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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3:47 AM

瀟湘冬兒 -【11處特工皇妃】《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3 02:32 AM 編輯

【書名】:11處特工皇妃

【作者】:瀟湘冬兒

【內容簡介】:

  她,是國安局軍情11處最為驚才豔絕的王牌軍師,收集情報,策劃部署,進不友好國家佈置暗殺任務,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堪稱軍情局巍巍大廈的定海神針。

  他,是大夏皇朝最為才華橫溢卻又隱忍不發的淡漠藩王,暗中部署,多年籌謀,煌煌盛世之下,到處都隱藏著他的人馬暗樁,一朝躁動,百萬橫屍。堪稱帝國上位者的心腹大患。

  舊的制度必然被摧枯拉朽的毀去,讓新的大廈在灰燼中得到重生。

  楚喬——「你知道嗎?這就是我的信仰。」

  諸葛玥——「當我轉過身之後,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出了這扇門,一切都將陷入血肉白骨與烈火之中,骨肉離散,摯愛分離,家破人亡,霸業傾覆,但是我還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我要讓這個天下蒼生所有的鮮血來讓你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麼。」

  燕洵——「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永遠不會結束,就像是燕北高原上中年游弋的風,龍脊山上常年不化的雪,但是我錯了,我的眼睛被黃金的枷鎖矇住了,我看不見歌舞昇平之後隱藏著的吞併天下的野心、伏屍百萬的殺戮、詭異莫測的權謀,現在,我就要走進黃金的牢籠裡,帶著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姐妹兄弟們的血,但是我要對燕北的天空發誓,我現在走了,我總有一天會回來。」

  李策——「我們都是命運手下朝生暮死的浮游,倉促之間,便隱現數十年崢嶸冷熱,喬喬,但願你能走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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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4:10 AM

軍事監獄 第001章 軍事法庭

  時間定格在2009年5月12日淩晨兩點,地點為上京市,國家心臟外的一處荒郊。

  七輛黑色轎車在荒郊上極速的行駛著,兩輛在前,兩輛在後,兩輛靠在兩側,護著中間的一輛黑色賓士。軍用的大功效引擎發出流暢的聲響,車身完全由高性能鋁合金所造,擋風玻璃上隱隱可看到呈螺旋狀的防彈圖痕,沒有車牌照,沒有特殊軍用標識,不禁讓人懷疑,這樣的車隊是怎樣從那座森嚴的首都大門裏走出來的。

  一個小時之後,車隊駛進了城郊一處並不起眼的土黃色建築,四名身著迷彩服的士兵走上前來,示意車上的人停車接受檢查,前方的一輛車門打開,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下了車,遞過一張深紅色的牌子,士兵檢查了半晌,沉聲說道:「我需要向上級請示。」

  男人眉梢一挑,口氣急迫,微微帶著絲怒氣,壓低聲音說道:「這上面有華司令的簽字,你還需要向什麼人請示?」

  士兵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少校,上級剛剛下達命令,除了首長本人親至,其他人進入軍事禁地一律需要華司令和張參謀長兩人的共同署名,否則一律不予放行。」

  「你……」

  「李陽。」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的車內響起,黑色賓士緩緩開上前來,司機搖下車窗,露出裏面一張略略有些疲倦的蒼老面孔,士兵看了一驚,猛地立正站好,敬了一個軍禮,說道:「首長好!」

  華司令淡淡點了點頭:「現在我們可以進去了吧?」

  士兵微微有些遲疑,說道:「報告首長,張參謀長命令說軍事禁區內不得行車,一律步行。」

  華司令眉頭輕輕皺起,拍了拍自己的腿,說道:「我也需要步行?」

  士兵面色越發難看了起來,眼神透過車窗在華司令的那條傷腿上轉了一圈,最後還是木頭一般的沉聲說道:「對不起首長,上級指示,任何人都不得行車,一律步行!」

  李陽面色一變,頓時大怒,華司令輕輕擺了擺手,轉過頭來對著李陽沉聲說道:「李陽,你自己進去吧,帶著我的文件,一定要將005完好無損的帶出來,軍情局再也不能承受像003那樣的損失了,她們都是國家的財富。」

  李陽頓時動容,面對著面色疲憊白髮蒼蒼的老者,崇敬的行了一個軍禮,堅定的說道:「首長放心,堅決完成任務!」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巨大的爆破聲轟然傳來,刺眼的火光上一朵漆黑的蘑菇雲在黑夜裏頓時升騰,李陽雙眼圓瞪,額頭青筋甭現,一言不發的轉身就向軍事禁區奔去!

  這個夜裏,首都的人民還在安靜的沉睡著,但是在城外的第四軍事監獄裏,卻發生了一件足以震撼世界的巨大爆破。黑暗中,各國的視線全都暗暗的凝聚在一處,等待著幾個小時後的天明。

  **

  四個小時之前。

  國家第四軍事監獄的審判大廳裏,端坐著七名穿著軍裝的高級軍官,肩章上將星閃耀,表示這些人都是上將級別。審判席上,是五名軍事法官,這五人分別來自各大軍區,並不隸屬一個軍事系統。下面是二十多名手持柯爾特MOD733型5.56毫米突擊步槍的國家一級特種兵,神情戒備,如臨大敵。

  整個審判廳內氣氛肅穆森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被告席上,身穿軍裝的審判長清了下嗓子,沉聲說道:「姓名。」

  「楚喬。」

  一個清淡冷靜的聲音低沉的回應,音色雖然有些沙啞,但是一聽就可以判斷出此人的性別。

  果然,只見一名下身身穿淺綠色軍褲,上身白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半截白皙小臂的清秀女子坐在被告席上,面色冷靜,眼神純粹,看不出半點緊張的情緒。

  審判長繼續枯燥的流程:「性別。」

  「女。」

  「出生年月日。」

  「1982年10月8日。」

  「籍貫。」

  「吉林省安圖縣。」

  「從軍履歷。」

  「1999年考入中央軍事學校,2001年被抽調入中央軍事指揮所第五情報處學習,2001年下半年進入飛鷹組第七部隊接受訓練,2003年8月27日正式加入第五情報處,被編入第二小組,從事情報分析和調配工作。2003年12月被調入新疆情報科,和軍情9處配合執行掃突計劃。2004年6月出境潛伏,07年回國進入11處指揮所,擔任副指揮官,直到現在。」

  「在你任職期間,執行過什麼行動?」

  「從07年到09年四月,11處共執行大小事務97件,經我手共有29件,其中五星級十一件,四星級九件,三星級五件,兩星級四件,一星級無。」

  「請據實上報你執行過的兩星級任務。」

  「2007年8月軍情7處提供情報,軍情9處出面行動,由我和9處李上校共同策劃了『海鹽計劃』,成功獲得了三百噸鈾礦石。2007年11月,11處和境外6處合作執行了誘捕方略,擒拿了號稱米卡半鼠的叛國將領,炸毀了F國的核反應堆。2008年4月,計劃策反了E國的異能者,奪回中央銀行的漏洞密碼。2008年6月,在X國的幫助下,由11處策劃,異能者協助,9處特工003為主的西莫行動成型,成功取得HK47的製作圖紙。」

  審判長推了推眼鏡,一邊對照著文件,一邊沉聲說道:「請詳細說一下,你和軍情9處的特工003之間的關係。」

  女子聞言微微揚眉,長久不改的面色略略有些冰冷,她的眼神在七名陪審的軍官身上一一掃過,最後沉聲說道:「2001年在第七部隊受訓期間,我與特工003、11處參謀官黃敏銳少校共同住在一個寢室裏,04年3月,003到新疆情報科執行東突恐怖分子剿滅計劃,我們合作了兩個月。08年,與003合作執行了西莫行動。」

  審判長沉聲說道:「你們的關係如何?是戰友,同事,還是點頭的泛泛之交?」

  女子面色沉靜,微微揚眉,許久,才沉聲說道:「我們是朋友。」

  陪審團頓時響起一陣輕微的譁然,女子的眉眼朝著其中兩人看去,眼神銳利的瞥見他們嘴角處還沒來得及散去的笑容。

  「也就是說,你和003交往密切,是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對嗎?」

  一名身穿墨綠軍裝大約四十多歲的女法官沉聲問道。

  女子轉過頭來,眼神在女法官貌似和氣的臉上轉了一圈,最後沉聲說道:「法官,我和003都是受過國家專門訓練的高素質軍人,我們很明白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所以,對於你審問詞中無話不談這四個字,我覺得是對我們專業素質的漠視和對已壯烈為國家利益犧牲的烈士的最大的不敬。」

  女法官面色一白,抿緊了嘴唇,不再發言,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審判長繼續說道:「楚喬,現在,請你對M1N1號行動,進行簡單的陳述和辯護。」

  話到此處,總算是問道了重點和關鍵,兩名五十多歲的陪審長官聞言略略探前身子,神情十分專注。楚喬低下頭,許久才仰起脖子,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我要求見我的上級,或者是接受最高人民法院下屬軍事法庭審判,在這之前,我不會對M1N1行動做任何陳述。」

  審判長聞言眉頭一皺,聲音裏明顯帶有一絲怒意,緩緩說道:「你這是在質疑由五方軍區共同派遣的,並且由最高法律專家組建而成軍事法庭的權威嗎?」

  「我不是。」楚喬仰著頭,重複道:「我只是要求見我的上級,在沒有華司令親筆簽署的解密文件之前,請恕我不能透露M1N1行動的資料和內容。」

  審判長眉頭緊鎖,繼續說道:「那麼,請你對下令爆破總務大樓,致使二十多名各國人質遇難事件,做出你自己的辯護和闡述。」

  「他們並不是人質。」

  楚喬抬起頭來,沉聲說道:「我所下的命令都絕對符合軍部的各項條令,沒有枉殺一個人,只要見到我的上級和華司令的簽署文件,我自會向軍事法庭做出最完整的口供。在這之前,我將不會接受任何審判。」

  審判到此進入僵局,將楚喬帶下去之後,所有的法官和將領魚貫退出大廳,嚴密的監控裝置拍下他們的全部影像,但是,在剛剛坐著軍部高級將領的一角長凳下,一個閃爍著紅光的細小裝置,在靜靜的跳躍著。

  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楚喬坐在鐵床上,低著頭,靜坐不語。她所在的監舍四面都是特質的鋼化玻璃,外面可以完全看到裏面的情況,裏面的人卻絲毫看不到外面的半點動靜,毫無任何隱私可言。而這裡的玻璃的僵硬程度,即便是你拿著德國M7KB號大口徑衝鋒槍持續不斷的射擊一年,也只能開一個小小的彈口,想要打破玻璃逃生,可能需要原子彈的幫忙。

  即便看不到聽不到,但是作為國家最為機密情報處的高級指揮官,她清楚的知道外面的全部佈置。手摸著脈搏,默默的計算著時間,她知道,吃飯的時間,就要到了。

  果然,哢嚓一聲脆響,玻璃下方被開了一個角門,一隻手端著一個託盤,緩緩的放了進來。

  楚喬坐在床上,動也沒動,可是就在這時,一個細小的石子突然飛出去,精准且無聲的打在手腕的錶扣上,只聽呼啦一聲響,手錶就掉在了監舍之中。

  門外的士兵一驚,伸出手臂在裡面摸了兩下,竟沒有搆到。楚喬聽到聲響,貌似無意的轉過頭去,疑惑的皺起眉頭,她知道,除了這個,外面還站著一個人,正在嚴密的監視著她。

  按照常理,送飯期間犯人是不可以接近牢門的,但是此時此刻,楚喬卻伸出手來對著自己比劃了一下。門外的士兵看的清清楚楚,又伸了兩下手,仍舊沒有搆到,就伸出拳頭在地上捶了兩下,表示同意。

  楚喬跳下鐵床,撿起地上的手錶,交到士兵的手中,對著看不到外面的鋼化玻璃輕輕一笑,就端起飯菜,回到床上。

  外面,很快就安靜下來。

  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沒有一絲異樣。

  楚喬吃完飯之後,走到簡易的衛生間旁邊,拉開了門。

  政府還算人道,衛生間設置還算私密,除了肩膀以上,下面全部用不透明的塑料製成。楚喬坐在馬桶上,頭微微低下來,她知道,外面有人在看著她,而她上廁所的時間,絕不能超過二十分鐘。

  在別人無法看到的衛生間裏,輕輕的伸出白皙的手掌,在剛剛觸碰過那名士兵手指的指尖處,有一個透明的薄膜,上面,有對方不慎被她提取的指紋。楚喬知道,時間不多,她該行動了。



軍事監獄 第002章 雨欲來山

  午夜一點二十分,楚喬關上了衛生間的門,她走到洗臉池旁,洗了洗手。

  監舍一片死寂,沒有半點聲音,這個時候,是人一天之中最為疲勞困頓的時候,即便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特種兵,警覺性和體力都會較平時略略下降。楚喬面色沉靜,洗好手之後,拿起架子上的毛巾,仔細的擦乾,抽水馬桶的聲音嘩嘩的響著,楚喬的手指搭在脈搏上,默算著時間。

  十、九、八、……五、四……

  時間到,楚喬冷靜的轉過身來,向著床邊走去。

  轟的一聲悶響突然響起,巨大的水花猛地爆裂開來,細微的火光從下水管的管道裏衝擊而出,楚喬的身體不遠不近,被水花生生擊中,整個人彈身而起,軟軟的趴在了地上。

  門外的獄警頓時一驚,只見監舍內水管爆裂,犯人被爆炸擊中,生死不知。頓時慌了手腳,兩名獄警迅速的按下開關密碼,一手持衝鋒槍一手持對講器就衝了進去。然而,短暫的管道爆破破壞了信息的傳送,五秒鐘之內,總台的方向,只能聽到沙沙的不明信號。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就在兩名獄警跑到衛生間查看爆破原因的時候,原本昏厥過去的女子頓時睜開雪亮的雙眸,身軀瞬時間好似狸貓一般,猛地竄出監舍的大門。兩名獄警大驚,然而,還沒等他們喊出聲來,監舍的大門轟的一聲就被關的嚴嚴實實。

  楚喬看也沒看裏面暴怒的兩人,疾步走近監控室。將一個小時前的錄像迅速提取傳送到小型DV之中,做簡短的剪切和刪除,拖著椅子就爬上了位於監舍外的針孔攝像頭之前,將DV中畫面倒轉,正對著攝像頭開啟了播放影像,然後回到監控室切斷了對講機的信號傳播。

  時間剛剛好,五秒鐘剛過,硫化簡易爆破器開始了爆破之後的自我修復,水管的漏水處被迅速的黏合。全封閉的監舍裏,兩名獄警的怒吼聲蚊蠅一般,根本穿不透這座密封的牢籠。監控器恢復正常,總台的畫面裏呈現出一小時前的圖像,女人犯正在床上靜靜的坐著,兩名獄警在外面來回的巡邏。一切,都是這樣的平和和安靜。

  楚喬眼神銳利,四下查看一番,安全。

  回到監控室,打開獄警的儲備箱,換下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穿上了第四監獄獄警的服裝,戴好帽子之後,拿起武器庫裏的HK手槍,裝上消音器,別在了腰間,轉身就走了出去。

  兩名獄警敢於打開監舍大門,並不是毫無顧忌的莽撞。

  第四監獄比鄰首都,地理位置偏僻隱秘,所關押的,都是將要被國家高級軍事法庭開庭審理的重犯,重要程度不言自明。每一座監舍的防禦和嚴密都已經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監舍獨立,武器配備高端,監控力度強大,人員調配完善。每座監舍都有三名國家特種軍人看守,分裡外兩座大門,像楚喬之前的監舍,只要有開啟密碼,就可以打開,可是外面的監獄大門,卻需要最近一次鎖門人的指紋才可以開啟。

  三人的監守,是輪換制,如今監舍內已經有兩個人,楚喬拿住事先準備好的指紋薄膜,對著掃描儀對接了上去,很快,就傳來了哢嚓一聲脆響,楚喬穿著一身標準的軍裝,在兩名國家軍人的怒視下,堂而皇之的走出了監獄的大門。

  出門之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她此時處於地下監獄第四層,要想完成目標,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監控錄像只有一個小時,她必須抓緊時間。

  四層所關押的,全都是等待軍事法庭裁決的國家高級軍官和秘密特工,三層則是重大要犯,一層是第四監獄官員辦公的所在,而二層,則是第四監獄接待外來賓客的會客之所。楚喬此行的目的,就是那裏。

  走了大約兩分鐘,離開了監舍群,外圍的走廊盡頭,是四十名手持衝鋒重機槍,全副武裝的高級戰士。第四監獄裏,沒有空調管道,沒有空無的下水管道,除了這一條走廊,只能挖開混凝土打洞逃竄,想要安然無恙的逃出生天,概率幾乎為零。

  守衛的士兵們看到楚喬這個生面孔,頓時緊張了起來,為首的一名戰士舉起黑洞洞的槍口,喝道:「站住!什麼人?口令!」

  楚喬目不斜視的走過去,背脊挺的筆直,手裏抱著一遝厚厚的文件,一邊走一邊沉聲說道:「我是軍法處的劉思維上校,奉12658號文件命令進駐第四監舍查探一宗軍火走私案,請立即給我接線譚宗明中校,我有重要文件要向他傳達。」

  士兵一愣,隨即疑惑的皺起眉頭,說道:「報告長官,譚宗明中校今夜不當職,他的線路屬於私人保密線路,請您出示一下您的證件。」

  「軍法處在第四監獄從不需要出示證件,我是應第四監獄李獄長的邀請前來協助辦案,三天前由呂方浩上校親自送進監舍審理館的,你難道不知道?」楚喬皺起眉頭,斜著眼睛上下打量著守衛的士兵,沉聲說道:「你是哪個軍隊的,有沒有熟讀軍事守則,把你的編號、部隊編碼告訴我。」

  士兵聞言一驚,軍中級別鮮明,此人談吐不凡,開口間和譚中校李獄長都這般熟絡,頓時生出一絲敬畏感。沉聲答道:「報告長官,我的編號是0475,隸屬於南方第八軍309軍團571旅特遣組,不在正規軍的編制之下,我們是兩天前剛剛調駐過來的,所以不知道您是由呂方浩上校親自送進監舍的。」

  楚喬聞言眉頭輕輕舒展,點了點頭,說道:「你是南方第八軍的?你們劉副軍長還好嗎?你們是由他帶進來的吧,這次進京公幹,應該會多住些時日吧?」

  小兵聽了頓時肅然起敬,暗道軍法處果然不同反響,回答道:「報告長官,劉軍長一切安好,我們小組是調遣來第四監獄的,不會隨軍長回南方。」

  「哦,」楚喬點頭道:「我也是第八軍出身,曾經在第八軍情報檢察旅任職,說起來我們還是戰友。見到你們軍長,代我問一聲好。好了,我還有要事在身,你去傳送站將這份文件傳真出去,一式兩份,通知張參謀長和華司令的秘書室,就說明早六點,軍法處劉思維上校有事來訪。」

  說罷,轉身就向著前方走去。

  士兵愣在原地,捧著一大堆上面標注絕密的文件檔案手都有些發軟。

  張參謀長……華司令……

  走出第四層監舍的時候,楚喬背脊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她靠在牆壁上,緩慢的喘著氣,然後抬起手腕看了下錶,十分鐘已經過去,時間,所剩無幾,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站直身體,繼續前進。

  指紋解碼器,紅外線掃描儀,視網膜對接主頻,經過層層搜索和監控,她終於來到了第二層外賓室。看著掛著軍法處牌子的房間,楚喬的嘴角輕輕的牽起。

  很好,冤有頭債有主,她終於找到正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4:40 AM

軍事監獄 第003章 為國捐軀

  輕鬆的破解了密碼鎖和讀碼器,楚喬輕輕的轉動門把手,側身就走了進去。雖然已是深夜,但是走廊裡燈火通明,仍舊有很多人在來回走動,楚喬面色自如,昂首走在外賓部的走廊裡,對著過往的每一個第四監獄辦公人員點頭打著招呼。工作人員雖然不認識她,但是見她神色平靜,身著軍裝,還真把她當成了第四監獄的內部人員,絲毫沒有任何懷疑。

  五分鐘之後,離開了辦公主廊,軍法處的員工休息室就映入眼簾,聞著空氣裡飄散著的清酒味道,楚喬知道她沒走錯地方。

  一旁的臥室突然有了動靜,楚喬反應迅速,機敏的竄身緊貼在客房的門邊,修長的手掌迅速的摸上腰間的HK。

  一名一身黑色西裝的矮個男人探出頭來,他很是機警,似乎也察覺到走廊裡的動靜,但是他的反應卻是愚蠢的探出身來,向楚喬的方向看了過來。迎接他的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在消音器的處理下,子彈迅速的衝出槍口,在他的心口上炸開一個大大的血洞,男人的瞳孔頓時睜大,楚喬手疾眼快的扶住他的身體並捂上他的嘴,直到他的脈搏停止跳動,才扶著他走了進去。

  人多膽量大,在這間不足百坪的兩進房間裡,竟然住了十六個人,除了之前死去了的那一個,其餘的全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有內部人線人的照顧,有偽造的合法身份,有高級的裝備精良的武器,還有這麼多的同伴,這些人可能做夢也想不到有人會夠膽闖入他們的臥房,可是就是此刻,死神已經大搖大擺的站在了他們的面前,並且沒有任何偷偷摸摸的覺悟。

  對待敵人,楚喬向來缺乏同情心,她這些年雖然一直從事幕後策劃的工作,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沒有開槍的勇氣。穩穩的端起大口徑的HK手槍,楚喬眼睛微眯,現出一絲冷血的色彩,槍口瞄準了床上的一名中年男子,噗的一聲悶響,熟睡中的男子身軀陡然一震,額頭血洞洞開,白紅迸濺。

  女子並沒做過多的停留,她迅速的向前走去,噗噗聲不絕於耳,十秒鐘之後,外面的房間裡已經再無活人。

  開打裡面的房門,只見五名男子躺在裡間的床上,睡得很沉。沒有絲毫猶豫,殺人在很多時候,比吃飯洗澡都要簡單的多,五聲槍響頓時響起,聲音沉悶,帶著鮮血潺潺湧出的細碎聲響,空氣裡霎時間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從最裡面一名男子的皮包裡找出一個小型的DV,楚喬站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之間,打開開關,細細的觀看了起來。

  確認沒錯之後,女子將DV裝在寬大的衣兜裡,然後將從死者皮包裡找出的超強C4爆破專家安裝在房間裡,開啟了啟動裝置,黑匣子上的紅色光標開始迅速的閃爍了起來。

  楚喬最後看了一眼室內的死者,確認一番之後,開門就走了出去。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寒芒突然緊貼著她的脖頸擦了過來!

  楚喬身形陡然矮了下去,迅速的翻身倒地,向後滾去,堪堪躲過了子彈的進攻,寒芒鬥閃,射擊毫不停歇,楚喬一腳踢在門板上,內間的房門嘭的一聲關的嚴嚴實實,楚喬半跪在地上,聽著對面低沉的呼吸聲,她知道,她已經暴露了。

  楚喬的肌肉繃得很緊,呼吸緩慢,雙眼緊緊的盯著對面的門板。她不是003,不是行動9處的超強特工,她在軍校學習的是爆破,是策劃,是怎樣利用有利的環境、高明的情報、和有限的人員進行最大規模最大利益最大收益的擊殺,此時此刻,面對著那些距她不足三米的危險,她清楚的明白,硬碰是不理智的。

  眼神,緩緩的瞄上了那名在睡夢中死亡的可憐男子。

  嘭的一聲,大門被一腳踢開,女子站在門前,神情倨傲的看著隱藏在外間客房裡的兩個男人。

  兩人顯然沒有料到她會自己走出來,神情頓時一愣。

  劈啪兩聲響,楚喬神態蔑視的將手中的匕首、HK通通扔在地上,後足微側,雙手前推,做了一個太極的起手式,然後對著對面的兩個男人冷冷的哼了一聲,輕輕的招了招手,意思很是明顯:「一起上!」

  兩名手握能接連打出160發子彈的大功效衝鋒槍的男人頓時暴怒,刷刷扔掉槍支,擺了個日本拳術的姿勢,目光兇狠,身形猛然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頓時衝上前來。

  狹小的房間裡彷彿頓時颳起了一絲腥臭的寒風,窗簾晃動,燈光陰暗,巨大的殺氣平地而起,隨著兩名男子的身形迅速的向著楚喬迫進。只看兩人那一身糾結的肌肉和出手的狠辣,就可以預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的結局。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面色深沉的女子突然輕輕一笑,她的嘴角冷冷的牽起,化作一絲得意卻又寒冷的笑容,彷彿是變戲法一般,一把日本造的M609小口徑炫發彈手槍突然出現在她的手上。M609,近距離殺人利器中的王者,不是洞穿,永遠的直接爆頭!

  只聽砰砰兩聲悶響頓時響起,0.05秒的秒殺讓這兩人連一聲慘叫都無法發出,近距離的射擊直接爆掉了他們的腦袋,腦漿迸濺,噴了楚喬滿身。

  厭惡的一腳踢開擋路的男人,楚喬迅速的打開衛生間的門,雖然照預期多出兩個人,但是行動進行的仍舊非常順利,比原本估計節省了二十分鐘,完全足以她做一個簡單的清洗。

  十五分鐘之後,一身軍法處黑色西裝的女子走出了軍法處的休息客房,她走在二層外賓部的走廊裡,對著過往的第四監獄員工們和善的微笑,三分鐘之後,她從容的打開了二層的大門,走了出去。

  夜風清涼,柔和的吹在臉上,楚喬走在第四監獄的地上一層大廳裡,周圍人來人往忙忙碌碌的都是國家的精銳軍人們,抬起手腕,照爆炸時間還有十秒鐘。

  楚喬神色不變的繼續走,一邊走一邊從一旁的報欄處拿了一份昨天的報紙。

  10、9、8……

  「5月11日,我國內地又有一例感染了M1N1甲型病毒的患者在上京確診,目前,這已經是我國確診感染了此類病毒的第四十七人,港口和部分航班已經宣佈暫停,旅遊業遭受嚴重衝擊,股票下跌慘重,京滬大盤一片愁雲慘淡……」

  7、6、5……

  「鑫華社報導:「目前統計,摩西歌已確診感染M1N1甲型病毒的人數為六百八十九人,疑似感染病毒人數為一千二百七十二人,死亡人數六十八人,目前死亡人數仍在不受控制的攀升之中。硒班牙確診感染人數三百五十二人,疑似人數五百六十一人,死亡人數九十七人。埃及……」

  4、3……

  「M國醜聯社報導:「經M國專家研究,懷疑此次M1N1甲型病毒是由Z國傳播而出,因為Z國的大地震破壞了大氣的均衡,引發病毒的滋生,Z國政府對於此次天災無法做到迅速有效的處理,致使傳染病的迅速散播。M國政府有意向短期內拒絕和Z國的貿易往來,驅逐M國內的Z國人,禁止Z國人入境,參謀議院目前正在緊張的商討之中,相信很快就能有一個妥善的處理方法。」

  2、1、0!

  突然,整個大地頓時猛烈的震動了起來,巨大的爆破聲衝擊耳鼓,紅色的警報器尖銳長鳴,濃煙滾滾,火光崩現,整座第四監獄在這場爆炸中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濃煙迷眼,所有第四監獄的工作人員訓練有素的拿起了武器,井井有條的向著爆炸發生處奔去。楚喬滿身塵土,神色驚慌的一把拉住一名身著軍裝的男子的手臂,大聲叫道:「同志!出了什麼事?」

  男人看了眼楚喬身上狼藉一片的軍法處西裝,知道她不是第四監獄的人,一把扶起她,說道:「你是軍法處的?你先跟我來,我帶你出去。」

  忙著護送其他部門同事的國家軍人根本不知道,此時自己手上扶著的,正是這場爆炸的始作俑者,不僅如此,還有十幾名「軍法處」的同志喪生在她的手上。

  跟著混亂的人群奔出一層大廳,正要繼續向前跑,兩人突然和一個慌忙奔進大廳的男子撞了個滿懷!

