肯定非常空虛,而臣帶來的兩萬士兵,全都是我國百里挑一的精兵,一個月足以滅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20 01:43 AM

第0138章 戰火重燃

  濮陽!

  殷順且和富術走在田間地阡陌小道上,看著眼前這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景象,不免是心生感慨。

  「這…這就是我們心中一直渴望的振興衛地嗎?」殷順且迷茫地向身邊的富術問道。

  富術搖頭苦笑道:「若說振興,這興盛未免來的也太突然了,我們…我們可什麼都還沒有做啊!」

  殷順且嘆道:「是呀!我們可什麼都還沒有做。」

  也不怪他們發出如此感慨,如今站在濮陽,放眼望去,真會讓人有一種身處於盛世的感覺,但卻又給人一種海市蜃樓的感覺,彷彿這一切都不過是幻象。

  因為來的太快,太過突然,

  以至於他們這些統治階層都未能反應過來,猶在夢中。

  他們可真是什麼都沒有幹。

  眼前的繁榮是自然而成。

  就很怪!

  但其實正是這種怪,促成此番繁榮。

  這種怪就是無為。

  而這無為是來自兩方面,一方面,朝廷之前已經將家底都給賣了,能管得事很少很少,就連極其重要的戰略物資,鹽鐵都不在自己手裡。

  如今在各部門中,最為忙碌的就屬刑獄司,因為大量的錦衣衛在維護著治安。

  這個部門也是花錢最多的。

  另一方面,隨著各國官員抵達濮陽,各方勢力也都滲透其中,朝廷就是想有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但這權力可是恆定的,你管與不管,它就在那裡,那麼朝廷一旦呈現出弱勢時,其餘階層立刻就會趁虛而入。

  這權力誰不愛啊!

  而目前在濮陽勢力最大的階級,莫過於商人階級。

  如今誰都知道這濮陽無戰事,各國都是這裡的主人,自然就沒有必要來爭奪這裡,朝廷又不管事,同時濮陽本身就是交通要衝,這簡直就是商人的天堂啊!

  當然,如今的大富商幾乎都是出自名門望族,其中許多商人就是各國派來這裡駐守的官員。

  說到底,還是這同一群人在玩。

  如今這濮陽城已經變成一個不夜城,晚上亦是燈火通明。

  殷順且、富術他們曾幾何時非常渴望見到這一切,這也是他們心中的抱負,但問題就在於,這好像跟他們沒啥關係。

  更加離譜的是,那公主都已經有兩個月沒有露過面,基本上什麼事都不管,連外臣都懶得見。

  當然,那些外臣也不太想去見她。

  公主府。

  「收到情郎的信,公主為何一點也不開心。」蔡夫人略顯好奇地看著腹部稍稍隆起的姬舒。

  姬舒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隨手將信函遞給蔡夫人。

  蔡夫人愣了下,道:「你情郎寫給你的信,怎能給我看。」

  姬舒訕訕道:「這不是他寫的。」

  蔡夫人聽罷,這才接過信來,原來信中是要姬舒繼續加大對牙粉的生產,要在明年之前,囤積一萬斤牙粉。

  看罷,蔡夫人將信放下,又瞥了眼姬舒,道:「你還不打算將你懷孕的事告訴他嗎?」

  姬舒搖搖頭道:「他要做的事太多了,我不想令他分心,再說,就是告訴他,他也幫不到忙。」

  說到這裡,她突然看向蔡夫人,問道:「阿姐,你說這會不會是報應?」

  蔡夫人錯愕道:「報應?」

  姬舒幽幽道:「當初我曾有想過,將來誰若娶了我,只怕會被我受累一生,因為當時我一心復國,根本無暇關心任何事,任何人,卻不曾想遇見了周濟,如今真正飽受其苦的人反而是我,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蔡夫人沉默一會兒,螓首輕搖道:「我倒不這麼認為,正因為懂得了相愛之樂,才能夠體會到相思之苦,也正因為飽受相思之苦,才有了相逢之樂,這不就是快樂嗎?」

  姬舒想起與姬定的點點滴滴,心想:是呀!此苦不就是樂嗎?突然,她偏頭看向蔡夫人,問道:「阿姐,那你覺得快樂嗎?」

  蔡夫人神情一凝,輕嘆道:「這相思之苦,我倒是從未感受過,但好在這世上並不只有愛情,還有親情,友情。」

  姬舒又問道:「阿姐可有遇到意中人?」

  蔡夫人稍稍遲疑了下,旋即搖搖頭,見姬舒還欲再問,搶先問道:「對了!我曾聽周濟說,是你主動追求他的,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

  姬舒立刻反駁道:「阿姐,你可千萬別信他,他就是一個卑鄙的漁翁,而我就是河裡那無知的魚,被他一步步引誘至此,他還到處說是我追求他,可真是豈有此理。」

  「這魚追魚餌,他倒也沒有說錯呀!」說著,蔡夫人不禁咯咯笑了起來。

  姬舒鬱悶地瞧了眼蔡夫人,哼道:「阿姐,你別開心的太早,誰知道他有沒有給你下個餌。」

  蔡夫人臉上一紅,啐道:「你瞎說甚麼,他可是你的情郎……」

  姬舒立刻問道:「若非我情郎呢?」

  蔡夫人稍稍一愣,道:「那…那也不可能。」

  ……

  然而,這繁榮的景象之下,卻也少不了勾心鬥角。

  「你們齊國是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當初我們兩國說好罷兵休戰,可你們眼見張儀入蜀,便立刻增兵徐州,這是何道理啊!」駐守在濮陽的楚臣屈善,衝著面前一人怒噴道。

  那人名叫田渾,乃是齊國大臣田嬰的侄子,他亦不甘示弱,道:「難道我們齊國越界了嗎?還是說我們齊國在自己國內調動兵馬,還得經過你們楚國的同意?

  是,最近我們是增兵徐州,但那只是因為除此地之外,其它地方暫時不需要用兵,北邊我們與燕國已經停戰,而西邊又因這濮陽緩和了與三晉的關係,唯有南邊剛剛增加數百里地,我們增兵鞏固當地防衛,這難道也有錯?」

  屈善直點頭道:「好好好!你們齊國往哪增兵,我們楚國無權過問,反正你們齊國增兵多少,我們楚國將奉陪到底。」

  「二位切勿動怒啊!」

  中間一位胖胖的中年人立刻站起身來,攔在二人的中間。

  此乃名叫魏溪,乃是魏國派來濮陽的官員。

  他便言道:「如果你們兩國都不斷往徐州那邊增兵,遲早會爆發衝突的,如今大戰才停歇不到一年,這又開戰的話,只怕大家都吃不消啊!」

  屈善哼道:「這你得問問他們齊國到底是何意思?」

  田渾道:「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我們增兵徐州,只不過是為了鞏固當地防衛,是你們楚國過於敏感。」

  「二位先別爭了。」魏溪再度打斷他們的爭論,道:「我有一策,不知可行否,這話說回來,徐州的穩定,完全取決二國,不管是增兵也好,撤兵也罷,只要保持當地兵力均衡便可,依我之見,你們不如讓自己的兵馬後撤百里,都只保留少量的兵力在前線,如此便不會因誤會,而引發衝突。」

  田渾沉吟少許,道:「倒不是不行,但是怎麼撤,撤多少,還得由我們大王決定。」

  屈善亦表示得寫信回去,具體有楚王來定奪。

  殊不知他們吵得正歡時,隔壁院子,兩個老頭欲騎牆相望。

  這兩老頭正是韓國駐紮於此的官員,翟名,以及趙國駐紮於此的官員,雍上。

  「能打得起來嗎?」翟名一邊伸長著脖子,一邊問道。

  雍上一臉壞笑道:「要打起來就好了。」

  翟名道:「可不是麼,如果秦楚在蜀地打起來,而齊楚又在徐州打起來,那可真就沒咱們什麼事,也不知那魏溪是不是傻,竟然還想調解他們的紛爭。」

  雍上哼道:「他可不是傻,這魏國白得河東三鎮,不全是楚國的功勞嗎?要是楚國同時與秦齊開戰,對於魏國也是相當不利,魏國可能也會被捲入其中。」

  翟名立刻道:「如果魏國捲入其中,那咱們也難以置身事外,這事咱們可得跟魏溪好好商量一下,如果要出兵,可得我們三國一致同意。」

  「不錯,齊國此番舉動,肯定又是想趁火打劫,而楚國才剛剛擊敗越國,還未能控制住越地,齊國看著眼前的肥肉,又豈能安耐得住啊!」

  ……

  這可是戰國時代,一日的和平,可能都是奢望。

  去年的停戰協議,只不過是給予諸侯國們調整戰略的時間,而下一場大戰,其實已經在蜀地打響了。

  張儀成功遊說了蜀國、苴國和巴國,使得兩萬秦軍順利的通過了那條被後世命名為金牛道的蜀道。

  然而,這剛剛入苴的秦軍,突然就翻臉不認人,直接進攻苴國軍隊,那苴國國君一看上當,知道根本擋不住秦軍,關鍵他苴國毫無縱深可言,也是乾脆,直接打開城門,表示願意歸順秦國。

  拿下苴國之後,秦軍主力片刻不得停息,就直接殺向駐守在葭蔭(今四川廣元西南)的蜀軍主力。

  經過一日廝殺,便殺得蜀軍潰不成軍。

  苴國國君一看那屍橫遍野的戰場,這心中發楚,同時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投降的早,這秦人簡直就是惡魔一般。

  蜀軍一直以來都縮在蜀地,與中原各諸侯國關係也不錯,就沒有打過什麼像樣大戰,不知中原地區早就已經從排位戰晉陞到生死戰。

  更加要命的是,這一支秦軍,那可真是精銳中的精銳,不但身經百戰,且都是馬上就要晉陞爵位的士兵。

  這蜀軍的人頭,在秦軍士兵眼裡,那可都是良田、美女啊!

  秦軍士兵是爭先恐後的奮力砍殺,各種搶人頭,打得蜀軍是魂飛魄散,丟盔卸甲。

  張儀站在山頭上,看著蜀軍在峽谷中上狼狽逃竄,不禁哈哈笑道:「這些逃兵可真是勝過千軍萬馬,由他們打頭陣,我軍將無往不利啊!」

  魏章道:「蜀軍之前在與巴苴聯軍交戰,這主力都佈置在前線,後方極為空虛,如今這前線主力潰敗,後面就是一馬平川,我軍將可直接殺向蜀都。」

  張儀笑意一斂,神情嚴肅道:「此戰必須要速戰速決,一定要在楚國反應過來之前,先攻下蜀都。」

  正當這時,一名探子快步上得山頂來,喘著氣道:「啟稟主公,前方傳來消息,那巴國國君正親自率領兩萬大軍往這邊趕來。」

  魏章道:「主公,待臣率軍去攔截他們。」

  來到這裡,魏章真是有一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感覺,進入戰國之後,這巴蜀的戰鬥力,實在是沒法跟中原軍隊相比。

  張儀擺擺手,道:「不用,你的任務是攻破蜀都,至於巴國那邊,我去攔著。」

  魏章愣了下,道:「主公您一個人去嗎?」

  張儀笑道:「怎麼?你怕我攔不住。」

  「不…不是。」

  魏章搖搖頭,道:「只是這太過冒險了。」

  張儀瞇了瞇眼道:「但如果能夠借此將那人給除掉,此番冒險倒也是值得的。」

  那巴國國君巴慶子正好就在邊上整頓兵馬,準備與秦軍會合,一同前往東線,奪回巫山,不曾想這兵馬才剛剛整頓好,就聽到苴國被秦軍佔領的消息。

  巴慶子心知被張儀給騙了,趕緊率領主力前來救援。

  行到半道上,突然發現一個文弱書生在兩個書僮陪伴下,坐在路邊的石頭上看書。

  定眼一看,這不就是張儀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巴慶子怒目圓睜,衝著張儀咆哮道。

  張儀笑道:「自然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什麼萬無一失。」巴慶子道:「你當我是傻子麼,你們秦人分明就是覬覦我們巴蜀之地。」

  張儀問道:「故此我獨自一人前來送死?」

  巴慶子一愣。

  是呀!

  你為什麼在這裡?

  張儀又道:「我不是沒有給過蜀人機會,可是那蜀君卻不願意與我們一道出兵抗楚,反而還想借此發財,我秦軍一旦入巴,不但糧草得依靠蜀國,同時這後路也都將控制在蜀國手中,這叫我軍如何安心與楚國作戰。

  一旦我們消滅蜀國,那麼我們將再無後顧之憂,蜀地糧食也盡歸我們所有,這也能夠減輕你們巴人的負擔。」

  巴慶子冷冷笑道:「誰又能保證你們秦人在消滅蜀國之後,不會趁勢攻伐我們巴國。」

  張儀昂首道:「屆時我們君上將會賜封你為巴侯,還是有由你們巴氏繼續管理巴中事務。」

  我去你媽的!

  你張儀一句話,我就從國君變成臣子?

  我們巴人就不要面子嗎?

  巴慶子不禁勃然大怒,道:「你們秦人可真是欺人太甚,我巴慶子當初真是瞎了眼,信了你張儀的鬼話,今日我便要殺了你。」

  說著,他拔出佩劍來,指向張儀。

  張儀絲毫不懼,呵呵笑道:「如果你們巴國被楚人所滅,你認為你還能夠繼續掌管巴中地區嗎?但如果你們巴人願意歸順我秦國,我們將會協助你們,從楚人手中奪回鹽泉,你們巴人只會比現在過得更好。」

  說著,他稍稍一頓,看向巴慶子,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被我們秦人所滅。」

  巴慶子不由得吞嚥了一口。

  他來趕來的路上,就已經得知與他們激戰數月的蜀軍主力,頃刻間就被秦軍擊潰,這是何等戰鬥力。

  張儀抬手拔下他的長劍,笑道:「我們還是商議如何對付他們楚人吧。」

  巴慶子立刻道:「你是想利用我們來拖住楚軍,好讓你們消滅蜀國?」

  張儀仰面哈哈一笑,道:「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和楚軍了,不信我們就賭一把,你將主力全部調至西線來,我張儀敢以人頭擔保,楚軍絕不會前進一步。」

  巴慶子問道:「你憑什麼這麼篤定?」

  張儀道:「如果你將主力都調至西線,那麼楚人便會認為你們並未歸順我們秦國,我料想楚國一定會派人來遊說你,而不是派兵趁機攻打你們巴國,因為一旦楚國出兵,那麼你們巴國必然會歸順我們秦國。

  可一旦你們與楚國聯盟,就肯定避免不了,被楚國吞併的下場,而如今歸順我們秦國,至少你還能保證如今的地位。」

  巴慶子額頭上已滿是汗珠,道:「你之前已經欺騙過我一次,我又憑什麼再相信你。」

  「我可沒有欺騙你,至今我們的結盟仍舊有效,我滅的是蜀國。」

  張儀笑道:「另外,如果我們兩軍交戰,即便我軍擊敗你們,也不可能在短時日就拿下整個巴中,這不就是在給楚人機會嗎?為了穩定住巴蜀地區,以及能夠盡快出兵攻伐楚國,必然還是需要你的支持。」

  巴慶子顯得猶疑不定。

  張儀說得很直接,但也很有道理,秦軍主力即便能夠擊敗蜀國和他巴國的軍隊,但也無法控制住整個地區,在這種情況下,是很難抵抗楚軍的,他還真是有利用價值,既然有利用價值,秦軍自然就不會進攻巴國。

  如不他不答應,並且在此殺了張儀,然後投奔楚國,引楚國主力來對付秦軍,可秦軍一退,那他可就沒有什麼利用價值。

  楚國必然會順勢吞併整個巴蜀地區。

  而且楚國有著地緣優勢,不需要依靠他來掌控巴中,秦國反而更需要。

  這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啊!

  張儀不願意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又道:「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夠做些什麼,表示對我秦國的忠心。」

  巴慶子問道:「你想我怎麼做?」

  張儀道:「只要你們一日不歸順我們秦國,那楚國就必然會派人來遊說你,而我希望你能夠將楚國的說客殺了。」

  ……

  然而,楚國上下目前對此是一無所知,如今楚都最熱的話題,可不是張儀入蜀,也不是齊國增兵徐州,而是一把椅子。

  這椅子的出現,立刻就得到眾多老人的推崇。

  訂單就如雪花一般的飛向荊夫人。

  可是嘗到甜頭的荊夫人,卻感到非常苦惱,她可不是想做這一錘子買賣。

  「如果我瞭解的沒錯,夫人做買賣好像從未以數量為主,而是以獨到的設計為主。」

  姬定略顯好奇地看著荊夫人。

  荊夫人輕笑道:「如果周客卿沒有從我這裡要走六成利潤,那我倒也不會這般著急,可之前周客卿賣給我的是設計,如果這設計人人都能夠用,那我為何要讓給周客卿六成利潤。」

  姬定稍稍點頭:「這倒也是。」

  荊夫人笑道:「如果周客卿還想繼續與我合作,可得再想個辦法。」

  姬定稍稍瞧了眼荊夫人,道:「想要阻止他們仿製我們的椅子,幾乎是不可能的,那些大家族養那麼多工匠,可不會讓他們閒著的。」

  荊夫人點頭道:「此正是我所擔憂的。」

  姬定笑道:「既然沒法阻止,就不如幫助他們仿製。」

  「幫助?」荊夫人神情一凝,疑惑道:「如何幫助?」

  姬定笑道:「這買賣之道在於供需,有需求,就有利益。他們需求椅子,那麼就供應椅子,他們要自己做椅子,那咱們就供應做椅子所需。」

  「木材?」

  荊夫人美目一睜。

  姬定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如今我們還是佔有著先機,而這個先機不在於他們何時能夠仿製出椅子來,而是用什麼木材做椅子最好。

  一旦椅子盛行起來,那麼適合做椅子一切材料,都將會被廣泛需求,只要我們先一步囤積好這些材料,待價格上漲之時,再出售給他們,這就能夠賺不少錢。除木材之外,還有絲綢。」

  荊夫人輕搖螓首,道:「此事說來簡單,做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若要大量囤積此類木材,又將木材運到這裡,你可知道這要耗費多少錢財嗎?而那些大家族可是有著不計其數的車馬,我們是爭不過他們的。」

  姬定笑道:「這一點我能夠幫夫人解決。」

  荊夫人稍稍一愣,道:「船!」

  姬定神情一滯,道:「夫人果真是聰明絕頂啊!」

  荊夫人沉吟少許,笑道:「再聰明也不及周客卿之萬一。」

  姬定問道:「夫人此話怎講?」

  荊夫人笑道:「當初周客卿主動找我合作時,我就非常好奇,周客卿公務如此繁忙,卻怎還有心思做買賣,原來周客卿做這麼多事,說到底,還是為了變法。」

  姬定倒也沒有否認,道:「變法不易啊!」

  他變法關鍵在於造船,而船的用處,就是要運貨,他先得創造各種需求,令貨物流動起來,船的作用才能夠體現的淋漓盡致。

  荊夫人道:「我懶得再去動腦筋,該囤積什麼材料,周客卿告知我一聲便是。」

  咚咚咚!

  隨著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只見王子槐連鞋都不脫,便是闖入堂內,「周客卿,快快隨我進宮。」

  姬定錯愕道:「發生什麼事了?」

  王子槐稍稍詫異地瞧了眼荊夫人,又向姬定言道:「咱們邊走邊說。」

  荊夫人正準備起身告辭,那王子槐卻直接上前,拉著拖拖沓沓的姬定,就往外面走去。

  「等等等!王子,我…我這還沒有穿鞋啊!對了!夫人,你先坐會,我…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這話都還未說完,姬定便已經被王子槐拉著出得大堂。

  荊夫人瞧著踉踉蹌蹌的姬定,不免抿唇一笑,可隨即又面露擔憂之色,「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以至於王子槐如此緊張。」

  別說她,就連姬定都毫無頭緒,心裡甚至以為楚威王突然暴斃,可想著,如果楚威王暴斃,也不會是王子槐親自來找他。

  被拱上馬車之後,姬定終於穩住神,定住襠,問道:「王子,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王子槐喘著氣道:「蜀國被秦滅了。」

  姬定眨了眨眼,過得片刻,他側耳問道:「什麼意思?」

  王子槐重重嘆得一口氣,道:「蜀國已經被秦所滅。」

  「……」

  姬定道:「滅?」

  「嗯。」

  「……」

  姬定只覺有些口乾舌燥,道:「那個,咳咳咳,王子,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王子槐道:「這等大事,我豈敢開玩笑,是司馬太宰親自派人傳信過來,蜀都已經被秦軍攻破。」

  姬定眨了眨眼,道:「這…這怎麼可能?我們那多軍隊駐紮在巴中,都是瞎子麼,怎麼可能會讓秦軍把蜀國給滅了。」

  王子槐嘆了口氣,道:「這具體發生什麼,暫時還不清楚,太宰信中只是說,張儀假意與蜀國、巴國、苴國結盟,可是等到秦軍通過蜀道之後,卻立刻轉向攻打蜀國,只用了一日便全殲蜀軍的主力,且順勢一舉攻破蜀都。」

  姬定雙手一攤,道:「所以那司馬昭魚如今正在巴中看戲?」

  王子槐稍顯尷尬道:「由於…由於我們之前想到的是張儀肯定是拉攏蜀國,未…未有做好準備,故此…故此並未有所動作。」

  姬定是真心笑了:「這可真是一個驚喜啊!數萬大軍,眼睜睜看著蜀國被所滅,而無動於衷,王子,您可千萬別將此事說出來,那真是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他是真他媽想不到,原來還能夠這麼玩,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他的計策是要拖住秦軍,耗費秦國國力,迫使咸陽不斷給予補給,如果秦軍拿下蜀地,那可就有足夠的資本跟他們玩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21 12:17 AM

第0139章 儀可往,吾亦可往

  姬定氣笑了。

  而楚威王則是氣炸了。

  老遠就聽到楚威王的罵娘聲。

  要是打不過秦軍那倒也罷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輸給秦國。

  勝敗乃兵家常事。

  可是幾萬楚軍精銳駐守在巴中,是眼睜睜地看著秦國滅蜀,還有比這更加可笑之事嗎?

  此時不罵娘,留著過年麼。

  當姬定入得大殿之後,楚威王這才稍稍收斂一些,但也是陰沉著臉。

  「大王,這都是臣的錯,若非臣當時拉攏魏國,也不至於會將秦軍引入蜀地……」

  「這與卿無關。」

  楚威王一揮手,怒不可遏道:「誰能想到秦軍不到一個月就能夠消滅蜀國,更令寡人沒有想到的是,寡人催來的消息,竟然是秦軍已經滅蜀,寡人現在非常好奇,在此之前司馬太宰他們到底在幹什麼,此事寡人一定要嚴查。」

  姬定訕訕道:「大王,臣以為此事倒也怪不得太宰他們,關鍵誰也想不到蜀國這麼快就會被秦軍消滅,這…這簡直不可思議啊!」

  楚軍確實鬧了個笑話,但最大的笑話,莫過於蜀國,死得也太誇張了一點。

  昭陽道:「據說這又是張儀的詭計,是他先欺騙了巴、蜀、苴三國,以至於苴國直接放秦軍入蜀,而入蜀的秦軍立刻攻佔了苴國,之後又全殲蜀軍主力,而由於之前蜀國正在與苴國和巴國交戰,兵力佈置的比較靠前,這主力被全殲之後,再也沒有對秦軍形成有效的抵抗,那蜀君更是嚇得未等楚軍兵臨城下,就逃出蜀都,秦軍幾乎是兵不血刃就攻下了蜀都。」

  姬定稍稍皺眉,暗自鬆了口氣,道:「如此說來,秦軍也並沒有消滅蜀國,只不過是打了蜀國一個措手不及。」

  楚威王沒好氣道:「這都城都被攻佔了,蜀國被滅都是遲早的事。」

  姬定道:「大王,不管是遲是早,但如今蜀國並未被滅,既然沒有被滅,那我們就還有機會。如今我們不能再給秦國整合蜀國的機會。對了!巴國那邊是什麼情況?」

  高固嘆道:「其實正是因為巴國,我軍才…才眼睜睜地看著秦軍消滅蜀國。」

  楚威王瞥了眼高固,稍顯不滿地將臉撇到一邊去。

  事到如今,還在甩鍋。

  哼!

  姬定好奇道:「此話怎講?」

  高固道:「當時我軍得知秦國正在攻伐蜀國後,便想立刻出兵,可中間到底隔著一個巴國,而巴國也是受害者,司馬太宰他們就認為,如果此時進攻巴國的話,那麼巴國可能就會倒向秦國,故此司馬太宰想著拉攏巴國,共同抵抗秦國,我軍才沒有立刻出兵。」

  姬定點頭道:「這是對的,而且巴國是受害者,那麼拉攏巴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高固嘆道:「但是張儀實在是太厲害了,他也在繼續拉攏巴國,司馬太宰已經去過一回,並未能取得成功。」

  說到這裡,他看向姬定,道:「此事可能還得周客卿親自出馬啊!」

  楚威王也看向姬定。

  目前唯一讓張儀吃過癟的,唯有姬定,之前是大意了,認為放不放秦軍進來,也都不打緊,因為秦國不可能大軍入蜀的,故此才沒有第一時間將姬定前去,但是沒有想到張儀會選擇直接消滅蜀國,這樣一來,秦軍可源源不斷進入蜀地。

  這可不符合姬定自身的利益,他立刻拱手道:「大王,此事變成如今這樣,臣也是責無旁貸,還望大王能夠給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楚威王立刻道:「此事與卿毫無關係,卿無須自責,寡人派卿前往,是去對付的張儀,並非是讓卿將功贖罪。這樣,卿就與大將軍一同前往吧。」

  幾萬秦軍在蜀地,他也不敢怠慢,關鍵那邊楚軍的表現令他非常失望,在姬定來之前,就已經商量好,讓昭陽前去統兵。

  「臣遵命。」

  高固突然道:「大王,如今這形勢有變,徐州那邊也不可大意啊!」

  楚威王聞言,不禁眉頭緊鎖。

  之前他們判斷與秦國無法在蜀地大戰,最多只是衝突,在這個前提下,齊國不大可能會選擇趁火打劫,而楚國也有實力防備齊國。

  但秦人用實力證明,他們的猜想是錯的,那麼一旦秦國與楚國在蜀地展開決戰。

  齊國就真的有可能趁火打劫,一旦齊國出兵,那麼其他諸侯國……

  這麼一來,楚國疆域遼闊的劣勢立刻就會展露無遺,要防守的地方太多了,不像秦國一樣,守住幾個關口便可。

  這地理優勢,讓秦國始終佔據著主動權。

  楚威王頭疼呀,不免又看向姬定,姬定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一定得壓住蜀地秦軍,否則的話,就可能會引起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楚威王最終決定,讓姬定、昭陽前往巴中接管當地的軍隊,而景翠則是立刻趕往徐州前線,防止齊國趁火打劫。

  待姬定回到府裡時,那荊夫人已經回去了,姬定還抽空寫了一份清單,讓人送給荊夫人,同時又讓小鶯準備一下,明日便要趕往巴中。

  「我們的人還沒有回消息嗎?」姬定向法克問道。

  法克搖搖頭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我估摸著應該也快了,也許在路上就能夠收得消息。」

  姬定點點頭,皺眉道:「我總感覺昭陽他們有所隱瞞。」

  法克問道:「先生為何這麼說?」

  姬定道:「那司馬昭魚的信來的太慢,其中肯定遇到什麼困難,只是沒有說而已,但是昭陽肯定是知道的。」

  法克道:「先生,那我們此去,會不會有危險?」

  姬定笑道:「從我出生的那天起,危險就從沒有離開過我,就是有危險我也得去,蜀地對我來說,也是至關重要。對了,我們的人聯繫上了蜀都的墨者沒有?」

  法克搖搖頭道:「目前還沒有消息。」

  姬定嘆道:「這都是我預判失誤,我以為至少還得過幾個月,我才會前往那邊。看來秦國這虎狼之師,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準備一日之後,姬定便與昭陽一同前往巴中。

  而此時此刻,咸陽則是一片歡騰。

  其實關於滅蜀計劃,整個秦國也只有幾個人知道,甚至可以說是張儀與嬴駟私下商定的。

  秦國大臣也一直認為此去是要拉攏巴蜀與楚國對抗,這也符合常理。

  如果一開始就表明是要去滅蜀國,那絕對會遭到很多人的反對,因為這其中風險太高了。

  你先得讓秦軍順利通過蜀道,同時還得保證速戰速決,一旦陷入其中,那是很難回來。

  不用想也知道,屆時巴蜀肯定會投奔楚國,秦軍就得面對四國的圍剿,同時還是客場作戰,又無糧草支援,怎麼可能回得來。

  齊國、楚國也都是這麼想的,包括姬定之內。

  姬定也並不知道,其實張儀入蜀,嬴駟也面臨著很大的壓力,主要還是因為在相邦大會上,張儀鎩羽而歸,令不少秦國大臣對張儀是深感不滿。

  明明是打了勝仗,卻在相邦大會弄得如此狼狽,最終是嬴駟壓住了那些反對張儀的聲音,但是此戰若再敗,可想而知,嬴駟將面臨多大的壓力。

  好在張儀也沒有辜負嬴駟的信任。

  一戰滅蜀,又穩固住張儀在秦國的地位,嬴駟立刻命大臣陳莊再率領一萬精銳前去支援張儀。

  之前也不敢派大軍入蜀,因為蜀道控制在別人手裡,玩不好就都回不來了,而如今已經消滅蜀國,同時苴國也投降秦國,秦國已經徹底控制了蜀道,如今便可放心遣派軍隊入蜀。

  隨著越來越多秦軍入蜀,楚國極有可能與秦國在蜀地決戰,這與姬定當初的設想可是不符啊!

