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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3 10:11 PM

墨筱笑 -【我不是丑小鴨】《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6-30 02:25 AM 編輯

【書名】:我不是醜小鴨

【作者】:墨筱笑

【內容簡介】:

  穿越了,從古代穿到現代。

  變身了,從英俊少年變成平凡女孩。

  現代平凡女孩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打工、賺學費、貼家用、背試題、磨筆頭……

  對了,秦同學,你有什麼特長?

  啊,琴棋書畫(聲音越來越低,呃……吃喝玩樂……

  秦秣:我是醜小鴨,但我也可以很優雅。

  每個人都是一本書,封面是否平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怎麼在歲月的琢磨中,讓自己的書即便外表簡約,內裡依舊如詩如畫。

  改造紈褲子弟,其實是一件非常有價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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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3 10:2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u6 於 2011-9-14 08:53 PM 編輯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鍋碗瓢盆,試卷書本,漫天齊飛;開小差,還是磨筆頭,這是個問題;什麼,你讓我幫你遞情書?其實,如果收費的話,我還是可以考慮的……古代紈褲穿越成現代女孩,怎麼,你還不去尋找平凡中的驚喜嗎?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一回:傳說中的貴公子

  日頭漸西,這座華中南的小城卻悄悄地熱鬧了起來。

  正是下班時候,人們買菜的買菜,扯談的扯談,也有精力旺盛的就商量著去哪裡過夜生活。

  月光小區是城西的一片中檔居民住宅區,小區的整體狀況有些老舊了,一棟棟七層標准高的公寓牆面上都斑駁著日曬雨淋的折舊痕跡。許多人家的陽台上還擺著些花花草草,可惜大多疏於打理,不是萎頭耷腦,就是雜草橫生,更顯蕭條。

  不過生活的氣息正是如此,有破敗,有繁榮,有疏落,有精細。

  這片小區雖然老舊,生活在其中的人卻是不少的。

  像小區口保衛室對面的那一株大榕樹,如今越老越精神,樹冠越長越繁茂,恰是經住了時光的考驗。如今不顯滄桑,反而更多了一股厚重大氣與祥和溫醇。

  大榕樹下,有人擺開楚河漢界對殺了起來,也有人拉著椅子一邊嗑瓜子,一邊閒扯家常。

  說著說著,這邊的胡家二嬸忽然歎息:「哎喲,你們說這個老秦家造的什麼孽喲!好好一個閨女,平常瞧著也乖巧懂事,怎麼燒了一場以後,忽然就不清不楚了起來?」

  周圍幾個姑姑嬸嬸的八卦之魂一下子就熊熊燃燒了起來,其中織毛衣的劉榮嫂子一臉神秘地壓著聲音道:「聽說是瘋了,老以為自己是什麼古代的貴族公子,整天不是嫌這就是罵那,鬧騰得歡著呢!他們家現在商量著給她退學,看是要送精神病院去關上一段時間呢……」

  那邊張家嫂子胖胖的手指橫掃過一片瓜子,半瞇著眼睛道:「這事兒啊,我最清楚。我們家那個可是市三中教書的,秦家那閨女也在三中讀高一呢。」

  胡二嬸和劉榮嫂子激動上臉,連忙追問。

  張家嫂子拿足了架子,方晃晃悠悠地說了起來:「那個秦秣丫頭是吧……以前確實很乖巧,成績雖然不是頂好,不過能考上三中,就算墊底也還不錯啦。

  前兩個月不是發流感嗎?那個秦丫頭高燒39度,就請了兩天假。誰知道銷假一回學校她就瘋了起來,上語文課的時候好像為著一首詩什麼的,還把老師罵了一頓,當場就被趕出了教室呢!

  老秦家兩口子跑到學校去接她,結果這丫頭連爹媽都不認,還大肆罵人。說什麼滿眼都是妖魔鬼怪,又說誰誰誰不守禮法,還開口閉口都是本公子。嘖嘖,那個囂張勁兒……後來秦家兩口子跟幾個老師把她架到醫院裡去,醫生都說她是燒壞了腦子!

  我們家那口子跟秦丫頭的班主任關系好,也幫著一塊兒送了醫院,就見那丫頭指著護士罵殺手,人家給她打針,她居然抬手就搶了針筒,還給折斷了!當時那個雞飛狗跳啊,你們是沒看見!」

  張家嫂子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那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看某大喜劇電影看得津津有味呢。

  「後來呢?」胡二嬸連忙追問,「送精神病院了沒啊?學校怎麼處理她?」

  「唉……」張家嫂子又歎氣,「送了,哪能不送?都這樣了,還不送精神病院,那能怎麼著?可憐這老秦家好好一個閨女就這麼給燒壞了腦子。多虧了他們家還有個大閨女和一個小兒子,不然那兩口子可怎麼過活喲!」

  劉榮嫂子也跟著搖頭歎氣:「真是可憐,這種事情也能被他們碰上。」

  「那學校怎麼處理她呢?這孩子這輩子就這麼被毀了嗎?」胡二嬸一臉不忍,又再追問。

  張家嫂子搖頭道:「還能怎麼樣?誰叫那丫頭自個兒腦子不清醒呢。不過學校也算是給她留了後路,說只要她在下學期九月一號開學前腦子清醒過來,就給她復學,讓她重讀高一。」

  「這都五月底了啊……」劉榮嫂子瞠目。

  「是啊,」胡二嬸瓜子也不磕了,就是歎氣,「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她都病得那麼厲害了,從五月底到九月,三個月時間她能清醒過來嗎?唉,不過這三中也算仁至義盡……」

  「行了!」樹下另一邊,正下著棋的一個白胡子老頭忽然高聲一喝,「閒來莫論是非,人家都夠可憐了,你們還說什麼?」

  幾個女人先是不出聲,接著又悄悄地將眼向那邊橫過去,不過終究是沒再多說什麼。

  「喂!秦秣回來了!秦秣回來了!」忽然有一道大喝聲從小區門外傳來,就見保衛室裡面沖出兩個保安,向著外頭迎去。

  「怎麼了?怎麼了?吵吵嚷嚷地,像個什麼樣!」有保安喝止的聲音,「你是誰?喂!你別亂撞!」

  大榕樹底下扯談的不扯談了,下棋的也不下棋了,一齊向著小區電子鐵門的空隙處看去。

  猛見一個纖瘦的身影仿佛帶著一股烈風般沖過鐵門的開口處,她身後有好幾個男人伸手來抓她,居然都沒能抓住。

  纖瘦的人影一邊沿著小區裡的道路向著深處沖,一邊尖聲大叫:「我要回家!你們這些混蛋!為什麼不准我回家!」

  有眼力好的,還能看清她身上穿的是藍白條紋相間的長衣長褲,那分明,就是一身病號服!