  「啊!對不起,啊,是李上校!」男子扶住了對方,連忙抱歉說道。

  「裡面出了什麼事?」李陽緊鎖眉頭,目光向側一瞟,正好看到楚喬瞪大的雙眼,手指著楚喬,登時張大了嘴:「楚……」

  「你是來找我的吧,裡面發生了大爆炸,我們有話出去再說吧。」

  楚喬連忙打斷李陽的話,軍人一聽說道:「那我就不送兩位了,裡面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我要趕快回去看看。」

  李陽點了點頭,見那名軍人走遠,一把拉住楚喬,沉聲說道:「怎麼回事?軍事法庭為什麼要審判你?你怎麼逃出來的?」

  「M1N1病毒並不是天災,而是人禍。M、R、鷹、F、等十幾個西方國家高層都有牽涉,就連我國內部也有人利慾薰心的涉足其中。上次擒拿X部隊,被X部隊抓走的那些人質根本就不是人質,而是隱藏在各國軍事研究所的病毒專家,他們想要在全世界散播這種病毒,打擊敵對國家的經濟,並且在最後關頭由一家上市公司拿出防治M1N1型病毒的抗生素,謀取暴利。我的人拿到了他們犯罪證據,在這。」

  楚喬一邊說一邊拿出那隻DV交到李陽的手裡,繼續說道:「上次小詩去東京擊殺X部隊的高級領導,最後要帶回來的東西,就是我們內部的線人用生命換取的證據,可惜小詩死在東京街頭,這件事不了了之。此次M1N1甲型病毒的幕後主使之一,就是這個表面上倒賣人體器官,私底下秘密研製致命流行病毒的X部隊。他們派人潛入我國,在高層叛國領導人的掩護下,偽裝軍法處同事,進入第四監獄偷走了我的證據,現在已經都被我除掉了。」

  李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是說,殺死小詩的人,就是?」

  「對!」楚喬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下令放棄003的人,就是隱藏在國家高層的敵國特務。也是他下令將我關在第四監獄,奪走各國的犯罪證據,企圖掩蓋他們的滔天罪行。」

  李陽仍舊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雙眉緊鎖,眼神漆黑憤怒,沉聲說道:「M國的砲彈專家今天還要到上京來參觀學習,京華部隊的錢參謀和我還做了那麼多的迎接工作,沒想到他們…」

  「你說什麼?」楚喬突然揚聲說道。

  李陽一愣,反問道:「什麼?」

  「你說M國的砲彈專家要來上京?」

  李陽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昨晚就到了。」

  楚喬面色大變,匆忙在他身上翻找道:「帶沒帶軍火啟動定位儀?」

  「你找那個幹嗎?」

  楚喬頓時大怒,厲聲道:「你帶沒帶?」

  「我怎麼會把這種東西帶在身上?」見楚喬面色焦急,李陽連忙說道:「你跟我來,我知道哪裡有。」

  兩人上了一輛電瓶車,迅速在人來人往的大院裡發動起來,兩分鐘之後,當楚喬看到定位儀上那不斷閃現的小紅點的時候,她只感覺整個頭腦一片空白。

  「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安裝在二層外賓部嗎?怎麼會在四層的審判廳?」

  楚喬站起身來,迅速的在倉庫內尋找趁手的武器裝備,一邊急速的往外走一邊沉聲說道:「M國根本就不信任R國的X部隊,他們害怕R國不能得手,將事情暴露出去,所以在審判廳內安裝了導航定位儀,只要時間一到,砲彈就會發射,到時候整個第四監獄都會被夷為平地,包括證據,也包括我。」

  「那現在怎麼辦?我馬上去通知排彈專家,通知特種部隊派兵增援,控制住M國的來使。」

  「來不及了,」楚喬面色深沉,沉聲說道:「馬上給我準備一架直升飛機,驅散人群,你現在最主要要做的事,就是將這個證據交到華司令的手上,小詩的命,11處14名異能者特工的命,全世界喪生和將要喪生在M1N1型病毒上的人命,都在你的手上,一定不能出半點差錯。」

  李陽神情一愣,遠處煙塵滾滾,人群躁動,他看著女子堅定的眼神和消瘦的臉孔,突然覺得心內一陣酸楚和震撼,許久,才堅定的沉聲說道:「我一定做到,楚喬,你要保重。」

  「你也一樣。」

  說完,女子頭也不回的衝出倉庫,向著她之前千辛萬苦逃出的四層監舍迅速的奔去。

  十分鐘之後,一架直升飛機從第四監獄的廣場上起飛,以極快的速度迅速離開第四監獄的上空,向著荒無人煙的城郊飛掠而去。

  坐在前往司令府的轎車上,李陽捧著軍火啟動定位儀,看著那個小紅點從四層的審判廳一點一點的移動,來到廣場,然後迅速的飛上上京郊外的上空,突然,巨大猛烈的爆炸聲頓時從上空傳來,定位儀上的紅點瞬間消失,化作一個黑色的骷髏圖案。

  坐在車上的李陽沒有回頭,只是一行從不示人的眼淚,在黑暗中緩緩的流了下來。

  上京的夜,一片寧靜。



大夏皇朝 第004章 皇家圍獵

  大夏的發祥地在衡水上游的紅川東岸,自先祖開始,就過著逐水草而居的遊牧式生活,民風尚武,彪悍強兵。

  夏地苦寒,生活環境限制了夏人的發展,又屢屢有犬戎叩關擾邊,千百年來,夏人在紅川以東這片艱苦的土地上艱難的生存著,直到培羅真煌的現世,建立了大夏政權,才使這個與天爭命的民族得到了喘息和發展。

  大夏的歷史,幾乎每一個字都以血淚鑄成。遊牧民族的天性使得他們和土地的關係淡泊,這在一定程度上也使他們在種族問題上相較於南方卞唐、東方懷宋更具有兼容並蓄有容乃大的廣博姿態。幾百年來,夏人不斷的向西移民,和異族雜居鬥爭,國土日益廣袤,如今,隱隱已經超過了擁有三千多年歷史的卞唐和商貿最為富饒的懷宋,成為大陸第一軍事強國。

  水漲船高,巍然矗立在紅川平原上的真煌城,赫然已經成為了整座大陸的經濟政治中心,高樓比鄰,商旅往來,繁華錦繡,各國權貴、富豪商人,穿梭在九崴主街上,林茨比肩,極為熱鬧。

  清晨的第一聲長鐘奏響,聲音悠遠,浩蕩傳播,城門在鐘聲中緩緩開啟,陽光普照,真煌城新的一天,再一次在帝國的鐵血秩序下,緩緩開始了。

  「駕!」

  一聲清厲的聲音突然響起,黑色的駿馬揚起雪白的馬蹄,踏在真煌城外的雪地上,雪花飛濺,蹄聲鏗鏘,將十多名隨從遠遠的甩在後面。

  「燕世子,你來的晚了!」

  諸葛懷長笑一聲,驅馬上前,對著來人笑著說道。他聲音暖容,面若春風,一雙眼睛半眯著,閃爍著精明的光,一身紫金銀線錦鯉華服,後披蒼梧山銀玉雪貂大裘,越發顯得雍容華貴,風流倜儻。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看起來卻有超絕的風華和出乎年齡的睿智。

  站在他身邊,還有四名少年,年紀小的只有十一二歲,大的也不過十三四,人人身著錦緞華服,背後隨從圍繞,面目英挺,器宇不凡。聽到他的聲音,齊齊轉過頭來,向著來人處看去。

  燕洵勒住馬韁,吁了一聲。遜烈垣雪蹄寶馬驀然人立而起,響亮長嘶,然後穩穩的停在雪原上。燕洵一身深紫華服,後披雪白長裘,沉聲說道:「接到諸葛兄消息的時候八公主正在府上,想要脫身,實在有些困難,諸位久等了。」

  「原來是佳人有約,看來是我們擾了燕世子的雅興才是。」一名松綠錦袍小公子走上前來,聲音還帶著軟軟的童音,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一雙眼睛彎彎的,好似狐狸一般,笑眯眯的說道。

  燕洵面色淡然,說道:「景小王爺說笑了,前日國宴上,若不是景小王爺害的我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盞,今日也不會有這般飛來的豔福,說起來,一切還要拜小王爺所賜。」

  小公子低低一笑,也不著惱,轉過頭去,對著一旁的另一名蒼青色袍子的少年說道:「看到了吧沐允,我就說燕世子不會善罷甘休,鐵定要為這事和我理論的。」

  沐允微微揚眉:「這皇城根底下吃過你苦頭的人還少嗎?燕世子是好脾氣,換了我,前日晚上就殺到你府上去了。」

  「到底還比不比了?要是想聊天還不如回去。」

  一名一身黑色錦袍的少年走上前來,腰間掛著一隻明黃色的大弓,一看就是御用之物。燕洵似乎此時才注意到他一般,跳下馬來,恭敬的行禮道:「原來七殿下也在,請恕燕洵剛剛眼拙了。」

  趙徹斜著眼睛瞥了燕洵一眼,嘴角淡淡一牽,算是打過招呼,徑直對諸葛懷說道:「我和八弟晚飯時還要去尚書房,沒那麼多閒工夫。」

  諸葛懷笑道:「既然燕世子來了,咱們就開始吧。」

  景小王爺笑著拍手:「諸葛又找了什麼新鮮玩意,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趙玨說道:「我看那邊運來了一堆獸籠子,諸葛你不是找我們來打獵吧,那可沒什麼意思。」

  諸葛懷搖頭神秘的說道:「今天這個我可費了不少心思,你們瞧著。」說罷,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兩聲,聲音清脆,在蒼白的雪地上遠遠的迴蕩了起來。

  遠處用柵欄圍起來的空蕩圍場被打開,諸葛懷的隨從們推著六個大馬車走進圍場,在空地上一字排開六個巨大的籠子,上面用黑布矇住,一絲不露,看不出裡面有什麼東西。

  景小王爺感興趣的說道:「裡面裝了什麼?諸葛你就別再賣關子了。」

  諸葛懷一笑,對著遠處的隨從一揮手,只聽唰的一聲,所有的黑布被齊齊拽下,景小王爺呀了一聲,微微一愣,隨即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只見那巨大的籠子裡裝著的,竟是一群年紀幼小,不過七八歲大的女童,每個籠子裡有二十人,人人只穿了一件粗布褂子,胸前的衣襟上好似囚犯一樣寫著大大的字,每一個籠子裡的字都各不相同,有沐、有景、有燕、有諸葛,趙徹和趙玨則以「徹」和「玨」字區分。那群孩子被關在黑籠子裡已久,突然見光,都頓時矇住了眼睛,驚慌失措的擠在一起,眼神驚恐,像一群膽小的兔子。

  諸葛懷笑道:「前陣子府裡來了一隊西域的胡人商隊,這個遊戲是他們教我的。待會我會叫人把籠子撤掉,並放出獸籠裡的狼,那些畜生已經被餓了三天,都紅了眼睛。我們可以射畜生,也可以射別人籠子裡的奴隸,一炷香之後,看看誰剩下的奴隸最多,就算誰贏。」

  景小王爺哈哈一笑,當先拍手道:「果然有點意思,好玩。」

  諸葛懷說道:「那就開始了,每人三十隻箭。」說罷,轉過頭去對著一名下屬說道:「朱順,開籠。」

  下人們得到命令,將籠子撤去,就退出了圍場。孩子們瑟瑟發抖的站在原地,好似仍舊有籠子將她們困住一樣,動都不敢動一下。

  突然,只聽嗷的一聲咆哮,兩側的圍欄閘門被打開,二十多隻兇猛的惡狼登時衝進圍場,張大血盆大口,咆哮著就向孩子們衝去!

  巨大的驚呼聲登時響起,七八歲的孩童們齊齊尖叫,倉皇聚攏在一起,向著有人站立的方向奔跑而去。與此同時,圍欄外的利箭猛烈的向著圍欄裡衝擊而去。只是,去向卻不是那些兇猛的惡狼,而是那些奔向自己的孩子。

  濃烈的血腥氣衝天而起,淒厲的慘叫聲和哀嚎聲抨擊天宇,利箭射穿了孩子們單薄的肩胛骨和胸腹,鮮血潺潺而出,在她們瘦小的身體上綻開一朵朵璀璨的紅花。狼群被血腥味刺激,更加兇猛彪悍,一隻通體藏青的野狼迅速跳起,一口咬斷了一個孩子的脖子,那孩子還沒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另一隻惡狼撕去了一條大腿,腦袋也被咬去了一半,白花花的腦漿和鮮血混合在一處,噴濺而出,灑在雪白的土地上。

  天地間一片混沌,劇烈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肩膀上的疼痛無以復加,眼皮沉重好似千鈞巨石,荊月兒小小的身體被利箭洞穿,狠狠的釘在地上,她的呼吸漸漸薄弱,好似已經死了,可是她的眉頭卻緊緊的皺在一起,越皺越緊。一隻兇狠的野狼緩緩的靠近,睜著閃爍著凶光的狼眼看著這個孩子,腥臭的口水越拖越長,嘭的一聲滴在孩子的臉頰上。

  冥冥中,似乎有上蒼的眼睛在注視著下界的慘劇,就在狼吻落下的那一刻,孩子的眼睛猛地睜開,雪亮如刀,沒有半分孩子應有的膽怯和軟弱。幾乎是本能的伸出手來,上下扳住了惡狼的上下顎,然後揚起頭來,一口咬住惡狼伸長的舌頭,用力一嘶!

  尖銳的嚎叫聲登時響起,所有人都轉過頭去,看向那個眼神兇狠咬住狼舌的孩子,驚愕間,竟然忘記了射箭。

  趙徹最先反應過來,見那孩子身上大大的「徹」字,哈哈一笑,彎弓拉箭,嗖的一聲就射在惡狼的咽喉上。

  野狼哀嚎一聲,倒在地上,圍場上的慘劇仍在繼續,其餘的狼追襲在其他女童的背後,遍地都是被撕裂的屍體和殘碎的斷肢,充耳聽去全是撕心裂肺的慘叫和痛哭。荊月兒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小小的身體衣衫破碎,頭髮散亂,臉色蒼白,滿是血污,冷風呼啦啦的吹來,小小的她好像是一根孱弱的小草。

  嗖的一聲,一隻利箭突然射來,荊月兒身形靈活的向後一跳,躲過了致命的來勢,但是人小力弱,還是被利箭射傷了小腿,鮮血嘩嘩的流了下來。

  景小王爺嘿嘿一笑,繼續搭箭,再一次射來。

  趙徹眉梢一挑,冷冷哼了一聲,彎弓搭箭,嗖的一聲撞斷了景小王爺的箭矢。

  身後的惡狼如影隨形,腥臭氣味頓時襲上,荊月兒來不及查看受了傷的小腿,向著趙徹的方向就疾奔而去。

  就是這個人,短短的這麼一會已經救了她兩次,頭腦恍惚間,她迅速的選擇了對自己對最有利的方向。

  然而,就在她剛剛上前了兩步,一隻利箭突然射來,狠狠的釘在了她的腳前。孩子一愣,就停了下來,然後抬起頭來,皺著眉頭,不解的看向那個騎在棗紅色馬匹上的黑袍少年。

  趙徹輕蔑的冷哼一聲,眼角掃了她一眼,一箭射穿了另一名正在奔跑的女童的背心,那孩子還不過五六歲,慘叫一聲就倒在地上,背後大大的燕字被鮮血染紅,然後迅速的被惡狼撕破。

  時間無比急速,又無比緩慢。孩子站在原地,神情忡愣,突然,她抿緊嘴角,迅速的轉過身去,她的速度極快,受傷的小腿絲毫沒有影響到她身體的靈活,一隻惡狼追在後面,猛地撲上前去,竟然被她在毫釐間逃了去。

  圍場的一角放著一堆木棍和餵馬的雜草,孩子撿起一隻棍子,頭也不回嘭的一聲,就重重的打開野狼的腰上。

  惡狼嚎叫一聲,踉蹌的向一旁跳去,顯然受了重傷。

  「過來!都過來!」孩子大叫一聲,蹲下身子撿起兩塊石頭,劈啪的砸了起來,火星四濺,雜草呼啦一聲就燒了起來。將棍子點燃,孩子舉著火把,滿場的跑,驅散正在攻擊孩童的狼群,大聲叫道:「都過來!都過來!」

  年紀幼小的孩童們大哭著向著荊月兒這邊跑來,她們通通都受了傷,有被狼咬傷的,更多的卻是箭傷。這麼一會的功夫,剩下的就已經不足二十人。

  狼畏懼火,見荊月兒將孩子們護在中間,踟躕的不敢上前,它們已經餓了很久,圍著孩子們轉了一會,就紛紛回頭向著場中的屍體奔去,大肆的吞食起來。

  諸葛懷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突然輕聲道:「沒用的畜生。」搭箭就向野狼射去。

  利箭紛紛而上,狼群頓時遭到襲擊,一陣血腥的慘叫之後,狼群紛紛倒地,再無一隻存活。

  倖存的孩子們大喜,不顧滿身的傷痛,竟然齊齊躍起,劫後餘生的大聲歡呼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她們的聲音發出喉嚨,又一波箭羽密集而來,射在她們小小的身體上。天朝貴胄們眼神銳利,手段狠辣,毫不容情的瞄準對方的孩子,嗜血奪命而去。

  一隻利箭呼嘯而來,來勢驚人,嘭的一聲射穿一個孩子的腦袋,從右眼射入,穿透後腦,穩穩的停在荊月兒的鼻尖。白花花的腦漿濺了她一臉,孩子張大了嘴,手上仍舊拿著那隻燃燒著的木棍,木頭一般的再不會動。孩子們的哭喊聲迴蕩在她的耳邊,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

  箭羽漸漸稀疏,景小王爺和沐允齊齊一笑,搭上弓箭,瞄準女童,迅猛絕倫的射了過來。

  趙徹眉頭一皺,驅馬上前,手摸箭壺,卻只剩下一隻,他冷哼一聲,一把將箭羽折斷,雙雙搭在弓上,手法妙到巔峰,激射而來,登時就將景小王爺和沐允的弓箭打落。

  諸葛懷大笑一聲,叫道:「好箭法!」

  話音剛落,所有的慘叫聲全部止歇,北風掃過白地,血腥的味道充溢在空氣之中。猩紅一片的圍場之內,只剩下荊月兒一個孩子,她滿頭亂髮,中間夾著稻草,衣衫染血,面色蒼白,拄著一隻木棍站在原地,神情木然的望著這邊,好像已經被嚇傻了。

  趙玨說道:「七哥好厲害,我已經沒箭了,今日看來是七哥大勝了。」

  景小王爺眉梢一挑,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沐允,最後轉頭望向諸葛懷。

  諸葛懷面容清俊,笑眯眯的說道:「我早就沒箭了。」

  「燕世子不是還有呢嗎,時間還沒到,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沐允突然說道,所有人的目光登時全都轉到燕洵的身上,趙徹冷冷的看向燕洵,不鹹不淡的說道:「燕世子總是能出其不意的給人以驚喜。」

  一炷香的時間剛剛過去一半,所有人的箭羽都已經告銷,只有燕洵的箭壺裡,還插著一隻雪白的翎羽箭。

  燕洵端坐在馬上,雖然只有十三四歲,但是背脊挺拔,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眼神銳利,一身深紫色華服熨帖的穿在身上,越發顯得卓爾不群,英俊冷冽。他面色淡然,緩緩驅馬上前,拉滿弓箭,對準了那個圍場中央的孩子。

  長風呼嘯吹來,捲起了孩子破碎的衣衫和淩亂的頭髮,她年紀還很小,不過六七歲的樣子,營養不良面黃肌瘦,像是一隻剛出生還沒長毛的小狼,手臂、脖頸、小腿全是傷痕,肩膀上的傷幾乎靠近心脈。她站在一片狼藉的修羅場中央,遍地的殘肢斷臂,遍地的屍體鮮血,血腥的臭味四處飄散,殘忍的力量像是絕望的驚魂,撕扯著孩子脆弱的眼球。

  一隻閃動著嗜血寒芒的利箭緩緩對上孩子的咽喉,少年端坐在馬背上,眼神銳利,雙眉緊鎖,手臂上青筋崩顯,慢慢的拉滿了弓。

  她已經避無可避,紛亂的念頭從腦海中呼嘯奔騰,那麼多的不解和疑惑在突如其來的屠殺面前全都塌了下去。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目光森冷,帶著冷冽的仇恨和厭惡,冷冷的看著那個正對著她的少年,毫無半點畏懼。

  那一天,是白蒼曆第四百六十六年正月初四,真煌城的百姓們剛剛渡過了他們的新年,在真煌城外的皇家獵場上,她和他,第一次相遇。

  時間穿透了歷史的軌道,劃破了時空的閘門,將兩個原本不該觸碰的靈魂,擺在了同一個平臺之上。

  燕洵眉頭輕蹙,手指略略一偏,鬆開了那隻利箭。

  長箭呼嘯而去,帶動空氣裡的寒風,發出嗖嗖的聲響,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凝聚其上,向著那個站在原地的孩子望去。

  唰的一聲,一道血線頓時拉長,利箭擦過孩子的脖頸瞬間而過,劃出一道血痕。孩子身形微微一晃,踉蹌了兩步,卻仍舊站在原地。

  「哈哈!恭喜七哥!」趙玨大聲笑道。

  趙徹輕蔑的看了燕洵一眼,冷笑道:「燕世子終日埋首於歌舞詩詞,怕是已經忘了趙家的先祖是如何拿箭的吧。」

  燕洵放下長弓,轉過頭來,淡淡說道:「趙家的先祖如何拿箭,有趙家的子孫記著就好,燕洵不敢越俎代庖。」

  諸葛懷笑道:「如此一來,今日的綵頭就歸七殿下了,我府中已設下宴席,諸位一同去喝杯水酒吧。」

  眾人答應,齊齊上馬,好似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遊戲。

  大風呼嘯而過,捲起眾人獵獵翻飛的大裘披風,空曠的雪原之上腥風遍佈,遠遠的,燕洵回過頭來,見那滿身血污的孩子仍舊站在曠野上,眼神深沉的向著這邊望來,久久一動不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5:00 AM

大夏皇朝 第005章 含血吞齒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北風呼嘯的吹著,冷冽寒峭,刺入骨髓,大風捲起紛紛揚揚的白雪,漫天嗚咽著,像是發了瘋的怪獸。

  諸葛家的下人們正在打掃圍場,他們將那些幼小的屍體用鍬剷起來,然後一拋,就扔在了馬車上。不遠處已經挖好了一個不大的陷坑,蒿草在劈里啪啦的燃著,發出濃重的黑煙,那是用來掩埋這些孩子的,連同那些嗜血的畜生,也一同埋葬。這些草芥般的性命,就好比一隻只皮球,有錢的主人們只玩了一次就膩了,於是,就統統扔掉。

  荊月兒披著一條破碎的麻袋,很安靜的垂著頭,靠著籠子靜靜的坐著。她受了很重的傷,即使放在一個成年人身上,也未必做得到默不作聲的忍耐,諸葛家的下人們以為她或許就要死了,可是來看了很多次,卻仍見那孩子的胸脯在輕輕的起伏,他們知道,那是在呼吸,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在支撐著這個眼看就要死了的孩子繼續活著。於是,他們沒將她扔進斂葬坑,而是在離去的時候,又將她裝進了籠子裡。

  之前看起來擁擠不堪的籠子此刻看起來有些空曠,孩子們全都死了,只剩下一個。下人們在感嘆這孩子好運氣的同時,卻忍不住悄悄的探過頭去,小心的打量她幾眼。

  即便說不出,但是他們還是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孩子,較之前來的時候,有什麼不一樣了。

  真煌城城門大開,諸葛家在大夏擁有極大的勢力和地位,守城的護軍很是恭敬的查看了他們的腰牌,然後就點頭哈腰的目送他們而去。

  荊月兒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一直在晃動,她頭也不抬毫無半點知覺,今日的日頭很大,但是風卻很冷,呼號的吹著,透過籠子的縫隙吹了進來,打在她單薄的衣衫上,刀子刮過一般的疼。

  拐過九崴主街,就是內城的紫薇廣場,這是以大夏的開國國母紫薇皇后的名字命名的,四百年來,已經隱隱是大夏的聖地,庶人經過,需對著廣場中央的紫薇宮殿三拜九叩,以示尊崇。

  諸葛家的下人們紛紛下車,一絲不苟的對著宮殿叩首。

  這時,清越的馬嘶聲突然響起,一個清淡的嗓音在前方緩緩說道:「你們是哪家的下人,怎麼擋在路中央?」

  朱順連忙起身,見了來人,頓失趾高氣昂的神氣,連忙低眉垂首的恭敬說道:「原來是舒燁公子,我們這就給公子讓路。」

  諸葛家的車隊連忙閃開,讓出一條路來,馬蹄聲漸近,經過荊月兒身邊的時候,馬上的男子突然咦了一聲,隨即就停了下來。

  「你們遭到狼襲了嗎?」

  朱順一愣,連忙答道:「回公子的話,沒有,這只是一個奴隸,不礙事的。」

  舒燁沒有理會朱順,只是盯著籠子裡的月兒,緩緩的彎下了腰,和善的說道:「孩子,你抬起頭來。」

  唰的一聲,一道鞭影突然而至,穿過籠子一下就狠狠的抽在荊月兒的身上。荊月兒渾身一震,頓時揚起頭來,向鞭子的來處望去。

  「你幹什麼?」舒燁眉梢一挑,側頭沉聲說道。

  朱順頓時有些害怕,連忙解釋道:「小的,小的見這奴隸大膽,竟敢不回公子的話…」

  「你叫朱順對嗎?」

  軟軟的聲音突然響起,雖然稚弱,但卻透著一絲無法忽視的平和和冷靜。朱順和舒燁都奇怪的轉過頭來,看著這個剛剛挨了打的孩子。朱順瞠目結舌,磕磕巴巴的,「你,你說什麼?」

  荊月兒臉蛋小小的,滿滿的全是血污,一雙大眼黑白分明,越發顯得靈秀。她沉靜的重複道:「我剛剛聽別人叫你朱順,這是你的名字,對嗎?」

  朱順緩緩皺起眉來:「對,怎麼了?」

  「沒什麼,」孩子搖了搖頭,伸出一隻烏黑的小手,輕輕的捂上剛剛挨了鞭子的手臂,點頭說道:「我記住了。」

  朱順頓時大怒,剛想說話,舒燁卻當先笑了起來,他十七八歲的樣子,身姿挺拔,瀟灑磊落,一身月白長袍,上面繡著層層的祥雲錦繡,即雍容華貴又不顯張揚。他上下打量著荊月兒,最後笑著說道:「孩子,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月兒看了舒燁兩眼,隨即搖了搖頭,聲音仍舊帶著幾分奶氣,但是眼神卻極盡鄭重,看起來有些滑稽。只聽她認真的說道:「等我有一天不用在籠子仰視你的時候,再告訴你。」

  舒燁聞言眼睛頓時彎了起來,他回頭對朱順笑著說道:「這個小奴隸是我的朋友了,你可不要欺負她。」

  朱順斜著眼睛看了荊月兒一眼,就點頭答應。

  「小姑娘,我等著你告訴我你名字的那一天。在這之前,自己要保護好自己啊。」

  荊月兒點了點頭,舒燁公子溫和一笑,驅馬就離開了紫薇廣場。朱順面色難看的命令眾人繼續走,半晌的功夫,就到了諸葛府。

  諸葛家佔地極廣,從後門進入,朱順就將荊月兒交給兩個雜役,吩咐了幾句,冷冷的看了荊月兒一眼,就轉身離去。

  哢嚓一聲,打開了一間房門的鎖,荊月兒就被一把推了進去,還沒等她爬起身子,房門就已經被緊緊的鎖上。

  四下裡一片漆黑,角落裡堆積著大捆的柴火,還能聽到有老鼠爬過的窸窣聲。孩子並沒有驚慌失措的叫喊,她坐在屋子中央,脫下肩上披著的破碎麻袋,用牙齒咬住,然後用力的撕成一塊塊布條,認真的包紮起身上的傷口,手法竟是出奇的熟練。

  這麼長的時間,足以讓一個合格的特工穩定下來,以正常的思維和情緒來面對任何事情,哪怕,你所要面對的情況是那樣的匪夷所思。

  的確,此時的荊月兒,正是為國捐軀的11處副指揮官楚喬少校,命運在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不可思議,一深淵之下並不一定會隱藏著死亡,也許,會是另一段生命的開始。

  楚喬舉起手來,藉著外面的光,看著這只小小的手掌,一絲悲慼緩緩升上心頭。只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為自己悲哀,還是為這個可憐的孩子。

  「這裡沒有人了,我可以允許自己難過和害怕,但是,請一定要將時間壓縮到最短。」

  孩子低聲緩緩的說道,眼淚慢慢的流了下來,劃過她尖瘦烏黑的小臉,她抱著膝,緩緩的垂下頭去,將臉孔埋在雙臂之間,無聲的,但背脊卻漸漸的顫抖了起來。

  這是楚喬來到大夏王朝的第一個晚上,在諸葛府冰冷透風的柴房裡,她第一次因為軟弱和害怕,失措的流下了眼淚。她給自己一個時辰的時間去詛咒命運、去緬懷過去、去擔憂前程、和去適應新的生活。一個時辰過去之後,她就再也不是11處的超級指揮官楚喬了,而是這個一無所有幼小無助的小女奴,要在這個毫無人道、嗜血無序的鐵血王朝裡艱難的求存。

  命運將她推進了一個泥淖,她跟自己說,她要爬出來。

  糟糕的處境完全不給她任何自怨自艾和痛苦擔憂的機會,如果不振作起來,她可能活不過這個晚上。

  她伸出黑漆漆的小手,撿起一隻小木棍,在地上一筆一劃的寫起字來。

  朱順、諸葛、景、沐、玨、徹。

  寫到這裡,她緩緩的皺起了眉頭,外面已經黑了下來,別院的絲竹聲遠遠的傳了過來,間中還有歌舞妓女的浪笑。默默的回想了很久,她終於寫下了最後一個字:「燕。」

  觥籌交錯的諸葛大廳之中,燕洵的右眼,突然猛地跳了一下。他皺起好看的眉頭,緩緩的轉過頭去,向著漆黑的夜色,深深的望去。

  夜色殯葬,寒鴉高飛,這渾濁醜陋的王朝,已經從裡面腐爛了。

  舊的一切註定要毀去,讓新的秩序在灰燼中重生。



大夏皇朝 第006章 血債血償

  夜色漸濃,冷風如刀。

  即便周身傷口疼痛欲裂,楚喬還是強迫自己站起身來,圍繞著小小的柴房一圈一圈的來回跑動,偶爾停下來用雙手揉搓著肌膚,以防凍死在這破爛的柴房裡。

  三更的更鼓剛剛敲過,一個輕微的聲音突然響起,孩子一愣,就停了下來,轉過頭去雙目警惕的向發聲處望去。

  一人多高的窗子被緩緩頂開,然後,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來人眼睛明亮,謹慎的在柴房裡轉了一圈,看到站在地上的楚喬,喜悅的華彩一閃而過,連忙豎起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就手腳利落的翻身躍入柴房。

  夾帶著外面的寒氣頓時迫近,男孩子疾步跑上前來,伸出手臂,一把將楚喬抱在懷裡,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但卻堅定的安慰道:「月兒不怕,五哥來了。」

  男孩子很瘦,年齡也不大,不過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土灰色的衣裳,很不合身,越發顯得瘦小。他的身量還未長成,只比楚喬高半個頭,臉孔的輪廓卻透著一絲莫名的堅韌。他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孩子,不斷的拍著她的後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道:「別害怕,五哥來了。」

  不知為何,楚喬的眼眶突然濕了,似乎是這具身體的自發反應,大滴的淚珠止不住的掉了下來,打濕了男孩子粗糙的衣裳。

  皎潔的月光從微敞的窗子投射進來,照在兩個矮小的孩子身上。天地間一片冰冷,唯有胸臆間有那麼一絲微小的溫暖。男孩子小小的身體像是一個堅韌的山,在這個寒冷的夜晚,即便也會害怕的輕輕顫抖,可是卻仍舊堅定的抱著自己的妹妹,堅強的收緊雙臂。

  「月兒,餓了吧?」

  男孩鬆開了手,伸出黑漆漆的手指小心的擦去楚喬臉上的淚痕,扯出一個好看的笑容,笑眯眯的說道:「你看五哥給你帶了什麼?」

  從背後拿出一個小布包,孩子席地而坐,利落的拆開布包,好聞的飯菜香頓時飄散而出。他抬起頭來見楚喬仍舊站著,揚眉疑惑的說道:「坐下啊。」

  一個粗瓷大碗,邊上的青花已經被磨的失去了顏色,間或還有幾個小小的缺口。滿滿的一碗粳米飯,上面堆著一些青菜葉子,沒有多少油腥,但散發的味道卻那樣香。男孩遞過來一雙筷子,塞到楚喬的手裡,催促道:「快吃。」

  楚喬低下頭,往嘴裡拔了一口飯,嘴裡很鹹,還有眼淚的味道,嗓子很堵,她機械的嚼著,然後輕輕的抽泣一聲。男孩眼巴巴的望著她,楚喬每張嘴吃一口,男孩就也要輕輕的張開嘴,似乎在教她如何吃飯一樣,見她嚥下去,就會開心的眯起眼睛。

  筷子在碗裡撥弄著,突然插到一個東西,挑出來,竟是一塊還冒著熱氣的紅燒肉。

  拇指般大小的一塊肉,被燒的有些焦,半肥半瘦,在這樣漆黑冰冷的夜色裡,竟顯得是那般的誘人。

  一聲響亮的咕嘟聲突然響起,楚喬抬起頭來向男孩望去,只見男孩尷尬的揉了揉肚子,故意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剛剛吃完飯,一點也不餓。」

  將筷子遞過去,楚喬說:「你吃吧。」

  男孩頓時搖頭:「我們今晚吃的特別好,四少爺給我們加菜,紅燒鯉魚、糖醋排骨、醋溜裡脊、白板水鴨,好多菜呢,我吃的想吐,現在什麼也吃不下去了。」

  楚喬固執的舉著筷子:「我不愛吃肥肉。」

  男孩子微微的愣了一下,看了眼楚喬,又看了眼那塊紅燒肉,不自覺的嚥了下口水,好久,才伸出手來接過楚喬的筷子,小心的張嘴咬在肥肉上,然後將剩下的瘦肉又遞迴來,呵呵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著說:「月兒,現在可以吃了。」

  鼻子突然一陣發酸,楚喬迅速的低下頭去,眼淚在眼眶裡來回的滾動,卻始終忍著沒有掉下來。

  許久,她緩緩的抬起頭來,衝著男孩一笑,張嘴吃了那塊肉,一邊嚼一邊咧嘴笑。

  「月兒,好吃嗎?」孩子的眼睛很亮,像是天邊璀璨的星星。

  楚喬使勁的點頭,嗓子很堵,聲音哽咽:「五哥,好吃,我一生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這塊肉。」