  而這也是楚國盡量要避免的,畢竟秦國不太可能面臨其它諸侯國的進攻,而他們是有可能的。

  ……

  經過連日的趕路,姬定與昭陽終於來到巴中。

  「兄長!」

  「大將軍!」

  ……

  昭微、司馬昭魚等一干將領來到帳外迎接昭陽。

  昭陽目光掃了他們一眼,開口道:「來人啊!將他們全部給我拿下。」

  只見一群士兵立刻衝上前去將昭微、司馬昭魚等人擒住。

  「兄長?」

  「大將軍饒命啊!」

  「大將軍!我們是無辜的呀!」

  ……

  片刻功夫,昭陽便將這些統帥們統統捆綁起來,隨後又押入大帳中。

  「大將軍冤枉啊!」

  「冤枉?」

  昭陽冷冷瞪他們一眼,道:「那秦軍都已經佔領了蜀都,你們卻還在這裡休息,虧你們還有臉在我面前叫冤,真是不知羞恥。」

  司馬昭魚立刻道:「大將軍,這都是我的錯,當時我們得知秦軍攻伐蜀國的消息後,各位將軍都打算出兵,是我阻止了他們。

  因為我得知消息,巴國也是受到張儀的蒙騙,故此我打算與巴國結盟,共同對抗秦國,將軍們才沒有及時出兵。」

  昭陽怒瞪其一眼,道:「你還有臉說,大王是如此信任你,而你卻將這裡弄得是一塌糊塗,你就是不請罪,大王也決計饒不了你。」

  司馬昭魚垂首道:「大將軍說得是,我…我當初的確上了張儀的當,被他拖在蜀都多日,以至於未能及時將這裡的情況告知大王。」

  「你不用跟我解釋,待你回去之後,自己去向大王解釋吧。」

  昭陽哼了一聲,又瞥了眼那些統兵將帥,道:「司馬太宰雖然責無旁貸,但你們這些人就更是罪無可赦,秦軍在攻打蜀國時,你們在幹什麼,在製鹽,在賣鹽,在惦記著自己的錢袋子,也難關你們在巴中待了兩年,是寸土未得,而秦人一個月就攻佔了蜀國。來人啊!將他們全部拖出去斬了。」

  「大將軍饒命啊!」

  「大將軍饒命!」

  ……

  一眾將帥頓時嚇得面色蒼白。

  「且慢!」

  坐在一旁的姬定突然開口阻止上前來的士兵們,又向昭陽道:「大將軍請息怒,我認為他們罪不至死。」

  昭陽道:「周客卿休要為他們求情,若不斬他們,何以嚴明軍紀。」

  姬定道:「但我以為秦軍顯然是有備而來,而我軍若是貿然出擊,容易中了秦人的圈套,一旦巫山失守,那我們就得後退數百里,故此他們按兵不動其實是對的。再加上如今兩軍交戰,若是將他們都斬了,可能會影響我軍士氣。」

  昭陽皺了下眉頭,顯得猶豫不決。

  姬定又道:「大將軍,我保證他們一定能夠將功贖罪,如若做不到,再斬不遲。」

  昭陽瞧了眼姬定,思索半晌,道:「好吧!既然周客卿為他們求情,那我就先放他們一馬。」

  說著,他一揮手道:「鬆開他們吧。」

  他當然不會手刃自己的親弟弟,他這是演給姬定看的。

  他事先就已經知道,巴中楚軍早已沒有戰鬥慾望,是一門心思在賣鹽,這才導致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也直接影響到司馬昭魚的談判,司馬昭魚也是知道就楚軍如今的狀態,能不戰則不戰的好,故此他才中了張儀的緩兵之計。

  而當秦蜀已經打起來之後,這裡的將軍就立刻集結人馬,結果這人馬都還沒有集結完畢,秦軍就已經消滅了蜀國。

  可真是尷尬啊!

  昭陽也知道瞞不過姬定,真要查起來,楚威王是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他就賣一個人情給姬定。

  由他來做惡人,姬定來做好人。

  而姬定在來的路上,也收到了消息,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也終於知道原來這裡的將帥對他是非常不滿,都恨他不死,因為大家都認為是他將秦軍引來蜀地,壞了大家的買賣。

  這個人情,姬定也是非常需要的,不然的話,這工作也難做啊!

  他就順勢收下了這個人情,並且表示願意為他們擔保,換而言之,我不會去告狀的。

  「多謝大將軍饒命,多謝周客卿為吾等求情。」

  那些將軍被鬆綁之後,紛紛向姬定致謝。

  姬定笑道:「各位將軍無須言謝,其實你們做得並沒有錯,因為我已經得知消息,秦國之所以決定入蜀,並非意氣用事,那張儀乃大丈夫也,他受到的委屈遠比相邦大會上面要多得多,又怎會被我譏諷一番,就想盡辦法與楚國決戰。」

  說著,他又看向司馬昭魚,道:「司馬太宰,你與張儀也是認識的,你認為他是這麼容易衝動的人嗎?」

  司馬昭魚搖搖頭,又問道:「但不知秦軍入蜀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姬定嘆道:「鹽!」

  此話一出,那些將軍們皆是緊張地看向姬定。

  姬定道:「關於這鹽利,自然不用我來告訴諸位將軍,而眾所周知秦國本土少鹽,一直以來都是依賴從三晉購買鹽,這無疑是秦國的一大隱患,故此秦國一直都渴望獲得鹽泉,至於秦國為什麼會盯上了這巴蜀的鹽泉,這倒是有各位一份功勞啊!」

  他笑吟吟地看著那些將軍們,呵呵道:「正是因為最近各位將軍大量往秦國販鹽,導致秦國動了歹心,那相邦大會只不過是用來掩蓋秦國的真實目的。」

  那些將領聽罷,不禁又氣又懊悔。

  他們之所以避免秦國交戰,就是為了保護這鹽泉,要知道秦國就是衝著這鹽泉來的,那他們早就去秦人拚命了。

  「大將軍,我們決不能讓秦人得逞啊!」

  「是呀!若是讓秦軍盡獲巴國鹽泉,不但能夠助長秦國國力,同時還會對我們楚國構成巨大的威脅。」

  ……

  這口風立刻就變了。

  幹!

  必須跟秦國幹到底。

  昭陽瞅著這一群被財迷眼的草包,不禁又動了殺心,你們這群蠢貨,人家就一句話,你們就原形畢露,留著你們到底有什麼用。

  他可是第一回聽到秦國是衝著鹽泉來的。

  不過他也沒有點破,反倒是欽佩地瞧了眼激動。

  在來之前,他也在尋思該如何激勵士氣,如今巴中楚軍確實過於懶散,他方才動怒,也是想借此刺激他們,要是不能將功贖罪,你們都得死。

  可不曾向,姬定一句話,士氣是騰騰地往上漲。

  這真是敗也鹽,成也鹽啊!

  如今這裡的將軍都不再記恨姬定,而是記恨秦人。

  昭陽向姬定問道:「不知周客卿有何建議?」

  姬定稍一沉吟,道:「如今的關鍵還是在於巴國,但不知目前巴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司馬昭魚立刻道:「周客卿所言不錯,目前秦國方面,也在極力拉攏巴國,這期間我也曾去過巴國兩回,但是那巴國國君始終猶豫不決,這導致我軍也是非常被動,如果出兵進攻巴國,那麼巴國肯定會倒向秦國,但如果就這麼僵持著,這就給予秦國徹底消滅蜀國的機會,這可能還需要周客卿親自出馬。」

  姬定點點頭,又問道:「那不知巴國的條件是什麼?」

  司馬昭魚稍稍一愣,道:「對方倒是沒有提出具體條件,只是說秦楚都非善類,還得慎重考慮考慮。」

  「沒有提條件?」姬定稍稍皺眉,又問道:「難道巴國就沒有以鹽泉做條件嗎?」

  他懷疑對方提了條件,只不過司馬昭魚沒有答應罷了。

  司馬昭魚搖頭道:「如果巴國以鹽泉為條件,那我自然會答應,畢竟秦軍是在西邊,即便我們允諾將鹽泉給予巴國,但在戰時鹽泉還是會在我們的控制之中。」

  姬定稍稍點頭,思索半晌,他突然瞧了眼昭陽。

  昭陽心領神會,道:「你們先下去吧。」

  待他們都出去之後,昭陽便向姬定問道:「此事客卿如何看?」

  姬定道:「我以為巴國極有可能已經投誠秦國。」

  昭陽道:「何以見得?」

  姬定嘆了口氣,道:「從局勢上來看,繼續拖下去對我們非常不利,但巴國也應該感到著急才是,這越往後拖,對巴國也非常不利,等到秦國徹底控制蜀國,以及我們的耐心被他們耗損殆盡之後,屆時巴國的處境將會非常艱難。

  如果我是巴國國君,應該及早做出抉擇,如此才能夠要到更好的條件,目前來說,我國和秦國都非常需要巴國的支持,再過得幾個月,可能我們都會嫌巴國礙事了。」

  昭陽皺眉道:「所以巴國是使得緩兵之計,掩護秦國攻伐蜀國。」

  姬定點點頭道:「極有可能是這樣的。」

  昭陽問道:「那客卿是否還有把握能夠將巴國拉到我們這邊來。」

  對出楚國而言,如果能夠拉攏巴國,那麼馬上就對蜀地秦軍開戰,並且還能夠威脅到蜀道。

  但是姬定是打著另外的算盤,他雖不想秦國整合蜀國,但也不想趕走秦軍,於是搖頭道:「如果巴國已經投誠秦國,那即便我親自前去,希望也不大。」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又道:「不過我認為是否能夠拉攏到巴國,都是可以接受的。」

  昭陽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道:「即便我們能夠拉攏到巴國,巴國也難以與我們一條心,同理而言,巴國也不會忠心事秦,如今只是被迫投誠秦國。

  除此之外,我看各位將軍都非常看重這巫山的鹽泉,若將巫山推至前線,這能夠激勵士氣,大家一定會拚命守住巫山,如果推至巴國西線,我軍可能不會全力以赴啊!

  反過來說,如今秦軍士氣高昂,我軍不見得能夠正面打得過秦軍,但我們打巴軍,還是很有把握的。

  一旦我們給巴國施加壓力,秦軍必然要來救,他們就那麼兩三萬人馬,一旦主力被迫來救巴國,那麼對蜀地的控制便會非常空虛,如此便給予我們可趁之機。

  與其去找巴國談判,那就不如去蜀地與蜀君談判。」

  昭陽愣了下,道:「客卿要親自前往蜀地?」

  姬定點點頭。

  昭陽道:「這會不會太冒險了,如今蜀地到處都是秦軍。」

  姬定笑道:「之前張儀都敢隻身潛入蜀地,我又什麼不敢的,我輸誰也不能輸給他呀。」

  昭陽聽得好奇,道:「難道周客卿與張儀有私怨?」

  姬定道:「那倒沒有,只不過我們是同行。」

  「……」

  昭陽狐疑道:「周客卿不是在說笑吧。」

  姬定神色一變,嚴肅道:「這軍中無戲言,再說,以目前的局勢來看,我們還是要避免與秦國在此地決戰,以免給予齊國可趁之機,對於我們最有利的,就是在前線與秦軍對峙,同時在後方給秦國添亂,不讓秦人徹底控制住蜀地。」

  昭陽還是有些遲疑。

  姬定道:「大將軍,這個戰略是我提出來的,我不希望以失敗告終,就是再危險我也是要去的。」

  昭陽見姬定面色堅決,不免對他刮目相看,就這份膽量,只怕這裡也沒有幾個人比得上,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下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22 12:38 AM

第0140章 吾輩何以為戰

  對於姬定主動要求深入秦軍後方,以身犯險,阻止秦軍吞併蜀國,昭陽其實也是能夠理解的,因為姬定的戰略就是希望跟秦軍在這裡耗著。

  雖然昭陽之前對於姬定的這個戰略是有所保留的,但是如今他也知道這裡楚軍的情況,這兩年過於安逸,同時又疏於訓練,可能還真不是秦軍的對手啊。

  貿然出擊,與秦軍決戰,風險太大了。

  若以巫山為前線,那麼楚軍將領必然會決心與秦軍死戰到底,而同時還能夠得到楚國國內的貴族大力支持。

  這裡的鹽利可以說是關乎楚國境內所有貴族的利益。

  那麼姬定的戰略是最為符合楚軍的現狀。

  大軍壓境,迫使秦軍主力支援巴國,從而給他可操作的機會。

  在商定完此事之後,姬定就悄悄離開了這裡,既然要開戰,那姬定留在這裡的意義就不大,畢竟打仗可不是他所擅長的,昭陽可比他強多了。

  昭陽也立刻調整戰略,不再奢望與巴國結盟,而是以守住巫山為目的,開始發動對巴國的進攻,希望將防線再往前推個一百里,確保巫山境內不會受到襲擊。

  果不其然。

  疏於訓練的楚軍,前三回小規模出擊,皆是無功而返,要知道秦軍主力可都還在後方追殺蜀王,也就是說一直被他們壓著打巴軍,竟然連續擊退他們的進攻。

  怎一個尷尬了得啊!

  開會的時候,楚軍將領臉紅得跟猴子屁股的似的。

  昭陽倒是坦然接受,因為他是有心裡準備的,故此前三會都是試探性的出擊,他也想看看楚軍到底還剩多少戰鬥力。

  然而,巴國那邊也未被勝利衝昏頭腦,他們都知道繼續打下去,他們還是難以抵擋得住楚軍的進攻。

  畢竟兩國實力相差懸殊啊!

  關鍵後面還有一個強大的老大哥在,那為什麼自己要孤軍奮戰,投誠的意義何在。

  於是巴慶子趕緊向張儀求援。

  但是張儀卻有著另外的目的。

  對於楚國的突然進攻,張儀也感到非常困惑,向巴慶子問道:「楚國就沒有再派人前來交涉嗎?」

  「沒有。」

  巴慶子直搖頭道:「之前就那司馬昭魚又來過一回,但是你說,這不是你要等的人,故此我就說再考慮考慮。之後那昭陽來到巫山,沒過幾日,楚軍就開始對我軍發起進攻。」

  張儀緊鎖眉頭,心裡思忖著,這不應該呀,目前巴國猶豫不決,此時開戰,豈不是將巴國推向我們秦國,難道那楚王已經沉不住氣了。

  正當這時,一人快步入得帳內,彎身而張儀耳邊言語了幾句。

  張儀聞言,問道:「當真?」

  那人點點頭道:「不會有錯的,那位年輕的楚相此時也在巫山。」

  「我知道了。」張儀點點頭,心裡又尋思著,看來這位楚相在楚國的地位還是遠不如昭氏家族啊!

  既然姬定都來到這裡,那肯定就還是要交涉。

  但這一切卻沒有發生,故此張儀猜想,姬定是沒有爭過昭陽,從而導致楚國直接發動進攻。

  他壓根沒有想到,姬定其實是非常歡迎他來到這蜀地的。

  姬定也萬萬沒有想到,巴國之所以搖擺不定,根本就不是什麼緩兵之計,乃是張儀專門為他佈置的圈套,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張儀已經動了殺他的心。

  經過上回交鋒,張儀覺得這小子若在楚國,對秦國將是一大威脅,他甚至認為只要能夠除掉姬定,那麼增添一些風險,也是值得的。

  如果姬定前往巴國,是必死無疑。

  這可真是陰差陽錯啊!

  既然如今楚國已經開始進攻,那麼楚國再與巴國談判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張儀要做的就是如何應對楚軍的進攻。

  而蜀國那邊已經難有反抗之力,大將魏章也隨張儀來到巴國,準備與楚軍作戰。

  張儀只是負責大戰略和後勤,打仗的事,還是由魏章指揮。

  魏章在得知楚軍的情況之後,便分析道:「楚軍急於進攻,應該是希望趕在我秦軍到來之前,想要先聲奪人。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自己會連續吃敗仗,我想此時楚軍上下一定都急於求勝,我們可以抓住楚軍的這個心理,引誘楚軍深入,待我秦軍抵達之後,與前線巴軍配合,圍殲楚軍主力。」

  秦軍有兩萬主力已經在趕來的路上,目前在蜀國作戰的軍隊,已經從秦軍精銳變成秦苴聯軍。

  張儀點點頭,道:「此計可行。」

  ……

  濮陽!

  秦國一戰滅蜀,震驚了中原諸侯啊。

  韓、趙、燕、魏、齊五國相邦不約而同地來到濮陽。

  「如果讓秦國得到富饒的蜀地,這未免也太可怕了。」

  在會議上,惠施率先表示道:「故此我認為,我們該聯合起來進攻秦國,迫使秦軍退出蜀地。」

  燕國相邦子之卻是笑道:「魏相到底是想幫蜀國,還是想幫楚國啊!」

  惠施哼道:「我既非為楚國,亦非為蜀國,而是為了自保,難道各位都希望見到秦國吞併整個巴蜀嗎?」

  子之呵呵道:「這秦軍入蜀,我等早已知曉,而秦國的目的並非是為了吞併巴蜀,而是針對楚國,當初楚相在此信誓旦旦,要與秦國對抗到底,我以為楚國定有對秦之策,這又何許我們關心。」

  說著,他又道:「此外,秦軍為何選擇入蜀與楚國為敵,不就是不想與我們發生衝突麼,為此秦國甚至還與你們魏國河東三鎮,那我們為何自己又要捲入其中。」

  韓相公仲侈也道:「我贊同燕相的意思,秦國強大,楚國也很強大,聽聞他們國內,糧食都堆積如山,車船川流不息,比之他們,我們韓國都還在為一口飯發愁,這兩個富人打架,用得著我們窮人在旁操心麼。」

  大戊午點頭道:「不錯。我們確實不希望秦國吞併巴蜀,但也無須我們為此擔心,因為楚國是絕不會仍由秦國佔領蜀地的,我們趙國也無心參與秦楚之爭。」

  鄒忌瞅著他們幾人是你一言,我一語,越發覺得不對勁,你們這到底是在針對誰啊!

  不像似是在針對秦國啊!

  惠施瞄了眼鄒忌,一臉期待地問道:「不知齊相怎麼看?」

  鄒忌沉吟少許,撫鬚道:「我們齊國也無心參與此事。」

  惠施鬱悶不語。

  大戊午突然道:「既然如此,那咱們何不簽訂一份協議,大家都不參與,兩不相幫,如此一來,我們中原便可置身事外。」

  韓國、燕國都表示答應。

  惠施又看向沉默不語的鄒忌,又問道:「齊相也答應嗎?」

  鄒忌瞧了眼惠施,眼中閃過一抹不快,但也是一閃即過,猶豫半晌之後,他還是點頭道:「如果大家都答應的話,那我齊國當然也會答應的。」

  惠施嘆了口氣,道:「好吧!那就依趙相所言。」

  各國簽訂完協議之後,鄒忌便藉故先一步離開了。

  上得馬車,鄒忌嘴裡開始罵咧咧起來,「真是豈有此理,竟然著了惠施這老狐狸的道,不過你們想借此阻止我們齊國擴張,那也真是癡心妄想。」

  三晉與燕國,是真不想參與秦楚之爭。

  而齊國是真的想參與。

  當今三大強國,有兩大強國打了起來,剩餘的一大強國,不可能什麼都不幹啊!

  大好機會就擺在面前,是決不能錯過。

  原本齊國是另有打算,因為齊國認為,秦楚不會在蜀地展開大戰,甚至都不會正面對抗,多半是借巴蜀之爭,來打代理人戰爭。

  哪裡知道秦國這麼猛,蜀國一滅,秦楚必然會正面交鋒。

  那齊國在徐州就處於絕對優勢。

  齊國本是想在徐州虛晃一槍,一看這情況,那就不如就坐實此事。

  而魏國自然偏向楚國的,惠施非常擔心齊國會南下進攻楚國,故此才組了這個局來請君入甕。

  他一開始就要求打秦國,因為他知道韓國、趙國、燕國是肯定不會答應的,既然不打秦國,那咱們也不能打楚國。

  如果他們都聯合起來,制止戰火襲擾中原,那齊國自然也得掂量掂量。

  ……

  「多謝魏相挺身相助。」

  楚國駐濮陽大臣屈善向惠施拱手一禮。

  惠施忙道:「哪裡!哪裡!當初全憑貴國仗義相助,我國才能夠度過難關,如今貴國有難,我國又豈會袖手旁觀。」

  說到這裡,他又嘆了口氣道:「只不過我國如今還未治理好河東地區,再加上韓國與趙國又不想與秦為敵,所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不過足下可回信楚王,等到我們治理好河東,我們必將出兵河西,以減輕貴國在巴蜀的壓力。」

  屈善聞言,不禁大喜,連連道謝,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殊不知惠施這麼說,也希望楚國繼續給予魏國支持,確保秦國不會在河東尚未治理好之前,就入侵河東。

  但不管怎麼樣,惠施此計,確實能夠減輕楚國的壓力,至少五大諸侯國都已經表態,不參與秦楚之爭。

  但齊國顯然不願意就此罷手。

  齊國目前是佔有絕對優勢,為什麼不參與,這個局他們是可以去玩的呀。

  這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啊!

  於是鄒忌又生一計,悄悄找來宋國駐守濮陽的官員,因為宋國並未簽那協議,他讓宋國找個藉口出兵楚國的巨陽,也就是今安徽太和縣。

  如今這個地方非常關鍵,剛好是在宋國南部與徐州之間,如果能夠拿下這裡,那麼徐州西面就非常安全,徐州亦可協助宋國防守楚國。

  而齊國將在後面全力支持宋國。

  ……

  此時姬定早已經離開巫山,帶著法克和莽,順著巴江南下,秘密前往蜀地。

  而途中,他又與剛從昭陽封地趕來的魯伯友會合。

  只要秦君入蜀,他也必去蜀地一趟,對於他個人而言,蜀地是一個極其重要戰略位置。

  只不過秦軍一戰滅蜀,也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暫時都沒有辦法與蜀地的墨者聯繫上,在他出行之前,就已經寫信給子讓,讓他想辦法幫自己聯繫上蜀中的墨者。

  而子讓則是直接派魯伯友前來相助。

  經過數日的趕路,幾人終於沿著青水悄悄進入了蜀地。

  如今居住在這裡的人,主要是羌人為主,這文化還是非常古老的,多半是以薩滿教為主。

  在一個昏暗的山洞內,洞內豎著各式各樣的圖騰,石壁上也畫著一些古怪的圖案。

  「先生,咱們還是出去等吧,這…這山洞裡面有些令人慎得慌。」法克只覺這洞內陰風陣陣,背後涼颼颼的。

  可是姬定瞅著石壁上的圖案,卻是極為入迷,還讓莽舉著火把,為他照明。他揮揮手道:「你出去等就是了,我再看看。」

  他對於這些文化可是非常感興趣的,因為他也算是這方面的業餘高手。

  「那…那我出去等。」

  法克實在是不想留在這裡,這些古怪的圖騰都嚇得他夠嗆。

  正當這時,只聽得一陣腳步聲。

  「先生!先生!」

  又見魯伯友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其身後還跟著五人,大概都在三十歲左右,皆是身著短打,滿面風霜,雙手滿是老繭,腳上一雙草鞋。

  可真是墨者的標準造型。

  是肉眼可見的苦啊。

  墨家為何盛極一時,卻又很快就銷聲匿跡,跟這吃苦耐勞也有著很大的關係,身為墨者,可真是太苦了。

  平民百姓也不想吃苦啊!

  魯伯友喘著粗氣向姬定介紹道:「先生,這位是我原生師兄,這位是我杜遠師兄,這位是我宋水師兄,這位是我黑弋師兄,這位是我伯太師兄。」

  姬定拱手道:「久仰!久仰!」

  魯伯友又向那五位師兄介紹道:「這位便是恩師在信中提到的周濟,周先生。」

  五人皆是抱拳一禮。

  他們五人看著像似三大五粗,大字不識的工匠,但這一開口,一行禮,立刻又表露出一股讀書人的氣質。

  這子讓的學生,他們能不識字嗎?

  他們五人本是在秦國,後來因為與秦國墨者有所不合,於是輾轉來到蜀國宣揚墨家思想。

  而之前子讓就已經寫了信給他們,告知他們,將派一位周先生來領導蜀地的墨者。

  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周先生恁地年輕,若非魯伯友在,他們只怕會認為姬定是一個大騙子。

  一番介紹之後,幾人在洞中席地而坐。

  姬定開門見山道:「我此番前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在蜀地建立起一個以墨家思想為主的國家。」

  五人一聽,不禁是面面相覷。

  杜遠便問道:「先生憑何說此話?」

  姬定道:「信仰。」

  「……」

  信仰誰沒有?

  黑弋就道:「恐怕光憑信仰還是不夠的,如今秦軍正在到處追擊蜀王,蜀國已經是危在旦夕,光憑我們墨者的力量是難以阻止秦軍的。」

  姬定笑道:「那得看你們為得是什麼?」

  黑弋反問道:「不知先生為得又是什麼?」

  「為得是天下蒼生。」

  姬定道:「自周王室沒落以來,各諸侯國都已經打了數百年的戰爭,以至天下蒼生於水深火熱之中。

  他們為何而戰,為得是自己的榮華富貴,而天下蒼生又為何死,為得卻也是他們的榮華富貴,諸位不覺得這很不合理嗎?」

  杜遠嘆道:「這又有什麼辦法,我們墨者四處勸阻諸侯,希望他們能夠停止這不義之戰,但他們卻是不聽。」

  姬定笑道:「那只是因為你是錯的。」

  原生皺眉道:「聖祖所提倡的兼愛、非攻,怎能說是錯的。」

  姬定道:「兼愛沒錯,非攻亦無錯,但是我們墨者的做法卻是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此話怎講?」原生問道。

  姬定道:「那儒家尚禮,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說,故而儒家學士遊說君主,乃是理所當然的,而我墨家是尚賢,敢問各位,這天下諸侯又有哪位配得上那賢者之位?」

  「……」

  五人皺眉不語。

  如果從非攻、兼愛的角度來看,各諸侯都配不上賢者,他們中誰沒有打過那不義之戰啊!

  姬定又問道:「各位怎不說話?」

  杜遠道:「觀天下諸侯,倒是沒有人配得上賢者之位。」

  姬定笑道:「那就奇怪了,聖祖尚賢,而你們卻去遊說那不賢之主,此乃尚賢嗎?此乃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當你們遊說那些不賢之主時,不就是給予他們肯定嗎?」

  杜遠一時詞窮,不知如何反駁。

  宋水問道:「依先生之意,該當如何?」

  姬定道:「推翻他們,再立賢主。」

  杜遠又道:「可是我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們墨者的力量難以與他們抗衡。」

  姬定哼道:「什麼墨者,什麼儒生,你們若是還保留這種觀念,那將永遠無法取得成功。」

  五人聽得是越發糊塗了。

  宋水困惑道:「還請先生恕吾等愚鈍,不知先生此話又從何說起?」

  姬定道:「敢問各位,聖祖是為墨者而創立墨學的嗎?」

  宋水搖搖頭。

  姬定又問道:「那是為什麼?」

  「自是為天下蒼生。」

  「既然是為天下蒼生,難道儒生就不是天下蒼生嗎?」姬定又問道。

  「……」

  五人再度陷入沉默。

  唯獨魯伯友是一臉學習的態度,對此他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子讓都被姬定說得是啞口無言。

  姬定長嘆一聲,道:「身為墨者,應該時時刻刻謹記,要以天下蒼生為重。而如今各諸侯為了了一己私慾,而不顧蒼生,視人命於草芥,他們是加害者,而我們則是受害者,故此我們墨者任務,應該是領導天下蒼生,對抗那些殘暴不仁之主。

  而當天底下的受害者都聯合起來,試問誰又能與吾之為敵,也唯有天下人建立起來的國家,才能夠去為天下人著想,這才是我們墨者的使命,而不是與儒生去爭一日之長短。

  忘了非攻,忘了兼愛,當你們心中唯有蒼生,那麼你們所做的一切就是非攻,就是兼愛。

  而當你們心中只有非攻,只有兼愛,而無蒼生,那你們與那些諸侯也並無兩樣。」

  這一番痛斥下來,五人是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只覺自己的思想都昇華了一般。

  當墨者為兼愛與非攻而戰。

  這不是兼愛,不是非攻,而是一種私慾。

  而當墨者為天下蒼生而戰,這才是真正的兼愛與非攻,這才是真正的大公無私。

  五人心中是肅然起敬,拱手言道:「吾等受教了。」

  杜遠又問道:「敢問先生,我們現在該如何做?」

  姬定道:「秦人殘暴,蜀王不仁,致使當地人民生靈塗炭,家破人亡,故此我們要做的就是將秦人趕出蜀地,同時推翻蜀王的政權,建立一個以人民為主的國度。」

  以人民為主的國度。

  這聽得確實熱血沸騰,可問題是他們如今一貧如洗,要啥沒啥,憑什麼趕走秦人,憑什麼推翻蜀王。

  得實事求是啊!