  「是秦秣丫頭!」胡二嬸壓低聲音,驚呼。

  「這丫頭從精神病院跑回來了嗎?」劉榮嫂子的聲音有些緊張。

  緊接著就是一些醫生護士和保安湧進了小區,一時小區裡紛紛擾擾,看熱鬧的人也漸漸圍了過來。

  「快抓住她!抓住她!」

  有人議論說:「這丫頭是在西平醫院裡打暈了護士,偷跑出來的。」

  還有人說:「瞧著也不像精神病啊,她打暈了護士以後還知道偷偷摸摸地跑,據說她一直過了菜市場,快跑到小區門口了才被醫院的人追過來呢!」

  「還真是奇了,她一個精神病能有這樣的邏輯思維,好像腦子也不是很錯亂啊。」

  「切!西平醫院那是什麼地方?就是正常人進去,也得給關成精神病出來!」

  胡二嬸連忙左手一拉劉榮嫂子,右手一拉張家嫂子,三人快走幾步,就要跟上去看。

  前頭還有人嚷:「這丫頭跟飛人似的,跑得好快!」

  又有人叫喚:「快點!快點!她都上樓了!」

  忽然後頭有自行車的鈴聲響起,胡二嬸一轉頭,就見一個中年婦女騎在自行車上,正滿臉焦急地往裡面沖。

  「是秦家嫂子!」

  後面還有人喊話:「是秦秣她媽媽回來了!快讓開!讓開!讓她到裡面去抓人!」

  胡二嬸猛地止住腳步,她旁邊的張家嫂子歎氣道:「攤上這麼個女兒,這秦家兩口子可怎麼過喲。」

  一時看熱鬧的看熱鬧,發善心的發善心。秦秣的母親也仿佛是潛力爆發般,不一會就騎車到了她家所在的六號公寓樓下,三兩下爬著樓梯上去。

  而樓外的人,再也看不到裡面的一切混亂悲苦了。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二回:她沒瘋

  一扇門關住了裡外。

  門外是客廳,門裡是臥室。

  臥室很窄小,只堪堪放了一個雙層的架子床,和一張有著兩個抽屜的書桌,以及兩條小凳子。書桌正靠著一個開口很小的窗戶,書桌左邊是床,右邊是一個簡陋的木質大衣櫃,大衣櫃的一扇門頁上嵌著塊一米多高的穿衣鏡。

  秦秣斜倚著床架站著,眉頭緊鎖。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沒有瘋。

  太陽已經完全落了下去,窗口只是透出昏暗的微光。但秦秣並沒有開燈,因為更需要黑暗的靜謐來幫助自己思索。

  她沒有瘋,這個世界也沒有瘋,那麼結論只有一個:她遇到了傳說中的借屍還魂,並且還到了一個陌生奇異的世界。

  秦秣,本名秦陌,男,乃是北宋嘉佑年間,汴京豪族秦氏的嫡長子。

  說起秦陌的當初,那端的是翩翩年少,走馬章台,風流無雙。秦公子日子過得瀟灑愜意,人也有幾分狂誕囂張。就是這麼著,禍事漸種。

  因為憐惜一個歌女,秦陌與人爭斗,結果被推得失足溺死在汴梁河裡。說實話,臨死前,秦陌已經有了見閻王的心理准備。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從溺水中再次睜開眼以後,面對的不是獲救,也不是陰司閻羅。

  而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當初秦陌還真以為自己身處在妖魔鬼怪的國度呢!看看周圍的人,雖然長相是人的模樣,卻一個個穿著打扮得古裡古怪,不知禮數。他們還會用奇怪的工具,說奇怪的話,做一些秦陌無法理解的事。

  連番驚嚇之下,秦陌有些戰戰兢兢了。剛開始的時候,有人告訴他,要他去上學,他於是就到了一個奇怪的學校。學校裡男女共學,這倒還罷了,更可怕的是,那個老師吟誦一首西漢的樂府居然都能吟得荒腔走調,錯字連篇,這令秦陌無法忍耐。

  他雖然被稱作是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但紈褲子弟的老本行是什麼?那是文采風流啊!

  那個號稱是老師的禿頭男人居然連一首樂府都能吟錯,秦陌這個慣會流連風月,吟詩作對附庸風雅的紈褲子弟又怎麼可能忍得下去?這樣的人做老師,不是誤人子弟是什麼?

  紈褲子弟也是有驕傲的,秦陌忍無可忍,當即就把那一群老師不老師,學生不學生的家伙大罵了一頓。

  於是這一罵,就罵出了更大的禍事。

  有兩個自稱是他爸媽的人出現——在當時,秦陌不理解『爸媽』是什麼意思,一直到好多天以後,他大概明白了,那是『爹娘』。

  爹娘把他駕到了一個名字叫『醫院』的奇怪地方,那裡的人比學校裡的更妖魔。有穿白衣服的女妖拿長長的針扎他,還有一些穿白衣服的『醫生』將他往許多奇奇怪怪的器物中推。在有一次被推進一個好像棺材一樣的機器裡的時候,秦陌差點就以為自己要被活埋了!
  他反抗,他受夠了這些妖魔。

  於是有人認為他瘋了,還有人認為他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這個世界有一個專門關押瘋子的地方,他們就把他轉送到了那個名叫『西平醫院』的精神病院。當然,秦陌現在也明白了,原來精神病就是瘋病。

  與一群瘋子同住兩個月是什麼滋味,這世上大概很少有正常人能夠體會得到。而秦陌,卻切切實實被當成瘋子的同類,體會了一把!
  兩個月的時間雖然難熬,但也讓秦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規則,如果不想永遠與瘋子住在一起,就要適應這個世界的規則。至少,不要直白地將自己所有的疑問與不協調都表現出來。再比如,他面前出現的那些人其實不是妖魔鬼怪,只是他們的生活方式與他所理解的不同,所以才會顯得那麼奇怪。

  此外,秦陌還懂得了沉默是金的道理。他想,他必須要收斂他的脾氣了,不然他就永遠都別想離開那個恐怖的『西平醫院』!

  最大的收獲就是,秦陌通過一個名叫『電視』的奇怪鐵盒子明白了許多生活常識。他也隱約明白,自己也許不是借屍還魂到了一個奇怪的異世界,而是從宋朝穿越到了未來!

  當年做紈褲子弟的時候,秦陌雖然也有過許多離經叛道的想法,但他卻從來也無法想象,宋朝的千年以後,居然會是這般模樣!這已經不是匪夷所思能形容的了,不經歷的人永遠都無法理解。

  秦陌經歷了,不過,這多出來的一段人生,於他而言,卻實在難說是福是禍。

  想到這裡,秦陌的額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也許穿越到未來並不是最大的災難,最大的災難是,他從翩翩濁世佳公子變成了一個平庸之極的丑丫頭!