  「傻瓜,」男孩伸手摸著她的頭,神色略略帶著一絲悲涼,說道:「你才多大,就說一生這樣的話。不說將來,就說我們小時候,就吃過多少山珍海味,你那時候還小,也許記不得了。不過你放心,將來總有一天,五哥要讓你吃飽穿暖,將這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弄來給你吃,不止有紅燒肉,還有人參、鮑魚、燕窩、魚翅、象拔,想要什麼都有。到那時候,誰也別想再欺負我們,月兒,你相信五哥嗎?」

  楚喬點著頭,低下頭努力的將那些米飯通通都撥進嘴裡,味道苦澀,但卻那般溫暖。

  「月兒,別害怕。」男孩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楚喬的肩上,聲音稚嫩,卻堅定的一字一頓說道:「五哥會保護你的,我就在這陪著你,別害怕。」

  月色淒迷,光影移動,透過縫隙照射在柴房裡,晃出大片的白亮,如霜的月光下,兩個孩子小小的身體緊緊的靠在一處,那般渺小,卻又那般溫馨。

  遠處燈火鼎盛,絲竹長奏,酒肉味道悠揚四溢,不夜的真煌城終於來到了盛大晚宴的高潮。輝煌的燈火之下,沒有人記得那個曾在今日圍獵場上僥倖存活的女童,寒風呼嘯,將大夏的烈焰旗卷的獵獵翻飛。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男孩已經離去,地上寫著一排好看的小字:「五哥晚上再來,柴火下有饅頭。」

  楚喬扒開角落裡的枯枝,見一張油紙包著兩個有些發黃的饅頭,她握著它們,面色沉靜,眼神卻漸漸溫和了起來。

  如此過了三日無人問津的日子,男孩每晚都會帶著吃的來陪著她,第二日再悄悄離去。第三天,柴門的大門被嘩啦一聲打開,朱順居高臨下的看著在柴房過了三天仍舊活著的楚喬,眉頭越皺越緊,終於,還是命下人將她放了出去。

  踏出柴房的那一刻,楚喬站在門口,最後看了一眼這間破舊的房子,嘴角抿起,然後決然的回過頭去。

  朱順,諸葛,景,沐,玨,徹,燕……

  孩子緩緩閉上眼睛,揚起臉孔,陽光照在她的額頭,幻化出一個明媚的光圈,金光燦燦,恍若鳳凰于飛。

  越往前走,房屋越顯破舊,隨處可見大群的孩子小心的躲在樹枝迴廊之後,偷偷的望著她。走到一個小院之後,管事的下人剛一離開,一大群的孩子突然一擁而上,頓時將她抱個滿懷。

  「小六,你可回來了。」

  「六姐,我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

  「月兒姐,嗚…」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大叫,毫不掩飾的放聲大哭,楚喬被嚇了一跳,一時間只能愣在原地被她們團團圍著,忍受著這群小蘿蔔頭的眼淚和鼻涕。

  「好了,都別哭了。」

  一個男聲突然響起,眾孩子回過頭去,頓時欣喜的大叫:「五哥!」

  男孩從外面跑進來,抱著一個布包,剛跑兩步,嘩啦一聲全都灑在地上,竟是一兜的瓜子。孩子們頓時歡呼一聲,齊齊鬆開楚喬,跑上前去。

  「別搶,每個人都有。」男孩一副大人的樣子,說道:「月兒剛剛死裡逃生,受了重傷,大家都不要吵她,這些天她的工作,大家都要幫著她做。」

  眾孩子連連點頭,一個刷著兩條小辮子的女孩揚起一張白嫩的臉,笑眯眯的說:「五哥,你放心吧,我們會幫六姐的。」

  男孩說道:「小七,你的傷好了嗎?怎麼下床了?」

  「五哥,都好啦。」孩子笑著仰著臉,伸手擼起袖子,只見上面青青紫紫全是鞭痕,有些地方皮肉已經翻開,還沒有完全癒合好。小七笑著說:「你拿來的藥很好用,抹上就不疼了,小八昨天餵馬的時候被疾風踢傷了腰,我得幫著她。」

  「臨惜,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一個小女孩突然走上前來,拉住男孩的手。

  男孩回頭看了眼楚喬,說道:「月兒,外面風大,你也進來。」

  破舊矮小的屋子,一張大炕,上面整齊的擺放著十多套被縟。名叫臨惜的男孩說道:「汁湘姐,什麼事?」

  汁湘年紀也不大,十多歲的樣子,她蹲下身子,打開黑漆漆的炕洞,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再有五天,就是荊家滅門的忌日,你要我們偷偷準備的香燭和紙錢,我們都準備好了。」

  臨惜點了點頭:「小心點,別被管事的發現了。」

  「嗯,放心吧,沒有人會來我們這邊。倒是你,在四少爺身邊服侍要小心,我前天還聽浣衣房的四桃說四少爺房裡又打死兩個伴讀的小廝,老爺不在家,懷少爺也不管內府的事,他們越發沒有顧忌了,老太爺上個月弄死了二十多個小女奴,和我們一同被買進來的杜家已經絕了,我真擔心有一天會輪到我們身上。」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驚呼,就聽一個尖銳的聲音大聲喊道:「好啊,你們這些下賤的奴隸,竟敢偷東西,不要命了嗎?」

  臨惜眉頭一皺,就要出門,汁湘一把拉住他,小聲說道:「快從後面走,不能讓人看到你在這裡,四少爺會打死你的。」

  「我…」

  「快走啊!」

  這樣簡陋的屋子竟然還有一個後門,將臨惜推出門去,汁湘拉住楚喬的手臂,沉聲說道:「發生什麼事也別出來。」然後就匆忙跑出去。

  慘叫聲和鞭子聲頓時響起,滿肚肥油的婦人甩開膀子,惡狠狠的叫道:「這不是當年荊家的千金小姐們嗎?怎麼也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們的姐姐們在識花坊做婊子,你們就在這裡做小賊,真是一窩下賤的胚子!」

  「宋大娘,我們知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汁湘擋在其他孩子身前,臉上被抽了幾鞭子,血淋淋的全是血痕,她跪著拉住婦人的裙角,大聲的求饒道:「我們再也不敢了。」

  「知錯?我看你們是不打不長記性!」

  一道道鞭子狠辣的落在孩子們的身上,刷著兩條辮子的小七本就受了傷,幾鞭下去,竟雙眼一白昏了過去。孩子們頓時大哭出聲,婦人卻越打越精神,吆喝一聲,再一次高高的舉起鞭子。

  唰的一聲,卻沒有劇烈的慘叫聲傳來,宋大娘低頭一看,只見一個衣衫破爛的小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身材瘦小,眼神卻很冷冽,一雙漆黑的小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鞭子,面色陰沉的沉聲說道:「你夠了。」

  宋大娘大怒:「死丫頭,你找死是不是?」

  「月兒,月兒快鬆手!」汁湘跪著爬上前來,拚命的拉楚喬的衣角,一邊哭一邊大聲叫道:「快給宋大娘賠不是。」

  楚喬不為所動,只是冷眼看著婦人,寒聲說道:「你再打她們一下試試。」

  宋大娘眼梢一挑,大叫道:「我不打她們,我打你!」說罷,掄起鞭子就狠狠的抽過來。楚喬冷笑一聲,一把拉住婦人的腰帶,腳下一絆,婦人肥胖碩大的身體就嘭的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

  殺豬般的叫喚登時響起,楚喬緩緩的走到婦人的身前,彎著腰冷笑著說道:「還不快去告狀?」

  宋大娘騰的跳起身來,叫道:「你給我等著!」轉身就衝出了院子。

  汁湘擔憂的跑上前來,急的眼淚都要流出來:「月兒,你惹了大禍了,怎麼辦啊?」

  「你看著她們。」楚喬交代一聲,轉身就跟著婦人走了出去。

  剛剛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記清了道路,拐過兩個迴廊,就見那婦人正在石橋上急促的奔跑著。她身體肥胖,才跑了這麼一段路就喘了起來。楚喬蹲在草叢裡,左右看了一圈,確定安全之後,撿起一塊石頭,半眯著眼睛,對著婦人的腳踝就飛速的擲了過去。

  啪的一聲,石塊重重的打在宋大娘的腳腕上,女人驚呼一聲,腳下一滑,頓時就從橋上掉了下去!

  已經是隆冬,湖面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她掉下去之後竟然沒有砸碎冰層,只是四仰八叉的趴在那裡,哎呦哎呦的叫喚著。

  楚喬從草叢裡站起身來,緩緩的走上石橋,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大喊道:「喂,用不用我幫你叫人?」

  婦人回過頭來,立馬和善的說道:「好孩子,快去幫大娘叫人,哎喲,疼死我了。」

  楚喬笑笑,笑容明豔,她彎下腰,抱起一塊巨大的石頭,費力的舉過頭頂。婦人見了,頓時大驚失色,叫道:「你,你幹什麼?」

  再不容她大吵大嚷,楚喬輕輕的鬆開了手,石頭嘭的一聲砸在冰層上,冰面頓時破碎,婦人驚呼一聲,就被寒冷的湖水整個覆蓋,只冒了幾個氣泡,就死死的沉了下去。

  楚喬站在石橋上,面色沉靜,眼神平和,看不出一絲波動。

  這是個吃人的世界,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率先將吃人的野獸一口吞了。

  再沒有半點留戀,轉身就往回走去。剛剛踏進院子,孩子們就齊齊奔上來,人人身上帶傷,淚眼婆娑。楚喬伸出手抱住最前面剛剛醒過來的小七,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都不要害怕,沒事了。」

  諸葛府最低等的奴隸院子裡,一群豬狗一般生活著的小女奴們,再也忍不住的痛聲哭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5:17 AM

大夏皇朝 第007章 是去是留

  晚飯的時候,荊家的孩子們齊齊被管事的嬤嬤叫出去做事,即便是受了傷的小七和汁湘也被一同叫去,楚喬和傷了腰一直昏睡的小八留在屋子裡,直到深夜孩子們才疲倦的回來。吃完飯,孩子們就懂事的爬上床睡覺,汁湘蹲在地上給火炕加柴,臉上的傷疤又紅又腫,猙獰的像是一條小蛇。

  屋子裡很安靜,漸漸響起孩子們入睡的呼吸聲,楚喬穿著汁湘剛剛給她的衣裳,爬起身來,輕聲說道:「你的臉若是再不處理一下,會留疤的。」

  炕洞的火光照在汁湘的臉上,一張小臉瘦成一條,越發顯得眼睛又黑又大,她抬起頭來說道:「月兒,奴隸是不可以用藥的,上次小七偷偷用了臨惜拿來的藥,咱們不知道擔了多大的風險,若是被查出來,大傢伙都要沒命。我這傷是在臉上,可不能亂來。」

  正說著,炕上突然傳來一陣響動,兩人轉過頭去,發現是小七睡覺踢了被子。汁湘連忙跑上前去,為小七蓋好,然後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繼續回到炕洞前燒火。

  楚喬看著汁湘,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口來。這個孩子才不過十歲左右,肩上卻擔負了這樣重的負擔,這一屋子的孩子,最大的不過十歲,最小的甚至只有五六歲,這個財大氣粗的諸葛家要這麼多五六歲的孩子做什麼呢?

  「汁湘姐,」楚喬下了炕,坐在汁湘的旁邊,輕聲說道:「你去過江南嗎?」

  「江南?」汁湘皺起眉頭,轉過頭來:「江南是什麼地方?」

  「那你知道黃山嗎?或者,你知道長江在哪嗎?」

  汁湘搖頭說道:「我知道紅川西面就是紅山,紅山下有一條蒼灕江,月兒,你問這個幹嘛?」

  楚喬神色有些忡愣,想了許久,搖頭說道:「沒什麼,我隨便問問,對了汁湘姐,當今的皇帝叫什麼,你知道嗎?」

  「皇帝就是皇帝,我們怎麼可以叫皇帝的名字。但是我知道經常到我們府上的那個黑衣王爺是皇帝的七兒子,叫趙徹,是我們大夏最年輕封王的皇子。」

  一張冷峻中帶著嘲諷的臉孔登時閃入腦海,楚喬微微眯起眼睛,重複道:「趙徹嗎?」

  「月兒,你怎麼了?你這次回來就怪怪的,你到底跟宋大娘說什麼了,她怎麼會就這樣不了了之的放過我們?」

  楚喬轉過頭來,淡淡一笑,說道:「我沒什麼,你別擔心。那個宋大娘不是放過我們,而是掉進冰湖裡淹死了,我親眼看著她死的,所以,宋大娘來過我們這裡的事情,不要出去對任何人講。」

  「死了?」汁湘大驚失色,頓時大聲叫道。

  楚喬一把摀住她的嘴,左右看了一眼,見荊家的孩子都沒醒,沉聲說道:「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再往外說了,她心腸毒辣,死有餘辜,死了就死了,不必理會。」

  「月,月兒,」汁湘哆哆嗦嗦的說道:「不是,不是你殺了她吧,是她自己掉進湖裡的吧?她,她的兒子是前苑的護院領事,我們惹不起的。」

  楚喬一笑,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你覺得就憑我能殺得了她嗎?好了,不要多想了,她壞事做盡,就算沒人殺她老天也會出手,你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

  汁湘連忙搖頭:「不行,我還要燒火。」

  「我來就好,我受了傷,明天可以偷懶,你快去吧。」

  楚喬靜靜地坐在小板凳上,不時的往炕洞裡加一塊柴,柴火劈里啪啦的燒著,晃的她的臉孔一片火紅。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這一屋子的孩子,心底突然有些發酸。只可惜,她能做什麼呢?她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不知名的朝代,還被困在荊月兒這個小小的身體裡,身手武藝全失,又是這麼一個低下的身份,自顧尚且不暇,談何解救他人?今日所做的一切,就當是還臨惜三日送飯的恩情,接下來,她必須馬上離開。

  楚喬緩緩閉上眼睛,做人做事,必須量力而行,現在的她,還沒有背上這麼一個大包袱的實力。

  晨昏之際,楚喬緩緩的摸出房門。

  雄雞破曉,天色漸明,荊家的孩子們準時起床,穿上僕役的衣服,開始為一天的工作做準備。楚喬目送著她們笑眯眯的離去,有些心酸。

  拿出剛剛偷來的盤纏和吃食,楚喬深深的看了一眼仍舊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八,決絕的轉身而去。

  儘管矯健的身手已經消失,但是清醒的頭腦仍在,楚喬雖不是如003般行動9處的超級特工,但是好歹也是受到過專業訓練的國家軍人,諸葛府佔地雖大,人數雖眾,但對一個身材矮小不足八歲但卻有著超強的邏輯分析能力和空間感的人來說,仍舊像一個不設防的遊樂場。

  不出半個時辰,她就悄悄走出雜役內院,來到前苑,戒備相對森嚴了起來,帶刀的府中護院隨處可見。諸葛家不同於普通的世家大族,只看諸葛懷能同趙徹趙玨等皇家子弟稱兄道弟就可見一斑。楚喬挺直背脊,小小的身體像一株小樹,整頓衣衫,挺胸抬頭的就走上前去。

  「站住!找死嗎?這是你能隨便亂走的地方?」

  一名身材高大的護院突然上前,滿臉橫肉,身材肥胖。楚喬停下腳步,揚起頭來,一張小臉嫩白可愛,秋水雙瞳黑白分明,聲音甜美,奶聲奶氣的說道:「這位大哥,我是奉命去老太爺的外宅的,傳話的人說,一個時辰不到,就要我的腦袋。」

  護院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小的楚喬,暗道老太爺什麼時候改了喜好,開始偏愛這樣還沒長成的女童?疑惑道:「誰讓你去的?你知道老太爺的外宅在哪嗎?」

  「我有地址,」孩子翻找著自己的小包袱,拿出一張白紙,白嫩的小手比劃著,喃喃的說道:「從府裡出門,到第三個路口左轉,前面是浮香酒樓……」

  「好了,」護院不耐煩的喝道:「誰告訴你的,怎麼沒人帶你去?」

  孩子老實的回答道:「宋大娘來告訴我的,她本來要帶我去,可是剛剛經過石橋的時候她不小心從橋上掉下去了,砸碎了冰面,我看著她沉下去的,我猜她恐怕不能帶我去了。」

  「什麼?」護院頓時大叫一聲,男人大驚,一把抓住楚喬的肩膀,大聲叫道:「你說誰從石橋上掉下去了?」

  「宋大娘,雜役後院的管事。」

  啪的一聲,男人的巴掌頓時重重的揮在孩子的臉上,大罵道:「你個小兔崽子,怎麼不早說?來人啊!跟我去救人!」

  楚喬被打倒在地,兩耳嗡嗡的叫,看著眾人一團亂的飛奔而去,孩子嘴角微微牽起,帶出一絲淡漠的冷笑。

  這一巴掌,她會記住的。

  迅速站起身來,抱起手中的包袱,頭也不回的就往大門走去。三人高的鑲金朱門,兩側盤踞著威武的石獅子,朱漆點眼,詭異中透著一絲撲面而來的煞氣,諸葛府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刻在門轅之上,金碧輝煌,觀之炫目。

  楚喬邁著短小的步子,費力的跨過門檻,一腳門外一腳門內的站住,明晃晃的朝陽照在身上,似乎連空氣也清新了起來。從今往後,生命就會是另一個起點,受過的屈辱,流過的血淚,她會永遠記著。她會慢慢的尋找利於生存的甜土,然後靜靜的等待擁有反擊之力的那一天。

  孩子抿緊嘴唇,深吸一口氣,抬起後腳,就要踏出這座腐爛的牢籠。

  就在這時,一聲熟悉的刺耳慘叫突然響起,聲音淒厲,劃破長空。

  楚喬渾身一震,頓時淩厲的回過頭去!



大夏皇朝 第008章 血濺門庭

  劇烈的慘叫聲不斷的從前苑右廂的天井處傳來,間中夾雜著女子驚恐的大哭,右廂前後三進院門大敞,板子拍打在血肉之軀之上的悶響聲傳遍整座諸葛大宅,經過的僕從無不側目,翹首觀望究竟是誰人得享如此殊榮。

  人群漸漸聚攏,楚喬站在大宅門前,只一步就可以走出這座吃人的庭院,可是那些慘叫聲不斷的衝擊著她的耳鼓,孩子的眉頭越皺越緊,終於收回了小小的步子,轉過身迅速的向著右廂跑去。

  命運在很多時候都會給人們一個選擇的機會,一步之差,往往就會改變很多事情。

  諸葛玥一身淡綠色的錦衣華服,衣襟上繡著一朵朵深綠色的青蓮,墨髮披散在肩頭,臉孔白皙如玉,眼眸漆黑如墨,嘴唇有一絲有異常人的殷紅,雖然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可是看起來卻邪魅且放縱。他側躺在紫檀描金軟椅上,手肘支撐著後腦,兩旁相貌清秀的侍女捧著上好的熏香蹲在他的身側,不時為他撥開一顆從卞唐千里快馬運來的新鮮荔枝。

  在他身前二十步處,身穿僕役衣裳的孩子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連叫聲都漸漸的微弱了下去。一名六七歲的小女奴跪在旁邊,不斷的磕頭求饒,前額已經破了皮,鮮血橫流,蔓延過孩子清澈帶淚的眼睛。

  日頭漸漸升起,真煌城地處紅川高原,雖然已是隆冬,日頭卻仍舊猛烈。諸葛玥抬起頭來,眉頭輕蹙,微微眯起眼睛,兩側的侍女見了頓時緊張的打起傘,遮在諸葛玥的頭上。諸葛玥煩悶的一把推開,坐直身子,對著兩側的侍從揮了揮手,就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兩名孔武有力的大漢頓時恭敬小心的上前,一前一後抬起諸葛玥的軟椅,就向右廂門外走去。

  跪在地上磕頭的女孩子見了頓時大驚,驚慌失措的叫了一聲,幾步就跪著爬上前來,一把拉住諸葛玥的衣角,哭泣著說道:「四少爺,求求你放了臨惜吧,再打下去他會死的!」

  諸葛玥眉梢一挑,眼神微微下瞟,就向女孩烏黑且沾著鮮血的小手望去。

  孩子只感覺一股無法抑制的寒冷頓時襲上腦袋,只見諸葛玥那雙皓白的靴子上,赫然有五個血污的手指印,看起來別樣的醒目刺眼。

  孩子大驚,張口結舌,好久才驚慌失措的用袖子使勁的擦在諸葛玥的靴子上,哭道:「對不起四少爺,小七馬上就給你擦乾淨。」

  嘭的一聲,諸葛玥一腳將孩子踢翻在地,兩旁的侍女頓時跪著上前,將那隻髒了的靴子脫下來。諸葛玥厭惡的望了孩子一眼,聲音低沉,淡淡的說道:「把她那隻手給我砍下來。」

  孩子頓時忘記了哭泣,目瞪口呆的坐在地上,如狼似虎的侍衛迅速奔上前來,腰間長刀瞬間出鞘,只見一道血線霎時間衝天而起,一隻白皙消瘦的小手,就被斬落在地!

  刺耳的慘叫聲霎時間衝破了雲霄,驚散滿天猙獰嚎叫的禿鷲。

  楚喬愣愣的站在門口,像是一尊石鑄的雕像,狂奔的腳步生生頓住,她的雙眼大睜,緊緊的摀住了嘴,再也不能挪動分毫。

  「四少爺,這小子沒氣了。」

  諸葛玥雲淡風輕的掃了一眼臨惜小小的屍體,伸出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淡淡說道:「扔到後山亭湖裡去餵魚。」

  「是。」

  壯漢抬起諸葛玥的軟椅,緩緩前行,經過之處所有下人慌忙下跪,連頭都不敢抬。

  「慢著,」經過右廂院門前的時候,諸葛玥突然輕聲說道,微微轉頭,向站在院門前雙眼緊盯著自己的楚喬望去,皺起眉頭沉聲說道:「你是哪個院子的奴隸,為何見我不跪?」

  楚喬深深的吸氣,緊緊的咬住嘴唇,將滿腔的驚怒都嚥下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目直直的看著青磚的地面,大大的睜著,以孩童的口吻驚慌失措的說道:「月兒是後院的雜役,請四少爺原諒月兒沒有見識,月兒第一次見到少爺,還以為自己見到了神仙。」

  諸葛玥輕輕一笑,見這孩子雪玉可愛,年齡又小,說話間口齒還不太伶俐,笑道:「好個伶俐的小丫頭,你幾歲了,叫什麼名字?」

  「回四少爺,月兒今年七歲了,姓荊。」

  「這樣,」諸葛玥說道:「那你以後改個名字跟著我吧,就叫,就叫星兒。」

  楚喬頓時叩首在地,大聲說道:「星兒謝四少爺提拔。」

  諸葛玥淡淡一笑,下人就抬起椅子,轉過迴廊,就再也看不到蹤影。

  熱鬧散場,不過是死了個低等的奴隸,諸葛府的下人們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不消半晌就紛紛散開。幾個打掃的下人抬起孩子小小的屍體,用一條麻袋一裹,拖在地上,就向著後院亭湖的方向而去。

  孩子還很小,渾身的血肉都已經被打爛,鮮血透過麻袋流出來,黏黏的黏在青磚的地面上,拉成一道長長的血痕。楚喬仍舊跪在地上,背脊一上一下的起伏,編貝的牙齒緊緊的咬住下唇,雙目發直,兩隻小小的拳頭緊緊的握著,她看著那隻麻袋從自己的眼前被緩緩拖走,刺目的鮮血蔓延一地,沾滿了骯髒的塵埃,一大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啪的一聲,落在她的手背上。

  「月兒別害怕,五哥來了。」

  「我們今晚吃的特別好,四少爺給我們加菜,紅燒鯉魚、糖醋排骨、醋溜里脊、白板水鴨,好多菜呢,我吃的想吐,現在什麼也吃不下去了。」

  「月兒你放心,將來總有一天,五哥要讓你吃飽穿暖,將這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弄來給你吃,不止有紅燒肉,還有人參、鮑魚、燕窩、魚翅、象拔,想要什麼都有。到那時候,誰也別想再欺負我們,月兒,你相信五哥嗎?」

  「月兒,五哥會保護你的,我就在這陪著你,別害怕。」

  滿腔的悲慼和仇恨像是奔騰的海水一般洶湧而上,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哭,不可以在這個時侯流露出哪怕一丁點的怨恨。她用手背擦了一把臉,迅速站起身來,空曠的天井旁邊,斷了手的小七已經昏迷了過去,斷腕處鮮血泉水般的橫流,卻無一人理會。

  楚喬迅速的撕裂衣裳,按住穴位,手法敏捷的為孩子包裹止血,做好一切之後,她將小七背在背上,咬著牙向後院走去。

  剛剛走出院門,一個寒冷的聲音突然沉聲說道:「站住!誰准你將她抬走的?」

  楚喬抬起頭來,只見卻是當日抽了自己一鞭子又關了自己三天的朱順,孩子眉頭輕蹙,冷靜的說道:「四少爺沒說要殺了她。」

  「主子也沒說要放了她!」朱順冷眼望著楚喬,不知為何,當日在九崴大街上的那一幕總是出現在夢裡,這孩子被打之後語氣平淡的的詢問自己名字的畫面總是讓他坐立難安,他自己也覺得很可笑,竟會忌憚這樣一個年紀幼小身份低下的小奴隸,可是心底卻總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提醒著他這雙識人無數的眼睛:「如果不趁早將這個孩子除掉,早晚會成為心腹大患。」

  「妄自揣測主子的心思,簡直不知死活,來人啊,將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奴隸給我拿下!」

  兩名家丁登時上前,就來拉楚喬的手臂,楚喬急忙後躲,拉扯間小七陡然悶哼一聲,剛剛止住的鮮血又在一次流了出來。

  「誰敢過來!我是四少爺身邊的人,你們都不要命了?」

  朱順冷笑一聲,說道:「還沒拿到雞毛,就已經當了令箭,明天一早四少爺記不記得你這麼個人還是兩說,竟敢拿這個來嚇唬我!去,把這兩個孩子拿下,狠狠的教訓!」

  楚喬眉梢一挑,背著小七,頓時好似一隻小豹子一般的向後退去,眼珠急轉,眉頭緊蹙。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朱順身後響起。少年長身玉立,一身墨綠色蟒袍,背對著眾人站在前苑壁照之前,身邊跟著四名隨從,為首的一個不過十一二歲,面色不爽的說道:「朱管家,你不是去為我家世子通報懷少爺嗎,怎麼在這裡糾纏?我看你真是空閒的很。」

  朱順一愣,急忙回過頭去,狗腿子一般的將腰彎到褲襠下,點頭哈腰的說道:「燕世子,實在是下人不聽管教,讓燕世子見笑了。」

  「到底是你管教下人重要,還是我家世子重要?朱順,我看你是昏了頭,膽子肥的可吞日月了。」

  朱順大驚,一個頭磕在地上,連忙說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知錯。」

  「知道錯了還站在這裡?」

  朱順聞言,頓時站起身來,屁股著火一般的向著諸葛懷的書房奔去,諸葛府的下人連忙退到一旁,其中一個小心的說道:「請燕世子進花廳等候。」

  錦袍少年點了點頭,緩緩轉過身來,一雙眼睛漆黑如墨,眼神在前苑掃過,眼角看到楚喬的時候微微一眯,似乎想起了什麼,徑直就走上前來。

  楚喬眼神沉靜,謹慎的向後退了兩步。燕洵見她後退,就站住了身子,默想半晌,從衣衫的袖袋裡掏出一個白瓷的瓶子,上面雕刻著蘭草的圖紋,顯得十分精緻,少年伸手遞了過來,微微頷首,示意她接過。

  楚喬上下的打量著燕洵,當日圍獵場上的一幕再一次晃過眼前,使得她的神智有些飄忽,謹慎間,竟沒有上前。

  燕洵一愣,隨即嘴角牽起,淡淡一笑,彎下腰將瓷瓶輕輕的放在地上,轉身就帶著隨從走進了花廳。

  「呃…」一聲輕微的呻吟在身後響起,小七迷迷糊糊的看到楚喬的臉孔,聲音細若蚊蠅,帶著說不出的害怕,哭著說道:「月兒姐……小七……小七要死了嗎?」

  楚喬蹲下身子,將那個瓷瓶緊緊的握在手裡,小小的身體繃得很緊,眼神陰沉的向著諸葛府的主宅方向望去,緩緩但卻堅定的說道:「小七,姐姐跟你保證,你不會有事,再也不會有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5:39 AM

大夏皇朝 第009章 荊家滅門

  楚喬背著小七跑回雜役後院,迅速進房,為她清洗上藥包紮,燕洵的藥十分好用,不僅有止血的功效,還有輕微的麻醉粉,小七只悶哼了幾聲就陷入沉睡之中。

  一直病在床上的小八醒來,已經勉強可以下床。這孩子前陣子受了驚嚇,醒來之後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楚喬忙裡忙外的燒開水照顧小七,像個傻子一樣。

  天色漸晚,楚喬擦了一把額上的汗,肩膀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她靠在牆壁上,聽著小七在睡夢中輕微的痛呼聲,一顆心彷彿被人緊緊的握住,然後決絕的掏出,扔在冰天雪地之中。女孩子閉上眼睛,臨惜的臉再一次迴蕩在腦海之中,那個面容清俊笑容純粹的男孩子,那個口口聲聲說會保護自己的男孩子,那個被打的血肉模糊再也辨認不出頭臉的男孩子。

  一行清淚從緊閉的眼中緩緩流下,蔓延過她尖尖的下巴,滴在粗布的鞋上。

  突然,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楚喬一驚打開門走出去,就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站在院子裡,見了楚喬頓時如見了救命稻草,幾步跑上來哭著叫道:「月兒,汁湘和你們荊家的孩子都被朱管家派來的人抓走了。」

  楚喬聞言眉頭一皺,沉聲說道:「抓走?什麼時候的事?」

  「一大早就走了,我只找到臨惜,讓他去找四少爺求情,可是已經過去一整天了還是沒有消息,怎麼辦啊?」

  「有沒有說去幹什麼?」

  女孩子抹著眼淚,哭著說道:「說是,說是送到老太爺在外府的別院了。」

  「什麼?」楚喬驚呼一聲,女孩的話好似一擊驚雷打在她的頭頂,這些日子從臨惜處聽來的關於老太爺那種禽獸般嗜好的傳聞龍捲風般在腦海中席捲而過,一張臉孔頓時變的雪白。

  小八站在門口,聞言傻愣愣的走上前來,拉著楚喬的衣角,聲音小小的,像是受了傷的小獸,一遍一遍的問:「月兒姐,汁湘姐她們呢?她們去哪了?」

  楚喬登時反應過來,轉身就向門外狂奔而去。

  「月兒!」女孩子在後面叫了一聲,楚喬沒有回頭,一股不祥的預感迅速的盤踞心頭,她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將那些孩子救出來,她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迅速的向前奔跑,一刻也不敢停。

  經過青山院、馬廄、後花園、再往前,就是通往前苑的五曲迴廊,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楚喬謹慎的停住了身子。

  「月兒姐?」小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楚喬一愣,回過頭去,只見小八穿著一身寬大的短衫,可憐巴巴的站在她的身後,連鞋子都沒穿,呆呆的問:「汁湘姐她們哪去了?」

  楚喬拉住小八,轉身就蹲在一旁的花叢裡。已經是冬天,百花早已凋零,好在是在晚上,這處燈火稀疏,不仔細看也很難被發現。

  腳步聲越來越近,有四個人,共同推著一輛車,一個人再推,三個人在一旁扶著。楚喬走的這條路已經十分偏僻,除了打掃的下人少有人經過,她拉著小八蹲在花叢裡,靜靜的等待這些人離去。

  幾人走到楚喬兩人身前突然停了下來,小八顯然十分害怕,身子都有些發抖,緊緊的抓著楚喬的衣衫,一動也不敢動。其中一個男人粗聲說道:「哥幾個歇一會吧,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也沒歇一歇,好歹讓我抽袋煙。」

  其他幾人笑道:「老劉煙癮犯了。」說著就嘻嘻哈哈的打火抽煙。

  楚喬心下著急,眉頭緊鎖。冷風吹來,小八衣衫單薄,抖的更加厲害了。突然,北風陡然大了起來,唰的一聲掀翻了車上的草蓆,草蓆在半空中轉了幾圈,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黃色的草蓆一片暗紅,竟滿滿的都是暗紅色的鮮血。

  楚喬和小八一起向車上望去,頓時如遭雷擊,楚喬一把伸出手來緊緊摀住小八的嘴!