  姬定瞧了他們一眼,道:「這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啊!」

  杜遠立刻道:「先生請放心,吾等不懼艱辛,只是不知該從何做起。」

  姬定道:「如今就有一個絕佳的機會在我們面前,秦人的到來,迫使這裡人們離開家園,顛沛流離,躲避戰火,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給予他們幫助,給予他們勇氣,帶領著他們為自己而戰。」

  原生訕訕道:「如今外面到處逃難之人,而我們能力有限,縱使我們都拼盡一切,所能幫助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姬定笑道:「這你們放心,我會給你們提供糧食和武器的。另外,到時我還會代表楚國去會見蜀王,並且給予蜀王支持,令蜀王在正面拖住秦軍,而你們則要借此機會,發展壯大。」

  五人相覷一眼,眼中儘是欣喜。

  若有強大財力支持,那他們就可以幫助很多很多人。

  姬定向法克使了個眼色。

  法克立刻從包袱裡面拿出幾本小冊子來,分別遞給他們。

  姬定道:「我知道各位之所以來到蜀地,蓋因是與秦國墨者不合,而端木老先生,也決定從墨者行會中脫離出來,建立起一個全新的墨者行會,而這就是我們新的綱領,上面有寫如何組建新的行會。」

  五人接過小冊子,立刻就翻閱起來。

  而綱領的第一條,就是確定要以人民為主,推翻貴族統治,建立起以人民為主的國家。

  要將農民、工匠、商人、文人都組織起來。

  不分性別,不分國籍,不學分派,只要堅持推翻貴族統治,堅持以人民為主,皆可召入會中。

  之後又詳細寫明行會的管理制度,如何招人入會,如何在各地建立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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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23 12:19 AM

第0141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在仔細看過小冊子上面的具體內容後,杜遠等墨者都感到極為興奮,他們之前離開秦國,不就是因為對於舊墨者行會的固化感到不滿麼,都表示願意加入這一個嶄新的墨者行會。

  『新會』由此誕生。

  對於這個名字,姬定也對他們做出解釋,原本是叫做『新墨會』,以此來區別以前的墨者行會,但姬定認為若要追求天下大同,追求兼愛、非攻、尚賢。

  那就要做到心中無墨。

  若心中有『墨』,自有你我之別,這有違大家創會的初衷,故而去『墨』,名為「新會」。

  各學派的人,皆可加入。

  姬定、魯伯友,再加上杜遠等五人,共七人,在洞中立誓,新會正式成立,而他們則是新會的第一批成員。

  會長,將由端木復擔任。

  副會長則是姬定。

  魯伯友、杜遠則是組成宣傳部。

  目前來說,也不需要去打仗,主要任務就是吸納會員,宣傳是目前新會的首要任務。

  之後姬定又給他們扎扎實實上得一課。

  之前墨者行會的宣傳,是有問題的,就是沒有深入群眾,如杜遠等人,都還是有一定家庭背景的人士,可不是城外那些野人,他們都是有讀過書的。

  能夠成為子讓的學生,就不可能是一般人。

  墨者行會多半都還是針對那些有一技之長的人,如武藝高強,尚工技,學問好,其中也包括家庭背景,而勞苦大眾只是他們所領導的對象,而並非是行會所吸納的對象。

  姬定首先將這一點糾正過來,任何人只要願意堅持這個信念,為此願意付出,且經過考驗,那就能夠加入新會。

  如何吸納新的會員,自然就是用愛,愛雖然不能發電,但是在這個亂世之下,那就如寒冬中的一根火柴,是每個人都渴望的。

  火柴點燃的星星之火,也終將因愛燎原。

  之後又針對蜀地的亂局,姬定開始安排他們的任務,在哪幾個地方建立起分會,暫時來說,還是以輔蜀抗秦為主。

  雖然之前姬定是要求推翻蜀王,驅趕秦軍,但是小小新會,不可能同時做到這兩點,故此要分而治之。

  在經過幾日的探討和佈局之後,大家就開始分頭行事。

  杜遠他們根據計劃去各地建立分會,而魯伯友負責後勤支持,而姬定則是前往廣都(今成都南部)。

  之所以要去那裡,只因目前那蜀王杜後正在那裡整軍備戰。

  廣都乃是蜀國三都之一,這蜀有三都,成都、新都、廣都,圈起來就是後世的大成都區,那新都在成都以北,是蜀王亡命天涯的第一站。

  而廣都在成都以南,那裡農業發達,且是蜀地的產鹽大都,蜀王希望能夠在那裡重組人馬,抗擊秦軍。

  而秦軍自然不會放過蜀王,若非楚國在巴國東線突然發起進攻,魏章早就帶著秦國主力殺了過來。

  而巴國的突變,令魏章又趕往巴國,接管當地的戰事,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也延緩了秦軍的進攻。

  畢竟這已經不是秦軍的精銳之師,而是秦軍部分主力與苴國的聯軍,進攻並非如之前那麼犀利。

  這倒是給予蜀王喘息之機啊!

  蜀王杜後在廣都收集殘兵敗將,多達四萬之眾,準備在此與秦軍決一死戰。

  雖然在人數上,蜀王這邊是佔得優勢,但不少大臣都認為,憑借這些殘兵敗將,是難以抵擋住秦軍。

  古往今來,越是到這性命攸關之際,這爭論就越多。

  一些大臣主張繼續跑路,是不可能打得過秦軍的。

  但也有些大臣認為必須得守住廣都,守住廣都,才有反攻的機會,繼續逃跑的話,那將永遠成為喪家之犬。

  因為再退的話,那可就什麼都沒了。

  這廣都乃是他們最後的糧倉,再往南的話,就等於離開了大城鎮,進入部落山區,那可就失去了翻盤的本錢。

  杜後對此也是猶豫不定,一方面他也怕死,對面秦軍一路橫掃,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反觀蜀軍這邊士氣已經低落到望風而逃的地步。

  但是他又捨不得放棄廣都這個富饒的城鎮。

  正當他們糾結之時,姬定抵達了廣都。

  蜀王杜後聽聞楚相來了,可真是喜極而泣,連鞋都不穿,跳下臥榻,就跑了出去迎接楚相。

  可一瞧這楚相還不到二十歲,頓時就有些慌。

  這是楚相嗎?

  直到姬定拿出自己令牌之後,再加上有幾個蜀國大臣聽過這位年輕的楚相,蜀王杜後這才相信姬定的身份。

  杜後立刻就向姬定訴苦,以及辯解,畢竟最初他們蜀國是決定投誠秦國,與楚國為敵。

  「楚相有所不知,我們蜀國本無與貴國為敵的想法,只因聽信了那張儀的謊言,才……」

  「君上無須對此解釋。」

  姬定手一抬,打斷了他的話,然後道:「不管我們兩國之前有多少恩怨,都暫且先放到一邊,我今日奉命來此,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協助貴國抵抗秦軍。」

  杜後與他的一干大臣們,皆是喜不勝收。

  杜後忙問道:「那不知楚相帶了多少人馬前來?」

  「目前就我們主僕數人。」姬定如實道。

  「……」

  杜後等一干蜀國大臣,頓時從天堂跌入地獄。

  主僕數人?

  是開玩笑的嗎?

  那你拿什麼協助我們抵抗秦軍啊!

  是嘴嗎?

  姬定目光一掃,笑道:「相信諸位已經感受到,對面秦軍的攻勢已經是大不如前。而這都是因為我軍主力正在對巴國發動進攻,迫使秦軍盡半主力前往巴國支援。」

  這不說還好,說了杜後更加尷尬。

  那又如何?

  還是打不過啊!

  魏章之所以趕抽調半數主力去支援巴國,不就是因為他認為蜀地大勢已定。

  姬定又接著說道:「當然,我們也知道,葭陰一戰,蜀軍精銳損失大半,即便我們牽制住一半秦軍主力,以蜀軍目前的實力,還是難以抵抗住秦軍。但是,我們對巴國發動進攻,也並不是為了讓貴國與秦軍決戰,而是為了給你們爭取撤退的機會。」

  「撤…撤退?」

  杜後又是一臉錯愕地看著姬定。

  他得知楚相到來,肯定是要幫他們抵抗秦軍,哪知姬定卻是讓他們撤退。

  這……

  姬定點點頭,道:「我們大王希望君上能夠放棄廣都,南撤到青水一代,依靠山林、河水等天險與秦軍繼續作戰。」

  所為的青水一代,就是後世的樂山、峨眉山地區。

  立刻便有一個蜀國大臣站出來,道:「這廣都若丟,等於蜀中富饒之地,盡歸秦人所有,屆時我們將永無翻身之日啊。」

  姬定先是審視此人一番,然後質疑道:「你莫不是秦人派來的奸細?」

  「你…你休要血口噴人,你憑什麼這麼說?」那大臣當即怒斥道。

  姬定冷笑一聲:「你難道還看不清局勢嗎?真正迫切想要決戰的乃是秦軍,看看秦軍進軍路線,一言以蔽之,那就是擒賊先擒王。他們不顧左右兩翼的防線,直奔這而來。

  這是為何?

  很簡單,秦軍攏共才派三萬兵馬進入蜀地,而蜀地又與秦國本土隔著蜀道,同時又面臨著我國在東線的進攻,那麼這務必要求秦軍速戰速決,拖下去,只會對秦軍更為不利。

  如果能夠一舉擒獲蜀君以及各位大臣,那麼蜀國將群龍無首,其餘地方只能投誠秦國,如此簡單的戰略意圖,你們竟然視而不見,還建議與秦軍決戰,不是奸細又是什麼。」

  「你…我……」

  那大臣指著姬定,氣得話都說不全,於是又向杜後道:「大王明鑒,臣一直以來忠心耿耿,絕無反叛之心,臣之所以建議與秦軍決戰,乃是因為廣都是我們最後的糧倉,若是丟了廣都,我們憑何立足於蜀地。」

  姬定冷笑一聲:「憑何立足於蜀地?那我倒要問問你,我又是為何來此?」

  那大臣當即反駁道:「我也想知道你為何來此?你一沒有帶人馬,二沒有帶糧食,你拿什麼支持我們。」

  姬定都氣笑了,道:「我倒也想帶人馬和糧食來,但是你們有給過我們籌備這一切的時日嗎?」

  「……」

  堂中是一陣沉默。

  確實!

  除非楚人會飛,亦或者楚王料事如神,先就將人馬和糧食備好,否則的話,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日內就帶著千軍萬馬趕來。

  姬定又道:「如果我們楚國決定不支持貴國,那麼我也會建議在此與秦軍決一死戰,確實也沒有退路了,但是如今我們楚國將會給予貴國全力支持。

  在這種情況之下,即便你們失去廣都,也有我們楚國在後面支持你們,你們依舊可以立足於蜀中,與秦軍繼續作戰,何談無路可退啊!」

  那些主逃派,紛紛站出來,給予姬定支持。

  而主戰派則是沉默不語。

  他們主戰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廣都這個糧倉的重要性,若失去這裡,將再無本錢翻盤,但如果楚國給予全力支持的話,那這個糧倉的重要性自然就大大降低。

  杜後也動心了,是眼巴巴地問道:「貴國真的會給予我們支持嗎?」

  姬定正色道:「這不是給予你們支持,而是我們兩國命運已經連在一起,如果蜀國滅亡,巴蜀盡歸秦國所有,那麼我們楚國將面臨多大的壓力,故此我們一定會給予貴國源源不斷地支持,我們只要求一點,就是君上能夠帶領蜀人繼續與秦軍作戰。」

  杜後突然反應過來。

  是呀!

  楚國這可不是什麼友情相助,也不是什麼樂善好施,而是為了自身利益。

  如果讓秦國拿下巴蜀,那楚國將要面臨多大的威脅,秦國滅蜀,不就是為了要對付楚國麼,楚國必然會給他們支持啊!

  這不是幫助蜀國,而是幫助自己啊!

  不管杜後,還是蜀國大臣,都漸漸相信姬定的話。

  一個蜀國大臣便問道:「那依楚相的意思,我們該如何做?」

  姬定沉吟少許,道:「首先要做的,就是帶走一切可以帶走的物資和鄉民,然後就是燒燬廣都,不要留給秦軍留下一粒米。」

  杜後聽罷與大臣們面面相覷,眼中儘是不捨。

  這廣都乃是蜀國的起源之地。

  燒燬廣都,猶如切斷自己的根啊!

  「各位,這可是戰爭。」姬定看出他們心中的疑慮,道:「難道各位想看見到時秦人悠閒地坐在這裡,吃著你們剩下的糧食,商量著如何抓獲各位嗎?」

  杜後聽罷,猶豫得目光變得堅定起來,點頭道:「楚相言之有理,我們決不能給秦軍留下一粒米,一尺布。」

  一個大臣又問道:「但不知我該撤往何處?」

  姬定回答道:「在燒燬廣都之後,君上可率領將士們轉入南部的山區地帶,依靠地理優勢與秦軍繼續作戰。」

  那大臣又道:「可是若燒燬廣都,帶著這麼多人一塊撤離,只怕會被秦軍追上。」

  姬定笑道:「這一點各位還請放心,我自有辦法令秦軍不敢追擊,保證各位能夠安全撤離到青水。」

  杜後驚訝道:「此言當真?」

  姬定到底年紀太小,又是細皮嫩肉,不像似會打仗的人。

  姬定點點頭道:「這是我的任務,若我沒有辦法,我們大王也不會派我來此。之前我就說過,這秦軍可是沒有多少人,若是他們都集中在一起,以我們目前的情況,確實難以擊敗他們,但如果能夠分散他們,那我們就可以將他們逐個擊破,故此我們可兵分三路撤離這裡,迫使秦軍分兵追擊,只要我們能夠擊退其中一路,那麼秦軍必然不敢貿然追擊。」

  杜後聽姬定說得很有道理,不由得信得幾分。

  姬定又道:「此外,目前秦軍只是佔領了蜀地中心地帶,而邊緣大部分地區,可還都沒有失守,同時我們楚軍在巴國牽制住大部分秦軍主力,以及巴軍所有主力。

  君上可以傳信給那些部落酋長,讓他們從各個方向襲擾秦軍,但不與秦軍正面對抗,積小勝為大勝,令秦軍疲於應付。

  各位可要知道,秦國不可能將全國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蜀地來,秦國北邊要面對義渠,東邊要面對三晉,而在南邊要面對我軍,只要我們能夠拖住,就對我們非常有利。

  同時我國將會給予貴國糧食和武器等支持。」

  這可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姬定這一番話下來,杜後等一干蜀國大臣也都清醒過來。

  秦軍就沒有多少人,除非他們自己投降,否則的話,秦軍是不可能一下子佔領整個蜀地,那麼只要他們堅決不投降,不斷地襲擾秦軍,燒燬帶不走的糧食,再加上他們有楚國的支持,那麼秦軍極有可能先一步陷入困境中!

  最終杜後決定採納姬定的建議,其實他也是沒有別的辦法,姬定又沒有帶人馬過來,確實打不過秦軍,他們唯有依靠楚國,才有翻盤的機會。

  於是蜀軍火速的動員起來。

  將糧倉裡面的糧食,全部帶走,而田裡的糧食就全部摧毀,其中當然發生許多悲劇,這田地就是百姓的命啊!

  看著田裡的糧食被摧毀,一時間廣都真是哀嚎遍野。

  但是也沒有辦法,留著也不是他們所能享用的,那秦軍遠道而來,不得就地補給啊!

  怎麼可能留給他們。

  還是那句話!

  興!

  百姓苦!

  亡!

  百姓苦!

  最後,一把火點燃了經數百年建起來的廣都,一時間是火光耀天,滾滾濃煙將藍天都熏成了黑夜。

  一雙雙眼睛看著衝天的火光,眼中不禁也泛起淚光,甚至有不少人掩面而泣。

  唯獨一人眼中閃爍著笑意。

  這個人自然就是姬定。

  ……

  而當蜀王剛剛撤離不久,秦軍便抵達了這裡。

  看到眼前一片荒蕪的景象,領軍的秦國大臣陳莊是氣得差點沒有吐血,你這糧倉不留也就罷了,連田裡的你們都給毀了,做得可真是太絕了,又得知蜀王還帶著廣都的百姓撤離,於是立刻下令全軍繼續追擊,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而蜀王杜後聽從了姬定的建議,分兵三路往南部山區,也是就是青水一帶撤離,他自己是往中路撤離,且沒有帶多少百姓,而姬定則是領著一萬人馬,帶著不少百姓從下路撤離。

  而這無疑增加了秦軍追擊的難度。

  但是被勝利衝昏頭腦的秦軍,也真心不怕蜀軍當人看,就當成一頭頭豬,原本兵力就不佔優勢的秦軍,竟然還兵分三路追擊,因為他們並不知道蜀王是在哪一路。

  而對於秦軍而言,首要目的,就是捉住蜀王。

  然而,下路追擊的三千秦苴聯軍,才剛剛出廣都,就在一處名為青水口的峽谷,遭到一萬蜀軍的伏擊。

  姬定雖然沒有打過仗,但是他可是熟知兵法,尤其是面對當下這個局勢,他更是信心滿滿,有著太多的回憶,腦子可是相當清醒。

  姬定是先田單一步,採取火牛陣,在秦苴聯軍經過峽谷時,用募集來的五十頭牛,在牛尾點燃火,驅使牛群衝向峽谷中的秦苴聯軍。

  而與田單不同的是,姬定之所以採取火牛陣,只是為了給蜀軍壯膽,之前蜀軍已經被秦軍打得是心驚膽顫,真心沒有勇氣與秦軍作戰,即便己方是三倍於敵方。

  依靠牛群助勢,衝亂秦軍陣型,蜀軍這才鼓起勇氣殺了上去。

  秦軍也沒有想到,蜀軍竟然還有勇氣殺一個回馬槍,一時間被蜀軍打了個措手不及。

  三千秦苴聯軍,只有百餘人逃了回去,幾乎是全軍覆沒。

  這也是自秦軍入蜀以來,吃到的第一次敗仗。

  中路追擊的陳莊聽到這消息後,是大為震驚,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兵家大忌,越往南走,道路就越崎嶇,遭遇伏擊的可能性就越大,若繼續追下去,只怕會被對方逐個擊破,於是他趕緊下令,吩咐軍隊停止追擊。

  但這其實也非常諷刺,這兩萬秦苴聯軍,追著四萬蜀軍在蜀地到處跑。

  話說回來,面子算什麼,保住性命最為重要。

  剛剛逃出生天的蜀王,激動地向前來會合的姬定道:「真是多虧楚相計退秦軍,才使得秦軍不敢繼續追擊,大恩大德,待將來寡人擊退秦軍,必有厚報。」

  姬定笑問道:「那不知君上是否做好反攻的準備?」

  「反…反攻?」杜後震驚道。

  姬定點點頭道:「如今是我們開始反攻的時候了。」

  杜後一臉呆萌道:「如何反攻?」

  姬定道:「目前秦軍已經佔據蜀中最為富饒的地帶,我料想他們一定會派官員前來,治理當地,如果讓他們治理好蜀地,那麼真的回天乏術,且到時他們有足夠的補給,來繼續圍剿君上。」

  杜後連連點頭,道:「這寡人亦知,但…但是我們目前為什麼反攻?」

  他身邊的大臣亦是一臉懵逼。

  如果要反攻,就不如不走。

  姬定道:「我並非是建議主力與他們決戰,而是將軍隊化整為零,多面出擊,襲擾秦軍的後勤,至於具體該如何作戰,我還得趕回去調派糧食、武器來支援你們。不過,我已經將我的戰術,交予孟殤和都布二位將軍。」

  說著,他指向身邊兩個年輕人。

  杜後瞅了眼二人,表示真心不認識啊!

  孟殤和都布二人也是一臉尷尬,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只是底層的小將軍,哪有機會在大王面前露面,而如今他們已經是新會成員。

  在這逃跑的路上,姬定看中他們二人,於是便將他們吸納入會,這也給魯伯友上了一課,讓他知道該如何吸納會員。

  其實姬定主動要求帶著百姓撤離,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為新會吸納會員。

  姬定又道:「如今君上要做的就是一方面趕緊派人聯繫其他部落酋長,告知他們,若投誠秦軍,只會是死路一條,因為秦國制度,是要將土地獎賞給那些有功的士兵,而不是留給降兵,組織他們繼續抗秦,同時可派孟殤和都布他們率領游擊軍去往前線襲擾秦軍,令秦軍無暇派兵來此。」

  杜後聽得是連連點頭。

  倒不是他懂得其中奧妙。

  他就知道一點,若是讓秦軍整頓好,秦軍肯定還是會來繼續追擊他們的,是不可能放過他,故此就不能讓秦軍在這裡安定下來。

  要不斷地去騷擾他們。

  另外,這姬定不顯山露水,卻打出了蜀軍的首勝,這令杜後認為姬定肯定打仗非常厲害,而孟殤和都布竟然巧得他真傳,自然得重用。

  他立刻委派孟殤與都布各率三千游擊軍前去襲擾秦軍。

  而在佈置完這一切之後,姬定便離開這裡,返回楚國,他還是要統籌全局,如果正面抗不過,這裡玩得再花也是沒用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24 01:04 AM

第0142章 博弈

  其實姬定建議杜後打游擊,也是出於現實的考慮,別看他張口就是全力支持,閉口就是糧食武器。

  其實不然,基於目前的交通,以及雲貴這邊的地形,楚國即便真心想要全力支持杜後,能夠給予他們的糧食、武器也是很有限的。

  故此杜後得將蜀軍都派出去,讓他們自己去各地謀食,不能都待在青水等著吃喝,那樣的話,楚國也負擔不起啊!

  而青水這一帶,是山地多,耕地少,自產糧食也養不起太多人。

  當然,一旦將軍隊都派出去打游擊,這無疑就給了新會一片肥沃的土壤。

  而在姬定入川之前,就已經安排人運送一些糧食武器過來,他知道,這得馬上讓蜀軍感覺到楚國的溫暖,如此他們才會堅定的與秦軍鬥爭下去。

  新會才有成長的空間。

  ……

  巴國都城,江州(今重慶)。

  「這昭陽可還真是老成持重啊,接連大勝竟然都不乘勝追擊,反而忙於修固防線,真是不好對付啊。」

  張儀嘆了口氣,是愁緒滿面。

  原本他們打算採取誘敵深入戰術,先利用巴軍以弱視敵,然後秦軍在後面伏擊。

  可是楚軍根本就不上當,是穩紮穩打,終於醒悟過來的楚軍是越戰越勇,反攻接連取得四五場勝利,但所得土地也不過數十里,甚至還在得勝之後,主動後撤,未有一兵一卒冒進。

  這令秦軍的計劃以失敗告終。

  說著說著,張儀見魏章不回話,抬頭看去,只見魏章盯著地圖,沉思不語,於是問道:「你在想什麼?」

  魏章微微一怔,皺眉道:「主公,臣以為目前的情況對我們十分不利啊!」

  張儀問道:「此話怎講?」

  魏章道:「我之前一直在前線視察,發現昭陽鞏固的防線都在巫山以北。」

  張儀一時未明白,又問道:「那又如何?」

  魏章道:「但是這江州可是在巫山以西啊!」

  張儀突然反應過來,道:「你的意思是,昭陽之前舉動,都是在防止我軍從北面進攻巫山,一旦北邊防線穩固之後,楚軍主力便可西進攻取江州。」

  魏章點頭道:「極有可能,在我們未到來之前,楚軍的攻勢就是沿江而上,一路西進,只不過在他們攻克巫山之後,一方面得到了巴國境內三大鹽泉,而另一方面又恰逢與我國聯盟攻魏,以至楚軍停止西進。

  可如今我們已經佔領巴蜀,如果我們要與他們爭奪巫山,必然是要屯兵江州,若不攻取江州,巫山始終面臨著威脅,我預計楚軍下一步應該進攻枳地(今涪陵)。」

  張儀緊鎖眉頭,道:「我們是否守得住?」

  魏章道:「如果昭陽集楚軍主力來攻,在兵力上,我們恐有不足,而巴軍的戰鬥力又敵不過楚軍,故此可能還得再從國內調集至少三萬兵馬,方可守住這江州。」

  張儀稍稍點頭。

  正當這時,一個將官入得帳內,將一封戰報遞給張儀。

  張儀看罷,當即罵道:「這個陳莊可真是不堪大用,如此局面,竟然還能損兵折將。」

  魏章聞言駭然,忙道:「主公,陳莊戰敗?」

  前線本就亞歷山大,要是後方再出問題,那可真是腹背受敵。

  關鍵之前他已經打得蜀軍沒了心氣,這種情況怎麼可能會輸啊!

  張儀道:「那杜後並未在廣都與我軍決戰,而是選擇撤離,同時將整個廣都城一把火給燒了,就連田裡面的糧食都全部搗毀,陳莊一怒之下,就率兵前去追擊,其中一路人馬被敵軍伏擊,幾乎是全軍覆沒,雖只有兩千餘人,不影響大局,但也因此放跑了杜後,目前所知的消息,杜後已經率領殘部逃至青水一帶。」

  魏章皺眉道:「青水那邊到處都是山地,而陳莊手中人馬有限,只怕不好追擊啊!」

  張儀點點頭,道:「故此陳莊來信,問我該怎麼辦。」

  魏章問道:「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張儀沉吟少許,道:「若是我們派大軍深入山區,繼續圍剿杜後,這風險太高,而目前我們已經佔領蜀中最為富饒的地方,杜後與其殘部,已不成氣候,無法對我們造成任何威脅。

  這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得趕緊控制住蜀中,開墾土地,如此也能減輕前線的壓力,至於杜後那邊,我們可以一方面懸賞,一方面想辦法收買杜後身邊的人,在得知杜後具體行蹤後,再出兵,務求一擊必殺。」

  魏章稍稍點頭。

  確實!

  杜後都已經跑到山裡去,沒有糧食支援,是很難組織一支足以威脅到秦軍的軍隊,目前的關鍵就是在於杜後這個圖騰,只要將這圖騰給弄掉,就再無後顧之憂,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再派大軍前去圍剿,這顯然是風險高於收益。

  要知道這邊可還面臨著楚軍大軍壓境。

  採取斬首行動,以最小代價來換取最高的回報,這無疑是最為合適的。

  魏章又道:「既然我們無法一舉消滅掉蜀軍全部主力,以陳莊那點人馬,只怕難以控制住蜀中。」

  秦軍在蜀中戰略就是擒賊先擒王,如今沒有抓到蜀王,並沒有完成全部的戰略目的,也不能奢望那些地方會主動投誠。

  肯定還是增派兵馬。

  張儀問道:「那你以為我們還得派多少人馬?」

  魏章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道:「加上支援江州的部隊,臣以為至少至少還得派七萬人馬。」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道:「但是這些人馬,也僅限於能夠鞏固我們目前的勝利成果,想要擊潰楚軍,可能還是很難的。」

  他也發現,這楚軍在巫山鹽泉的戰爭中,都是異常勇猛,戰鬥力不容小覷啊!

  張儀笑道:「擊敗楚軍的關鍵,並非是在這裡。」

  魏章忙問道:「那是在哪裡?」

  「中原!」

  張儀呵呵笑道:「你來這裡才多久,怎就認為此地乃天下?這天下還是在中原,得中原者得天下,我們與楚國的對手也都在中原。

  我們增兵,楚國也必然會增兵,那麼這就給齊國和三晉可趁之機,只要我們在這裡站住腳跟,與楚軍對峙,那麼楚國所面臨的壓力是遠勝於我秦國。」

  ……

  巫山。

  楚軍大本營!

  在經歷過幾次大戰之後,這裡楚軍將士也慢慢從安逸中走出來,恢復到戰時的狀態。

  昭陽對此也頗為滿意。

  大帳中,他向一干將領道:「如今我們已經鞏固巫山以北的防線,憑借地理優勢,我們不懼秦軍從北襲擊我軍後方。但若不攻取江州這個大糧倉,敵軍始終能夠對巫山形成威脅,下一步我們該集中兵力攻取江州。」

  為什麼楚軍這麼快就能夠恢復過來,並且接連打勝仗,主要就是因為姬定巧妙的憑借鹽利來鼓舞士氣,說秦軍就是奔著鹽泉來的,這令楚國貴族難以接受,打起來仗也是不要命。

  既然這麼好用,那麼昭陽自然不會放著不用。

  他的戰略就是以保護大三鹽泉為由。

  司馬昭魚道:「可是目前巴軍和秦軍主力都在江州,我軍難以攻取啊!」

  昭陽道:「經過前面幾次交手,我發現那巴軍戰鬥力是遠不如秦軍,但是秦軍目前在江州的兵力極其有限,故此我們要避開秦軍,或以少量的兵力牽制秦軍,多點佯攻,然後針對巴軍防守的陣地發起進攻,讓秦軍疲於應付。」

  巴人以前佔據著三大鹽泉,幸福的要命,當地人是不耕而食,不織而衣,這戰鬥力自然遠不如每一畝耕地都得用性命去交換的秦軍。

  前面幾次交手,但凡秦軍主力鎮守關隘,楚軍都是難以攻破,但巴軍鎮守的關隘,楚軍基本上都能夠奪取。

  正當這時,一名將官入得帳內,「啟稟大將軍,周客卿回來了。」

  「是嗎?」

  昭陽不顧他人,立刻起身出得帳中。

  留下一群將軍面面相覷。

  回來了?