  也許這個時候,秦陌更應該哀歎的是自己從堂堂七尺男兒變成了弱質女流,而不是什麼從翩翩俊秀變得平庸丑陋——可憐,秦公子本來就是個只知風流錦繡的膏粱紈褲,要他不關注容貌美丑,那還真是難為他了。

  換句話說,鑒賞美女都已經變成了這個紈褲子弟的本能,穿越雖然給他帶來了無邊混亂,但要掩蓋他的這個本能,還是不夠的……

  好吧,其實如今的秦秣丫頭也沒有很丑,不過秦公子那是何等眼界?他又曾經坐擁過多少絕色美人在懷?就秦秣這平凡的小樣兒,他只是給一個丑陋的評價,沒說她極丑,已經是『評下留情』了。

  再歎一口氣,秦陌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該糾結於穿越,還是糾結於男變女,還是糾結於美變丑……

  「得!」他給自己一點鼓勵,「爺我就嘴下留情,不說你這丫頭丑了,頂多,頂多也就是清秀平凡吧……」

  這樣自語著,秦陌的嘴角還是撇了撇,一副很看不上眼的樣子。

  屋外客廳裡的談話聲音漸漸小了,秦陌悄悄走到門邊,附耳傾聽。

  只聽秦爸爸秦沛祥說:「羅醫生,小女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這樣吧,就讓她媽媽請幾天假,在家裡好好教導教導她。要是能教過來,那是最好。要是實在不行……」他的聲音裡帶點咬牙切齒的決斷意味,「那就再把她送進去!她要是再跑,就是把她嚴嚴實實地關起來也絕不能讓她出來鬧事!」

  秦陌心中一跳,暗道:「這回一定要規規矩矩,沉默是金,絕對不能再被關進去了!那鬼地方簡直不是人呆的!」

  然後是秦媽媽裴霞的隱隱抽泣聲,以及醫生的歎息和應諾。

  黑暗的小屋中,秦陌的眸光漸轉黯然,也是心下一聲歎息:「從今往後,我就要做秦秣這十五歲的小丫頭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3 10:5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u6 於 2011-9-13 10:58 PM 編輯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三回:莫如前路遠

  夜色漸深,秦家兩室一廳的小套房裡一片沉默。

  醫生已經離開,秦秣仍然沒有開燈,她抱定了惜言如金的處事准則,打定主意,外面客廳裡的秦爸秦媽不叫她,她就絕不出聲。

  好一會以後,外頭忽然傳來開門聲,接著一個清脆的男童聲音響起:「爸爸媽媽,我回來啦!」

  「啊,小志回來了,在學校吃晚飯沒有?”秦媽裴霞的聲音低柔中帶點沙啞。

  「吃了,媽,我去寫作業。」

  「等等!」秦沛祥聲音低沉,「小志,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沒有啊,」小男孩的聲音裡有點心虛,「我就是跟同學去練了會籃球。」

  「好了,」秦沛祥現在也沒心思管他,「別去你姐房裡,你姐回來了。你到爸媽房裡寫作業去!」

  「啊!姐姐回來啦?」秦雲志一喜,「那正好,我有作業不懂的要問她呢。奇怪,姐姐怎麼不開燈?哎,姐!你在麼?」

  秦沛祥低斥:「別過去!不是你大姐回來了,是你二姐。」

  「什麼?二姐?」秦雲志聲音一低,「爸,媽,二姐怎麼能回來?」

  裴霞忍不住一捂嘴,又哽咽起來。

  秦沛祥怒道:「你二姐怎麼就不能回來?快寫你的作業去!」

  「哦,」秦雲志聲音漸遠,尤帶嘀咕,「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怕二姐。唉,今天晚上又要到客廳睡沙發了……」

  秦秣在小臥室裡偷聽著,嘴角就止不住地直往下撇。這一個個的,還真是都把她當瘋子了。

  想當年……罷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如今不是好漢了,就更沒啥好說的。

  她扭動門鎖,將房門一拉,就開了門走進客廳。

  秦沛祥和裴霞一齊望過來,眉眼間難掩驚愕。

  「爸,媽。」秦秣有點別扭地小小叫了一聲,「我們好好談談。」說著話,她直接就到沙發上坐下。

  秦沛祥和裴霞沒有出聲,秦秣低垂著頭,心裡又忍不住開始品鑒:「唔,聲音軟糯,如糖如酥,小丫頭長得不怎麼樣,這聲線還是可以。就是這楚地的口音有點怪,多虧了說話是這身體的本能,不用我另外去學,不然我還真不一定說得來。還有電視裡的那什麼普通話,真是折騰人。」

  這邊秦秣胡思亂想了一會,卻還是沒等到秦家夫妻的回應,干脆又抬起頭,輕咳一聲道:「爸,媽,我好了。」一邊說著,暗裡腹誹:「幸虧不是讓我叫父親母親,不然少爺我死也不叫!」

  「啊?」裴霞仿佛如夢初醒般應了一聲,「什麼?」

  秦沛祥有點小心翼翼道:「秣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秦秣很肯定地點頭:「我現在很好。前兩個月好像做了一場夢,現在已經醒了,你們不用擔心。」說完話,她心裡還有幾分得意:「想爺我當年一張巧嘴,就連汴京花魁都能說得她傾心,如今編個小借口,還不是小菜一碟?」

  這很典型的,是貴族公子的紈褲心理又故態復萌了。

  正想著,裴霞小心地在秦秣面前伸出了手,握成拳頭,說了一句極致打擊她的話:「秣秣,這是幾?」

  秦秣深吸一口氣,再次在心裡重申惜言如金的准則,終於是擠出一絲微笑道:「這是拳頭。」說完就打定主意,如果沒人問話,堅決不再當先開口。

  秦沛祥又一指沙發前的茶幾問:「那這是什麼?」

  「茶幾。」秦秣面無表情。

  想了想,秦沛祥拿起茶幾上一疊資料,那是醫生留給他的心理輔導資料,他決定用這上面的方法來測測女兒的精神狀況。

  「秣秣,你覺得你是什麼身份的人?」秦沛祥小心地問。按照醫生的說法,秦秣這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她被自我幻想出來的精神世界所控制,認為周圍的一切都是不合理的,都是要傷害她的。

  「我叫秦秣,是市三中的一個普通學生。」秦秣打起精神,知道這會兒是關鍵時刻,要是不能得到秦家夫妻的認同,那保不准又得再進一次『西平醫院』。到時候,還能不能跑出來可就難說了。

