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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發表於 2011-9-13 09:46 AM

鏡中影 -【呆狐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3 02:43 AM 編輯

【書名】:呆狐妻

【作者】:鏡中影

【內容簡介】:

  秋寒月,飛狐城城主,名字俊逸,人亦英武,大河上下,搜去芳心無數。歎只歎,年值二十有五,大好青春虛度,正妻位空懸,尚無人入主。

  某年某一日,侍妾作別嫁,整邸換新符,正室將進府。眼見得花堂上,紅喜帕下窈窕身,兩足姍姍行細步。無奈時光荏苒過,始終不見夫人真面目。惟見城主進出來回,懷內皆臥雪色狐。久之風言起:飛狐城主有怪僻,不愛夫人愛寵物。

  城主赴邀宴,有美人顏色盛,欲將粉臂纏城主。陡見一道雪色起,利齒嚙破美人手,宴席亂,美人哭。城主懷抱作亂物,滿臉疼愛,滿眼寵護。

  城主返寢樓,高舉手中物,面目猙獰吼:你何時才把氣生完?還不變回人身,是想憋死你的夫君我,好使你改嫁那只總來勾引你的臭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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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發表於 2011-9-13 09:47 AM

  一、英明城主的煩惱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處於北國的飛狐山上,楓葉如火,菊開如霞,溪流潺潺,微風緩緩。此當下,雖是文人騷客詩文詞賦裡寄予最多歎息惆悵的季節,但飛狐山的深秋景致,仍是美得令人心曠神怡。

  只是,這心曠神怡的人裡,不包括到山間別業休養了十日有餘的秋寒月。

  悶啊,實在是悶。

  這是此刻怦擊在秋寒月胸腔裡的強烈心聲。

  想他秋寒月,一出生便注定了富貴鮮花,十五歲闖跡江湖,成一代少年遊俠;二十歲接任飛狐城城主,如今二十有五,已是名滿天下,名利雙收。大河上下,長城內外,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秋寒月」這三個字,拆開來是華夏字庫裡平凡的三字,組合起來,就代表著相貌英俊,體格高大,年少多金,風流多情,談吐優雅,性情隨和……

  「城主。」隨行的小廝敬飛,六歲就跟了眼前的主子,照他的說法,自己的苦難打最該快活的童年便開始了。

  此刻,這位眉清目秀的小哥兒正耷拉一顆腦袋,不敢去看此時吊床上將一雙眼睛維持在似睜非睜狀態的主子。按多年的從僕經驗,主子每出現這個表情,就代表有人要倒霉還是遭殃。他萬分不希望那個人是自己。在外人眼中,飛狐城城主自是德才兼備,完美無缺,堪稱少年俠客裡的典範,也只有他這位小僕明白,這位主子在人後時是何等模樣。

  「小飛飛,有事麼?」

  聽罷,單是這個曖昧萬分的「愛稱」,就把他生生連累了,人人都以為他在城主眼裡有著何等的不同,不然怎會受到偌多年的「寵幸」……冤枉吶,想他清清白白一少年郎,還等著賺足銀子娶娘子,生個孩子慰老子,怎就被主子連累到那樣淒慘的地步?

  「……都來了十幾天了,您不回城麼?」

  「來,說服我。」

  敬飛面皮抽動了一下,「魏小姐還在府裡做客……」

  「就知道她還在,所以我也還在,不是麼?」

  「魏小姐風華絕世,文武雙全,溫柔婉約,落落大方,她來做城主夫人,並不委屈您……」實際上,是您委屈了人家,那麼好的小姐呢。

  「小飛飛,跟在你的城主我身邊多年,你當真沒有領悟麼?」

  「……啥?」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有時候,即使是你親眼見到的,也未必是真相。」

  「有。」太有了,這個領悟,不會有人比他敬飛更深切,切身之悟啊……等一下,城主的意思是說,那位在他看來完美到和在別人眼裡的城主一樣境界的魏小姐,也是表裡不一致,人前人後兩張皮?

  「我整天對著自己就夠煩了,再娶另一個自己讓自己煩上加煩麼?」那個魏怡芳好大的膽子,為了逃婚躲嫁,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等他有了心情,該好好還一份大禮才是。

  主子身上涔出的淺淡殺氣又讓敬飛小僮打個寒噤,知道是自己識趣消失的時候了。反正老城主交給自己的每日一催任務告畢……嗚嗚嗚,怎麼連老城主也以為他與主子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呢?還說什麼「這世上也只有你能讓寒月那個不聽話的孩子言聽計從」,這是哪兒跟哪嘛……

  「慢著。」

  主子的淡喝,讓悄步退下的敬飛垮臉,「城主。」

  「今天午膳的主菜是什麼?」

  「清蒸河魚,又鮮又嫩……」

  「我要吃叫花雞。」

  開始了。敬飛明白惡魔主子露頭了,但允許他小小僮兒猶作一番垂死掙扎,「城主,今天早上您說要吃鮮魚,小的花了一個時辰的工夫從門前的河裡抓了兩條上來,您……」

  「我要吃叫花雞。」

  「明兒個小的再下山為您……」

  「今天午膳,我要吃叫花雞。」

  「……現在下山買活雞已經來不及了。」

  「為何要下山?」

  「您不是說您要吃……」

  「這山間多得是,為喝要下山?」

  「……」嗚嗚嗚,老天爺,您行行好,快賜一個母老虎夫人給城主,讓他無暇在窮極無聊時專以耍弄忠心耿耿的小僮為樂。「小的這就去為城主捉隻山雞來下肚。」

  「乖。」秋寒月閉上眼,完美的臉上仍帶著那抹恬適的笑意。如此溫爾文雅,如此光華奪目,誰能相信,他是一個才欺負了自己無辜小僮兒的惡主呢?

  聽著敬飛無力的腳聲遠去,秋寒月睜開了一對清潭般的眸,搖首一歎:還是不行吶。雖然,看到小飛飛可愛的臉皺成包子時,會讓自己的心境開闊了那麼一點點,但,仍是鬱悶吶。難不成人太完美,都會有這等煩惱?高處不勝寒,其來有自啊。

  就在南城主還為他的人生太過完美順遂大加煩惱的當兒,有人正為一餐飽飯而愁腸百結。

  「好餓啊,好想吃哦,靈兒想吃百寶鴨,靈兒想吃醋溜魚,靈兒想吃紅燒肉,靈兒最想吃雞……」

  「把你那張念了一上午的嘴給我乖乖閉上!」以一排山花隔開的山洞裡間,傳出一聲暴吼。

  但吼聲只讓外面念了一下午的聲音頓了一個打餓嗝的時間,接著,「靈兒想吃飯,靈兒想吃包子,靈兒想喝粥,靈兒想娘,娘會做飯,娘會做包子,娘會熬粥,娘會……」

  「百靈兒!」山花中躥出一隻……嗯,沒錯,是一隻,一隻毛色火紅的狐狸,對著趴在洞口眼巴巴望著外面的小白狐嗷叫一聲,「你能不能消停點?你再念再看,娘也要等一個月後才能回來!」

  「靈兒好餓,靈兒好想吃……」

  「我不是給你摘了恁多的果子?你看看,你每個咬上半口就扔,想做什麼?」

  「靈兒想吃肉……」

  「咱們兄妹六個中,就你修為最差,好不容易修成個人形,還不知道茹素養生!你再不知節制地吃下去,我看你能活上一百年就算造化!」

  「一百年就一百年,靈兒還是要吃肉……」如果活一千年就只能飲甘露食素果,她寧願只活上一百年啦,嗚嗚嗚……「三姐,靈兒餓,靈兒好餓,靈兒要餓死了,靈兒好愛三姐……」

  百雀兒確定,娘生下這只六妹,就是為了討債來的,不然她們兄妹五人,每一見那雙秋水汪汪的大眼睛,為何都沒了主張?

  「這時候想想,那只白虎在山中的時候也不錯,你只須叫上半聲,他就能給你孝敬來一桌百雞宴。」百雀兒伸肢拉身,拉出來一位艷光照人的紅衣美人,「你等著,我去山下的農戶裡為你借一些可口的飯食來。」

  所謂「借」,就是以她的絕世之姿,將無論男女的凡人迷得神魂顛倒,心甘情願地將家中美食奉上。唉,誰讓她百雀兒十八般武藝什麼都會,惟獨中饋之技愧對蒼生呢。

  小白狐精神一振,在身子底下軟呼呼的毯子上打了幾個滾兒,歡叫:「靈兒要和三姐一起去!」

  「你乖乖呆在這裡等……」偶一轉念,想到這山中多得是對小妹流口水流得曠日持久的虎狼之輩,「算了,帶你去罷,快到我懷裡來。」

  靈兒是狐形時,虎狼之輩們饞得是她的雪白皮毛和鮮嫩肉香;靈兒修成了人形,那些個色中惡魔饞得就是她一身的嬌媚甜美了。若非有他們這幾個委實不好惹的狐兄狐姐罩著,再加上那只修煉了三千年道行高深又為小妹動了凡心的白虎精的癡情守候,小妹早不知被人家生吞活剝了幾十回……唉,家裡有個漂亮寶貝,真是煩惱。

  百雀兒此時當然想不到,她家的小妹這一行,雖免了諸虎狼的惡虎撲食,但也注定了早晚被人徹底拆吃入腹的命運……



  二、愛僮飛飛的苦惱

  老天爺,敬飛不求金來不求銀,不求寶來不求財,只求你發一個小小慈悲,讓我家城主能夠不那麼無聊,讓他能把拿敬飛打發時間的工夫用在娶妻納妾生兒育女造福蒼生建功立業上面……

  敬飛一邊將手裡的山雞放血拔毛,一邊腹念叨叨。

  「小飛飛,叫花雞好了沒有?」

  「城主,沒那麼快,一隻已經在地下埋著了,估計一刻鐘後才好。您若餓了,先拿桌上的點心墊墊肚子。」

  「你最好快點,小飛飛。把城主我餓過了頭,可是會飢不擇食的。」

  「……飢不擇食?」

  「外人不都說你是本城主最寵愛的『愛』僮麼?你不是一直覺得冤枉?要不要找個時辰把這說法給坐實了?」

  「……」敬飛連打幾個冷栗,手上糊泥裹雞的動作更是麻利快捷,充分顯示一位萬能小僮僕的精明強幹。

  欺負小飛飛,成就感渺小到讓人乏力呢。秋寒月無趣地「嘖」了聲,懶懶捏起一角酥餅遞進厚薄適中的唇內輕嚼細咽。

  平心而論,自家愛僮著實能幹,能掃能灑能烹能縫,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抗壓性好,耐勞性強,無怪乎如此深得城主大人的「歡心」,少了一刻都不行……「小飛飛?」

  「好了好了,來了來,!」敬飛一遛小跑,將香噴噴油滋滋熱呼呼的叫花雞奉上。「小的去看著另一隻,城主您慢用!」

  「嗯。」秋寒月由那管挺鼻裡哼出一個單音節算是回應,手中的竹箸興趣缺缺地撥弄那只新出爐的叫花雞,奇怪起自己為何一時興起要拿它佐餐,無味呢……

  「什麼味道?」偎在百雀兒那傲人秀美胸型前的小白狐百靈兒提了提鼻子,仰起水汪汪的大眼,拿小爪勾勾姐姐的手背,「三姐,你聞到了沒?」

  百雀兒翻個白眼,「你呀,修煉沒耐性,練武怕辛苦,參道悟性差,練術少天分,惟獨這個鼻子是分外的靈呢。」

  靈兒好委屈,「可是,真的是有很香的味道嘛。」

  「那是你三姐我那與生俱來酥骨奪魂的體香!」

  「不是不是啦,比三姐的味道要香香多了……呀呀,是雞肉,有人在吃烤雞!三姐,快,快去!」

  「你這個……」百雀兒手舉起,沒敢落下。一是怕把自家出產的這隻小呆狐打得更呆更笨更貪吃,二是怕被自家那個最寵妹的大哥曉得以後將自己暴打一頓再關進後山的黑洞裡面壁思過。「你老實呆著,不然休想見到一根雞毛!」

  「喔,靈兒聽話,靈兒要吃雞!」

  ……唉,其實,也是捨不得打罷?當她仰著小臉瞪著大眸殷殷望著你時,不管是狐型還是人形,除了極盡所能地寵愛,也難有別的了……嗯,偶爾,也可以小小欺負一下。

  「三姐,快點快點,就在前面,那香香的味道越來越近了!」百靈兒本來想打個滾兒慶祝美食在即,但想到是在姐姐懷裡,只得用小腦袋蹭了蹭那柔軟豐盈的酥胸表示滿心的歡喜。

  「小色狐!」召來百雀兒笑啐。

  「城主,第二隻叫花雞也好了!」儘管耗力耗神彌久,當成果呈現,敬飛還是亂驕傲一把的。只是,在見得頭一隻雞被主子賞臉撕下的那隻雞腿仍以全屍狀躺在主子面前的碟盤上時,滿腔的驕傲如一隻破了氣的球般洩了。

  「城主,您……是要等一下再吃麼?」等兩下、三下也行,只要別再另出什麼鬼門道折騰他敬飛小僕。

  「誰說我要等一下?本城主要……」

  秋寒月還在構思如何將自家愛僮的包子臉鬥得更有趣時,百雀兒已抱著狐身的百靈兒攀上了這家別業的牆頭。

  「三姐三姐,就是那裡,雞在那間亭子裡呢!」濃烈香氣引得貪吃的靈兒口水氾濫。

  「知道了,亭子裡不止有雞,還有人。」

  「可是,靈兒有三姐啊。」那些人類見了三姐,不都是將吃食乖乖捧出來?

  「你個小東西!」馬屁雖然拍得舒服,但已活了有幾百年之久的百雀兒卻不敢輕舉妄動,那個男人散發的是屬於強者的氣息,這種人,一般都不能當成常人對待處理。「那個男人不好對付,我們暫且看看再說。」

  「呀呀呀!」靈兒這只修成人形不足三年光景的小狐哪裡去管什麼好不好對付,有雞,吃就是了嘛。

  「安靜,再等片刻。」

  「呀呀呀!」眼巴巴瞅著亭中那個梳著包包頭的小僮兒淨過了手,扯下一根雞腿,就要遞向嘴裡大啖,靈兒再也等不下去。「靈兒要吃,給靈兒留下!」

  她突然向前一跳,在雀兒反應過來之前,小小的狐身已躥進亭裡,咭呱叫了幾聲,跳上了桌。

  「三姐快來,好多好吃的,快來快來!」

  「笨蛋靈兒!」百雀兒切齒罵著,不敢貿然現身,暗伏原處,伺機而動。

  「天吶,這是一隻……狐狸?」靈兒以狐聲召喚姐姐時,敬飛亦發驚叫。

  「可不就是一隻狐狸麼?」秋寒月眼內興味一起,大掌捏起這只雪色狐狸的後頸,將她帶到自己臉前一寸。「還是一隻漂亮的不得了的狐狸。」

  「放開放開,靈兒要吃雞啦,要吃雞!」

  呆小狐忘了此時自己是狐身,說出的當然也是狐音,聽在人的耳朵裡,不過是一串吱吱呀呀的獸叫而已。她的掙扎在那隻大手掌握之下,更成了螞蟻撼大樹,微不足道。

  秋寒月扯唇一笑,「小傢伙,是不是知道冬日將至,特地為本城主送狐毛圍巾來了?」

  「才不是才不是,靈兒要吃雞,靈兒要吃雞!」

  「嘖嘖,毛色純正,做狐裘最是適合不過,只是太小了點。小傢伙有沒有比你肥碩的兄弟姐妹,把他們也喚來為本城主獻身如何?」

  「嗚嗚嗚,壞人壞人壞人,不讓靈兒吃雞……」

  敬飛低下了頭。他雖然同情這只送上門來的小狐狸,但有她在,主子的精力好歹會被轉移,自己也便能吃上一頓安生飯……小狐狸,請原諒人類的自私。

  而掙扎良久的靈兒已然失去耐性,嗅出在她嘴前翕動的兩片醬色唇瓣隱隱有雞肉香氣,忍不住,遂探出粉紅小舌舔了上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3 09:48 AM

  三、靈兒的潛逃

  香香的,也軟軟的……

  再舔……好香好香。

  再舔……好軟好軟,靈兒還要吃……

  「小傢伙,你這是在討好本城主麼?」秋寒月不想承認自己會被一隻小狐狸撩撥得心猿意馬,把她稍稍拿遠,改托在掌心,拿另手的指撥弄那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不如跟本城主回去,把你養肥養大了,再剝了皮做一件狐皮背心如何?」

  「靈兒要吃雞,靈兒要吃雞……」

  秋寒月雖聽不懂她獸言獸語,但那雙烏靈靈的眸兒對桌上那隻雞的渴望卻看得懂,敢情,這是一隻被叫花雞引來的饞嘴小狐狸?

  「這個,給你吃。」他把那只自己撕下來的那隻雞腿遞到小傢伙嘴邊。喂肥了,這身漂亮的皮毛才好用。

  靈兒探出兩隻前爪,將雞腿抱住,惡狠狠咬了個滿嘴香,小牙嚓嚓嚼咽,喉嚨裡發出嗚嚕嚕滿足之聲。

  此情此景,讓敬飛小僕幾乎哭了出來:自己天才的烹飪術啊,終於得到了知音欣賞,就算是一隻小狐狸也好……

  「小傢伙,看你吃得這麼香,本城主也饞了起來。」城主大人斜睨淚光閃閃的小愛僮,「小飛飛,你說,狐狸肉怎麼做才好吃?」

  「……城主……城主……您……」大驚之下,敬飛磕磕巴巴,「您不會是想……您可不能做……」小呆狐狸,還不跑!再吃下去,就要被燉成一鍋肉了!

  「你是在說,本城主不能做這樣殘忍的事?」

  「……是,是啊,城主……」難道您那雙迷倒了不少閨女的眼睛看不出,這隻小傢伙有多可愛,多漂亮,多討人喜歡?

  可憐敬飛小朋友居然沒有想到,他家主子就是以摧殘可愛的生物為樂,不然,他何以成他為主子多年的「愛僮」?

  「唉,想來的確有些殘忍。」

  是啊是啊。敬飛忙不迭點著腦袋。

  「可是,本城主的確饞了,如果小狐狸不能吃,有什麼可以替而代之?」

  叫花雞啊叫花雞。敬飛腹語如是。

  「小飛飛想不想?」

  「什麼?」

  「替而代之啊,讓小飛飛替小狐狸來『滿足』本城主,想不想?」

  「……」小狐狸,你走好,我敬飛一定不會忘了為你念往生咒,來人別做獸。

  「小傢伙,小飛飛見死不救,你很可憐呢。」秋寒月揪起小狐狸耳朵,遺憾歎息。

  渾然不知自己小命堪虞的百靈兒此時正吃完一根雞腿,肚肚未飽,遂拿小爪撓撓這男人的掌心,「靈兒還要吃。」

  秋寒月一眉挑起,與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對視。實際上,他很奇怪,如此一雙集合了嬌媚與純真的眼睛,怎會長在一隻狐狸身上?如果有哪家的閨女長了這樣一對眼兒,還不將成堆的男兒引成裙下之臣?

  「靈兒還要吃,靈兒還要吃嘛。」百靈兒苦求無果,想到方才吃到雞腿前所做的,又探了一條小舌,討好地舔舔這男人雙唇,「靈兒要吃雞……喔呼!」

  趁著秋寒月因唇上的柔嫩觸感又犯了愣怔的當兒,一團紅光捲起那只貪嘴小狐,倏忽間就失了蹤影。

  「啊啊……」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敬飛叫聲連連。

  而秋寒月卻說不清湧上心來的怒意是怎麼回事,已是一聲大吼:「敬飛,還不追!」

  「追?」

  「沒看到本城主的狐狸被人搶走了麼?還不給本城主追回來?!」他是想自己追回來沒錯,但為了一隻狐狸,勞動他堂堂大城主不值當的,他認為。

  「城主,那狐狸,好像不是您的……」

  「本城主說她是她就是!」秋寒月話撂得狠,腳也跺得緊,「咚咚咚」三聲跺在地面,「快把本城主的狐狸背心找回來!」

  「……好,好,好!小的這就去!這就去!」敬飛幾乎傻了眼,主子方纔那招,可叫返老還童?怎和薛公子家的小公子丟了心愛玩具時一個模樣?

  結果,自然是找不到。

  可憐的敬飛小僮跑了個滿山遍野,直累得汗流浹背,眉歪嘴眼,也沒見著一根狐狸毛。自以為雖無功勞,也有苦勞,惡霸主子不至於太過刁難。卻見主子笑得日月無光,陰風澹澹「小飛飛,捉不著狐狸,總捉得著山雞罷?」

  「當然然!」

  「明天捉上十隻,給我做叫花雞,竹葉雞,糯米雞,鹽酥雞……能做什麼雞就做什麼雞!我就不信,引不來那只饞嘴的小狐狸!」

  「那那……萬一要引不來呢?」

  「那就天天做!雞不行換魚,魚不行換蝦,蝦不行換老虎,給本公子將小狐狸引來為止!」

  阿彌陀佛。敬飛默誦佛號,提前為山中諸生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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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兒好餓,靈兒好……不是,靈兒不是餓,是饞啊。三姐那天將人家罵了一頓,還是從山下拿來了好多東西給靈兒吃,但是,都沒有那隻雞腿好吃,靈兒還想吃那樣好吃的雞……

  百靈兒在大哥為她自西域帶來的雪白毛毯上打著滾,一隻爪兒拍著空空小肚皮,回味著那日香得滿齒滿口的美味,忍不住,又嚥下幾口饞涎。

  「靈兒你給我聽著,以三姐我縱橫男人場的經驗,那個男人不是一般的難纏,你趁早離他遠點!有多遠離多遠知道麼?」

  三姐的教叱言猶在耳,但百靈兒歪著小腦袋,自有自己的一番思量:靈兒又不是要吃那個男人,靈兒要吃好吃的雞嘛,只要和三姐說明白,三姐就會放靈兒去吃了是不是?

  對,就是這樣!小巧身形躍起,便要到以山花相隔的裡間,請求三姐放行。

  「靈兒,給我老老實實呆著,不然在大哥回來前,我會打爛你的小屁股!」

  唷哦。靈兒立時小肚皮緊緊匍地,用兩隻前爪護住小腦袋,逞盡乖巧樣兒,以免小屁股遭了三姐荼毒。

  但半晌後,山花內毫無聲跡,靈兒忐忑移下一爪,探出一隻水汪汪大眼睛:三姐沒有出來?又小心移下另一爪,踮腳爬起,透過山花的縫兒,悄窺裡間動靜:咦?

  「……笨蛋靈兒……乖乖的……不許亂跑……打屁股……大哥最疼你,最偏心……」紅玉床上的紅狐,腦袋紮在紅錦被間,睡意酣濃,睡姿妖媚……夢話不斷。

  三姐在睡,三姐罵靈兒是夢話……小小爪兒踩著直通到洞口的毛毯,效仿山貓姐姐無聲無息的步法往前行了一丈有餘,回頭看,太平無事,嘻。

  靈兒搖了搖毛茸茸的尾巴以示心情正好,而後,前腿弓,後腿蹬,憑借先天嬌小的優勢,疾行急躥,向有香香雞腿的方向歡快奔跑去。

  可憐的靈兒啊,一心只想著將雞腿吃到口中,卻不想把自己送進了一隻「狼」的嘴裡,從此,永不翻身……



  四、小美人的眼淚

  天靈靈地靈兒,過往神靈莫顯靈,殺生不是我本意,要怪就怪……

  「小飛飛。」

  敬飛一縮脖子,在圍布上擦了擦兩手油膩,小圓臉咧出個大大笑花,抬頭面向閒閒步來的主子,「城主好。」

  「雞好了麼?」

  「馬上。」

  「小狐狸來了麼?」

  「……興許今兒個……不在家?」

  「小飛飛?」

  主子悠悠上揚的聲線,讓敬飛週身的汗毛根根豎起,忙不迭道:「是是是,城主,小的會把雞烤得香香的,飄到江南江北,飄過河東河西,飄出十萬八千里,不管城主的小狐狸呆在哪個犄角旮旯胡同地洞,管保乖乖跑到城主面前……」待宰。

  識相。秋寒月暫時滿意,「有小飛飛這樣盡職,本城主的小狐狸回來在望,真是太好了。」

  敬飛一口氣才松到半路,聽他家城主大人又悠悠長長的道:「小狐狸不回來,小飛飛的手就不能停,小狐狸啊,你可不能把我的小飛飛害的太辛苦。」

  「……」小狐狸,為了山中眾生,為了曾對你起過一念之仁的敬飛,快點自個兒跑出來向我們家城主大人獻身成仁罷,大不了,逢九逢七,小飛飛為你燒紙錢送花果……

  「靈兒要吃,靈兒要吃雞!」像是為了響應小飛飛召喚,一道雪白光線從天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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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兒要吃雞啦,嗚嗚,壞人,給靈兒吃雞……」百靈兒小身子在一隻大掌的扯制下奮力掙扎,小嘴兒不遺餘力地呶起,只為著握在另一隻大掌裡的肥美雞腿。

  「小傢伙,因為你,本城主上了幾天的火氣,哪有那麼容易就吃到了?」秋寒月豁出一代少俠城主的儀範不要,張牙嘶咬下一口雞肉,在嘴裡嚼得嘖嘖作響,以眼前小狐狸小嘴裡的吱哇、大眼睛裡的哀怨當伴料,就當真分外香甜起來。

  「靈兒要吃,靈兒一定要吃!」壞人不給吃靈兒也要吃!