  從哪回來的?

  他們並不知道姬定都已經跑去蜀地溜躂了一圈。

  昭陽親自出得大本營,將姬定迎入帳中。

  「周客卿,你怎就回來了?」昭陽略顯忐忑地問道。

  姬定笑道:「這事情都已經辦成了,我可不想留在那深山老林裡面過冬。」

  「辦成了?」昭陽對此是又驚又喜又有一些懷疑。

  他原本見姬定這麼快就回來,自然是以為遇到挫折。

  其實他對於姬定此行,並沒有抱多少希望。

  姬定點點頭,然後拿出一幅地圖鋪在桌上,將杜後輾轉青水一事告知昭陽。

  昭陽聽罷,是皺著眉頭直搖頭道:「蜀軍羸弱不堪,在已經失去富饒之地的情況,他們又能夠牽制住多少秦軍?」

  姬定笑道:「大將軍若是這麼想,可就本末倒置啊!」

  昭陽詫異道:「此話怎講?」

  姬定道:「如今可不是讓他們幫我們牽制,而是我們幫助他們牽制。」

  昭陽愣的片刻,笑道:「到底是我本末倒置,還是周客卿你主次不分啊!」

  姬定道:「不管是本末,還是主次,都得從秦軍的目的來看,不知大將軍以為秦軍的目的是佔領巴蜀,還是在此擊敗我軍?」

  昭陽沉吟少許,道:「在最初時,我們都以為秦軍入蜀,其目的乃是針對我軍,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軍可能只是一個幌子,秦軍是利用我軍對巴蜀的威脅,從而企圖佔領整個巴蜀地區。」

  姬定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故此蜀中對於秦軍而言才是最為重要的,得不到蜀中,即便在此秦軍佔得上風,那也是失敗,以此來看,蜀中才是關鍵戰場,這裡只是次要戰場。」

  昭陽道:「但是我軍的目的……」

  話一出口,他突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才是主次不分。

  楚軍目的雖然是保住鹽泉,但若讓秦軍佔領整個巴蜀,鹽泉是否還保得住?同時這將楚國造成相當大的威脅,楚軍的目的就是要制止秦軍吞併巴蜀。

  這麼看的話,蜀中戰場自然是至關重要啊!

  而能夠影響到蜀中戰場,唯有杜後率領的蜀軍。

  昭陽又道:「就算你說得對,可即便我們在此牽制住大部分秦軍主力,只怕蜀軍也難以擊敗秦軍。」

  「不需要擊敗秦軍,只需要襲擾便可。」

  姬定搖搖頭,道:「這攻城略地難,可是守城就更難,目前蜀中是一團糟,秦軍作為外族,想要治理蜀中,也絕非是一朝一夕之事,故此蜀軍根本不需要與秦軍正面交鋒,只需要讓他們無法治理好蜀中,不斷消耗秦軍,終有一日秦軍會不堪其累。」

  昭陽還是對此抱有疑慮,道:「蜀軍能做到這一點嗎?」

  姬定道:「一定可以。」

  昭陽稍稍點頭,道:「正好,我軍如今也打算西進,攻取江州,而江州乃是目前巴軍和秦軍的糧倉所在,他們一定會全力防守。

  但如果秦軍繼續增兵這裡,我軍也必須增兵,那麼補給方面,又需要增派大量的人力物力,同時齊國又在徐州虎視眈眈,一旦齊國知道我軍大軍囤積於此,極有可能趁勢南下,如此一來,三晉亦有可能蠢蠢欲動,這會令我國陷入腹背受敵。」

  當初各方都認為秦楚在巴蜀只會發生小規模戰鬥,大家都按兵不動,但如果秦楚都派重兵在此對峙,誰能保證其他諸侯還能夠坐在一旁看戲。

  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可都是兵家常事啊!

  姬定是自信地笑道:「關於糧草之事,我自有辦法可以在不浪費軍力的情況下完成對前線的補給,同時我也會前往濮陽,讓齊國放棄南下的想法。」

  昭陽大喜,問道:「不知客卿有何妙策?」

  姬定笑道:「妙策倒是談不上,只是沿用巴人之策罷了。」

  「巴人之策?」昭陽錯愕道。

  姬定點點頭道:「相信大將軍也聽說過,巴人不耕而食,不織而衣。」

  昭陽點頭道:「那是因為此地產鹽。」

  姬定道:「正是如此,我們可以讓國內商人運送糧食來此換取鹽,甚至允許順道將鹽販至秦國,到時定有不少鹽商來此,如此便能夠解決糧草的問題。」

  昭陽直拍腦門道:「對呀!如此簡單,我怎就未想到。」說著,他又向姬定拱手道:「客卿大才,昭陽嘆服。」

  「哪裡!哪裡!」

  姬定拱手回得一禮,又道:「大將軍只需負責前線,這後面的事,我會為大將軍辦妥的。」

  昭陽不禁是喜出望外。

  如果姬定真的能夠搞定後勤,還能夠避免楚國東西兩線作戰,那昭陽將會在這裡過得非常舒服啊!

  ……

  那陳莊在收到張儀的信後,於是率領部隊返回成都,開始著手鞏固蜀國三都,其實當初嬴駟派他前來,不是讓他來打仗的,而是來讓治理當地的。

  如果是為打仗而來,那就應該公子疾來。

  關於治理方面,陳莊倒是得心應手,而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清除這附近的頑抗勢力。

  由於之前秦軍一味與蜀軍決戰,只是攻陷主要的城鎮,而三都附近部落酋長,並沒有去理會,周邊大多數地方也都沒有去佔領。

  這回過頭來,秦軍自然也不會放過那些大酋長,因為這裡大多數土地,都控制住這些部落酋長手中,若不將他們都給幹掉,到時拿什麼去獎賞奮勇殺敵秦軍將士。

  陳莊開始派兵清除這大酋長。

  是清除。

  就是能殺,盡量不留。

  嬴駟可沒有打算以蜀制蜀,他肯定要在這裡推行秦制。

  而且他們還得讓蜀人充當奴役,為前線運送糧草。

  在一片茂密的山林中,只見一群男男女女,十餘人,抱著孩子,攙扶著老婦,在茂密的林中奔逃,人人臉上都佈滿著恐慌。

  其身後聽得陣陣叫喊聲。

  「在那邊!」

  「站住!」

  片刻間,就見三十多名武裝到牙齒的士兵,背弓持刀追將過來。

  聽得「哎呦」一聲,只見一個婦人絆倒在地上。

  「阿姆!」

  又見一個少年回身過來,想要攙扶其婦人。

  「你別管我,快跑!」那老婦卻伸手去推那少年。

  而就這母子拉扯之時,追兵已然追至跟前。

  「我與你們拼了!」

  少年揮刀迎上。

  砰!

  對面一名大漢一腳將其踹翻,大手一揮,「將他們綁起來。」

  話音剛落。

  冷矢突至。

  正中那大漢胸膛,大漢應聲倒下。

  嗖嗖嗖!

  又是一陣暗箭射來。

  頓時又有五六人倒下,追擊的士兵,哪能料到在這裡還能遇到伏擊,不免驚慌失措,舉刀四顧。

  忽覺一陣勁風襲來。

  但見一人手握繩索,凌空踏箭而至,雙腳踹翻一名士兵,那士兵當即昏厥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又有十餘人飛身襲來。

  與此同時,林中又有數十人殺將出來。

  一陣亂戰過後,追擊而來的三十餘名士兵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tui---」一個大漢將嘴裡一直咬著的草根吐向一名倒下的士兵臉上,不屑道:「秦人也不過如此啊!」

  又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過來,道:「你看清楚,這可不是秦人,而是苴國人。」

  「確實不像秦人。」

  那大漢倍感遺憾道:「我倒想與那秦人回回。」

  男人笑道:「以後有機會的,但願你還能活著。」

  「少瞧不起人了。」那大漢哼道。

  這時,那對母子突然走過來,齊齊跪拜下去,道:「多謝壯士救命之恩。」

  「你們這是作甚,快快起來。」

  男人急忙攙扶起他們母子。

  那老婦看上去顯然有些文化,充滿感激地問道:「敢問壯士大名,將來若有機會,我們母子願意做牛做馬,以報答壯士的救命之恩。」

  「阿姆切莫這麼說,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叫黑弋,你們叫我黑子便是。」

  此人正是新會七子之一的黑弋。

  自那日與姬定一別,他便來到這成都附近,而在他來之前成都就已經淪陷,但也正是如此,給予新會提供了壯大的土壤。

  如果待在青水一帶,那邊可都是土酋長,新會是不可能在那裡發展起來的。

  黑弋先是叫上與自己志同道合的墨者,在成都建立起第一分會,暗中解救鄉民,而當時秦軍正在追擊蜀王,對於這裡是疏於防範,故此他們很快發展就壯大起來。

  黑弋沒有與那對母子過多交流,又趕緊吩咐其餘人道:「快些拿上東西,趕緊撤,此地不宜久留。」

  這一群人立刻上前,扒光那些苴國士兵的武裝,帶著這十餘個奔逃的人往林中深處行去。

  出得林子,他們又行得山路,來到山後的一個小湖邊上,只見這裡炊煙裊裊,但見大多人臉上是驚恐穩定,坐在火旁,瑟瑟發抖。

  還有不少人為他們分發乾糧。

  還有數十人在周邊巡視,而這些人清一色身著短打,背弓持刀,

  「黑子,你們回來了。」

  但見一人迎了過來,又瞅著黑子身後的那些人,道:「他們是……」

  黑弋道:「我們之前在前面那片樹林中巡視,正好遇見他們正在被苴國士兵追捕,故此將他們救了下來。」

  「原來如此。」

  那人又見那些人個個是惶恐不已,笑道:「你們莫要害怕,在這裡你們是很安全的。」

  說著,他又招呼一些人過來,帶著他們找得一處空地休息,又分了一些乾糧給他們。

  這些人剛剛從鬼門關出來,是驚魂未定,吃完乾糧之後,才稍稍回過神來,可又想起親人慘死,頓時有不少人掩面哭泣起來。

  他們這一哭,不少人也跟著偷偷哭泣起來。

  看到這一幕,黑弋不由得嘆了口氣,在這短短一月之內,他已經見過無數回這種場面。

  正當這時,方才那個被他們救下來的少年,走了過來,問道:「黑大兄,你們都是官兵嗎?」

  黑弋搖搖頭道:「我們不是官兵,我們新會的人。」

  「新會?」少年錯愕道。

  黑弋嘆了口氣,道:「秦人殘暴,蜀王無能,我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於是我們建立新會,志在保護蜀民,與秦人鬥爭到底。」

  少年聞言,單純的眸子兩眼放光,道:「我…我能加入你們新會嗎?」

  黑弋一愣,問道:「你想加入嗎?」

  少年直點頭道:「我父親就是慘死在秦人手中,我要為我父親報仇。」

  黑弋問道:「那你會些什麼?」

  少年稍稍忐忑道:「我不太會武藝,但…但是我會寫字。」

  黑弋驚喜道:「你會寫字?」

  「嗯。」

  少年直點頭。

  黑弋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如今我們新會正卻你這種人才。」

  「我也想加入新會,我也會寫字。」又見一人起身喊道。

  「我們也要加入。」

  陸陸續續,無論男女老少,皆是起身,一雙雙眼中充斥著憤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25 12:18 AM

第0143章 戰爭變法兩開花

  蜀中戰爭還在繼續著……

  但如今都是一些非常零散的,主要就是派小規模部隊消滅那些大酋長。

  已經是無傷大雅。

  故與此同時,陳莊也在安排人測量土地,根據張儀的來信,到時咸陽那邊又會遣派大量的士兵過來。

  一方面是為了鞏固當下的勝利成果,另一方面,則是要通過移民的方式,將蜀地納入秦國體制內。

  這秦國是實行兵農一體,兵即是農,那些士兵來到這裡,肯定是要耕地的。

  當大量的秦人移居於此,且佔據多數時,體制方面就能夠直接對接。

  這也是最為直接有效的辦法。

  「啟稟主公,前日我們一支押送勞役的隊伍在經過桃花鄉時,又遭到一群來路不明的賊人襲擊,死傷五十六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莊沉眉質問道:「為什麼這些天裡,不斷有人遭受到襲擊?」

  那門客回答道:「我們估計這附近隱藏著一支人馬,專門偷襲我軍,解救那些勞役,由於他們一直藏於山嶺之中,神出鬼沒,難以追捕。」

  「豈有此理,實在是如今我軍人馬甚少,還得忙於與那些酋長作戰,否則的話,豈容他們這些賊寇放肆。」陳莊怒斥一番後,突然又問道:「對了。你說他們專門解救那些勞役?」

  那門客點點頭。

  陳莊又尋思著,相邦讓我想辦法收買杜後身邊的人,務求一擊必殺,此計亦可用來對付這些小賊,於是道:「這樣,你安排一些人混入那些勞役中,以此來找到他們窩點,然後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真心抽調不出太多人去那崇山峻嶺裡面收鋪。

  「臣知道該怎麼做了。」

  「哼。這一群小賊,也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就大局而言,目前這些小賊倒也影響不到什麼。

  但是陳莊並不知道的是,一場成都治安戰,也由此打響。

  與此同時,姬定也馬不停蹄地趕回了楚都。

  這真的是得虧姬定非常年輕,稍微年紀大一點,都肯定經不起這般折騰,這東奔西跑,就沒有停下來過,故此姬定此次出行都沒有帶上小鶯,那法克就很要命,一身肥膘硬生生跌了二十斤。

  油膩的大叔都快變得陽剛起來。

  但是姬定可還不到二十,真是精力旺盛,騎著馬圍著川蜀跑了個圈,還跟沒事人似的,回到楚都,楚威王立刻召見他。

  這主戰場的情況,楚威王是非常清楚的,他主要是向姬定詢問蜀中的戰況。

  在得知蜀國三都都被秦國拿下,楚威王也表現出與昭陽一樣的憂慮,在這種情況下,那杜後又能夠堅持多久。

  姬定又搬出他的主次戰場論,道:「身在青水的蜀君能夠堅持多久,完全取決於我軍在巴中能夠給秦軍多大的壓力。」

  楚威王表現的有些疑慮,道:「可是根據卿之前的戰略安排,乃是要在巴蜀消耗秦軍,亦非是要跟秦軍決戰。」

  姬定道:「臣也並非是說與秦軍決戰,目前秦國也不可能傾國之力來巴中與我軍決戰,此乃我們兩國都難以負擔的。

  雖然敵我雙方都還在繼續增兵,但總得來說,這只是一場局部戰役,當我們能夠迫使咸陽派遣更多的兵力前往巴中,他們的負擔就越大。」

  高固搖頭道:「他們增兵,我們也得增兵,我們的負擔也在增大啊。」

  姬定笑道:「故此現在比得就是消耗,誰更耗得起,誰將取得最終的勝利。而我有一策,可大為減輕我軍的消耗。」

  「哦?」

  楚威王忙問道:「卿有何妙策?」

  姬定道:「目前巴中三大鹽泉,都在我軍前線陣地,而當地所產之鹽,又皆要運送到我荊楚大地來販賣,朝廷可以採取以鹽換糧的方式,給前線提供補給。」

  「以鹽換糧?」

  「是的。」

  姬定點點頭,道:「鹽利之巨,大王與令尹應該是非常清楚的,那麼只要大王下令,但凡想要將巴中之鹽運往我荊楚大地,就必須運送糧食去往巴中地區換取鹽。如此一來,朝廷就不需要花費一錢,便可為前線數萬將士提供源源不斷的補給。」

  楚威王稍稍點頭。

  高固卻道:「但如此一來,也增加販鹽的成本,鹽價勢必會上漲啊!」

  如今巴中是怎麼販鹽的,基本上就是直接從巴中銷往內陸,或者從武關銷往秦國,之前巴中將士們都在幹這事,現今可沒有這閒功夫。

  如果要先將糧食運過去,再將鹽運回來。

  等於是增加了一趟路費的成本,如今的路費可真是不便宜啊!

  尤其還是運送糧食。

  姬定笑道:「令尹言之有理,這麼做的話,的確會使得鹽價上漲,但這也會促使新法加快普及全國。」

  楚威王聽得是一頭霧水,滿臉困惑地問道:「這與新法又有何關係?」

  姬定道:「當大王下達以糧換鹽的政令之後,這販鹽的成本,將會急劇增加,但是新法卻又能夠抵消此中成本,新法便隨鹽利而普及。」

  楚威王還是未聽明白。

  這兩件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啊!

  高固突然道:「船?」

  姬定點頭笑道:「正是如此,目前新法是否能夠得在古渤海一帶一鳴驚人,完全取決於造船。而臣曾去前線看過,剛好巴中三大鹽區全都在江邊上,而我軍前線亦是在江邊,臣估算過,如果通過水上運輸過去,其販鹽成本不但不會增加,反而會降低不少,因為那些船只能夠將大量的鹽運送到內陸。」

  楚威王是恍然大悟,直點頭道:「妙哉!妙哉!卿此策可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要知道之前楚威王為何沒有派姬定前往蜀中交涉,就是他已經將重心轉移到國內變法,但是如今看來,確實沒有變法的環境。

  自秦國滅蜀之後,楚國上下已經無人再提及變法。

  基本上就忘了這事。

  就如曇花一現,不,是還未現。

  不曾想兩件事竟然可以聯繫在一起,並且產生那麼密切的關係,是一環扣一環,這可真是太妙了。

  高固也不得不服,這真的是設計的非常巧妙,又問道:「但是造船亦非一朝一夕之事,目前軍情緊急,只怕等不及你們將船造出來。」

  姬定笑道:「錢可彌補這一朝一夕,只要有足夠的錢,就會有足夠的船。待大王下達這個政令之後,那麼船的利益將會急劇增加,只要能夠賺錢,自然也就會有不少人投錢進去。大王,令尹,皆可投錢造船,亦可花錢買船,臣保證這船就是一隻會下金蛋的雞。」

  昭陽封地的那個船塢,可不是由朝廷建辦的。

  因為那是要收取商稅的,如果是朝廷建辦的,自然就不需要交稅,是姬定自己投錢建辦的。

  姬定可是一個超級大富豪,他一手黃紙,一手牙粉,那真的就跟躺在錢上面沒有什麼兩樣。

  楚威王呵呵笑道:「寡人就免了吧。到時讓王子去投一點錢吧。」

  言下之意,就是願意採納了姬定的策略。

  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且還能夠政治經濟戰爭三開花,楚威王怎麼可能放之不用啊!

  高固也是稍稍點頭,他突然覺得以工技之學來變法,確實有它的妙處。

  就是變法之初,政治意義不大。

  變法更多是要考慮,一旦失敗,會面臨怎樣的後果。

  但此舉若是失敗,那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基於這一點,他就沒有理由反對,至於是否投錢進去,那不適合在這種場合交談。

  高固突然道:「對了!有件事差點忘記跟你說了,如今中原地區也不是非常安定,上回燕、齊、趙、魏、韓五國相邦又去到濮陽,商議如何應對秦國滅蜀一事,齊國似乎蠢蠢欲動,幸得魏相出手相助,巧計令他們簽得一份協議,表示大家都兩不相幫。」

  「是嗎?」

  姬定稍稍一愣。

  其實他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收到消息。

  楚威王開口道:「雖然魏相此舉,令寡人感到非常欣慰,但是寡人認為這還遠遠不夠啊!如果魏國能夠在東面給予秦國施加壓力,那麼我們在巴中將會更加從容不迫啊!」

  姬定稍一沉吟,道:「其實回來的路上,臣也有考慮過讓魏國出兵河西,減輕我軍在巴中的壓力,而且臣還有把握能夠說服魏王出兵……」

  「此話當真?」楚威王忙道。

  姬定點點頭道:「是的,但是臣對此還是有很大的疑慮。」

  楚威王道:「為何?」

  高固也是困惑地看著姬定。

  目前從兩國的交戰狀態來看,顯然秦國是要佔優,而原因就是楚國始終要東西兩線防守,而秦國就不需要。

  國內是非常穩定。

  如果魏國能夠給予秦國東線更多的壓力,那大家就都扯平了。

  關鍵還是楚威王認為,在與魏國的交往中,楚國是吃了虧的,心中總是有些不爽,希望魏國能夠付出更多。

  姬定道:「這都是蜀國給予臣的教訓,構想得再巧妙,但抵不過絕對的實力,之前臣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蜀國會如此不堪一擊。

  而如今魏國的情況臣也是知曉的,雖然比蜀國要強大不少,但是比起秦軍,還是稍遜一籌,大王的想法,是要基於魏國能夠贏取對秦的局部勝利,至少也得僵持住,如此便可牽扯更多的秦軍。但如果輸了呢?」

  楚威王呆呆地看著姬定。

  姬定又道:「是我們要求魏國出兵給予秦國壓力的,如果打輸了,那我們是不是得去救魏國。這等於是秦國以河西兵力又牽制了我軍的一支主力,情況將會對我們更不利。臣以為只要魏國能夠穩住東線,那就是最好的牽制。」

  楚威王點了下頭,道:「卿說得也不無道理,其實魏相也托人傳了口信過來,說待穩定住河東局勢,便會在東線給予秦國施加壓力。」

  姬定點頭道:「臣也認為目前魏國連自保都夠嗆,實在是難以幫助我國分擔更多的壓力,但是與魏國結盟,還是有益於我國的,至少少了一個敵人,至少暫時擋住了秦國東進。」

  楚威王稍稍點頭,道:「行吧!就依卿所言,暫時先這樣。」

  其實外交之事,就不能算是紙面上賬,得從長遠看。

  確實,若楚國不干預河東之事,秦國暫時也不會去蜀國,那麼也就不會改變巴蜀的現狀,給予楚國添加麻煩,但問題是,一旦魏國倒向秦國,亦或者被秦國攻佔,對於楚國的後果更不堪設想。

  在蜀中,中原各諸侯並不願意捲入其中,畢竟那邊太過偏遠,且只跟秦楚有關係,但如果在南陽盆地,亦或者襄陵、徐州交戰,各諸侯國必然會捲入其中,這些地方都涉及到他們的核心利益。

  這成本是遠高於此時付出的成本。

  甚至可以說,只要魏國保持與楚國的密切關係,楚國就是賺。

  楚國到底是天生的合縱之王。

  國與國之間,老大和小弟的區別,就在於老大是局部付出,但在全局獲利,而小弟則是在局部得利,全局都在付出。

  ……

  翌日。

  楚威王便表示要向巴中再增兵五萬,同時又頒佈以糧換鹽的政令。

  但凡鹽商要去巴中買鹽,就必須運送糧食前去交換,否則的話,一旦查出,將嚴懲不貸。

  這立刻引起朝中一些大臣的不滿。

  表示這將會抬高鹽價,於民不利。

  但是楚威王表示鹽價上漲,那也只是全民平攤,但如果由朝廷全權負責往巴中運送糧食,那將會使得百姓的負擔更大。

  如果由朝廷來幹的話,那麼必然要調集沿途大量百姓去運送糧食,就是讓百姓選,百姓也會選擇承擔更高的鹽價。

  畢竟也沒有第三個選擇。

  同時許多大貴族也是支持的,反正這運費是要平攤到鹽價上面的,他們又不會虧。

  不這麼幹的話,他們也得出糧食出人去支援巴中。

  巴中鹽泉涉及到他們的利益啊!

  待這條政令一下,昭氏家族立刻斥資十數萬錢,從姬定的船塢訂購專門運送糧食和鹽的船隻。

  這是因為姬定來之前,就向昭陽保證過,可完全借用水路運輸來完成以糧換鹽。

  而昭氏在巴中可是第一大鹽商,昭陽立刻讓昭微書信家族,讓他們訂購船隻。

  屈氏、景氏可也都是知道內幕的,又見昭氏是如此迫不及待,也都紛紛斥資巨款購船。

  三大家族同時斥資這麼多錢造船,頓時是輿論嘩然啊!

  關於水路運輸省錢的消息,傳得亦是沸沸揚揚。

  其他貴族也紛紛出資購船。

  這沒得選啊!

  如果這個消息屬實的話,而他們還是選擇傳統路線,那麼他們的運鹽成本將要遠高於三大家族,到時候他們的鹽價高,而三大家族的鹽價低,肯定賣不過人家啊!

  不用想也知道,鹽利將會完全被三大家族壟斷。

  這可是大家都無法接受的。

  這鹽利實在是太重要,甚至比糧食還要重要,畢竟糧食哪裡都有的產,怎麼也餓不著他們這些貴族,但鹽可就不同了。

  在這極短的時日內,姬定的船塢便獲得百萬之利。

  ……

  荊夫人府。

  「這周客卿可真是名不虛傳,這不聲不響的,憑借這一筆買賣,就…就……」

  荊夫人身邊的傅姆很鬱悶啊!

  她家夫人經營多年,一直霸佔著商業奇才的稱號。

  可如今被姬定瞬間超過。

  關鍵這買賣實在是太誇張了。

  人人都需求。

  而且是迫切的需求。

  真心是沒得比啊!

  事先誰沒有想到,造船會這麼賺錢。

  荊夫人卻是非常淡然地笑道:「他原本就比我富裕,他的牙粉就勝過我們所有的買賣,只不過他這買賣不在咱們荊楚大地,這沒有什麼好生氣的。」

  話說至此,她稍稍頓了一下,道:「不過我們也未失得先機,如今大家都去買船,乃是為了鹽利,而忽略了周濟所預測的變化,只要我們能夠悟透這一點,我們不需要與他們去爭搶鹽利,亦可得到更多的財富。」

  傅姆問道:「夫人預測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荊夫人笑道:「船只能夠令貨物變得更多。」

  傅姆納悶道:「這船隻又不能耕地,又不能織布,怎會令貨物變得更多。」

  荊夫人道:「貨物可不是倉庫裡面的糧食,而是可交易的糧食。」

  傅姆猛然反應過來。

  荊夫人也未多說,道:「你吩咐下人準備一下,我要去周府一趟。」

  「是。」

  「等等。」

  荊夫人又叫住傅姆,道:「如今肯定有很多人去周府,你先派人過去看看吧。」

  「是,我這就命人去看看。」

  一個時辰後。

  那傅姆又來到大堂,道:「夫人,周客卿已經離開楚都了。」

  荊夫人一愣,問道:「他又去哪呢?」

  傅姆道:「據說是去大將軍的封地。」

  荊夫人面露鬱悶之色,「想見他一面,可真是比見大王一面還要難啊!」

  ……

  周府。

  「嗨呀!還是咱們先生有先見之明啊!要是這裡坐著的都是蘇秦之輩,那我真的會瘋了。」

  法克看著一屋子賬房正在算賬,不免心有餘悸啊!