  「秣秣,如果我要你明天去上學,你去不去?」

  「去啊,學生不就是應該要上學的麼?」

  秦沛祥的神情顯然輕松了些,他身邊的裴霞緊緊揪住了他的手臂。

  「秣秣,你覺得周圍的人對你怎麼樣?」

  「都還好。」

  「那你現在餓不餓?」

  「沒吃晚飯,有點餓了。」秦秣想了想,又道:「爸,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吃了晚飯再說?」她的想法是,正常人餓了都會要吃的。

  秦沛祥與裴霞對視一眼,相互都有點放心了。其實哪個父母會願意把女兒往精神病院送?要不是秦秣最近實在鬧得太厲害,他們也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不過就這樣簡單的對話也實在看不出秦秣是不是恢復了正常,秦沛祥決定,這幾天就先觀察觀察秦秣的日常生活狀況。

  「那,他媽,你還不做飯菜去?」

  裴霞連忙點頭,起身去了廚房。

  秦沛祥又道:「那秣秣你這幾天先在家裡休息,讓你媽媽陪著你,好不好?」

  「好啊。」秦秣答應得非常爽快。本來她也沒打算出去,這個世界對她而言,是如此的奇怪陌生,她巴不得多在家裡看看電視,看看書呢。

  秦沛祥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取了一支點著,一邊抽一邊思索,等煙抽完了,才又看一眼秦秣道:「秣秣,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沒有?」

  「有!」秦秣臉色一喜,「我想看書,能不能多找點書給我看?」

  秦沛祥目露詫異之色,怔了怔才道:「好,你喜歡看什麼書?」

  「我想看比較全面的那種漢語詞典。」秦秣想起自己總是到處看到白字,也漸漸明白如今的簡體字與古時的正體字不一樣,「最好還有二十四史。對了,我上次看到電視上說一套書叫《十萬個為什麼》,我想看那個。」

  秦秣覺得,她心裡揣著的「”為什麼”已經不止十萬個。」

「《二十四史》《十萬個為什麼》?那兩套書很貴吧……」秦沛祥喃喃,片刻之後才淡淡一笑,「行,既然秣秣喜歡,那爸爸就給你買。買來了,你弟弟和你姐姐也正好可以看看。」

  秦秣不再說什麼,只是心中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也不是那麼陌生了。

  「那兩套書很貴」,簡單幾個字,已經透露太多信息。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四回:忍字割我心

  天色又亮,陽光從小窗台裡斜斜透過,直照到床上少女的臉上。

  女孩的膚色還算白皙,五官普普通通,簡單清秀,不美也不丑。但陽光輕透過來,卻照得她睡夢中一個呲牙咧嘴的表情特別鮮活。便好似是這陽光擾了她的好夢,於是女孩嗔怒由心,不作不偽,倒也有幾分靈動的可愛。

  「秣秣?」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秦秣猛地睜開眼來,嘴一歪就坐起身,然後快手快腳地把睡衣換成T恤和休閒長褲,幾步走到門邊,一扭門把,就拉開了門。

  「媽媽早上好。」打點起一個甜甜的微笑,萬分期待裴霞的滿意,希望裴霞從此忘掉把她送到『平醫院』的想法。雖然這個笑容,已經笑得她自己內心都有點作嘔了——「我忍!」秣在心裡默念忍字

  裴霞的臉上果然露出笑容,她這個二女兒從前是有點木訥的,後來又『瘋瘋癲癲』如今這樣帶著甜意的微笑卻是她頭一次見到,不由得她不見之歡喜。

  「早餐了,秣秣。你快去衛生間洗漱好,媽媽今天早上打了豆漿,可要趁熱喝。」

  秦秣點頭,快步走進小衛生間裡。

  洗臉、刷牙,簡單的動作,不過她還是很別扭。穿越以前,她是豪門貴公子,洗漱都有人伺候。那時候的秦陌,每天早上都要沐浴熏香,漱蘭湯,焚膏脂,美人捧香,素手更衣。這現代的牙刷雖然比那時候好用,不過這並不能成為她喜歡自己動手的理由。

  「罷了……」又暗歎,「早說了不要多想,越想越難受。難道那西平醫院的瘋日子還沒受夠?就算只是為了遠離那鬼地方,這點苦,我也要忍下來!」

  忍耐,如果變成習慣,其實也就不是那麼難過了。

  秦秣很快地簡單洗漱完畢,又大步走向客廳。

  秦家的小套房面積實在是小,客廳與餐廳向來兩用,那沙發前的茶幾就是餐桌,早餐就擺在茶幾上面。

  秦雲志已經坐在茶幾左側的單人沙發上吃起早餐了,一手包子,一手豆漿,臉上還沾著些白白的包子屑。

  秦秣有些難以接受地暗暗撇嘴,秦雲志的吃相實在是難入她眼,她心裡暗道:「爺家的粗使丫頭也沒吃得這麼難看的。」

  不過今時不比往昔,人在屋簷下,秦秣當然不會多說什麼。她直接坐到另一邊沙發上,就當沒看到秦雲志,只自顧端起豆漿,優雅地喝了起來。

  第一口,秦秣含在嘴裡,忍了片刻,然後就當喝藥,咽了。第二口,秦秣給自己打氣: 「比西平醫院伙食好,忍了!」

  「秣秣,怎麼光喝豆漿不吃包子呀?」霞解下腰間圍裙扔到沙發扶手上,走到秦雲志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也端起她的那碗豆漿開始喝。

  秦秣忍了忍,將那句「怎麼沒有筷子」下肚子裡去,終於還是伸出手,以拇指和中指捻起一個包子的一角,送到嘴邊咬著吃了。

  雖然如嚼木屑,不過除了去『西平醫院』其余一切好說。

  裴霞一邊吃著,也偷偷打量女兒,見她安安靜靜的樣子,心中著實安慰不少,那懸了許久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

「媽,我吃完了!」雲志一抹嘴巴,抓起旁邊的書包就直往門外沖,從頭到尾,也沒看秦秣一眼。

  「哎,你這孩子,剛吃了早餐,走慢點!」霞呼聲未盡,那邊秦雲志已經砰地一聲關門出去了。

  「你弟弟……唉!」裴霞習慣性地抱怨一聲,換來秦秣微微一笑。

  其實秦秣是很想跟著數落幾句的,不過考慮到惜言如金的原則優先,她還是硬生生地忍了。話說,秦公子向來能言善辯,有點話嘮特質,如今要她要她裝嫻靜,也著實不容易。不過這個光怪陸離的時代她都忍了,其它的,也就沒什麼不能忍。
  接下來的這幾天,秦秣就一直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與裴霞朝夕相處。她過得可說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裴霞一個不滿意,認為她又瘋了,然後把她再往『西平醫院』。

  這天下午,秦沛祥下班回來,忽然給秦秣帶來一個驚喜。

  他一手夾著公文包,一手提著個大塑料袋,見著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秦秣就喊:「秣秣,爸爸給你買書回來了!」