  為了口腹之慾,百靈兒向來有著無與倫比的堅定無畏,拼上全力地一撲,當真就掙開了那隻大掌,但隨即眼淚汪汪地發現雞腿上的最後一塊香香肉也進了「壞人」嘴裡。當下顧不得其它,向著那兩片醬色唇瓣奔去,「給靈兒,給靈兒吃!」

  敬飛以袖掩面,不忍卒睹。敢從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口中奪食,這隻小呆狐是嫌命太長了。他幾乎不敢想像她接下來是腦袋離開了身子還是身子離開了爪子……嗚嗚,可憐的小狐狸。

  嗚嗚嗚,靈兒的舌頭太小,搶不過壞人,嗚……嗯,變人就會變大,靈兒要變人,靈兒……

  秋寒月在小狐狸撲躍來奪食時,下意識闔了眸,一隻大掌已備好,欲掐向那小小脖頸……他的手,倏然中止。

  當膝上的壓力稍稍加大,當臂彎之間多了一馥香軟嬌軀,當唇間的觸感漸形改變,見多識廣如飛狐城城主,也要大加驚詫了。

  「不夠啦,靈兒還要吃,都給靈兒!」

  就連那吱哇哇的獸語,也換成一個柔媚得可以擠出水來的女聲,秋寒月睜開雙眸,與一雙大眼晴對個正著。

  那雙眼兒,波光四溢,秋水盈盈,鑲在一張不及他一掌大小的桃型小臉上,配著秀長入鬢的眉兒,俏挺飽滿的鼻兒,還有兩片透著淡淡櫻色的小小唇兒,鬆鬆綰成的雙環髻兒,真真個艷如桃花,純如百合,眼底一片純稚無邪,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嬌媚柔旎,勾魂攝魄,這……

  登時,一抹深笑浮上城主大人的唇際:有意思,有意思極了。

  他原本要扼頸的手,順著那一頭流水似的長髮,緩緩滑下,在一個窄小的腰身上找到安穩處,低笑喃吟:「原來,小傢伙已經修成了一隻小妖精。」

  「……呃?啊?呀!」敬飛先叫,再跳,又叫,又跳,他不明白啊,怎突然之間,城主大人懷裡就多了一位千嬌百媚的小美人?

  「敬飛。」秋寒月長眉微擰,「你太吵了。」

  「可是可是,城主城主,她她她……是哪裡來的?」

  「她是小狐狸。」

  「啊啊,她她她……是隻狐狸精?」

  「如果不想本城主將你發到石礦當差,就給我閉嘴!」驚走了他的小美人,誰來賠?

  「你搶靈兒的雞,你是壞人!」百靈兒先是粉腮鼓鼓好不生氣,繼而掀起小嘴小聲哀求,「你給靈兒吃好不好?好不好?」

  秋寒月終於可以接受自己被這隻狐狸舔上唇際時的心癢難耐了,但凡是個男人,面對這麼一個極品寶貝,坐懷未亂才要為自己操心。

  「你想吃雞?」

  「嗯,靈兒想吃,給靈兒吃好不好?」

  「好。」秋寒月扯下另一根雞腿。

  百靈兒仰起小腦袋,張開小嘴,去夠那只香香物什,但總要在她的小舌才要擦上時,那東西便移開,釣得她如一隻要吞香餌的的魚兒般團團轉圈。

  嘖。看著那一對漂亮的眼珠子只隨著那物什轉動移換,秋寒月當下就來了氣:堂堂飛狐城城主迷倒大江南北無數女兒的俊臉,竟比不過一隻雞腿?

  「給靈兒吃嘛!」終於,看得到吃不到仰得脖酸的靈兒著惱,大眼睛裡當即蓄滿了晶晶淚意瞪著眼前的男人控訴。「你是壞人,靈兒不喜歡你了!」

  那時下,秋寒月可以向天發誓,他聽到了自己心裡傳來「咯登」一聲,一股又酸又甜又軟又綿或者是什麼百味雜陳的情緒當下就心湖裡湧出,直遍四肢百骸。他雖不能立即明白那代表著什麼,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只送上門來的小狐狸,要他放手難了!

  「這麼想吃呢,小傢伙。」他將雞腿放到鼻下一嗅,「的確很香。」

  「嗚嗚嗚……」靈兒雖單純,也能知道自己正被人欺負,聳聳鼻子,扁扁小嘴,嗚嗚咽咽,淚掛睫上。「靈兒要吃,給靈兒吃,壞人不給靈兒吃,靈兒不喜歡壞人……嗚嗚嗚……」

  「這麼容易就哭了?」秋寒月悠悠然然將一口雞肉咬進嘴裡。「哭了沒肉吃。」

  「靈兒不哭!」小桃子臉上猶有幾顆淚珠閃亮,被淚洗過的大眼珠子水巴巴相望。「靈兒不哭了!」

  秋寒月挑手自指唇內,「那,還不過來吃?」

  「好!」破啼為笑,小嘴湊來,小舌探出,從那兩片薄唇內貪婪勾食。到末了,為了讓自己的小舌勾弄得更加得利,兩隻軟軟手臂攀到那強健頸上,柔若無骨的身子更是和那副精壯胸膛密密貼合……總之,是把整塊嫩豆腐都送進人家嘴裡。

  唉,想小小百靈兒,修行時間寥寥,若不是吃了自家大哥偷來的一粒丹藥得以化成人形,恐怕至今還只是一隻在山野間跳躍撲騰的小狐。至此,成人之間也不過三年光景,一個如嬰兒般的純真靈體,加上活在自家兄姐的嚴密保護下,淨如一張白紙,自是不解風月情事,怎會是風流城主的對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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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城主的誘拐

  百靈兒吃得飽飽,睡得暖暖,一場午覺結束,睜開眼看見的,不是大哥從各處找來哄自己開心的奇花異樹,不是姐姐們向龍宮太子索來為自己飾床的珊瑚珍貝,藏青的帳頂好陌生。正猶自轉著大眼珠子百思不得其解,腰上一緊,一個火熱的懷抱將她收納進去。

  「咦?」

  「咦什麼?」秋寒月盯著這團雪揉粉捏成般的小人兒。「睡飽了?」

  「靈兒的抱爐是你?」

  抱爐?秋寒月濃眉一挑。

  「不對不對,你比抱爐還要暖和!」靈兒又將那懷裡使勁地拱了拱,「喜歡,靈兒好喜歡!」

  「……喜歡就好。」秋寒月沒有浪費任何時間,便將兩片粉櫻般的唇花吞入口中,擷來那枚貪食的小舌,百般逗弄。

  美味送到嘴邊,自是要盡情享用。當然,飛狐城城主很挑嘴,若非極品,請不動他尊貴的唇齒。

  而靈兒,初始滿心歡喜的迎接,但和那張嘴那條舌來來回回戰了幾個回合,小嘴小舌累得酸酸麻麻,始終不見有自己想要的進口入肚,忍不住又是嗚嗚低哭。

  「哭什麼?」他訝然抬首,是自己的吻技退化了?還是太好了?小傢伙禁受不住?

  「沒有雞吃!」她含淚控訴。

  「……」他呆了呆。

  「你騙靈兒,沒有雞吃!」

  「……小呆狐,不是每一次都有雞吃的。」

  「你騙靈兒!」

  「……」他吃別處總可以了罷?她的耳垂、嫩頰、小頸,每一處都讓滑膩潤致得讓人留戀忘返,愛不釋口。「……你叫靈兒?」

  「靈兒叫百靈兒。」柔媚的大眼好奇望著這個將自己抱得好暖長得也很好看的男人。「你叫什麼?」

  百靈兒,與她靈秀嬌媚的模樣倒是貼合,只是聰明相,呆肚腸,一隻道地的小呆狐,一隻他要定了吃定了的小呆狐。

  「秋寒月。」

  「秋寒……」

  修長的指節點住她的櫻色小嘴,「叫一聲『月』來聽聽。」

  「月?」

  秋寒月一震。雖然,早就想到自己的名字以她的聲嗓喊出來,必然格外動聽,卻沒料到,那一聲糯軟嬌媚的淺喚,會讓他有酥到骨子的麻感,小妖精,果然是個小妖精,且是個純稚的不染纖塵的小妖精!「靈兒,跟我回去。」

  「回哪裡?」

  「回我的家,也將是你的家……」

  「家?」靈兒當即就要跳起,「呀呀,三姐!三姐找不到靈兒會著急,靈兒要回去!」

  怎麼可能?他將她抱得更加緊實,「你哪裡都不能去!」

  「靈兒要回去!」

  「不准!不行!不能!」

  看到眼前這張好看的臉上突然凌厲橫生,百靈兒一怕,柔媚眸內當即又浮淚光,「嗚嗚嗚,你凶靈兒,壞人,嗚嗚嗚……」

  那淚兒灼了南大城主的手,他以唇將每顆淚兒盡數吸乾,「好,別哭了,回去就回去……」

  「那靈兒要走嘍?」說到走,卻恁不捨得。這個比抱爐還要火熱的抱懷,她喜歡。這個男人身上清冽的山間松木味道,她喜歡。這個好看的男人……她喜歡。

  秋寒月挑起溫柔淺笑,「敬飛還做了荷葉雞,不想吃了再走?」

  小狐狸大眸倏亮,「想吃想吃,靈兒想吃!」

  而吃完了荷葉雞後的小呆狐,睡成小死豬。原因,不外就是荷葉雞裡的那一點安眠散。要南大城主「放狐歸山」?不會比與虎謀皮更容易。

  --------------------

  「城主,您當真要把她帶回去?」

  「對。」

  「那怎麼行?您帶一隻……」主子睨來的冷厲目光讓敬飛適時改口,「帶一位這樣的姑娘回去,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啊。」

  「能出什麼亂子呢?」秋寒月垂眸,向來事不關己雲淡風清的目光裡,滿瀾柔芒。

  小傢伙靠著他那方精實的胸膛,雙頰暈紅,大眸兒闔閉,小嘴兒微張,打著甜甜細細的小呼,純憨嬌嫩如嬰孩,卻不會有一家的嬰孩能柔媚到銷魂蝕骨。如果天下能有男人捨得放得開這樣一個寶貝,他會寫個服字給人。但他,不可能。

  「你明明知道,她是……您把她帶了回去,算是怎麼檔子事?」

  「該算怎麼檔子事,就算怎麼檔子事。」男人和女人,還能是怎麼一檔子事呢?秋寒月抱起懷裡柔軟的一團,向車轎走去。

  「城主!」敬飛眉清目秀的臉上爬滿驚恐,「您不會……您該不會還要和她……」

  「為什麼不會?」秋寒月先前人放進車廂,小小的起伏不適使小傢伙不知是人言還是獸語地發出一聲吱呀抗議,他忍不住低下頭去,在那噘起的櫻色唇上啄了一口。

  敬飛幾乎暈倒了,「她是隻狐狸啊,您怎麼能……這不可以,這是亂……」亂倫?好像也不能這麼講,但很亂沒有錯罷?人和獸啊。

  「你給我閉嘴!」秋寒月回首低低叱了一聲,「把她吵醒了,我拿你烤熟了餵她!把門帶上!」

  敬飛明白了。總而言之,他家城主大人要定小狐狸就是了。可這算怎麼檔子事嘛,要不要和老城主……

  但他家城主大人卻像是能透腹讀心,不因聲壓得低而減了絲毫力度的威脅由車廂內逼入小僮耳輪:「她的事,你敢給我多嘴洩出半個字,本城主就把你綁了,給城東的賽西施送去!」

  賽西施?那個臉黑得像鍋底腰粗得像樹皮嗓門大得像張飛看見美男子就挪不動步的花癡老閨女?登時,為了自己純潔好男兒的貞操,敬飛嘴合得與蚌殼有一比。

  --------------------

  百雀兒在眾美男爭相邀寵的美夢中醒來,先舒肢伸了個姿態撩人的懶腰,再掩口打了個風情萬種的哈欠,美眸瞇起初醒後的性感慵懶,懶懶叫一聲:「靈兒。」

  難得這小妮子今天會這麼乖,沒為著那張饞極的小嘴來打擾三姐美膚養顏的好眠,就帶她山下的酒樓飯莊飽吃一頓罷。

  只是,喚了半響,不聞那道嫩嗓回應

  「……小妮子睡著了?」百雀兒跳下紅玉床,邁著優雅狐步,到了以珊瑚樹隔開的小妹房裡,「要睡覺還是去吃好……嗯?」

  雪石榻上杳無狐跡……在外間?

  估摸一刻鐘的光景後,狐洞裡發出一聲尖厲嬌吼:「靈兒,你這個小笨蛋去了哪裡?你成心害我被大哥教訓是不是?給我滾回來!」

  此時,城主大人寬敞通透的車轎內,厚軟暖融的錦被裡,靈兒翻個身,小臉在熱呼呼的「抱爐」上蹭了蹭,好睡依舊。



  六、同門的到來

  「城主,您回來的正好,原大俠和麥少俠昨兒到的,您若再不回來,兩位就說要上山找您去了。」出門多日的主子回府,城主府總管南忠到大門外迎接,接了主子手中的韁繩,話匣子當即是敞亮打開,「南河縣的租子收回來了,因收成好,比去年多了一成。北谷縣的河道快修完了,今兒個工頭來請領工錢。東陽縣……」

  總管大人的長言滔滔在見著主子到車內抱出一個抱得密不透風的物什時頓止,「城主,這體力活兒怎能勞您親為?阿三阿四,你們兩個還不將城主手裡的東西接過來……」

  「退下!」

  城主大人一聲厲喝,把兩個已經湊上前幫手的壯丁喝出十步開遠,順便也將南忠總管嚇了一跳:主子少年得志,青年有了大成,但為人向來隨和,少有厲色,今兒個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在外面幾天,撞了邪?

  「敬飛,城主在外面是遇見了啥不乾淨的東西麼?」瞅得主子行遠,南忠揪住垂頭喪氣的敬飛竊問。

  「不乾淨的東西……」那個,算不算?但要說「她」不乾淨,他敬飛長恁大還沒見過比那更乾淨更靈美的……可是,「她」不是人啊,不是人,就該……

  「敬飛!」秋寒月惡吼傳來,「還不快滾幾步到觀月樓吩咐丫頭準備,磨蹭什麼?」

  「來了來了,小的來了!」忠僕敬飛一步並三步,趕去侍候。

  城主,很不對勁呢。南忠摸著無須的下頜,忖道。

  原大俠,麥少俠。前者為秋寒月的大師兄原野,後者師弟麥夕春,三個人在當年同師學藝的一眾師兄弟中,感情最好,師成下山後雖各有前程,也始終未斷了聯絡往來。每年總有個八九十日相聚小酌。

  但這回,身為百風門名捕的原野是為公而來,身為江湖賞金獵人的麥夕春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寒葉雙蝶』在贛南殺了藥材商王大富一家二十幾口,殺人擄財不說,還……」原野濃眉深擰,粗獷的臉上陡起殺意,「還把所有的女眷都姦污,甚至連幼童也未放過……如斯敗類,一旦遇人,我不介意先斬後奏!」

  「關鍵是,明明是三個禽獸不如的敗類,還取個什麼『寒葉雙蝶』,白白糟蹋了恁風雅的幾字!」有一張討喜娃娃臉的麥夕春也一臉的狠意。

  秋寒月挑眉,「你們是說,這兩個人目前可能到了飛狐城的地界?」

  原野頷首:「據消息的確如此。我從贛南追到漠北,又追到這處,蛛絲馬跡都顯示他們已到了此處。」

  「能把當今三大神捕之一的原野拖了如此之久,這兩個人雖是敗類,卻不是廢物。」

  「廢物就幹不出如此令人髮指的惡事了!」麥夕春將指節搓得咯崩直響。

  秋寒月勾起茶杯,吹著碧綠茶湯上的浮梗,「江北富商不惜聯手斥巨資請你這位要價最高的賞金獵人出面,是有意把他們趕出江北呢?還是激他們上門送死?」

  麥夕春哼一聲,「就算沒人付小爺銀子,那等敗類我也不介意殺他們個千百回!」

  原野處事穩重,考慮周全,道:「寒月,你府裡的丫鬟婢女甚多,須加強戒備,萬不能掉以輕心。」

  「南忠,你聽到了?」秋寒月目投侍立一側的總管,「從即日起,提升警戒等級。」

  「是。」

  原野又叮囑道:「還要嚴查府裡的來往人等,『寒葉雙蝶』易容與輕功都屬上乘,一定不能有絲毫疏忽。」

  「是。」南忠接了吩咐,立馬告退出門布排去了,堂堂城主府邸,哪敢輕忽?

  「好了。」麥夕春伸個懶腰,斜偎進圓椅裡,臉浮壞笑。「正經事說完了,說點不正經的如何?」

  秋寒月垂眸呷茶,不作應理。

  「聽你的下人說,魏怡芳先前在此住了一個多月,而且就是為了談你們兩人的婚事而來,結果如何?」

  秋寒月睨他,「你是想讓我懲戒府裡下人的多嘴擅議麼?」

  「這樣就沒趣了是不是?」麥夕春一臉的八卦興味。「說說嘛,四師兄,到底你和魏怡芳那個女人有沒有可能?」

  「你對她有興趣?」

  「……四師兄你少說笑了,我明明知道我從來就不喜歡太精明的女人。尤其魏怡芳,美則美矣,但總讓男人少了那麼一份憐惜的心思。我喜歡的啊,是那種一笑能甜到人骨子裡,一哭能痛到人心眼裡,又甜又嬌又純又媚……」

  「你乾脆自己喜歡自己比較好。」原野道。

  「三師兄為何要這麼說?」從來不喜涉談風月秉性嚴肅端正的三師兄開口,麥夕春興致更濃。

  「因為你說的那樣的人世上根本不會有。又要人笑,又要人哭,又要人純,又要人媚,你乾脆就選自己,你自己演給你自己看,不是正好?」

  「誰說世上沒有?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只要我堅持不懈,持之以恆,總會尋到屬於我的心頭好。四師兄,你說對不對?」

  秋寒月嗤之以鼻,「就算有,又憑什麼屬於你?」

  「話不能這樣說。這樣的美人,也只有你們的七師弟才會懂得欣賞,因為我品味卓著!誰像三師兄,會去喜歡一個冰塊美人,還一戀就是十幾年……」

  「麥夕春!」原野濃眉倒豎,粗獷英爽的五官登時滿佈凶狠。

  「好,不說,不說!」麥夕春見風使舵,不敢再去撩撥三師兄底限。「您的那位堡主美人不能說,咱們再來談四師兄的魏怡芳,話說那個女人,又精明又刁鑽,誰敢娶她?怪不得她要到四師兄這裡來找安慰,實在是……」

  「夕春。」秋寒月再度嗤聲,「如果你有一天橫屍街頭,你這張臭嘴招惹禍事的可能絕對拔得頭籌。」

  「四師兄過獎,小弟會再接再厲,努力不輟。話還是說回魏怡芳,這個女人……」

  原野生性耿正,但真若生了氣,也不會吝於給人教訓,是以冷然接話道:「你喜歡人家,索性上門求親。你這張無德臭嘴不會替你抱得美人歸,再說下去,就只能眼巴巴看著人家嫁人生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3 09:49 AM

  七、城主的再次誘拐

  師兄弟三個人還在敘話,敬飛急顛顛跑來,「城主!」

  秋寒月喝茶的動作微頓,「何事?」

  「那個……什麼……醒了,您快去……」難為敬飛小忠僕,有外人在場,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秋寒月面色一沉,腿已經向外開邁,嘴中厲叱:「什麼『什麼』?以後再聽你說話這般顛三倒四,罰你去茅房當差!」

  那劑安眠散應該可以一個大男人睡上一日一夜,她睡了才半日多的時光,是因為體質不同於「人」?

  「可是……」敬飛好是委屈:人家的確不知該如何稱呼嘛。

  「四師兄你去哪裡啊去哪裡?」對熱鬧事向來有超人一等感知能力的麥夕春當即站了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師兄後面,「看你的小飛飛欲言又止,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不了的事?說來聽聽啊說來聽聽!」

  秋寒月任他一路聒噪跟隨,只管埋頭趕路,腳下邁步如飛。

  「我的娘,那是……那是……」麥夕春突然立住,一臉的瞠目結舌,喉間如同被打了一枚封喉暗器般地,只發得出吱呀怪聲,而右手的一根食指顫顫舉起,定定指向左前方。

  「你做什麼怪——」本欲叱他的秋寒月順著他瞠目及手指的所向,看到了原由,玉雕般的臉上當即起變,身形掠飛過去,迎上那個正東張西望南探北觸的人兒。「怎麼出來了?」

  雪色短衫,桃色緞褲,一根桃色綢帶縛在小小腰身,繫著薄如蟬翼的雪色紗裙,挽著桃色髮帶的青絲柔順披達腰下,烘托出一張粉色桃型小臉,一雙燦爛美眸裡,波光純澈……

  「都退下!」秋寒月叱喝。

  「……是你?」他的厲聲,嚇住了那些有好奇有驚羨有嫉妒的下人奴婢,也吸引了正對新世界充滿好奇與困惑的百靈兒,瞧見自己熟悉的面孔,精美小臉綻出欣喜笑容,撲近來以小手握住了他的衣角,「靈兒認得你!」

  「你當然要認得我。」秋寒月長臂攬住細軟嬌軀,湛深目光把她牢牢罩覆其中,瞬也不瞬,「這世上你不認得誰也要認得我。記得我叫什麼?」

  「嗯……」百靈兒歪著螓首,「月?」

  「乖孩子。」他俯首吻在她光潔額心。

  獸的本性,可讓她感知到自己是被珍惜著的,百靈兒甜甜嬌笑,糯軟聲道:「你要送我回家麼?」

  「不要。」

  「靈兒要回家啦……」意料外的拒絕,百靈兒噘起嘴兒,光燦燦的美眸內立時盈水汪汪,「靈兒不認得這裡……」

  「這裡將是你的家。」

  「靈兒的家?」

  「對,你的家。」

  「靈兒的家不是這樣,靈兒的家在……」

  「你喜歡這個家成什麼樣兒,我便會給你變成什麼樣兒。」他聲音柔得幾乎可以擠出水。沒有寵人的經驗,不代表不會寵人。

  「變?」靈兒美眸瞪大,「你和大哥哥一樣,會變呶?」

  「大哥哥?」他不認為自己喜歡這張小嘴裡出來另一個在他之前的出現的男人,眸光一閃。「靈兒喜歡這個家變成什麼樣子呢?」

  「嗯……」她轉著靈巧美瞳,「靈兒要吃雞!還要吃魚,還要吃好多好多!」

  真可愛!秋寒月失笑,「在這個家裡,你可以吃任何東西吃到你不想吃。」

  「靈兒要盡情睡覺!」

  真寶貝!秋寒月啄了啄她圓潤的鼻頭,「在這個家裡,在你睡覺時不會有第二個人打擾你。」至於他,則是惟一的那個。

  男人的話外音,靈兒無從曉得,只管盡情說出自己的憧憬,「靈兒要有暖呼呼的太陽曬,靈兒要有毛絨絨的毯子打滾,靈兒要和蝴蝶姐姐玩,靈兒要有熱熱的水洗泡泡,靈兒還要……」

  她每說一樣,他的笑就深一分。以她的姿色,想要一個城池一個國家恐怕都會有男人為她取來,她要得卻儘是這些星星點點,真是一隻可愛的小呆狐。

  「在這個家裡,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靈兒歪著小腦袋,開始仔細盤算。這個地方,似是很美麗的樣子。這個地方,還有一個很好看的男人。這個男人,是除了大哥哥以外最好看的男人,身上有讓靈兒喜歡的味道……

  「師兄,看我!看我啊,師兄!四師兄……」麥夕春在一旁又是跳腳又是高喊。「告訴我,這位小美人哪裡來的?這是哪裡來的小美人?」

  靈兒看他跳得辛苦叫得熱鬧,感覺好奇又好玩,成串的笑珠由粉紅色小嘴淌出,問:「你是誰?靈兒不認得你。」

  「……你在問我?在問我麼?問我麼?」得到小美人注意,麥夕春又驚又喜。「我叫麥夕春,麥是麥田的麥,夕是……」

  「命在旦夕』的『夕』,『春秋大夢』的『春』,一個不重要的人,不需要記住。」秋寒月把小傢伙抱起,走向自己的觀月樓。「不是想要熱水沐浴麼?我帶你去。」

  「有泡泡?」靈兒眼睛熠亮。

  「對,有泡泡。」秋寒月忍不住又親了親她的鼻頭:這小傢伙如此稚氣嬌嫩,不知在狐狸的世界裡有幾歲?自己會不會有誘拐幼女之嫌?