  之前招募門客,姬定的要求,就是有一技之長,許多會算賬的人跑來應試,畢竟周府是以門客的規格招募。

  而如今有著大量的金錢、布匹、糧食入賬,整個周府忙得是團團轉啊。

  故此姬定此番出行,都沒有帶上法克,一來,法克身體有些承受不住這麼個跑法;二來,這府裡也有很多事要忙。

  姬定這回就只是帶著莽前往昭陽封地。

  然而,子讓在得知姬定此行還帶來了一份巨額訂單時,毫無驚喜,只有驚嚇。

  「你未免也太瞧得起我們墨者,我們墨者也是需要一錘一錘的去敲打,而不會仙法,能夠在短時內,就變出上千艘船來。」

  「金錢就是仙法。」

  姬定笑道:「只要咱有錢,還怕找不到人,找不到木頭麼。如今越地到處都是逃難之人,將他們找來,給予他們生計,這難道不是咱們墨學所提倡的嗎?」

  子讓苦笑一聲,「老夫說不過你啊!不過你這也太倉促了一點吧,我們這裡是毫無準備啊!」

  姬定嘆了口氣,點頭道:「老先生說得不錯,原本我預計至少得明年年中才會走這一步,而且訂單是慢慢增加的,但是…哎呀,到底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呀,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蜀國會被秦國直接打崩,這也導致我的整個計劃都得加速。」

  以糧換鹽可不是他臨時想出來的,而是早有打算,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故此原本的步步為營,如今全部都得提前。

  子讓表示理解地點點頭,笑道:「你若捨得花錢,那倒也不是造不出來。對了!蜀中那邊是什麼情況?」

  姬定笑道:「目前來說,還算是非常順利。」

  說著,他便將組建新會,並且子讓乃新會會長一事,全部告知了子讓。

  子讓聞言,眉頭緊鎖道:「如今你不在那裡,就憑他們幾個真的能夠鬥得贏秦人嗎?」

  姬定道:「這時勢造英雄,我相信會有人失敗,但也會有人取得成功的,而我在這裡,能夠在那裡脫穎而出的人才,就是我們所需要的人才,而我在這裡對於他們的幫助,其實要遠勝於我帶著他們去跟秦人周旋,畢竟我並不擅長捉迷藏。」

  子讓笑道:「但是你卻非常擅長破壞,為了組建這個新會,你甚至都不惜挑起一場大戰。」

  姬定呵呵道:「這場戰爭可不是我挑起的,那秦君楚王可都不是傻子,我就是再能說,若是對他們沒有好處,他們也不會答應的,我只不過是想竊取最後的勝利果實。」

  子讓問道:「你打算在越地也這麼做?」

  姬定搖搖頭道:「不僅僅是越地,但凡戰亂的地方,都將會有我們新會的影子,待魯伯友在那邊得到歷練之後,我會將他再調回這邊來。不過現在我們就得派人潛入越地,瞭解清楚越地的具體情況。」

  子讓笑道:「然後你再故技重施,使越地變得更加混亂。」

  正當這時,一人走了進來,稟告道:「周客卿,外面有人找你。」

  姬定問道:「誰?」

  「是麻海等人。」

  「他們來的可真快啊!」姬定一笑,又向子讓問道:「老先生,敢問你可有後悔藥賣?」

  子讓笑著直搖頭。

  姬定道:「那我就愛莫能助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26 12:38 AM

第0144章 多事之秋

  子讓自然非常清楚麻海他們這些貴族來此的目的,倒是不太想看他們的那番嘴臉,於是就去到後屋。

  過得一會兒,只見三人入得屋內。

  正是當地比較有權勢的三個貴族,麻海,鍾噲和司馬昱。

  「三位貴客快快請坐。」

  姬定請他們坐下之後,又是呵呵笑道:「原本我打算過兩日再去拜訪各位,順便詢問一下這新法成效如何,不曾想三位竟先一步上門來,這真是令濟受寵若驚啊。」

  麻海呵呵笑道:「我們聽聞周客卿到來,便想過來為周客卿接風洗塵。」

  「哎呦!」

  姬定是連連搖頭道:「濟何德何能,能勞三位如此費心。」

  「哎!」

  司馬昱都耐不住抬手攔住姬定,笑道:「周客卿真是過謙了,我們聽聞客卿此番前來,可是為咱們這裡帶來了數百萬之利啊!」

  說到後面,他真是兩眼放光。

  什麼咱們這裡,跟你們有半毛錢關係麼,不,還真是有些關係,畢竟你們也得向叫我繳稅。

  姬定是挺不好意思的,道:「不敢!不敢!只是天祐此地,我這船塢剛剛造好,這朝廷與許多大貴族、大富商就迫切的需要一種能夠長途運輸的船隻,又是那麼剛剛好的,我們這船塢本就造這種船隻的,故而才能獲得這麼多訂單,實乃巧合,實乃巧合。」

  鍾噲驚嘆道:「也就是說你真的帶來了數以百萬之利?」

  姬定笑得兩聲。

  三人是相覷一眼,這眼中滿滿都是羨慕嫉妒恨啊!

  他們之前已經收到消息,但是都不太相信,這是怎樣的買賣,一筆就數以百萬計。

  要知道如今的買賣,多半都是針對一些奢侈品,由於運輸條件,大宗商品一般都是很少的,僅存於國與國之間的交易,但那不是為了掙錢,而是國家利益。

  那奢侈品雖然昂貴,但畢竟少,是數目不可能這麼大的。

  這對於當下的人可是一個相當大的衝擊。

  原來買賣還能夠這麼做啊!

  麻海酸溜溜道:「難怪當初周客卿不要這田畝稅,只要商稅。」

  「哎!」

  姬定手一抬,道:「我說麻叔,你這話可真是冤枉濟了,我記得當初,是你們強烈要求不要這商稅,只要田畝稅的,怎如今又說得是我不要這田畝稅。」

  麻海一時語塞,情急之下,便道:「誰變法也沒有如你這般隨和,我們不答應,你就由著我們,這如何能行,你看商鞅,你看吳起,哪個變法如你這樣。」

  數以百萬計,這得種多少糧食,才能比得上這份稅收啊!

  姬定真心明白什麼叫做厚顏無恥,笑道:「感情我隨著你們意,還是我的錯。呵呵。至於你說商鞅、吳起,我學他們?我嫌命長麼。另外,你們不要忘記,我被大將軍花錢請來的,跟他們就不一樣。」

  麻海還欲再辯,鍾噲趕忙攔住他,又衝著姬定訕訕笑道:「周客卿,當初是我們無知,不知這新法的奧妙之處,要不咱們重新訂如何?」

  真是不要臉則無敵啊!

  姬定都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直接,搖搖頭,語氣堅決地說道:「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法若能夠輕易改變,那還能叫法嗎?」

  三人聽罷,老大不滿了。

  這麼多錢,你一個人獨佔,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他們貴族一直以來著霸佔大部分的利益,他們就無法接受,在自己的地盤上,有一個人賺得比他們還要多。

  姬定瞧了他們一眼,道:「雖然這法是不可能更改,但是各位亦可從中獲得不少好處。」

  麻海頓時神色一變,忙問道:「還望周客卿賜教。」

  姬定道:「根據我的預測,用不了多久,這裡將會變得非常繁榮,商人、貴族絡繹不絕,而他們到此自然需要住宿,需要吃飯,各位可來這裡開酒舍、旅店,我保證一定賺錢。」

  麻海面露失望之色。

  相比起你那買賣,這又能賺多少,等於還是你吃肉,咱們喝湯啊!

  司馬昱突然道:「那要不要交稅?」

  姬定點頭笑道:「當然要啊!而且還要繳地租!對了,你今後要運送貨物出去,統統都得交稅,這一點在當初立法的時候已經說明。總之,一切依法辦事。」

  「……」

  不開心!

  哥很不開心!

  玩了半天,等於這商稅沒有收到,田畝稅還得都還給你。

  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當初簽訂大小法時,他們認為這裡就不可能擁有什麼商業,原因就是交通閉塞,四面環水,商稅幾乎為零,他們就沒有怎麼去管商稅訂了多少,但如今回憶起來,那商稅可真是不低啊!

  而如今情況又完全不一樣,船塢就在這裡,同時朝廷、貴族都跑來這裡買船。

  這裡的交通閉塞反而成為四通八達。

  如果大量的進出貨物,那田畝稅真心就是個屁啊!

  他們就不會想,這繳得越多,賺得越多。

  他們就認為這稅就不應該繳。

  「這算得了什麼好處?」越想越懊惱的麻海不由得激動道:「這地可都是我們的,憑什麼還讓我們繳地租。」

  姬定淡定的回答道:「賬是這麼算的,這地租是繳納給大將軍,因為這地是大將軍的,若在上面建造房屋,自然得給錢,而稅是繳納給朝廷的。

  至於說這好處麼,就是你們擁有優先權,不信你們等著看好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很多很多商人來此開店,他們會非常願意繳納這些費用的。你們若有意的話,就得趕緊準備好押金,否則的話,可能就會其他人搶的。」

  什麼?

  還得繳納押金?

  真是欺人太甚啊!

  你怎麼就不去死啊。

  活了這麼大,還真是頭回受到這種屈辱。

  三人不禁怒瞪姬定。

  姬定絲毫不懼,反而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好似說,你們可以拂袖走人,誰挽留半句,誰他媽就不是男人。

  最終麻海他們還是慫了。

  含著眼淚表示自己會將押金準備好的。

  之前他們很是強勢,姬定全都由著他們,二選一,他們都能夠選錯,如今自然得為此付出代價。

  當初姬定劃這商業圈,剛好就劃在河道要衝上面,一旦水路運輸真的搞成的話,那今後進出門可都得看他的臉色。

  當然,他們倒不是害怕姬定,而是姬定又代表著昭陽,昭陽才是這裡的領主啊!

  當初是他們自己要求那麼簽的,如今想要反悔,就算姬定答應,昭陽也不會答應啊!

  可真是虧慘了!

  光這造船就不知道能夠收多少商稅,再加上在商業圈做買賣,還得交一筆商稅,那田畝稅看著真特麼礙眼啊!

  談完之後,他們也沒有心情為姬定接風洗塵,提都不提,草草說得幾句,便離開了。

  他們前腳剛走,子讓便從後屋行得出來。

  「他們好似忘記為你接風洗塵了啊!」子讓笑呵呵道。

  姬定哈哈笑道:「我想他們可能沒有這個心情吧!算了!」

  子讓問道:「也就是說你不會做出妥協,回到你最初制定的新法?」

  姬定搖搖頭道:「他們就是商鞅手中的木頭,可為其他貴族做出表率,若想要得到更多,就得執行我定得新法,否則的話,後果自負。」

  子讓卻道:「你這新法可是比商鞅的要複雜的多啊!別說他們,老夫至今也都還未看明白。」

  姬定笑道:「那商鞅變法,主要是針對農業,而農業相對是固定的,關鍵就在於你是否有權力可以管控住一切。

  而我是針對工商業,這相對就比較複雜,但不僅僅是對我而言,對於所有人都是如此,而我此次變法的關鍵,就在於我能夠幫助他們發展工商業,產生多餘的稅收,以此來換取他們對新法的支持。」

  子讓又問道:「這船塢就只一個,難道每個地方你都能夠想出一條生財之道?」

  說到底,那商鞅只是財富再分配,而姬定是要創造出更多的財富來,這二者是沒有可比性的。

  後者顯然是要難太多太多了。

  姬定笑道:「有船就有一切。」

  子讓不明所以地看著姬定。

  姬定想了想,道:「這麼說吧,此次造船,我不從中賺一錢,不虧就行,我會將我的利潤全部平攤給那些工匠。」

  子讓驚訝道:「當真?」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其中利潤相當可觀,要是平攤給工匠們,那真是一大善舉啊!

  姬定肯定地點點頭道:「因為只要這船早出來一年,那我的牙粉就能夠這部分利潤都賺回去。」

  其實他還有黃紙。

  楚國至今還沒有普及黃紙,這是一個空白市場啊!

  當然,還有各方面的利益,這點錢他真心看不上,趕緊造出來就行。

  子讓似乎明白了一些,但又不是完全理解,捋了捋鬍鬚,笑道:「這老夫可真是期待啊!」

  那麼當下最緊要之事,自然就是造船,而姬定也是說到做到,就是以不賺錢為目的去造船的,以此來換取速度。

  給予工匠、勞役極高的工錢,又大量購買木材,布匹等等。

  就這麼個灑錢法。

  就是科技再落後,速度也是快啊!

  那工錢往外面一貼,貴族都讓自己家中的僕役上這來幹活賺錢,同時大量出售原料給予姬定。

  原本姬定劃出的商業圈幾乎是荒無人煙,而如今儼然成為這一代的中心地帶。

  從來沒有誰往一個這麼小的地方砸這麼多錢。

  效果自然也真是前所未有的。

  大家都是往死裡幹,這幹的越多,就得到越多啊!

  真的是一天一個變化。

  這店舖看著就多了起來,麻海他們都在這裡繳納地租,建住所,在這裡所得之利,比那種地實在是多賺太多。

  當然,他們已經賣了大量的糧食給姬定,賺得不少,只不過每一次交易都得繳納一筆商稅,這令他們十分鬱悶。

  然而,姬定這錢都還沒有灑完,楚威王突然又派人來,讓姬定速速趕回去。

  對此,姬定倒也不覺什麼意外,如今確實是多事之秋,這出事也是很正常,反正這裡安排得也都差不多了,於是他將這裡暫且交給子讓,自己又急忙忙趕回楚都。

  他這一年還真就沒有停過。

  沒有辦法,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計劃已經啟動,他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悠哉悠哉地無鉤垂釣。

  王宮。

  「什麼?宋…宋國出兵我國?」

  當姬定聽到宋國突然出兵攻打楚國的消息,不免是驚訝地看著楚威王,「這…這如何可能?宋國是瘋了嗎?就算我們是在與秦國作戰,對付他宋國仍有餘力啊!」

  高固道:「宋國自然不敢主動挑釁我國,所以宋國背後肯定有人慫恿他這麼做!」

  「齊國!」

  姬定猛然反應過來,道:「後面定是齊國在慫恿。」

  其實這並不難猜到,只是他剛剛回來,聽到這消息,一時就未反應過來。

  屈易為又道:「目前宋國還只是派小規模軍隊過界挑釁,但如果我國出兵反擊的話,只怕就正中齊國下懷。」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

  姬定道:「但如果不出兵的話,宋國就會繼續得寸進尺,而其他諸侯國可能還會效仿宋國,吃準我們一定會忍讓。」

  「正是如此。」屈易為點點頭,又道:「其實在平時,這種事也是非常常見的,我國與宋國也因為邊界打過很多回仗,但如今這時候,可就令我們著實難受,這忍也不是,不忍也不是啊。」

  宋國這時候挑釁,擺明就是想跟楚國剛一波的,這宋國加上齊國,再加上那邊秦國的話,這對楚國就相當不利。

  如果打輸了,可能還會引起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因為痛打落水狗是如今各國的常態,大家都會趁機從楚國身上割一塊肉下來,畢竟楚國這塊肉實在是太肥美了,與各國接壤之地,要麼就是要衝,要麼就是險隘。

  高固又道:「但如果能夠令魏國出兵進攻宋國的話,也許可以令宋國不戰而退。」

  原來他們是希望我去遊說魏國出兵,難怪急著召我回來。姬定皺眉思忖一會兒,道:「但如果魏國出兵的話,秦國也極有可能會出兵攻魏,如此一來,只怕又會掀起一場大戰。」

  楚威王稍顯不悅道:「那也總比挨打要好啊。」

  姬定瞧了眼楚威王,見他滿面怒容,可見他是忍著沒有發作,齊國這一招實在是太壞了,那邊與各國簽訂協議,兩不相幫。

  這邊又慫恿小弟去挑釁,如果楚國反攻宋國,齊國必然會直接出兵,這小弟挨打,大哥當然得出面,那麼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撕毀協議。

  沉思半晌,姬定突然道:「大王,不知您有沒有發現,上回宋國也扮演著關鍵角色,令我國好生難受。」

  上回楚國伐魏,不就是宋國集結重兵,給予楚軍後方威脅,導致楚國難以全力攻魏,以至於最後功敗垂成。

  這回又是宋國先跳出來。

  楚威王哪能忘記,怒哼道:「待寡人解決蜀中秦軍,定要找宋國算清這一筆筆賬。」

  姬定突然微微一笑,問道:「大王能忍這麼久嗎?」

  楚威王聽得一愣,十分期待地問道:「難道卿有滅宋之策?」

  姬定道:「滅宋臣倒是不敢說,但是臣以為如今宋國完全倒向齊國,而同時宋國又身處於魏國、齊國與我國之間,這對於我們十分不利,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改變這個現狀,如此才能夠一勞永逸,不然的話,解決完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

  楚威王又問道:「如何改變現狀?」

  姬定沉吟道:「這就跟治病一樣,先得查明病因,這宋國為何會倒向齊國。」

  高固嘆道:「這都是因為如今的宋國國君之所以能夠繼承國君之位,都因為齊國在背後支持他。」

  姬定點點頭,道:「既然這是病因,就得對症下藥,辦法無外乎,再換一個人上去。」

  高固道:「其實關於此事,我們也曾討論過,但問題是如今宋國政權穩定,難以換人,這只能等著宋國國君去世之後,才從繼承人上面想辦法。」

  如今在立儲一事上面,這大國是經常脅迫小國,楚國當初給魏國的條件,不就是希望魏國將當初留在楚國人質回去做太子。

  但魏國到底是下山的神,自然不會答應楚國這個條件。

  魏惠王也不至於糊塗到這個地步。

  姬定道:「那得等到何時去,如今他們國內政權穩定,那我們就想辦法令他的政權變得不穩定。」

  高固問道:「如何令他們的政權不穩定?」

  姬定反問道:「敢問令尹,什麼事最常引發政權的不穩定。」

  高固下意識道:「那自然是戰爭。」

  話一出口,他突然反應過來,道:「你的意思是將計就計?」

  姬定點點頭道:「宋國這一出兵,不管我們如何應對,我們都是要吃虧的,唯有借此更迭宋國的政權,扶植一個倒向我們楚國的人上去,才能夠從中得利,至少不會虧本。」

  楚威王道:「可是若與宋國開戰,齊國必然會捲入其中,屆時我們面臨的壓力比宋國更大,如果我們從徐州前線調兵去巨陽,那麼齊國就有機會南下,若不調兵去,巨陽又難以防守得住。」

  宋國雖然不是一流,但二流中也算是最強的。

  姬定道:「單憑我們一國,確實難以招架,臣會去濮陽說服魏國借兵給我,但不要主動參戰。如果魏國也參戰,三晉必然會受到影響,這戰爭規模只怕會越打越大,而秦國最樂意見到這一切的,目前我們的主要敵人還是秦國。

  另外,宋國倒向齊國,對於魏國其實也非常不利,故此臣還會與魏國商量,該如何設法更迭宋國的政權。」

  反正只要中原混戰,秦國最樂意見到的。

  楚威王這才點了下頭。

  如果這都不讓魏國出兵的話,那他真的會懷疑姬定的忠誠度。

  反正不管怎麼樣,這回一定得讓魏國出兵,關鍵還不在這兵力上面,而是站位問題,如果魏國無動於衷,那麼楚國就必須考慮到,三晉也有可能會背刺一刀。

  魏國出兵之後,就可以確保中間這一路是安全的,不會令楚國陷入三面作戰,同時還能夠給予齊國一定的震懾。

  故此借兵也是可以接受的,關鍵姬定說得確實有道理,一旦魏國直接參戰,秦國必然會在後面拱火,甚至於直接出兵河東地區,如此秦國和齊國就是不約而盟,事情可還沒有到那一步。

  楚威王道:「那勞煩卿再為寡人去一趟濮陽。」

  姬定拱手道:「臣遵命。」

  從王宮出來後,發現法克正在與莽閒聊,問道:「法克,你怎麼來了。」

  「先生!」

  法克趕緊快步上前,悄悄遞了一封密信給姬定,「這是前不久蘇秦送來的,我本想叫人送去古渤海那邊,可沒曾想先生竟然先回來了。」

  「來得正好!」

  姬定接過密信來,然後上得馬車,之前是他叫人去聯繫蘇秦的,原因就是他暫時不清楚齊國到底是什麼打算。

  可是看完這封信,姬定卻是更加困惑了。

  蘇秦信中將齊國與他的計劃全部告知姬定。

  信中事寫明,齊國的真是目的乃是要打燕國,南邊不過是虛晃一槍,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齊國真不像似要去打燕國,是真得在搞楚國。

  畢竟齊國都已經慫恿宋國出兵。

  原來蘇秦在回信的時候,是身在燕國,並不知道宋國進攻楚國一事,他就不清楚齊國眼看秦國滅蜀,稍稍改變了主意,虛實轉換。

  能打則打,如果南邊打不了,也可以執行原計劃,且還能夠更具有欺騙性。

  如今這局勢對於齊國太有利,齊國隨便怎麼玩。

  「算了,還是先去濮陽再說吧。」

  姬定將信一合,眼中卻閃爍著貪婪的目光,心道:這事雖然都趕在一塊了,但如果能夠借此一舉將宋國也給弄亂,那我可真是因禍得福啊!

  此時此刻,他整個人極為亢奮,絲毫不覺疲憊。

  因為局勢對於他個人是越發有利。

  他在家裡只是休息一夜,第二日,他就馬不停蹄趕往濮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27 12:22 AM

第0145章 如你所願

  不知疲倦!

  今年的姬定真的就如同一頭永遠不知疲倦的驢子,是滿世界到處亂竄。

  光馬匹就跑死跑傷十數匹,馬車也是修修換換兩三輛。

  好在他不是打工仔。

  他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奮鬥,故此再多的辛苦,也會不覺苦。

  而且他是想要得到別人需要窮盡數代人方能完成的偉業。

  那他自然沒有資格天天躺在家裡吃喝玩樂,且要付出比別人多好幾倍的努力。

  上天是公平的。

  離開楚都後的姬定並沒有直接去往濮陽,而是繞道又去了一趟昭陽封地。

  而那子讓見到姬定去而復返,是絲毫不覺意外,反而眉宇間透著一絲愁緒,撫鬚道:「老夫就知道你會再來這裡。」

  姬定稍稍一愣,旋即道:「看來老先生也收到了消息。」

  子讓點點頭道:「在你離開不久,老夫就得知消息,宋國出兵進犯楚國,老夫心想楚王應該就是為了此事召你回去的。」

  說到這裡,他重重一嘆:「但是老夫可不願見到你再回到這裡。」

  姬定呵呵笑道:「看來老先生已經將我視作瘟神。」

  子讓卻是十分嚴肅地問道:「那你認為自己是不是?」

  姬定沉吟少許,道:「我以為凡事都得用比較法去論證,相比較老先生而言,我自然算得上是瘟神,但如果相比起當今的宋國國君而言,那我自然就算不上。

  這宋國本無事,可是那宋君偏偏要掀起一場戰爭,不顧他宋國子民的死活,老先生若無法阻止宋君這麼做,也就不能說我是瘟神。」

  子讓道:「故此你又打算借此搞亂宋國,以便於新會能夠在宋國能夠成長。」

  姬定點點頭,道:「這世人皆知,宋人最擅於經商,而在諸侯國中,也唯宋工商業最為發達,這可是一片非常好的土壤啊!」

  子讓緊鎖眉頭,沉默不語。

  姬定的套路,他如今也是非常清楚,但他乃是宋人,讓他幫助外人,來對付自己的國家,這他難以做到啊!

  可見他自己也做不到兼愛,在他心中,對於蜀人的愛和對於宋人的愛,是完全不可比的。

  姬定知子讓心中所難,於是又道:「如果老先生能夠卻說宋君罷兵,那我可以不這麼做。」

  子讓瞧了他一眼,問道:「那以後呢?」

  姬定雙手一攤道:「這就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你若不去傷害別人,別人定會來傷害你的。

  如果想要結束這一切,那就必須摧毀舊制度,建立起一個新制度,我相信在新會控制下的宋國,將會比現在更加繁榮,宋人也將會活得更加幸福、安定。」

  他可不是想要在蜀國稱王稱霸,他是志在天下。

  等到他壯大起來,遲早還是要對付宋國的。

  子讓嘆了口氣,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姬定道:「我會想辦法推翻宋君,然後換一個人上去。」

  子讓道:「換誰?」

  姬定搖搖頭道:「暫時還不確定,就看誰更有野心。」

  子讓略感詫異地瞧了眼姬定,皺眉道:「如此一來,豈不是換湯不換藥?」

  他以為姬定是要搞亂宋國,然後讓新會做主,但若換個人上去,顯然不是指讓這新會會長坐上去。

  等於不會摧毀舊得體系。

  姬定苦笑道:「我不想新會這麼快就在中原冒頭,那樣的話,會引起諸侯們的警惕,可能會使得新會胎死腹中,但如果能夠成功,這場混亂足以令新會在宋國成長壯大。」

  子讓又問道:「那你希望老夫做些什麼?」

  姬定道:「我希望一旦生變,老先生能夠率領墨者保護宋人,避免他們受到戰火地蹂躪。」

  子讓自然明白姬定的意思。

  先製造混亂,然後墨者暗中保護百姓,從而讓新會變得壯大。

  這就是他在蜀國玩得套路。

  子讓思來想去,就算他不願,他也難以阻止,如果只是宋君要與楚國開戰,那他還可能說服宋君罷兵,但問題是,後面是齊國在慫恿。

  另外,姬定也只是讓他去保護宋人,而非是讓他迫害宋人,如果讓他去製造混亂,他自問無法做到。

  子讓道:「這不用你說,如果國內真的發生混亂,我們墨者自會承擔起我們的責任。」

  但是他並不知道,其實宋國一早就在姬定的計劃之中,只不過姬定原本的計劃,是先越地,再蜀地,然後才輪到宋國。

  當時的情況是,越地最為混亂,自越王無疆死後,越國就分崩離析,而蜀地非常安穩的,宋國更是當今的二流強國。

  這凡事開頭難,姬定自然是從最容易的地方著手,而新會若要成長,就必須在混亂的地方。

  姬定就打算先在越地成立新會,鍛煉出一批人才,下一步再弄亂巴蜀,在巴蜀建立起新會,之後再對付宋國。

  故此他最初給予楚王的戰略建議,就是以小國消耗大國,其目的就是為新會製造成長的土壤。

  但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姬定正打算在越地建立新會,蜀國直接崩盤,姬定只能先在蜀國成立新會,等到他回過頭來,打算進軍越地時,這宋國又跳出來。

  姬定又只能先針對宋國。

  ……

  濮陽!

  經過一年的努力,供各國開會的會議室終於建成,就在宮殿邊上,是一個圓形的建築,獨特的樣式,非常顯眼。

  建造這會議室的本意是多溝通,避免一些誤會,以此來減少戰爭,大家和氣生財。

  可惜事與願違。

  這會議室自開門以來,天天都在吵,屋頂蓋都快被吵翻了。

  不過這也是外交常態,在正式場合上面,大家都表現的溫文爾雅,但是在私下交涉時,肯定是經常互噴,甚至會親切地問候對方的母親。

  只要是吵架,這文化人跟文盲也都差不多。

  今日這裡的氣氛依舊如此。

  「真是豈有此理,你簡直就是在血口噴人。」楚國大夫屈善是拍著桌子,指著對面一人罵道。

  那人名叫孟晦,乃是宋國駐濮陽官員。

  孟晦冷笑道:「我們血口噴人?真是笑話,關於此事,你們大可去調查啊,三個月前是不是有一支我們宋國的商隊在你們楚國巨陽附近失蹤。」

  屈善道:「就算真有此事,你也不能說這是我們楚國士兵所為,你們宋國可有證據?」

  孟晦呵呵道:「這還用證據嗎?你們楚蠻子可不是第一回幹這種事,反正你們不把人交出來,那我們宋國是絕不會罷休的。」

  原來最近一支宋國商隊在巨陽附近失蹤,宋國就以此為由,要求派人前去巨陽調查此事,以及逮捕兇手,楚國怎麼可能會同意,屈善就表示讓宋國在家等候結果,他們楚國自會派人前去調查。

  但宋國認為此事就是楚國軍隊所為,畢竟跨國貿易的商隊,可不是幾十個人,都是又武裝力量保護的。

  其實一直以來各國也都有發生本國士兵在本土劫掠外國商隊的事,這倒也算是很平常之事。

  雙方對此爭執不下,當時這會議室真是充分發揮了它功能,雖然是在爭吵,但至少也沒有直接開戰。

  大家都還是想憑借外交解決此事。

  突然,宋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直接派兵去掠奪巨陽附近的楚國商隊。

  這令楚國大為惱火,咱們這邊還交涉,那邊你們就直接出兵,可真是欺人太甚,關鍵你宋國憑什麼欺負我楚國。

  屈善一聽『楚蠻子』,當即氣得是吹鬍子瞪眼,這可是楚人最為敏感的地方,怒指孟晦:「你們還不願意罷休,我告訴你,你們宋人遣派軍隊在我楚地燒殺搶掠,我們會定要你們宋人血債血償。」

  孟晦絲毫不肯退讓,亦是拍案而起,道:「我們宋人可不怕你們這些楚蠻子。」

  「二位勿要動怒!勿要動怒!我來說一句公道話吧。」

  坐在中間一人突然開口道。

  此人正是齊國派來駐守的官員田渾。

  不等他將話說完,屈善就怒指田渾道:「你們齊國休要在此裝好人,你們以為我們不知道麼,這事都是你們齊國在後面唆使的。」

  田渾神色一變,冷冷道:「看來你們楚人還真是如傳言中一樣,蠻橫不講理,你說是我們齊國在後面唆使的,那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人家宋國可是拿出確實證據,證明那支商隊確實是在你們楚國失蹤的,難道你們楚國就不用為此負責嗎?」

  屈善怒哼道:「這不多虧你們齊國當初進犯我國,以至那巨陽附近山賊四起。」

  之前楚國也在調查此事,楚國方面認為不是軍隊所為,而是附近的山賊所為,因為巨陽就在徐州下面,上回交戰,巨陽算是一個次要戰場,戰爭給予當地帶來一些破壞,導致當地出現許多山賊。

  齊國自然有一份功勞。

  田渾道:「當初這事我們相邦與你們楚相可是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今……」

  「這事當然不能怪齊國。」忽聽得屋外一人說道。

  只見一個年輕人入得屋來。

  不是姬定是誰。

  「令尹。」

  屈善見到姬定,立刻起身走上前來,真是一臉委屈。

  姬定手一抬,讓他先別說話。

  「哎呦!是楚相來了。」

  「楚相,別來無恙。」

  ……

  在坐官員見姬定入得室內,紛紛起身向姬定拱手示意。

  姬定也拱手一一回禮。

  田渾笑道:「楚相突然到來,可是為了處理楚宋商隊一事?」

  姬定搖搖頭,道:「倒不是的,我此行是專門來處理有關於宋國遣派士兵進犯我國一事。」

  孟晦冷笑道:「是你們楚國先不守規矩,襲擊我國商隊,我們才給予報復。」

  「關於宋國商隊在我國失蹤一事,我們楚國一定會各位一個滿意的答覆,畢竟我們楚國與各國都有來往,出現這種情況,也非我們所願,關於此事,我們可以再仔細詳談,就是如何確保商人在各國的權益。但是……」

  姬定偏頭看向孟晦,道:「但是任何處理的方式,都不應該是出兵燒殺搶掠的報復,故此我們楚國將正式向你們宋國宣戰。」

  此話一出,各國臉色皆是一變。

  他們真心沒有料到,楚國會主動向宋國宣戰,畢竟在巴蜀,楚國和秦國正在不斷增兵,這種情況下,再與宋國為敵,可真不是明智之舉。

  畢竟誰都知道,如今宋齊是穿一條褲子的。

  但是這又符合楚相的一貫風格,當初楚國被各國群毆,楚相都能夠那麼囂張,更何況是現在。

  「哦。」

  姬定又看向孟晦道:「這才是文明人的做法,唯有野蠻人才會幹那種不宣而戰的卑鄙行當,看來如今的宋國早已不是當年宋襄公時期的宋國。」

  屈善趕忙道:「令尹難道忘記當年戴氏取宋一事麼,如今的宋國本就不是當初的宋國。」

  在進入戰國之後,諸侯國是普遍發生卿大夫奪權,江山改姓或由旁支取代,像什麼田氏代齊、三家分晉。

  宋國也發生了戴氏取宋,那宋桓公被宋剔成君推翻,與田氏代齊不同的是,這宋剔成君乃是宋戴公的後裔,是屬旁支,非外姓人。

  而當初宋剔成君能夠奪權成功,齊國可是出了很大的力,得位不正的宋剔成君自然有些心虛,故此他與齊國的關係是非常密切。

  姬定點頭笑道:「對哦!差點都忘記這事了。」

  孟晦聽他們一唱一和,編排自己的國君得位不正,不禁倏然起身,冷笑道:「你們可有見過誰人會與牲畜講禮儀。」

  姬定笑道:「故此我們楚國選擇拿起鞭子。」

  「你…行!那咱們走著瞧!」

  言罷,孟晦便是拂袖而去。

  這都已經宣戰了,自然就沒有什麼可談的。

  田渾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他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啊!