  秦秣先驚復喜,忙向秦沛祥迎去,一邊接過他手中的塑料袋,一邊乖巧地說:

「謝謝爸爸!」裝文靜也裝了好幾天了,此刻好處在手,再裝裝乖巧也就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打開袋子,裡面最厚的一本是《現代漢語詞典》,還有個三本一套的是《中華上下五千年》,另一套六本裝的就是《十萬個為什麼》。

  一共十本書,秦秣如獲至寶。想她前世光只個人書房裡的藏書就有十萬冊,但她哪怕是拿到善本古籍,都沒有此刻得到這十本書來得開心。

  秦沛祥的大手忍不住抬了起來,輕輕撫到秦秣小腦袋上,順著她柔軟的頭發摸了摸。

  秦秣的頭發並不長,是學生頭的發型底子,此刻剛剛垂到肩膀,她每天都是隨便梳了梳就披著的。此刻被秦沛祥一摸,她的身體忍不住就僵了下,片刻之後,她心中仿佛是感到秦沛祥傳來的暖意,才稍稍恢復自然。

  「得,看在你給我買書的份上,少爺我就不計較你這個動作了!」慰自己歸安慰自己的,可秦秣心裡還是不滿,「當我是小狗麼?這樣摸?哼!」

  晚餐還是秦爸秦媽和秦秣三個人一起吃的。秦家的大姐秦雲婷今年讀高三,如今是五月底,離六月高考也只差十來天了,秦雲婷自上高中起在學校裡住宿,這幾天更不會回家。而唯一的男孩秦雲志正讀初一,臨近期末時課業都比較緊,所以他總是在學校裡吃過晚飯然後補習半個小時才回家。

  一頓晚飯吃得秦秣仍然是食不知味,尤其這菜裡面的辣椒更是讓她難以接受。北宋時期尚無辣椒,秦秣也不喜歡吃刺激重性的食物,不過裴霞做菜一慣偏鹹辣,秦秣也不敢對此發表什麼意見,反正忍忍,總要過去的。

  好在今天有得到新書的驚喜,秦秣吃起晚飯來也就不再覺得那麼難熬。她一邊聽著秦沛祥夫妻兩人的閒聊,一邊自我發揚『食不言』好修養,嚼啊嚼啊的,也就吃完了。

  「秣秣,這幾天覺得怎麼樣?」完飯,秦沛祥又開始考起了秦秣。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為的是確認女兒是否已經正常。

  「還好,看了看以前的課本,就當在家溫書。」

  「那看書看得進去麼?」

  「還行,」秣微微一笑,「溫故而知新,書是越看越通透的。」

  「嗯!」秦沛祥點頭,心裡還是覺得有點驚異加喜悅。

  自從上次鬧了那麼一通以後,他就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兒與以往不同了。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少言寡語,但這二女兒的一言一行裡卻像是比從前多了些什麼味道。具體究竟多了什麼,秦沛祥也不懂描述,他只是感覺到,這種變化是向著氣質方向去的。

  就仿佛,是璞玉開光,溫潤與氣度漸漸養成。

  也許,這個女兒是真的再也不用去『西平醫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3 11:11 PM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五回:堅持,紈褲的驕傲

  「二姐……」門口傳來秦雲志有些怯怯的聲音。

  「嗯。」秦秣應了一聲,依舊靠坐在架子床的下層,手上捧著那本《現代漢語詞典》,眼睛盯著那一頁簡繁體字對照表,一動也沒動。

  可憐秦秣這小丫頭房裡原本也是有些書的,但那本老舊的《漢語詞典》卻是巴掌大的那種小開本,怎麼看怎麼沒勁。如今有了這本大部頭的新詞典,秦秣才總算不用做文盲了。

  目不識丁,這是多麼恐怖的一個說法。對一向自詡文采風流的秦公子而言,不識字簡直就是一場可以和『由美變丑』相提並論的超級災難!

  「二姐!」秦雲志的聲音又微微揚高。

  「什麼事?」秦秣頭也沒抬。雖然她為了不被送到西平醫院而很是費心思討好著秦家夫妻,但這並不等於她要連這小屁孩也一並討好。

  秦雲志站在門口,腳步有點向後挪的跡象。瘋子在大多數人心裡的形象一般都等同於『不可理喻』,秦雲志可是知道自家二姐瘋起來有多可怕,他不敢去挑戰這種可怕。

  「那個……爸說你這裡有《十萬個為什麼》,讓我來看看。」秦雲志一說完,腦袋就開始向後縮,大有瞅准風向,一個不對就趕緊腳底抹油的架勢。

  客廳裡卻傳來秦沛祥的聲音:「秣秣,跟你弟弟一起看書吧,你帶著他多學點也好。」

  「哎!」秦秣連忙應聲,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還是放下手中的書,抬手向秦雲志招呼:「小志,進來吧。我這裡是有《十萬個為什麼》,還有《中華上下五千年》,一起來看。」

  秦雲志臉現驚喜,今年十二歲的他還是保持著很旺盛的好奇心。像《十萬個為什麼》這種書,他平常就沒少零散地借著看,如今能看整套的,心裡那點好奇加驚喜立即就將他對秦秣的那點恐懼沖散了。

  「姐……」

  「坐凳子上看,書都在桌子上摞著呢。」

  秦沛祥買的這套書是簡化少兒版的,可以說非常淺顯易懂,又充滿了科學的趣味性。秦雲志拿到一本就看得津津有味,看著看著,他手上的書就被平放到了桌上,他一手撐腮,身子也忍不住直往桌上壓。

  這個年紀的孩子確實不大坐得住,還有很多年紀更小的孩子都因為趴著看書而把眼睛看近視了。

  秦秣在一個少兒台上看過這個說法,如今一瞥到秦雲志的坐姿,忍不住就皺眉輕斥道:「小志,你怎麼坐的呢!」

  「啊?」秦雲志看書正起勁,也就隨口應了一聲,沒怎麼搭理秦秣的斥責。

  秦秣心下一怒,她難得關心一次人,這小家伙居然敢不聽?