  就算是,能放手麼?

  不能。

  「四師兄,四師兄,等等,等等——」

  「你如果敢跟過來。」秋寒月回過頭,先前那張柔情萬斛的俊臉已換成一張閻王面孔,「我會以五里快騎送信給魏怡芳,說你到了飛狐城的地界。」

  麥夕春脖子一縮,偃聲息語,眼巴巴看著自己夢想中最完美的小美人被大野狼劫走……



  八、城主的忍耐

  因為出自皇親貴族,又因為有一副好皮囊,外界逕自把秋寒月解讀為風流倜儻、處處留情的多情公子,而事實上,這位青年城主在少年時代曾走遍天下,也的確交下了若干紅顏知己。二十歲接任城主之後,落拓不羈的歲月亦隨之告結,雖因交際仍有涉足青樓妓館,卻少有人能把城主大人拉為入幕之賓。而作為別人爭相攀結的對象,秋寒月府裡也早有了幾房被人作禮相贈的侍妾。至於那些自認為家世足以問鼎城主夫人之位的高官大賈,更是遣媒說纖,絡繹難絕,踩矮了城主府邸的門檻。只不過,城主夫人大位一直空懸,尚無佳人入主。

  飛狐城人納悶不解,空虛失望,前飛狐城城主暨現任城主之父秋來風更是郁卒。對于飛狐城人來說,英偉過人的城主不娶,他們就少了一點八卦的樂趣。而對於老城主秋來風講,兒子一日不婚,含蝕抱孫的美好渴望就一日無望。原本還指望著那些侍妾的肚皮能爭點氣,好歹他老人家已經預備好了不管庶出正出都要忘情疼愛的高風亮節,但等來等去,動靜全無。

  如此,怎不讓秋來風幽怨?此時,幽怨的秋來風正一嗟三歎,行走在自家府內秋花盛放、景致如畫的後園中,手拈著一綹長髯,腹腔中除了懊喪就是加倍懊喪。唉,南家四代單傳,只盼人丁興旺吶。

  「我來這府裡兩三年,還沒見公子帶回來什麼人呢。」

  「別說你,我在這府裡都快十年了,也不見公子如此寶貝一個人過。」

  「你見過那小姑娘的模樣沒?臉粉粉的,嘴嫩嫩的,眼水水的,看一眼,能把人的魂勾走似的。」

  「你也見著了?像是桃花瓣擠出汁來,又和雪和在一起,揉出來的那麼一個人兒……」

  「請問,幾位在談什麼?」側耳傾聽了有一陣子的人上前,不恥下問。

  「唉呀,能談什麼?」被拍打到肩膀者極不耐煩,一揮胳膊道,「還不就是城主大人昨天帶回來的小美人……老城主?」

  高談闊論中的三五男丁當即惶恐失色。

  「有哪一位能告訴我這府裡可發生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麼?」秋來風和善問道。

  這個時候,置身書房處理公務文書的秋寒月也正處於微微沮喪之中。

  想他秋寒月是誰啊?一代風流俠少,堂堂飛狐城主,多少江湖俠女的偶像,幾多閨中女兒的夢中情郎。他從不會自命風流主動招惹女人,但也絕非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但昨天一夜,他就做了這樣一位曾令他不齒的聖人。

  小傢伙喜歡玩「泡泡」……洗澡。小傢伙喜歡洗澡,他府邸正好建在飛狐城熱脈之上,有天然溫泉一處,可任她洗個過癮,玩個痛快。可是,小傢伙是真的沒有男女之防,還是不把他當成男人來看?

  雪玉似的身子上,只掛著一個雪緞兜兒,在溫泉池裡玩得恁是盡興,他在一旁看得熱血沸騰,火焰焚身,但下了水去,抱著那個軟軟嬌軀,對上她純如稚子的圓大眸兒時,熱血猶在,火焰猶燃,可就是被一股子罪惡感折磨著,不敢將這道極品美味吞吃進腹……窩囊啊,想他秋寒月何時有過這樣窩囊的時刻?

  更甚者還在後面。

  泡過溫泉後,小傢伙玉般肌膚透著粉紅色澤,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衣,在他鋪了墨紫色床褥的大床上滾來滾去,笑聲清脆如鈴,嬌媚姿態卻能讓聖人失儀。而他又抱著她睡了一夜。

  只是抱著,什麼也沒有做。

  窩囊,很窩囊,萬分窩囊,萬分萬分萬分……窩囊!

  「哥哥,月哥哥,你在哪裡?」

  他驀地站起來,迎向這個甜蜜糯軟的聲音,「靈兒,你怎麼找得到這裡?」

  昨夜,他只在天色將亮著實困乏時瞇了一個時辰。今晨卯時醒來,小傢伙打著呼兒睡得正香。他盯著那張精美小臉端看良久,在那個粉馥馥的香腮上親了一記,輕微起身,放了紗帳,吩咐丫環好好侍候,遂出外練劍。晨起練劍是他既有習慣不假,今日卻額外多了一些「發洩」意味。之後,冷水沖浴,換了衣衫,到書房處理昨日送抵的公務。本想著待辰時早膳時再去喚她起床,小傢伙竟自己跑了過來。

  「靈兒聞得到哥哥身上的味道!」

  哥哥,他苦笑。實在不清楚自己哪裡像一個哥哥,有大好的一個名字給她,她不去叫,偏愛以「哥哥」稱他,大不了在他堅持時,「哥哥」前面加上一個「月」字。他想,這大概也是他無法依著獸性下口開食的原因,有誰能下得去口「摧殘」妹妹呢?但,明明這小傢伙才是一隻小獸。

  「什麼味道?哥哥身上會有味道?」好罷,他承認,從小傢伙的這張粉櫻色的小嘴裡叫出來,「哥哥」還是蠻動聽的,直讓他心尖發癢,胸口酥麻……受用。

  「嗯。」靈兒將綁了桃色和雪色緞帶的小腦袋直往他胸口鑽磨,散在腦後的緞發灑了他滿身滿心,「哥哥身上有好聞的味道,靈兒喜歡。」

  「我的靈兒是一隻小狗不成?」他雙手扣著小傢伙的腋下將人兒舉高,低頭以臉蹭著她的,感受那細緻的觸感,口裡對一旁的敬飛道。「吩咐廚間,把早膳送到這裡來。」

  「是。」敬飛黑著半邊臉,盡跑腿之職。

  敬飛愛童自以為自己是為主子擔憂,卻殊不知他這副臉色,早已經被府內諸位家丁丫環競相解讀成了一個失寵者的鬱鬱寡歡。畢竟,在小美人來之前,敬飛小僮可是城主最心愛的「小飛飛」,如今,光景不再,招人同情吶。

  「喜歡吃什麼,儘管吃,我批完了這些公文,就帶你去騎馬。」早膳到齊,秋寒月把懷裡的小傢伙放到圈椅上,看著她楚腰纖細的樣兒在寬大椅上愈發嬌小,低頭憐愛萬分地偎了偎她的嫩頰,「廚房做了雞腿,嘗嘗合不合你的口味?」他是不是該張貼榜文,招募一些做雞的廚間高手進府?

  「靈兒要吃雞,靈兒也要騎馬!」以前隨大哥哥和姐姐們下山,就見過有人騎在馬上,有趣又得意的樣子,她那時要騎,大哥哥准她長大以後才行。月哥哥這時就要帶她去騎,哥哥很好,比大哥哥……還要好!她喜歡哥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3 09:50 AM

  九、前任城主的口水

  春花開在萬物復甦之時,新生萌動,是以爛漫而招搖。秋花開在嚴寒到來之前,作為萬物凋零前的最後一次展放盛宴,雖恣意卻厚重。菊花淡雅有致,桂花貴氣逼人,月季艷麗吐芳,木芙蓉一日三變,妖嬈多姿……

  而這些,俱比不上盛開在其內的一朵絕世無雙花。

  「我的佛爺,那就是寒月帶回來的小美人?」秋來風瞠目問著。

  「可不就是,伯父。」從外面奔波一天回來的麥夕春搭茬,目光在瞅見夕陽下在花間撲著蝴蝶那個雪衣雪裙的小美人時,疲意一掃而空。「知道眼光一向高得可以的寒月為什麼把小美人帶回來了罷?」

  「知道,知道,太知道了!」秋來風並沒注意到來者是誰,只是拍拍對方肩膀,大有同為男人的心有戚焉之意。

  「等您見過您兒子望著這小美人時的眼光,您會更不敢相信自信的眼睛,您兒子呢,那個昔日在江湖上也曾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呢,看這小美人時能讓人把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下三層然後再甘願扒下一層皮去,那真真的是……」

  「哥哥,哥哥!」靈兒在花間玩著一頭細汗,回首向在樹下竹製長椅上握卷閒讀的男人,「為什麼這裡有蝴蝶姐姐,山上就沒有了?」

  名曰看書,實則大半精神都在小傢伙身上的男人掀起俊麗眸子,笑道:「飛狐城地處北地,如今是秋時,在山上氣侯更冷,你的蝴蝶姐姐畏寒,躲起來了。這裡地下有熱脈,即使在冬日,你的蝴蝶姐姐也會飛出來與雪花共舞。」這份得天獨厚,由於從他生下時就擁有,過往並不覺得有甚稀奇,但今天拿來向小傢伙獻寶,不由得開始在心底頗有誠意地感謝起上天的這份眷寵。

  「真好,真好,靈兒也怕冷,靈兒和蝴蝶姐姐一樣,也喜歡這裡!」靈兒歡喜跳躍,如一隻雪色蝶兒般在花中飛舞。「蝴蝶姐姐,蝴蝶姐姐,到靈兒的手上來!」

  她閃著嬌媚大眸,張開粉嫩掌心,嬌軟呼喚。

  狐狸屬走獸,蝴蝶屬飛禽,雖種類有別,語言卻並非不能相通,小狐狸釋出善意,蝴蝶們紛至沓來,落在她手上肩上。有蝶兒把她頭頂的桃色絲帶打成的結兒當成了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俏落上去;有蝶兒喜她那兩副粉色香腮,欲附落其上;更有蝶兒偏愛她櫻色唇瓣,欲擷蜜采芳……一時間,一個雪色小人兒,在霞光萬道中,在花團錦族裡,被七彩繽飛的蝴蝶包圍。這副景,震撼了園內的所有人。

  秋寒月也被震撼了,呆愣了有半刻之久。忽然間,身形掠起,驚飛了大片蝴蝶,將她搶回自己懷裡,牢牢抱住。「靈兒……」

  方纔,他怎如此害怕?害怕他只是血肉之軀,害怕他也有掌握不了的事物,害怕他可能會失去這這隻小呆狐……這怎麼回事?喜歡她,憐愛她,他知道。可是,她怎就一下子在他心中有了那樣的重量?這種感覺來得太快太突然,讓他不知所措,很不知所措。

  「哥哥,痛呀……」靈兒小臉苦苦皺起。

  「痛?」他一怔,旋即發覺自己勒在小傢伙腰間的雙臂力道收緊,迅速收起力道,以長指揉著小傢伙腰身,「哪裡痛?這裡麼?還是這裡?」

  「……嘻,哥哥,癢啦,嘻嘻……哈哈哈……」被觸碰了身上癢癢肉,靈兒左躲右藏,笑倒在秋寒月懷裡。而秋寒月樂本是為了止痛的無心之舉,見她如此可人樣兒,索性專心討好,呵起她的癢來。

  整個園子裡,登時盈滿了靈兒風過銀鈴般的笑聲,直至漫延至整座城主府邸。

  至於昔日城主,今日城主之父秋來風,以及城主之友麥夕春,早已化作兩尊泥胎,且是兩尊被驚呆了嚇呆了震呆了並眥著眼珠流著口水的泥胎……

  在他們看來,那個表面上風流俊俏實質裡陰陽怪氣的現任城主,瘋了。

  最純真的嬌媚與最嬌媚的純真,不染塵埃的靈氣與稚憨,盡在靈兒身上體現。男子見之,自然是會驚艷會憐惜。女子見之,泰半人縱然不能喜歡的,也無法厭惡對著她,宛若看到了自己最無邪最快樂的幼時歲月。有誰會去厭惡自己的童年呢?

  而這種淪陷,就連秋寒月的三房侍妾也未能倖免。

  話說這三位美人,俱是一些達官豪賈或為巴結或為攀交城主的「厚禮」。既為厚禮,當然要拿得出手,並能為自己要達成的目的增加籌碼,是以,侍妾們人人生得比花生嬌,比玉生香,都是千里挑一的佳人。按理說,自古鐘鼎富貴之家的宅門裡,必定躲不過一種千百年來的困擾——妻妾之爭。但,秋寒月這三房侍妾卻相處融洽。

  並非城主大人馭妾有道,也談不到妾室們的容人之量。而是,三個人先後被一頂小轎送進城主府後,秋寒月為三位美人撥了院子,派了丫頭,在最初,下榻處都是依次輪值,從不偏頗。但凡每月的衣物飾品,過年過節的賞賜,也從無厚此薄彼之舉,不偏不倚到連世上最虧心者也挑不出一點詬病。而到現在,他似乎已然忘了自己家中還有這三房侍妾。女人們的爭,大多來自男人,當男人給不了女人理由時,女人們又何必自尋苦頭?

  但是,這一日不同。

  幾天前,三個人正當喝茶賞菊,手底下的丫頭們打外面跑來,個個都是一臉如喪考妣的沉重,指手劃腳地嘰喳一氣,只為一樁事實:城主帶回來了一個小美人兒,住在觀月樓,和城主同寢同食,被寵得如珠如寶。

  這事,她們不能說不關心。秋寒月畢竟是她們當下的男人,自家男人帶了女人回來,而且重視的異乎尋常,怎可能無動於衷?

  她們來找百靈兒,當然也不是為了興師問罪。為人作妾,除了以色侍人,還要懂得斤兩,識得高低,若那位小嬌客當真如下人們所述被城主捧在手心裡疼,她們哪敢招惹?來了,就是為了看一眼——好奇嘛,想看一眼以自己三人的美色都迷不倒的城主大人所疼愛的,究竟是怎樣的國色無雙?自然,如果那人兒看著好欺負,能趁機酸上兩句刻薄上三言五語也無不可,須知日子無聊了,也須找些事來做。

  然後,她們在百花亭內見到了百靈兒。一度,她們還以為那是一隻從花朵中鑽出來的花之精靈。



  十、靈兒的嬌賴

  「奴婢給三位夫人請安。」被指派來專門侍奉靈兒的丫頭茗翠老遠就見著了這三位,作為人家的丫頭,有責任保護自己的主子不受外來欺侮,可是,可是……她人單勢孤呀,這到廚間拿果品點心的春芽怎還不回來?

  「你們都在外面候著,我們姐妹們要說說話。」已至雙十芳華在三人中年紀最長的如煙道。

  「……是。」茗翠偷覷一眼自己的新任小主子,後者一手握筆,一手捋袖,正全副認真地練字,全然不知「危機」將至……唉,這可怎麼辦是好?

  「你就是新來的妹妹麼?」三人圍著石桌坐下,盯看那尊埋著頭的小人兒。小嬌客的年紀之幼出乎了她們的意料,比及她們每個人所具備的不同風情,這小嬌客只是個娃兒嘛,城主何時有了這樣的興趣?

  「唔……」靈兒仰起精緻絕美的小臉,對眼前不知何時多了幾位漂亮姐姐的情形有些茫然。「咦,你們是誰?」

  三個人被這無雙顏色驚得俱自一怔,又面面相顧,有點明白人家何以被城主專寵了。

  「我們是誰,你沒有聽到過麼?」行二的問柳問,語音在不自覺間放到溫柔。

  靈兒搖了搖小腦袋,別在頭上一根樣式簡潔卻質地極佳的金步搖碰上了耳間同色同持的耳鐺,叮噹作響。「哥哥沒有說。」

  「哥哥?」年紀最小正是十八妙齡的拂香挑起柳眉,「哥哥是誰?你還有家人同來這裡?」

  「哥哥就是……」靈兒歪著小腦袋,「這個家裡最好看也最疼靈兒的人啊。」

  城主?「哥哥」是城主?三人再次互視:敢情城主大人有戀妹癖不成?三個人依次向小嬌客說了名字,見人家小臉還是一逕的懵懂,確定:城主在她面前,對她們三個的存在壓根是提也沒提。

  「你在練字?」問柳在三個人最是多才多藝,湊首了看了一眼小嬌客寫在紙上的字,圓圓胖胖,稚氣十足,也可愛十足,不由笑出聲來,「這是你寫的麼?」

  「是靈兒寫的!」靈兒獻寶般地將自己寫完了數張大字奉上,笑得開心,編貝似的小牙閃閃亮亮。「哥哥說,他有事要出去,等靈兒寫完這冊子上的字,就回來了,靈兒要快點寫完。」

  「城主要你抄《史記》?」如煙翻看了一眼書冊的名錄,「他要把你培養成才女還是要你去考女狀元?」

  「我看,是城主走得時候這位小嬌客不放人,城主無奈,就順手拿了本書過來。」問柳瞧見小嬌客光潔小額上染了一點墨色,忍不住抽出帕子為她擦拭。

  她拭得輕柔,靈兒被擦得舒服,忍不住瞇了眸兒,效仿著山貓姐姐咪嗚有聲,且還要再接再勵的討賞,「靈兒腕好酸,姐姐也給揉揉好不好?」

  問柳一怔,隨即抿嘴發笑,拿過她的小腕,小心地揉揉搓搓,只怕一個不慎,把她嫩若嬰兒般的肌膚捏著一汪水來。「既然腕子酸,就不要寫了嘛。」

  「不行,靈兒不寫,哥哥不回來。」想起還有任務要完成,靈兒忙不迭要抽回腕兒。

  問柳摁著不放,「不是告訴了你他是糊弄你的麼?城主只是出去談事,天黑前肯定要回來的,這裡是他的家呀。」

  「嗯,哥哥說過,這裡是哥哥的家,也是靈兒的家。」哥哥說過的話自是金科玉律,可這時要聽哪一段?靈兒皺著秀長眉兒,眨著嬌媚瞳兒,犯愁了。

  城主已經說這裡是小嬌客的家了麼?三個人面面相覷,心中況味雜陳。

  「三位姐姐,哥哥是去了哪裡?為什麼要那麼久才回家?」

  「還能去哪裡?還不是男人們常去的那種地方……」

  「拂香!」如煙和問柳齊出聲,叱住了這個最是心直口快的拂香的口沒遮攔。

  「我沒有說錯啊,城主不就是去了挹翠樓麼?挹翠樓裡不就是有一個胸大無腦虛偽做作的女人麼?」

  「你——」其他二人搖頭,揉額苦歎。

  「挹翠樓?」靈兒閃亮著眸,「好玩麼?」

  「好不好玩,只有男人們知道。」拂香不顧其他兩人的阻攔,執意要說。「那是男人們的銷魂窟。」

  靈兒好奇,「什麼是銷魂窟?」

  「就是男人們撒錢開心的地方,抱著女人,聽著曲子,喝著小酒……」

  「靈兒也要去!」聽著有那樣新鮮有趣的地方,靈兒想當然要去見識一番。

  「你去了城主會生氣的……哦,就是你家哥哥,他會生氣。」

  「為什麼?」

  「因為你會看見他抱著別的女人,他會以為你是捉姦去了,男人們最討厭女人們做這類的事……」

  這話靈兒聽得半知半解,但「他抱著別的女人」卻聽得真真兒。「嗚嗚……哇——」

  「噫……」拂香沒料到這位小嬌客說哭就哭,且一瀉千里。

  「你看你,你和她說這些做什麼?」如煙舉帕給靈兒拭臉,但那些個淚珠子來得又凶又急,她一條帕子全濕,仍擦不完那張小小的臉。「靈兒,她是說著玩的,你……先不要哭好不好?」

  問柳也加了帕子上去,嘴裡罵著不知輕重的拂香,「已經叫你不要說了,你還是說得高興,你是成心想讓她哭的麼?你可真是!」

  「我……」拂香有些委屈。「是想說那個雲雀那麼囂張,平常在街讓遇見了就對咱們冷嘲熱諷的,也不想想她也不過是一個青樓裡的人,有什麼資格在咱們面前炫耀?但咱們偏偏拿她沒有辦法,城主不待見咱們是事實,冷落咱們也是人盡皆知。可靈兒不同,城主把她當成寶貝,由她到挹翠樓走上一圈,看那個有胸無腦的女人還能得意到哪裡去……」

  她一逕說著的工夫,靈兒的淚珠已然把問柳的那條帕子也給濕了。三個女人圍著化成水人兒的小嬌客,愁腸百結。

  「這是在做什麼?」一聲厲喝,秋寒月的瘦長身形已掠進亭來,抱起了靈兒,眸光冷鏃般錐向另外三個女人。「你們做了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3 09:51 AM

  十一、靈兒的反擊

  三個女人都不曾見過如此盛怒的秋寒月,個個嚇得都是花容失色,軟腿跪地。

  「壞人放開靈兒,放開靈兒!靈兒討厭你,討厭你!」靈兒揮拳舞臂,踢腳蹬腿,秋寒月始料未及,被她掙拽出去。「不要抱靈兒,靈兒討厭你!你還凶姐姐,討厭你!」

  「……靈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著小傢伙一臉是淚,兩眸是氣,一根小小手指還顫顫指著自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這委屈的製造者還是自己?

  「你是因為她們生氣?」他指著那三個女人,驀地想起這三個女人的身份,好像是……自己的侍妾?

  「你去挹翠樓,去銷魂窟,去抱女人開心,騙靈兒在這裡寫字……哇……」哭。

  「這些話……是你們告訴她的?」秋寒月問得是那三個女人,「哪個說的?」

  「城主……」三個女人噤若寒蟬。

  「不許你凶姐姐!」靈兒自己哭得淒慘,猶能跳出來申張正義。「做錯事還凶別人,大哥哥說這叫賊喊捉賊,很討厭!」

  大哥哥?秋寒月俊臉倏然陰沉,厲聲:「不許再提那三個字!」

  靈兒先被他猛聲斷喝給嚇得小臉一白,隨即,「哇……你凶靈兒……哇……靈兒不喜歡你了……靈兒要回家……哇……」

  女人是水做的,但不是每個女人哭起來都能讓他心也化成一汪水。「靈兒。」秋寒月沒轍了,上前將哭成淚人兒的小東西攬住,歎氣道。「別哭了,你哭得這麼委屈,別人會以為我當真欺負了你。」

  「……就是欺負靈兒……你去抱女人開心,騙靈兒在這裡寫字,靈兒手好累好酸,不敢停下來……」

  「我沒抱女……手好累好酸?哪裡?這裡麼?」秋寒月執起小東西的右手,輕輕揉捏著那管皓腕,「這樣,有沒有好些?」

  「嗯,還要再揉……月哥哥大壞蛋,靈兒討厭他……這只也要揉……哥哥討厭,靈兒不理他了……還要再揉……」

  小東西一邊盡力使喚,一邊喃喃抱怨,身兼被使喚和被抱怨者一身的秋寒月啼笑皆非,「我的確去了挹翠樓,但沒有抱什麼女人。我讓你寫字,不是為了騙你,只是怕你無聊。」更怕沒有什麼事分她心思,小呆狐又打起回家念頭。

  「可是,靈兒寫得好累。」

  「寫得累了便要歇著,月哥哥可曾說過不能讓你歇的麼?」

  「可是,寫不完,哥哥就不回來,靈兒想哥哥嘛……」

  「靈兒?」他又驚又喜,黑眸璀璨生光。胸臆間,猶似打翻了一罐蜜,隨經絡流淌到通身各處。「靈兒會想月哥哥,是因為喜歡月哥哥?」

  「本來喜歡的。」

  本來喜歡的?「那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月哥哥騙人,還凶姐姐們,靈兒不想喜歡了。靈兒喜歡姐姐們!」

  「不是說過了,我去那邊,絕不是為了尋歡作樂。還有……」凶姐姐們?他陡然記起了地上還跪著在名義上屬於他的三個女人,「你喜歡她們?」

  「喜歡,姐姐們對靈兒很好,靈兒喜歡。」靈兒向三個女人送去純真笑靨,卻發現三人猶跪在地上,秀氣漂亮的眉兒立時嗔惱蹙起。「你還在罰她們?」

  「我沒有罰她們。」

  「可是她們在跪。」

  「她們在跪是她們喜歡跪,與我無關。」

  「還在騙人!」

  「我沒有!」

  「哼,明明騙人還不肯承認,靈兒不理你了!」好傲的仰起下頜,甩頭就走。

  「靈兒……」城主大人擰眉橫目,決定追上去對這個不知尊夫重道的小妖精施以教訓,動足前,未忘了靈兒在意的。「你們三個最好管好你們的口舌,回你們的房中去!」

  既然她們沒有蠢到招惹靈兒,他當然也不會和她們計較太多。至於如何安置這幾人,現下還沒有心思理會,找那小妖精算賬要緊。

  剋星。原來,城主大人也會有剋星。三個跪在地上的女人,作了如是斷定,大感未來精彩有望。

  --------------------

  「不准你去銷魂窟,不准你去挹翠樓,不准你去抱女人!」

  一大清早,秋寒月低頭瞅著這只爬在自己身上,牢牢纏在自己腰間的人兒,半是氣半是笑。「我出去,是為了公事。」

  「不管不管,靈兒不管公事母事,靈兒就是不要你去抱女人!」說話間,一雙寬大紗袖滑露出的藕臂摟得越發緊了。

  「……大不了,我命敬飛知會對方,將約定地點改在茶樓。」

  「茶樓裡沒有女人麼?」

  「這……」大隴皇朝沒有哪條律令規定女人不得上茶樓罷?