  月亮穿透雲層,將慘白的月光投射下來,只見不大的推車上,層層疊疊堆滿了孩子幼小的屍體,像是一堆沒有生命的白菜蘿蔔。汁湘那乾瘦小小的屍體赤裸著,上面青紫一片,雙眼大睜,眼角滿是漆黑的血塊,下體處一片狼藉,雙手雙腳仍舊被麻繩捆著,姿勢詭異,以最屈辱的方式被擺在最上面。

  楚喬緊緊的摀住小八的嘴,另一隻手死死的抱著她,那孩子似乎瘋了,拚命的想要推開她衝出去,大滴大滴滾燙的眼淚落下來砸在楚喬的手臂上,牙齒毫不容情的狠咬下去,鮮血溢出,順著楚喬潔白的手腕緩緩流下,滴在漆黑的泥土之中。月光穿過稀疏的花樹照在兩人身上,光影斑駁,慘淡如霜。

  不知過了多久,推車漸漸遠去,四週一片死寂。楚喬緩緩鬆開了手,手腕上皮肉翻起,猙獰恐怖。小八似乎已經傻了,呆愣愣的不會說話,楚喬伸手拍在孩子的臉上,聲音沙啞,好似鬼哭一般小心的輕聲叫著她的名字。

  冷風淒淒,枯木婆娑,萬籟俱靜的夜晚,前苑主府的絲竹喧囂聲,好似從另一個世界緩緩傳來。

  「殺了他們……」

  六歲的孩子突然眼睛發直的喃喃說道:「要去,去,殺了他們。」

  楚喬一愣,頓時停住了手。

  孩子雙眼通紅,前後左右的四處翻找,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突然從花叢裡抓起一塊石頭,站起身來就要衝出去。楚喬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孩子,將她死死的抱在懷裡。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啊!」孩子再也忍不住的嘶聲大叫了起來,小小的臉上滿是瘋狂的仇恨和絕望,眼淚橫流,幾近崩潰。

  楚喬心痛如刀,緊緊的抱著懷裡瘋狂的孩子,眼淚終於滂沱而下。

  這些畜生,這些野獸,這些死上一萬次都不足以洗清罪過的人渣。

  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恨,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想要殺人,鋪天蓋地的仇恨好似將她整個人席捲,她好恨,恨那些人的殘忍,恨這萬惡的世道,更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什麼也做不了。懷裡的孩子幾乎崩潰的哭喊好似一柄刀子,一下一下的剜著她的心肺,如果此刻手上有一把衝鋒槍,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衝進前苑主府將那些人渣全部殺死。

  可惜她沒有,她什麼都沒有。沒有錢,沒有勢力,沒有背景,沒有好的身手,沒有精良的武器,她只是一個困在荊月兒小小身體裡的異界幽魂,儘管有著超出幾千年的知識和頭腦,可是此時此刻,卻也只能蹲在花叢裡小心的隱藏著,連去見她們最後一面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楚喬緩緩的抬起頭來,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臉孔之上,她暗暗對自己發誓,只此一次,她再也不要第二次,再也不要這樣一無所有的活著,再也不要這樣毫無自保能力的生存,再也不要!

  冷月如水,偌大的諸葛大宅裡,兩個弱小的低等奴隸蹲在後花園的花叢裡,像是兩隻畏縮的小狗,緊緊的靠在一起,心裡翻騰的,卻是足以毀棄天地的仇恨。

  回到雜役後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還沒走進院門,就發現房門竟是大敞著的。楚喬心裡頓時一涼,放開小八的手疾步就跑了進去,只見房間裡一片淩亂,炕上的被縟滿是血污,地上也多了很多成人的腳印,可是卻沒有小七的半點影子。

  「月兒,你們回來了!」

  之前的那個女孩子突然從牆角的柴堆下鑽了出來,楚喬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她,沉聲問道:「小七呢?小七上哪去了?」

  女孩子哭著說:「朱管家帶人來,說小七斷了手,以後不能再幹活了,叫人抬著小七,說是要扔到亭湖裡餵鱷魚。」

  楚喬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心臟一時之間幾乎無法負荷,她緊緊的抓著女孩的衣襟,聲音沙啞的一字一頓的問道:「走了多久,走了多久了?」

  「已經有一個時辰了,月兒,沒得救了。」

  楚喬轉過頭去,看向站在門口的小八。孩子雙眼通紅,也抬起頭來看向她。兩人的視線剛剛對上,眼淚就潸然而下,可是卻誰也沒哭出聲來。

  「月兒,我得回去了,你們自己也小心些。我聽浣衣房的人說,朱管家是故意針對你們的,你們是不是什麼事得罪了他?」

  屋子裡漸漸的靜下來,院子裡是大片慘白的白地,兩個孩子靜靜的站著,久久一言不發。

  三更的更鼓剛剛敲過,荊家最後剩下的兩個孩子悄悄地穿過了青石林,來到了位於諸葛家後面的亭湖。冷風淒涼,竹林搖曳,亭湖中一片死境,波瀾不驚,看起來和平常無數個日夜沒什麼差別。

  楚喬跪在一處高坡上,對身旁的小八說道:「小八,跪下來,給哥哥姐姐們磕個頭吧。」

  小八還不到七歲,這個孩子今夜遭逢大變,一張小臉已經失去了孩童應有的天真無邪,她靜靜的跪在楚喬的身邊,向著亭湖的方向深深的拜下去,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小八,你恨這個地方嗎?」

  孩子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楚喬聲音平和,淡淡的繼續說道:「那你想離開嗎?」

  孩子沉聲說道:「想。」

  楚喬目視前方,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半點波動,她微微眯起眼睛,眉頭輕輕皺起,緩緩說道:「姐姐答應你,姐姐很快就會帶你離開。但是在這之前,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做,等一切了結之後,我們就離開這裡。」

  孩子靜靜點頭,叩首在地,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汁湘姐,你老是求神拜佛的保佑,卻不知老天其實早就已經瞎了眼了,你帶著哥哥姐姐們慢點走,等著看,等著看小八和月兒姐給你們報仇。」

  寒風肆虐,夜色漆黑,高高的青石林高坡上,兩個小小的身影相互依靠著,緊緊的牽著手。



大夏皇朝 第010章 剛剛開始

  十二月,西方尚慎民亂,赤水風起,天狼肅殺,大金鋪地。

  不出二十日,動亂加劇,上萬尚慎黎民被捲入戰火之中。尚慎郡地理位置特殊,位於西方封地巴圖哈家族和燕北之地燕王的管轄夾縫之間,太平之年兩方爭搶,動亂災年則相互推脫,如今雖然有真煌帝都的轄制,巴圖哈家族和燕王齊齊派出精兵平亂,卻也只是紙上談兵,裝腔作勢。災民暴動絲毫沒被緩解,反而愈演愈烈,救急的文書雪花般的發往帝都,請求真煌長老會派兵平亂。

  十二月二十七日,破軍星現,昭明歸隱,欽天宮太祝昭示卜文:「太合虛沖,赤水含冰,破軍星現,大凶。」

  七大門閥連夜商討,決定派出煌天部前往尚慎,以平西北之亂。

  檄文發佈之後,呈往盛金宮,帝閱,批覆:「准。」

  一時之間,真煌帝都大亂風起,各大世家一派緊張,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激盪的暗流在厚重的冰層之下急速的湧動著。

  此時此刻,楚喬正在北亭的枯草叢中忙碌,小心的翻找那些貓冬的蛇窟。陡然聽到響徹耳際的號角聲,勝似白鶴長鳴,厚重雄渾。她緩緩的站直了身子,眼神半眯,緩緩的望向真煌之南。那裡,是盛金宮的所在。

  夜幕濃厚,夜路,很不好走。

  第二日午後,大雪初晴,青山館的琉璃瓦下,兩隻雪玉可愛的玉砌雪狗在晨曦映照下晶瑩剔透、光潔璀璨。昨晚剛剛下了場大雪,雪花堆積了一尺多厚,打掃的下人經過雪狗旁,目不斜視,似乎生怕多看一眼就會惹禍上身一般。

  錦偲穿著一身紫貂披掛的小比夾,撒花粉紅羅裙,腰間紮著一條嫩粉色的絛子,站在一片潔白的雪地之上越發顯得靈秀美豔。這個終日在四少爺身邊服侍的女孩如今才不過十三歲,但卻出落的亭亭玉立秀色可餐,平日跟在主子身邊的時候靈巧溫順,此刻卻有些飛揚跋扈,她語調冷清、眼神厭惡的對著一眾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短衫緊緊抱著玉砌雪狗的孩子冷聲說道:「都抱緊了,少爺說了,這玉是活的,只要借了人氣就會越發光潔剔透,你們這些下賤的奴婢今日有幸能為四少爺出力,可不准偷懶。要是待會我回來見誰不聽話,就統統拉到亭湖去餵鱷魚。」

  孩子們頓時畏畏縮縮的點頭答應,錦偲冷笑一聲,轉身就向溫暖的花房走去。

  雪後天氣越發的冷了,即便是穿著雪貂抱著暖爐都有些不能受用,更不用說只穿一件薄衫站在雪地裡。不出片刻,孩子們的嘴唇就被凍的鐵青。

  楚喬端著一盤新鮮的桃子剛從藍山院過來,錦偲見了連忙從花房裡跑出來,招呼一聲,楚喬轉身停住,面色紅潤,形貌嬌憨,歪著頭說道:「錦偲姐,什麼事?」

  「四少爺在午睡,桃子給我就好了。」

  楚喬笑容可掬的點了點頭,就將桃子交了出去。錦偲冷笑一聲,轉身就進了花房。誰知還沒坐穩當,突然只聽館軒那邊一聲怒喝頓時響起,錦偲神色慌張的放下桃子,拔腿就跑。還沒到門口,一道五彩斑斕的影子就從門內疾飛而出,唰的一聲撇到她的臉上,觸感柔軟冰涼,還有一絲腥臭的滑膩。

  錦偲低頭一看,竟是一條昂首吐信的小蛇,頓時魂飛天外,驚呼一聲就坐在地上。

  楚喬跑進屋子,只見諸葛玥眉頭緊鎖,穿著一身湖綠錦衫靠在軟榻上,手腕上黑血直流,顯然已經被蛇咬傷。

  女孩子幾步跑上前去,一把拉住諸葛玥的手腕,拿起桌案上削水果的小刀,對著傷口就劃了下去。

  諸葛玥頓怒,剛想說話,卻見楚喬只劃了個小小的十字傷口,擠了幾下之後低頭就用嘴吸吮了起來,然後呸呸的吐了兩口,著急的說道:「少爺請千萬別使力,不然毒會蔓延的更快的,奴婢這就去找大夫。」

  片刻之間,門口已經聚集了大批的奴才,錦燭驚慌失措的沖上前來,一把推開楚喬,跪在地上抓住諸葛玥的手叫道:「少爺,你怎麼樣?」

  「滾開!」諸葛玥眉頭一皺,一腳踢在錦燭的胸口上,沉聲喝道:「一群沒用的廢物!」

  錦燭觸手摸地,頓時慘叫一聲,只見滿地的蟲蛇爬行,足足有二十多條,看起來詭異可怕。

  楚喬翻出燭臺,迅速點燃,以火驅蛇,蟲蛇畏火,頓時就散了開去。

  諸葛家的大夫迅速趕來,人群被驅散,青山院的服侍下人們全都戰戰兢兢的跪在門口,一個個面如土色。

  不一會,裡間的大夫走出一人來,對著一眾下人說道:「誰是星兒姑娘?」

  楚喬自人後站起身來,身材矮小,面容稚嫩,小聲的舉起手來,說道:「先生,我是。」

  那大夫沒料到竟是這麼大的一個孩子,微微有些發愣,沉吟半晌,沉聲說道:「你進來吧,四少爺說你為他吸毒,要老夫為你也看看。」

  前後兩側百十多名下人們齊齊驚悚,抬頭向楚喬望來。楚喬面色恐慌,跪地先磕了幾個頭感激四少爺的恩義,隨即跟著大夫走進了館軒。

  寒風料峭,迎高踩低的諸葛家下人們,心念迅速的轉了起來。

  不一會的功夫,楚喬就走了出來,面色恭順,看不出任何趾高氣昂的模樣。大夫離去之後,錦偲錦燭兩名丫頭帶著幾個高等下人走進了諸葛玥的房中,諸葛玥靠在椅背上,眼睛半閉著,沉聲說道:「今天是誰在屋裡伺候?」

  錦燭看了錦偲一眼,面如土色,磕磕巴巴的說道:「少爺,是,是奴婢,奴婢剛才……」

  「不必說了,」諸葛玥聲音冷漠的沉聲說道:「你知道我這裡的規矩,向來不養吃閒飯的閒人。自己下去領三十板子,然後拿著我的書信去安軍院某個職位吧。」

  錦燭一聽,眼淚頓時流了下來,跪在地上大聲哭道:「少爺,您就饒過奴婢這一次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諸葛玥眉頭輕蹙,兩名孔武有力的大漢頓時走上前來,一把架起錦燭就走了出去。

  「守門的是誰?」

  兩名家丁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不住的磕頭說道:「小的有罪,求少爺放小的一條生路。」

  諸葛玥睜開眼睛淡淡的瞥了兩人一眼,沉聲說道:「是你們兩個?」

  說完輕哼了一聲,「你們向來都是打別人的,既然如此現在就去天井那邊,拿著板子互相打吧,誰先死了,另一個就不用受罰。」

  屋子裡死寂一片,諸葛玥手腕受傷,心煩意亂,皺眉說道:「都滾出去吧,看著你們就心煩。」

  眾人如遇大赦,頓時齊刷刷的就要退出去。這時,一個小小的聲音突然說道:「少爺,奴婢可以把館軒外的那幾盆火燒藤角搬走嗎?」

  諸葛玥眉梢一挑:「你說什麼?」

  眾人回過頭去,只見那個前日剛剛進入青山院的小女奴站在人群之後,身材小小的,聲音稚嫩的緩緩說道:「現在雖然已是冬天,但是青山院地理位置特殊,緊挨著溫泉,氣候溫暖許多,多蚊蟲飛蛾。藤類本就吸引這些小蟲,火燒藤角更是散熱,這樣,就會吸引以蚊蟲為食的鳥雀老鼠,進而更會引來以鳥雀老鼠為食的蛇類。這是很常見的常識,奴婢應該早就想到的。」

  諸葛玥緊皺雙眉,半晌,轉過頭來沉聲說道:「是誰將這幾盆火燒藤角送來的?」

  錦偲面色發白,戰戰兢兢的說道:「少爺,這幾盆花是昨個朱管家送來的,說是南疆特產,他說,說少爺也許會喜歡,特意讓奴婢擺在房根底下的。」

  「朱順?」諸葛玥冷哼一聲,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寒,緩緩說道:「他這個管家真是當的越來越威風了,下次他若是從西域買來一把匕首,讓你放在本少爺的床榻上,想必你也會照做。」

  錦偲大驚,急忙伏地磕頭道:「奴婢不敢!」

  諸葛玥淡漠不語,下人們正要離開,諸葛玥突然說道:「你,以後在內房伺候吧。」

  眾人一愣,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誰,諸葛玥不耐煩的皺眉,指著楚喬道:「就是你。」

  各色目光頓時齊齊聚攏,楚喬垂首恭敬的答應:「奴婢遵命。」

  出了館軒正室,下人們剛剛將滿身鮮血的錦燭丟上馬車,一個弱女子被打了三十板子,又將要被扔到安軍院那種地方,哪裡還會有命在?

  錦偲看的脊背發涼,手腳都幾乎有些哆嗦。這時,一個甜美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她轉過頭去,就見楚喬笑眯眯的望著她,面容甜美的說道:「錦偲姐姐,以後咱們就要在一起幹活了,我年紀小不懂事,你可要照顧我啊!」

  不知為何,錦偲一時之間竟有些發慌,她看著楚喬,強作鎮定的說道:「大家都是奴才,互相,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是嗎?」楚喬一笑,說道:「那麼那邊暖玉的那幾個孩子,錦偲姐覺得是不是該網開一面呢?」

  錦偲心下微怒,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她們時間也差不多了,也該散了。」

  「那我就替她們先謝謝你了。」楚喬笑眯眯的走過去,讓已經凍得面皮發青的孩子們散去,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樣,轉過身來說道:「要是當日錦燭姐也能像錦偲姐這樣厚道,書僮臨惜就不會被少爺活活打死了,所以說做人還是要心存善念。你看臨惜才死三天,錦燭就緊隨而去,想起來,真是令人脊背發涼。」

  錦偲已經裝不出來了,面皮慘白,睜著一雙眼睛緊緊的看著楚喬,只覺得這小小的孩子渾身上下都冒著邪氣,令人害怕。楚喬緩緩靠上前來,踮起腳尖趴在錦偲的耳邊緩緩說道:「俗話說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報應沒來,只是時間還未到而已,你說對不對呢?」

  錦偲一驚,頓時後退一步,轉身就想離去。楚喬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少女大驚,猛的跳開,大叫道:「你要幹什麼?」

  楚喬冷冷一哼,面上再無半點笑容,沉聲說道:「你緊張什麼?我不過是想朝你要回那盤桃子罷了。」

  「桃子?」

  「你我現在同為內房丫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我辛辛苦苦走到南苑拿來的桃子,你不覺得該由我自己親自呈上去更加穩妥嗎?」

  錦偲一聽,頓時啞口無言。

  楚喬轉身向花房走去,一邊走一邊淡淡說道:「青山遮不住,大江東流去,識時務者方為俊傑。有些話只能說一遍,有些警告只能做一次,以後該如何行事,如何為人,你自己思量吧。」

  冬日午後,陽光正足,明亮的陽光晃在雪地上,刺得人眼睛發疼。

  這一天,並不是平靜普通的一日,長老院下達了剿滅尚慎賊寇的檄文,煌天部馬上就要出發平叛,七大門閥的各位家主們都在搶破頭的爭奪著煌天部統帥的這個位置。諸葛府的大家長諸葛穆青不在府中,一切大小事務都交由諸葛懷主持,大夏朝堂之上,刀光劍影,一派崢嶸。

  也是在這一天,諸葛府上的四公子諸葛玥被毒蛇咬傷,雖然得到了及時的治療,但是仍舊需要時日靜養。諸葛玥年紀雖不大,但卻是煌天部的少將,出身點將堂,曾經三次帶兵前往西北沙曼平叛,武藝高超,是諸葛家除了諸葛懷之外的佼佼者。其他各大門閥消息來源極為靈通,迅速的掌握了這一消息,諸葛懷前腳剛剛為弟弟呈上了請戰的摺子,各家的反對之言就緊隨其後的被送進了盛金宮。當天下午,宮裡的太醫就進了諸葛府小住,諸葛一族染指煌天部的這一念頭,不得不悄然打消。

  牽一髮而動全身,諸葛一族的旁系血親族長齊齊上門,諸葛主府霎時間不勝其擾。

  同日,因為諸葛玥的傷勢,諸葛府內上演著和平日一樣的角逐戲碼。向來仗勢欺人的四少爺院內大丫鬟錦燭橫屍仗下,而兩名青山院的執杖家丁也互相痛打,一死一傷,傷者在第二日一早也重傷不治,撒手而去。諸葛府的大管家因為幾盆惹起禍端的盆栽,被無端的打了二十大板,至今仍在房內唉聲嘆氣的靜養著。

  後山的溫泉旁豢養鱷魚的亭湖之內,再一次悄無聲息的沉沒了三具屍首,任由魚蝦啃食,卻無人理會。

  夜色濃郁,星夜無光,楚喬接過小八手中的最後一串紙錢,放進火盆之中,喃喃低聲說道:「你們看著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5:57 AM

大夏皇朝 第011章 燕洵世子

  這幾日,錦偲一直心神不寧,每次看到荊家那孩子,就感覺一股無法抑制的寒氣從腳底板拱上來。茶飯不思,如鯁在喉。

  今天一早,天氣晴好,收拾了庭院裡的積雪,下人們井井有條的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正準備傳飯,紅山院那邊突然來了下人通報,說嶺南沐府的沐小公爺、雲綢封地的景小王爺、七殿下趙徹、八殿下趙玨、十三殿下趙嵩、還有燕王府世子一同在紅山院的琉璃大廳,大少爺正在那裡陪著,三少爺和五少爺都已經趕去,問四少爺身體有沒有好一點,若是好了,也一同去熱鬧熱鬧。

  諸葛玥性格比較怪癖,就是在府內也少和幾個兄弟走動,終日窩在青山院裡,不是看書就是吃點心水果,毫無飛鷹走馬之氣,若不是性子太過殘忍,為人也算安分守己。此時他正躺在床上,聽到通報之後對傳話的下人說他身體不舒服,就不去相陪了。

  楚喬站在香爐旁拿扇子輕輕的扇著熏香,聞言眉梢輕輕一挑,面容淡淡,靜默無語。半晌,飯菜呈上,楚喬跟在送菜侍女的身後,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錦偲微微側目,暗自記在心上,不一會的功夫,也尋隙退了出去。

  琉璃大廳名為廳,實則不過是一座亭子,位於紅山院正中的八角山上,下面是青色碧湖,如今正值隆冬,湖面冰封,積雪茫茫,兩側是紅白相間的梅林,破寒怒放,鮮豔奪目。

  梅林外,是諸葛家跑馬山,偌大的一片山坡種滿了諸葛家從關外移來的上好牧草,專門用來圈養那些血統優良的好馬。這地方地廣人稀,下人們無事不可進入,十分僻靜。楚喬人小,靈巧的避過看守的侍衛進入跑馬山,一溜的爬上坡去,竟也沒被人發覺。

  荊月兒這個小身子有好處也有壞處,就比如現在,想要搬動一盆盆栽,就要廢好大的勁。

  剛要離開,突然發現山腰處有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經過,楚喬小心的低下身子,等那人走後,才緩緩的接近。只見山腰處的一棵松樹上拴著一匹黝黑的駿馬,身材高大,通體沒有一絲雜毛,看見楚喬過來也沒有反應。楚喬心下奇怪,這樣的好馬是不應該不防備生人接近的,低頭一看,果然雪地上還有一小巴沒吃完的蕎麥。楚喬踮起腳來,拉住馬頭,仔細看了半晌,眉頭輕輕皺起,卻並不理會。

  剛要離開,轉頭之間見那馬身上的箭囊裡放著幾十隻雪白的翎羽箭,拿出一支來,箭頭銀白,一個小小的燕字筆力雄渾的刻在上面。

  各府的主子們都在琉璃廳上吃飯賞梅,楚喬順著偏僻的八角山崖壁小道跑過去,將那盆火燒藤角放置在崖壁的小道上,從身側的一個布袋裡倒出來幾條小蛇。

  「哈!我就知道是你搗的鬼!」

  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楚喬回過頭去,只見錦偲正站在她的身後,得意洋洋的看著她說道:「看我不告訴四少爺,你這回死定了。」

  「是嗎?」楚喬歪著頭,狡黠的撇起嘴角,耳廓微動,只聽遠處腳步聲漸近,她搖了搖頭,說道:「那可不一定。」說罷,身子陡然向後倒去,順著崖壁頓時翻轉而下!

  「就在那!」一個稚弱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錦偲還來不及驚呼一聲,就被一眾大漢狠狠的扣在地上。

  朱順冷眼看著少女,恨的牙根癢癢,沉聲說道:「錦偲,現在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錦偲大驚,連忙說道:「不是我,是荊星兒,我是跟著她來的!」

  「胡說八道,我親眼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到朱管家那裡偷了一盆藤角,還要誣陷別人!」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突然說道,錦偲轉過頭去,只見一個小女孩跟在朱順的身邊,樣子竟是十分眼熟,腦海中靈光一閃,頓時想通全局,大聲叫道:「她和荊星兒是一夥的,朱管家,不能相信她!」

  朱順坐在軟椅上,由四個壯丁抬著,前幾天的那二十大板打的他現在屁股還是腫的,聞言眉頭一皺,壓低聲音說道:「你說你是跟著荊星兒來的,那她人呢?」

  「她從懸崖上跳下去了。」

  「什麼?」朱順頓時大怒,厲聲叫道:「你當我白癡嗎?你的意思是荊家丫頭為了陷害你,竟然自己從懸崖上跳下去摔死了?」

  「我……」

  「一派胡言!」朱順怒道:「你進府也有四五年了,我一直待你不薄。你和錦燭爭寵,那也是你們青山院內部的事,何苦將髒水潑到我的頭上?如今你還想幹什麼?想在各家主子少爺面前往我腦袋上扣屎盆子嗎?」

  「朱管家,你要相信我。」

  「來人啊!給我狠狠的打!」

  刺耳的慘叫聲頓時響起,楚喬抓著事先準備好的繩索用力一蕩,就鑽進了一個小小的洞穴。這八角山以墨岩堆砌而成,每到春季,墨岩上就會滋生一種紫色的苔蘚,這種蘚極為稀有,燒乾烤熟之後香氣獨特,清雅靜心,諸葛家的下人們每到春季就會在崖壁上採集苔蘚,時間長了,竟然挖出一個一人多高的洞來。楚喬終日在雜役後院生活,知道這個洞時日已久,她扒開幾根枯草,小心的落在地上,緩緩收回帶著鉤鎖的繩子,靜靜等待上面的人群散去。

  就在這時,一個溫熱的呼吸突然噴在耳畔,帶著幾絲好笑的男聲低聲說道:「你這小丫頭,心腸怎麼這麼歹毒?」

  楚喬一驚,猛的回過頭去,倉促間還不忘一把抓起繩索上的鉤子,對著對方的脖頸就狠狠的插了下去。

  「我見過悍婦無數,其中當以你為最,真難想像,你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對方身手敏捷,一把就緊緊的抓住了楚喬的小手,聲音波瀾不驚,淡淡的說道。

  楚喬人小體弱,被人單手壓在地上,但卻倔強的抬起頭來,頓時一驚,眉心皺起,沉聲說道:「是你?」

  男子似乎也是一愣,仔細的看了孩子幾眼,隨即頓悟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傷藥還好用嗎?」

  只見來人劍眉如飛,鼻樑高挺,眼神漆黑如墨,溫和之下卻難掩幾絲刀鋒般的犀利,赫然正是今日宴上之賓——燕北之地在京為質的燕世子燕洵。

  楚喬倔強的仰頭,冷聲說道:「你怎麼會在這?你想怎麼樣?」

  燕洵輕笑:「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

  楚喬心念斗轉,反覆思量著在這裡將這男人推下山崖能有幾層的把握一招致命,一邊想著,一邊摸向腰間的匕首。燕洵卻豎起手指,輕聲說道:「你若是不想被人發現,就安分一些,腦子裡不要打壞主意。小小的孩子,怎麼這樣狠毒。」

  楚喬眉梢一挑:「說到狠毒,我比照你們,相距甚遠。你躲在這裡,想必也不是在幹什麼好勾當,你我二人半斤八兩,別一副幫我大忙的樣子,假仁假義。」

  燕洵聞言,陡然站起身來,扒開蒿草,對著上面就大聲叫道:「上面是什麼人?」

  楚喬大驚,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想到若是自己暴露,小八也定無幸理,頓時拔出匕首,向著燕洵的背心就猛刺而去。

  燕洵瀟灑勾手,一把摀住楚喬的小嘴,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這時,上面傳來詢問的聲音,燕洵自洞中探出頭去,揚聲說道:「本世子在這裡賞梅,你們在上面鬼叫什麼?趕快散了。」

  朱順被人抬到崖邊,一見燕洵,頓時威風盡失,點頭哈腰了半晌,就帶人迅速離去。

  燕洵笑眯眯的放開了手臂,轉過頭來,對楚喬笑著說道:「這下我算是幫了你的大忙了吧?」

  楚喬個頭小小的,站在燕洵面前還不到他的肩膀,側著耳朵聽了一會,見上面真的再無動靜。就將手中鉤鎖一把拋了上去,勾穩之後,翻身就向上爬去。

  燕洵眯著眼睛看著她,見她身手雖是比較敏捷,但卻不像是會武藝的樣子,只能算是膽大心細,動作利落。此處洞穴距上面不過一米多遠,燕洵雙手攀住岩壁,略略用力,就跳了上去。

  楚喬藏好鉤鎖,四下查看一番,確定安全之後,轉身就要離開。聽到燕洵的聲音,回過頭來,面色冷靜的沉聲說道:「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待會回去的時候,注意你的馬。」

  燕洵微微一愣,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孩子的身影已經走的遠了,遠遠看去,竟像是一隻小狗一樣在崎嶇的小路上上下攀爬,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少年的燕世子雙眼眯起,輕輕一笑,說道:「有趣。」

  朝陽初升,積雪蒼茫,聳立在湖心之上的八角山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別樣的瑰美。



大夏皇朝 第012章 生存法則

  下了八角山,拐過一代小巧的假山,就進了梅林。

  今日真煌城各大世家的敗家子齊齊聚集諸葛府,梅林一帶被嚴加看守起來,十分安靜。楚喬身材小小的,行走在梅林之中,不時的踮起腳來採兩隻梅花,十分悠然。

  「喂!你過來!」

  一個毫不客氣的聲音突然響起,聲音童稚,語氣霸道。楚喬抬起頭來望去,只見卻是一個十多歲的錦袍小公子,穿著一身翠綠色的外袍,衣襟上以金色的繡線細密的縫著一尾通體雪白的貂尾,貂尾蓬鬆,簇擁著他光潔如玉的臉孔,堅挺的小鼻子微微皺起,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瞪著她,大聲叫道:「就是你,我叫你呢!」

  楚喬眉頭輕蹙,心想還是不要惹事的好,有禮的一躬身,沉聲說道:「奴婢還有事,請恕不能久留。」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小公子一愣,沒想到這下人就這樣說走就走了,小鼻子一皺,頓時揮起手中的馬鞭,大叫道:「狗奴才!好大的膽子!」