  當宋國出兵過界,搶掠巨陽,這事就變得非常複雜,因為楚國到底是大國,若忍下這口氣,那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而這正是齊國想見到的。

  魏溪瞧了眼田渾,稍稍皺了下眉頭,然後來到姬定身前,小聲道:「客卿此舉是否衝動了。」

  姬定可還佩戴魏國相印,他是稱呼姬定為客卿。

  魏國如今是最渴望和平了。

  姬定笑道:「此事咱們待會再談,我這剛到,舟車勞頓,比較疲乏,腦子有些不好使。」

  魏溪稍稍一愣,道:「行,過兩日我親自登門拜訪。」

  「行!」姬定點點頭,又向其他人道:「若無其它事,濟就先告辭了。」

  田渾笑道:「楚相遠道而來,我等願為楚相接風洗塵。」

  姬定忙道:「不敢,不敢,到時我宴請各位。」

  這一番客氣之後,姬定便與屈善出得會議室。

  屈善立刻道:「令尹,此事分明就是齊國在後面慫恿,若非如此,宋國豈敢輕易入侵我國。」

  姬定嘆了口氣,道:「難道你不說,大家就不知道嗎?這些話說出來可就多餘了,至少此時沒有這個必要。」

  屈善卻是感到不解,道:「我只是想戳破齊國那虛偽的面具。」

  姬定苦笑道:「難道你認為此戰,我們能夠一舉消滅宋齊嗎?」

  屈善不語。

  姬定道:「故此最終還是要跟齊國談,他若不承認,你公開將矛頭指向齊國,是毫無益處。」

  「我…我也不過是被他們氣昏頭了。」屈善嘆了口氣,今年就他楚國事多,嗓子都給吵啞了,又問道:「令尹打算怎麼辦?」

  姬定道:「事已至此,要不打一仗,誰也無法想本國臣民交代。」

  談話間,他們已經出得院門,姬定突然左右看了眼,又看向左前方,然後向屈善道:「屈大夫,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明日我們再談。」

  屈善順著姬定的目光看去,見是宮殿的方向,立刻反應過來,關於姬定與姬舒的事情,大家都是知曉得,於是拱手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到時我們再聊。」

  「屈大夫慢走。」

  與屈善別過之後,姬定便迫不及待地趕去宮裡。

  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後宮,這剛剛來到屋門前,就見一名美貌少婦快步從屋內行出。

  不是姬舒是誰。

  二人一照面,不約而同地停住腳步。

  怔怔看著對方,過得好一會兒,姬舒才走上前來,凝視著姬定那清瘦的臉龐,道:「你瘦了。」

  姬定拉著她的手,嘆道:「天生麗質也敵不過那相思之苦啊!」

  說著,他打量了姬舒,發現她的美貌卻是更甚往昔,更加嬌媚動人,只不過那御姐的嫵媚已經漸漸勝過那少女的清純。

  姬舒微微撅了下嘴,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來看我?」

  姬定忙道:「我也想來,但是今年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不瞞你說,我有大半年在路途中度過的。」

  「可真是不打自招。」姬舒哼了一聲:「可見你般憔悴,非相思之苦所至。」

  「……」

  姬定眨了眨眼,突然摸了下自己的臉,「我現在很憔悴嗎?」

  天生麗質能否抵過相思之苦,這不好說,但肯定是抵不過長日的風吹日曬。

  姬舒凝視著消瘦的姬定,是一陣心疼,倒也不想再去追究姬定是否想她。

  正當這時,一聲啼哭打斷二人的傾訴。

  姬定偏頭看去,只見那蔡夫人抱著一個小嬰兒,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手上還一邊哄著那嬰兒,心裡沒由來的一陣不爽,當即道:「夫人,這才多久沒見,你…你就生了?姦夫是誰?」

  蔡夫人本想跟姬定打聲招呼的,聽到姬定這麼一說,差點沒咬著舌頭,當即惱怒瞪他一眼,啐道:「姦夫就是你。」

  「我……」

  姬定震驚地指著自己,一時間各種狗血劇情在腦中上演,難道我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弟弟,冒充我之容,騙了蔡夫人的身子?

  蔡夫人話剛說出口,頓時覺得有些不對,輕輕跺了下腳,道:「真是被你氣糊塗了,我的意思是這孩子是你的。」

  「我的?」

  姬定錯愕道:「我跟誰的?」

  姬舒心中的萬般柔情,頓時煙消雲散,冷冷道:「看來你還有很多情人啊!」

  「沒有啊!」

  姬定猛然反應過來,瞧了眼姬舒,又看向蔡夫人。

  蔡夫人抿唇一笑,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姬定納悶道:「為什麼你從未跟我說過。」

  他之所以反應不過來,就是因為姬舒一直都瞞著他的,他認為如果姬舒懷上了,肯定會跟他說得呀。

  姬舒道:「我這不是怕給你增添負擔麼。」

  姬定聽罷,心中一陣感動,哪敢怪她,握住她的手又加得幾分力道。

  蔡夫人突然道:「快些抱抱你兒子吧。」

  便將嬰兒送上。

  姬定凝視著那瞇著眼,粉嘟嘟的小嬰兒,一時竟是感慨萬分,他從未當過父親,也根本就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緩緩伸出手來。

  蔡夫人突然將嬰兒輕輕抱回懷裡,稍稍白了一眼姬定,道:「你看你手抖的,我真不敢讓你抱。」

  姬定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都快抖出幻影來。

  姬舒、蔡夫人相視一眼,咯咯笑了起來。

  姬定一臉窘迫,趕緊深呼吸兩口氣,還做了幾下伸展運動,又惹得二女笑聲不止。

  為了抱兒子,姬定也懶得跟她們拌嘴,小心翼翼地從蔡夫人手中接過嬰兒來。

  蔡夫人剛剛脫手,小嬰兒立刻張開嘴,大哭起來,聲音極其洪亮。

  「怎麼回事?」

  嚇得姬定差點將嬰兒給拋出去。

  姬舒趕緊從姬定手中接過嬰兒來,一邊哄著嬰兒,一邊道:「你兒子可是挑剔,就得我跟阿姐抱著,其他人都不行,可真是折騰壞阿姐了。」

  蔡夫人笑道:「什麼折騰,麟兒可也給我帶來不少歡樂。」

  姬舒眼眸一轉,道:「阿姐既然這麼喜歡小孩,何不自己生一個。」

  蔡夫人臉上一紅,剜了一眼,啐道:「你瞎說什麼。」頓了下,她又道:「我知道,你情郎回來了,可不想我留在這裡,那行,我先回去了。」

  「就走?」姬定錯愕道。

  蔡夫人道:「我這都有好幾日沒有回過家了。」

  姬定哦了一聲:「真是多謝夫人,改日我們夫婦親自上門答謝夫人。」

  「我與公主的關係,倒是不用這般見外。」蔡夫人螓首輕搖,又道:「告辭。」

  便是下得臺階去。

  蔡夫人一走,公主突然好奇地問道:「你方才見到阿姐抱著嬰兒出來,為何那麼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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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28 12:27 AM

第0146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小嬰兒才剛剛出生個月有餘,只懂得吃喝拉撒哭睡,唯一與姬定的互動就是制止他抱自己。

  對此姬定也很無奈,嬰兒對他的嘴炮是完全免疫的。

  一家三口來到屋內坐在塌上,姬定先是簡單地講述了一番今年發生的一切。

  女人在愛情方面,是比較記仇的,必須得解釋清楚,為什麼這一年來都沒有過來看望姬舒。

  之前一直志在復國的姬舒,如今對於這些事卻又如同春風拂過,心中未盪起一絲漣漪,只道:「關於楚國發生的事,我也是略有耳聞,但沒有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麼多曲折,很難想像你一年就跑了這麼多地方,那尋常人家只怕一輩子也不可能走那麼遠路。」

  如今她更加關心的是姬定,而非是天下。

  「不管再苦再累,這路都是我自己選的,倒也怨不得誰。」

  姬定抬手輕輕攬著姬舒,帶著一絲歉意道:「倒是你…懷有身孕,卻還得管理一個國家,而我又無法在你身邊幫助你,你這一年一定過得很苦吧。」

  姬舒心中一暖,之前僅有一絲抱怨,也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搖搖頭道:「我都已經有差不多一年未與殷順且他們見過面,也沒有怎麼管過政務,一直都在後宮,不瞞你說,活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過得這般悠閒。」

  「是嗎?」姬定狐疑的瞧她一眼,道:「你可莫要為了讓我安心,便將一切都扛在身上,這樣只會令我更加擔心。」

  「是真的,我可沒有騙你。」姬舒點了下頭,又是笑道:「要說起來,這還是你的功勞,你當初設計的那個制度,導致朝廷基本上無事可做,而民間卻是熱鬧非凡。如今我們濮陽新修的道路,驛站,全都是那些大富商商定的,與朝廷都沒有任何關係,就連錢都是他們出的。」

  姬定稍稍點頭,道:「我當初設計這個制度,確實是希望能夠減輕你肩上的負擔,但真沒有想到會減這麼多。」

  「其實我也沒有想到,這一切宛如自然而成。」

  說著,姬舒稍稍一頓,又是笑道:「哦,這其中還發生一件趣事。」

  姬定問道:「什麼趣事?」

  姬舒道:「就是各家學說都將此番繁榮的功勞,歸咎於自己學派上。除了之前的孔孟與墨子之爭,如今道家也參與其中,說此乃無為而治。而楊朱門人,則是認為,此乃楊朱所提倡的,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為此,他們是爭論不休,最長的一次辯論足足進行了兩天一夜。」

  『百家爭鳴』終於在濮陽得到具體的體現。

  而原因就在於,很多思想在之前並未得到證明,只是存在於理論上,而如今大多數諸侯國都是在行霸道,是武功勝於一切。

  故此法家開始發揚光大。

  但是鄭國卻走向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各國都在集權,鄭國卻在放權。

  結果鄭國在短短時日內,就便變得繁榮昌盛。

  導致各家學派都認為鄭國是採取自家的思想,且說得都有道理。

  道家認為,這還用辯麼,瞎子都知道這是『無為』啊!

  法家認為整個朝廷基本上就是依靠著刑獄司在運轉著,其它部門都不怎麼管事,若沒有刑獄司,你看會不會亂。

  這顯然是以法家為中心的社會啊!

  孔孟這一派認為朝廷發工具、發種子給百姓,國則安定,這不就是仁政麼。

  楊朱學派就認為,你看,濮陽的人,個個都是自私自利,人人為己,什麼君主,什麼國家,統統都放到一邊,這不就是楊朱提倡『不拔一毛以利天下』。

  墨者認為,你們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靠你們那就完了,你們就沒有瞧見麼,在這繁榮之下,是誰在付出嗎?那可是我們墨者,沒有我們墨者辛勤勞動,生產出大量的商品,你們拿命去繁榮啊。

  姬定笑道:「文無第一,這將是一個永恆的爭論。」

  姬舒問道:「那你這始作俑者又是如何看的?」

  姬定沉吟少許,道:「我是這麼看的,我不認為這世上有一種完美的制度,因為人性充斥著貪婪、自私,且擅於破壞。

  而任何制度誕生之初,都會帶來一定的繁榮昌盛,因為新制度的誕生,肯定針對舊的問題,將問題都給解決了,自然就會繁榮昌盛。

  但久而久之,弊端就會顯現出來,好的制度是在於它自我修復的能力。」

  姬舒稍稍點頭,又問道:「那你又認為濮陽的繁榮還能夠維持多久?」

  姬定道:「能夠繁榮多久,這我可不敢說,但是我即將將濮陽的繁榮推向另一個高峰。」

  姬舒詫異地看著姬定。

  姬定道:「這中原可能再生戰火,倘若濮陽能夠置身事外,那麼就將會有更多的商人來到濮陽,再加上船隻的出現,濮陽只會變得更加繁榮。」

  姬舒問道:「你指得是楚宋之爭?」

  姬定點點頭。

  姬舒又問道:「真的會打起來嗎?」

  姬定嘆道:「只怕是難以避免,既然齊國走了這一步,就證明他們已經耐不住寂寞,如今秦楚打得難解難分,齊國可不會讓這個好機會白白流失。」

  姬舒輕輕點了下頭,道:「我還以為你此番回來,主要是為了制止這場戰爭。」

  姬定搖搖頭道:「這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姬舒微微蹙眉,道:「但是一旦中原打起來,誰又能保證濮陽就一定能夠置身事外。」

  姬定道:「確實無人敢確保這一點,故此我們要證明這一點,一旦能夠證明這一點,那麼濮陽就能夠變得更加繁榮。

  目前來看,這希望還是很大的,除非齊國有能力掃平其它諸侯國,否則的話,他們不大可能會進攻濮陽。」

  話音剛落,姬舒懷中的嬰兒突然啼哭起來。

  姬定一怔,小聲道:「是吵著他了嗎?」

  姬舒笑道:「他應該是餓了。」

  說著,她便向門外喊道:「阿姆。」

  過得片刻,只見那傅姆走了進來,將小嬰兒抱走了。

  姬定愣了愣,道:「餓了不是要餵奶嗎?」

  姬舒點頭道:「所以要送他去奶媽那裡。」

  「……」

  姬定又問道:「不應該是你餵嗎?」

  姬舒小聲道:「有奶媽我為什麼要自己餵。」

  她可不想半夜三更起床餵奶。

  姬定眨了眨眼,嘆道:「那可真是少了不少樂趣。」

  「什麼樂趣?」

  姬舒不明所以地看著姬定。

  姬定一笑,突然將姬舒攬入懷中。

  姬舒瞧著姬定臉上一抹壞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輕輕拍了下姬定的胸膛,「下流。」

  姬定嘿嘿笑得兩聲,又問道:「我聽說女人懷孕之後會變大,是不是真的?」

  「什麼變大?呀!你…你先別動,你這才剛回來,先…先去洗澡。」

  「也是,要不一起?」

  「……」

  憋了一年的小兩口,自然是久別勝新婚。

  然而,就在姬定與姬舒翻雲覆雨之時,卻有不少人因姬定的到來,而感到十分苦惱和擔憂。

  其中也包括方才叫囂最狠的孟晦,在會議結束之後,他趕緊去找到田渾。

  「田大夫,楚國已經向我們宣戰,你看這……」

  「勿慌!勿慌!」

  田渾連連擺手,呵呵笑道:「這不是我們意料中的事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孟晦擔憂道:「但是我們之前預計楚國應該不敢輕易向我國宣戰,可是那楚相到此二話不說,就直接向我國宣戰,可見他是有恃無恐,是不是秦國並沒有在巴蜀給予楚國太大的壓力。」

  田渾搖搖頭道:「這不可能,據我所知,秦國前前後後已經向巴蜀增兵十萬,再加上巴蜀的軍隊,這軍隊規模可能都已經達到二十萬之多,楚國如今肯定是如坐針氈啊!」

  孟晦納悶道:「既然如此的話,楚相為何還那麼囂張,完全就不想與我們談判。」

  田渾稍一沉吟,道:「我估摸著楚相肯定是在虛張聲勢,他想嚇唬貴國,不過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說著,他又偏頭看向孟晦,道:「孟大夫莫要擔憂,我們還是按原計劃行事,其中七成兵力和糧草由我國來出,放心,不會給貴國帶來太多的麻煩。」

  孟晦稍稍點頭,但心裡總是有些忐忑。

  誰都認為楚相趕來這裡,肯定是為了調解紛爭,而不是宣戰。

  畢竟楚國現在還在與秦國交戰,但凡一個成熟的外交家,都會盡量避免自己兩線作戰。

  但是這位年輕的楚相再一次出人意表啊!

  其餘各國官員也都趕緊傳信給國內,告知楚國向宋國宣戰的消息。

  一旦楚宋開戰,難得安定的中原,極有可能又會變得烽煙四起。

  而這一切的源頭,就在於秦楚於巴蜀的戰爭。

  江州。

  「廢物!這巴軍真是不堪一擊啊!一群廢物!」

  魏章在屋內來回踱步,嘴裡不停歇地破口大罵,似還不解氣,突然又轉身向坐在正上方的張儀道:「這正面都是由我軍在守,他們只需要據河道險隘守住西線便可,可即便如此,他們竟然會讓楚軍繞道身後,數萬大軍幾乎是全軍覆沒,還差點令我軍主力也被楚軍包圍,真是豈有此理。」

  張儀瞧了眼魏章,自己也是愁眉不展。

  之前他們已經算到楚軍將會進攻江州這個極為重要的糧倉,而江州前面一道非常重要的防線就是枳地(涪陵),魏章一直都在那邊佈置防守。

  正面由秦軍主力來固守,兩翼則由巴軍負責防守,兩翼都有險隘,東邊是山,西邊是江河,這麼安排是因為巴軍戰鬥力確實差了一點,正面可能打不過楚軍,同時巴軍熟悉這裡的地形,魏章認為他們可以更好的利用地理優勢。

  他們都認為這個冬天應該是扛得過去,等到春暖花開之際,秦軍援兵抵達這裡,那就可以謀劃反攻。

  可哪裡知道,這河面結冰,而巴軍完全忽略了這一點,讓楚軍直接從河道上繞過巴軍的防線,然後前後夾擊,巴軍頓時潰敗。

  駐守的巴軍被消滅之後,楚軍又直接從側翼又繞道秦軍主力後方,差點就將枳地與江州給隔開來。

  要真是那樣的話,秦軍可能也會全軍覆沒,寒冬已至,如果得不到補給,那得多難受。

  好在魏章比較果斷,而他果斷的原因,也只是因為這地不是自己的,沒有必要拚死防守,他是立刻下令主力回撤,這才逃過一劫,但也損失不少,算是秦軍入蜀以來,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戰役。

  雖然保全主力,但枳地已經被楚軍攻佔,昭陽自然不會給予秦軍太多喘息之機,立刻率領大軍兵臨城下。

  更要命的是,秦軍和巴軍還在相互指責。

  巴慶子認為是秦軍不去救援巴軍,導致枳地失守,而秦軍更是倍感委屈,我們當時也在交戰,楚軍又不是放棄正面進攻。

  誰知道楚軍只是在佯攻正面。

  你們那麼多人守幾個關隘都守不住,你們還有臉怪我們。

  這也使得魏章極為憤怒。

  魏章見張儀愁眉不展,於是道:「主公,如今江州岌岌可危,我們得為退路做好打算啊!」

  他認為枳地一丟,江州時時刻刻都面臨楚軍進攻,再加上內部又不團結,真心不見得守得住。

  張儀眉頭緊鎖,過得半晌,他道:「不行!必須死守江州。」

  魏章道:「可是……」

  不等他話說完,張儀道:「只要守住,就有可能等來轉機。」

  「轉機?」

  魏章一臉困惑地看著張儀。

  張儀只道:「我立刻書信援軍,讓他們先別去蜀中,全部趕來這裡支援。」

  此次嬴駟共派有七萬援軍,其中一半是要前往蜀中控制局勢,剩餘一半來這裡支援。

  魏章點點頭道:「若是全部援軍都趕來這裡的話,那…那還是有機會守住的,但如果楚軍也增兵的話……」

  他話未說完,一人快步入得屋內,將一封密函遞給張儀,「主公,這是剛剛從齊國傳來得消息。」

  張儀聞言,面色一喜,趕緊接過密函來,打開一看,過得一會兒,他哈哈笑道:「我等的轉機可算是來了。」

  魏章一臉懵逼。

  張儀瞧了他一眼,道:「齊國終於耐不住寂寞,唆使宋國出兵楚國。」

  說到這裡,他冷笑一聲:「我們與楚國不斷增兵巴蜀,拼得你死我活,那齊國是不可能放過這個良機的。」

  魏章道:「主公之意,是打算依靠齊國在東線牽制住楚國。」

  張儀搖搖頭道:「光憑這一點還不夠,楚國不是視河東地區為他的核心利益嗎?那我倒要看看,楚國是否還能夠履行諾言。」

  說著,他將一封早就準備好的信函,遞給方才送信來的那人,道:「你立刻將這封送去咸陽給君上。」

  「是。」

  那人接過信函之後,便快步走了出去。

  張儀立刻又向魏章道:「你現在趕緊前線佈置防守,我估摸著昭陽在得知此消息,肯定會急於進攻,至於與巴人的矛盾,我會去跟那巴慶子談談,你不用管這些事。」

  ……

  成都以西百里之外的一片湖泊,但見湖邊的湖水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隨著漣漪緩緩流向湖中心,隨後慢慢變淡。

  岸上兩千秦軍踏著岸邊橫七豎八的屍體,望著漸漸遠去的小舟,眼中儘是不甘、鬱悶。

  就差一點,一點點,他們就能夠全殲這一支經常襲擾他們的賊寇,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會在這裡留有大量的舟船,直接從水路上逃竄,以至於他們的圍剿功虧一簣。

  「主公,這是我們的人留下的消息。」

  一人來到陳莊身旁,將一封密信遞過去。

  陳莊接過來,拆開來一看,不禁眉頭一皺,又左右看了看,並未做聲。

  原來信中是告訴他,在他們出發之時,這裡的人已經收到消息,故此才能夠從他們的圍剿中逃脫。

  可見陳莊已經成功將臥底送入對方的陣營中,但可惜自己內部也有對方的奸細。

  這是陳莊沒有料到的。

  正當這時,一個縱馬飛馳至陳莊面前,抱拳道:「啟稟主公,方才廣都那邊傳來消息,我們的隊伍接連遭到蜀軍的襲擊。」

  「蜀軍?」陳莊聽得眉頭一皺,道:「蜀軍開始反攻了?」

  那人遲疑道:「倒不像是。」

  陳莊怒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做不像是?」

  那人回答道:「我們的確遭遇到蜀軍的連番襲擊,但對方都是數百人組成的小規模的軍隊,對我軍襲擾一番就撤了。」

  又是襲擾?

  陳莊是咬牙切齒道:「這些混蛋,待我援軍抵達,我定要他們不得好死。」

  但援軍未到,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於是他又道:「這些賊寇雖然逃之夭夭,但遭此重創,一時半會也難以恢復過來,還是先去解決廣都的蜀軍。」

  歸根結底,還是這裡的人馬太少了一點,但是要做的事,卻又太多了,內部問題都還沒有處理好,周邊到處都是賊寇,陳莊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要是讓他知道張儀已經將援軍全部調去巴中防守,真不知他會不會氣得吐血。

  然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惠施卻有吐血的衝動。

  姬定在會議廳向宋國宣戰之後,就一直躲在後宮與姬舒纏綿,連屈善都見不到他的面,倒不是他沉迷於女色,只不過這些駐紮在此的官員,並沒有這等大事的決定權,故此姬定懶得跟他們瞎BB。

  直到惠施抵達濮陽,他才露面。

  那惠施見到姬定,頓時是口沫橫飛。

  「你們楚國是瘋了嗎?那邊在巴蜀與秦軍的戰鬥還未結束,又想在東邊挑起新得戰爭,我倒想知道你們楚國到底有多少人可以死?」

  「魏相還請息怒。」姬定淡定地笑道。

  惠施道:「老夫並未生氣,老夫只是感到困惑,你們楚國為什麼要急於向宋國宣戰。」

  姬定道:「可不是我們楚國想要在東邊挑起新得戰爭,而是宋齊兩國想發動戰爭。」

  惠施立刻道:「那你這麼做,豈不是正中他們下懷。」

  姬定道:「我們主動向宋國宣戰,那是因為我們楚國判斷,這一場戰爭避無可避,於是才決定先聲奪人。」

  「誰說避無可避。」

  惠施道:「此事在老夫看來,還是有迴旋的餘地……」

  不等他說完,姬定便道:「但要我們楚國對此處處忍讓。」

  惠施道:「那有何問題?想那越王勾踐,為求保存越國,都不惜臥薪嘗膽,你們楚人連這一點屈辱都無法接受嗎?」

  這各國都有屈辱史,秦國當年也對魏國卑躬屈膝,畢竟人們只會記住最後得勝利者。

  姬定道:「但是越王勾踐臥薪嘗膽,能夠換得吳王夫差放越國一馬,但縱使我們處處忍讓,換來只會是對方變本加厲。

  魏相想想看,這如今楚國與秦國在巴蜀戰爭規模越打越大,雙方都在不斷的增兵,齊國怎麼可能耐得住寂寞。

  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發動這場戰爭的,上回魏相巧計使得齊國被迫簽下協議,可轉眼齊國便唆使宋國挑釁楚國,可見一斑呀!除非能夠令秦楚停戰,但是楚國是不會允許秦國在巴蜀站穩腳跟的。」

  惠施閉目一嘆,坐了下去,問道:「那你們能夠同時與秦齊宋三國作戰嗎?」

  姬定笑道:「我此番來此,就是希望能夠得到魏國的相助。」

  惠施又嘆了口氣,他就擔心姬定開這口,道:「如今我國正在休養生息,上至君,下至民都不想再捲入戰爭中。」

  如今最不想打仗的可就是魏國。

  真的是打厭煩了。

  戰國初期,就是魏國在挑戰其它諸侯國。

  如今魏國國內迫切地希望和平。

  那韓國亦是如此啊!

  姬定又道:「但如果能夠讓貴國既置身事外,同時又能夠迫使宋國倒向我們楚魏,魏相認為值不值得?」

  惠施眸光一閃,道:「此話怎講?」

  這兩點令他很是心動啊!