  靈兒美眸瞪圓,「有,對不對?」

  「……」他不能說沒有。若真說了,才是真正騙她。

  靈兒怒沖沖,氣咻咻,手登時鬆開,不但不抱,還往外推,「你去你去,你去抱女人!靈兒也要去抱姐姐們!」

  秋寒月失笑,把她重抄到胸前,從今後,這個位置也只放得下她。「小東西,你抱女人是氣不著我的。」

  「女人氣不著,是要抱男人麼?」別看靈兒性子單純,可也懂得舉一反三。

  秋寒月俊臉丕沉,「不准!」

  「不准什麼?」

  「……」秋寒月敢確定,他若說出不許她抱男人之類話,她當真會抱個男人來氣他。這小東西,有些稚,有些呆,也有些好欺負,但小小的獸性讓她絕對懂得反擊,且是最直接最簡便的反擊,往往也最有效。

  「當真不想我出去?」

  「對!」

  「當真不想讓別的女人親近我?」

  「對!」

  「為什麼?」

  為什麼?靈兒眨動著長長密密的睫毛,轉動著水水汪汪的瞳眸,一時無解。她的確不曉得為什麼,但也認為「為什麼」並不重要。哥哥有靈兒喜歡的味道,也有靈兒喜歡的笑容,雖然,有時候望著她的目線會比太陽更熱,也比白虎精揚言要吃她進肚時的表情更餓,但哥哥不會害靈兒,被哥哥那樣看著,她會心兒怦怦跳得厲害,卻不是害怕。她不怕他,還愛親近他,看著哥哥,就讓她好歡喜。這樣的哥哥,只能這樣看靈兒一個人……

  儘管她歪首專注思考的模樣可愛得無邊無際,秋寒月還是悵歎一聲。他怎能指望這只呆狐講出什麼熨貼心腑的話來呢?這小呆狐情竅未開,他要辛苦了。

  「加件衣裳,我帶你上街走一圈。」在她情竅未開前,他也只能加緊寵著了。不然,還能如何?



  十二、三女的宿敵

  「城主當真把洽事的地點改在茶樓了?」

  「嗯,哥哥答應了靈兒,以後不去銷魂窟。」靈兒吃著香香甜甜的粉糕,桃形小臉紅紅粉粉,煞是得意。

  問柳、如煙、拂香各自怔愣著,看著這個明明不知情為何物的純憨人兒,卻可以將一個男人的心神操控自如,真是咄咄奇事呢。

  「靈兒,你家住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養出了這麼一個寶貝?

  「靈兒的家……」哥哥昨晚說,別人問靈兒家,靈兒要怎麼說?她小腦袋歪來歪去,苦苦思忖著昨夜的枕間密話。「靈兒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三女訝異。「你想不起自己的家在哪裡了?」

  難道城主大人是看著人家嬌嫩,一時眼饞,以什麼不入流的手段誘拐了人家不成?

  「……靈兒還是想不起來。」那時靈兒正困,哥哥說恁多話,靈兒怎記得牢?「姐姐們可以去問哥哥。」

  那……算了。三女縮了縮脖子,趕緊打消了這尋根探底的主意。

  「姐姐,上午哥哥帶靈兒上街,好看又好玩,我們也去好不好?」哥哥說沒有人陪,靈兒不可以一人上街,有了姐姐們,靈兒就不是一個人了罷。嘻。

  「啊?」三女當然想,想得緊,可哪裡敢?

  「哥哥給了靈兒一串響叮噹,可以換雞腿吃,靈兒換給姐姐們吃。」

  「響叮噹?」三雙美眸眨巴眨巴,顧名思義,得出答案。「是銅錢?還是銀子?」

  「姐姐看!」靈兒從繫在腰間的繡囊裡捉出那串「響叮噹」。「是不是響叮噹?可以換雞腿,換包子,還有好吃粥!姐姐,上街好不了?好不好?好不好啊?」

  水汪汪的大眼,就那樣殷殷切切、期期盼盼、嬌嬌柔柔地望著你,鐵石心都能化成一汪水,三女被如此一雙眼睛祈求著,誰都說不出那個「不」字。儘管明知有多大不妥。

  「……好,那就上街罷。咱們從後門走,早去早回。」如煙替三人下了決定。

  三女後悔了,悔不當時,悔不該意志不堅,悔不該見色心軟……

  「姐姐們快走,就在前面,頂好吃的粥,就在前面!」靈兒像一隻粉蝶般往前奔跳,三女惟恐把人丟了,一人拉手,一人扯臂,一人緊腳跟隨,累得嬌喘咻咻,香汗涔涔。

  「靈兒,慢一些,咱們跟不上了……」城主到底是從哪裡淘換的這個小寶貝?精力無窮,活力無窮,要掉她們三條老命啊。

  「可是,慢了粥就沒了!」靈兒聽話將小腳收住,卻是小臉苦煞,小嘴扁起。

  這位小姑奶奶不會想哭罷?三人頓感無力,歎氣道:「粥不會沒有的,沒了咱們也可以請城主把師傅叫進府裡為你做,只是靈兒寶貝,你千萬不能在這邊哭,明白麼?」

  「靈兒不哭。」大大的眼眸將淚光轉盡,喜笑顏開。

  「乖。」三女又是愛到不行。「咱們別站在這街當間了,快走罷。稍會兒你想吃幾碗都行。」

  吃幾碗都行?「靈兒喜歡姐姐!」

  三女又笑又搖頭,「你啊……」

  「呦,這是誰呢?咱們沒看錯的話,是城主大人府裡那幾位『閒人』罷?」

  「這還真是冤家路窄。」瞧清了閃擋在自己眼前的人,問柳拿眼白剜著,低道。

  拂香則響嗤一聲,「好狗都知不擋道,這是哪來的狗,擋住了姑奶奶們的路?」

  「嘖嘖,好臭的嘴,難怪留不住咱們風流年少的城主大人。」來者三人,皆是妍麗流彩風情萬種的嫵媚美人。中間一位穿著榴色抹胸、披著紗質雲肩,晃在雲肩外的半截膀子珠圓玉潤,塗著黛影的雙眸含譏帶誚。「城主大人昨夜還說呢,家裡養了幾截半死不活的木樁,生活實在乏味,還好有了咱們姐妹,世界才豐富多彩起來。」

  「……是麼?」拂香瞥了瞥身邊嬌小玲瓏的人兒,立時間笑顏可掬。「雲雀姑娘這個意思,是告訴咱們城主昨夜下榻在您的香帷中了?」

  雲雀以帕掩口,笑音端的撩人心弦,「我可沒說,你不妨去問城主。」

  「有何不可?」問柳也答了話。「咱們回去就去問城主。好歹,咱們還進得去那道門不是?」

  這無疑是正中人心口的疼處,但雲雀臉色方變,即有姐妹挺身而出。

  「呦,進那道門就了不得了麼?城主的府裡,一大群的丫頭奴才,不也進了那道門?要我說,讓城主喜歡才是最要緊的,雲雀姐可不比某些閒人一年到頭見不得城主一面。咱們還希望城主大人憐香惜玉,不要累壞了咱們的雲雀姐才好。」

  青樓女人說話,自是膽大辛辣。問柳、拂香縱然性子潑辣,也難企及這一份百無禁忌。兩個人氣紅了眼,氣白了臉,嘴張了幾張,卻找不準湊力的話給個反擊。

  如煙安慰地拍了拍兩人肩頭,問身旁嬌小玲瓏的人兒,「靈兒,昨晚城主大人給你吃雞了麼?」

  「誰是城主大人?」

  「就是你叫『哥哥』的那個人啊,他餵你吃了什麼?」

  「嗯……」百靈兒忽閃著兩隻嬌媚大眼,當真用了力去想。「吃了雞,吃了魚,還有蝦……」小臉因甜美的回憶而格外甜美,轉眼卻又哀怨一片。「不過哥哥好壞,不讓靈兒多吃,哥哥說晚膳吃多了會肚子痛,靈兒肚子沒有痛啊,哥哥好壞!」

  真是同情城主大人。如煙忍笑,「用完膳呢?城主就離開了麼?」

  「誰是城……喔,是哥哥!哥哥當然不能走,要陪靈兒洗泡泡,要抱著靈兒睡覺。哥哥是靈兒的抱爐,沒有哥哥,靈兒會睡不著!」

  ……牙好酸。聽她一口一個「哥哥」,還用那甜到不行軟到不行的的小嗓,怎是一個讓人消受不了的了得!這種媚到骨子裡又純到骨子的天生尤物,縱然有一千一萬個雲雀,也難和她爭搶什麼罷。

  「呦。」領悟了如煙用意,換拂香嬌笑起來。「這可怎麼辦?難不成咱們城主還有了分身術,能做靈兒的抱爐,還能到銷魂窟去銷魂,不愧是風流城主,與眾不同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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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發表於 2011-9-13 09:52 AM

  十三、城主的「換氣」之說

  百靈兒委實不懂得何謂「銷魂」,但卻認定了銷魂窟裡有女人,只能當靈兒抱爐的哥哥不能給別人去抱,別人抱了,靈兒就會好氣惱,就像……就像被山裡最愛欺負靈兒的青蛇姐姐搶了靈兒的雞腿一般氣惱!

  「姐姐,哥哥沒有去銷魂窟!」一次不夠,猶說二次。

  「沒有去銷魂窟?」拂香問。

  「沒有!沒有!沒有!」靈兒拔著嫩嫩的嗓調,攥著小拳頭,繃著小桃臉,義正辭嚴。

  「……你又是哪裡出來的?」雲雀抬手逼指,指尖的尖利指甲差一毫就要割上那吹彈可破的嫩膚,幸好被如煙及時擋開。「你是哪裡來的狐媚子?」

  這一嗓,招來圍觀者的哄笑。如「狐媚子」「狐狸精」這等字符,自古以來不就是青樓女子領受最多?頭一回聽到青樓女子拿這話罵人,不由得人不笑呢。

  然則,道道地地是一隻狐媚子的百靈兒亦乖笑,道:「靈兒是從飛狐……」

  「靈兒!」

  「……哥哥!」靈兒掉頭,喜不自勝,跳進了來人懷內。

  秋寒月將人穩穩接住,面色鐵青,眸覆寒霜,「你怎麼在這裡?」

  「靈兒來逛街!」

  「我說過什麼?」

  「靈兒不是一個人,有姐姐們陪!」

  秋寒月可入人骨三分的眸線落到三女身上。

  「城主……」三女瑟縮。

  「哥哥,哥哥。」小手將男人俊臉扳回,小嘴委屈抿起。「你沒有去銷魂窟,對不對?」

  他目光一冷,「誰又在搬弄是非?」

  三女齊打個冷顫。

  「是她!」靈兒脆生生道。

  啊……哦。三女看清了靈兒指尖所向,方各鬆下了一口氣。

  「……她?」斜睨的眼角內,抹上厲色。「雲雀?你對她胡說了什麼?」

  他方才路經此處,人群中掃到一角粉影,不覺頓了一頓,便將靈兒特有的嬌嗓聽到耳裡,待進來,自然也只看得見這尊小人兒。

  靈兒把他俊臉再度扳正,「她告訴姐姐們,哥哥昨夜在陪她,靈兒告訴姐姐們哥哥在陪靈兒。哥哥,你也告訴姐姐們,你是在陪靈兒好不好?」

  獸性的本能之一,當覺察到自己喜愛的正在遭受覬覦時,立時升起保護意識。靈兒啊,此時便將屬於自己的地盤把得緊緊,才不給別人可趁之機。

  「小呆……瓜,你最清楚我昨夜在哪裡,還要我說什麼?」回頭要對這只呆狐嚴密叮囑一回,有關「狐狸」的話兒一個字也不能提。

  「嘻,哥哥在陪靈兒。」

  她彎唇甜笑,他清瞳漾滿柔芒,將她小小身子穩托在自己臂肘上,「回家了。」

  「回家,回家,靈兒要吃……」忽地看到三女還猶留原地。「姐姐,回家了!」

  三女遲遲疑疑地邁動腳步。

  「姐姐們快點,快點嘛!」趴在男人的寬厚肩膀上,靈兒招呼得不亦樂乎,粉色的臉兒宛若桃花盛放,看傻了街人們的眼。當這張桃花面被城主車轎的轎門遮住不見,街人中間頓時響起惋惜般的嘖歎。

  「……她是誰?」有人問。

  「看樣子,定然是城主房裡的人,可也沒聽說城主最近納了什麼妾室。」

  「像這樣的小可人兒,誰都會掖著藏著,城主也是男人不是?」

  「唉,城主是城主,又是皇家子弟,能得到這樣的美人也不稀奇……」

  「哥哥只說不准靈兒一個人上街,靈兒不是一個人,靈兒有姐姐們陪,你不能打靈兒!」

  丫鬟們盡躲到了樓後的下人房內,伸長著耳朵竊聽樓內主子們的事態動靜,不時掩嘴偷笑,其樂無窮。觀月樓中,百靈兒將一方屏榻當成了護身的屏障,圍著它打轉了好幾遭,只為躲避對面男人可能而來的體罰之苦。

  「……你先給我過來!」秋寒月咬牙切齒。

  「不要!每一次靈兒背著三姐偷跑,被三姐逮著都會打靈兒屁股。」靈兒雙手誓死護衛著自己的柔嫩小臀。「哥哥的手比三姐的手還要大,靈兒怕疼,不要挨打!」

  「我不會打你。」

  「三姐每一次也說不會打,可每次都打得靈兒痛痛。」

  別人屢屢失信,關他何事?「我說了,我不會打你……」

  他放軟聲調,放柔表情。「靈兒不相信哥哥麼?」

  「嗯……」靈兒秋水靈靈的眸兒轉了又轉。

  「哥哥疼靈兒,是疼假的麼?」他再接再厲。

  「可是,三姐也疼靈兒……」

  「但月哥哥不是你的三姐……」趁小傢伙全神貫注的當兒,他一步一步縮短距離,到末了,一個箭步,將人薅進臂彎內,準備好生懲戒。

  「呀呀呀,哥哥騙人,呀呀呀……」

  小獸的叫聲,被吞沒了。

  秋寒月也很想打這小傢伙的屁股一通以振夫綱,但堂堂城主不屑與那位「三姐」同流合污,不如採取自己更樂意之至的方式。

  「哥哥……換氣……不是喂雞肉……」小舌忙碌的間隙,靈兒猶要忙著剖析。

  「對,不是喂雞肉,是換氣。」秋寒月又行誘拐之實。

  先前,小傢伙總是不能理解同樣是口舌交融為什麼不能次次都有香美雞肉可食,百般思考之下,城主大人鄭重其事地告訴小傢伙,但凡不見雞肉的親近,皆是為了「換氣」。而所謂「換氣」,全因靈兒吃得太多,月哥哥須以「換氣」的方式為她助氣開胃。

  「嗯,靈兒需要好多好多氣,哥哥再換……」靈兒仰著酡紅小臉,呶著鮮紅小嘴,開心邀請。

  差一點,僅是差一點,秋寒月便要崩潰當場:天底下有沒有這樣不解風情又最能勾魂攝魄的小妖精?!

  「不給換!」得了便宜要賣乖,板起嚴夫面孔。「我說得明明是沒有我陪你不准你一人上街,你聽到哪裡去了?」

  「哥哥……」靈兒操著糯軟聲兒,拿柔頰磨蹭著男人堅硬胸膛。

  他呻吟,他喘息,他狂吼……都在心裡!他決定,要盡快教導這隻小呆狐長大成人,要不然飛狐城城主必有英年早逝之虞。

  「明日,我會罰如煙三個人!」

  「……罰三位姐姐們?不要!」靈兒桃形小臉苦苦一垮。

  「做錯了事,就要罰。」

  「是靈兒錯了,是靈兒要三位姐姐帶靈兒出去……」

  「你年紀小,不懂外面的人心險惡,她們應該懂。這一次若沒有遇上我,誰知你們會闖出什麼事來?」

  尤其,「寒葉雙蝶」至今未逮捕歸案,若那兩隻淫賊發現了小傢伙……他面色倏地陰下,「敬飛在不在外面?」

  「在!公子,敬飛在!」趴在樓外同樣聽著牆根的敬飛響亮應聲。

  「調兩隊甲等侍衛加強觀月樓警戒,除了你,不放任何一個男子進入觀月小築範疇!」

  「這……」

  「有什麼問題?」

  「連城主也不放進來麼?」

  「……小、飛、飛?」

  「奴才知道,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一溜煙兒般地,愛僮飛飛沒了蹤影。



  十四、老城主的冀望

  照靈兒哀求的,秋寒月並未處罰三女。

  三女對小傢伙不具一絲惡意,固然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由是,他沒必要以家規處罰很快便與這座府邸脫離干係的人,人之將走,何不予善?既然她們能討靈兒喜歡,他便教南忠為她們精心選擇三個正直樸實的男子各配一樁良緣,權當獎賞。

  「城主,老城主大人差奴才問您一句,這位靈兒姑娘……是做大還是做小?」

  秋寒月眼眸略攏,瞳光微幽,「這話,是老城主差你問的?」

  「……自、自然,自然是老城主差奴才問的。」南忠不解加惶恐。

  「你跟了我父十年,又隨了我五年,按輩份,我叫你一聲『南叔』也無不可。」

  南忠嚇得心頭一跳,「……不、不敢!」

  「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了南叔,靈兒是本城主的心頭寶,誰要敢動她的腦筋,不管是誰,就算是本城主的那個前城主老爹,我也不會客氣,你明白麼?」

  「……明白。」城主將話說到這份上,他哪還敢不明白?「老奴向來知道誰是自己的主子,絕不會做背主棄義的腌臢事。」

  「本城主願意相信。」

  「城主若沒有其他事,老奴下去了。」

  「去罷。我方才交辦的事,盡快進行。」

  「是。」南忠退房之際,胸腔內的一顆心臟猶在疾疾噗跳。不愧是皇家出身,城主身上那股子逼人壓人的氣場,壓到讓人喘不過氣呢。

  「南叔。」秋寒月忽揚聲。「差人把魏姑娘請進府裡來住些日子罷。」

  「……嗯?」

  日陽照,蝶兒飛,花兒迎風笑。牆外秋風掃落葉,此間風光猶獨好。

  秋寒月坐於花間樹下,批示著各縣遞來的往來公文,靈兒就在他四遭追玩撲躍,串鈴般的笑聲不時拂過心尖,讓他一篇公文總要費上平日幾篇公文的工夫方能批閱完成。

  「哥哥,哥哥,靈兒可以變成『小靈兒』麼?」靈兒跑累了,趴上鋪在草地上的毛毯,小腦瓜偎在男人腿上,仰著粉紅小臉,問。

  「小靈兒?什麼是小靈兒?」

  「就是比這個靈兒要小的那個靈兒嘛。」哥哥好傻。

  「……」秋寒月眨了眨眸。

  她伸了兩手,比了半盡寬度,道:「就是『小靈兒』啊」

  秋寒月忽然自傲起自己的靈敏反應,瞬間就領悟了小傢伙的不知所云,「你想變成小狐狸?」

  「嗯,剛才靈兒看見一隻貓姐姐,靈兒想和她玩,可是這個靈兒追不上貓姐姐,貓姐姐跑了。」

  這個小傢伙,怎麼能讓他這麼愛煞?他只說過一句「哥哥不准,就不得變成狐狸」,這小傢伙遇上想玩的玩伴也沒有貿然變成狐形,實在是可人可到骨子裡去。

  「你想變成狐狸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背著人,不能讓別人看見,明白麼?」小傢伙在他懷中由狐成人的驚奇,他絕不希望在別人眼前上演。

  「只有哥哥能看見?」

  「對,只有我。」

  「喔。」

  「乖。」他撫了撫小傢伙下頜。「待我把事做完了就帶你上街,你就可以變成小靈兒了。」

  「上街去玩?」靈兒大眸倏亮。「上街去玩靈兒才不變,變成小靈兒就不能吃得多多,靈兒不變!」

  他板臉,「靈兒不聽話?」

  「……聽話啊。」

  「聽話就要變。」

  「可是……」

  「你想吃什麼,我都買回來給靈兒吃。但去了外面,你必須是一隻小狐狸的模樣。」「寒葉雙蝶」未落網之前,這隻小人兒實在讓他放心不下。但自己有事外出,把她放在家裡同樣是不能放心。這時倒看出小傢伙是只幼小狐狸的好處,去哪裡都能貼身帶著。

  「……喔。」靈兒埋下了小小頭顱,桃形小臉爬滿委屈。

  「小呆狐。」他抄起她,親了親軟馥嫩頰。「變成小狐狸,就能時時跟著我,不好麼?」

  「噫?」靈兒兩排秀睫如蝴蝶雙翼般飛舞。「哥哥去銷魂窟靈兒也能跟著麼?」

  他失笑,「對,如果我去那邊,你也能跟著。」

  「哥哥如果抱女人,靈兒也要抱男人麼?」

  「……」

  「他要你把魏怡芳請進府來?」

  「是,城主親口吩咐的。」

  秋來風兩條眉毛打成了虯結,拽著頜下美髯百般思忖:兒子打得是哪門子主意?

  差南忠為三房侍妾張落親事,把小美人看成了心頭寶,甚至大逆不道地說出比他這個老爹來得重要的混賬話,按理接下來就該找個黃道吉日給人家一個光光亮亮的名分不是麼?這節骨眼上,又把魏家那個精明丫頭弄來作甚?

  「老城主,老奴擔心得並不是魏家小姐,而是……」

  「嗯?」秋來風挑起半邊眉毛,乜斜著眼神。「那邊還不死心?」

  「是,沒有死心。老奴還知道城主對老奴始終有一份戒心……」

  「你想那麼多做什麼?」老城主揮手。「那些個陳谷爛芝麻的事,能丟就丟嘍,真要沒完沒了,到了眼前再說不遲。老城主眼底下最掛心的是趕緊抱上孫子,你快把魏家丫頭弄進府裡來才是正道。」

  「老奴已經去請了,估計魏家小姐兩三天就該到了。」

  「好,好,好,就讓咱們擦亮眼睛,看明白寒月這小子動得是哪門子心思罷。哈哈哈,這府裡有日子沒熱鬧了,來一個還少了,最好多來幾個,打起來也好看不是?哈哈哈……」

  「……」天底下,有這樣當人爹的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3 09:52 AM

  十五、城主的怒火

  「在下是專做木材生意的,初來貴地,舉目無親,人生地疏,還望城主大人多多提攜照顧。」

  「在下是做糧油買賣的,飛狐城盛產蓖麻、葵籽,在下欲在貴地大量採購,萬望城主大人從中促成。」

  「城主大人,在下是……」

  處身一群外地商賈環圍中,秋寒月保持著一張萬年不變的和煦笑顏,頷首為應,將一位風度翩翩、斯文溫雅的城主大人扮演得恁是周細到位。

  咭咭咭。好悶好無聊,靈兒想吃雞。臥在他懷內的雪色小狐以美麗的小腦瓜子拱了拱男人胸膛。

  「安穩呆著。」他覆眉輕叱。

  「秋城主,您了說什麼麼?」位於秋寒月右側的一位綢衫外地商客正欲端杯敬酒,陡聞城主大人有話出來,忙不迭湊言。

  「沒有什麼,本城主向來喜歡自言自語。」

  立在他身後的敬飛嘴角微作抽搐。

  「哈哈……」綢衫客陪笑。「城主好風趣,好風趣。城主英武年少,實乃當世少年英雄。自古這英雄必有美人配,城主大人該給咱們找一位城主夫人了罷?」

  吱吱吱。這人好嘮叨,靈兒不要聽。小狐狸伸出粉色小舌舔了舔他手指。

  「再忍片刻。」他安撫地搔了搔她下頜。

  「嗯?您……」綢衫客怔了怔,旋即悟到:自言自語?城主大人年紀輕輕,怎有了這個毛病?