  楚喬聽聲辨位,猛地回過頭去,伸出一雙嫩白的小手一把就將馬鞭的末梢抓在手裡,目光淩厲的冷冷望過去。

  小公子哪裡想到這諸葛家的小丫鬟這樣彪悍,使勁往回拽了拽竟沒拽動,小嘴一撅,怒道:「你找死嗎?我讓人砍了你!」

  楚喬冷冷一笑,握著鞭子的手靈巧一轉,馬鞭的把子頓時從小公子的手中滑出,落在楚喬的手上。女孩子還不到八歲,身材嬌小,一張小臉粉嫩嫩的,可是那眼神卻絕無半點孩子氣。她面色沉靜的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聲音平淡的說道:「馬鞭是用來趕馬的,可不是用來打人的。」

  說罷,將馬鞭倒著遞到小公子的手中,轉身就要離去。

  小公子見這小姑娘個頭雖然比自己小,但卻氣勢十足,身手也很是靈活,竟生出一絲親近之心。見她要走,頓時有些著急,可是又拉不下臉來說好話,賭氣的跑上前去攔在她的面前,大聲叫道:「你是諸葛家哪個院子的下人?叫什麼名字?你知道我是誰嗎?信不信我真的找人把你拉出去斬了?」

  楚喬抬起頭來,淡淡的看了小公子一眼,一把推開他的手臂,輕蔑的揚眉:「打不過別人就口口聲聲的要找人,算什麼本事?你這樣的人是什麼身份,我一點想知道的興趣都沒有。」

  梅樹輕搖,錦袍小公子站在梅林之中,看著楚喬小小的身子漸漸隱沒在梅林的盡頭,竟有些發愣。

  回到青山院,楚喬跟四周行走的下人們打了聲招呼,徑直就進了館軒之中。諸葛玥半靠在軟榻上,一副懶散的模樣。見楚喬進來頭也沒抬,只用眼尾淡淡的掃了一眼。

  楚喬走到一隻青玉花瓶之前,將昨日的花拿出來,然後將剛摘來的梅枝一朵一朵的插了進去。做完之後,就走到諸葛玥身邊,蹲在小香爐前,將從梅花上掃下來的雪水和蘭香混在一處,然後小心的倒進香爐裡,拿小扇子輕輕的扇著。屋子裡的味道頓時就清新了起來,諸葛玥長長的吸了一口,漸漸閉上眼睛。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諸葛玥似乎已經睡著了,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響動,少年不耐煩的睜開眼睛,眉頭淡淡的皺起。

  「四少爺,外府朱管家剛剛派人來說,在八角山下抓到了錦偲姑娘,錦偲姑娘搬著一盆藤角,隨身又帶著大量的毒蛇,人贓並獲,現在正在掌事院審著呢。」

  諸葛玥雙眼微微眯起,慢條斯理的說道:「錦偲為人雖然跋扈,但膽子極小,她敢隨身帶著毒蛇?你們有沒有聽到她怎樣說?」

  「她說……」下人聲音頓時就低了下去,斜著眼睛瞥了安靜坐在一角的楚喬一眼,小聲說道:「她說她是跟著星兒後面去的,還說是星兒設計陷害的她和錦燭,目的是為前陣子荊家死去的那些孩子報仇。」

  「星兒,」諸葛玥說道:「自己解釋。」

  楚喬跪在地上,聲音平靜的回道:「回四少爺的話,星兒沒做。」

  「那你剛才到哪去了?」

  「星兒去了梅園。」

  「可有別人看見嗎?」

  孩子歪著頭,默想了片刻,說道:「星兒在園子裡遇見一個小少爺,不是我們府中的少爺,十多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翠綠袍子,衣襟上有一隻雪白的貂尾,星兒不知道他的名字。」

  「嗯,」諸葛玥點了點頭,對著傳話的下人說道:「你下去吧。」

  那下人微微一愣,小心的疑惑說道:「那錦偲姑娘?」

  諸葛玥半仰起頭,閉著眼睛靠在榻上,緩緩說道:「做錯了事就要罰,讓掌事院看著辦吧。」

  那人答應一聲就退了下去,屋子裡靜靜的,只有熏香的香氣淡淡的飄散著,像是一團雲霧。

  「星兒,你心裡可會恨府上殺了你的親人嗎?」

  楚喬低著頭,乖巧的回道:「少爺,星兒自懂事起就是府中的奴隸,是因為有少爺,星兒才能睡在暖床上,吃著熱菜熱飯,穿著暖和的衣裳,星兒還小,心裡裝不下那麼多東西,只想好好的服侍少爺,好好的活著。」

  「嗯,」諸葛玥點了點頭,「你能這樣想最好,你年紀雖小,做事倒還穩妥,以後館軒內就由你來管事。」

  「是,謝謝少爺。」孩子恭敬的低著頭,許久,突然開口說道:「少爺相信是錦偲姐陷害的錦燭姐嗎?」

  諸葛玥輕哼一聲:「錦偲能有多大的膽子,就算她有,她也想不到這樣的計策。朱順是府中的老人了,做錯了事,挨了打,面子上過不去,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也沒什麼不可以。只是他不該將髒水潑到我青山院裡來,做出一副院裡奴才內鬥的假像來洗清他自己。他這麼多年算是白活了,一點記性都不長。」

  「那少爺為什麼不幫幫錦偲姐呢?掌事院會打死她的。」

  「事情若是真是她做的,我反而會救她。她這樣輕易的就能中別人的圈套,可見心智愚蠢,這樣的人,還留在我青山院有什麼用。」

  正午陽光刺眼,從窗稜的縫隙懶散的射了進來,梅花味道清新,楚喬坐在小矮凳上,一雙眼睛微微眯起。

  時機,漸漸成熟了,她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6:11 AM

大夏皇朝 第013章 連消帶打

  朱順畢竟在諸葛府待了十多年,年紀一把,並不是都活在狗身上的。

  儘管他在心底裡已經認定是錦偲為了和錦燭爭寵,故而做下這件事牽連了他,但是又怕諸葛玥不會真的相信,反而誤會是他為了開脫罪責,而故意栽贓陷害錦偲。所以他留了個心眼,沒讓掌事院打死她,而是想等到明日大少爺有空的時候再向上稟報。

  夜裡,掌事院一片死寂,黑漆漆的柴房裡,錦偲渾身皮肉翻起,滿是鞭痕,一看就是受了重刑。楚喬站在她的面前,舀起一瓢水,唰的一聲潑到她的臉上。

  錦偲悶哼一聲,緩緩醒來,一見楚喬,頓時大怒,惡狠狠的叫道:「小賤人!你還敢來見我!」

  楚喬面色沉靜的站在她的面前,靜靜的聽著女子大聲的咒駡,許久,才淡笑著說道:「你若是真的想死,大可以繼續叫下去。」

  錦偲衣衫染血,面容蒼白,胸口劇烈起伏,滿眼的怨恨。

  楚喬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我早就警告過你,奈何你還要屢屢與我作對,今日若不是你跟蹤我,怎會落得這個下場?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得誰來?」

  「心腸歹毒的小賤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楚喬輕嘆一聲,說道:「你難道真的就那麼想死嗎?」

  錦偲一愣,楚喬繼續說道:「我本沒有害你之心,今日的一切,也只是想給你一個教訓。可惜四少爺不肯救你,看來你只能到亭湖下去陪錦燭了。」

  話音剛落,錦偲的面色登時又白了幾分,她看著楚喬,雙眼陡然現出一絲求生的慾望,緊緊的盯著楚喬,急切的說道:「星兒,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臨惜的死,是錦燭的主意,我只是附和著說了幾句,你能悄無聲息的來到這,定然能將我救出去,求求你,救救我吧,我還不想死啊!」

  說到後來,忍不住渾身顫抖的哭了起來。楚喬輕嘆一聲,放下背上的包裹,沉聲說道:「別哭了,你以為我今晚來這裡就是為了跟你敍舊的嗎?你罪不至死,既然是我害你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一定不會放手不管的,把這件衣服穿上,我馬上送你出去。」

  說著就上前來解開錦偲身上的繩索。

  錦偲大喜,連忙說道:「能逃得出去嗎?府裡守衛那麼森嚴。」

  「放心吧,我買通的後門的看守,老爺就要回府了,你一個小小的丫鬟,不會有人大肆追究的,只要逃出府,就能保住性命。」

  錦偲跟在楚喬的身後,兩人順著窗戶翻了出去,經過紅山院的碧湖假山,突然只聽遠處腳步聲響,正是前來盤查的護院家丁。兩人一驚,就蹲在地上不敢繼續走,楚喬回過頭來,將一個小包袱交到錦偲的手上,沉聲說道:「我去將那些人引開,你自己快到後院的西角門,那裡的守門我已經打點好,你去了只要說我的名字,他們自會放你離去。這裡是一些盤纏和衣物,都是以前汁湘姐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穿的下,我錢不多,也只能拿出這些了,你以後自己保重,好自為之。」

  說罷,轉身就從另一側離去,故意弄出聲響,巡查的護院聽到,頓時追隨而去。

  錦偲打開包袱,見裡面只有幾個銅板,連買一隻燒鵝都嫌不夠,不由得皺起眉頭。又見那些衣物一件件不是破的就是髒的,難看的要命,還散發著一種怪味,更是心中鬱結。心想自己好好的丫鬟不當,偏要跑出去亡命天涯,一不小心被抓到了更是小命都難保,全都是這個荊星兒害的,現在她還假惺惺的在自己面前裝好人,簡直不要臉。

  拿出那幾個銅板,將包袱一把扔在地上,絲毫不顧慮自己逃跑之後這些東西萬一被人發現將會給楚喬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冷風吹來,吹在那幾件衣服的衣角上,冷月如霜,灑下一地清輝。

  此時此刻,朱順的房裡,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子的嬌吟不斷傳出,淫邪浪語,聽之濁耳。

  冬夜寒冷,守院的侍衛早已偷懶的找個暖和的地方打盹了,孩子小小的身體悄悄的摸進朱順的門前,悄無聲息,沒有發出半點動靜。

  佈置了一番之後,楚喬蹲在朱順的門側,漆黑的夜色中,一雙眼睛像是漆黑的寶石,閃動著睿智和冷靜的光輝。突然,男子暢快的悶哼聲登時響起,隨後,就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楚喬握著一顆石子,對著房門就扔了過去。

  砰的一聲脆響,聲音不大,可是卻足以讓裡面的人聽的清楚。朱順揚聲說道:「誰在外面?」

  楚喬並不答話,而是撿起一顆石子,又砰的一聲砸在門上。

  「來啦來啦!」男人煩躁的說道:「大半夜的,是誰啊?」

  門板被拉開,卻不見一個人影,朱順詫異的皺起眉頭,探出頭來向外走去,誰知剛一抬腳,就被一條繩索一絆,登時轟然摔倒在地。

  「哎呦!」

  朱順慘叫一聲,下一句罵人的話還沒出口,一個黑漆漆的袋子就兜頭罩下,眼前頓時一黑。男人大驚,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大叫一聲,伸出手來就向上胡亂的抓來。

  夜色濃郁,寒氣逼人,楚喬握著鋒利的匕首,眼神銳利,嘴角冰冷,對著他的那隻肥手,瞬間揮下!

  殺豬般的慘叫聲登時衝天而起,朱順握著斷腕,就地打起滾來。楚喬並不戀戰,向著西面的花叢急速掠去。

  身後,傳來了護院侍衛嘈雜的腳步聲,還有女子尖銳驚呼。

  「怎麼回事?啊!朱管家,什麼人幹的?」

  女人衣衫不整,面色驚惶的叫道:「沒看清楚是什麼人,只是身子不高,似乎,似乎是個孩子。」

  「往哪邊去了?」

  「往西。」

  「追!」

  十多雙腳從面前一一掠過,楚喬儘量的縮小身子,蹲在枯草叢中,人聲漸漸遠去,四周也逐漸的靜了下來。孩子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慢悠悠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身影竟是別樣的從容。

  經過紅山院的湖心假山處,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小包袱被淩亂的扔在地上。孩子冷笑一聲,撿起包袱,就向青山院走去。小心的從後窗爬進房中,換了一身白色軟綿的睡袍,自從進入諸葛玥院中服侍之後,她就搬離了雜役後院,住進了青山院的下人房。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火把長龍一般的閃耀,照亮了半邊天。

  楚喬拆散頭髮,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打開門,正好碰上幾名剛剛走出房門的小丫鬟。

  「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幾個小丫鬟都十三四歲,但是品級卻沒有楚喬高,一個個茫然的搖頭。這時,只聽館軒那邊響起了開門聲,幾人急忙跑了過去。

  諸葛玥面色陰沉,看了一眼披頭散髮剛剛趕來的楚喬等人,就對著一個從外面跑來的侍衛說道:「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

  「少爺,外府那邊鬧刺客,朱管家被人砍掉了一隻手,侍衛在西角門抓到了剛要逃跑的錦偲姑娘,已經被押回掌事院了。」

  諸葛玥一愣,隨即竟牽起嘴角輕笑了起來,說道:「俗話說狗急了還會跳牆,沒想到錦偲性情倒挺剛烈。」

  那侍衛小心的看了楚喬一眼,說道:「錦偲姑娘被抓的時候大喊著,說是,說是星兒害了她,不是她做的。」

  此話剛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全都集中在楚喬的身上,楚喬小臉頓時皺起,一雙水濛濛的大眼睛委屈的眨巴著,險些就要落下淚來,轉過頭來可憐巴巴的看著諸葛玥,難過的說道:「四少爺,星兒,星兒一直在房裡睡覺,我,我沒有……」

  「少爺,星兒一直在房裡沒有出去,我們都是看到的。」一名三等侍女突然上前說道。

  話音剛落,其他幾名丫鬟也齊齊為楚喬作證。

  諸葛玥點了點頭,對那下人說道:「告訴掌事院,要是那女人再胡說,就不必審了,直接扔到亭湖裡去。星兒才有多大,越說越過分了。」

  下人連忙點頭,就退了下去。

  諸葛玥看了小丫鬟們一眼,說道:「你們也回去睡吧。」然後轉身就進了館軒。

  楚喬仍舊面色委屈的站在原地,幾名小丫鬟討好的走上前來,拉住楚喬的手,說道:「星兒,你別害怕,我們都給你作證,她再冤枉你也沒用。」

  楚喬點了點頭,梨花帶雨的說道:「謝謝各位姐姐。」

  已經接近三更,夜風呼呼的吹著,今日,是荊家孩子們的頭七,害死他們的人,終於在這個晚上付出了血的代價。

  只是,這點血,還遠遠不夠。



大夏皇朝 第014章 子虛烏有

  刺客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一直折騰到第二天天亮,朱管家斷了一隻手,損失慘重,暴怒下命人往死了打錦偲。錦偲之前本就受了傷,這般重刑之下,不小一個時辰,就香消玉殞,被人一條草蓆的拋到了後山,葬送於亭湖的魚腹之中。

  諸葛玥好靜,性格又孤僻,館軒內原本只有錦燭錦偲兩名丫頭,幾日之間相繼死去,如今內軒之內就只剩下楚喬一人。她年紀小,還不到八歲,容貌稚嫩,平時說話聲音裡還帶著幾絲奶氣,就算再能幹,在外人眼裡也多少有些詭異。不出半日,閤府上下,都在悄悄的傳:「府裡的四少爺走上了老太爺的老路,也開始對沒長大的幼女產生愛好了。

  如此一來,眾人對待楚喬的態度就越發恭敬了。

  午後,楚喬穿著一身新制的染白海棠綿裙,白駝毛小靴子,頭上插著兩隻翠綠的花玉,一跳一跳的走在後花園的湖邊,樣子嬌憨可愛。她剛剛去外府領了新送來的沉水香,經過一處竹林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蹦到她的面前,來人哈哈大笑道:「我就不信我找不著你!」

  小公子今日穿了一身寶藍色的袍子,衣裳上繡著五彩的鳥雀,團團錦簇,五彩繽紛,得意洋洋的甩著手裡的小鞭子,笑著上下打量著楚喬,說道:「你幹什麼去?今天天氣這麼好,咱們打鳥去。」

  楚喬皺著眉頭,看著小公子興沖沖的樣子,搖頭說道:「我可沒你這麼閒,我還有事要做呢,少陪了。」說罷,轉身就想走。

  「哎哎,別走別走。」小公子連忙小跑到她面前,張開雙臂攔在前面,急忙說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都在這園子裡待了一上午了。這樣吧,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是哪個院子裡的,我去找諸葛懷將你要過來,你就跟我回去,怎麼樣?」

  楚喬眉梢一挑,轉過頭來,仰頭說道:「你真的想把我要走嗎?」

  小公子鄭重的一點頭:「嗯,所有的丫鬟下人裡,我就看你最順眼,我封你做我的守門大將軍,怎麼樣?」

  楚喬一笑,點頭說道:「那好吧,那我就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不過能不能從大少爺那將我要過來,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放心!」小公子一拍胸脯,大聲說道:「別說一個小丫鬟,就是十個八個,諸葛懷也得乖乖的給我。」

  「那好,你聽好了,我名字叫子虛,住在烏有院裡,是竇大娘手底下的小丫鬟,每日的工作就是給少爺小姐們捏些泥人玩耍的,你要記住了啊。」

  小公子眼睛一亮:「你還會捏泥人啊?」

  「是啊,」楚喬憋著笑,見這小孩實在可愛,忍不住踮起腳來伸手對著他的臉蛋狠狠的捏了一下,笑著說道:「我的本事還多著呢,將來再給你一一見識。我還有事,要先走了,記得去找大少爺啊。」

  「嗯,你放心吧,」小公子點頭憨憨一笑:「你還是先回去收拾東西,一會我就來接你。」

  楚喬走出老遠,回過頭去仍見那小公子站在大石頭上衝著自己使勁揮手。楚喬忍住笑,拐過竹林,抱著沉水香就向青山院走去。

  「子虛名,烏有院,竇大娘手下捏泥人玩耍的小丫鬟,虧你想得出。」

  一個清越的男聲突然在上方響起,楚喬一驚,抬起頭來,只見燕洵青衫飄飄,眉目星朗,坐在高大的松樹枝椏上,嘴角輕笑著看著她。

  楚喬在他面前暴露過自己的本性也不是一兩次,當下也不再偽裝,冷冷瞅了他一眼,惡聲惡氣的說道:「爬那麼高,也不怕掉下來摔死。」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你這小孩心腸狠毒,還是應該擔心自己才對,我看天邊烏雲聚集,說不準冬日也會打雷,劈死做了虧心事的人呢。」

  楚喬身子小小的,站在樹下仰著頭,冷聲說道;「做再多的虧心事也比不上你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敗家子,畜生一般,沒一個好東西。」

  「你好大的膽子啊。」話說的嚴厲,口氣卻帶著輕笑,少年坐在樹上,對著下面的孩子說道:「我當日故意射偏箭,好心放你一條生路,為了救你,連你們大少爺開出的八名西域舞姬的綵頭都不要了,你不但不感恩圖報,反而惡語相向,這是什麼道理?」

  「道理是給人講的,跟你這種敗家子講什麼道理?我警告你不要再纏著我,也別想拿告發我來威脅我,你若是敢做,一定會後悔的。」

  楚喬說罷,轉身就加快了腳步,誰知剛走兩步,額頭突然一疼,低下頭去,只見卻是一枚還沾著積雪的松果。女孩頓時大怒,登時轉過頭去,憤怒的看著燕洵:「你挑釁是不是?」

  「錯,」燕洵微微一笑,說道:「不是挑釁,我就是欺負你。」

  楚喬歪著頭站在樹下,突然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燕洵故作深沉的半閉著眼睛,本想等這小孩同自己理論,見她就這樣走了,未免有些悻悻。誰知,就在這時,一個拳頭大小的石塊突然破空呼嘯,直奔著燕洵的面門而來。好在燕洵學過武藝,反應靈活,及時的側頭避開。正暗自得意,突然感覺後頸一陣冰涼,暗叫聲不好,就聽嘩啦啦的聲音隨之而來,整座大樹上的積雪經過這麼一下的震動撲朔朔的全都灑在了他的身上。

  錦衣玉袍的少年世子跳下大樹,滿身積雪,一片狼藉。抬起頭來,只見個頭小小的女孩子站在雪白的雪地上,拍了拍手掌,見他望來,高舉右手,豎起中指,示威一般的比劃了一下,得意的一笑,隨即轉身離去。

  燕洵微微皺眉,納悶的垂下頭來,也豎起中指,十三歲的燕北之地的尊貴世子大惑不解,這,是什麼手勢?

  十一歲的小書僮風眠從林子裡跑上前來,張牙舞爪的叫道:「世子,我去將她抓過來,讓懷少爺好好懲治一下這個目無尊卑的丫頭。」

  「你?抓她?」燕洵嗤之以鼻,豎著中指轉過頭來:「風眠,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

  「這個,」風眠微微一愣,不過隨即斬釘截鐵的說道:「應該是道歉的意思,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大逆不道,不過小孩子不懂事,不好意思當面說,就用這個手勢代替。」

  「道歉嗎?」燕洵皺眉:「我看怎麼不太像。」

  「肯定是,世子,沒錯。」

  「是嗎?」

  …….

  諸葛家紅山院的大廳裡,諸葛懷和趙徹等人聽到小公子的話後集體笑噴,景小王爺年紀雖小,但卻是個鬼精靈,笑著說道:「諸葛,你家還有這麼伶俐的丫鬟,我都想看看了。」

  諸葛懷搖頭說道:「下人不懂事,讓大家見笑了。」

  「到底怎麼了?你們笑什麼?」小公子面皮發紅,著急說道。

  趙徹笑道:「子虛名,烏有院,竇大娘手底下捏泥人玩耍的小丫鬟,不就是子虛烏有,逗你玩嗎?十三弟,人家笑話你呢。」

  趙嵩小臉通紅,恨恨的一跺腳,轉身就跑了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6:30 AM

大夏皇朝 第015章 金風玉露

  「轟隆隆!」一陣喜氣的炮竹聲陡然響起,炸起平地大片大片的白色雪花,街頭巷尾,無數的孩子歡笑著廝打,掩著耳朵放著響聲極大卻沒什麼火花相對便宜的「一雷炮」玩的不亦樂乎。

  大夏高宗皇帝即位的第二十五個上元節終於在這隆隆的炮聲中來臨。這一天,同時也是高宗皇帝趙正德的五十七歲生日,舉國上下都透著一股人為刻意的喜氣,官府免費向真煌城的百姓們提供的炮仗,成功的為這股喜氣的聲勢添磚加瓦,盛金宮的主人十分欣賞京都府尹的這一做法,連夜下達喜報,嘉獎出身於魏閥的帝都府尹魏舒遊。

  隆隆的炮聲之中,諸葛府也加緊為這個重要的節日做著準備。這一天,真煌城大雪瀰漫,漫天的雪花有若鵝毛般紛揚而下,城中的老人都說今年的大雪下的有些蹊蹺,往年這個時候可是剛剛上霜的。

  楚喬穿著新制的淺粉色裙褂,外罩狐毛斗篷,一張白嫩如玉的小臉縮在雪白的狐絨裡,兩頰粉紅,大大的眼睛圓圓的,飄飄灑灑的雪花落在她的鼻尖上,孩子的小鼻子輕輕一皺,顯得別樣的可愛。

  「星兒,少爺叫你呢。」

  新來的小丫鬟寰兒蹬蹬的跑過來,氣喘如牛的叉著腰,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叫道。

  楚喬緩緩的轉過身去,見寰兒鬢髮散亂,很自然的走上前,踮起腳來為她捋了捋頭髮,聲音平靜的說道:「看看你,就不會慢點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要這樣急吼吼的跑來?」

  寰兒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可是不知為何,面對著面前這個還不到八歲的小不點,她總覺得自己才是個孩子。乖乖的一邊彎著腰讓楚喬為她整理頭髮,一邊說道:「星兒,你快去吧,少爺在等著你呢。」

  楚喬放下手來,點了點頭,說道:「走吧。」當先就向著館軒的方向走去,小步子邁的四平八穩,一點也不著急。

  寰兒皺著眉頭看了半晌,隨即搖了搖頭,急忙跟上去。

  比起楚喬,諸葛玥才是個慢性子,推開館軒的門,就見諸葛家四少爺正坐在暖榻上細看一盤棋局,微微皺著眉頭,一副很用心的樣子。

  楚喬將待會隨行需要帶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清點好,然後輕聲的交給其他侍從,做好一切後倒了一杯清茶,輕輕的放在諸葛玥的書案旁,徑直坐在香爐前,托著腮靜靜的等著。

  時間緩緩而過,門外的侍從已經探頭探腦的進來看了很多次,終於等到諸葛玥將棋盤一推,站起身來,一旁等候的侍女頓時上前為他穿上鹿皮靴子,諸葛玥一身月白暗青花長袍,外披火紅狐皮製成的大裘,十三歲不到的孩子卻透著一股無法忽視的老成。

  「走吧。」

  諸葛玥低聲說了一聲,帶著一眾下屬就出了門。諸葛家的大門前,一溜停了一排駿馬,由於諸葛玥的耽擱,諸葛府的其他少爺們都已經當先走了。一名下人垂首跪在地上,諸葛玥面色沉靜的走上前去,踩著奴才的背,翻身就上了馬。

  整裝完畢,已經準備要走,諸葛玥突然轉頭看向站在門口恭送的青山院侍女,說道:「星兒,見過上元節的燈會嗎?」

  楚喬一愣,連忙搖頭。諸葛玥點了點頭:「上來,我帶你去。」

  楚喬愣了半晌,才明白諸葛玥所說的「上來」指的是什麼,連忙說道:「少爺,這不合規矩。」

  諸葛玥眉頭一皺,剛想說道,楚喬頓時上前一步說道:「星兒可以自己騎馬。」

  諸葛玥疑惑的上下看了眼楚喬小小的身體,懷疑的意味十分明顯。

  「少爺給星兒一匹小馬,星兒就能騎。」

  諸葛玥聞言輕輕一笑,對親隨朱成點了點頭,不一會,一匹棗紅色的小馬就被牽了出來,個頭小小的,但是比起楚喬還是高了太多。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著楚喬,見她還沒小馬的腿高,都有些幸災樂禍。

  孩子繞著小馬轉了兩圈,高高的舉起手來也才能摸到小馬的馬背,諸葛玥眼神中滑過一絲好笑,正要叫人扶她上馬,忽見孩子伸手抓住馬韁,微一用力,翻身就爬了上去,動作竟是出奇的利落。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讚嘆驚呼,諸葛玥回過頭來,看孩子一身雪白,像是一團小雪球,卻挺胸抬頭的騎在馬上,不由得輕笑一聲,轉頭打馬而去。

  楚喬當然是會騎馬的,雖然目前這具身體不太方便,但是好在這匹小馬十分溫順,見其他馬走了,也很乖巧的跟了上去。

  真煌城是沒有宵禁的,今天是上元節,街上越發顯得熱鬧。時間已近傍晚,天色漸黑,街上綵燈閃爍,火樹銀花,香風悠然。舉目望去,只見穿城而過的九崴道上,儘是玲瓏燈景。

  道兩旁是兩排長龍般的大紅明燈,無數的樓宇變成了舞臺。歌舞,雜耍,演劇,喧雜樂曲全都齊齊的彙集到了一處。花燈,焰火攪的城市的黑夜亮如白晝,數不清的小商小販在街頭吆喝著招攬著生意。販賣煮酒煙絲,茶食衣物,水果蔬菜,家什器皿,香藥鮮花,脂粉煙火,一切討人歡心的小玩意無不一一俱全,應有盡有。

  盛世的夜景如一匹燦爛錦繡豁然抖開,世人所能想像的瑰麗錦繡全部混亂的攪在了一處,蜿蜒轉折,你進我阻,在真煌城南北縱橫的經緯上,灑下了潑天蓋地的滔世奢華。

  楚喬坐在馬上,左顧右盼,看著這難得一見的古代夜景。

  諸葛家是世家大族,所到之處,行人無不避讓。走過一家華麗的樓臺,只見臺上擺放著諸多色彩鮮明的綵燈,樣式奇特,有各種討喜的動物,也有神仙花草,十分新穎別緻。

  攤主見諸葛玥停了下來,頓時討好的拿著一隻大金長龍的燈籠跑上前來,滿嘴討喜的吉祥話。諸葛玥恍若未聞,手指著高臺上一隻燈籠,說道:「你把那個拿過來。」

  攤主回頭一看,見這享譽盛名的諸葛家四公子所指的竟是一隻雪白的兔子燈籠,不由得一呆。

  拿了燈籠在手上,諸葛玥向來淡漠的臉上現出一絲難得的笑意,轉手就將燈籠遞到楚喬的面前,說道:「給你。」

  楚喬微微一愣,下意識的伸手接了過來,連道謝都忘了。諸葛玥面色平靜,轉頭打馬繼續前行,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周圍侍從的眼神怪異,從楚喬身上小心的掠過,暗自帶著揣測的意味。

  楚喬哭笑不得,還真把她當成小孩子了。

  只見那兔子燈籠做的十分精巧,通體潔白,一雙眼睛紅紅的,楚喬伸出手指輕輕的點在兔子的嘴上,一條粉色彩紙做的小舌頭突然伸出來,嚇了她一跳。

  就在這時,一聲輕笑突然響起。楚喬轉過頭去,偏巧一隊綵燈隊剛剛走到她的面前,將視線擋住,金龍綵鳳玉蝶白狐仙女水神芳草蘭桂應有盡有,晃的眼睛都有些花,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車水馬龍的行走在九崴主街之上,燈火輝煌,碧玉刺眼。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燈隊緩緩散去,只見長街的另一側,封凍的赤水湖畔積雪茫茫,楊柳低垂,雪裝樹掛,黑色的駿馬閒適的站在一旁,青衫的少年雙手抱胸,懶散的靠在樹幹上,眼神明亮的向她望來,笑容淡淡,黑眸如玉。

  嘭的一聲巨響響起,所有人頓時抬首望天,只見漫天火樹銀花,禮花綻放,好似天女水袖長舞,又好似錦繡晚霞醉染,璀璨炫目,觀之熏醉。

  這時,不知是哪個頑皮的孩子突然扔了一隻炮竹到楚喬的馬下,小紅馬第一次出門,頓時大驚,揚起蹄子也不分東南西北的飛奔了起來。

  諸葛府的下人們驚呼一聲,可惜和楚喬中間隔了大量的人群,一時間竟衝不過來。

  樹下的少年見了,嗖的一聲翻身上馬,揚鞭躍起,向著楚喬的方向急追而去。



大夏皇朝 第016章 上元雪夜

  馬兒急速的跑著,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嘈雜的聲音漸漸遠去,漸漸的只能聽到馬蹄落地的聲響。小紅馬雖小,但品種優良,跑起來勢如閃電,去勢不可擋。楚喬一雙小手緊緊的抓著馬鬃,低身伏在馬背上,冷靜的查看著四周的地形,一顆小腦袋急速的運轉著。

  荊月兒這副還沒長成小身體尚不足以承受從這樣急速奔跑的馬背上掉下的疼痛,她必須尋找別的逃生出路。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迅速的追上楚喬,兩騎並駕齊驅的奔跑著。

  「你求求我,我就救你!」

  少年的聲音被冷風吹得支離破碎,但是還是斷斷續續的傳到了楚喬的耳裡。孩子轉過白玉般的小臉,狠狠的瞪了幸災樂禍的少年一眼,眼神堅韌,並沒有半點驚慌。

  「那你告訴我你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我就救你!」

  夜風淒涼,冷月如刀,小馬在深極成年人膝蓋的雪地上奔跑,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但是卻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趨勢。機不可失,楚喬陡然鬆開了雙手,手掌在馬背上一撐,整個人向著身側的少年頓時跳了過來。