  她板起臉就呵斥道:「秦雲志!坐好!你還要不要你的眼睛了?」

  「啊!」秦雲志身子一僵,聽得這樣的喝聲,心裡有些害怕了,連忙坐正身體。

  小臥室裡又安靜了下來,只是時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響起,襯著掛在天花板上節能燈放出的柔和白光,一時竟顯得別樣祥和。

  秦秣微微打了個哈欠,感覺已將那些什麼簡體字認得差不多了。簡體字對她而言,並不怎麼難學,因為這些所謂的簡體字其實也不全部都是新字,還有許多是歷朝流傳下來的野字。因與正體字,也就是現在所說的繁體字不同,所以不被正統的學究們認同罷了。

  秦秣心裡也並不是很認同這些簡體字,不過入鄉隨俗,大家都用,她又怎麼去特立獨行?她要是真的特立獨行了,只怕不是被當文盲,就是被送『西平醫院』。『西平醫院』現在簡直就是秦秣的死穴,她已經妥協到只要不去那鬼地方,其它一切都好商量的地步了。

  時間過了九點,中途裴霞端著兩碗粥進來給他們喝,算作宵夜。她看到這一雙兒女認真學習的樣子,也還是很欣慰的。

  秦雲志偷偷告了個小狀:「媽,二姐自己躺床上看書,還說我坐姿不好呢!」他說的時候脊背筆挺,還做出一副坐得很端正的樣子。

  而這個時候,秦秣雖不是躺著看書,卻也是松散地靠著床架子,斜坐在床上的。

  裴霞輕輕拍了拍秦雲志的小腦袋,先誇了他一句坐姿好,又向秦秣柔聲道:「秣秣,你要不也坐正一點吧,歪著對眼睛不好。」她還是有點怕秦秣發瘋,所以不敢向她說重話。

  秦秣坐姿雖然懶散,但她手上的書卻起碼離眼睛有兩尺遠,她自有保護眼睛的閱讀習慣,就算是斜坐著也沒什麼影響。何況秦公子風流瀟灑,姿態一向都是閒散疏懶的。她從前靠的是美人榻,屋中要熏香,身後還有美婢輕打小扇,就算那般奢華,又有誰敢多說她半句?

  不過裴霞的話,秦秣暫時也不敢不聽。

  她心中暗道:「得,就當是做個樣子給你看吧。大丈夫能屈能伸,爺我就算撿了個丑丫頭來做,也一樣記得什麼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好。」她也不坐著了,干脆起身到書桌邊上,拉開另一條小凳子坐下。她已經不准備看書,而拿出空白的練習冊和筆,准備開始練字。端坐著看書一向不是她的習慣,不過端坐著練字她還是可以接受的。

  裴霞滿意地點頭,看著這個勤奮的二女兒,心裡也漸漸消去了她曾經發瘋所帶來的陰影。

  「小志,你明天還要上學,現在就去洗澡睡覺吧,這裡就讓你姐姐專心練字。」

  秦雲志不大敢跟秦秣同桌子坐,聽著話就將書一甩,一溜跑了出去。

  「這孩子……」裴霞搖頭。

  夜的靜謐又漸漸將這小臥室籠罩,秦秣有早晚沐浴的習慣,如今倒是早洗漱好了的。她攤開字典,隨意地從中間挑著字,認真地熟練硬筆書寫的感覺。有毛筆書法的底子,秦秣掌握硬筆書寫並不困難。

  她先從顏體練起,這是寫正楷,鍛筆力,練構架。也只有基礎打好了,以後才能不論是寫行書寫草書,還是寫出獨我風格的字體都做到流暢自如。

  她准備先最少練上一個月的正楷,再來練其它字體,並且不論練字到什麼時候,都不能拉下對正楷的練習。

  紈褲子弟也是有驕傲有自尊的,秦公子向來更是頗為自許。所謂吃喝玩樂也是學問,若不懂詩書琴棋,又如何去風月無邊呢?

  雖然秦公子不懂策論,不談時政,詩詞風月也被老大人們斥責為奇巧下品,他也總是頂著不學無術的招牌,不過不學無術怎麼了?誰讓他是紈褲子弟呢?紈褲子弟的老本行那就是不學無術啊!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六回:蛋炒飯事件

  時間倏然而過,轉眼就到高考的時候了。.裴霞本來早已銷假回去上班,但大女兒的高考又讓她再次請假。

  她一大就早帶著一保溫杯的雞湯往秦雲婷的考場外趕去,留下秦雲志和秦秣在家裡。秦雲志學校的教室都被征作了高考考場,所以他有兩天額外假期。

  裴霞如今對秦秣也放心大半了,雖然還不敢帶她去為秦雲婷的高考加油助威,但將她與秦雲志一起留在家中還是並不擔心的。

  秦秣對生活的安排閒散而有規律。她每天早上六點起來,先洗漱沐浴,然後看新聞,吃早餐,之後練字兩個小時。十點過後她就會開始看教科書,從小學一年級的看起,如今她已經看到了初中的課程。她午飯過後會午睡一小時,睡醒後看半小時電視,然後再繼續看書。

  晚餐過後秦秣會再次沐浴,然後練字一小時,再看電視到九點,之後就是躺到床上看一個小時的《十萬個為什麼》,到點睡覺。

  秦秣本來並不是個喜歡規矩生活的人,不過如今也沒辦法了,她要適應這個時代,不規矩不行。再說她現在的家世也不足以讓她去做個錦繡紈褲,她倒是想再繼續不學無術下去,可問題是現在沒有家業讓她敗,也沒有章台讓她流連。

  毫無疑問,秦家人的生活是清苦的。光看他們一家五口住的地方,都沒有秦秣以前臥室的一半大。再看他們每天吃的東西,粗茶淡飯就不說了,反正秦秣都是當成木屑在吃的。還有他們的衣服,全都顯得舊得很,也不知道多久沒添新衣了。

  秦秣有時候看著都覺得心酸,如今不做紈褲子弟了,才知道生活艱辛。這種生活於她而言,當然是很難適應的。不過這個時代古古怪怪,如果不依附於這個家庭,她又能做什麼?

  「得!讀書就讀書吧,爺我又不是沒讀過!就這麼幾本小書,還能難倒本公子?」秦秣幾乎是咬牙切齒,還是一個『忍字訣』,忍了!

  不過想是這樣想,現實卻容不得她囂張。

  現代學生的課程裡,語文倒沒什麼,秦秣只需要好好熟悉一下其中的白話語法就行,而函數和幾何卻著實讓她撓頭。不過相比較起英語口語而言,這數學又沒那麼讓她心煩了。

  秦秣心裡早就這樣評價:「這是什麼破鳥語?我華夏天朝的子民,需要學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此外像歷史、地理、政治之類的,卻都不難。背誦本來就是她的長處,只要她用心去記,初中等級的政史地記誦還是比較簡單的。而物理、生物、化學這三科,對秦秣而言是驚奇中夾雜著難解。因為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科學的東西,所以在不適應之余,她又抱滿了期待與探索的心情。

  這些新鮮的課程顛覆了秦秣以前對世界的認知,讓她有時候難免感歎:原來以前坐井觀天,真真是一葉障目,不知天地廣闊。

  偶爾在閒暇時想起千年前那個繁華而奢靡的嘉佑年,想起家中那深深又深深的重重庭院,想起那個高冠大袖總是嚴厲的父親,想起那些總在後宅中爭來斗去的姨娘們,想起那個未能給自己留下記憶便已逝去的母親,想起那總是溺愛自己的老太君,想起那紅樓青瓦,火樹銀花……