  「城主,是這樣,在下來自落鳳城,落鳳城城主姚萬堂是在下的姐夫,姚城主膝下有一位千金,貌美如花,溫柔賢惠……」

  哧哧哧。這人好厭煩,靈兒好生氣!小狐狸不耐煩地呲出尖尖小牙,輕輕咬在嘴邊的拇指上。

  「……在吃醋麼?」他笑乜問。

  「嗯?城主……」這症狀,看來很嚴重呢。「姚城主對秋城主的少年英姿甚是欣賞,得知在下要前來飛狐城洽商之際,還曾要在下問候秋城主與老城主安好。秋城主乃天黃貴胄,姚城主則為皇親國戚,兩家門當戶對,佳偶天成,若秋城主有意,在下……」

  「吱——」氣死靈兒了!小狐狸終是忍無可忍,嗷嗚躍起,張口咬上那只招搖在眼角餘光裡的肥胖手指。

  「啊啊啊!」突如其來的襲擊,令得綢衫客嘴中爆出淒厲慘呼,肥胖身軀如一隻猩猩般上下躥蹦,甩動著受襲的左邊膀子,連並也將咬在自己手上的不明物什甩動起來。

  滿堂震愕。

  壓根不曾想到小狐狸會來此一著,猝不及防的秋寒月氣得咬痛鋼牙:這隻小呆狐,小笨蛋!

  但氣歸氣,睹著她小小身軀被人揮舞,對她的氣火立刻被對他人的怒火所代替。

  「給我停住!」向綢衫咆哮同時,他掠身貼近,左手客向綢衫客臂間一點,右手抄過那小小狐軀。「還不鬆口?」

  由於小狐狸一直被秋寒月寬大的袍袖遮住,眾人並不知城主懷內乾坤,綢衫遭擊躥叫,諸人一時也未看清被他急烈甩動著的是個什麼物件。當城主將那物收進袖筒內,隨即甩身而去後,諸人陷進一片茫然中:方纔,發生了啥事情?

  秋寒月這一回是當真氣著了。

  不管當初他把這只不解世事的小傢伙帶回來,是出於心血來潮,還是見美心喜,他對小傢伙情感投得之快放得之深都是他那時不曾預料到的,以為僅僅是為了自己無味生活增趣添彩的人兒,如今成了自己的心頭之肉,他恨不能將世上最好最美的東西盡捧到她眼前,恨不能將她含在嘴裡貼在胸口……

  愈是珍惜,愈會憂懼!

  他怕啊。

  怕小傢伙有一絲閃失,怕小傢伙受一絲委屈。

  可是……

  他氣著了!

  「你知道你今日該打麼?」

  「靈兒……」

  「還不知道自己錯了?」

  「靈兒沒有錯!」小臉兒也是氣鼓鼓的板起。

  「你……」他俊顏一沉。「沒有錯?適才為何突然攻擊別人?若我不在身邊,你可有自保的能力?你要如何脫身?若我沒有接住你,你被人甩了出去,要如何讓自己平穩落地?告訴你,你可以保護自己麼?」

  「我……我……」靈兒垂下了小腦袋。

  「你還說自己沒有錯麼?」

  「……靈兒沒有錯!」那個人的臉相討厭,聲音討厭,一切都討厭,靈兒討厭他!

  「你還說沒有錯?」他面色更青。

  「靈兒……」她仰起淚盈盈大眸,小嘴抽了又抽。「你討厭,月哥哥討厭!」

  「你——」他氣得肺腑生煙。「你給呆在這觀月樓裡反省,從今天起哪裡都不許去!」

  推開門,他身形疾行出去。再呆在這裡,他真會將這嘴硬的小傢伙拉到腿上,好生賞她一通屁股!

  他走得急,去得急,後面靈兒反應不及,待意會到自己被月哥哥撇下「嗚嗚嗚……哇——」

  秋寒月哪會真正不理睬靈兒呢?

  那番厲顏疾色,無非為讓小呆狐認識到問題非同小可,下不為例。小傢伙年幼心稚,他若一味只是疼寵呵溺,就怕讓她不知深淺,不懂凶險,萬一逢著自己不在旁邊時還要恣意妄為,後果他不敢去想。

  「茗翠,吩咐廚間今晚多做一盤香酥雞腿。」小傢伙此時必定認為自己百般可憐,他稍後要費力多哄了。

  「是,城主。」專用來伺候主子的小嬌客的茗翠乖巧應著,察顏觀色之後,道。「城主,魏姑娘要來了罷?」

  「……那又如何?」

  「每一回魏姑娘來,都是奴婢侍奉的,這一回……」

  「不曉得你的主子是誰麼?」

  「……不不不,奴婢明白了!」

  茗翠福個禮,忙不迭退下。誰知,她方走出觀月小築,正待向廚間傳達主子吩咐,迎面與一位高貴美人逢上,「魏姑娘?」

  「茗翠?」美人笑靨如花。「真是巧了,我正要找你。你最是熟悉我的脾性,這一回還到我跟前罷。」

  「對不住魏姑娘,奴婢被城主安排給了靈兒小主子,恐怕沒辦法伺候您了。」

  「哦?」美人並不惱,柳眉興味高漲的挑起。「靈兒小主子?你們城主又多了一位新寵麼?快領我去認識認識。」



  十六、靈兒的再次反擊

  當夜,秋寒月回到寢樓,處處不見靈兒,驚得心頭狂跳,及待從床上捲曲的錦被內找出以狐身蜷曲臥眠的小呆狐時,方察自己居然已是一身冷汗。

  睡夢中的小呆狐猶不時抽抽噎噎,呀呀泣訴,他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將軟呼呼毛茸茸的小東西置於自己胸口,一夜好眠。誰知第二日,懷中又不見狐影,他不及梳洗便四處尋找,方出寢樓,仰首便瞥見對面敞軒頂上的一抹雪色,定睛望:小呆狐趴臥陽光中,小嘴翕張,似與圍繞身邊的幾隻白鴿吱咕互語。

  「靈兒,不吃早膳麼?」他步至軒下,仰頭問。

  吱呀吱呀吱吱呀……月哥哥凶靈兒,罵靈兒,靈兒不理他了!靈兒委實在在向新認識的夥伴傾訴衷腸。

  咕咕咕咕咕咕……對,對,不理他!我們不理人類!闊首揚胸的大白鴿拍著翅膀,頻頻點頭贊成。

  「靈兒,早膳有水晶蝦仁、清蒸鱈魚,還有荷葉雞,不吃麼?」

  咭咭吱吱呀呀……月哥哥昨天罵靈兒,不理靈兒,月哥哥討厭,靈兒好生氣!

  咕咕咕咕咕咕……人類都討厭,專愛欺負我們,我們要遠離人類!

  呀呀吱吱……不對不對,月哥哥不討厭!

  咕咕咕咕……你不是剛剛說了他討厭?

  吱吱呀呀……靈兒可以說,你不可以說!

  咕咕咕咕……我們是朋友,朋友就應該分享!

  吱吱吱吱……可是可是,月哥哥是靈兒的……

  「靈兒!」久等無應的秋寒月沉下俊臉。「還不下來麼?再不下來,月哥哥要生氣了!」

  咕咕咕咕……看罷看罷,人類就是這麼反覆無常,你還幫著人類,我不和你做朋友了!

  吱吱吱吱……你罵月哥哥,靈兒也不和你做朋友了!

  咕咕咕咕……

  吱吱吱吱……

  被視而不見,被置之不理,被當成空氣,秋寒月何曾被人忽視得這般徹底?以致城主大人耐心喪盡,大吼:「靈兒,你再不下來,我當真打你屁股!」

  嘩啦啦

  一群白鴿群飛沖天。

  呼哧哧

  一隻白狐一跳入林。

  動物的本能往往高於人類,秋寒月眼巴巴看著小呆狐從自個兒視線逃脫不見,待他欲以輕功追索時,已無從決定方向。

  「靈兒,靈兒,靈兒!」

  向來,觀月樓當值的丫鬟不敢擅近城主近身十步之內,是以城主大人一早走出寢樓,仰首說話,她們看不見與城主共語的那位,不感好奇,惟覺毛骨悚然:大清早的,城主就撞了什麼東西不成?

  直到聽見了城主高喊「靈兒」,方有所悟:敢情是猶睡在內室未醒的靈兒小主子鬧了一夜小脾氣,把城主人大人逼得失常了?

  而惟一知情的敬飛,本就對小呆狐在府中的出現一百個不願,巴不得她早日回歸山林,消聲匿跡,省得為城主府招來禍端,自也不會上前幫主子張落什麼。

  唉,一大早,城主大人好不可憐。

  「你把我叫來,是出於這個目的?」

  「否則你以為是怎樣?」

  「秋寒月,你……實在是卑鄙無恥至極!」

  「你是第一日認識我麼?」

  「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侄霉的一樣事!」

  「這麼巧,我們對彼此的觀感如此相近?」

  「秋寒月,莫忘了你是在有求於人!」

  「魏怡芳,要記得你同樣有求於我。」

  城主書房內,一男一女,一坐一立,一俊一美,本該是一幅相輔相成璧人雙雙的和諧畫面,反倒如水火般不能相容。女子容貌嬌美,身姿裊娜,氣質高貴,此時一雙美目如兩團燒到頂點的烈火,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坐在案後的男人剝皮抽筋,剔骨汲髓!

  「秋寒月,你以為我非你不可麼?」

  「你可以找別人,但別人誰能壓得住你的父親?」

  「……我可以去找太子!」

  秋寒月同情歎氣,善良提醒道:「小心,萬一被皇后娘娘看中,你就真成了砧板上的一塊肉,在劫難逃了。」

  魏怡芳掀足一踢,將腳下一盆富貴竹踢飛,「天底下怎麼有你這號人物?」

  「老天疼我。」

  「你……」意識到再說下去,自己真會被眼前這個天字第一號的斯文混蛋氣得七竅出血,魏怡芳狠吸一口氣,不與小人爭這一時輸贏。「幫了你這回,你就會幫我?」

  「沒錯。」

  「不怕因為幫我讓你後院起火?」

  「不勞操心。」

  「……好,這回我幫你!」秋寒月,姑奶奶就暫且容你得意兩天,有本事你把自個兒練成銅牆鐵壁刀槍不入,不然,看姑奶奶如何收拾你!

  到今日晚膳時分為止,秋寒月掐指算來,發現居然有兩天兩夜外加三個時辰沒有見過那隻小呆狐了。

  白日,他有公事纏身,雖然掛懷索心,但總算有所寄托,尚不是那樣難過。但到了晚間,沒有一具嬌軟香軀也就算了,竟連只小狐狸的身子也摸不到看不到,這教人如何忍受?若非不是聽到了南忠追究下人誰到廚間偷食雞腿的問叱,他早已經殺到飛狐山上挖地三尺。

  沒想到小呆狐生起氣來竟會這般長久,真是該打!

  為防有所敗露,他將茗翠派給了魏怡芳,將觀月樓灑掃諸事盡交給敬飛一人,他則在閒暇之餘,滿府游步,莫說房頂屋樑這等地方,連假山石內、短木叢中、繁茂枝上都給翻遍找透,嘴裡尚長念不止「靈兒,靈兒,靈兒,有好吃的雞腿,不吃麼?」

  「月哥哥想靈兒了,靈兒不想月哥哥麼?」

  「靈兒出來,月哥哥不會再罵靈兒,靈兒不想洗泡泡麼?」

  「月哥哥喜歡靈兒,寶貝靈兒,靈兒想讓月哥哥傷心麼?」

  城主大人為小呆狸搜腸刮肚將生平肉麻話說盡道盡,殊不知他的心頭肉在鋪著落花瓣的花叢內打了個滾,抽長成靈兒姿態,跳進溫泉池裡。

  「洗泡泡……嘻,哥哥找不到靈兒,靈兒洗泡泡……」

  遠遠地,魏怡芳拿著換洗衣裳款款來到,本如隻貓兒般懶瞇的眸子登時睜得溜圓老天爺,那就是秋寒月捂得嚴嚴實實護得紋風不透的心愛寶貝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3 09:53 AM

  十七、城主的無可奈何

  百般搜索不見人,亦不見狐,城主大人使出了殺手鑭。

  「忠叔,命廚間停止烹煮所有葷食!」

  「敬飛,給我在觀月小築裡搭座小灶,叫幾個人幫你的忙,荷葉雞、叫花雞、紅燒雞、四腿雞、五腿雞,你能做什麼雞就給我做什麼雞!」

  肉香之氣瀰漫觀月小築,秋寒月佇立在觀月樓頂,兩目如炬,虎視四方,他不相信這番動靜還不能把那只熬人的小呆狐引出!

  半個時辰過去,一個時辰過去,兩個……

  「哥哥~~」一聲軟軟甜甜的喚聲,細細嬌嬌的鑽進耳來。

  他驀地轉過頭去,在對面枝繁葉茂處,赫見一雙大眼珠子無辜忽閃著。

  「你跑到那裡去做什麼?」他吼。

  被吼的小人脖子一縮,「哥哥,靈兒下不去了。」

  「……下不去?」他目測了測那棵樹的高度。「你是怎麼上去的?」

  「是小靈兒上去的。」然後嗅到香香味道,本能地變成了這個靈兒,不知如何下去。「哥哥,帶靈兒下去嘛。」

  「你這時倒想起我來了?」

  「哥哥~~」

  秋寒月很想負手旁觀,讓小傢伙多吃些苦頭,但無奈身體太不爭氣,已先意識一步飛過去將她撈下。

  「……雞!雞!雞!靈兒要吃雞!」院子裡的烤架上,一隻又一隻雞新鮮出爐,身子還在空中的當兒,靈兒眼睛已經只有那些香噴噴美滋滋的物什了,兩隻小手拍著男人肩膀,想往那處落足。

  頓時,秋寒月氣不打一處冒出,逕自回到了寢樓,且闔門閉窗,斷了她的妄想。

  靈兒不解又焦急,小臉皺巴巴,苦兮兮,「哥哥,靈兒要吃雞啊,香香的雞肉在外邊,哥哥~~」

  「在你眼裡,我和你那些香香的雞肉哪個重要?」他問。如此丟盡臉面的問題,他不想問,但不問不足以平心忿。「告訴我,哪個重要?」

  「嗯?」靈兒歪了頭去想。

  居然還當真需要思考?他氣恨交加,長指躍躍欲試,真想在這個美麗的小腦袋瓜子上狠狠敲個夠本。「快說!」

  「……當然是哥哥!」一番思忖後,靈兒給出結論。

  「真的?」他可悲的發現自己難忍欣喜。

  「真的!」小呆狐重重點頭。「靈兒不吃雞肉,可以吃牛肉,吃魚肉,還有蝦仁也很好吃啊,哥哥只有一個啊。」

  「……」七竅生煙不足以形容城主大人此下心情。

  「哥哥~~~」靈兒將小腦袋往男人胸前一扎。「靈兒好想哥哥!」

  「……」欲哭無淚不足以囊括城主大人心緒轉換進程。

  「哥哥~~」纖細卻玲瓏有致的身子攀上男人脖頸。「沒有哥哥,靈兒睡不好,吃不飽,好難過。」

  啊啊啊啊!秋寒月連聲腹吼,他突然感覺一定是自己的前半生太過順遂惹來了老天爺的嫉妒,才派這麼一個純真雙妖媚的小妖精收了自己。

  「哥哥,不吃雞,抱靈兒去睡好不好?靈兒好想睡。」說話的功夫,靈兒張開小嘴,打了一個小小哈欠,身子向下軟軟溜去。

  唉。他把人攬住,橫抱起向內室行去,心中全是無力:他認罰了。老天爺想罰,他認了!

  「你就是百靈兒罷?」

  一早,秋寒月前腳離開,魏怡芳後腳便到,在觀月小築的六角小亭裡尋到雙手握筆寫大字的小美人,頓時心花怒放。茲那日在溫泉池見著,又因茗翠的苦臉哀求沒有上前結識,她可一直惦記著呢。

  「……姐姐是誰?」百靈兒仰首,瞧見自己跟前有一位身量高挑、橘色華服的麗人,臉兒笑開。

  「小嘴好甜,叫我姐姐,是想我過門以後對你好麼?」

  百靈兒當即搖首,滿頭的緞帶和一隻垂著珠串的釵子打出炫惑光影。「不甜不甜,靈兒今天沒有吃甜糕,靈兒在吃花生米!」

  「……什麼?」魏怡芳一時呆住。

  「姐姐要吃麼?」靈兒握起一顆炒得金黃的花生米,先放到自己小牙裡咯崩崩嚼得香脆,又舉起另一顆,大方邀約。

  「你不知道我是誰罷?」魏怡芳只得如此解釋。

  「姐姐是誰?」

  「我是誰?」臉上搬來預演過多次的惡意微笑。秋寒月,你不仁,我不義,姑奶奶就是要你這個斯文混蛋後院起火,燒得烏漆抹黑。「我是秋寒月未過門的妻子,是這個家未來的女主人吶,妹妹。」

  「秋寒月是……」靈兒惑然眨眸。「是哥哥。那妻子是什麼?」

  「……妻子就是要與丈夫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一輩子的女人,我和你那位月哥哥可是要這樣過一輩子的呢。」

  「丈夫是什麼?」

  魏怡芳再度一呆:怎麼沒有人告訴她秋寒月的這位寶貝「寶」到這般程度?

  「姐姐也不知道麼?」

  「我……」在這雙純到可一望見底的大眼注視下,如簧的巧舌忽失伶俐,她事先預編出的那把準備要將秋寒月後院燒起的煽風大火,陡然間沒了用武之地。秋寒月那廝從哪裡誘拐來的這麼一個極品純稚人兒?

  「靈兒,秋寒月把你帶回來,有沒有說過要如何安置你?」她決定改弦易轍。

  「噫?」大眼睛眨巴眨巴,不懂。

  「他有沒有說過給你一個什麼樣的名分……」看這小臉上仍是一片茫然,她再找措辭。「他可說過,這是什麼地方麼?」

  「哥哥說,這是靈兒的家!」

  「他有沒有說過讓你做他的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是什麼?」

  「……」魏怡芳確信,這是一張純無一塵的白紙,配秋寒月那廝,真是糟蹋了人家。「靈兒啊,姐姐帶你去玩好不好?」

  「去玩?」靈兒眸兒大亮,瞬即又黯淡下來。「哥哥說,沒有哥哥,靈兒不能出去。」

  「男人的話哪裡能聽?想玩就去玩,走,姐姐帶你!」

  「不行不行,上一回靈兒和姐姐們出去,哥哥就好生氣,靈兒不要哥哥生氣!」

  嗤。魏怡芳簡直對秋寒月鄙視到極點。她作出和藹可親的笑顏,道:「不出去就不出去,靈兒乖,姐姐陪你在這府裡玩耍……」

  在府裡,照樣也能把小美人好生調教調教,讓那只斯文混蛋的日子難過一把!



  十八、城主的謀劃

  魏怡芳調教小美人的計劃,因秋寒月計劃的啟動而暫時擱淺。

  「那兩個畜生,又犯案了,萬和縣大財主家的女兒和丫鬟都遭了殃,那位小姐過兩天便是出嫁大喜的日子,兩個丫頭皆是十三四歲……這兩個畜生落到老子手裡,先給閹了,再給製成肉醬!」麥夕春大罵,一張討喜的娃娃臉上凶狠密佈。

  原野方臉沉冷,一字不發。

  秋寒月聽罵多時,道:「難道你們未發現這寒葉雙蝶做案方向有什麼特別之處麼?」

  二人皆抬眸向他。

  「不管他走到什麼地方,都會揀當地最顯赫的人家下手,先圖財,再圖色,後害命。」

  原野頷首,「我也發覺了。可如果不能事先知道他們的落腳點,也就無法事先防範。」

  秋寒月頷首,「的確,他們的輕功和易容術好到那般地步,緝拿起來委實不易。」

  聽他輕描淡寫的口吻,麥夕春好大不滿,「四師兄也不惱的麼?他們這是在你的地界犯事,以你以往的脾氣,早就該提起劍把這些敗類趕盡殺絕。難不成是這幾年的錦繡生活磨光了你的銳氣?」

  念在這位師弟因氣極攻心以致口不擇言,秋寒月這一回決定不予計較,唇角微掀,「我現在喜歡以最省力的方式達到目的。」

  「你有主意了?」那二人瞳仁驟亮。

  秋寒月中指叩桌,「進來罷,你要在外面聽到幾時?」

  橘衣麗人施施然踱入。正舉盅潤喉的麥夕春「噗」地將入口的茶水噴出,「……她、她……魏怡芳?」

  魏怡芳眼不看心不煩,直接走向秋寒月,坐其左側位上,「說罷,我該如何配合?」

  「做幾樁值得人口舌相傳的事,把那些人引過來。」

  「有一點你有沒有想過?」魏怡芳乜著這個執意要把自己送到淫魔眼皮下的損友。「你推出我,說好聽點是為了將淫魔早日捉拿歸案,安定你飛狐城百姓,實則你最大的原因是為了不讓他們危及到你的小美人罷。但我時下住在你的城主府,把人引過來,等同是引到了你的城主府上,以你家那位小美人的姿色,如何躲得過?」

  秋寒月覆眸,「我會把她暫時送往別處。」

  「不怕她誤會?」

  「你不是試過了麼?」

  「……」這廝,忒猖狂!

  「等等等等。」麥夕春一臉匪夷所思,插進話來。「四師兄,你是想拿她當餌,引那兩個淫賊主動上鉤?」

  「有什麼不妥?」

  「雖無不妥,但這……」麥夕春眉眼悒鬱,悶悶聲道。「你……你為了你的女人,讓別的女人犯險,未免太不厚道。」

  秋寒月不以為意,「幸好,你說的不是別人的女人。」

  「不是別人的女人又如何?就算她沒有男人,也不能……」

  「誰說我沒有男人?」輕輕巧巧,魏怡芳道。

  麥夕春兩目暴睜,咄咄逼人,「你有男人?!」

  「與你何干?」

  被噎個結實,麥夕月臉色脹紫,半晌憋出一句:「的確與我無干!」隨即,旋踵而出。

  「他怎麼了?」原野眉頭高鎖,納悶道。「明明曉得魏姑娘不可能會有半點閃失,發這脾氣做什麼?」

  秋寒月眉梢輕揚,淡道:「關心則亂。」

  「秋寒月,你袖裡揣了什麼東西?」

  「新養的寵物。」

  「你什麼時候養起了寵物?」

  「最近。」

  「什麼寵物?」

  「一隻成了精的小狐狸。」

  「……秋寒月,你有毛病!」

  秋寒月勾了勾唇角,實話無人信,奈何?

  此刻,他與魏怡芳乘坐城主專輦招搖過市。這駕專輦,惟有皇親國戚並得封地者方予配備,四面挑空,垂幔拂撓,高椅闊背,盤龍踞鳳,坐其上,視野高瞻遠矚,不勝開闊。

  邀魏怡芳同坐,是計劃的一部分。他要讓魏怡芳這張艷彩流芳的臉呈現在整座飛狐城百姓的眼前,若寒葉雙蝶隱匿飛狐城內,便斷無放過這等絕色的可能。

  魏怡芳的確是這個世上最瞭解她的人,他此舉,為了捉賊,捉賊的泰半原因卻是為了靈兒。若時時刻刻攜著帶著揣著,猶不能讓自己一顆心完全安穩,他只得設法除去誘發他不安的惡因。

  「秋寒月,如果因為這場出遊,我爹來向你逼婚,你準備如何應付?」

  「本城主就是想對令愛始亂終棄,能奈我何?」

  魏怡芳微窒:人無恥到這個地般,當真便是無敵了罷?