  噗的一聲,孩子整個身體撲在了少年的身上,少年驚呼一聲,急忙勒馬,可是為時已晚。兩人頓時像是滾地的葫蘆一樣從黑馬身上一頭栽下,落在鬆軟的雪地上,咕嚕嚕的滾了幾圈,黑馬毫無知覺,仍在拚命的追在小紅馬身後,迅速融進了夜色之中,不見了蹤影。

  「疾風!」少年著急的大叫,雙眉豎起,來不及拍打身上的積雪,踉蹌的追了兩步,卻也只是徒勞。

  「你這匹馬該拉回去砍了,被人家動了手腳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連主人掉下馬都懵懂不知,留之何用?」楚喬從地上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積雪,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有受傷,很好。

  燕洵回過頭來,狠狠的瞪著楚喬,怒聲說道:「疾風是我父王剛從燕北之地獵來的寶馬,才跟著我不到半月,互相還不熟悉有什麼奇怪?倒是你,大膽放走了我的馬,該當何罪?」

  楚喬輕哼一聲,不屑的說道:「又不是我叫你跟著我的,你自己的馬自己看不住,與我何干?」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楚喬皺起眉頭,很是輕蔑的看了一眼這個年紀小小派頭卻極大的燕北世子,冷冷的哼了一聲,轉身就朝著真煌城的方向走去。

  燕洵一愣,沒想到她就這樣走了,連忙追上前幾步,說道:「你去哪?」

  楚喬眼梢微挑:「當然是回去,難道還在這裡過夜不成?」

  雪地很深,淺的地方都漫過楚喬的膝蓋,深的地方更是幾乎漫過了孩子的大腿。燕洵走在楚喬的身邊,見她步履艱難,原本因為丟了馬的氣悶心結頓時解開,笑眯眯的跟在一旁。誰知剛走了幾步,樂極生悲,腳下一鬆,還沒來得及驚呼一聲,整個身體突然下墜。

  剛剛聽到碎裂的聲音,楚喬就察覺出事情不好,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孩子本能的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燕洵的手臂,只可惜燕洵的體重怎是荊月兒這個小身體能夠承受的,只聽轟的一聲,兩人就一同陷進了一個大大的雪洞之中。

  「嗯……喂,你怎麼樣?」燕洵從雪裡冒出頭來,使勁的在雪堆裡扒拉著,見到一隻雪白的小手,頓時拔蘿蔔般將楚喬挖出來,搖著她的腦袋大叫道:「你沒死吧?」

  「放開。」孩子鬱悶的皺著眉,腳下略略一動,好痛,眉頭頓時皺的越發的緊。

  燕北世子有些著急:「你受傷了?」

  「還死不了。」楚喬抬頭向上望了眼,見高度並不是很高,轉頭對燕洵說道:「你能爬上去嗎?」

  燕洵目測了一下距離,隨即搖頭說道:「這裡雪地鬆軟,若是在平地還可以跳上去,這裡不行,只會越陷越深。」

  「一個晚上會被凍死的。」楚喬喃喃低聲說道,站起身來:「你踩著我的肩膀先爬上去,再找人來救我。」

  燕洵搖頭道:「還是我先將你送上去,你去找人來救我吧。」

  楚喬一愣,上下看了燕洵一眼,隨即點頭,說道:「好。」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當楚喬看到天空中的圓月的時候只覺得好似生死一場一般,她趴在雪窟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仍舊陷在洞裡的燕洵,大聲叫道:「你等著,我去叫人。」

  燕洵笑眯眯的擺手:「快去快去!」

  腳踝很疼,似乎是剛剛掉下去的時候扭到了,楚喬忍痛走了幾步,突然一個念頭冒上來,孩子不自覺的就停下了腳步,眼睛微微眯起,脊背一陣冰涼。

  如果,她就這樣轉身而去,以這片曠野的偏僻,燕洵今晚必死無疑,那麼,她算不算就報了仇了呢?想起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圍獵場上那些橫流的鮮血,尖銳的箭矢,幼小的身軀,楚喬的心越發快速的跳了起來。雖然當日那些殺人的利箭大多出自趙家的兩個兄弟,雖然燕世子的箭矢大多插在惡狼的身上,雖然事後他被諸葛家的兄弟們嘲笑婦人之仁,雖然,他是這樣的信任自己,笑眯眯的讓自己快去快回。

  孩子站在蒼白一片的曠野上,眼神漆黑如墨,閃爍著激盪的鋒芒。

  嘭的一聲,一株一人多高的枯樹枝登時被扔進雪窟之中,險些砸到燕洵的腦袋。楚喬還沒露出頭來,就聽到燕洵怒聲的咆哮:「你想殺人啊!」

  楚喬不耐的翻了個白眼:「若是想殺你就不必費這麼大的勁了,趕緊上來。」

  燕洵身手敏捷,騰騰的爬了上來,上下的打量了楚喬兩眼,嘴角一牽,笑道:「我還以為你能放下我這個惡人不管,轉身揚長而去呢。」

  楚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只怪自己不夠狠心。」

  燕洵哈哈一笑,幾步跑到她的身前,微微哈著腰,說道:「來吧,作為你沒狠心丟下我不管的報酬,我背你回去。」

  楚喬疑惑的上下打量他:「這麼丟身份的事你也肯做?」

  「本世子心情好。」

  楚喬不再說話,就在燕洵以為她不願意的時候,背上突然一沉,就多了一個軟軟小小的身體。

  白地如霜,雪光反射,白晃晃的一片。燕洵生平第一次背人,動作有些彆扭,不安分的扭了兩下,楚喬伸出白嫩的小手,對著他的脖子啪的拍了一下:「老實點,我要掉下去了。」

  燕洵一愣,果然老實了許多,背著楚喬緩緩走在曠野上。

  「喂,你知不知道咱們剛才走出多遠?」

  孩子冷靜的回答:「不到一炷香,走回去大約要一個時辰。」

  燕洵點頭:「你叫星兒?」

  「你怎麼知道?」

  「上次在崖壁上聽那個被你陷害的丫鬟說的。」

  燕世子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見楚喬不搭話,繼續問道:「你本名叫什麼?姓什麼?」

  楚喬輕輕一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不說就不說,」燕洵哼道:「我還不願意聽呢,早晚有一天,你會哭著求我聽。」

  「那你就耐心的等著那一天吧。」

  燕洵皺眉:「你一個小孩子,怎麼說話口氣老氣橫秋的?」

  背上的孩子不屑的撇嘴:「那你們也都不大,為什麼行事手段那般狠辣?」

  燕洵愕然,隨即笑道:「我的天,你還真是記仇。」

  孩子的聲音略略有些淒涼,聲音轉冷,淡漠的說道:「你不記仇,那是因為你沒被人拿箭指著。」

  大風呼呼的吹著,燕洵突然感覺有些冷,張開嘴想要反駁,卻終於沒有說出口,那些被他多年信奉的高低貴賤等級之分,此刻在這個孩子面前說起來似乎有些不合時宜。有些事情,大家都說是對的,你就自然而然的認為也是對的,即便有時候你的心裡,其實並不是這樣想的。清冷的月光照在雪地上,兩個孩子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蹄聲,燕洵精神一振,說道:「我的人來了。」

  伏在他背上的孩子輕輕的皺起眉頭,側著耳朵傾聽著,只聽蹄聲雜亂,似有大軍前來,又有眾多人奔跑的聲響,前方雪霧奔騰,如銀龍白蛇,由一線成一面,浩浩蕩蕩,奔騰而來。

  孩子眼睛輕輕眯起,輕啟朱唇,緩緩說道:「看來,並不是你的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6:47 AM

大夏皇朝 第017章 分道揚鑣

  北風吹起了大雪,紛紛揚揚,遮住了慘白的圓月,鵝毛一般密集,令人幾乎睜不開眼。

  積雪上空的天幕漆黑,不時的傳來夜梟的淒厲長鳴,那些黑色的巨大翅膀盤旋在天際之上,從半空俯視,真煌城猶如皚皚冰川中的一粒明珠,璀璨奪目,閃閃發光。而此時此刻,在這粒明珠的外側,卻有一隊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和盛世的繁華錦繡絕不相稱的異族百姓在艱難的跋涉著。

  刺骨的北風穿透異族人襤褸的單衣,刀子一般的吹在他們已經被凍的發紫的肌膚上,大風陡然呼嘯而起,流民們艱難的圍在一起,以抵禦淩厲的寒風,沒有城牆樓宇的保護,紅川高原的冬季越發的讓人無法忍受,隊伍中突然響起嬰兒的啼哭聲,從一個單獨的聲音,漸漸擴大,逐漸蔓延了整片隊伍。

  「嗖」的一聲鞭響突然響起,騎在馬上的將領面色陰沉的走上前來,厲聲喝道:「都閉嘴!」

  可是,那些不懂事的嬰兒怎會聽從他的號令,哭聲仍舊繼續,將領眉頭一皺,頓時策馬走進人群,彎腰一把從一個年輕女人的懷裡搶過一個嬰兒,高高的舉起,然後嘭的一聲狠狠的摔在地上!

  「啊!」刺耳的慘叫聲陡然響起,孩子的母親失聲驚呼,猛地跪在地上,抱住已經再沒有半點聲音的孩子,失聲大哭起來。

  將領目光淩厲,鷹隼一般的從異族流民的臉上掠過,所到之處,一片噤聲。

  漆黑的天幕之下,只餘下年輕女人悲聲的痛哭聲。將領抽出長刀,唰的一聲就砍斷了女人的脊椎,鮮血飛濺,灑在蒼白的雪地上。

  楚喬的呼吸頓時為之一滯,緊咬雙唇,手上驀然發力,就要衝出去。

  「你不要命了?」眼神明亮的少年緊緊的抱著她,伏在她的耳邊沉聲說道:「他們是魏閥的軍隊,不要輕舉妄動。」

  「就在這吧。」黑甲黑裘的將領對下屬沉聲說道,帶著寒鐵頭盔的士兵們聞言利落的翻身下馬,唰的一聲拔出腰間的馬刀,繩子一拽,被綁住雙腳的流民們就齊齊跪倒在地。

  將領雙目陰沉,眼神如刀,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緩緩的吐出一個字:「殺!」

  「唰」的一聲刀響整齊劃一的響起,年輕的士兵們面色如鐵,眼睛都沒有眨,幾十顆頭顱頓時滾下,落在厚厚的雪地上,溫熱的血從腔子裡噴出來,匯成一條腥熱的溪流,卻轉瞬就被寒冷的空氣凍結。

  孩子緊緊的咬著下唇,躲在雪坡後看著這一場近在咫尺的殺戮,一顆心被狠狠的揪緊。她的眼神那般明亮,像是璀璨的星子,可是卻有那樣沉重的光芒閃爍在其中,淩厲憤怒,滔天的怒火。燕洵的手有些冷,雖然仍舊緊緊的抱著她,可是卻有一種情緒流淌在血液裡,讓他幾乎不敢轉頭去正視孩子的眼睛,手臂下那具小小的身體散發著一種熱度,幾乎灼傷了他的手。

  他看著帝國的統治者們將屠刀一次又一次的高懸在那些平民的頭頂,只感覺他們砍掉的不是人頭,而是自己的信念。那些存在於心中太多年的執拗,被人一層一層的剝落,體無完膚,無處藏羞。

  馬刀揮下,腔血四濺,那些異族平民們面色平靜,絲毫沒有半點面對死亡的恐懼,楚喬清楚的看到,那不是懼怕到極致的麻木,不是不抱有任何希望的絕望,更不是自知無幸的自暴自棄,而是一種固執的倔強,徹骨的仇恨。所有人都很安靜,沒有哭鬧,沒有咒駡,就連老人懷裡的孩子都很乖巧,他們睜著他們的雙眼,看著同族在劊子手的刀下一個一個的死去,眼神明亮,卻又暗暗翻滾著巨大的波濤。

  那是九天神明都要為之膽寒的仇恨,地底修羅都要為之退步的怨毒。

  被壓抑在心底的憤怒和仇恨緩緩滋生了出來,孩子的拳頭握的死死的,像是嗜血的小狼。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蹄聲,連同男人急切憤怒的大呼:「住手!都住手!」

  雪白的戰馬迅速奔近,年輕的男人翻身跳下,發瘋一般的揮鞭抽在持刀士兵的手腕上,擋在流民的身前,憤怒的衝著將領大叫道:「穆賀,你幹什麼?」

  「舒燁少將,我奉了軍令,正在處斬亂民。」將領見了男人眉頭輕輕一皺,但還是下馬恭敬的行禮,沉聲說道。

  「亂民?」舒燁劍眉入鬢,眼神憤怒的指著滿地的老弱婦孺,厲聲說道:「誰是亂民?她們嗎?誰給你的權利,誰允許你這樣做的?」

  穆賀面色不變,好似頑固的石頭:「少將,是盛金宮下的旨意,是您的叔叔魏大人親自請的旨,長老院共同簽署的文件,您的哥哥帝都府尹親筆批下的紅字,整個魏閥的族長共同商討做出的決定,屬下只是奉命行事。」

  舒燁頓時就愣住了,他茫然的轉過頭去,目光在那些流民的臉上一一掠過。這些面對死亡都不曾皺一下眉的異族百姓們,卻在看到舒燁的那一刻陡然變了臉色,再也掩飾不住眼中的怒火,一名老婦人突然站起身來,不顧兩側的士兵,大罵著衝了過來:「你這個騙子!無恥的背信者!天神會懲罰你的!」

  一柄長刀突然劈下,轟然斬在婦人的腰上,鮮血從戰刀的血槽中嘩嘩流下,婦人的腰幾乎被砍成兩斷,身軀無力的倒在地上,但是她還是用盡最後的力氣將一口含著血腥的濃痰狠狠的吐在舒燁潔白的衣袍上,獰笑詛咒:「做鬼…做鬼也不會……放……放過……」

  舒燁面色鐵青,那口濃痰噁心的掛在他的袍子下襬,可是他卻沒有去擦掉,他只是緊抿著嘴唇,看著一地淩亂的屍首和無數雙充滿仇恨的眼睛。

  「少將,」穆賀嘆了一口氣,走上前來,沉聲說道:「帝國沒有閒錢養這些人,長老會也不會出資為他們修建住房,你是魏家的子孫,要尊重家族的意願,維護家族的利益。」

  巨大的波濤在舒燁的胸腔裡橫衝直撞,他雙目血紅,沉默不語。穆賀眉頭一皺,對士兵一揮手,略略一點頭。士兵們領命,頓時舉起戰刀就要繼續殺戮。

  「壞人!」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只見人群的最後,一張小小的臉孔突然自母親的懷裡抬起,臉上並無淚痕,一雙眼睛卻是通紅的,大聲叫道:「騙子,你說了要帶我們來帝都住不漏風的房子,你說了要讓大家都吃飽穿暖,你說了…….」

  淩厲的弓箭瞬間射出,穆賀將軍箭法精準,轉眼間就終結了孩子口中將要說出的話,從口腔射入,血淋淋的由後腦透出!

  「動手!」穆賀拔出戰刀,怒聲喝道。

  「住手!」

  年輕的少將陡然崩潰在孩子字字見血的話語之中,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去,一把推開了兩名士兵。穆賀怒道:「抓住少將!」幾名士兵頓時奔上前來,用上了搏擊的手法,將舒燁緊緊的扣住。

  毫無人性的屠殺頓時開始,鮮血橫流,血泥糅雜,上空傳來了鷹鴆刺耳的尖叫,更加為這恐怖的屠戮增添了死亡的氣息。一個碩大的坑被挖開,上千具失去生命的屍體被拋了進去,沙土迅速的填滿,士兵們騎著戰馬在上面來回的奔走踩踏,鵝毛般的大雪紛揚而下,轉瞬就將一地的血紅覆蓋,連同那些見不得人的罪惡,失去人性的醜陋,一同深深的掩埋。

  真煌帝都年輕俊朗、家世顯赫、身居高位的貴公子當著自己的下屬的面失態,為了一群身份低下的賤民失去了理智。

  「少將,」穆賀走上前來,看著雙眼發直的看著雪地的男子,沉聲說道:「您不該這樣,他們都是下賤的種族,身上流著卑賤的血,您不應該為了他們忤逆魏大人。您的叔叔對您的期望很高,沒有您在,點將堂的魏閥子弟群龍無首,我們都等著您回來。」

  見少將沒有反應,穆賀輕嘆一聲,帶著大隊回撤,戰馬奔騰,半晌,荒原上就再也看不到他們的影子。

  男子久久的站在那裡,漫天大雪紛揚,這個正元節,竟是這樣的寒冷。

  藏在雪坡後面的兩個孩子吃驚的看到那個身份高貴的魏閥少將對著蒼茫的大地突然下跪,向著那些死去的生靈的方向沉重的叩首,然後翻身上馬,利落的奔騰而去。

  許久,大雪仍舊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孩子挪動已經凍僵的手腳,搖晃的向前走去。

  「你幹什麼?」燕洵一驚,愕然的站起身來。

  孩子轉過頭來,面色沉靜,眼神卻有鋒利的寒芒在淩厲的閃動:「我是下賤的種族,身上流著卑賤的血,你我本不該站在一處,既然不同路,莫不如早點分道揚鑣。」

  冷月淒涼,孩子的身影那般幼小,可是燕洵在後面遠遠看著,卻陡然覺得她背脊挺拔的可以撐開這個腐朽的天地。大雪如棉,雪地上一行腳印漸漸拉遠,向著大夏帝國的心臟,筆直而去。



大夏皇朝 第018章 魏氏門閥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在大夏皇朝口口聲聲無錢供養異族流民而痛下殺手的時候,內城的拾花酒市裡卻是歌舞昇平、香風薰陶、一派紙醉金迷之色。美人腰肢如柳,肌膚如玉,嬌聲媚笑,玉臂豐乳,「辛苦」了一天的大夏元老們,在這裡卸去了白日裡的儒雅衣冠,放浪形骸,樂不思蜀。

  門外積雪樹掛,絲絛飄揚,各色綵燈高燃,上元佳節,舉國同慶,包括這些浪跡風塵的女子們。就在這時,急促的馬蹄聲突然踏碎了魏閥大家長魏光的黃粱美夢,雪白長鬚卻仍顯清俊的耄耋老者眯起一雙狹長的眼睛,揮手屏退了身前身後圍繞著的十多名豔妝女子,女子們聞言齊齊理好衣衫,半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的跪退而出。

  魏光端起茶盞,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靠在軟榻上。

  香爐裡香氣嫋嫋,團團熏香在上方輕輕飄散,形如細龍,豎直而上,隔著它們望去,一切都顯得有幾分迷離。

  房門外響起了下屬恭敬的聲音:「大人,舒燁公子來了。」

  也該來了,老者眉梢淡淡一挑,比他預計的早了點,白白浪費了玉娘的一場費心討好,老人聲音低沉,緩緩說道:「讓他進來。」

  房門側開,一身樣式簡單,樸素到幾乎不像貴族該有的穿戴的月白色長袍閃進拾花酒市的天字第一號包廂,舒燁少將面色陰沉,沒頭沒腦的開口:「為什麼?」

  魏光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雙眼微眯,看都沒看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見到長輩不知行禮,就是我這麼多年教給你的禮貌嗎?」

  魏舒燁眉頭輕蹙,牆角的燭火劈啪爆出一絲火花,時間靜靜流逝,年輕的少將終於低下頭去:「叔叔。」

  「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清楚原因才去做的,這一點,你要好好的和舒遊學習。」

  舒燁少將眉梢一挑,沉聲說道:「那為什麼要派我去,我承諾過他們……」

  「你是大夏七大門閥之首魏氏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身上流著先祖黃金的血液,是帝國尊貴的貴族,不需要對一群血統低賤的賤民有所承諾,他們生命的存在就是為了在適當的時機失去,為帝國獻身,你做的毫無錯誤,也無需內疚,更無需在這個時候跑到這裡來質問你的叔叔。」

  老人打斷舒燁的話,聲音低沉的說道,聲音鏗鏘,如斷金石。

  舒燁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叔叔,你曾經不是這樣教我的。」

  「就因為我曾經如你一樣天真,你父親才會死在門閥的內鬥之中。」魏光睜開雙眼,蒼老的眼神中有跌宕的鋒芒在激烈的閃動,他緩緩的轉過頭來,緊緊的看著舒燁,一字一頓的說道:「勝者為王,弱肉強食,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燁兒,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明白?」

  「叔叔,」舒燁面色嚴肅,正色道:「帝國需要人去西部墾荒,他們一族的青壯全部因為相信我往西而去,為什麼長老會不能照料他們的家人?他們萬里迢迢的跟著我回到帝都,就是因為你曾經答應過我,說會在紅川腳下為她們建造永駐房。他們放棄了自己的家,放棄了遊牧的天性,就是因為我親口對他們保證過!」

  舒燁激動的一把拿起魏光桌案前的小團香,厲聲說道:「你說帝國沒有錢供養她們,可是這是什麼?這是懷宋的金香,只一團就抵二百金株,二百金株,夠他們一族人生活十年啊!」

  魏光面色不變,平靜的聽著舒燁發洩著自己的不滿,空氣劍拔弩張,充滿了年輕人憤怒的火氣,很久,老者才輕輕一笑,緩緩說道:「燁兒,你和點將堂的執鹿少將一同出去督辦尚慎民亂卻慘淡而歸,執鹿少將被剝了軍銜關在刑人堂裡至今生死不知,而你卻可以站在這裡同我大吵大鬧,原因是什麼?」

  舒燁一愣,憤怒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登時無言以對。

  「你之所以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是因為你姓魏。我知道你同情那些賤民,排斥等級之分,可是哪怕你再厭惡這個身份,你終究是魏家的嫡系子弟,是我魏光的侄兒,你從小到大所享用的一切都是門閥給你帶來的,你所吃所用,衣食住行,身份地位,全拜家族所賜,這一點,你永遠也改變不了。安然享受這一切的人,是沒有資格去厭惡咒駡它的。」

  魏光深吸一口氣,靠在榻上,胸口略略起伏,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厚重的滄桑:「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今日之所以是魏家屠戮弁塔族,而不是弁塔族屠戮魏人,是因為魏家自從先祖開始,就在一直不停的為家族的利益而奮鬥。三百年來,魏氏一族護衛國土,開墾邊疆,入朝出仕,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在弁塔人悠閒的牧馬放羊的時候,魏家的孩子已經開始學習騎射兵法,開始學習經商之道,可以躲避明裡暗裡的冷箭暗算。於是多年之後,魏家是七大門閥的一支,而弁塔卻要發配邊疆,舉族覆滅。孩子,老天是很公平的,從不會偏袒什麼人,他們之所以會失去,是因為他們付出的還遠遠不夠。沒有人可以因為自己的弱小就去咒駡強者的欺淩,想要不被殺死,只能自己變得更強。今天你在這裡同情他們,可有想過,若是魏家的子孫都如你一樣,今日死在真煌城外的,就是你的兄弟姐妹。」

  舒燁站在原地,眉頭緊鎖,想說什麼,卻感覺胸腔似乎被一塊巨石狠狠的壓制,說不出話來。

  魏光緩緩的站起身子,伸手拍在魏舒燁的肩膀上:「燁兒,叔叔已經老了,護不了你們多久了,將來叔叔不在了,誰來保護家族?誰來保護我的孩子不被人殺害?誰來保護我的女兒不被人玩弄?誰來保護他們?你嗎?」

  大門大敞,喧譁的絲竹聲悠然的傳了進來,香氣迷醉,令人昏然。老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魏舒燁挺著背脊,感覺肩膀火燒一樣的疼,那裡壓著的,是一座看不見的高山,是他極力想要逃卻終究無法擺脫的重擔。

  夜色漆黑,卻也黑不過他心中的濃霧,那些看不見的魑魅魍魎在思想中遊走著,吞噬著他的理智,掙扎無用,終究長嘆一聲,無言以對。

  有些東西,生來就已經決定,如同血脈,如同命運。

  男子頹然坐下,端起酒盞,連同滿腔的鬱結和不甘,一飲而盡。

  楚喬回到剛剛走到城門口,就見到穿著諸葛家服侍的下人們正打著燈籠在四處張望,見了她,頓時大喜著跑了過來。

  「星兒,四少爺讓我們在這裡等你呢,快回府吧。」

  楚喬一愣,沒想到以諸葛玥那個性子,竟也會派人來找她,點了點頭,就上了來人準備好的馬車。

  馬車咯吱前行,行走在仍舊喧譁熱鬧的街市上,漸漸的,外面的聲音漸小,逐漸安靜了下來。孩子靠在馬車的內壁上,眼前不斷的迴蕩著剛剛的那一場屠殺,軍人們冷血的眼神,流民們刻骨的仇恨,還有魏舒燁無力的阻擋。

  以他的身份尚且無能為力,更何況是渺小的自己。以個人的能力去對抗整個皇朝,無疑是螳臂當車,她現在所能做的,只是小心謹慎的好好活下去,尋找機會報得大仇,然後帶著小八安然離去。至於其他的事情,她的能力太小,不奢望去改變什麼。

  馬車軲轆,漸行漸遠,楚喬突然神智一淩,陡然掀開簾子,四下望了一眼,沉聲說道:「這不是回府的路,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那下人一驚,沒料到這麼小的孩子竟然還記路,連忙賠笑著說道:「少爺在別院呢,不在府裡。」

  孩子眉梢一挑,謹慎的說道:「別院,哪個別院?」

  「湖西的別院,你不知道。」

  楚喬眉頭緊鎖,多年從事危險工作自發生成的謹慎暗暗提醒著她事情有點蹊蹺,她試探的說道:「少爺之前讓我回府取得東西我還沒來得及取,我們先回府一趟,再去別院。」

  那下人笑著說道:「別擔心,少爺剛剛說了,東西不用取了,他在別院等著,咱們快去吧,別讓少爺等急了。」

  孩子緩緩的點了點頭,面色沉靜,鬆手就放下了簾子。那家丁微微鬆了口氣,眼神中滑過一絲狡黠的神色,嘴角輕輕牽起,可是就在他嘴角的笑容剛剛擴大的那一刻,一柄森冷的匕首陡然抵上了他的脖頸咽喉,孩子小獸一般的順勢而上,面色陰沉的寒聲說道:「你不是四少爺的人,你到底是誰?」

  「嘿嘿,」沙啞如夜梟般的低笑突然在一旁響起,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從樹叢後繞了出來,獐頭鼠目但卻衣著華麗的老者對著一旁點頭哈腰的男人淫邪的笑道:「朱順,你介紹的這個丫頭果然不錯,小小年紀脾氣就這樣倔強,模樣也不賴,回頭我好好打賞你。」

  朱順諂媚笑道:「替老太爺分憂是奴才的本分,老太爺要是打賞奴才就是不給奴才為你效忠的機會。」

  老頭嘿嘿一笑,對左右兩側的侍從說道:「將這小丫頭拿下,送回府裡。」

  眾人轟然答應一聲,頓時就圍上前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6:57 AM

大夏皇朝 第019章 誰無年少

  那一瞬間,千百個念頭登時閃過腦海,楚喬知道她可以利用對方的輕視和大意,迅速的暴起傷人然後逃走,可是如果如此,一定會引起別人懷疑,尤其是斷了一隻手的朱順,就算自己僥倖逃跑,也會連累尚在府中的小八。

  可是若是不逃走,就會落入這個老色狼的掌握之中,到時候,以她一個八歲孩子的能力,又怎能對抗諸葛別府的整府警衛?

  逃,還是不逃?

  孩子身體緊繃,腦筋卻在飛速的運轉著,莫不如,將計就計,趁這個機會,將這好色的老頭除掉?