  這已經不是恍如隔世,而是本來就隔世。

  只是前塵非夢,今夕又真,實在叫人惆悵難言,不如不想。

  「姐……」秦雲志在秦秣小臥室的門口叫了一聲。

  秦秣手捧著一本物理書,沒有應聲。

  「二姐!」

  「嗯?」秦秣手一抖,抬眼望過去,「怎麼?」

  秦雲志苦著小臉,皺眉道:「二姐,已經下午一點了,我好餓。」

  秦秣尷尬地笑了笑,想起裴霞不在家中,再看著眼前的小男孩,頓時深感責任重大。

  前幾天裴霞去上班的時候,秦秣的午飯都是用早上剩下的包子和水果湊合著解決的,裴霞問起來她就說自己煮了飯吃。雖然,她其實根本就不會煮飯。

  「這個……」再想起自己身無分文,秦秣的臉也苦了起來。

  「二姐?」

  秦秣摸摸鼻子,雖然很想甩給這小家伙一個白眼,告誡他不要過來煩自己,但一看到他那雙烏黑溜圓充滿期待的眼睛,這個話秦秣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在秦秣窘得臉都快發紅了的時候,秦雲志忽然說:「姐,要不我們吃蛋炒飯吧,我有點等不及了。」

  「啊,好啊……」秦秣正泛著愁,下意識地就答應了秦雲志的說法。可是話一出口,她又呆了。

  蛋炒飯?那是什麼東西?

  「二姐?」

  秦秣輕咳一聲:「知道了。」她面無表情地將書放到一邊,起身走向廚房。

  廚房好進,可是做飯困難。四下一打量,秦秣幾乎傻眼。那個圓圓扁扁的是鍋嗎?那個又高又圓的什麼?灶火在哪裡?蛋炒飯?飯可以炒嗎?

  秦秣呆立在這個剛夠一個人活動的小廚房裡,手足無措地左看右看了良久,還是不知道要怎麼做。

  「二姐,蛋炒飯好了沒啊?怎麼還沒出來?」秦雲志催促苦惱的聲音又在客廳裡響起。

  秦秣心下一怒,壞脾氣終於戰勝了好面子的心理,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個小男孩了,揚聲就道:「叫什麼叫!這麼想吃你自己不會來做啊?」

  好半晌沒聽到秦雲志的回應,秦秣探頭出了廚房往客廳看去。

  結果她眼睛還沒看到客廳,就瞅到秦雲志一張放大的臉靠了過來。

  「小志!」秦秣嚇了好大一跳,就差沒跳腳尖叫。

  「啊——!」秦雲志已經大叫了起來,「二姐你嚇死人啦!你怎麼忽然湊出來!」

  秦秣連忙後退,一邊退一邊怒斥:「混小子!你怎麼又忽然湊進來!」

  「哎呦!」

  「啊呀!」

  砰!

  秦秣後腰猛地撞在廚房的流理台上,她整個人就是一顫,當即跌倒在地。

  秦雲志本來急匆匆地跑過來想拉住她,結果腳慢了一步,不但人沒拉到,反而拌著了她的腳,噗噗就一跤跌在她身上!

  「秦雲志!」秦秣聲音一揚,氣急敗壞。什麼忍耐,什麼嫻靜,在秦雲志這個小破孩子面前通通崩潰!

  「好疼!嗚嗚……」秦雲志卻鼻子一皺,反而嗚嗚哇哇大哭了起來。

  秦秣手腳並用地將身上的秦雲志往上推,想推得他站起身。

  「哭什麼哭!喂!秦雲志,你是男人好不好!」秦秣氣急,要不是想到自己本質是個『大丈夫』,她幾乎也要大哭一場,「秦雲志!你弄清楚一點!是你壓著我,不是我壓著你!我比你疼啊,你一個男子漢,哭什麼哭!」

  「嗚……」秦雲志鼻涕眼淚一起流,「二姐,我怕你……嗚嗚……怕你罵我……嗚嗚……別怪我好不好?嗚……」

  秦秣當即無言,敢情這小子哭得這麼傷心,不是因為疼,而是怕自己這個『瘋子姐姐』發瘋啊!

  「好了……」她深吸一口氣,忍住了咬牙切齒的感覺,盡量和緩聲道:「我不怪你,你快起來。」

  「嗚……」秦雲志抽抽噎噎地,幾乎是被秦秣頂著爬起的身。

  秦秣連忙也扶著後腰爬起來,一邊還要不甘不願地安撫秦雲志:「好了好了,你別哭了,我不怪你,不會罵你的。」

  秦雲志扁著嘴巴,怯怯地望了秦秣一眼,見她雖然嘴上說不怪,臉色卻很不好看,心中止不住又是一慌,連忙擺上討好的笑容:「二姐,今天午飯我來做啊!你去坐著,坐著,小弟一定把蛋炒飯炒得又香又好吃!」

  秦秣先是愕然,緊接著把臉一板,正色道:「那你要做好了,做好吃了我就不怪你。」
  秦雲志大喜,趕緊點頭:「一定一定!二姐放心!」

  秦秣轉身離開,心裡卻直偷笑,原來『瘋病』還能帶來這個好處,看來以後想要這小子聽話,只要把臉色一擺就行了。多簡單!多方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3 11:36 PM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七回:誰來做羹湯

  「二姐,你怎麼又來了?」

  「我來看看你手藝怎麼樣,要是你做不好,我還能及時指正。」秦秣斜倚在廚房的門框上,悠哉悠哉地看著秦雲志在廚房裡忙活,嘴上還大言不慚地胡說八道。

  「不就炒個蛋炒飯嘛……」秦雲志嘟囔著,因為心中余悸未消,倒也不敢多言。

  秦雲志正在淘米,秦秣在一邊看得明白,心中恍然:「原來煮飯是用這個鍋,原來洗米是這樣洗的。」

  一直到秦雲志淘好米,調好電飯鍋,然後洗了手往客廳走的時候,秦秣才又忍不住問:「你怎麼不在廚房裡等著?」

  秦雲志奇怪地看了秦秣一眼道:「等什麼?難道還要我在廚房裡傻站十五分鍾?二姐,你不會准備用這種法子懲罰我吧?」說著話,他的神色間又多了幾分警惕。

  秦秣臉上微不可查地一紅,強自道:「什麼?我才沒那麼無聊,我就是隨便問問……」

  這個中午,不,或許應該說是下午——這個下午,秦雲志其實是給秦秣好好地上了一課。雖然秦雲志並沒有在意過這一頓蛋炒飯,也從沒想到過這麼平常的一件事會給秦秣帶來多麼大的影響,但秦秣自己心中是非常明白的。

  她從沒有一刻如此時羞愧,也從沒有一刻如此時清晰明了:原來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從來就不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

  當年的秦陌做紈褲子弟,做得是洋洋得意,瀟灑自傲。可是,那有什麼好得意的?又有什麼好自傲的?