  「別傻坐著,笑,向本城主含情脈脈的笑,最好一笑傾國,今夜就能把那兩個淫賊引到你房內。」

  魏怡芳微惱,舉拳便打,「你這廝莫放肆得太過!」

  目測她落拳方向,他以掌抵開。

  魏怡芳察這損友動作軌跡,美眸疑瞇,「你方纔那一擋,該不會是怕我打了你的寵物罷?你幾時變得如此愛心豐沛了?」

  秋寒月逕自打開袖筒,瞄一眼酣睡其內的小傢伙,伸出手指觸了觸她濕潤鼻頭,捏了捏她茸茸小耳,惹來呀呀抗議。於是,城主大人的心情分外燦爛起來,唇角的笑容不覺間多了幾分柔旖甜溺。

  魏怡芳被驚:欺負寵物能讓飛狐城城主如此滿足麼,這廝……瘋了。

  「秋寒月,本姑娘不和你一起在此丟人現眼,你坐你的華車輦,我逛我的飛狐城!」她縱身跳下。

  秋寒月抬首,向佳人離去背影,投去深情一睇。

  翌日,秋寒月攜美赴宴。

  仍然是飛狐城巨商大賈出資贊助的華宴。有酒,亦有花,且是百花盛放,令人目不暇接。定力稍差的,只怕當朝會鼻血噴濺,鬧出笑話。

  魏怡芳目光在那些乍現的雪臂、半露的酥胸上抹過,俯身邊男人耳邊,道:「難道你認為,你要找的人會易容成這等香艷模樣?」

  「不無可能。」秋寒月夾起一片牛肉,卻硬是不小心把它抖落到膝上,而後不著痕跡地遞進袖筒內孝敬。唉,這件袍子又廢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連你這罈酒都不入本城主的眼,你認為她們可以?」

  「誇我還是罵我?」

  「任君挑選。」

  魏怡芳美眸嬌媚睨去。「秋寒月,你的確是個好對手呢。若不然,我們假戲真做,成婚如何?」

  秋寒月拿指撓著小狐狸下頜,毫無建樹的提議,完全不予理睬。

  「救命——」

  管弦奏鳴中,女子的呼救聲尖厲劃入,引來嘩聲一片。

  魏怡芳第一個衝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3 09:54 AM

  十九、靈兒的驚變

  秋寒月走出來時,魏怡芳已與人交上了手。

  一個人?他微微意外。

  寒葉雙蝶一向是出入成雙,形影不離,如果眼前是一個人,便不會是寒葉雙蝶……預估失誤了麼?

  寒葉雙蝶做案手法,除了擇當地最為顯赫的人家,還最喜淫亂已然名花有主的女子。而其他隨同遭殃的,只是他們的順勢而為。

  他是飛狐城城主,刻意與魏怡芳出雙入對,讓魏怡芳的絕色容貌現在整座飛狐城前。尤其,寒葉雙蝶自負武功蓋世,少選夜黑風高時出手,如此時一廂人聲鼎沸一廂半明半暗最合他們口味……

  他製造出了寒葉雙蝶出手所有條件,如果還不能把人引來,豈不是白忙一場?

  「秋寒月,你不幫忙就罷了,站在一邊看熱鬧算怎麼一回子事?」交手間隙,魏怡芳嬌叱。

  「你需要麼?」他挑了挑眉。

  那個人根本不是魏怡芳的對手,何必苦苦支撐?似乎……是在拖延時間,可拖延的是誰的時間?

  ……魏怡芳?……我?

  他突然一震。

  他怎麼忘了靈兒?

  沒錯,靈兒是此刻在他的衣袖裡,他知道,但寒葉雙蝶不知道。

  那日,靈兒與三女上街,舉城都在猜測城主府裡的小美人來路與名分,而他在廣眾之前將靈兒抱走,必定業已風傳街頭巷尾……

  寒葉雙蝶的目標是靈兒,不是魏怡芳!

  雖然,時下靈兒未在府裡,但那裡是他的家,他有責任保護那個門裡的老老小小平安。

  「靈兒,一會回到府裡,你就找個僻靜地方躲起來,月哥哥有事要辦,聽到了麼?」

  吱吱。為什麼?

  秋寒當她已經答應,快馬加鞭,歸心如箭。

  府內如他所料,正處水深火熱。

  寒葉雙蝶既然做得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手段自是極盡卑劣之能事,將迷藥下到了府內水井內,八成的侍衛盡被放倒。剩下的,便有了一場苦戰。

  秋寒月躍進府牆,踏著血腥氣味,逕自取向那三房侍妾所住的院落,遠遠即聽到了三女的哭叫叫喊聲,他臉色驟沉。

  「乖乖呆著!」把袖裡的小狐放到了花叢內,拔出纏在腰間的軟劍,飛身掠去。

  偏院的室廳央心,三女被擲在客廳央心,衣不蔽體,哭聲嘶啞。圍著她們的兩個男人,皆以黑紗覆面,以劍挑碎了三女衣裳,逼問的是另一個人的下落。

  秋寒月身法極快,劍法亦快,進得院內,沒有任何一個字,人到劍到,即是殺招。

  寒葉雙蝶都不是吃素的,覺察殺氣逼近,各自揮刀來抵。

  三個人由室內打到院中,不到五招過去,那兩人便掂出了秋寒月不同於此前侍衛的份量,藉著燈光認出來人乃飛狐城城主,反而放下心來。在他們看來,皇家的公子哥兒是世間最無用的東西,學過幾手功夫又如何?

  「大哥,我看這城主大人長得也有幾分姿色,你不是好過這一口的麼?要不要試試?」

  「試試也無妨,那也要城主大人肯從了大哥才是,哈哈哈……」

  兩人的調笑,止於原野、麥夕春現身。

  師兄師弟到來,秋寒月當即讓賢,退了觀戰。

  原野與麥夕春追這二賊已久,此時見了面,分外眼紅。寒葉雙蝶武功亦著實了得。這場打,短時難分勝負。但匪與兵的不同之處,在於前者無所不用其極。

  雙蝶施出極為歹毒的暗器,梅花釘的的角稜在燈光映射下紅光幽幽,其上儼然抹了劇毒。

  因此,原、麥支應得略顯吃力。

  秋寒月才欲出手,哪成想

  「姐姐,姐姐,為什麼哭?為什麼要綁繩?痛痛對不對?靈兒幫你們解開哦……解開了!姐姐不哭,不痛不痛!」

  這個小笨蛋!秋寒月切齒暗罵,拔腳踅向室內,卻乍瞥寒葉雙蝶亦同時掠去。他神情疾轉冷狠,長劍翻腕斜刺,沒留任何餘地,一蝶身軀已從腰間一分為二。

  先前他尚記掛著原野與麥夕春的叮囑,須留活口到官府交差。而適才剎那,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在最快時間內致其失去行動能力,毫無反手之力。

  另一蝶睹狀厲呼,甩手將袖手的暗器盡向他撒來。

  秋寒月若縱躍起身,必定閃躲得開,偏偏這時,他眼角餘光覦見了小傢伙由內室跑出,若閃了,那些毒器必定要由她承受……

  唉,他如何捨得?

  「……哥哥?」靈兒不懂暗器,不懂武功,惟有本能,當瞧著紅彤彤利嗖嗖的東西即要釘入月哥哥身體中時,小嘴默念一串咒語,袖兒揮舞,梅花釘如長了眼般被她長袖收攏住,繼而叮叮,墜地不絕。

  秋寒月手起劍落,將另一蝶首級戳下。

  「呀——」親見人首分離,靈兒掩面駭呼,身子萎頓,在幾雙眼睛下化人成狐,瑟瑟抖顫。

  這一幕,又將三女驚得暈厥。

  原野、麥夕春縱見多識廣,也是瞠目結舌。

  秋寒月心中懊惱尤甚,自己不該出手過急嚇著了小傢伙,但俊臉平靜如常,步履沉穩,低矮下身,展開寬大袍袖,將小呆狐收容其內,對猶愣著的師兄師弟道:「此間交給你們善後了。」

  兩日後,城主府已規置完畢,恢復了正常運營。

  將寒葉雙蝶屍身送往當地府尹衙門、辦完移接登載的原野、麥夕春上門,找上了在書房理事的秋寒月。後者抬首,覷見兩人的凝重面色,心下已是瞭然,招呼過就座奉茶,指間玩轉著一桿徽地小毫,悠然相待。

  「寒月,你該明白咱們想說什麼。」沉默良久,原野先開口。「那隻狐狸……」

  秋寒月笑得人畜無害,「雖然你說得是事實,但我還是希望師兄叫她的名字,百靈兒。」

  原野一窒,「她是只……」

  秋寒月唇畔噙笑,兩眼內光華聚如冷刀。

  「三師兄!」麥夕春眉宇深攏,雖懼於三師兄的這份強大氣勢,仍開口。「你是怎麼想的?你這樣無異是玩火自焚,會出大事的!」



  二十、過客的憤怒

  「靈兒,乖,張嘴。」

  「唔……」依據著骨子裡的乖巧,微透蒼白的小嘴軟軟張開。

  坐在榻側,將小傢伙攬於胸前的男人受心中憐惜所使,覆唇輕吻,持匙將吹到溫熱的雞湯緩緩傾入。

  「哥哥,月哥哥……」大眼緊閉,小手握住男人腰間繫帶,小臉緊緊依偎著男子精實胸膛,小嘴喃喃低喚。

  「月哥哥在,靈兒不要怕,喝完雞湯,月哥哥帶你去洗泡泡。」

  「可是……」長長的睫毛虛弱飛顫。「可是……月哥哥殺人……」

  男人健軀一僵,隨即將已無濟於事的悔惱揮開,再喂一口雞湯,「那是壞人,月哥哥殺壞人。」

  「……壞人?」

  「很壞很壞呢,他們……他們欺負你的姐姐們。」

  「欺負姐姐們?」

  「對!」誤打誤撞,找到了一處突破點。「如果哥哥不把他們殺死,他們就會殺死靈兒的姐姐們,靈兒想姐姐們死麼?」

  「……不要!」

  「還怕月哥哥麼?」

  「月哥哥殺壞人……殺想殺姐姐們的壞人,月哥哥是好人……靈兒不怕!」

  「乖,把雞湯喝完,月哥哥帶父去洗泡泡?」

  「嗯,靈兒乖,靈兒喝雞湯。」大眼晴依然闔著,但小臉上的畏懼嬌怯漸漸消減,待一盅雞湯盡餵了下去,唇瓣嫣色微透。

  秋寒月拿大氅裹起這小人兒,如言去為她清洗。

  從觀月樓到溫泉池,有一道捷徑,行在這捷徑的他,每一步都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而俊麗目色內,隱啟幽幽綠芒。

  靈兒,只要你不怕月哥哥,月哥哥便什麼也不怕。

  城主府近來並不安穩。

  先是惡名昭彰的寒葉雙蝶夜襲,幸得城主及時回還,殺了兩名惡賊,保住了府內女眷的清白。

  再是,三位如夫人因那夜受驚過度,城主把三人送到了府中最偏僻的院落,除敬飛外,他人一律不得靠近。

  繼而,城主與交情甚篤的兩位師兄弟不知為了何事大吵出口,甚至險大打出手,兩位師兄弟拂袖而去時,臉色青黑,全不似以往常有的切磋玩笑。

  老城主秋來風遊玩歸來,感覺到了這一份異樣,不得不來見最讓他腦筋抽疼的兒子。

  「沒什麼事,他們只是讓寒葉雙蝶嚇著了,過一段日子就好了。」現任城主輕描淡寫。

  「府裡的下人嚇著也就嚇著了,原野和麥夕春為了什麼和你鬧翻了?」

  「對某些事的意見不一致,難免發生口角。」

  「可我聽說你們不止是口角,差點就動手了?」

  「您只是聽說。」

  「那如煙三人呢?」

  「她們怎麼了?」

  忍耐,忍耐,忍耐是福啊。秋來風嚥下一口唾液,「為什麼把她們給關起來?」

  「那一夜她們險些受了奸辱,驚叫過度,都有些神智不清,說話顛三倒四,僻靜院子裡有利休養。」

  「……就這樣?」聽起來無懈可擊。

  「不然父親大人希望會是怎樣?」

  冷靜,冷靜,冷靜是德啊。秋來風擠出牽強笑臉,「為父希望子孫滿堂,人丁興旺。」

  秋寒月聞言,停下操忙中的筆,兩目專注投放到了父親面上,「子孫滿堂,人丁興旺?」

  「……對,對,對!」不孝子良心發現了麼?

  「需要我為父親大人張落麼?」

  「這……」為我?

  「要張落的話,需要盡快,趁著父親大人還有那個力氣的時候,多生幾個罷。」

  「……」

  秋來風在兒子處深受打擊,沮喪萬分地在花園遊蕩,不經意抬頭,前方亭內,不正是魏家丫頭?

  老城主眼前一亮,萬分的沮喪只剩了五千分,大踏步向前,「魏家丫頭。」

  「伯父?」魏怡芳立起,優雅福禮。「伯父安好。」

  「安好,安好。」秋來風忙不迭入亭坐下。「你近來一直呆在這府裡沒走?」

  「您的府裡有花有草有溫泉,我每每來了,都是樂不思蜀。」

  「那麼,近來發生的事,你都清楚了?」

  魏怡芳一笑,斟了茶捧上,「那要看是什麼事。」

  又是一隻小狐狸!秋來風暗咬老牙,臉上笑容可掬,「不如說說你和寒月的事罷。」

  「我和寒月呀……」她眉眼含笑,欲語還休。

  「怎麼了怎麼了?」秋來風兩眸放光。「你和寒月怎麼了?」

  魏怡芳螓首低垂,「情到深處無怨尤。」

  都……情到深處了?秋來風大喜,「你們何時完婚?」

  「端看寒月了,不管他準備如何安排,我都會無怨接受。」

  「……嗯?」這,老城主倒要犯犯尋思了。魏家丫頭何時成了這般三從四德的女子?

  「唉~~」魏怡芳幽幽長喟。「以往,我以為自己絕對不會為情所困,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委屈求全,臨到頭上方發現,碰上一個『情』字,女人都是無可奈何,唉~~」

  這倒有幾分道理吶,不管如何剛強的女人,碰到了心愛男人,都要柔腸百轉,俯首低眉……「魏家丫頭,莫洩氣,要努力,秋伯伯以言語支持你!」

  魏怡芳垂下垂下的姣美容顏上,唇角微微扭曲。

  這位老城主,怕兒子怕到這般田地,是怎樣一個窩囊了得?幸好本姑娘對你家那個斯文混蛋毫無興趣,不然,攤你這麼一位公公,不折磨個死去活來豈不對不起蒼天大地?

  這二位各懷心思,恰經此處的過客柳眉倒豎,怒染花容:秋寒月,你好大的膽子!

  經秋寒月多日的慰哄寵愛,靈兒漸從那日的血腥恐懼中解脫,恢復了活潑貪玩天性,蝴蝶、白鴿、各樣鳥鵲,還有一隻大黃貓,都成了好友,府內每處,但有那抹桃色身影處,就能聞得擾人心尖的到軟軟笑聲。

  城主府因這笑聲,前些日醞釀出的不安氛圍逐形消抵,除了提升了級別的府中戒衛,一切皆回歸常態。

  「靈兒……姑娘,該用午膳了。」

  「靈兒要等下再吃!」

  端膳者意外:這小東西居然會有將入口物排到後面的時候?

  「涼了就不好吃了,先用完膳,稍後再玩。」

  「……可是,紙鳶好不容易才放上去。」吸引了靈兒此時專注的,是一隻蝴蝶紙鳶,當然又是秋寒月買來給小佳人開心的物什。

  「放個紙鳶有什麼難的,先吃飯!」

  「……茗翠姐姐在生氣?」小呆狐性呆耳不呆,聽得出話者語氣中的上揚,立時回過頭,迎見一雙怒眸,兩手一抖,紙鳶隨風飄逝。「啊,紙鳶走了……」

  「你給我吃飯!」端膳者上前一把薅住她衣領,拽回室內。「吃飯,吃完飯準備挨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4 03:17 PM

  二十一、城主的表白

  來者顯然沒有多少耐性,靈兒才將一碗肉羹用完,她已經迫不及待,將小人兒提到了膝上,對著那張小臀,揚手便落。

  「呀,啊,痛呀,痛呀!」靈兒抱著來人的纖細腰身。「三姐,不要打靈兒,不要打靈兒啦……靈兒愛三姐,靈兒好愛三姐!」

  來者冷笑,「小笨蛋,說兩句愛啊愛的我就能饒了你麼?你知不知道三姐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知不知道我多怕你出了事?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廢了多少的力氣?知不知道大哥還有二姐把我罰的有多慘?知不知道……」

  每一個「知不知道」過後,就是一記重拍,來者是當真生氣了,沒有絲毫的收斂減緩,靈兒那柔嫩小臀不一時便是麻麻痛痛。

  「嗚嗚……三姐,痛……靈兒愛三姐……嗚嗚……嗚嗚……哥哥救靈兒……哥哥……」

  「哭也沒用,這一次我一定要重重罰你,看你還敢不敢私自逃家!」

  「……嗚嗚……哥哥救靈兒……哥哥……哥哥……」

  「叫大哥麼?大哥往北去了,他以為是白虎王私自把你擄走……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你就給我記著,大哥這一時半會趕不過來!沒人救你!」

  「……哥哥……哥哥……嗚嗚……哥哥……」靈兒兩臂向門口伸著,想從那裡找到最是縱容寵溺的懷抱。

  而事實上,秋寒月也確實出現了

  「靈兒!」當踹開門扉,一眼瞧見室內情景,尤其看到小傢伙那張哭花了的小臉時,秋寒月一張俊臉上只剩了森冷,他左手成掌揮斷來者所坐圓凳,右手拔劍刺來者背心,劍芒速若流星。

  適才,南忠來稟報靈兒的侍婢茗翠昏倒在柴房之事,另一個主管膳食的管事卻道方才茗翠方領了靈兒午膳。那剎那,他全身冰冷。

  「你居然進得來?」來者手中抓著靈兒,身形飄移,躲開了他的劍,不無訝異。她布下的結界,他穿得破?

  「哥哥……哥哥……靈兒好痛……靈兒屁股痛痛……」

  秋寒月目若寒星,竭力讓自己不去看她,沉聲道:「你想要什麼?提出來。」

  「聽你這口氣,我想要什麼,你都會給。」來者謔笑。

  「說說看。」

  「為了什麼?為了這個小笨蛋麼?」來者揪了揪靈兒垂在鬢邊的髮辮。「值得麼?」

  「你最好不要動她。」

  「……這麼寶貝?」來者挑眉。「如果我動了她,你又能怎麼樣?」

  「你最好不要。」秋寒月聲音極度輕柔。

  「可是,這種小笨蛋不拿來欺負的話,老天爺會看不過去的。」來者以閒著的一隻手,擰了擰靈兒的耳朵,揪了揪她的小脖子,掐了掐她濕漉漉的臉頰……「好髒!」

  最後一把,摸著了一手的眼淚鼻涕,她嫌棄地盡擦在了靈兒的桃色短襦上,「嗯?這料子不錯呢?一般的富戶都穿不起,你竟然捨得給這隻小笨蛋裁衣?」

  「你到底是誰?」秋寒月全身的殺氣忽散。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如果不是剛才被靈兒的哭臉亂了心,他應該在第一時便發現來者對靈兒沒有絲毫的惡意,不管是揪發還是掐頰,都是淺嘗輒止,語氣中隱隱透出的,是責之深愛之切的無奈。

  「呦,這麼就發現我不會害她了?」這男子,就如她第一眼所感覺到的,果然並非凡品。「可是,你私自帶走了她,我們很生氣呢。」

  「關於這一點,我很抱歉。」

  「抱歉?」這男人一看就是那種自小被人捧著供著養大的人種,居然會說「抱歉」?

  「本來,在下打算過些日子帶靈兒上山正式求親下聘的。」

  「……什麼?」來者失笑。「你要上山求親下聘?」

  「對。請問尊駕是靈兒的什麼人?」

  「……三姐,她是靈兒三姐,嗚嗚……」靈兒抽噎著。「哥哥,靈兒屁股痛痛……」

  「乖,過來。」他張開雙臂。

  「你給我好好呆著!」來者嬌叱,按下不爭氣的妹妹,美眸淺瞇,鄭重打量了這個男人一眼,不錯,的確是人中龍鳳,縱使置身以俊男美女著稱的狐族,也謂上品。

  「你把靈兒當成了什麼呢?一個讓你愛不釋手的玩具?還是一個能賞心能悅目的漂亮寶貝?」

  秋寒月面如平鏡,「對我來說,她就是靈兒。」

  「你敢說你不是因為她的容貌生了佔有之心?」

  「這一點,我無從批駁。但若只是容貌,也就只能有佔有之心。」

  「哦?」來者以足尖勾來一張圈椅,拉著靈兒一併坐下,姿態嫵媚之至。「除了佔有之心,你對靈兒還有什麼心思呢?」

  「天長地久之心。」

  來者掩嘴嬌笑,笑音震顫繚繞,「你清楚靈兒是什麼罷。靈兒她可以活個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你憑什麼和她天長地久?」

  秋寒月淡哂,「在下在臨終之前,會將靈兒托付給可靠之人,轉世成年之後,再來找回靈兒。」

  來者蹙眉,「讓靈兒無窮無盡的受你一次次死去的折磨?讓靈兒在每一世都要空等你至少十幾年?你這個人,如此自私麼?」

  「的確自私。」秋寒月垂眸。「在下已經在茹素養心了,但修行之事事關重大,我不知自己有無那份天分。若修行無果,我只能自私,讓靈兒受苦……」

  「不苦不苦,靈兒不苦!」靈兒嬌嚷。

  來者氣叱,「你知道他在說什麼,便說不苦?」

  靈兒淚痕斑斑的桃腮一鼓,「知道!哥哥是在說要和靈兒在一起,然後要死去再活過來,讓靈兒等,靈兒願意等嘛。」

  「你……」小笨蛋居然當真開了情竅?