  電光石火間,孔武有力的大漢已經逼近身前,就要來卸下她手中緊握的匕首。

  「慢著!」

  一聲清冽的低喝突然響起,所有人頓時轉頭望去,只見平地雪花四濺,白霧翻騰,二十多騎漆黑的戰馬迅速逼近,馬上的少年青袍白裘,面容俊朗,策馬呼嘯著就奔上前來。

  驟然間,駿馬長嘶一聲,齊齊人立而起,溫熱的呼吸噴在清冷的空氣中,形成一片迷濛的霧氣。少年在眾侍衛的拱衛之中,眼神冷淡的看著諸人,聲音平和,以不符合年齡的睿智和冷靜,沉聲說道:「諸葛先生,好久不見了。」

  諸葛老太爺鼠目半睜,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少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原來是燕北的燕洵世子,夜黑露重,世子不在質子府享受,頂風冒雪的這是幹什麼去了?」

  燕洵進退有據,不卑不亢的緩緩說道:「有勞諸葛先生費心了,只是先生一把歲數還這麼老當益壯深夜賞燈,本世子又怎能在府中蒙頭大睡?上元佳節,舉國同慶,本世子不過是出來湊湊熱鬧罷了。」

  「哦?」諸葛老太爺長眉一舒,說道:「既然如此,燕世子繼續遊賞,老夫就不奉陪了。」說罷,轉身對著一眾下屬說道:「回府。」

  「等等!」燕洵迅速打馬上前,擋在諸葛老太爺面前,淡笑著指著楚喬說道:「先生要走可以,只是要把這個孩子留下。」

  老者眉梢輕輕一挑:「燕世子此言何意?」

  「這個孩子剛剛驚了我的馬,嚇走了疾風,我要抓她回去問罪。」

  老太爺聞言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老夫就陪世子一匹好馬。」

  「我家世子的馬是老王爺從西方大漠剛剛獵回來的千里良駒,你賠得起嗎?」

  「風眠,住口!」燕洵眉頭輕蹙,怒斥身後的小書僮,沉聲說道:「諸葛家是帝國門閥,諸葛將軍又是長老會七大長老之一,財大勢大,連我們王族也難望其項背,自然沒有什麼東西是賠不起的。只是父子情深,疾風是我父王親自馴服,萬里迢迢的送到真煌,並不是尋常戰馬,所以事情不可以這樣草草了之。找不回戰馬,這個孩子,我必須帶走。」

  「燕世子……」

  「諸葛先生無需多言,」燕洵登時打斷老太爺的話,昂首說道:「以諸葛先生的身份,實在犯不上為一個奴隸求情,此事我自會向諸葛家四少爺交代,來人啊,將這孩子帶走。」

  燕王府的親隨頓時上前,一名大漢身材高大,將諸葛老爺的隨從推了一個踉蹌,單手將楚喬抱在懷裡,就要上馬而去。

  朱順見諸葛老太爺面皮發紫,頓時上前,諂笑著拉住燕洵的馬韁,笑著說道:「燕世子,有話好說……」

  「唰」的一聲鞭響登時響起,燕洵一鞭之後緊跟一腳,猛地踢在朱順的下巴上,將男人肥胖的身體一腳踢翻。朱順慘叫一聲趴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滿口鮮血,連帶兩顆泛黃的門牙。

  「你是什麼身份,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燕洵眼神銳利,寒聲冷硬的說道。

  朱順大驚,連忙跪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叩首。要知道在大夏,皇族屠殺一個平民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燕洵對著朱順舉起馬鞭,冷冷的說道:「今日就看在諸葛老先生的面上暫且放你一馬,他日若是還這般沒有規矩,即便是諸葛將軍親臨,我也要取你狗頭。」

  說罷,看也不看諸葛老頭一眼,對著身後屬下沉聲喝道:「走!」

  一隊人馬頓時躍馬揚鞭,滾滾雪浪飛濺之後,就隱沒在長街的盡頭。

  諸葛老頭面皮通紅,左手氣的都有些發抖。朱順跪著爬上前去,拉住諸葛老頭的腳,說道:「老太爺消消火,奴才……」

  「滾!」老頭大怒,一腳踢在朱順的胸口,叫道:「沒用的廢物!」

  隨即,上車離去。

  大雪仍舊紛揚飛散,死寂的長街一片寂靜,更加襯托出主街的熱鬧和繁華。黑暗的種子被埋在積雪之下,朱順怨毒的望著長街的盡頭,那裡,正是楚喬等人消失的方向。

  戰馬停在赤水湖畔,之前還一本正經面色凝重的少年笑眯眯的回過頭來,一拳打在楚喬小小的肩膀上,笑道:「小丫頭,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

  孩子略略抬起眼梢,雖然沒說話,但是意思卻很明顯:又不是我求著你來的。

  燕洵不服的哼了一聲,喃喃低聲道:「說句軟話會死嗎?」

  楚喬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離去。

  燕洵一愣,趕忙攔在她前面:「你要幹什麼去?」

  孩子眉頭一揚:「當然是回府。」

  「你還要回去?」少年皺眉叫道:「那個狗奴才不會放過你的,還有諸葛家的那個老頭,在真煌城都是出了名的,你想回去找死嗎?」

  楚喬一把推開他:「用不著你管。」

  燕洵不放手,仍舊緊緊的抓著她,叫道:「你這是幹什麼?難得本世子好心救了你,你卻這樣冷言冷語,諸葛玥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奮不顧身的要一頭鑽回去?」

  楚喬抬起頭來,孤注一擲要除掉諸葛老色狼的計劃被破壞讓她有些惱火,她不耐煩的一把甩開燕洵的手,抬頭冷然道:「我有哭著求你來救了我嗎?收起你的慈悲心腸吧,我受不起。」

  燕洵氣的眼睛通紅,看著楚喬越走越遠的小小身影,突然孩子氣的大聲喊道:「莫名其妙,活該你被人欺負,我再管你一次我就不姓燕!」

  孩子連頭都沒回,半晌,就消失在洶湧的人流之中。風眠小心的走上前來,仔細的看了自己的小主子一眼,見世子眼睛紅紅的,似乎一副要被氣哭了的模樣。

  風眠微微一愣,帝國派遣藩王坐鎮帝國邊塞,拱衛真煌帝都,但是為了限制他們,就將各地藩王的世子收入京中為人質,自己的世子、景小王爺等都是如此。這些孩子自小生活在權利漩渦的中心,早熟老成,向來都是一副成熟的模樣。風眠還是頭一次見主人對一個人這樣喜怒形於色,那樣子就像,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

  「世子,咱們也回府吧?」

  「哼!」燕洵冷冷的哼了一聲,聲音裡猶自帶著怒氣。翻身上馬,帶著眾多親隨就向燕質子府走去。

  「風眠,」剛走了沒兩步,燕洵就回頭對著小書僮說道:「你去一趟諸葛府,就說我的疾風找到了,讓他們別為難那個丫頭。」

  「啊?」風眠一愣,傻乎乎的瞪大了眼睛,說道:「世子,你不是說你再幫她一次就不姓燕嗎?」

  燕洵大怒,在馬上一腳踢在風眠的腿上,叫道:「猴崽子,你再說一次試試。」

  風眠哎呦哎呦的哼哼兩聲,調轉馬頭就向諸葛府跑去,哪裡還敢再說一次。

  燕洵氣呼呼的喘了一會粗氣,見周圍下屬都看著他,頓時大叫道:「本世子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眾人連忙轉頭各自張望,再也不敢看燕洵一眼,各個在心底無不在低聲暗嘆:「世子畢竟只有十三歲啊,偶爾孩子氣一次,也沒什麼。



大夏皇朝 第020章 學習騎馬

  回到諸葛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看門的家丁見了楚喬,微微有些吃驚,知道這是青山院如今得寵的下人,也沒有過多為難,還給了孩子一盞燈籠讓她照明。

  夜裡的諸葛府顯得有些冰冷,沒有了白日裡的喧譁和熱鬧,安靜的像是一個黑暗的牢籠,偶爾有幾聲撲朔的寒鴉,卻很快就被百步穿楊的箭奴們射了下來。

  主子們安睡的時候,是不容吵鬧的,哪怕犯規的只是一些畜生。

  經過藍山院外高高圍牆的時候,楚喬聽到一陣壓抑著的低低的哭泣聲,似乎是有犯了錯的小女奴挨了打,躲在對面的牆根底下哭泣。

  孩子的腳步頓時有些微愣,月亮大大的掛在天上,慘白圓碩的一輪,將她小小的影子投射在紅牆之上,竟顯得那般纖細修長,就恍若是曾經那些歲月中自己挺拔高挑的身材,孩子的眼神有些迷茫,不知不覺的伸出手去,一點一點接近,指尖卻只觸碰到一片冰冷。

  心底頓時湧起一陣悲傷的涼氣,或許,總是會有那麼一瞬的恍惚,以為一切只是大夢一場,只要夢醒,所有的事情就不曾發生。那些跌倒的屍首,那些橫流的鮮血,還有那些悲哀的淚滴……

  對面圍牆裡孩子的哭聲仍舊在延續,只是她的身高太小,根本翻不過這面牆去,自己尚且冰冷,又如何去溫暖他人?就如同那些雪原上被掩埋的屍體,她的痛心,無濟於事。

  意外的竟會推開青山院的院門,楚喬微微有些吃驚,原本做好了在柴房裡過夜的打算,沒想到這麼晚院子還沒落鎖。諸葛玥是一個很會養生的人,不去點將堂上課的時候,就在庭院中修花種蘭、喫茶焚香,對睡眠的要求也很高,不像府中的其他少爺,耽於女色,通宵達旦。

  剛剛小心的踏進院子,一盞燈籠就迅速逼近,寰兒急忙拉住楚喬的手,壓低聲音叫道:「哎喲,我的小祖宗,你跑到哪裡去了?我都等了你一個晚上了。」

  楚喬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頭,說道:「我的馬驚了,才回來,少爺呢?怎麼這麼晚還沒落鎖?」

  「你運氣好唄,」寰兒撇了撇嘴,笑眯眯的說道:「少爺在房裡看書呢,看了大半個晚上,也沒吩咐落鎖,也不睡覺,我這才敢在這等著你呢。」

  楚喬點了點頭,就要往諸葛玥的房中走去,寰兒急忙拉住她,說道:「少爺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什麼人惹了他生氣,這麼晚了,有事還是明天再說吧,左右少爺也沒吩咐你回來去館軒,你先去歇著吧,我去告訴少爺就好。」

  楚喬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轉身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寰兒急忙跑進館軒,說了幾句就出了門,楚喬是館軒內的大丫鬟,房間緊挨著主院,孩子剛剛走到門前,還沒推開門,就見身後的房間燈火一熄,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楚喬微微有些愣,手搭在門上,半回著頭看向諸葛玥房間的方向,許久,才踏進房門。

  小屋裡的燈火亮了又滅,整個青山院一片靜謐。

  第二天一早去見諸葛玥,這位年輕老成的四少爺卻不在房中,楚喬丟了小紅馬,總需向他有個交代,正想著出去問人,卻見諸葛玥一身烏金武袍,挾著長劍走進了院子,身後跟著一溜隨從,身姿利落,竟是楚喬從沒見過的模樣。朱成彎著腰,手臂上搭著一件披風,小跑著跟在後面。

  寰兒等丫鬟急忙跑上前來,為諸葛玥端茶送水、焚香擦手、準備沐浴的東西。

  楚喬退在大門的一旁,見諸葛玥坐了下來,才上前說道:「四少爺,我丟了小紅馬。」

  「嗯。」諸葛玥輕哼一聲,算作答應,接過寰兒的茶,喝了一口,然後對一旁的下人說道:「去將昨天沐府送來的墨蘭拿來兩盆,把這香爐撤了,聞著刺鼻。」

  下人連忙答應,急忙退了下去。楚喬站在原地,見諸葛玥沒有要處罰她的意思,也知趣的不再搭話,剛想也悄無聲息的走出去,就聽諸葛玥放下茶碗,指著她說道:「星兒,你等一會。」

  楚喬心裡咯噔一聲,暗道該來的還是來了,卻聽諸葛玥說道:「你待會跟朱成下去,找個得力的護院,教你騎馬。」

  「啊?」楚喬和朱成齊齊一愣,不約而同的同時叫了一聲。

  諸葛玥眉梢一揚,一雙劍眉輕輕皺起,眼神不耐的沉聲說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朱成今年十七,打小就是諸葛玥的親隨,自然知道這位主子說一不二的個性,連忙討好的說道:「奴才這就帶著星兒姑娘去。」

  諸葛玥疑惑的抬起頭來,皺著眉向朱成看來:「星兒剛剛八歲,什麼姑娘不姑娘的?」

  「對對,奴才這就帶著星兒…星兒……」平日一向伶俐的朱成一時間竟還找不到稱呼孩子的詞來,張口結舌了半天,仍舊磕磕巴巴的詞不達意。

  諸葛玥不耐煩的一揮手,說道:「得了,滾下去吧,把腰板直起來再走路,別讓外人以為我們青山院的奴才都是駝子。」

  「是,是。」

  楚喬站在原地,個頭小小的,穿著一件淺黃色的小裙子,上面是一件狐皮小馬甲,看起來粉嫩可愛。見狀對著諸葛玥行了一禮,聲音軟軟的說道:「星兒謝謝四少爺。」

  諸葛玥頭也沒抬,只是輕輕揮了揮手。

  楚喬和朱成退出館軒,朱成狐疑的上下看了眼孩子,見楚喬抬頭看他,頓時滿臉堆笑的說道:「星兒姑娘,咱們走吧?」

  楚喬一笑,也不理他,當先就出了青山院。

  「星兒姑娘,這就是我為你選的人,他們都是騎馬的好手,你自己從中選一個吧。」

  楚喬和朱成等人站在跑馬山的山根底下,八歲的孩子微微仰著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眾彪形大漢,這些平日裡對小奴隸們呼喝怒駡的諸葛家護院們此刻一個個滿臉堆笑、神態恭敬,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他們平時有多麼和善。

  孩子邁著小步子,在男人們面前一一走過,突然,孩子眼睛一亮,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指著其中一名神色慌張的大漢,輕笑道:「我就要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7:10 AM

大夏皇朝 第021章 歪打正著

  「星兒姑娘,」男人諂媚的笑,笑容裡滿滿都是掩飾不住的擔憂和尷尬,八歲的女童站在山坡上,一身雪白的狐皮小馬甲,眼睛亮晶晶的,顯得嬌俏可愛。

  「請您挑馬。」

  楚喬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十多匹馬,只見全都是馬掌還沒打的小馬,毛色乾淨,一看就是從小養在家裡連門都沒出過。孩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裡,搖搖晃晃的晃著小馬鞭,故作刁蠻的說道:「我不要這些,我要騎大馬。」

  旁邊的護衛為難的上前,剛要說話,宋濂連忙阻止,點頭哈腰的說道:「星兒姑娘要騎大馬,那自然是小事一樁,你們幾個,下去牽幾匹好馬來,記住,要大的。」

  宋濂故意在「大」字上加了重音,兩名護院會意,恍然大悟的下去牽馬,一會的功夫,五匹身材高大的馬被牽了出來,楚喬只打眼一看,就看出這是一群上了年紀的老馬,能不能跑尚且是問題,當下也不說破,只是轉身對著宋濂說道:「這幾匹馬看起來彪悍健壯,我年紀小,沒騎過這麼大的馬,不如宋護院先演練一番,好給我開開眼界。」

  宋濂眉頭頓時緊緊的皺起,一張臉迅速垮了下來,朱成疑惑的催促:「快去啊,你不會是不會騎馬吧?那你剛才還搶著要來?」

  宋濂卻是心裡有苦說不出,暗道我要是知道伺候的是這位祖宗,打死我也不來啊。為難的走到老馬前,伸手摸了摸老馬昏昏欲睡的頭,拍了兩下,然後小心的踩在腳蹬上,好像身下的馬是紙糊的一樣,生怕稍稍一用力就能壓塌。

  使勁的提著氣,馬倒爭氣,四個腿雖然打顫但卻沒趴下來,宋濂放心的鬆了口氣,笑著說道:「今天雪大,星兒姑娘還小,我們今天就先學上馬,明日再學著跑。」

  朱成剛要點頭說話,楚喬突然上前,對著馬屁股猛地拍了一下,笑道:「說那麼多,先跑一圈看看!」

  只聽轟的一聲,馬屁股被拍,不但沒跑起來,反而蹄子一軟就轟然倒在地上,宋濂被掀了個大跟頭,大頭朝下的栽了下來,一頭紮進雪堆裡,只露出兩隻靴子在上面。

  眾護院頓時驚慌失措的跑上前去,朱成皺著眉看著趴在地上入氣多出氣少的馬,不樂意的說道:「這就是最好的馬,我看你們是不把四少爺的吩咐放在心上。」

  「小的不敢,」宋濂連滾帶爬的跑上來,連忙說道:「小的絕對沒這個想法,只是星兒姑娘年紀小,我們不敢牽壯年的戰馬來啊!」

  朱成點了點頭,說道:「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星兒,你還小,先騎小馬吧,行嗎?」

  「朱成大哥說騎小馬,星兒就騎小馬。」孩子揚起頭來,粉嫩的小臉,一雙眼睛彎彎的,可愛極了。

  朱成美滋滋的,轉頭卻對著宋濂怒目而視:「還不快去牽馬!」

  宋濂一瘸一拐的牽來馬,在朱成一連氣小心當心的聲音中扶著楚喬上了馬,孩子低下頭,笑眯眯的說道:「這位護院大哥,我還不會騎馬,你幫我牽著韁繩,咱們慢慢走一圈。」

  宋濂巴不得如此,連忙點頭如蒜倒。這小馬十分乖巧,跟著宋濂的身後慢慢走著,一會的功夫,兩人就走出了百十多步遠,宋濂抬頭討好的笑:「星兒姑娘,這馬還不錯吧,它剛生沒多久,七小姐前陣子跟我要我都沒捨得給,姑娘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吧。」

  「七小姐喜歡的東西,星兒怎麼能拿呢?這樣不合規矩。」

  宋濂頓時呲牙笑道:「姑娘說的什麼話,七小姐雖然是將軍的親生女兒,但是論起地位那可跟四少爺天地之差,姑娘是四少爺面前的紅人,論身份地位,可比她們高貴多了。」

  「是嗎?」孩子微微一笑,說道:「我還當真不知道自己有這麼高的身份,畢竟不久前,我還是任由你宋護院打罵的。」

  宋濂的臉色頓時一白,楚喬眼神一寒,一把抽出宋濂手臂上的袖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的插在小馬的馬股上,小馬大驚,長嘶悲鳴一聲,一腳踢開宋濂的束縛,就向上飛速的狂奔而去!

  孩子頓時驚慌失措的大聲叫道:「宋護院!你幹什麼?」

  朱成等人遠遠的見小馬受驚狂奔,人人大驚失色,一邊叫囂著一邊跑上前來,可是哪裡比得過那畜生的四條腿。

  「快!上馬,把星兒救下來!」

  十多匹駿馬飛速掠上,楚喬故作驚慌姿態,眼神卻四處觀望,尋找安全的落腳點。

  就在這時,一騎黃驃馬突然從天而降,馬上的少年面龐白皙,眼神如電,嘴唇有一絲有異常人的殷紅,一身深紫暗花廣繡袍,策馬狂奔而來,閃電般拔劍,一劍刺在小馬的雙眼之間。小馬受到襲擊,更是慘聲尖鳴,頓時揚踢人立,搖頭狂甩!

  與此同時,一條軟鞭頓時飛掠上前,登時繞過孩子小小的腰身,將她整個人捲了下來!

  「呵呵,好險好險。」燕洵一身湖綠錦袍,面容俊朗,笑眯眯的抱著楚喬,聲音裡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狡黠。

  諸葛玥拔出小馬臀上的袖箭,轉頭冷冷的看向宋濂,對身旁的下人說道:「將他拖下去,送到掌事院交給朱七。」

  兩名侍衛頓時沖上前來,幾下就將宋濂綁上,男人大叫道:「四少爺,不是……」

  瞬時間,只聽嘭的一聲,輕袍緩帶的燕洵閃身上前,飛起一腳,頓時踢碎了宋濂的滿口黃牙,讓他有口難言。諸葛玥眉頭微微皺起,轉過頭來,斜著眼睛看向燕洵。

  「這樣的奴才,在我燕王府早就拉出去砍了,哪裡還能給他狡辯的機會?」燕洵一笑,說道:「四少爺就是太慈悲,燕洵越俎代庖,還請四少爺不要見怪。」

  諸葛玥輕哼一聲:「哪裡,燕世子身手了得,以前在點將堂上真是眼拙了。」

  燕洵擺了擺手,笑道:「都是些花把勢,哪裡比得上四少爺少年領兵的滿腹甲兵。」

  諸葛玥含義不明的淡淡點了點頭,一揮手,屬下就將滿嘴流血的宋濂押了下去。

  「燕世子,多謝你今日特意送回府上丟失的馬匹,只是以後這樣的事情讓下人做就可以,何須勞煩世子大駕。本想留世子在府中吃頓便飯,但是知道世子貴人事忙,玥就不多事了。朱成,送燕世子。」

  燕洵無所謂一笑,和諸葛玥客套一句,轉身就要離去,臨走之前經過楚喬身邊,突然附耳低聲說道:「狠心的小丫頭,又讓你害了一個人。」

  楚喬一愣,抬起頭來,卻見燕洵沒事人一樣的淡笑離去,身姿挺拔,已頗有長大成人的風姿,面色沉靜,哪裡像是面對著她時那個嬉皮笑臉的浪蕩公子?

  「星兒,」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孩子回過頭去,只見諸葛玥面色難看,眼神刀子般的在她身上滑過,緩緩說道:「跟我回去。」

  楚喬微微嘆了口氣,倒霉的很,竟被撞了個正著,還是先想好怎麼應對這只小狐狸吧。

  八歲的孩子垂頭喪氣的跟在諸葛玥身後,腦袋裡開始迅速的編撰自己悲慘受欺的往昔歲月,卻不見前面諸葛玥的眼神,陰沉中帶著兩分孩子般的得意,卻不知到底是在得意什麼。



大夏皇朝 第022章 稍有疑竇

  屋子裡安靜了很久,窗外的風輕輕的吹著,花架上剛剛送來的墨蘭發出淡淡的幽香。

  孩子一直靜靜的站在下首,不過時間真的太久了,久到她幾乎以為上面的人已經睡著了,忍不住抬起頭來偷偷的向上瞄一眼,卻正好落入一雙漆黑如墨的深潭之中。

  不能再裝沒看見了,楚喬舔了舔嘴唇,小聲的叫:「四少爺。」

  「編好騙我的瞎話了嗎?」

  少年端起一旁的茶盞,緩緩的喝一口,聲音舒緩,淡淡說道。

  果然是只小狐狸,楚喬心下冷哼,面上卻害怕的跪下,急忙說道:「星兒不敢說謊。」

  「是嗎?」諸葛玥低頭輕笑,說道:「那就說來聽聽。」

  「上個月初四,星兒和府裡的一群小女奴,被大少爺帶去圍獵場,最後,最後只有星兒一個人活著回來了。星兒回來之後很害怕,趁著養傷的時候,就收拾好東西準備逃走。」

  「逃走?」諸葛玥略略揚眉:「你從小生活在府裡,荊氏一門三年前就灰飛煙滅,你在外面毫無親人,你年紀幼小,能逃到哪裡去?」

  孩子微微一愣,聲音小小的說道:「星兒也不知道,只是不想留在這裡等死。少爺也許會覺得星兒大逆不道,但是一個人只能活一次,星兒的命在別人眼裡一文不值,但是在星兒自己眼裡,還是很寶貴的。」

  「星兒準備逃出去的時候,被宋護院發現,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他今天見了我,怕我得少爺寵愛會報復他,於是就想害我。」

  「是嗎,原來是這樣,他還真是膽大包天。」諸葛玥喝了口茶,聲音平淡的緩緩說道:「那你還記不記得他打過你?」

  楚喬一愣,只見諸葛玥眼神銳利,好似一尾靈蛇,頓時低下頭來說道:「這是不久前的事情,所以星兒還記得。」

  「你的記性倒是不錯,」諸葛玥點了點頭,說道:「那麼,你會不會記得錦偲錦燭慫恿我殺了臨惜,會不會記得朱順將你的家人都送給別人,會不會記得有人殺了你的姐妹呢?」

  楚喬心下一驚,但卻理智的沒有抬起頭來,一個頭磕在地上,悲泣著哭出聲來,說道:「少爺,星兒全都記得,可是星兒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本分,更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

  「你的意思就是說,等到有朝一日你有這個本事的時候,也會報仇的,對嗎?」

  孩子頓時抬起頭來,驚恐的向上望來:「四少爺!」

  「不必否認,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絕對不是一個心智普通的孩子,你的眼睛裡隱藏了很多東西,我看得到。」

  孩子眼淚含在眼眶裡,抿著嘴說道:「少爺以為星兒會做什麼呢?以為星兒會去殺人嗎?還是認為錦燭錦偲姐姐都是星兒害死的?星兒年紀小,即便是心裡偶爾有恨,但是卻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荊門族滅,上萬族人一夜間離散死盡,星兒也從千金小姐變成了下賤的奴僕,若說有恨,星兒是不是該去恨盛金宮的皇帝,是不是該去恨下達命令的長老會,是不是該去恨抄了星兒的家的煌天軍團?少爺,星兒沒那麼大的能力,我只想好好的活著,那些東西太沉重了,星兒承擔不起。」

  孩子叩首在地上,小小的脊樑筆直,堅定的垂著頭,可是那單薄的小肩膀卻在止不住的顫抖著,似乎十分害怕,想哭卻硬挺著。

  諸葛玥的眼神在孩子身上來回的打量著,雙眼鋒芒畢露,終於還是在孩子低聲苦忍的抽泣聲中軟了下來。諸葛玥放下茶盞,靠在軟榻上,緩緩說道:「你起來吧。」

  孩子緊抿著嘴唇,眼睛睜得大大的,通紅一片,水濛濛的。

  諸葛玥看了眼眼前的孩子,見她小小的,臉蛋粉紅,小拳頭緊張的握著,想要哭卻使勁憋著,樣子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獸,十分可憐,不由得輕嘆了一聲,暗道自己經歷多了爾虞我詐,果然是杯弓蛇影了。

  「好了,算我委屈你了,想哭就哭吧。」

  這已經算是變相的道歉了,以諸葛玥的為人,何曾對人這般客氣過,可是那孩子卻仍舊倔強固執的站在原地,抿著嘴瞪著眼睛,就是不肯落下一滴眼淚。

  諸葛玥沒由來的一陣煩躁,揮手道:「下去吧,別站在這礙眼。」

  孩子賭氣的轉過身去,話也不說一句,就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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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7:20 AM

大夏皇朝 第023章 見招拆招

  諸葛玥突然叫道,孩子頓時站住身子,只是卻沒有轉過頭來。

  諸葛玥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一個青瓷的小瓶子,緩緩走下來,靴子踏在柔軟的熊皮地毯上,悄無聲息。伸手抓住孩子的肩膀,想要將她轉過來,可是手指卻感覺到一股執拗的賴皮勁,諸葛玥眉梢一挑,只見孩子使勁的板著自己的身體,就是不想轉過身來。

  諸葛玥畢竟年紀大過她很多,雙手搭上孩子的肩膀,略略一用力,就強行將孩子轉了過來。

  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無比委屈的展現在諸葛玥的眼前,孩子眼睛紅紅的,見了他,眼淚掉的越發的凶了。

  「好了,別哭了,不過是說了你幾句。」少年皺眉說道:「你自己犯了錯還不許別人說了?」

  「我哪犯了錯,是少爺讓我去學騎馬的,我學的好好的,誰也沒招惹。」八歲的孩子終於犯了脾氣,理直氣壯的和自己的主人頂嘴,一邊說一邊抽泣,險些將鼻涕也吃進嘴裡。

  諸葛玥微微皺眉,拿出懷裡的手帕就為孩子擦起臉上的淚水,手法十分外行,一邊擦一邊說道:「你還有理了,你弄丟了我的馬,今天又因為你死了一匹上好的漠西雪龍馬駒,還說自己沒錯?」

  「又不是,又不是人家自己要騎馬的,再說燕世子,燕世子已經將丟的馬送回來了,我都,都聽著了。」孩子得理不饒人,眼淚劈里啪啦的落下來,一會就將諸葛玥的手帕打濕了。諸葛玥剛要再拿一隻帕子,突然只見孩子就著他的手,對著帕子擦了把鼻涕。

  諸葛玥一愣,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條髒兮兮黏糊糊的帕子,只聽孩子繼續說道:「就連今天那匹馬,也是少爺自己殺死的。」

  「哼,你倒是會講理。」

  孩子低著頭,不服氣的喃喃道:「人家說的是實話。」

  陽光從窗稜的角落裡照了進來,灑在兩個人的肩膀上,孩子還很小,即便站直了也才到少年的肩膀,臉蛋紅彤彤的,像是兩個大蘋果。

  「給你,」諸葛玥將瓷瓶放在她的手裡,說道:「回去擦擦。」

  果然是小孩子的心性,注意力頓時就被轉移了,諸葛玥心下淡笑的看著孩子舉著瓶子,疑惑的說道:「這是什麼?」

  「藥,治擦傷的。」

  之前小馬跑的太快,楚喬的手心都被磨傷了,孩子嘟著嘴,點了點頭,說道:「四少爺,那星兒先下去了。」

  少年坐回椅子上,頭也沒抬,一副很不願意見到她的樣子,揮了揮手說道:「下去吧。」

  孩子剛要打開門,諸葛玥突然叫道:「星兒,以後見到燕世子,儘量離他遠點。」

  孩子歪著頭,不解的望著他,諸葛玥煩躁的皺眉,吼道:「聽沒聽明白?」

  「明白啦!」孩子大聲的回答,然後轉身就離去,小小的身子跨過高高的門檻,險些摔倒。

  這孩子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少年黑著一張臉,暗暗的喘著粗氣。

  剛一開門,就看見朱成擔憂的臉,朱成連忙跑上前來,見星兒滿臉淚痕的樣子急忙問道:「少爺怎麼說,生氣了嗎?」

  楚喬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朱成心驚膽顫的進了房,見諸葛玥正低著頭,也不敢出聲,就在一旁小心的站著。

  過了一會,一個東西突然對著他的腦袋就飛過來,朱成大驚,也沒敢躲,暗道一聲吾命休矣,卻感覺東西軟綿綿的,被砸到的腦袋一點也不疼。低頭一看,竟是一塊髒兮兮的手帕,上面繡著一個小小的玥字。

  「拿去扔了。」

  想起楚喬滿臉的淚痕,朱成頓時好似領悟到了什麼,微微一愣,連忙點頭哈腰的說道:「奴才遵命。」

  正要出門,忽聽諸葛玥叫道:「等會。」朱成頓時回過頭來,彎著腰等候指示,十足的奴才樣。

  少年白皙的臉孔不知為何竟有些紅,想了半晌,仍舊沒有開口。朱成小心的抬起頭來,只見諸葛玥眉頭緊鎖,好似在做什麼重大的決定,和平日裡遇到大事的表情一模一樣,頓時認真的豎起耳朵,等候主子的吩咐。

  好久,只聽上面傳來威嚴的聲音:「還是拿下去洗乾淨,再給我拿回來。」

  「啊?」朱成頓時目瞪口呆,大聲叫道。

  諸葛玥大怒:「啊什麼啊!聽不懂嗎?」

  「聽懂了聽懂了,奴才這就去。」

  大門嘭的一聲被關上,諸葛玥坐在椅子上,呼吸漸漸平復,想起孩子撅著嘴哭泣的樣子,不知為何,竟有一絲煩悶。他站起身來,來到內廳,只見內廳簡樸清淨,正對著床的方向掛著一副人物肖像,上面畫著一個稚齡女童,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眼睛明亮,笑容甜美,一身嫩黃色上衫,下穿淺綠色的裙子,十分嬌豔可愛。

  諸葛玥緩緩伸出手來,輕撫畫像的一角,許久許久,方才低不可聞的輕聲說道:「我就再信一次。」

  楚喬小小的身子行走在迴廊之上,低著頭,對過往打招呼的人一概不理,一看就是挨了罵受委屈的樣子。兩側的下人們紛紛揣測,看著孩子回到房門口抬起頭來,頓時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再也不敢窺視。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掌,推開門,然後走了進去。

  門板剛剛被關上,孩子的臉上就頓失剛剛的那一副賭氣可愛的模樣,她面色沉靜,眼神銳利,捂著胸口緩緩的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拿在手裡,卻沒有喝下去。

  不論如何,今日這迫在眉睫的一關總算是過了,不管諸葛玥相信多少,但總算暫時沒有了危險。

  背脊上的衣衫已經全部濕透,冷風吹來,打在衣襟上,冷颼颼的。楚喬喝了口涼茶,平息了急促的呼吸,然後閉上眼睛,深深的吐了口氣。

  不論如何,事情必須加緊進行,她沒有時間了。

  冷風如刀,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大夏皇朝 第024章 殺機初現

  漆黑的天宇之中,璀璨的星辰照耀著沉睡中的大地,好似一雙雙淡漠的眼睛,靜靜的俯視著世人命運的軌跡。白蒼曆第四百六十六年,隆冬剛至,大雪瀰漫,剛剛歡度了上元佳節的真煌帝都,迎來了喜悅過後的第一輪危機。

  寒霜籠罩整個真煌城,長老院和盛金宮之間的車馬燈火徹夜不息,流水般匆匆而過。西征的煌天部遭到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重創和傷害,鮮血的味道從雲寂高原的恆河冰水中流淌而下,遍佈整個大夏皇朝,直抵帝國的心臟。賤民的挑釁觸怒了帝國的上層貴族們,鐵血的權威受到質疑和侵犯,又一場戰爭在低沉的喘息中暗暗醞釀,而在這之前,必須有人為這一次失敗付上血的代價,哪怕,只是為了維護帝國的尊嚴。

  鑲金的詔書從盛金宮發出,經過長老院的裁決,而後穿過紫薇廣場、九崴主街、承天祭台、乾坤正門,一路發往邊疆,風雨迭起的安靜前夜,真煌城的人們,仍舊在靜靜的安睡著。

  「月兒姐,」

  小八剛要叫出聲來,就被楚喬一把摀住嘴巴,女孩子的眼睛明亮,四下望了眼,隨即掏出懷裡的錦袋,交到小八手裡,壓低聲音沉聲說道:「小八,時間不多,我們長話短說。明日晚飯前,要是我還沒來找你,你就自己從後山的馬料場後門逃跑,那處看守的侍從我明日會尋隙支開,晚飯前會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無人防守。這是些盤纏金株,還有偽造好的出城文書、行走草標,你帶在身上,不要等我,直接出城。」