  首先,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是魏國如今主要戰略目的。

  其次,宋國倒向楚魏,這對於魏國戰略而言,可真是一大利好消息!當初鄭國重新劃定邊界,暫時將齊國與魏國隔離開來,可是宋國與魏國南邊有大面積接壤,齊國可以通過宋國進攻魏國,而魏國卻難以通過宋國進攻齊國。

  戰略上就是不平衡的。

  但如果宋國能夠倒向魏國,情況就剛剛反過來。

  姬定道:「原本楚王打算讓貴國直接出兵與楚軍聯合,進攻宋國,經我勸說之後,貴國只需要暗中借兵給我國,在巨陽阻擋宋國的進攻,不需要我們抽調徐州前線的兵力。如此一來,就可以保證貴國不被捲入其中。」

  惠施皺眉道:「這焉能瞞住齊國。」

  姬定笑道:「齊國唆使宋國,難道這真是一個秘密嗎?」

  惠施沉吟不語。

  姬定又道:「而我主動向宋國宣戰,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齊國老是拿宋國來當刀使,齊國卻躲在背後裝仁義,這我們都很難受。

  而我仔細研究過宋國的國情,他們國內權貴多半都經商,且因此富甲一方,原因就在於宋國的地理位置,那商丘、彭城皆是有名的大都會。

  可一旦打起仗來,宋國的經商環境必然會遭到破壞,而我們同時力保濮陽不遭到戰火襲擾,再加上我們兩國暗中支持,改變商道,足以令濮陽取代商丘的地位。

  那麼宋國貴族自然會感到不滿,因為這場戰爭乃是宋國挑起的,而這就給了我們可趁之機,我們可以暗中與宋國貴族聯合,推翻現任國君,再立一個親魏親楚的國君上去。」

  惠施眨了眨眼,道:「我知道那宋君之弟戴偃可一直都懷有野心。」

  姬定錯愕道:「魏相如何得知?」

  話一出口,姬定便反應過來,笑道:「看來魏相早就想這麼幹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29 12:18 AM

第0147章 三強爭霸

  不管怎麼說,魏國到底是戰國時期的初代霸主,那魏惠王在即位初期,可也是雄心壯志,只不過最終是將一手好牌,給打得稀爛。

  但到底是霸主,眼中看到的還是天下。

  跟衛侯可不一樣,衛侯看到的只是手裡那丁點權力而已。

  魏國在各國都有自己的佈局,因為大家都知道不戰而屈人之兵,乃是兵家上策。

  如果能夠策反搞垮一個國家,那為什麼還要派千軍萬馬過去打。

  宋國倒向齊國自然是魏國不想見到的,因為這不利於魏國的霸業,魏國一直都在關注著宋國國內。

  雖然今日的魏國已經不是當初的魏國,也無力再去更迭宋國的政權,但是曾今的佈局,曾今棋子,都還是瞭然於胸的。

  如果以借兵給楚國,能夠阻止齊國西擴,同時換取一個親魏的宋國,這顯然是非常值得的。

  惠施有些動心。

  於是又向姬定詢問,到底要借多少兵馬。

  姬定給出的答案是三萬,但魏國還得準備兩萬預備兵馬,具體就看到齊國會增兵多少。

  楚國向魏國借兵,主要就是兩個原因,其一,就是建立起信任,之前一直都是楚國在付出,魏國可什麼都沒有付出,在這種關鍵時刻,口頭承諾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楚威王必須要看到魏國的付出。

  其二,就是避免動用徐州的兵馬,楚國就怕齊國是在巨陽虛晃一槍,然後從徐州出兵南下。

  然而,這五萬兵馬,對於秦國、楚國、齊國可能比較簡單,但是對於此時魏國而言,可真不是小事。

  惠施也不太敢擅自做主啊!

  於是他又火速返回大梁,將楚國的條件告知魏惠王。

  魏惠王聽罷,顯得有些猶豫,於是召集一干重臣,商議到底該如何抉擇。

  那成陵君聽到要借兵楚國,立刻站出來反對道:「大王,臣以為目前楚國是四面樹敵,繼續與楚國結盟只會令我們深陷其中,臣建議咱們何不與齊國結盟,共同對付楚國。」

  立刻就有不少大夫站出來,支持成陵君的建議。

  從傳統觀念來說,齊國到底是中原大國,且文化底蘊深厚,而楚國只是南蠻子,二者相比,許多魏臣從主觀意願上就更傾向於齊國。

  大家都是文化人,好溝通,那楚人都是土鱉。

  而從現實來說,楚國目前境遇確實比較難,始終難以避免同時與兩個大國作戰,只要楚國與秦國開戰,齊國必然會在背後捅刀子。

  反之,楚國若跟齊國開戰,秦國也必然會在背後捅刀子,地理決定一切,那麼就人性而言,大家也更願意依附強者。

  魏惠王聽到他們的建議,也有些動心,他也沒有打算一直跟楚國結盟,可瞅著惠施沉默不語,於是問道:「相邦以為如何?」

  惠施瞧了眼魏惠王,道:「大王,我國身在齊楚兩國中間,且暫時又無力與他們兩國抗衡,故此我們要盡量平衡兩國,如此才可保全我國啊。」

  說著,他環顧在坐的大夫們,又道:「你們說幫助齊國去對付楚國,可一旦我們將楚國擊敗,齊國會就此罷手嗎?那麼齊國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

  大夫們不語。

  惠施自問自答道:「必然是我國啊!其實對於齊國而言,我們的地理位置更為關鍵,一旦齊國拿下大梁,那麼東可攻秦,南可滅韓,北可破趙,齊國霸業可成啊!」

  魏惠王稍稍點頭。

  成陵君哼道:「近兩年來相邦總是為楚國說話,莫不是因為相邦與那位楚相的關係密切。」

  惠施笑道:「我與楚相的關係談不上非常要好,我們之間的交談也都僅限於國事。另外,我可不是說一定要幫助楚國對付齊國,我的意思是,我們要幫助弱勢的一方去對抗強勢的一方,我國身處四戰之地,外事必須得靈活,不能偏向某一方。而目前齊國是處於攻勢,而楚國是處於守勢,我自然得幫助楚國對抗齊國,如果他們兩國攻守轉換,那我們就應該站在齊國一邊。」

  又有一些大夫站出來支持惠施的建議。

  其中一個大夫便道:「大王,如今我國之所以外無戰事,全因楚國將我們的主要敵人都吸引過去,我國才能得一時安穩,若是楚國被擊敗,那麼我國只怕也難以獨善其身啊!」

  魏惠王點點頭,道:「言之有理,楚國若敗,且不說齊國會否進攻我國,光西邊的秦國就足以令我們頭疼,還是依相邦之言,借兵給楚國防衛巨陽,但也僅限於此,到底巨陽也關係到我國南邊的防衛。」

  ……

  ……

  徐州。

  點將台上,站著三人,正是齊威王帳下的三駕馬車,鄒忌、田嬰、田盼。

  三人看著下面統一身著宋軍戰袍的齊國戰士們,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激動、興奮的神采。

  其實目前而言,這齊國的綜合國力才是最為強大的,要勝於秦國,因為秦國基本上就一直在打,就沒有消停過,而齊國則躲在後面猥瑣發育。

  上回大戰,齊國是損失最少,得到的卻是最多,實力更勝往昔,如今齊國的將軍們瞅著楚國和秦國打得那麼熱鬧,都閒得開始有些著急。

  這麼多軍隊,這麼多糧食,這要不打仗,那留著幹麼!

  其實姬定、張儀也都想到這一點,此時此刻,齊國必然是要挑起戰爭。

  鄒忌將一杯酒遞給田盼,又是笑道:「將軍!這可是天賜良機呀,能否一舉奠定我齊國霸業,可就在此一舉了。」

  田盼點頭道:「相邦大可放心,若此戰戰敗,我田盼提人頭來見。」

  「好!」

  鄒忌舉杯道:「我祝將軍早日凱旋。」

  田嬰也舉杯敬向田盼。

  飲罷,田盼便率領大軍浩浩蕩盪開向宋國。

  等到大軍遠去之後,鄒忌與田嬰才慢慢從點將台上下來。

  「聽聞那位年輕楚相已經去到了濮陽,還向宋國正式宣戰。」田嬰道。

  「這倒是符合那位楚相的個性。」鄒忌笑呵呵地點了下頭,又道:「我也馬上要過去會一會他,至於中山國那邊就拜託靖郭君了。」

  田嬰充滿自信地笑道:「相邦請放心,我不會讓北方勢力對我國形成威脅。」

  鄒忌點點頭,又是感慨道:「原本我們都還以為楚國與秦國在巴蜀只會小規模打一打,可不曾想,這局勢竟然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呵呵,這可真是天祐我齊國啊!哈哈---」

  ……

  楚都。

  「啟稟大王,屈將軍已經率領兩兩萬大軍趕往巨陽,再加上當地一萬的守軍,共三萬兵馬,如果周客卿能夠成功從魏國借兵,我們在巨陽的兵力可達到六萬之多,足以防衛巨陽。」

  屈易為向楚威王稟報道。

  楚威王點點頭,但是眉宇間還是暗藏憂慮。

  試問誰想兩線作戰。

  但這樹欲靜而風不止,不得不承認,楚國此次確實是被迫應戰。

  深思一番後,楚威王又道:「寡人曾與齊人多番交戰,那齊人狡猾多變,我們還是得小心行事,再傳信給徐州前線,讓景翠務必要防守好徐州的齊軍,沒有寡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調動,若是徐州前線有失,巨陽將會面臨兩面夾擊。」

  那邸陽君潘郢突然站出來道:「大王,如今我們與宋國戰事在即,可是我國最近可是來了不少宋人,這可是一大隱患啊!」

  此話一出,高固、屈易為不免皺了下眉頭。

  大家都知道他口中的宋人,指得就是子讓他們那些墨者。

  而子讓又關乎著新法。

  可見這保守派也真是無孔不入啊!

  雖然如今新法還未涉及到他們的利益,但若有機會他們還是會上去踹一腳。

  楚威王不露聲色,問道:「那依卿之見,該當如何?」

  潘郢遲疑片刻,才道:「臣以為那端木復乃是大王您邀來的,若是他們抓起來,會令大王名譽受損,不如將他們驅逐出境。」

  楚威王點點頭,道:「言之有理啊。」

  高固突然瞧向坐在對面王子槐,衝著對方眨了兩下眼。

  王子槐愣了愣,旋即又顯得有些遲疑,但在高固不斷鼓勵下,還是站出來道:「父王,兒臣認為此舉不妥。」

  楚威王立刻問道:「王子有何看法?」

  王子槐想了想,組織了下語言,才道:「端木老先生他們目前可是關乎國內變法,而如今周客卿又不在這裡,就將他們驅逐出境,這…這於變法不利啊。」

  潘郢立刻道:「王子此言差矣,新法的關鍵在於周客卿,而非是端木先生,天下墨者可不只有端木復一人,到時我們可以再請他人前來,不一定非得是宋人。」

  王子槐道:「我與端木先生交談過,其為人正直,品德高尚,就算端木老先生心念宋國,他也會選擇回宋國與我軍為敵,絕不會使出一些卑劣手段來幫助宋國。」

  潘郢笑道:「王子到底還是太年輕了,這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端木復到底是怎麼想的。」

  王子槐顯得有些遲疑。

  高固卻又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王子槐得到令尹的鼓勵,才道:「我願為端木老先生擔保。」

  楚威王哦了一聲:「王子真的願意為端木復等人擔保?」

  王子槐還是猶豫了片刻,點頭道:「是,兒臣願為端木老先生擔保。」

  楚威王點頭道:「那行,既然王子願意擔保,那就讓他們繼續待在我們楚國吧。」

  潘郢見罷,也只能訕訕作罷。

  「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楚威王言罷,便起身離開了。

  王子槐趕忙來到高固身旁,攙扶起高固。

  高固瞧了眼患得患失的王子槐,呵呵笑道:「王子大可放心,那端木復的為人,大王與我都非常清楚,他這番受邀來此,是斷不會以賓客身份為宋國謀取利益的。」

  王子槐忐忑不安道:「可是我瞧父王也懷疑端木老先生,而且父王方才也顯得有些不太開心。」

  高固笑道:「這不都是為了王子麼。以周客卿變法來看,這一時半會是難以完成的,將來此番重任可能還是要落在王子肩上,如今你站出來為他們擔保,必然也會換來他們的忠心。」

  ……

  在這寒冬之際,各國都在調兵遣將,就連那普通百姓都已經嗅到了硝煙的氣息。

  但是大多數國家的百姓都不願意再生戰事,才剛剛打過沒有多久。

  你們又要打。

  還讓不讓人活啊!

  故此許多外交官員都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希望能夠平息這場戰事。

  恰好濮陽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平台。

  除秦國之外,中原各國的相邦又不約而同的再度齊聚濮陽。

  齊相鄒忌先是將之前簽訂協議的各國找來商量。

  「如今楚宋二國都在調兵遣將,加緊備戰,只怕此戰是難以避免啊!」鄒忌嘆了口氣道。

  真是賊喊捉賊啊!

  惠施淡淡掃他一眼,道:「齊相為何嘆氣?我聽說貴國的軍隊在不斷進駐宋國。」

  鄒忌立刻道:「不知魏相是從哪裡聽來的謠言,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各位莫要忘記,自上回我國與宋國聯合助貴國抵禦楚國的入侵之後,我國在宋國的駐軍尚未完全撤離,我想定是有人在宋國看到我國的士兵,故此造謠誣蔑我國。」

  惠施瞧了眼鄒忌,倒也不好多說什麼。

  上回楚國入侵之時,齊國確實派兵前往宋國,給出楚軍後方造成很大的壓力,以至於楚國一直未能更進一步。

  惠施總不能指責齊國不該幫自己吧。

  雖然齊國也只是為自己的利益。

  韓相公仲侈見氣氛有些尷尬,於是站出來道:「我們與其在此相互指責,何不聯合起來,向楚宋二國施壓,迫使他們不能開戰。」

  鄒忌立刻道:「韓相言之有理,我此番趕來這裡,也是希望楚宋二國能夠各退一步,化敵為友。」

  惠施心想:你都這麼說了,那這事肯定就成不了啊!

  大戊午皺眉道:「這恐怕是很難呀,楚相都已經想到宋國宣戰,而宋國也已經向楚國宣戰,這一筆筆血海深仇,又如何化解?」

  鄒忌問道:「那依趙相之意,我們該如何做?」

  大戊午沉吟少許,道:「我的意思是,咱們五國還是堅守那份協議,大家兩不相幫,諸位以為如何?」

  鄒忌立刻道:「這可不行,那份協議只是確保我們五國不捲入秦楚之爭,與楚宋之爭無關啊!」

  公仲侈立刻道:「那我們可以再簽一份協議。」

  鄒忌搖搖頭道:「秦楚之爭,兩國勢均力敵,而楚宋之爭,楚國國力是遠勝宋國,如果不幫宋國,宋國遲早會被楚國消滅的,我們齊國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公仲侈道:「如此說來,齊國是打算幫助宋國?」

  鄒忌點點頭道:「但是我們齊國並不想這麼做,我們大王派我前來,就是希望能夠阻止這場戰爭,我希望各位與我一道努力,制止他們的衝突。」

  燕相子之道:「但如果無法制止,又該如何?」

  鄒忌不語。

  惠施突然道:「如果齊國介入的話,我們魏國也將出兵幫助楚國。」

  大家紛紛看向惠施。

  惠施如實道:「楚國幫助我們魏國阻止秦國對河東地區的入侵,一旦楚國出事,那我們河東地區也將岌岌可危。」

  鄒忌瞄了眼大戊午。

  大戊午道:「倘若你們都出兵,那我們各國也都會被捲入其中,為了區區一支商隊,這真的值得嗎?」

  鄒忌道:「我們齊國也不想捲入其中,可是,難道你們就想見到楚國吞併宋國嗎?」

  大戊午點點頭,道:「齊相說得也不無道理啊!」

  公仲侈、子之也都紛紛點頭,包括惠施也點了下頭。

  楚國要是吞併宋國,那還得了。

  大戊午又沉吟一會兒,道:「那不如這樣,我們五國再簽訂一份協議,承諾不捲入其中,也不能相互宣戰,以及不能對楚,對宋宣戰,但允許齊國暗中幫助宋國抵抗楚國,保證宋國不被楚國吞併。不過我認為,他們打了兩仗,見討不到便宜,他們自會停下來的。」

  燕相、韓相皆表示支持大戊午的建議。

  惠施並未急於表態,而是看著鄒忌。

  鄒忌掙扎半晌,點頭道:「好吧!就按趙相所言去做吧。」

  惠施還是顯得有些猶豫,道:「但是我們還得盡力調解楚宋的紛爭。」

  大戊午道:「這是當然,我們還是要盡全力向楚宋施壓。」

  惠施這才點點頭。

  於是,五國又簽訂一份協議,表示將團結應對楚宋之爭。

  會議結束之後,鄒忌上得馬車,卻吩咐馬伕先等等。

  過得一會兒,只見一人上得馬車來,正是那趙相大戊午。

  鄒忌趕緊拱手道:「方才真是多謝趙相出言相助。」

  大戊午手一抬,道:「齊相先別忙著謝,如果你們齊國違背了你我之間的承諾,那就休怪我們趙國不講情面。」

  「這是自然。」

  鄒忌說著又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們齊國也是被逼無奈,楚國大軍就壓在我們徐州前線,給我們齊國造成極大的困擾,吾王為此是夜不能寐,若能夠拿下巨陽,那便可解徐州之困,故此趙相大可放心,我齊國只要巨陽,絕無意與各國為敵。」

  大戊午點點頭道:「但願齊相能夠信守承諾。」

  鄒忌保證道:「一定,一定。」

  原來他們二人早就秘商好了,方才兩人其實是在打配合,確保他們三晉不會捲入其中。

  而鄒忌也沒有跟大戊午隱瞞,且承諾齊國只要巨陽。

  為得就是徹底鞏固徐州防線。

  只要拿下巨陽,楚軍就必然要後撤,因為巨陽就是徐州楚軍的側翼,側翼都丟了,楚軍隨時可能被齊國截斷後路。

  而趙國與魏、韓的情況還不太一樣,魏國和韓國是真不想中原再生戰事,他們迫切地想要休養生息,恢復國力。

  但趙國卻希望齊國能夠與楚國打起來,主要是因為如今趙侯已經率兵北上,與胡人作戰,這就要極力避免,趙國南部再生戰事。

  這導致趙國最希望見到的是,齊國跟楚國發生小規模衝突,但是不要全面開戰,最好兩國是在不宣戰的情況下交戰。

  不管是趙侯,還是大戊午,這心裡都非常明白,齊國這幾年一直都在厲兵秣馬,國內雄兵百萬,這要不打仗,那會憋死去的。

  問題就在於齊國會打誰?

  齊國就三條路,若不打楚國,就肯定是要打三晉,或者燕國,但是齊國若對燕國用兵,這也會對趙國構成威脅。

  趙國就希望將禍水南引,只要齊國跟楚國打起來,趙國就再無後顧之憂啊!

  因為秦國目前是肯定抽不出身去打趙國,三晉目前也還是比較團結的,燕國畢竟國力不如趙國,趙國如今最擔心的就是齊國。

  只要拖到趙侯凱旋之後,那就得另外談了。

  大戊午認為楚國畢竟疆域廣闊,扛得住揍。

  故此大戊午暗中給予鄒忌支持。

  而如今三晉之中,這趙國軍事最為強大,他這麼一說,韓國、魏國也不好多說什麼,關鍵大戊午這麼做,也是為韓國、魏國爭取和平啊!

  惠施在會議結束之後,也立刻去找到姬定。

  「這齊國可真是虛偽,幹著強盜的事,卻說著聖人的話。」姬定怒哼道。

  惠施嘆道:「齊相是看準我們各國都不願意捲入其中,故而來此一招,阻止其餘各國去援助楚國,楚國可能會同時面對秦國、宋國、齊國。」

  姬定聽得是眉頭緊鎖。

  齊國的目的已經是非常明確,就是幹楚國。

  如果楚國單挑宋齊聯軍,那倒也不怕,關鍵那邊還有一個秦國。

  這份協議對於齊國而言,是非常有利的。

  惠施見姬定愁雲滿面,不禁道:「不過協議上面沒有阻止我們魏國暗中借兵給楚國,但是若無韓國和趙國的支持,我們所能給予貴國的幫助,也是十分有限的。」

  姬定道:「暫時也不需要太多幫助,但如果齊國是傾國力來戰,那三晉與楚國就必須堅定地站在一起,因為如果楚國損失慘重,無力在東線牽制住齊軍,那麼三晉也將會面臨齊國巨大威脅。」

  惠施點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必然不會袖手旁觀,此事我會去跟趙相和韓相商量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30 12:22 AM

第0148章 牽一髮而動全身

  深夜。

  睡夢中的姬舒忽覺背部傳來陣陣涼意,於是她轉過身來,往她認為溫暖的地方挪動了少許。

  但那處並未有她想像中得溫暖,她不禁下意識地伸手過去。

  空空如也。

  睡夢中的她突然睜開眼來,柳眉微蹙,漆黑的眸子閃爍著一絲猶豫。

  過得片刻,她終究還是坐起身來,披上外衣,去到外屋。

  一束火光射來。

  微微有些刺眼。

  她下意識瞇了了下眼,過得一會兒,前面模糊的景象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只見姬定裹著一件外衣,坐在火爐前,愁眉不展,雙眸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不安的光芒。

  姬舒皺了下眉頭。

  一直以來,姬定在她面前,都是充滿著自信,彷彿是全能全知一般,不管是面對任何事,任何困難,他都是一臉從容淡定。

  從未!

  姬舒從未見過這般焦慮不安的姬定。

  於是,她走上前去,輕聲問道:「怎麼了?」

  姬定微微一怔,偏頭看去,卻是露出歉意的微笑道:「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姬舒只是淺淺一笑,然後坐了下來。

  姬定嘆了口氣,道:「當初的預判失誤,到底還是給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姬舒稍稍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姬定。

  姬定又是嘆了口氣,道:「在我的預測中,巴蜀乃是秦楚最好的戰場,由於有蜀道的阻隔,注定二國不會發生大規模的衝突。

  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張儀竟然會選擇冒險吞併整個巴蜀,並且秦軍還真的迅速擊潰了蜀國,擁有蜀中的秦國,在巴蜀地區將有了與楚軍一戰之力。」

  姬舒疑惑道:「但你之前不是說巴蜀的情況,還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嗎?」

  姬定點點頭道:「我原以為是這樣的,我還是可以順勢在蜀中建立起新會,但是…但是預判失誤的代價,遠比我想像中的要大得多,也不是我東奔西跑就能夠解決的。」

  說到這裡,他稍稍皺了下眉頭,道:「為什麼我認為巴蜀會是秦楚最好的戰場,其原因就是巴蜀的地形,令兩國難以展開大規模的戰鬥。那麼如此一來,楚國就有足夠的實力,阻擋東邊的齊國。」

  姬舒鳳目一睜,若有所思道:「而如今秦楚二國都在增兵巴蜀,那麼齊楚的均衡實力也將會被打破。」

  姬定點了下頭:「正是如此,當下齊國的舉動,令我感到非常憂慮。」

  他可從未奢望齊國只會當一個觀眾,唯一確保和平,就是實力均衡,齊楚在巴蜀大戰,導致東線已經是實力失衡了。

  姬舒道:「如今齊國與魏國等國達成協議,確保其它諸侯國都不會參與其中,換而言之,齊國也不想擴大戰爭。」

  「我起初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姬定搖著頭道:「但是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如果齊國只是想沾一點便宜的話,他大可不必與各國簽下這份協議,因為就算不簽,三晉也不會想捲入其中,我的猜測若是沒有錯的話,也就是說齊國渴望對楚國發動一場大戰,故此齊相才主動與三晉簽訂那份協議。

  身為楚相的我,應該傳信告知楚王,防備這一點,但是我又不能這麼做,因為我一旦告知楚王,那麼楚王極有可能會選擇停止巴蜀戰爭,全力以赴東邊的齊國。

  那麼這將給秦國帶去喘息之機,給予秦國整合巴蜀的機會,目前尚弱的新會,以及那軟弱的蜀王,根本就不是秦國的對手,很快他們就會被剿滅。」

  聽到這裡,姬舒總算是明白姬定為何焦慮。

  若以楚相角度來看,是理應勸說楚王,改變戰略,全力應付東線的威脅,因為他猜測齊國可能是要玩一筆大的,那麼西線戰場是可以防守為主。

  這才是最符合楚國的利益,畢竟東邊才是楚國的核心利益啊!

  而巴蜀對於楚國而言,關鍵是那鹽泉,守住鹽泉就行。

  但如果這麼做的話,那就不符合姬定個人的利益。

  當楚國利益與姬定個人利益產生衝突時,這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之前姬定不管是衛國,還是在楚國,他都在盡量避免自己利益與國家利益發生衝突,他的很多計謀,都設計的比較複雜,或者要多走兩步,原因也是如此。

  姬舒道:「可若不這麼做的話,楚國就會面臨巨大的危機,屆時你的計劃,依舊難以成功。」

  姬定點點頭道:「正是如此。若從長遠來看,我確實應該先退一步,但偏偏巴蜀對於我而言,是至關重要的,若讓秦國整合巴蜀,我的處境將會變得更加艱難,但若楚國遭受重創,我可能會因此失去楚王的信任,以至於全盤計劃都功虧一簣。」

  姬舒沉默了。

  這是她難以企及的,她也無法為姬定出謀劃策。

  過得一會兒,她突然道:「我記得你曾三番五次提到過,你選擇的這條道路,無比艱辛,再苦再累,也都在你的預計之中,如今的困難難道不正是你預計的嗎?也就是說你並未預判失誤。」

  姬定一怔,偏頭看向姬舒,過得片刻,他自嘲地笑道:「也許我並沒有我認為的那麼堅強,但是好在有你在我身旁,兩個人的堅強,總歸是要強於一人的。謝謝你!」

  姬舒搖頭笑道:「我並未幫你什麼。」

  但她並不知道的是,她其實給予了姬定太多太多的幫助。

  她的執念,又何嘗不是一種堅強,在遇到姬定之前,她從未成功過,一直都是失敗失敗再失敗,這也讓她在面對如此危機之時,並沒有感到恐慌。

  她的堅強也感染了姬定。

  姬定到底不是完人,當初他一無所有時,自然可以坦然面對失去,面對失敗,面對任何危機,但如今他擁有了許多,他變得害怕失敗,害怕失去。

  而他之前一直孤軍奮戰,並沒有意識到他也是需要別人的支持。

  姬舒問道:「那你可有想到應對之策?」

  姬定搖搖頭,但嘴角那一抹自信的微笑,再度出現在他臉上,只聽他說道:「這世上從未有過絕路,有得只是絕望。

  如今齊國的動機尚不清楚,我只不過是在自己嚇唬自己。打起來!打起來就會出現機會。」

  冷靜下來的姬定,又重新梳理局勢,看看有什麼細節是自己所忽略的,並且在第二日就立刻寫了一封信,送去楚都。

  信中內容,就是告知楚王,東邊一切盡在掌控之中,但同時他擔心齊國的消息,會影響到在西線征戰的昭陽。

  其實東線的情況,根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完全是在齊國手中握著,但是巴蜀對於他而言,是至關重要,這不到最後時候,他是不願意放棄的。

  況且目前來說,尚不知齊國具體的打算,在這種情況下,姬定認為是能拖則拖,一定要穩住西線。

  確實也影響到了。

  遠在巴蜀統軍與秦軍作戰的昭陽,在得知齊國的舉動之後,是深感不安,故此他迫切的希望能夠拿下江州。

  只要拿下江州,那麼秦軍必然要退到蜀中,一時半會是難以對楚國所控制區域造成威脅。

  這就可以極大的減輕西線的壓力,在東線就可以全力以赴。

  但是魏章所率領的秦軍,也展現出強大的意志,是死戰不退。

  其實之前魏章是有所保留的,他並未將巴中視為秦地,這不是自己的地盤,自然也不會珍惜。

  魏章是能戰則戰,不戰則退。

  但是退到江州之後,張儀給他下了死命令,必須要死守江州,除非戰死,否則的話,決不能撤退。

  秦軍也因此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

  而隨著雙方的援軍幾乎是同時抵達前線,戰爭的天平漸漸倒向秦軍一方。

  雖然雙方都得到補給,且楚軍目前還是佔據優勢的一方。

  但是昭陽心裡明白,在這寒冬之際,想要速戰速決,已經是不可能的。

  可一旦東方生變。

  情況將會對他們非常不利。

  就在這時,楚王來信了,信中告訴昭陽,勿要急於求成,以免得不償失,要步步為營,穩紮穩打,齊國的舉動都在寡人的掌控之中。

  不得不說,這封信可真是來得恰到好處,這令昭陽浮躁的心,漸漸冷靜下來,他立刻下令暫緩進攻,待寒冬過去再說。

  ……

  冬去春來。

  溫暖的春天總是會給人帶來無盡的期待和憧憬。

  然而,這個春天注定會讓人懷念剛剛過去的寒冬。

  這天氣剛一轉暖,齊國就按耐不住了,宋齊八萬大軍,是浩浩蕩蕩的殺向楚國巨陽。

  雖然在會議上,姬定很囂張,主動宣戰,但嘴炮終歸是嘴炮,嘴炮是改不了的現實的,當下的局面,楚國只能是處於防守。

  楚國大將屈蓋率領六萬楚魏聯軍應戰。

  然而,幾乎是同時間,秦國大將軍公子疾率領三萬河西秦君,從少梁出兵,針對河東地區在展開攻勢。

  然而這出門,就遇到魏軍非常頑強的抵抗。

  親自來到前線督戰的公子疾,不免感到有些詫異,「奇怪!河東魏軍何時變得這麼頑強?」

  他以為第一戰,應該是很輕鬆的,因為這都還沒有打到魏國在河東修建的長城。

  正當這時,公子疾身邊一人,突然道:「少將軍,你快看。」

  公子疾舉目看去,但見魏軍陣中豎起一面大旗,不禁眉頭一皺,道:「原來如此。」

  過得一會兒,公子疾便下令暫時撤軍。

  待秦軍退去之後,只見魏軍陣中走出一個中年人來。

  此人正是昔日的秦國大良造,曾與公子疾聯手,憑借一戰,一舉拿下河西地區的公孫衍。

  只不過如今他成為魏國犀首。

  這魏人也並不糊塗,當初能夠收復河東,全憑楚國在牽制秦國,但是如今楚國是四面受敵,難以給予河東更多的支持,那麼秦國就極有可能會出兵河東。

  而河東地區又與大梁相隔甚遠,必須的派遣一名獨擋一面大將軍前去鎮守。

  於是惠施勸說魏惠王啟用公孫衍。

  這公孫衍不但能夠獨擋一面,而且對秦軍是瞭如指掌,關鍵公孫衍當初離開秦國,也是因為對於故國的眷念,不忍痛下殺手。

  魏惠王聽從惠施的建議,重新啟用公孫衍,且拜他為犀首,命他駐守河東。

  這倒是令公子疾有些措手不及,有沒有公孫衍的魏軍,可能就是兩支軍隊,故此公子疾選擇先撤軍,不過面對昔日的長官,這公子疾不但沒有絲毫膽怯,這心裡反倒是十分激動的,這棋逢對手,他很渴望能夠與公孫衍一戰高下。

  故此他要重新佈置作戰計劃。

  但是公孫衍看著撤退的秦軍,臉上卻充滿著憂慮。

  這一支秦軍可是他一手打造的,知己知彼的他,知道目前的魏軍並不是秦軍的對手,而千瘡百孔的魏國,更難以與國力日益強大的秦國抗衡。

  魏國迫切的需要盟友的支持。

  秦國出兵河東的消息,令魏國上下都感到極為恐慌。

  這東邊才剛剛打起來,西邊又生戰事。

  四戰之地的劣勢再度顯現出來,不管哪邊開戰,魏國勢必會捲入其中。

  魏國上下紛紛要求楚國履行諾言,出兵救援河東地區,否則的話,魏國將從巨陽撤兵。

  濮陽!