  「……靈兒!」秋寒月又驚又喜,大步上前便要抱回小傢伙。

  「你站住!」來者連人帶椅,向旁處飄飛幾尺。「我還有話問。」

  「……請講。」

  「你口口聲聲說你如何疼愛靈兒,可你並沒打算把這疼愛只給靈兒一個人,或者,你的疼愛的確會給靈兒一個人,你的身體呢?靈兒的貌美人間少有,惹動了你的情思不足為怪,但像你這種人家,三妻四妾稀鬆平常,不提你府裡的三房侍妾,單說你的正室夫人人選,應該就是那位在此做客的侯爺之女罷。再多的疼愛,再多的情深,當你的身體不能只給一個人的時候,便都像是過了期變了味的雞腿,令人難以下嚥。」

  「……嗯,嗯,變了味的雞腿不好吃,靈兒以前吃過,不好吃哦,哥哥,靈兒不要吃!」靈兒心有戚焉,美麗的小腦袋瓜子拚命點著。

  這個小傢伙!秋寒月眉目含笑,道:「我的正室夫人只能是靈兒,至於那三房侍妾,已經為她們尋找人家,靈兒很喜歡她們,我不想草草了事。」

  「你是說,除了靈兒,你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除了靈兒,我不會有別的女人。」不以點頭,不以了了一個「對」「是」應答,他重複著對方的話,一字一字,擲地有聲。

  「……是麼?」來者一笑,話尾上挑,語音輕俏。「你還沒有見過我的真面目罷?靈兒認出我,是因為我向她釋放了我的氣味,而我的臉,你不想看看麼?」



  二十二、妻姐的誘惑

  當眼前那張平實普通的臉孔,陡然被一張艷色無雙的面相所替,當那個乾癟瘦小的平板身量,被一副起伏有致紅衣如火的婀娜身子所換……

  秋寒月不是沒有驚艷的。

  「怎麼樣?我這張臉,比及靈兒,如何?」恢復了本來面貌的百雀兒問。

  「平分秋色,各有勝場。」此話,他不是平心而論,靈兒的美,能引自己心弦震顫,胸腔隆隆轟鳴,勾得起他幾生幾世的愛憐,無可比擬。而驚艷只是驚艷,來自於外物對眼睛的取悅,人這一生,無論男女,如這等感受將經歷無以計數。但他需要討好這靈兒的這位娘家人,不妨好話好說。

  「這麼會說話?」百雀兒嫣然一笑,百媚橫生。「可是,比及靈兒,我更能讓男人著魔瘋狂。我的風情萬種,不是靈兒這小小丫頭能夠比的。」

  「或許罷。」他從善如流。

  「什麼意思?」美眸淺淺瞇起,筍尖的指尖懶撫鬢髮,一份讓人不能呼吸的致命魅惑撲面而來。「你說得很勉強?」

  「我相信三姐的美,的確能讓人著魔瘋狂。」但不是我。

  「……三姐?」百雀兒笑得花枝亂顫。「你叫我三姐?秋寒月,你當我不知道你麼?在我察到靈兒在此的訊息之際,我便將你摸個透底。江南秦淮兩岸的花樓花船中,有多少你的紅顏知己?大江南北,你留下過多少風流韻事?」

  「那時,我並不知道我會遇到靈兒。」

  百雀兒微微怔了怔,旋即仍是哂笑,「陳詞濫調!這樣的話,誰能信?」

  「三姐可拭目以待。」

  「你要我拿我如花似玉的妹妹試你的情深情淺?」媚態收,艷姿斂,冷若冰霜。「哪一日你厭了倦了棄了,我殺了你又如何?換得回我原來那個妹妹麼?」

  秋寒月面不更色,「照如此說話,豈不是在下說任何話都不能取信三姐?三姐有更好的主意麼?」

  「我要帶靈兒走!」

  「不可能!」他眼眸倏利。

  「你攔得住我麼?」

  「何妨一試?」

  「這份氣概,我欣賞。」百靈兒抹了紅色飾粉的柳眉嫵媚一挑。「到院子裡打一場!」

  「你在這周圍布了結界?」

  「而你依然進來了。我曉得你們秋家的來頭不小,但本姑娘不怕,巫族未必會為了你和狐族對上,而我們整個狐族卻會為了靈兒不惜一切。」

  秋寒月搖頭,目內的柔芒覆罩著靈兒小臉,「在下不會有任何傷害狐族的念頭。」

  「算你聰明。」百雀兒傲睨。「你是肉體凡胎,為了公平起見,本姑娘不動用法術。」

  「……稍等。」

  「等什麼?」

  「你不想嚇到靈兒罷?」他張開臂。「靈兒,來。」

  「月哥哥!」百雀兒一時未防,讓小笨蛋脫出手去,歡歡喜撲入月哥哥胸懷,當即便軟軟撒嬌。「哥哥,哥哥,靈兒屁股好痛,哥哥給揉。」

  「好。」他以袍袖的雪白裡子拭淨了桃型小臉上的淚涕,抱她側臥到窗前的屏榻上,當真伸了掌心替她細細按揉受痛處。

  「臭男人——」百雀兒美眸大瞠,雙手掐腰剛要發飆,卻又戛然無聲。

  這個男人無論眼神、動作、笑容,惟見滿滿滿滿的珍惜疼寵,彷彿他此時在做的,是一件世上最需要他全心全意去做的事,一件如此親褻的事,讓他做得如此唯美如畫,讓人生不起一點的邪念綺思……

  以這小笨蛋對這個男人的依賴崇拜,那是任人搓扁揉圓的事,但小笨蛋來了這多日,至今仍是完璧之身,撇開靈兒不具誘惑這個不可能存在的原由,只能說這個男人當真如他自己說的,求得不是幾晌貪歡的露水姻緣。

  她成人數百年,雖沒有讀心的本事,但男人見過了無以計數,尤其在男女情事上的真假虛實,瞞不過她一雙妙目……

  這個秋寒月,還算不錯。

  「喂,打不打了?」不錯歸不錯,誘拐幼妹的賬,該清還須清。

  「等靈兒睡著了。」

  「要她睡著還不容易!」百雀兒兩指劃一個圈,隨著口中咒語,虛擲到了靈兒額心。

  「你——」秋寒月不無氣惱,如果要用這種外力,他會少了麼?俯首細看了看,小傢伙睡顏粉紅嬌艷,不似有任何不適,方放下心來。「走罷,打!」

  這一打,是兩個時辰。

  百雀兒事先道不以法術取勝,中間卻竊以修道的調息術來暗作調息,縱如此,仍感覺疲累了。反觀對面男子,額不見汗,氣不見喘,眸光表情一如開打前的從容……究竟是她太不濟,還是對方太不平凡?

  「還打麼?」秋寒月問。

  「我要帶走靈兒!」

  「不可能!」他一手橫劍,泰定如山。

  「我偏要可能!」百雀兒左手當空一劃,壓向對面男子。

  他面色起變,「你言而無信?」

  「我是狐狸,狐狸的話你願意信是你傻!」百雀兒的笑聲內媚魅流溢,左手的壓力加劇。

  他向後縱躍丈許定身止步,「你以為……」

  「雀雀老婆,說話要算話,不然要挨打!」

  陡然間,觀月小築的假山之後,躥出條粗壯健實的身影,那身影所向,是紅衣如火的百雀兒,二話不說就給牢牢抱住。「雀雀老婆,我爹說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說話都要算話,你撒謊騙我也就騙了,我是你的男人,不和你計較,但別人不行!」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百雀兒愕了剎那,大喊。

  「雀雀老婆怎麼能這麼說話?我是你的男人,有哪一個當老婆的可以向自己的男人大呼小叫?幸好我飯量大,度量也大,不和你計較……」

  「你給我閉嘴!」

  「唔!」男人當即抿緊兩片厚唇,

  「你怎麼來的?」

  「唔……」男人眼光無辜茫然。

  「我問你怎麼來的?」

  「唔唔……」男人呶了呶正奉命緊閉的嘴。

  「笨蛋,笨蛋!」百雀兒踢了一腳,又奉以一拳,卻掙不開這男人緊束的臂膀。「我有事要做,先放開我!」

  「唔唔唔……」男人頭如撥浪鼓般的搖晃,氣煞了懷內女人。

  「笨蛋,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笨蛋!放不放開?再不放開,我打你了!」

  「唔唔唔……」

  一旁,秋寒月搓了搓自己的下頜,一時不能確定要不要把小傢伙叫起,陪他共賞妻姐的這幕好劇。略作思忖後,回歸室內,掀開拂地的垂紗,脫履上榻,抱住了玲瓏嬌軀,小憩,小憩,小憩片刻。適才,其實是累壞了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4 03:18 PM

  二十三、笨蛋的和平與戰爭

  結果,百雀兒和她的男人住了下來。

  秋寒月大方地將城主府的西苑整個給了這位妻姐居住,調撥了奴婢成群前去伺候,衣膳水準俱是盛隆至極。目的,當然是為了令其樂不思蜀,忘了此行目的。

  然而,過不幾日,他便發現,只要有那個粗眉大眼相貌憨實的男人在,無論是心機還是法力,百雀兒是絕對無法施展的。為此,他不由得感歎造物神奇,一隻擁有法術又生性狡獪的狐狸精會讓一個凡人而且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平凡男子降住,正所謂有生必有克,一物降一物。

  這位城主大人如此感歎的時候,似乎把自己給忘記了,他和他的心頭肉,又何嘗不是人家的鏡中反照?

  然後,再過幾日,他開始對府中做客的人惱火起來。這人,不是心心唸唸想把靈兒帶走的百雀兒,也不是抓住機會便向靈兒傳授所謂馭夫之道的魏怡芳,竟是那個貌不驚人連名字也平凡得出奇的平凡男人李猛。

  「真的啊?真的會走路?李哥哥你真的見過啊?」百靈兒兩隻大眸驚奇張著,小嘴不時發出代表驚訝的嬌呼。她面前的男子,正眉毛色舞地講著自己的見識遭遇。

  「可不就是真的?你都不知道當時有多凶險,看見那麼粗的樹突然會動,我簡直嚇傻了,躲在大石頭後面一動也不敢動……靈兒妹妹,如果是你,一定會嚇得更傻。」

  「嗯嗯嗯,靈兒一定會嚇傻!」靈兒咯崩崩嚼著香脆的豆豆,小下巴點了又點。

  「那樹走了足足兩刻鐘,外面傳來動靜,它就停住了。那些人是來砍樹的,可他們找來找去,居然就找上了這棵樹,舉起斧頭就要砍……靈兒妹妹,你猜發生了啥事?」

  「不知道,靈兒不知道。李哥哥快講快講!」

  「那棵樹的樹籐把那些人給纏住,死死的勒呢。」

  「呀,那怎麼辦?那些人好可憐……可是,他們要砍樹,樹也好可憐。」

  「哈,靈兒妹妹你最好了,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想救那些人,又不想砍樹,我突然想起我阿爹曾經為了讓一個發瘋的人放下被他抓在手裡的孩子撓他腋窩,我就拿起地上一根樹枝給那棵樹搔癢,嘿嘿,那棵樹果然就把那些人放開了!」

  「……真的啊?李哥哥你好聰明哦!」

  「嘿嘿,還好啦,靈兒妹妹你也很聰明啊……」

  「李哥哥最聰明,李哥哥的故事好有趣,靈兒喜歡!」

  「喜歡啊?喜歡我再給講一個……」

  一刻鐘了。秋寒月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這道敞軒門口一刻鐘了,而那隻小笨蛋仍然無知無覺。而現在,竟然還把「最聰明」三個字給了一個和她不相上下的笨蛋,當真是只小笨蛋!

  「笨蛋和笨蛋,果然比較投緣。」慵懶語調悠然在耳邊響起,百雀兒也到了,事實上,是早到了。在那個笨蛋對小笨蛋說「靈兒妹妹你最好了」的時候。

  「把你家這只牽走。」秋寒月道。

  「……靈兒麼?」

  「你的男人。」

  「那個笨蛋怎麼可能是本姑娘的男人……你做什麼?」

  秋寒月突然牽起百雀兒一隻塗染了鮮紅蘭蔻的柔荑。

  「讓你的男人從靈兒身邊滾過來!」他上身前傾,向這張美艷面龐覆去。

  百雀兒一眉高挑,媚眸半瞇,雖然沒有配合前移,但也沒有甩手掙開,她也想看看那個笨蛋有何反應。

  「……你這個大色鬼,離我老婆遠一點!」有人如蠻牛般的撞過來,摟住自家老婆的纖腰「登登登」跑出一丈之外。「你這個不要臉的臭色鬼,大色狼,敢欺負我的雀雀老婆,小心我點你家房子,殺你的老爹!」

  「討厭!」百靈兒「噌」地躥出,桃腮氣鼓,美目溜圓,嬌聲道。「不許你罵我月哥哥!月哥哥是好人,不是鬼,也不是狼!李哥哥你罵哥哥,你討厭,靈兒不喜歡你了!」

  「我……這……可……誰讓他調戲我的雀雀老婆?!」

  靈兒小腦瓜掉轉過來,「哥哥你為什麼調戲人家的雀雀老婆?」

  這時,秋寒月已是心花怒放,百病全消,笑晏晏道:「我沒有調戲他的老婆。」

  靈兒小腦瓜驟轉,「哥哥說沒有!」

  「他騙人,我剛才明明看見了,他離我的雀雀老婆越來越近,要親她!」

  靈兒大眼內淚光遽現,「……哥哥你要親別人?」

  「我沒有,適才是他的老婆臉上爬了蟲子,我靠近是為了替人把蟲子趕跑。」

  靈兒大眼內淚光驟無,「哥哥是為了把蟲子趕跑!」

  李猛跺足狂喊,「他騙人,我明明看得不是這樣,靈兒,你被他騙了,他不是好人!」

  「你你你……討厭!不許罵哥哥,你罵哥哥,靈兒也罵你!」

  「哼,罵就罵,他欺負我的老婆你還幫著他,你這個朋友我也不稀罕!」

  「靈兒也不稀罕!」

  「我更不稀罕!」

  「靈兒更更不稀罕!」

  「我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稀罕!」厲害罷,你不能比這更多了罷?

  「靈兒……靈兒有好多好多好多多多多多的不稀罕!」

  唉,親眼見著小傢伙為了自己與別人吵架,固然受用,但也不能當真把氣壞了,真正氣出個好歹,到末了心疼的不還是自己?遂把小臉漲紅的她環到臂內,輕輕拍撫,「好了,不氣不氣,我們不和他一般見識,到別處去玩,好不好?」

  「嗯!」靈兒重重點頭。「靈兒不和他玩了!」

  「走,月哥哥帶你去吃點心逛大街。」

  「上街玩哦?」

  「喜歡麼?」

  「喜歡,喜歡,靈兒喜歡!」小傢伙一把把他抱住。「哥哥最好最好,靈兒最喜歡最喜歡!」

  「那誰最聰明呢?」

  「咦?」

  「誰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

  「是月哥哥,月哥哥是天底下最最聰明的人!」

  「乖。」多一個「最」呢。城主大人的唇角,滿意挑起。

  幼稚。百雀兒嗤之以鼻。

  「老婆……」

  「誰是天底下最好的?」



  二十四、靈兒的危機(一)

  一旦上了街,靈兒兒便如一隻出了籠的鳥兒,撲著翅膀盡情玩耍。秋寒月極盡縱容,不疾不徐隨身在後,卻苦了侍衛們,為保小主子周全,跑前跑後,拐左拐右,不敢有一絲疏怠馬虎。

  「紙鳶,紙鳶,月哥哥,靈兒要買紙鳶!」剛剛買了紙風車,轉頭又瞅見掛在高處的蝴蝶紙鳶,靈兒旋著嬌小身子,歡叫著索要。

  待最近處的侍衛先自掏錢買下,回過身時,竟不見了小主子蹤影。「靈姑娘?」

  他大驚失色,靈兒卻玩得高興,一頭扎進了旁邊的燈籠攤內,在繪著各樣圖案的燈籠群內摸摸碰碰,新奇不勝。

  「哥哥,哥哥,靈兒要這個,給靈兒買這……嗯?」發現自己形單影隻,靈兒頓時心慌,沒頭沒腦向外撞去。「哥哥,靈兒在這裡啊,不要不要靈兒啊……」

  她左奔右突,一臂扯帶了一隻燈籠猶不自知,繼而又順帶著一串燈籠,「光」一路倒去,待脫身出來,燈籠攤隨之轟然倒地。

  而脫身出來的靈兒,當頭撞上了一位行經的路人,鼻頭酸疼,臉兒苦皺,「哥哥快來,痛痛痛!」

  被撞上的那位撣了撣自己肩頭,本打算事不沾身,如常舉步,但那只掀起的腳在覷清了靈兒面容時卻截然停住,眼瞳內隨即浮起厲光一抹。

  「靈姑娘!」幾名侍衛趕到。

  秋寒月亦掠了過來,「小傢伙,怎麼了?」

  「靈兒鼻子疼,臉疼,嘴也疼!」

  「給月哥哥看看。」雙手捧起桃型小臉,他從上到下鉅細靡遺地的審過,除了紅通通的小鼻頭,未見傷痕。「調皮不是?要玩也不仔細著,打翻了人家的攤子是要陪錢的呢。」

  那個攤主要不是眼睛好使瞅見了城主府的侍衛隨侍在側,早該上前來揪著她不依不饒。看來,這小傢伙太慣著也是不成。

  「要陪響叮咚?」

  「對,要陪很多個響叮咚。」

  「……靈兒有,靈兒陪!」靈兒從腰囊內拿了兩串能換雞腿和好吃粥的「響叮咚」舉在嫩白掌心,大眼晴內卻儘是依依難捨。「哥哥給。」

  他失笑,捏了捏她柔軟桃頰,「乖,這是給靈兒玩的。月哥哥另外陪償。」

  「是靈兒做錯事,靈兒陪嘛。」

  「小笨蛋,月哥哥的錢都是你的,誰陪不都一樣?」

  此時街上正是人來人往的熱鬧時分,早在城主大人方一現身鬧市,人們便不自覺地格外留起了心思,及待城主大人與那位小美人耳鬢廝磨,更是充分調起了大傢伙的八卦天性,一個個蹭著腳跟,斜著眼角,都想盡可能將這出極有可能影響飛狐城未來八卦風向的大八卦瞅在眼裡,記在心底,以備後用。於是乎,城主大人那一句「月哥哥的錢都是你的,誰陪不都一樣」出得口去,如石破天驚般震進大傢伙的耳朵裡,以長了翅的速度口耳相傳,傳遍飛狐城。

  秋寒月帶靈兒轉身之際,陡然覺察有兩道異樣眸芒釘在背上,他驀地回首,抓到了無數雙來不及收回的窺探目光,但中間並沒有他要找的。

  「月哥哥,怎麼了?」

  「沒事。」他旋踵起步,心卻並未面上的莞爾有所釋松。如果他沒有感覺錯誤,那雙眼睛及那份氣息,應是玄門中人……環緊身旁小人兒。「靈兒,月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粥。」

  「嗯!」小臉上儘是燦爛笑靨,如桃花綻放,美不勝收。

  他把小人兒環得更緊。不管適才那位是過路的神仙,還是得道的天師,最好莫將主意打到他這塊心尖肉上,否則……

  秋寒月的感覺,居然沒有絲毫失誤。

  第二日,用罷早膳,他在偏廳接見幾位外地客商,門房來報,門外有位道長求見。

  「道長」兩字,令他眸心陡冷。「請。」

  大廳內,賓主落座,寒暄奉茶,秋寒月不問來歷,不求來意,逕自端坐垂眸。

  「秋城主,貧道絕緣。」兩顴尖刻,眼窩深陷的灰袍道人道。「冒昧登府,實是不得不為。可否摒退左右,聽貧道詳細道來?」

  「都退下。」秋寒月從善如流。

  廳內丫鬟侍衛盡移身廳外。灰袍道人見主人如此配合,深感必能不虛此行,道:「貧道昨夜夜宿貴城,夜觀天象,竟見城主府府頂有妖氣籠罩,是以上門除妖。」

  秋寒月冷笑。觀月樓的門楣上,刻著巫氏族長親自製作的靈符,能將一切妖氣隱匿,是他為了藏住靈兒,在靈兒進府的翌日即厚著臉皮向人索討來的。這個道士主府有巫符罩護都不能感知,就敢大話至斯?

  「秋城主,斬妖除魔乃我玄門中人與生俱來的職責,有我輩之處,絕不讓妖物禍害蒼生,請城主允准貧道在貴府設壇施法,令匿於貴府的妖物現出原形!」

  「道長此話是真是假?所謂妖魔鬼怪,無非怪力亂神。朗朗乾坤,太平盛世,怎會有它們橫行之處?道長許是眼花了罷。」

  「秋城主此話差矣!」灰衣道人霍地站起。「大千世界,物道輪迴,皆應各安天命。偏有些個不能安分的孽畜不能安分守己,化作人形迷惑人心,吸人精氣,害人性命。城主難道不擔心您舉府家小安危,不怕他們中了妖物的禍害?」

  秋寒月在聽見「孽畜」時,已退卻溫文外衣,兩隻俊麗雙瞳冷冷錐在這道人以正義化身自居的臉面之上,道:「本城主說本府中無妖便是無妖,道長再說下去,本城主便要定你一個妖言惑眾的罪名,趨離飛狐城地界。敬飛,送客!」

  灰衣道人大急,「城主,那妖物貧道已親眼所見,就是昨日與城主在街……」

  秋寒月將手中茶杯擲地,「敬飛,送客!聾了不成?!」

  「……是!」站得最近門前的敬飛跑進。「道長,請。」

  「城主,您不要被美色所迷,害了城主……」

  「堵住他的嘴,拉出去,丟到門外,傳本城主命,此人乃一江湖術士,飛狐城人見之,一概掩耳莫理!違者一併論罪!」

  敬飛和兩名侍衛將道人抬起,穿過長院,直挺挺棄到漢白玉階下。

  兩名侍衛把人丟了,一個回去覆命,一個去到繁華鬧市傳達城主口諭,敬飛卻頓下腳步,見左右無人之後,緊步來到灰衣道人面前,揪出其口中布巾,問:「妖精當真會吸人精氣害人性命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4 03:18 PM

  二十五、靈兒的危機(二)

  「敬飛,你可親眼見那道士走遠了麼?」

  「是,城主,小的親眼見那道士走出飛狐城,城裡人沒有一個睬他一眼。」

  「告訴四城門的守兵,不准那道士再踏入飛狐城一步!」

  「是,小的立馬就給四城傳話。」

  一一吩咐過,本應處處妥當,秋寒月卻覺始終不能真正放心,但仔細厘來,又找不出疏漏所在,他惟能當自己對小傢伙憂心太過之故。

  「哥哥!」書房門開,桃色人兒嬌撲進懷,登時間,淡淡的奶香氣盈鼻入腑,統之不去。

  他以鼻尖項了項小傢伙的額頭,「怎麼了?」

  「哥哥還有好多事要做麼?」

  「是有一些事。」

  「靈兒好悲睡,可是沒有哥哥,靈兒睡不著。」粉櫻色的小嘴噘起,糯糯軟軟的抱怨。

  不知男人「疾苦」的小傢伙,她可知每日抱著她,她的月哥哥要經受怎樣的折磨?他哀怨歎氣,「那靈兒先在哥哥懷裡睡,等哥哥忙完了一起回樓?」

  「喔。」靈兒上上下下,顛顛倒倒,找到了最舒適的位置,小腦袋貼在男人左胸,聽著那方健實穩勁的心跳,長睫漸覆,不一時,小小呼聲傳來。

  唉。他再次歎氣,回頭要不要問問妻姐,小傢伙何時才算成人?定了定神,吸了吸氣,嗅著可讓人暫時撇開重重慾念的奶香,執筆埋首,進入公事中。

  「城主。」半個時辰後,敬飛端上茶水與夜宵。「要不要讓靈姑娘睡到後面的長榻上?也睡得舒服些。」

  這些日子,敬飛已有所悟,當什麼事向靈姑娘有利一面靠攏時,都很易達成。

  「嗯?」秋寒月覆眸看了看懷內人兒,又看了看堆積在案頭今日亟待理完的公務,點頭。「到我房內把那條波斯毯拿過來。」

  「是。」

  這間城主府主書房是秋寒月用來處理公事的要地,在有靈兒之前,他在很多時日理事理到太晚,都會在此就寢。是以以一道竹簾為隔,其後置了一張用以歇憩的檀木長榻。

  在為他量身訂造的長榻上,愈發顯得小人兒的嬌小,嬌小到他想揉進骨血內……

  「……好吃…好吃哦……靈兒還想吃…呀呀……」不知做了什麼的夢,小嘴蠕蠕,唸唸有聲。

  怎麼會連說夢話也要這般嬌憨動人?他情不自禁低下首,欲去吻嘗那張小嘴,卻差點被她兩排小牙咬到舌尖,氣得以大掌輕拍粉臀,「貪吃到連月哥哥也想吃了麼?」旋即,又無奈低喟,「想吃月哥哥沒關係,但應該是以另一種方式。我的靈兒,你何時才能長大?」

  回答他的,是靈兒的甜甜呼聲。

  唉,這可真是世上最甜蜜的懲罰呢。

  「城主,毯子拿來了。」敬飛掀簾而入,在主子接手為靈姑娘覆蓋之際,他也極有眼力的垂下身,將地上小巧繡鞋擺放整齊。

  秋寒月回眸恰見,笑睇道:「敬飛終於明白靈兒的可貴,也開始不得不喜歡靈兒了罷?」

  「……是。」敬飛垂首應。如果靈姑娘不是一隻狐狸精,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姑娘家,該有多好。

  「哥哥,靈兒為什麼不能去看姐姐們?」

  「靈兒很想姐姐們,很想去看她們呀,她們在哪裡?」

  因小傢伙的追問不休,秋寒月前來打攏妻姐。推開鳳霞齋的院門,美艷精利的百雀兒正被她家的男人追得滿院子兜轉。

  「你來做什麼?」李猛瞅見他,粗獷臉上當即儘是警惕。

  「我有事求見三姐。」他來是有求於人,沒必要和這位醋桶置氣。

  「呦,嘴這麼甜,看來這求的還不是一樁小事。」百雀兒未語先笑,艷若盛世魅姬。

  他拱手,「不知三姐能否把人的記憶洗去?」

  「如果只是一時一刻的記憶。不難。如果是讓一個人一大段人生的記憶改寫,不行。」有那等法力的,天界也要上仙才能做得到。狐族中則只有大哥輕而易舉。

  「在東院有三個人,她們曾親見靈兒由人成狐。」

  「是你那三個侍妾罷?殺了不就成了?」

  「她們都還算良善。」

  百雀兒紅唇媚挑,「心疼?會不得?」

  「殺人是非必要情形下不得不為的手段,若我是一個殺人如麻視人命為草芥的人,三姐會放心將靈兒交給我麼?」

  「哼,不管你是什麼人,我都不可能把靈兒交給你!」百雀兒這話是口是心非,她看了又看,深覺自家那個空有一張臉的傻妹妹也只有交給這樣一個人才能讓他們這些當人兄姐的有安穩日子可過,不過,有戀妹癖之嫌的大哥想必不會輕易承認這點。秋寒月,你的苦日子快到了呢。

  「頭前帶路,本姑娘瞧瞧你那三位侍妾去!」

  哥哥要忙公事,三姐有李哥哥纏著,魏姐姐不知去了哪裡,大黃貓好幾日不來,大白鴿們怕冷不出來……靈兒好悶。

  百靈兒爬上一棵矮柳,咬著一顆圓胖蘋果,難得地悶悶不樂。

  「靈姑娘,您在哪裡?靈姑娘……」茗翠鑽進林子,在兩隻晃來晃去的桃色緞鞋前停住,仰首。「靈姑娘下來罷,奴婢包了餃子,趁熱去吃。」

  餃子本是她從家裡帶來的手藝,那日府中給下人放假,她與幾個要好的姐妹買了面與菜回來在包了餃子來煮,被鼻子尖透的靈姑娘發現,喜歡得不得了。自此,城主多撥一份工錢給她,專為靈姑娘不時包些花樣不同的餃子解饞。