  「月兒姐?」孩子頓時急切的抓住楚喬的手,急忙說道:「你要做什麼?可是要去報仇嗎?小八也可以幫你,我不要一個人走。」

  「聽話,」楚喬伸手撫上孩子的頭,沉聲說道:「荊家現在只剩下我們倆人,我是姐姐,你要聽我的,只要還有人在,荊家就不會亡,若是我出了意外,你還可以為我報仇。」

  「月兒姐……」

  「小八,聽我說,你出了城只管往東走。到了夏唐邊境的三逸城,等我三日,若是我還不到,就自己先離開,你放心,這只是以策萬全,我一旦脫身,一定會追上你的。」

  孩子眼睛通紅,緊緊的抿緊嘴角,突然伸出手來,使勁的抱住楚喬的腰,哽咽的說道:「月兒姐是最有本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楚喬心下一酸,抱住孩子的肩膀,苦澀一笑:「放心吧,這次以後,我們就離開這個地方,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欺負我們。」

  窗外冷月如鉤,西風掃雪,一片蕭瑟。

  第二日,楚喬照例早起,去諸葛玥的房中伺候,卻被告知四少爺一早就出了門,此刻已經不在府上。

  楚喬暗道一聲天助我也,轉身就向著正院的方向走去。誰知,剛走到館軒前的綠淑房,就被諸葛玥的貼身護衛月七攔住,不到十五歲的年輕護衛冷著一張臉看著楚喬,一字一頓的說道:「少爺吩咐,不許星兒姑娘出青山院的大門。」

  楚喬一愣,不知諸葛玥又在發什麼瘋,揚起頭來可愛一笑,說道:「這位大哥,我不是要出院子,我只是要去小廚房看看昨日送來的茶新不新鮮。」說罷,轉身就向小廚房的方向走去。

  月七緊緊的盯著她的背影,鷹隼一般,一瞬不錯。

  一會的功夫,寰兒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月七眉頭一皺,上前說道:「星兒呢?」

  「在裡面跟著大家挑茶。」

  月七皺眉:「她現在的身份還用得著幹這樣的活?」

  「哼,你當星兒也是錦燭錦偲那樣勢力的人?」小丫鬟眉梢一挑,不屑的看了月七一眼,口直心快的說道:「勢利眼!」

  天邊白雲飄飄,今天,倒是一個好天氣。

  擺脫了月七,楚喬隨便找了個藉口小心的離開青山院,向著前苑迅速走去,她生怕被人發現,挑揀了最隱秘的小路,剛剛走到梅林處,一個影子突然跑出來。孩子一驚,皺眉看去,只見來人年紀不大,眉清目秀,竟是十分的眼熟。

  「不必驚慌,我是燕世子殿下的書僮風眠,今天是專程替殿下來給你送口信的。」

  「送口信?」楚喬眉梢一挑,目光上下在風眠身上轉了一圈,說道:「你怎麼知道在這裡等我?」

  風眠得意一笑:「我們世子說若是進不去青山院,就讓我找個通往外府最隱秘的小道藏著,一定能見到你。」

  楚喬冷哼一聲,冷冷嘲諷說道:「你們世子倒是料事如神。」

  「嘿嘿,」小書僮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我們世子的確是很聰明的。」

  「什麼口信,要說快說,我還有事。」

  風眠悄悄咋舌,暗道這小奴隸還真是有性格,難怪世子和諸葛四公子都對她這樣上心,連忙說道:「我們世子要我跟你說,他明天一早就要回燕北了,晚上想和你告個別,就在昨夜的老地方見面。」

  「回燕北?」楚喬眉頭輕輕皺起,說道:「你們世子不是在京為質嗎?怎麼這麼突然要回去?」

  「具體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們老王爺派人進京來招世子回去,想必是有急事,長老會已經批覆,明天一早,咱們就回燕北了。」

  楚喬默默的點了點頭,說道:「你跟你們世子說,我是奴婢身份,不可以輕易出府,再說他回不回燕北跟我也沒有關係,我身份低下,不敢高攀,告別一說,無從談起。」

  小風眠嘿嘿一笑,說道:「我們世子說了,你若是想去,就沒人能攔得住。至於跟你有沒有關係,可就不是我能置喙的了。姑娘你忙著,風眠走了。」

  小書僮賊笑著消失在梅林之中,楚喬不由得在心裡暗嘆諸葛府防衛低劣,竟能任由一個小孩自由來去。

  一路小心潛行,大約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前苑的偏廂,諸葛府外府大管家朱順的院子,毫無防備的呈現在眼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7:33 AM

大夏皇朝 第025章 借刀殺人

  此時此刻,外府的管家朱順正滿面愁容的捧著一隻盒子,盒子裡裝著一隻已經有些發臭的斷手,被凍的發青,看起來有些噁心。

  這時,忽聽只聽「嘭」的一聲響,一朝被蛇咬的男人頓時如燒了尾巴的兔子,一把抓起床上的匕首,猛地跳了起來,瞪著眼睛四下喝道:「什麼人?」

  四下裡一片安靜,哪裡有什麼人,朱順轉過頭來,只見一封潔白的書信安靜的放在地上,信的頂端拴著一根線,上面繫著一塊石頭,信封上還畫著一朵潔白的梨花,信箋淡雅,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拆開之後,男人的眼睛頓時發出邪穢的光來,不過轉念想了想,不由得撇嘴,還是坐回椅子,沒有出門。

  半晌,又一個包袱從窗子撇了進來,朱順打開一看,竟是一件猩紅的肚兜,上面畫著一對交纏的男女,媚態橫生,令人觀之血脈膨脹,渾身發燙。

  男人賊笑了聲,湊過頭大力的聞了一下,把肚兜往懷裡一揣,嘟囔道:「大白天就等不及,小騷娘們!」

  說罷,穿上外袍就出了門。

  諸葛主府,位於真煌城東,背靠赤松山,右臨赤水湖,坐北朝南,佔地極廣。整府呈三進制,內庭幽深,層層防護,外有高角吊樓,侍衛二十四小時不停監視防衛,外圍設有箭塔四座,另有小溝渠防火。一旦有戰事,簡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城池。

  而諸葛家各位夫人小姐的閨房院落,就坐落在最安全的赤松山下。想要進去內府夫人們的香閨,除了從外面硬闖,根本就毫無潛入的可能。

  此時正是正午,陽光充足,視線良好,但是赤松山的峭壁上,卻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在迅速的滑下。大雪封山,峭壁都被冰層覆蓋,刺眼的雪光反射之下,竟無人能看到那個小小的影子。

  噗的輕微一聲響,雙腳終於落地,孩子解下身上的繩索,轉頭四望,無人,安全。

  側門一陣響,守門的護院招呼一聲:「原來是朱管家,到內府來有什麼事啊?」

  「昨天阿泗說梨染院有房子漏水,二樓頂台的雪水融化,流進了樓下的大廳,我來看看。」

  護院諂媚的笑:「這種小事怎能勞煩朱管家你呢?交給小的去做就行了。」

  朱順一笑,搖頭道:「左右我也閒著,大少爺在府裡嗎?」

  「大少爺和四少爺在書房商議事情呢,已經一上午了,看來一時半會出不來。」

  「哦,」朱順點了點頭,「那好,我去了,不用和主子們說,大中午的,主子們都睡下了,別打擾主子休息。」

  「小的明白。」

  時間拿捏的剛剛好,孩子隱藏在花樹之中,眼神明亮,嘴角淡淡牽起,輕輕的笑了起來。

  春華院的七夫人端木氏華寧正準備午睡,脫下了外面淡若雲紗的披肩,雙肩滑若凝脂,豐胸細腰,肥臀長腿,肌膚吹彈可破,十指荳蔻丹紅,端的是嫵媚嬌俏,妖嬈美豔,丫鬟為她掀開蠶絲錦被,服侍向來慣於裸睡的七夫人安睡。

  就在這時,屋頂上的瓦片悄悄移位,卻無人察覺,一小袋東西被緩緩放下,袋子不斷的蠕動,似乎裡面有什麼活物一般。

  丫鬟們退了下去,屋子裡十分安靜,漸漸只有七夫人淺淺的呼吸聲。

  噗的一聲輕響,袋子落在七夫人的枕邊,袋子粉紅,上面還畫著一隻嬌豔的梨花。

  七夫人睡得香甜,突然感覺臉頰邊有東西在輕輕的舔舐著她香噴噴的耳朵脖頸,七夫人渴睡的撫了一下,感覺毛茸茸的,還以為是做夢,也沒睜開眼睛。就在這時,臉上突然一陣疼痛,七夫人吃痛的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的東西之後,微微一愣,隨即尖銳的驚呼聲頓時傳遍整個春華院!

  「夫人,夫人!」丫鬟們急忙從外間跑了進來,剛一踏進房間,頓時大驚失色,尖叫聲不斷。只見七夫人的閨房之中到處都是碩大的老鼠,一個個毛色漆黑,又肥又大,見到人也不害怕,還有幾隻正趴在七夫人的床上,撕咬著華麗的錦被。

  「啊!哪來的這些東西,都給我趕出去,趕出去啊!」

  這個中午,整個春華院進行了一場浩浩蕩蕩的滅鼠大賽,七夫人端木氏華寧喝了十多杯安神茶,還是氣息紊亂,通體發寒。

  「夫人,我們在你床上找到這個。」一名侍衛拿著一隻粉紅色的布袋,走了上來。

  七夫人接過袋子,只看了一眼,頓時眼睛一瞪,騰的一聲站起身來,厲聲說道:「小賤人!我就知道是你!來人啊,跟我去梨染院,看我不撕掉這小賤人的一層皮!」

  春華院的下人們浩浩蕩蕩的跟著七夫人氣勢洶洶的向梨染院而去。無人注意的角落裡,一隻小櫃被緩緩推開,露出孩子沉靜的臉孔。

  火已經點燃了,就讓它自己燒去吧。功已成,身該退。

  迅速的回到凋謝的花樹叢邊,整個內府雞飛狗跳,梨染院那邊更是吵鬧成一片,楚喬輕而易舉的順著原路返回,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書房之內,諸葛懷面色凝重,對著諸葛玥沉聲說道:「四弟,這次的事,你怎麼看?」

  屋子裡靜靜地,沒有半點聲音,諸葛懷皺起眉頭,對著眉頭緊鎖好似在想心事的諸葛玥輕聲叫道:「四弟?」

  「嗯?」諸葛玥一驚,抬起頭來,面上有一閃即逝的尷尬,連忙說道:「燕王府在劫難逃,燕洵危險了。」

  「嗯,我也這樣看。」諸葛懷點頭說道:「燕王府樹大招風,本就是各大門閥的眼中釘,西方封地的巴圖哈家族覬覦燕北之地已久,這次的髒水,十有八九要潑在燕王爺的頭上。加之盛金宮裡的那位主子,向來是寧肯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兄弟的。」

  這時,忽聽外面人聲鼎沸,嘈雜吵鬧,諸葛懷眉頭一皺,高聲說道:「朱永,外面發生什麼事?這樣吵鬧。」

  「回稟大少爺,是梨染院那邊傳來的聲音,似乎是七夫人和歌女梨香吵起來了,三夫人四夫人幾個都去趕去了。」



大夏皇朝 第026章 誰比誰快

  諸葛懷眉頭緊鎖,沉聲說道:「一日都不肯消停,真是不知所謂。」

  諸葛玥長眉一軒,淡笑說道:「大哥既然怕吵,何不像我一樣搬出內院,眼不見心不煩呢?」

  諸葛懷面色登時緩和,笑著說道:「我當然也想像四弟一樣,可以找個清靜的地方躲清閒,但是大哥身為長子,父親不在,只能代為行事,實屬無奈。」

  諸葛玥一笑,也不搭話,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低頭不語。

  「大少爺,三夫人請您和四少爺去梨染院,說是有急事要您處理。」

  諸葛懷頓時有些微怒,說道:「什麼事要我和四弟去,告訴她們,我沒空。」

  「大少爺,三夫人請出了家法,要,要打死梨染院的梨香姑娘呢。」

  諸葛玥放下茶盞,站起身來,說道:「大哥,就去一趟吧,也許真的有急事。」

  諸葛懷長嘆一聲,隨著他走出了書房。

  梨染院裡一片怒駡之聲,各房夫人你方唱罷我登場,吵的不亦樂乎,只是那怒氣之中卻都帶著幾絲幸災樂禍的竊喜:這個將老爺迷惑的不知道東南西北的小賤人,也終於有了今天。

  七夫人趾高氣揚的站在院子中間,對著衣衫不整的梨香冷笑道:「真是看不出,咱們諸葛府也會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老爺一向待你不薄,你卻這樣回報,真是不知廉恥!」

  三夫人一身火狐錦貂,三十多歲的年紀,保養的很好,別有一番雍容華貴之色。只見她面帶遺憾的說道:「梨香,老爺走時本說回來之後就納你入房,怎奈你竟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就是本夫人今日,也不能容你了。」

  「三姐還跟她多說這些廢話幹什麼,依我看,一棍子打死了事,沒得髒了我們諸葛家的地方。」

  梨香臉色蒼白,雙手抱胸的跪在地上,衣衫不整,雙眼無神,渾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顫抖。不時的拿眼睛掃一眼旁邊的男人,卻見那男人抖如篩糠,面皮發青,比自己還有不如。

  諸葛玥進了梨染院的時候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混亂的場面,聽完七夫人邀功一般的敍述,諸葛家的四少爺眉頭頓時緊鎖,眼內鋒芒閃爍,頭腦急速的運轉了起來。

  「大少爺!」朱順一看到諸葛懷,頓時如見救命稻草,哭著撲上前去,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大聲叫道:「是她先勾引我的,是她給我傳的書信,讓我前來,我一進來,她就脫了衣服勾引我,奴才記得老爺和少爺對奴才的恩惠,滿腦子都是為諸葛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哪裡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奴才拚死抵抗,才沒從了這個賤婦的心意。奴才是冤枉的,奴才事先一概不知情啊!」

  「你這個殺千刀的!你有沒有良心,明明就是你……」

  「還敢狡辯!」啪的一聲脆響,七夫人一巴掌扇在梨香的臉上,冷笑道:「賤婦就是賤婦,竟然還敢以下三濫的手段暗害我,最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咎由自取!」

  「四弟!你幹什麼去?」諸葛懷一愣,只見諸葛玥轉頭就走,登時顧不得這頭,連忙疑惑的叫道。

  「大哥,我有急事要辦,回頭再來找你。」

  匆匆撂下一句話,年輕的諸葛府四少爺就離開了梨染院,向著青山院的方向匆忙而去。

  嘭的一聲推開青山院的大門,寰兒和幾個小丫鬟正在院子裡為花圃裡的蘭花澆水,見了諸葛玥連忙退到一旁,恭敬的行禮。諸葛玥看也不看她們,腳步不停的就向下人的房間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問道:「星兒哪去了?誰看著了?」

  「星兒說身體不舒服,回房裡躺著去了。」

  一名小丫鬟說道,旁邊的寰兒害怕星兒被罰,連忙說道:「她跟我們挑了一天的新茶,剛剛才回去的。」

  諸葛玥面色陰沉,大步走向著楚喬的房間,月七跟在一旁,低聲說道:「星兒姑娘的確是在小廚房忙了一天,屬下沒見她出去。」

  嘭的一聲,大門被一把推開,諸葛玥黑著一張臉就闖了進去,星目一掃,只見孩子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好像真是生了病的樣子。

  諸葛玥微微有些愣,沒料到她真的在房中,可是不知為何,看到她好好的躺在那裡,心裡卻登時鬆了口氣,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多了幾分莫名的安心。

  「四少爺?」孩子驚愕的擁著被子坐起身來,聲音還帶著一點剛剛睡醒的腔調:「星兒做錯什麼事了嗎?」

  諸葛玥一愣,搖了搖頭,有些尷尬:「沒有,聽寰兒說你病了,進來看看。」

  「哦,」孩子點了點頭,「少爺帶這麼多人來看星兒,星兒謝謝少爺。」

  諸葛玥頓時臉皮發紅,有些無措,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

  朱成見諸葛玥尷尬,連忙湊上前來打圓場:「星兒,少爺都來看你了,還不趕快起身?」

  孩子一愣,面露緊張之色,輕咬嘴唇,卻沒有動。

  諸葛玥眼神一寒,疑心頓起。今日之事,大費周章,想要躲過層層暗哨,非得小心潛行不可,那麼身上所穿的衣裳必定會留下痕跡,自己聽到消息就急忙趕回來,不應該比暗中策劃的人慢多少,她這個樣子,難道這層被子之下,會有什麼乾坤不成?

  「星兒,」諸葛玥緩步上前,雙眼緊緊的盯著孩子的臉孔,沉聲說道:「給我倒杯茶。」

  孩子面色惶恐,咬著嘴唇說道:「少爺可不可以先出去,星兒待會,待會就起來伺候。」

  「不可以,」諸葛玥走到床邊,修長的手指抓住孩子身上薄薄的錦被,漆黑的雙眼靠近孩子大大的雙眸,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現在就要喝。」

  「啊!」的一聲驚呼突然響起,所有人頓時目瞪口呆,驚訝的叫聲此起彼伏。只見小小的床榻上,身材瘦小的孩子緊緊的抱著雙膝,將臉孔埋在臂彎深處,雙肩一抖一抖,烏黑的長髮散落在肩膀上,竟是未著寸縷!

  諸葛玥抓著被子,一時間也有些發呆,許久,諸葛玥的一張俊臉龐騰的一下變得通紅,猛地回過身去,對著瞪大眼睛的下人們怒聲喝道:「都看什麼?滾出去!」

  下人們如夢初醒,紛紛退出房間。

  諸葛玥將被子一把扔到楚喬的身上,語調不似以往的沉穩,有些急躁的說道:「快把衣服穿上!」

  身後很靜,有低聲的抽泣聲緩緩響起,諸葛玥眉頭緊鎖,也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不耐煩的怒道:「算了,你還是躺著吧。」

  隨即大步就走出房間,房門被咣的一聲大力的關上。屋子裡的孩子抬起頭來,面色淡然,眼神沉靜,哪裡有一絲一毫的傷悲。掀起身下的褥子,一身被泥土弄髒的衣服被她毫不憐惜的扔在地上。

  諸葛玥果然夠警惕,速度快到她連穿好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這樣也好,這個下午再不會有人大夠膽進入她的房間,這樣她就更加有足夠的時間去做接下來的事了。

  孩子低下頭,輕輕一笑,一張幼小的臉孔,不知為何,竟有幾分陰暗的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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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1-9-10 07:42 AM

大夏皇朝 第027章 心若靈狐

  換好衣服,正準備悄無聲息的離去,忽聽院子裡一陣喧譁,孩子眉梢一挑,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

  砰砰的敲門聲響起,寰兒在外面壓低了聲音,悄悄的叫道:「星兒,好消息啊!」

  將門打來,寰兒一臉興奮的跑進來,笑著說道:「星兒,有好消息,想不想聽?」

  孩子身材小小的,坐在椅子上顯得有點滑稽,她倒了杯茶,很是端莊的喝了一口:「說吧。」

  「星兒!」小丫鬟不樂意的撅著嘴:「你到底想不想聽嘛,一點興奮的表情都沒有。」

  孩子抿嘴一笑:「你想說就說嘍,我說不想聽你也會說的。」

  「哼,我不跟你計較,不過這次真的是好消息啊。」寰兒笑道:「外府的朱管家和內府新得寵的一個歌姬私通,被七夫人抓了個正著,連三夫人和大少爺都驚動了,那個歌姬已經被投井了,朱管家也被打了三十大板,怎麼樣,是好消息吧?」

  端著茶盞的手頓時一滯,孩子坐在椅子上,面色如百年古井,波瀾不驚,一雙眼睛漆黑如墨,緩緩的眯了起來,將所有的情緒和鋒芒都悄悄的掩蓋,點頭沉聲道:「果然是好消息。」

  小丫鬟氣憤的說道:「就是,朱順平時狗仗人勢,總是欺負人。咱們這些奴才,有哪個沒受過他的氣?就說你們荊家孩子之所以會被送到老太爺那去,他就脫不了干係,今天被狠揍一場,也算是老天開眼,替咱們出了一口心中的惡氣。」

  孩子面色不變,聲音舒緩,帶著幾絲刻意壓制的低沉:「與內房歌姬私通苟合,這樣的罪過卻只打了三十大板,未免太過於兒戲。」

  「誰說不是?」寰兒說道:「剛剛七夫人就是氣不過,跑來找四少爺評理,只可惜咱們少爺向來不願意管這些事情,大夫人和老爺又不在府中,一切都是大少爺說了算。朱順又是大少爺的人,哎。」

  楚喬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好了,我知道了,寰兒,謝謝你來告訴我。」

  寰兒見孩子的面色有些不對,聲音不由得緩了下來,略微有些侷促,不安的說道:「星兒,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去給你找大夫吧?」

  「不用,」楚喬淡淡微笑,寬慰她道:「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哦,」寰兒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門板剛一關上,孩子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這樣都扳不倒他嗎?

  那麼,就只能親自出手了。楚喬緩緩的咬住嘴唇,坐在椅子上,看來,所有的計劃都需要重新部署了。

  外府大管家朱順的院子大門緊閉,但是隔得老遠還是能不時的聽到男人殺豬一般的慘叫,過往的下人們沉目垂首,無人敢放肆的觀望一眼,但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卻怎麼也掩飾不住,比過年發了工錢還要高興。

  朱順光著屁股,趴在床上,一邊鬼哭狼嚎的叫喚著,一邊不斷的大罵給他上藥的兩個小廝,好像將他打成這樣的人是他們一樣。

  「你奶奶的!你想疼死老子啊!」

  其中一個小廝滿臉汗水,一邊陪著小心一邊忍不住說道:「朱管家,你得忍著點,這皮肉都和褲子黏在一起了,不撕下來不行啊。」

  房間東面臨水,有幾棵稀疏灌木,一柄鋒利的匕首沿著窗戶插了進去,趁著男人的慘叫聲悄無聲息的挑開窗拴,孩子端著一隻自製的摺疊弓弩,緩緩站起身來,對準了男人的腦袋。

  這種弓弩來源於南非,是從一個叢林部落中傳出來的,樣式精巧,可以拆卸、摺疊,近距離發射精準,又悄無聲息,楚喬當年在境外做潛伏任務的時候,曾經利用過這種弩潛進一個對槍支軍火監察嚴密的私人派對,並最終殺死了目標人物。

  這種弩不僅攜帶方便,而且殺傷力極強,一個手法嫺熟的獵人可以依靠這種弓弩殺死一頭成年老虎,可見其驚人的殺傷力。在冷兵器時候,這簡直就是為刺客特意量身定做的武器,朱順很幸運,他就要成為死在這種跨時代跨地域超級武器之下的第一人了。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突然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大聲叫道:「朱管家,朱管家!」

  「叫什麼叫?」朱順勃然大怒:「叫喪嗎?老子還沒死呢!」

  那下人連忙說道:「朱管家,是別院來人了,老太爺問你,說好要送去的那個小女奴怎麼還沒送去?」

  朱順一愣,登時一個高跳了起來,誰知話還沒說出一句,就噗的一聲趴在地上,鬼哭狼嚎了起來。一邊叫還一邊說道:「那個丫頭怕是不行了,四少爺不會放人的,我在喜樂院準備了十個剛買回來的小奴隸,你帶人去提走吧。」

  「是,小的知道了。」那人答應一聲,轉身就向外跑去。

  朱順大叫道:「記得跟老太爺說一聲,我生了重病,病好了再去問候他老人家。」

  窗外的弩弓漸漸放了下去,孩子眼睛一轉,又一個主意上了心頭。

  或許,可以用另一種方法除掉這兩個人,手不沾血,乾淨利落。

  喜樂院的土牢剛一打開,一股難聞的騷臭味就撲面而來,前來提人的別院管事眉頭一皺,捏著鼻子說道:「這都是是些什麼東西?這樣的貨色也能獻給老太爺嗎?」

  之前的那名下人連忙點頭哈腰的說道:「最近奴隸不好買,一聽說是賣給我們諸葛府,都瘋狂的往上抬價,就是這幾個還是我們朱管家挖空心思找來的。您放心,洗涮乾淨了,絕對各保各的都是小美人,老太爺見了一定心花怒放。」

  「得了,別廢話了,拉出來吧,我沒空跟你在這裡瞎磨蹭。」

  裡面的孩子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陽光了,從被買回來就一直關在裡面,人人蓬頭垢面,面色驚惶,捂著眼睛,像是一群小獸一樣緊緊的靠在一起。

  別院的管事看了一眼,隨即皺眉說道:「不是說只有十個嗎?這怎麼有十一個?」

  「是嗎?」下人連忙數了一遍,然後說道:「許是朱管家記錯的,我回去問問。」

  「得了,別問了,我沒那個閒工夫,帶走!」

  幾名孔武有力的壯漢走上前來,推攘在一個孩子的身上,怒聲喝道:「都跟上!」

  孩子們一害怕,頓時有人小聲的哭了起來。

  「誰再敢哭一聲就一刀砍了!反了你們了!」

  家丁狗仗人勢的叫道,一邊說著一邊拉住當中一個稍顯乾淨的孩子,就在這時,那個孩子突然回過頭來,一口狠狠的咬在男人的手腕上,男人慘叫一聲就鬆了手,那孩子頓時兔子一般,迅速的逃去!

  「啊!跑了一個!追,給我抓住!」

  諸葛府的下人一看那孩子跑的方向,頓時大驚失色,拉住別院的管事,大叫道:「祝管事,那邊是四少爺的青山院,去不得啊!」

  「不過是抓一個奴隸,有什麼去不得?」祝管事怒喝一聲,一把推開下人的手,向著孩子逃跑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大夏皇朝 第028章 竹馬青梅

  青山院的大門被嘭的一聲一腳踢開,諸葛老太爺的手下們如狼似虎的衝進了青山院,寰兒等小丫鬟正蹲在廊下擦古董花瓶,聽到聲音嚇了一跳,登時跳起身來。

  諸葛玥剛剛被諸葛懷叫去了紅山院,朱成等幾個奴才護衛也都不在。諸葛玥好靜,院子裡本就沒幾個人,此刻更是只剩下這幾名丫鬟。寰兒算是丫鬟中年紀稍大的,仍舊被嚇得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的上前說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這麼大的膽子,不知道這裡是四少爺的院子嗎?」

  「這位姑娘,我們是來抓逃跑的奴隸的,若是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抓奴隸怎麼抓到我們這裡來了?」寰兒聽對方的語氣還算客氣,膽子也大了起來,理直氣壯的說道:「你們是哪個院子的奴才,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我們是外府別院老太爺的屬下,姑娘若是要告狀,儘管去找四少爺就好,稍後我們也會告知老太爺的。」

  一聽到老太爺的名號,寰兒頓時噤聲,底氣不足的說道:「我們沒看到什麼奴隸,你們,你們別亂來。」

  一名小廝上前說道:「就是那間房子,我親眼看到她從窗子裡鑽進去的。」

  「啊!」寰兒一驚,叫道:「那是少爺貼身侍女的房間,你們不可以進去。」

  祝管事狐疑的看了寰兒一眼,沉聲說道:「進去抓人。」

  「不行!」寰兒剛要上前,就被一名大漢緊緊的抓住,眼看眾人如狼似虎的衝了進去,女孩被嚇的尖聲大叫,淚花滾滾。

  「祝管事,就是她!」

  「星兒!」寰兒大叫一聲,轉過頭來大聲叫道:「你們抓錯人了,這是我們院子裡的丫鬟,不是你們要找的奴隸!」

  祝管事冷冷的看了寰兒一眼,沉聲說道:「像你們這樣互相包庇的小奴才我見得多了,我勸你還是老實點,不然事情鬧上去對你沒有好處。」說罷,招呼一眾家丁,帶著楚喬就走出了青山院。

  「星兒!」寰兒大叫一聲,眼睛瞥到跟在最後的一名諸葛府家丁,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你不是朱順管家身邊的奴才嗎?是你帶他們來的?你快把星兒要回來!」

  那下人滿頭霧水,他也是親眼看著那個小奴隸翻身跳進房間的,沒想到這青山院的丫鬟竟會和她熟識,一把推開寰兒:「你別胡攪蠻纏,他們都是朱管家定下送給老太爺的女奴,你再多事,將你也一起送去。」

  一會的功夫,人去屋空,寰兒目瞪口呆的坐在地上,小丫鬟們全都畏畏縮縮的站在後頭,一個也不敢靠前。

  女孩子突然站起身來,一抹臉上的眼淚,向著紅山院的方向迅速的跑去。

  諸葛玥正在諸葛懷的書房裡議事,突然只聽朱成在外面說道:「四少爺,寰兒剛剛來報,說有要緊事要見你。」

  諸葛玥眉頭一皺,沉聲說道:「有什麼事不能回去再說?越發沒有規矩,讓她回去等著。」

  門外頓時死寂無聲,可是誰知過了一陣,朱成又敲門說道:「四少爺,是,是星兒姑娘,被朱順管家的人帶走了。」

  唰的一聲,房門被一把拉開,諸葛玥雙眉緊鎖,面色難看的沉聲說道:「你說什麼?」

  朱成額頭冷汗直流,看了一眼裡面滿面狐疑的諸葛懷,舔了舔嘴唇,緩緩說道:「朱管家的人說他們的奴隸逃走了一個,硬是說星兒姑娘就是逃走的奴隸,強行把人從青山院帶走了。」

  「帶走?帶到哪裡去?」

  「說是,說是送到老太爺的別院裡去了。」

  一時間,諸葛玥的臉色要多麼難看,就有多麼難看。

  「也許是抓錯人了吧,朱順自從受了傷,做事就越來越不妥當。」諸葛懷走上前來,伸手拍在諸葛玥的肩膀上,淡笑著說道:「四弟,既然是送到二老爺的府上就算了吧,一個丫鬟,稍後大哥挑幾個機靈的送到你院子裡當做補償,保證不讓你吃虧。」

  「走了多長時間了。」彷彿是沒聽到諸葛懷的話,諸葛玥雙眼緊盯著朱成,聲音低沉,氣息陰寒,好似萬古堅冰,欲將週遭的空氣齊齊凍結。

  「走了,有小半個時辰了。」

  「嘭」的一聲悶響,諸葛玥一把推開擋路的半側門,風一樣的大步就衝了出去,朱成和青山院的下人們早料到會如此,齊齊跟在後面,連跟諸葛懷行個禮的時間都空不出來,風風火火的就跑了出去。

  諸葛懷微微一愣,紅山院管事朱永安靜的站在一旁,連頭都沒抬,像是一根安靜的木頭。

  「朱永,你怎麼看?」

  男人三十多歲,比起朱成朱順等人都要顯得老成,聲音低沉,面色平靜,緩緩說道:「大少爺不是總是說四少爺冷靜理智,看似淡泊,實則最有心機嗎,那麼現在依奴才看,這個人就是四少爺的不冷靜和不理智了。」

  諸葛懷淡淡一笑,風輕雲淡的搖了搖頭,轉身就回到房裡:「銷紅倚翠風流事,最重青梅竹馬時,呵呵,少年相交,兩小無猜,是好事啊!」

  略略抬頭,眉眼間都是難掩的風華籌算,嘴角輕輕牽起:「去查一查這個名叫星兒的丫鬟,這個人對我,也許會很重要。」

  朱永答應一聲,就退了出去,諸葛玥卻還在低低的沉思,到底是怎樣的女人,能將年紀還小的老四迷成這樣,連在他面前都忘記了掩飾。

  他哪會知道,那個他口中的竹馬青梅,竟只是一個還沒到八歲的孩子。

  天色漸晚,北風吹起,諸葛懷淡淡一笑:「星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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