  「雖然老夫知道楚國目前的情況非常難,但是老夫現在也沒有辦法,目前河東地區是岌岌可危,如果楚國不能出兵相助的話,那麼縱使老夫想,老夫也難以維持我國與楚國的聯盟。」惠施是既無奈,又堅決地向姬定說道。

  他其實也不想向姬定求助,楚國面對的敵人可比魏國多多了,且強大多了,這時候向楚國求援,這顯然非常不厚道。

  但是他沒有想辦法,魏國貴族強烈要求楚國出兵救援,畢竟這人都是自私的,他們都認為自己都在挨打,為什麼還要借兵給楚國抗擊齊國。

  姬定瞧了眼惠施,沉吟少許,道:「但是魏相也清楚,我們楚國暫時難以抽調大量的兵馬前去救援。」

  惠施沒有做聲。

  他知道,但他真的沒有辦法,國內給予他的壓力太大了。

  姬定又道:「我認為情況也並不是那麼糟糕,畢竟秦國十萬主力在巴蜀作戰……」

  不等他說完,惠施便道:「但即便如此,河東地區依舊難以抵抗住秦國在河西的主力。」

  姬定皺眉不語。

  他若再寫信給楚王,讓楚國出兵支援河東地區,楚王斷不可能會答應的,目前楚國的局勢岌岌可危,他再怎麼忽悠,楚王也不可能在這時候抽調兵馬前去救援的。

  但如果不幫忙的話,一旦魏國在巨陽撤兵,這巨陽就岌岌可危啊!

  惠施瞧了眼姬定,道:「我們犀首有一計,可解河東之危。」

  姬定忙問道:「魏相請說。」

  惠施道:「方才你說得也對,秦國到底也在多處作戰,這國內兵力肯定也是不足的,與其出兵支援河東,就不如再給秦國施加更多的壓力。

  由楚軍從武關進攻秦國,而我國將會聯合韓國與趙國,從函谷關進攻秦國,如此一來,秦國就不可能集河西主力去進攻河東地區,河東之危可解。」

  姬定猶豫道:「此計雖好,但是…但是我若寫這封信回去,可能會令楚王不再信任我,在這種危機的時刻,我應該一心為楚國考慮。」

  惠施道:「這我也知道,但是我們大王也面臨著國內巨大的壓力,如果楚國此時不履行諾言,挺身相救,那麼楚魏聯盟也必然會破裂。」

  該死的張儀,想必這就是你進攻河東的目的吧。姬定不禁暗罵一句。

  楚魏聯盟,就在於楚國將保護河東地區,這是姬定在相邦大會上許下的諾言,如今秦國來了,你楚國救不救啊!

  但若不救,魏國自然不會相信楚國。

  姬定沉默半晌,點頭道:「好吧!我立刻傳信回國。」說到這裡,他又問道:「但是魏相有把握說服趙國和韓國嗎?」

  惠施道:「如果楚國堅決支持我國,那老夫將更有把握說服韓國和趙國。」

  姬定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盡力而為的。」

  ……

  姬定料想的一點沒錯,當他的信送到楚都之後,立刻就引起不小的爭論。

  隨著楚國的情況愈發不妙,也導致越來越多人對姬定表示不信任。

  他們認為都是姬定將楚國拉入這個困境的,若非姬定當初站出來為魏國說話,楚國又豈會陷入兩難的局面。

  會議上。

  許多貴族向楚王表示,應該立刻將姬定驅逐處境,更激進的人,甚至都要求讓姬定立刻回來,然後將其處死。

  同時他們也還表示,不應該再顧忌魏國的死活,應該立刻與秦國修好,然後再東線全力應對宋齊聯軍,如此一來,也就不再擔心魏國撤兵。

  他們的理由也是非常充足的,目前秦國到底不會對楚國的核心利益構成威脅,至於蜀地麼,在秦國沒有去之前,楚軍也沒有再進攻。

  這證明蜀地在楚人眼中,並不是那麼重要,遠不能跟巨陽相提並論。

  而齊國是可以直接威脅到楚國的腹地。

  故此他們支持與秦修好,對抗齊國。

  如果這個戰略方針改變的話,姬定的作用將會大大降低,甚至於都無關緊要,因為姬定就是楚魏聯盟中間的線,如果不再與魏國聯盟,那麼這線自然也就不需要了。

  然而,楚威王考慮的可不僅僅是戰局的問題,還關乎下一代,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為王子槐鋪路,故此姬定這一顆棋子變得越發重要。

  如果不用姬定,之前的準備,統統都將付諸東流。

  高固知道楚威王在擔憂什麼,因為這是他出得主意,於是主動開口道:「大王,臣不贊成此時與秦國修好。」

  楚威王一怔,問道:「令尹此話怎講?」

  高固道:「目前我軍還在於秦軍交戰,如果我們主動示好,那麼秦國自然會認為我國目前內憂外患,已經抵擋不住了,且不說秦國會不會願意與我國修好,就算願意,他們也一定會漫天要價,不管我們答應與否,這都會影響到我軍的士氣啊!」

  楚威王稍稍點頭。

  高固又道:「至於說是否支援魏國,如果我們突然放棄魏國,我們可是得不到半點好處,這好處都讓秦國給拿走了,那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是白白浪費。」

  「令尹此言差矣。」

  潘郢站出來,道:「如今情況對我國非常不利……」

  「哪裡不利?」

  高固當即打斷了他的話,義正言辭道:「江州目前還是我們處於攻勢,而巨陽我們也有重兵防守,宋軍尚未突破我軍防線,景將軍如今都還守衛著徐州前線,牽制齊軍主力,我們寸土未丟,未嘗敗績,這劣勢都只是存在你們口中。

  至於你們認為都是周客卿讓我們楚國陷入這等困境,那老夫倒要問問你們,周客卿是在我們最為風光之時來到我們楚國的嗎?

  不。

  周客卿是在我們最難之時,來到我們楚國的,並且一度為我國消除外患,至於當今困境,亦非是周客卿造成的,而是蜀國無能所至,倘若秦國未能吞併蜀國,豈有今日之患。」

  這一番話是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潘郢等人皆是啞然不語。

  楚威王也醒悟過來,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都已經到這一步,要想在回頭,付出的代價可能要遠勝於堅定走下去,點頭道:「令尹說得對,目前我們寸土未丟,而你們卻要寡人向秦人卑微求和,真是豈有此理。

  寡人亦相信周客卿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寡人之事,寡人對周客卿充滿著信心。另外,周客卿在信中說得非常明確,如果我們此時不幫助魏國,那麼秦國將極有可能趁機拉攏魏國與韓國,到時他們三國聯合起來,秦軍將可出函谷關,借道韓國進攻我國,那樣一來,才是岌岌可危啊!

  寡人決定將從各地再徵召三萬兵馬,由進攻武關,寡人不求能夠占秦人寸地,但求能夠牽制住秦軍部分主力,以分擔魏國河東地區的壓力。」

  楚威王到底是一代雄主,雖然年邁,但膽色依舊在,他心裡非常清楚,咱不好受,秦國肯定也不好受。

  秦國在巴蜀有十萬精銳,北邊還在與義渠作戰,雖然規模不大,但一直都在打,河西又主動攻擊魏國,函谷關也要重兵把守。

  秦國目前唯一比楚國好一點的,就是秦國不需要面對另一個大國。

  這就看誰頂得住啊!

  隨著戰局變得越發複雜,秦國、楚國都被迫要全力以赴。

  局勢也變得是撲朔迷離。

  之前誰也沒有想到會打到這個地步,因為當時大家都認為只會是秦楚在巴蜀狗咬狗,打打代理人戰爭,沒有想到,看戲不成,反倒被捲入其中。

  這就是戰國。

  牽一髮而動全身。

  誰能置身事外。

  而如今除齊國之外,誰也無法預料到底此番大戰,誰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齊國卻是信心滿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1-10-31 12:25 AM

第0149章 合縱VS連橫

  宋都,商丘。

  「相邦!剛剛傳來消息,秦國大將公子疾已經率河西之兵攻打魏國河東。」田盼來到屋內,激動地向鄒忌道。

  「當真?」

  鄒忌倏然起身。

  田盼點點頭,道:「千真萬確,不過魏王又重新啟用公孫衍鎮守河東,暫時擋住了秦軍的攻勢。」

  「哼!公孫衍一人也翻不了天,而且,這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鄒忌呵呵笑道:「這張儀果真沒有令我等失望呀!」說著,他瞇了下眼,道:「如今就差一個國家了,倘若靖郭君那邊也能成功的話,我齊國霸業可成啊!」

  …….

  戰無休而禍不息。

  隨著秦國出兵魏國,這也正式拉開了大戰的序幕。

  這將預示著沒有國家能夠置身事外。

  不管願不願意,大家也都只能全力以赴。

  拼國力的時候到了。

  而楚王是力排眾議,將履行自己的承諾,河東地區就是楚國的核心利益,立刻調兵遣將,開赴武關。

  楚國的這個動作,立刻給魏國打了一針強心劑。

  惠施以此又說服趙國與韓國,從韓國的宜陽出兵,進攻函谷關。

  雖說韓國、趙國一直都在避免戰爭,但是事已至此,他們也是避無可避,如果放任秦國吞併河東地區。

  那麼韓國、趙國都將受到秦國的威脅。

  關鍵還是楚國真的出兵了,這是很重要,如果楚國不出兵的話,韓國不見得會答應,而楚國出兵武關,同時又與秦國在巴蜀鏖戰,那秦國還能剩多少餘力,來對付他們三晉盟軍。

  一條合縱線已然形成。

  而齊國和秦國雖然並未結盟,但卻勝似結盟,雙方心裡都是有數的,這種配合,還不會玩麼。

  連橫線也將形成。

  可見合縱連橫,就是此時此刻的主旋律。

  就是說不管怎麼去變,最終都是合縱VS連橫。

  然而,此時遠在北邊的燕國,就變得至關重要,燕國也是目前唯一還沒有表態的國家。

  是合縱!

  還是連橫!

  亦或者……

  不!

  如今可沒有什麼獨善其身的機會。

  大家都結盟,你獨善其身,那就等著孤立無援吧!

  就在這時,中山國相國司馬賙突然來到燕都,會見燕君。

  「你說什麼?」

  燕君驚訝地看著司馬賙,道:「你們中山國打算進攻趙國?」

  目前趙國的武功乃是三晉最強,中山國竟然打算主動挑起與趙國的戰爭,這是瘋了嗎?

  這真是令燕君沒有想到。

  司馬賙點頭,道:「是的,因為對於我們中山國而言,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吾君希望貴國能夠助我國一臂之力。」

  燕君問道:「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從何談起?」

  司馬賙立刻道:「目前那趙侯正統兵與胡人作戰,同時趙國還得與和韓國、魏國一道抗衡秦國,這國內必然空虛,故此吾君決定趁機出兵收復故地。」

  燕君聽罷,皺眉不語。

  你們收復故土,跟我燕國有什麼關係,你們這不是成心給我燕國找麻煩嗎?

  司馬賙看出燕君所想,又道:「君上,貴國處於齊國與趙國之間,經常顧此失彼,這也迫使貴國時時刻刻都需要兩線作戰。

  如果今日貴國給予我國支持,從趙國手中奪回故土,那麼我國也就能夠幫助貴國分擔西線趙國的壓力,貴國便可全力應對齊國的威脅。」

  說到這裡,他稍稍頓了下,又道:「那趙侯為何選擇北上與胡人作戰,無非就是希望為趙國消除後患。而消除後患的目的,自然就是為了令趙國可以在無後顧之憂的情況下,對中原進行擴張,那麼我國是首當其衝,故此吾君才決定此時出兵趙國,而一旦我國被趙國吞併,那麼貴國也岌岌可危啊!

  而且目前乃是削弱趙國最佳時機,因為齊國正在聯合宋國攻伐楚國,無暇北顧,貴國南邊並無壓力,而韓國、魏國又要面臨西邊秦國的威脅,也無力給予趙國支援。」

  燕君點點頭,沉思半晌,道:「此事事關重大,寡人還得慎重考慮考慮。」

  司馬賙也不再多言,拱手一禮,便退了下去。

  待司馬賙離開之後,燕君又向在坐的大臣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立刻便有一名大臣站出來,道:「臣以為司馬賙說得很有道理,近年來趙侯一直統兵征戰諸侯,可見其野心不小,等到趙侯消滅胡人,那麼對於我國的威脅比如今要更大,我們何不先下手為強,趙國目前國內十分空虛,乃是攻伐趙國的最佳時機,若能夠削弱趙國,對於我國百利而無一害啊!」

  又有一名大臣站出來道:「我國若想壯大自己的實力,要麼西去,要麼南下,但是齊國國力強盛,我國一時難以得逞,那麼就只有往東,攻伐趙國,先增長國力,然後再與齊國一較高下。」

  許多大臣都支持攻伐趙國。

  燕君覺得大家說得也很有道理。

  目前趙國國內確實非常空虛,原本趙國都是在盡量避免參與中原的戰爭,但最近逼得也沒有辦法,三晉這時候需要團結,故此從國內又抽調部分主力前往宜陽。

  這時候要不去打他,等他強大之後,他肯定會來打你的,就算不打你,去打中山國,那燕國也受不了啊!

  這時,站在末尾的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突然站出來,道:「大王,您貴為君主,應該看得更加長遠,而不能局限於眼前利益,否則的話,這將會得不償失啊!」

  燕君舉目瞧了眼那人,問道:「蘇先生有何建議?」

  此人正是蘇秦。

  他來到燕國,也有近一年,由於他在相邦大會上,表現的非常出色,得到相邦子之的欣賞,隨後子之又將他引薦給燕君。

  但可惜一直未得到燕君的重用。

  也真不是燕君不識貨,只是這蘇秦平時不大說話,跟個啞巴似的,這還是蘇秦第一回在重大事情上面開口。

  蘇秦就道:「當今天下局勢,乃是楚聯合三晉,對抗秦齊,為何三晉要聯盟?為何三晉又要與楚國結盟?

  就是因為三晉都明白,目前秦、齊、楚三國最為強大,單憑他們任何一國,是無力與之對抗。

  同時,三晉聯合亦擋不住秦、齊、楚三國聯盟,故此他們需要拉攏其中一個強國,去對抗另外兩個強國。

  之前三晉是與秦國聯盟,對抗楚國,如今他們又與楚國聯合對抗秦國。」

  「這不用蘇先生來教我們。」一個大臣怫然不悅道:「此與我們攻伐趙國有何關係?」

  蘇秦瞧了眼那人,道:「如果我們此時攻伐趙國,可不僅僅是攻伐趙國,而是與三晉,與楚國為敵,也就是說我們將站在了秦國與齊國這一邊。」

  「蘇先生有所不知,我國與秦國關係一直以來都非常要好,秦國屢屢幫助我們,我們助秦,有何不妥?」

  燕君也是頻頻點頭。

  他妻子可就是嬴駟的女兒啊!

  燕國、秦國最近的關係極為密切。

  蘇秦不緊不慢道:「幫助秦國,那當然是可以的,但也得量力而行,可是齊國的話……由於我們燕國就在齊國的後方,而齊國又心懷霸業,若齊國要奠定其霸業,必然是要對付我燕國。

  秦國到底是遠在西方,一旦我們得罪了三晉和楚國,那麼到時齊國來打我們的時候,楚國、韓國、魏國可擋住秦軍,趙國又會與齊國聯合攻伐我們,到時我們真的是孤立無援。

  我們燕國的情況與韓、魏像似,故此我們應該聯合起來,對付強國,而不應該自相殘殺。」

  燕君稍稍點了下頭。

  他方才看到的的確只是三國之爭,忽略了三晉的同盟關係,以及三晉與楚國的關係。

  「真是一派胡言啊!」

  只見一個鬚髮蒼白的老者撫鬚反駁道:「蘇先生的這一番言論,是篤定我們此次攻伐趙國將以失敗告終,但若是成功了呢?

  若成功,趙國甚至於被我國消滅,那麼如此一來,我國實力將與齊國不相上下,何懼齊國?

  方才蘇先生自己也說了,三晉時而與秦國結盟,時而與楚國結盟,可見這盟約根本就不可信,唯有壯大自己的實力,才可保全自己啊!」

  說著,他又向燕君道:「君上,如果依蘇先生之言,與三晉結盟,那麼齊國必然會對我國出兵,而同時又破壞我們與秦國的關係,而趙國此時又無力再支援我國,到時才是真正的孤立無援啊!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與齊國結盟。」

  隨即又有不少大臣站出來反對蘇秦。

  燕君點點頭,道:「蘇先生的話,倒是提醒了寡人,目前三晉正在與秦國作戰,若是我們與趙國結盟,也會破壞我們與秦國的關係,這是斷不可取的,故此寡人決定支持中山國出兵趙國。」

  最終燕國還是倒向了連橫一方。

  蘇秦也沒有勉強,還是與往日一樣,悠哉悠哉的回到家裡。

  只見廳中有一個與他年紀相當的男子。

  蘇秦見到此人,不禁微微一愣,問道:「田先生何時來的?」

  此人名叫田廣,乃是齊國靖郭君田嬰的家臣。

  田廣拱手一禮,便回答道:「我與中山國相邦一道來的。」

  「司馬賙?」蘇秦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田廣道:「我聽聞方才先生在朝堂之上,建議燕君與趙國聯合對付我齊國?」

  蘇秦點點頭道:「確有此事!」

  田廣當即皺眉道:「先生為何這麼做?」

  蘇秦道:「因為我見燕國大臣們都支持與中山國聯盟,攻伐趙國,故而才那麼說的。」

  田廣兀自不解。

  你難道就是初代槓精嗎?

  蘇秦笑著解釋道:「我知道燕君是不可能採納我的建議,因為如今燕后便是那秦君之女,就這一層關係,燕國是不可能與三晉聯盟的。

  故此我選擇與燕國大臣不一樣的建議,萬一燕國失利,燕君必將會想起我的這番話,自然就會重用我。

  我才能夠幫助齊國,消滅燕國,永絕後患。如果成功了,那我齊國霸業可成,那我蘇秦是否得到燕君重要,自然也就不是那麼重要。

  這也是我與大王、相邦早就商量好的。而事實也如我預想中的一般,燕君並未採納我的建議。」

  「原來如此。」田廣稍稍點頭,又拱手道:「方才誤會了先生,還望先生勿怪。」

  蘇秦連連擺手,道:「我主動請求來到燕國,就已經料到會被人誤會的,若沒有人誤會我,反倒是說明我此行非常失敗。」

  他就是來當間諜的,若是大家都能夠看出他一心向著齊國,那他是絕對失敗的。

  田廣哈哈笑道:「先生大量,廣慚愧。」

  「哪裡!哪裡!」蘇秦連連拱手。

  二人又再交談片刻,田廣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原來中山國是受到齊國的唆使。」

  蘇秦不由得皺了下眉頭,「看來齊國已經改變戰略,不打算借此機會,消除燕國這個後患,而是要挑起燕趙之爭,以至使燕國難以對齊國北境造成威脅,也就是說齊國將會在南邊全力以赴,可是楚國到底大國,齊國若想要一舉消滅楚國,這亦非易事啊!」

  念及至此,蘇秦雙目一睜,滿臉驚懼之色,「哎呦!不好!但願之前那封信沒有誤導周先生。」

  他立刻書信一封,命人快馬送去濮陽。

  ……

  濮陽!

  「鄒忌這隻老狐狸,原來下著一盤這麼大的棋。」姬定將蘇秦的信一合,嘴裡狠狠地罵道。

  一旁的姬舒忙問道:「蘇先生信中說了什麼?」

  姬定道:「中山國已經聯合燕國進攻趙國。」

  姬舒聽得微微蹙眉道:「這局勢可真是越來越亂了。」

  姬定冷笑一聲:「一點都不亂,這一切都是齊國設計好的,齊國的真實目的可能不是要進攻楚國。」

  姬舒一怔,問道:「那齊國打算進攻誰?」

  「魏國!」

  「魏國?」姬舒微微一驚。

  姬定點點頭,道:「我早應該想到,此事沒有這麼簡單。畢竟楚國擁有任何諸侯國都難以企及的縱深,且一直防備著齊國,齊國就是舉國之力來攻,也難以一舉吞併楚國,說不定還會陷入楚國戰場,這就給予其它諸侯過攻伐齊國的機會。

  對於齊國而言,一旦秦楚相爭,最佳的戰略就是西擴,吞併國力較弱的三晉,從而取得對楚國、秦國的絕對優勢,如此便可成就中原霸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也就可以解釋鄒忌之前為何要與各國簽訂那份協議的目的,那只是為了讓三晉放鬆對於齊國的警惕,認為齊國不可能進攻他們。」

  姬舒忙道:「那你趕緊去通知惠相,令魏國早做防備。」

  姬定搖頭嘆道:「已經來不及了。如今韓國、魏國的主力都在函谷關與秦軍作戰,趙國又即將面對中山國與燕國的入侵,自顧不暇,而楚國又剛剛調集兵馬前往武關牽制秦軍,前線的兵力又被宋國、齊國牽制巨陽和徐州前線,如果此時齊國轉攻大梁,我們都將無能為力。」

  姬舒聞言,不禁滿面恐懼之色。

  如果齊國真的一舉拿下魏國,那麼濮陽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那…那可怎麼辦?」姬舒焦慮地問道。

  別說鄭國岌岌可危,就連姬定的全盤計劃,也已經是命懸一線。

  這也是姬定到來,掀起最大的蝴蝶效應。

  姬定思索半晌,道:「此事先不要洩露出去,切不可讓魏國知曉。」

  姬舒一愣。

  這是要賣隊友嗎?

  姬定瞧了她一眼,並未解釋太多,道:「我可能要出一趟門。」

  ……

  那邊中山國可不是請求燕國應允,而是他們中山國已經決定要攻打趙國,只是希望燕國能夠助自己一臂之力。

  換而言之,燕國幫與不幫,中山國都是要出兵的。

  在與燕國溝通之後,中山國對趙宣戰。

  隨即燕國也對趙宣戰。

  雖然趙國一直對中山國都有防備,但是架不住燕國也出兵,目前趙國國內確實比較空虛。

  不到半月,中山與燕國的聯軍就攻佔趙國十餘座城鎮。

  趙國上下大為驚恐。

  如今他們國君趙侯可都不在國內啊!

  主管國政的大戊午趕緊下令,讓派往韓國的軍隊火速回撤。

  雖然在函谷關一直都是韓國和魏國的主力在打,趙國其實並沒有派多少兵去,但是趙國危機,也令魏國和韓國感到有些驚慌失措。

  惠施趕緊找姬定商議對策。

  「什麼?周濟已經離開了?」

  惠施睜大眼睛看著姬舒。

  姬舒點點頭,又將一封信遞給惠施,「這是他留給魏相的。」

  惠施趕緊接過來,拆開來一看,滿面驚懼之色,二話不說,轉身小跑著的離開了,上得馬車,他立刻吩咐道:「回國!快快回國。」

  吩咐之後,他又急急掀開窗簾,朝著外面一名護衛道:「谷生。」

  「主公有何事吩咐?」那護衛立刻上前來。

  「你速速回國,告訴大王,齊國極有可能偷襲我國。」

  「是。」

  那護衛得令之後,立刻縱馬飛馳而去。

  惠施放下窗簾,狠狠罵道:「這該死的老狐狸,咱們走著瞧。」

  然而,為時已晚。

  當中山國、燕國起兵入侵趙國後,田盼便率領著身在宋國的十五萬齊軍,兵分兩路,如洪水一般湧向魏國。

  而魏國根本就沒有想到齊國會突然對自己發難。

  因為之前齊國種種舉動,都預示著齊國此次進攻目標乃是楚國。

  當時齊國與三晉、燕國簽訂那份協議,在惠施看來,也只是為了穩住三晉,不讓三晉從西面進攻齊國,好讓齊國可以集中精力對付楚國。

  其實但凡正常思考,齊國也不會在與楚國交戰的同時,去進攻三晉。

  但是魏國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齊國的詭計。

  而目的就是為了讓魏國放鬆警惕。

  為入侵魏國做準備。

  因為齊威王和鄒忌都認為,想要一舉消滅楚國,是不可能的,要滅楚的話,是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畢竟楚國縱深太長,這一口吞不下去。

  但是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卻有可能是轉瞬即逝的,這齊國上下都在思考,如何在短時日內,利用這個機會,一舉奠定齊國霸業。

  故此齊國將目標放在魏國與韓國身上。

  如果一舉能夠消滅魏國和韓國,那麼齊國將佔領中原所有的戰略要地,也將成為中原唯一的霸主,這霸業可成啊!

  齊國之前的那一番操作,目的都是給進攻魏國做鋪墊,意在分散楚國主力,讓楚國無力救援魏國。

  當然,其中也有秦國的一份功勞。

  而如今魏國南部的三萬精銳身在巨陽與宋齊聯軍奮戰,東面兩萬精銳又在宜陽與秦國作戰,國內也是比較空虛的,只有大梁的精銳沒有動。

  然而,齊國主力精銳其實根本就沒有動,在巨陽跟楚國作戰的乃是全部宋軍,是宋人扮作齊人,而非是齊人扮作宋人。

  ……

  楚都。

  「幸虧大王料事如神,早有準備,暗中派景大將軍率軍趕往巨陽防守,否則的話,那魏軍一撤,我軍在巨陽可就岌岌可危啊!」高固言道。

  大王嘆道:「非我早有準備,而是……」

  「大王,那魏使來了。」都斜突然入得大殿,向楚王稟報道。

  楚王還未說話,屈易為便是憤怒道:「他們魏軍擅自從巨陽撤軍,差點陷我軍於絕境,他們還敢上門?」

  「卿先勿要動怒。」楚王抬手攔住屈易為,又向都斜問道:「他來此作甚?」

  都斜道:「據說齊軍已經包圍了大梁,魏王希望我們能夠出兵救援。」

  高固聞言,不禁皺了下眉頭。

  這齊軍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楚威王問道:「他們不是從巨陽撤走的三萬魏軍嗎?」

  都斜道:「那三萬魏軍在回救的路上,被田盼手下的大將申徽伏擊,被迫退守襄陵。」

  楚威王面無表情,道:「你去告知他,寡人正在調集兵馬,但還需要一些時日,讓他們堅守住大梁。」

  「是。」

  待都斜退下之後,屈易為便道:「大王,如今我們哪裡還有兵派去支援大梁,就算是臨時召集……那可能也來不及了呀!」

  如今楚國已經是四線作戰,在巴蜀,在武關,在巨陽,雖然徐州目前無戰事,但楚國也不敢撤走那裡的主力,讓景翠率領部分主力趕往巨陽,已經是非常冒險,哪裡還湊得出兵馬前去救援魏國。

  楚威王嘆道:「其實並非是寡人料事如神,而是之前周客卿曾來過一封密函,告知寡人,齊國極有可能入侵魏國,屆時魏國定會抽調走巨陽的魏軍,讓寡人提前做好準備。」

  此話一出,高固與屈易為皆是詫異地看著楚威王。

  高固問道:「周客卿又是如何得知得?」

  楚威王搖搖頭道:「這寡人也不清楚,不過周客卿還在信中說,讓寡人千萬不要出兵去救援魏國,只要在東線防止齊國入侵,以及在西線繼續與秦國作戰便可。至於魏國的危機,他自會想辦法解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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