  聽到吃食,靈兒的確是眼前一亮來著,但迅爾又黯淡下來,「茗翠姐姐,靈兒不想吃。」

  茗翠一怔:頭一次聽見這位小主子還有不想吃的時候。「這會兒已經到了午膳時分,您該用膳了呀。」

  「……靈兒不想吃,靈兒好悶。」靠在樹幹,從來精力旺盛的小腦瓜怏怏垂下。

  「因為沒人和您玩麼?那您用過了午膳,奴婢陪您去放紙鳶,還是去放孔明燈?都很好玩呢。」

  「可是……」

  「請您先下來罷,奴婢一定找些新鮮玩意給您玩。」

  「好。」畢竟是乖巧的靈兒,依著話跳下,但著地時卻一個腳跟滑趄摔蹲到地上。

  茗翠嚇白了臉,趕緊攙扶,「靈姑娘,您沒事罷?」這麼矮的樹,怎會摔著?靈姑娘連兩丈高的楊樹也爬過的啊。

  「屁股痛,屁股痛……嗚嗚……好痛……嗚嗚……哥哥……」說上是哪來的委屈,靈兒先是哀哀低叫,突然便哭了起來,卻不是往常那般的放聲大哭,壓壓抑抑,嗚嗚咽咽。在茗翠看來,小主子越哭,越似是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靈姑娘,您別嚇奴婢,您到底是怎麼了?您快點……來人啊,來人,快去請城主,請大夫!」



  二十六、靈兒的危機(三)

  秋寒月先大夫一步到達。床上的小人兒嬌小身子在絲被內縮成了一團,臉兒蒼白,嘴兒吸張,正低低弱弱的哭著。

  「靈兒!」

  「哥哥!」小小身子偎向他,嬌弱求援。「……痛……好痛……靈兒痛痛……哥哥……救靈兒……」

  「哪裡痛?哪裡?哪裡啊,我的靈兒……」秋寒月忍著心焦如焚,大掌撫著小人兒週身,找尋傷處,口中喝道。「茗翠,適才發生了何事?」

  「奴婢也不知道……小主子今天從樹上跳下來,揮了一下,就開始哭,開始喊痛,可是那樹的樹身只有奴婢這麼高,小主子又坐得矮,實在不該摔傷的啊……」茗翠且怕且憂,也抽泣起來。

  「哥哥……不凶茗翠姐姐……」靈兒急促喘著,尚要為人求情。

  「好,你好了我便不凶……靈兒!」他定睛細看,驚見小傢伙的臉已呈青色,霎那胸口被恐懼握緊,幾發顫慄。「告訴月哥哥,哪裡不舒服?哪裡讓你疼?」

  「痛……好痛……不知道……」純稚的靈體彷彿被一隻重掌壓著,越來越緊,越來越重,靈兒年幼性純,不懂得詳盡敘述,惟能哭了又哭。

  「不知道……」我的靈兒,你這是要殺死我麼?秋寒月面若冷灰。

  「哥哥救靈兒……三姐救靈兒……」

  「三姐?…他如夢初醒,暗罵自己一聲,「茗翠,去外面叫一個腿快的侍衛去請靈姑娘的三姐過來!」

  「大夫到了,要不要先給小主子……」

  「靈姑娘的三姐精通醫術,速速去請!」懷內的小人兒要他救,聲聲都如在切他骨肉。「快去請,去請——」

  半盞茶不到,百雀兒趕來,進門乍見幼妹面色,花容丕變,「讓她們都出去!

  百雀兒掌抵幼妹後心,先輸送些許內力,緩了那愈來愈短促的氣息,隨即著手為幼妹剝除衣衫,直到一絲不剩。

  秋寒月不解,「你這是……」

  這時,百雀兒也不計較自家妹子的春光乍洩,反正早晚是人家的。「你也幫著,從大衣到小衣,每道縫裡都仔細找,看有無什麼符咒樣的物什。」

  「符咒?」

  「對,就是降妖的符咒。」

  「什麼?」他不能置信。

  「還不快找?現在不是吃驚自責的時候,只有找到了將之毀掉,靈兒才能痊癒。」

  「好,找!」他拿起靈兒短襦,連裰襯也給扯下,由夾層找起。

  百雀邊翻看邊道:「若我估得沒錯,這應是『耗符』,便是那種漸漸汲取精力耗取精神的符咒,術力並不強大,但靈兒除了我們傳授的幾個救命術,可說毫無修行……你從何時發現靈兒不對勁的?」

  「今早她早膳只用了幾口,便說要吃茗翠包的餃子,中午從樹下跌下……不,昨晚她吃得已經沒有平時多了。」他早該發現的,昨晚還為她肯在睡前少食誇她乖巧,卻沒有發現小傢伙笑時話時都有些微的力不從心……

  「從昨晚開始顯現,就是說靈兒中這符咒應該有三四日了。」

  三四日?四日前,正是那個道人上門來訪之日。有念至此,他遽然間通體發涼,掌心抽冷,難道自以為周密細緻的保護,竟如此不堪一擊?

  「怎麼沒有?」大衣小衣撕得一條一縷,連靈兒一頭青絲也給打開散下,所有髮飾拆解,未有任何發現。

  「怎麼會沒有?」百雀兒原本信心滿滿的臉也染惶惑之色。「這等符咒雖然力輕,破解之法也簡易,毀之就可。可若找不出符咒,靈兒會一日比一日虛弱,就算我大哥來了,也只能靠傳輸內力為靈兒續命……」

  「哥哥……三姐……」本來安適許多的靈兒又嗚嗚低哭。「好痛,救靈兒……」

  天吶,讓他去死!秋寒月剛欲上前,被百雀兒一把推住,目光如矩掃他週身,「你每日把靈兒抱來抱去,是離她最近的人,不在靈兒身上,說不定在你身上!」

  言罷,她以掌抵上靈兒,雙眸閉闔,再度傳輸內力。

  秋寒月領會她未竟之意,疾閃到屏風之後,將週身衣衫一層層剝下,一點點摸索。

  然而,前前後後翻了三四遍,不見任何異樣,他遂套上搭在屏風上的另件長袍,把地上所有衣物揉起,大踏步到了外室,「茗翠!」

  「奴婢在!」

  「把這些東西拿去燒了!」

  「……不行!」百雀兒追出。「萬一那髒東西當真在裡面,以火焚之只會令威力加倍。把衣服泡進污水,至少三個日夜。」

  「聽到了,還不去?」

  「是,城主……」茗翠捧了衣物,卻沒有當即退下。

  「還不去?」

  「奴婢想問一聲,小主子是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麼?」

  百雀兒桃眉,「為什麼要這麼問?」

  茗翠適才一直忐忑自己會被主子問照領小主子不周的錯,惟恐失了這份不受人欺反受人羨的好差使,思忖再三,決定盡力而為,不求無功,但求少過。

  「今日奴碑一直跟著小主子,看小主子本來想吃想玩也想笑,可都像使不出力氣的樣子,那時奴碑就在這樣想了。現在城主又要拿衣服去泡髒水,奴婢以前見過,村裡人中了邪,老人們也都是這樣處置的,生怕那東西附在衣服上不肯走。」

  「對,本城主的確作此懷疑。」以此為解釋,也無不可。「又如何?」

  「那這樣的話,不止要燒衣服,連鞋襪也要小心……」

  「鞋?」百雀兒一聲驚叫,掉頭回到內室,拿起床下兩隻小巧繡鞋,翻開鞋底,登時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秋寒月,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ve1130 發表於 2011-9-14 03:19 PM

  二十七、敬飛的痛悔

  在尋得符咒之前,百雀兒是尋符咒為先,自然無暇理會幼妹中人暗算的由來,一旦符咒得除,焉有不追究的?

  「在你的城主府,在你眼皮底下,如果你都護不住靈兒,你想我會放心把靈兒交給你麼?今日我在你府裡,若我不在,靈兒會怎麼樣?」

  這一回,秋寒月無話可說。他錯在自信太過,未將那灰衣道人之事說與百雀兒,否則以她的狡賴精明,對付那等道人絕非難事,亦不會令其鑽了某道縫隙,有機可乘。

  而這道縫隙,出在何處?

  「茗翠進來!」

  「城主。」始終佇在門外聽候發落的茗翠聞聲即入。

  「這幾日除了你,還有誰為小主子打理過衣物?」

  「除了奴婢,沒有別人了,因小主子的東西都過於精貴,別人不敢碰。」

  「不曾假手於人?」

  「絕對沒有!奴婢現今在府裡只須伺候小主子一個人,小主子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了,奴婢哪捨得這份差使讓給別人做。」

  不是茗翠。

  ……他委實不願是另一個人。

  ……

  「城主,小的進來了?」

  稟了幾回,房內俱無應聲,敬飛耷著腦袋,扶著門的手施了幾回,都不敢推開那道門。

  「城主……」

  「進來。」

  主子這聲音,不像是生氣的吧?敬飛嚥了口唾沫,邁了進去,沒等說話,臉上先嘻嘻笑開,「城主……」

  書案上一雙打眼的物什入目,令他笑容當即僵住。

  秋寒月兩目幽冷,「看來,本城主不必問了。」

  敬飛直接跪到了地上,卻是兩唇緊抿,一臉的倔強。

  「靈兒睡在書房的那日,你便把符貼到上面了。」秋寒月舉起一隻小小繡鞋,紙符仍在,已被百雀兒破了術力,留作罪證。就是它,險害了小人兒的性命。而貼它的人,更是罪不容恕!

  「城主既然已經知道了,小的也沒啥可說的,城主要打要罰,小的都願意受著。」

  「聽你這口氣,你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小的沒有錯!」敬飛鯁直了頸子,抬起眉清目秀的小臉,兩眼內倔光閃閃。「她本來就是一隻……如果沒有成人,不就是……這人和獸,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城主您為了那點美色,不能把自己的前程和性命都給搭進去。」

  秋寒月不怒反笑,「於是,你讓她死?」

  「沒有!我也沒想讓她死!就是想讓她離開,那道人說了,超過五天,妖精就會受不了自個兒逃走了……」

  「可是,她差點就死了。」

  「什麼?」敬飛一傻。「那道人明明說…」

  「敬飛,你認為我會如何發落你?」

  「您想怎麼發落就怎麼發落,可是小的沒認為自己做錯,那道人說了,畜生本來就不該成人…」

  啪!一記耳光,既狠且重,甩上了敬飛左頰。後者臉上的震愕遠比摑出的疼痛更劇烈。他六歲時在城主還是公子時即隨侍左右,那當下與其說是他在伺候公子,不如說公子在照顧他,雖然公子性情惡劣,戲弄起人來不遺餘力,卻從不曾對他如其他惡主般的施以拳腳打罵,反而時時見得著栽培和看重,就算他失手打碎了主子最喜歡的一隻玉杯,也只是被罰站一個上午便風過雲散,是以方召來了一些異樣的嫌猜。但這一回,主子這一巴掌著著實實揮下……比巴掌更重的,是主子的目光。

  「敬飛,你讓我太失望。」

  「城主,我……」

  「別再說話!」秋寒月瞇眸。「我不想殺了你,但如果我再聽你說自己沒有錯抑或是你所為是為主考慮為本城主考慮的話,我真的會殺了你。你想我殺死你嗎?」

  「城主……」至這一刻,敬飛當真嘗到了害怕的滋味。

  「本城主怎麼教出了一個如此迂腐蒙昧、好壞不分的蠢材呢?枉本城主對你寄予厚望,敬飛,你真的讓本城主失望。你曉得你做下這件事,會失去什麼?」

  敬飛一顫,臉色迥變,「不,城主!您別趕敬飛走,小的沒有家,小的一直把這裡當成……」

  「我不會趕你走。若是別人,哪怕只害到靈兒一根手指,我都會要他生不如死。而本城主之前當你是自己的兄弟,雖然你犯了如此不可饒恕的錯誤,兄弟仍是兄弟,只是不再是那個得兄長歡心的兄弟。」他傾下身,冷冷道。「你失去的,是本城主的信任,本城主將永遠無法再相信你。」

  「……城主!」敬飛哭叫,城主這話,比拿刀割他還疼啊。

  「從今天起,你到南忠手下去做事罷。」他背過身去。

  敬飛頓時大慌,一下子抱住主子小腿,哭求,「城主,敬飛錯了,敬飛知道錯了,敬飛如果知道那個東西能要靈姑娘的命,說什麼也不敢去貼啊,敬飛誤信了那個道人的話,以為靈姑娘當真會危害到您……敬飛蠢,敬飛笨,您原諒敬飛這一次,敬飛願意接打五十板子,不是,一百二百板子,敬飛只想跟著您……」

  「本城主不會讓一個失去信任的人呆在身邊。」

  「敬飛錯了,敬飛知道錯了啊,敬飛是蠢瓜,是笨蛋,您不要趕敬飛……」

  「嗯?」門軸吱呀,門開一縫,一個繫了粉、雪兩色緞帶美麗腦瓜好奇探來,兩隻大眼忽閃忽閃。「敬飛哥哥你在哭哦?」

  「你怎麼出來了?」小傢伙身子初好,他要她安生呆在房內調養,竟然有違夫言?

  「靈兒想哥哥嘛。」靈兒理直氣壯,把門推大到能容得自己纖巧身子完全擠進,邁著小步過來。「敬飛哥哥也在痛嗎?靈兒去叫三姐給你治痛好不好?」

  敬飛垂眸,不敢去迎視這張純白潔淨的臉。

  「相信靈兒嘛,靈兒昨天就痛得好難受,喘不過氣,還會又冷又熱,全身都痛,可是你看靈兒今天就好了,是三姐給治好的。靈兒這就去把三姐找來給你治。」

  語罷,不待房內兩人說話,已經如蝶兒般的飛了出去,一路走,還一路有話來,「敬飛哥哥不要怕,三姐來了就能好,靈兒快快跑哦。」

  敬飛惟覺無言以對,跪地埋首,痛悔低哭。

  秋寒月未再睬他一眼,旋身隨小人兒去了。

  「靈兒,等我。」

  靈兒回了回頭,「不能等,痛痛不能等,靈兒要去找三姐。」

  粘人粘的緊的小傢伙這回可是出人意表,他好笑,尚要動用輕功,倏覺氣息一緊,一股強大力量逼來「咦?咦?啊!」前方的靈兒突然間又跳又笑。「大哥,大哥,靈兒好想大哥!」



  二十八、大舅哥的怒火

  天近黃昏,沐浴在夕陽斜暉內的亭台樓閣,分外多了幾分婉約柔美,似乎在這時,誰都能柔情似水,抑或……和氣生財?

  然則,城主府大廳,這一刻正以前所未有的氣氛凝重肅穆著。

  凝重者,指得是城主大人秋寒月;肅穆者,指得是美艷百雀兒。靈兒的快樂歡喜是絲毫不因之失色的。

  「大哥大哥,靈兒好久沒有見你,你也不回來看靈兒,靈兒好想好想好想大哥!」她膩在一個男人的胸前,拿腦袋拱了又拱,蹭了又蹭,小手抱了腰又去摸臉抓手,好像怎樣也親暱不夠。而這個男人,並非城主大人。

  「靈兒……」

  「咳!」

  秋寒月方要動嘴喚妻,來白百雀兒的一聲意味深長的輕咳讓他睇去眸去,後者眼中寫著「稍安勿躁」,實在心中在罵:沉不住氣的臭小子,招惹了我大哥,莫說靈兒,讓你連靈兒的一根狐狸毛也摸不到!

  「大哥,你說很快回來看靈兒,可沒有很快,靈兒好生氣!」紅唇悶悶噘起。

  那男子,也就是靈兒的大哥,狐族之王百鷂,有著狐界中最為出類的貌色,也有著至高修行者的心如止水。但此刻,平和少溫的臉上蕩出淺淺笑紋,細長的眸角寵溺備透,「靈兒也會生氣麼?」

  「會!靈兒很會!」

  「怎麼個生氣法?」

  「就是很生氣很生氣呀,比生氣還要生氣!」

  百鷂拿額頭碰了碰她的,笑意趨深,瞬間蕩出的絕頂風華連百雀兒也禁不住看傻了眼,多可惜,這麼一位極品中的極品居然是自家大哥。

  秋寒月冷哼一聲。

  百鷂目色微凝。

  唯一單純快樂著的,仍然只有靈兒。「大哥為什麼不回來看靈兒嘛?」

  「我有事要忙。」

  「很重要哦?

  「還算重要。」

  「比疼靈兒還重要?」

  「沒有疼靈兒重要。」

  「嘻~~」靈兒咧開小嘴。「靈兒好愛大哥哥!」

  這小傢伙,當真會生氣了呢。情緒好的時候,他就是「大哥哥」,欠佳時,他就成了「大哥」,天地間也只有這麼一個寶貝以此來表達心情。

  「大哥哥,有沒有給靈兒帶好東西回來?」

  「有。」百鷂右臂抬起,左指掀開袍袖。

  「嘻,靈兒去找!」一頭便扎進了寬長的袖裡。這是靈兒最愛的尋寶遊戲,每逢大哥哥回來都要玩上一回,兩個人都樂此不疲。

  此情此景,百雀兒早已看到麻木。但秋寒月不同,縱然明知這人是靈兒的親兄長,要他眼睜睜看到幾個月來只和自己親近的小人兒鑽到別的男人懷裡,那況味,只如打翻了一瓶百年陳醋,酸到了心肝睥肺。

  「找到了,我到了!」隨著靈兒歡呼,大廳內赫然間光華璀璨。握在靈兒手裡的,居然是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

  秋寒月生長皇家,又與巫氏多有走動,一眼即知那物件絕非來自凡間。

  「喜歡麼?」百鷂笑問。

  「漂亮!喜歡!大哥哥送的,靈兒都喜歡!」靈兒愛不釋手,把珠子比在大眼睛前,透過圓圓的它圓圓去看世界,不想卻看見一雙怒意昭然的眼眸。

  「……哥哥?」

  跳下兄長膝頭,蹦跳到被忽略良久的男人跟前,「哥哥怎麼不高興?」

  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哥哥麼?秋寒月強忍沒把這句話逼出口去,淡道:「沒有不高興。」

  「可是哥哥沒有笑。」

  「沒有笑並不代表哥哥不高興。」只能說明哥哥很憤怒!

  「喔。」靈兒對哥哥的話向來不會懷疑,既然沒有不高興,便可以分享快樂。「哥哥你看,這是大哥哥給靈兒的,漂不漂亮?」

  「靈兒喜歡?」不著痕跡地,他把小人兒圈在了自己臂彎中。

  「嗯,靈兒好喜歡,哥哥喜不喜歡?」

  「靈兒喜歡的,哥哥也會喜歡。」循序漸進地,他把小人兒拉到自己膝上。

  「那靈兒送給哥哥!」

  百雀兒一口落水轟轟烈烈地噴出。

  秋寒月先怔後笑,笑得欣慰又得意。

  百雀兒借帕子拭嘴的當兒,偷眼去覷兄長表情。後者穩如泰山,八方彳動。「靈兒,過來。」

  「喔!」靈兒跳了跳,未能如願,遂以手兒拍打腰間兒長臂。「哥哥放開,大哥哥在叫靈兒。」

  秋寒月鬆開臂,牽起她的手,偕肩走到自進門來對自己未睇一眼的大舅哥面前,斂袖施禮,「小弟見過大哥。」

  「靈兒,過來。」百鷂伸出掌,道。

  生平頭一回被人當作空氣處理,秋寒月以最大的涵養讓自己不被怒意牽制,壞了大事。「大哥既然來了,擇日不撞日,小弟在此向大哥提親,小弟想娶靈兒為妻,請大哥將靈兒……」

  「靈兒,過來。」百鷂道。

  「……等一下,等下啦,大哥哥。」靈兒擺著小手,水汪汪的大眼專注熱烈地仰視著眼前男人。「哥哥,你要娶靈兒哦?」

  「對,我要娶靈兒。」秋寒月微笑。小傢伙可曉得什麼叫做娶麼?

  「一輩子只抱著靈兒睡的那種娶麼?」

  「靈兒曉得?」他挑眉,難道他的小傢伙比他以為的要懂得多?

  「姐姐們告訴靈兒的!姐姐們說靈兒要讓哥哥娶靈兒,哥哥不娶,靈兒就不要讓哥哥抱著靈兒睡,可是靈兒怕哥哥不高興,又好想哥哥抱著睡……」靈兒為此還曾很煩惱很煩惱,煩惱到那天晚膳只吃了三隻雞腿。「可是,哥哥娶了靈兒,姐姐們怎麼辦?」

  小傢伙懂的,的確比他以為的要多。「哥哥並沒有娶過她們,她們……」

  「靈兒,過來!」

  雪影迭換,氣力迫人,秋寒月只覺眼前瞬間迷茫,待恢復清明,靈兒已不在自己懷中。

  「兄台!」人家不稀罕一聲「大哥」,他也不必強求,但靈兒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割捨的。「在下未經允准,私自帶走靈兒,此舉確實不妥,在下在此陪罪。但在下對靈兒至真至誠,非她不可,還望兄台成全!」

  「一個好色淺薄的登徒子,也配得上靈兒?」百鷂冷笑。

  「在下自認並非兄台所說那般不堪。」

  「風流成性,遊戲花叢,家有三妾,常棲花樓。是我冤枉你麼?」

  秋寒月迎對那雙譏冷的細密長眸,坦然道:「在下的確一段輕狂歲月,但要說風流成性,遊戲花叢,絕對是江湖人的抬愛,與幾個志同道合的江湖好友飲酒長談,翌日便會被人說成是夜宿江湖名花。在下不可能為了這等事次次找人澄清釋白。至於常棲花樓,即使沒有靈兒時,在下非公事也不去涉足花樓,從未在其內留宿貪歡。至於……家有三妾,在下無可辨駁,她們的確存在。」

  「是啊,大哥。」看這位富貴鮮花的秋城主逐條辯解,誠意十足,百雀兒吃人用人多日,不由得想聲援幾句。「那三房侍妾小妹也見過,在靈兒來之前,秋寒月就不到她們房中了,靈兒來了之後,他……」

  「把靈兒弄丟的賬,稍後會向你結算。」百鷂聲不高,量不足,卻威力十足,百雀兒雙手掩口,忙不迭退到了大廳一角,面壁自省。

  「秋寒月,我的靈兒是天地間至真至純的精靈,如你這般醃膦污濁的,莫說婚配,連看她一眼也是褻瀆。」

  「你——」被人鄙薄至此,秋寒月若仍忍得住,那便是聖人。「什麼人配得上靈兒?如閣下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木頭麼?靈兒愛吃愛玩愛熱鬧,不是從海裡山上為她拿幾顆珠子就能讓她一世快樂無憂的!」

  對方認得出自己那顆珠子的來歷,百鷂不免一怔,這才仔細將這男子打量端詳。眉梢有英氣,眼角有傲骨,天庭飽滿,地格方圓,挺拔俊朗,氣宇軒昂。他所見凡人中,此人也算上品,與元慕陽不分伯仲。可想配他最愛的靈兒,仍是癡心妄想!

  「靈兒,走了!」今日來,本想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凡夫俗子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現今他樂意慈悲放他一馬。

  「去哪裡?」

  「大哥帶你去周遊天下!」

  「啊啊,好……哥哥也一起去!」靈兒手陷在兄長掌中,猶回首招喚月哥哥。「哥哥快來,我們跟大哥哥一起去周遊天下!」

  秋寒月當真拔足跟上。

  百鷂食指當空虛劃,一道無形界限堅若磐石擋其去路。

  靈兒渾然不知,「哥哥快來呀!」

  秋寒月平地縱躍幾丈高遠,欲跨過那道無形界,被硬生生彈回,退了十幾步方穩住腳跟。

  他借力蹬上樓宇之頂,向前飛落,所受反彈之力更大,跌落塵埃。

  他取出懸在頸上的一物,默念幾語,奮力向前衝去,而後砰!身子側飛,落地之聲且狠且重,一道血線滲出唇角。

  百鸚冷哂,「憑那樣小小的巫族掛環,便想破本尊的『無形碑』?」

  「……哥哥?」靈兒雖純稚,也嘵得哥哥是遇到了阻力,以前有只白虎哥哥愛纏著自己,大哥哥就是用這樣的法子為難,那時她還覺得有趣好玩,可是,那個人不是哥哥呀。「大哥,不准你欺負哥哥,快把哥哥放過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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