  這樣驕傲的後果就是,如今她肚子餓了的時候,自己做不出一頓飯,卻要十二歲的弟弟來做!

  裴霞做飯的時候,秦秣覺得萬分理所當然。平常她自己啃冷面包的時候,她也不覺得跟吃熱菜有什麼分別,只有這一次,當秦雲志將炒得稍微焦糊的蛋炒飯端上桌以後,秦秣覺得吃到了生平第一之美味。

  原來,食有滋味,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

  「二姐?」秦雲志扒了一口飯,自覺炒得有點焦,心裡就有些忐忑,望向秦秣,生怕她不喜。

  秦秣淡淡地應了一聲道:「炒得還行,快吃吧。」

  當天晚上,裴霞回來做晚飯的時候,秦秣竟然主動到廚房去幫裴霞打起了下手。

  裴霞大為驚喜,以前這二女兒也是會幫忙做家務的,只是她自打從西平醫院回來後就有了點大小姐脾氣。裴霞怕刺激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如今秦秣主動進廚房,在裴霞看來,就是她精神病進一步好轉的表示。

  也幸虧秦秣看不出裴霞心裡的想法,不然她要是知道裴霞這時候的心聲,肯定立馬掉頭就走,從此再不進廚房!

  「媽,」秦秣繼續她的圓謊大業,「我從上次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以後,就忘了挺多東西,廚房裡的活,都不大會做了。」

  裴霞並不感到奇怪,反而認為這是秦秣那個什麼分裂症痊愈的必經過程。醫生也曾經同她說過,說要秦秣多接觸些以前慣做的事情,這可以幫助她精神狀況恢復正常。

  「秣秣放心,媽媽理解的。」裴霞安慰性地朝她一笑,「秣秣你先到旁邊看著啊,你看著媽媽做,熟悉一點後,媽媽再來教你做,好不好?」

  「好。」秦秣嘴角扯了扯,笑容有點淺。

  也多虧如此,所以秦家的廚房暫時還沒有雞飛狗跳。但饒是如此,裴霞過不多久也開始頭痛了。

  「媽,這個又綠又圓的是什麼?」

  「這是空心菜。」

  「那個又細又白的粉末是什麼?」

  「是鹽,秣秣。」

  「那有點粗,還有點透明的那個呢?」

  「是味精,味精一般等菜炒好了再放,調鮮的。」

  「咦?那瓶黑黑的,上面怎麼寫著醋?黑色的不是醬油嗎?」

  「那是陳醋,陳醋跟醬油顏色差不多。不過氣味相差很遠,你聞聞就知道了。」

  「哦,這個黃的是生姜,我認得。」

  裴霞溫柔一笑:「秣秣真乖。」說著話,她心裡又開始自我安慰,「沒關系,只要她不發瘋就好。就算是現在這樣,我慢慢教就是了。」

  問了一會後,秦秣看裴霞笑容有點勉強了,也就不再多問。她雖然預先找了借口,但也懂得適可而止。再加上想到『西平醫院』,她就覺得自己應該繼續修煉『沉默是金』這個法寶。

  「媽,我看你做,不說話了。」

  裴霞微微笑著,心裡卻一酸:「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當天晚上,秦秣首次細細嘗了裴霞做的飯菜,果然發現這些看似粗糙的飯菜也不是那麼難吃。相反,她從前吃的雖是珍饈國色,金湯玉粒,但那飯菜裡卻沒有這些家常菜的溫馨味道。

  那個時候的秦陌,其實寂寞無邊。

  因為他沒有母親為他洗手做羹湯,他的父親也不會為他夾菜;他的庶出弟弟們敬畏他嫡長子的身份,對他從來都只有諂媚恭敬;他的庶出妹妹們更是身份低微,甚至沒有上桌吃飯的資格。

  那個家庭家規森嚴,森嚴到他只有流連風月,才能稍稍感覺到自己比其他人鮮活。只是紈褲也是一種毒藥,人們放縱往往只需要一個借口,卻誰也無法預料,解藥究竟會在何時何處出現。

  如今秦秣已非秦陌,然秦秣又如何忘得了秦陌?

  「秣秣,你大姐明天就回來了。」秦沛祥說。

  「嗯。」秦秣有點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這個……婷婷她不知道……」

  「他爸!」裴霞筷子輕輕敲到秦沛祥的碗沿上,皺眉道:「不用多說。」

  秦沛祥少頓,然後笑笑,也沒再多說什麼。

  秦秣皺皺眉,略一思索道:「爸,媽,大姐是不是不知道我去過西平醫院?」

  桌上的另三人整齊一愣,秦雲志快嘴快語:「二姐你這都能猜到,你腦子很好使啊!」

  裴霞臉色一黯,秦沛祥的表情僵住了,秦雲志話出口後,看氣氛不對,就連忙低頭扒飯,不再吭聲。

  秦秣無奈地笑了笑,她又不是真的瘋子,也沒他們想的那麼脆弱,不過,就算她這樣解釋,顯然也是沒人信的。

  「你二姐我本來就不是笨蛋好吧!」秦秣轉而輕敲秦雲志的小腦袋,「笨蛋小子,大姐快要高考了,我去西平醫院又不是什麼好事,肯定不能給她知道,免得讓她擔心了。這有什麼難猜的?笨蛋才猜不到!」

  「痛啊,二姐。」秦雲志捂著小腦袋,抬起頭,滿臉委屈,「你再敲,就算我不是笨蛋也要被你敲笨啦!」

  裴霞見著這一雙兒女的姿態,唇角就忍不住逸出了笑容。與秦沛祥相視一眼,竟是不約而同地在對方眼裡看到了輕松。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八回:秦家有女如荊棘

  第二天中午,秦秣終於親自動手做了蛋炒飯。

  雖然,煮飯水放多了,炒飯飯炒糊了。

  但秦秣依然倍感欣慰,覺得自己在這民生大事上,還是有些天賦的。

  秦雲志苦著臉吃了這來之不易的一頓『大餐』,幾乎是哀求著說:「二姐,以後做飯不勞您動手了,還是小弟來吧!」

  秦秣得意洋洋地拍著秦雲志的肩膀:「放心吧小志,以後就算媽媽不在家,姐姐也能把你養得好好的。」至於秦雲志剛剛說了什麼,她有聽到嗎?

  秦雲志的表情當即就要崩潰了。

  當天下午,秦沛祥是跟裴霞和秦雲婷一起回來的。隨著開門聲傳來,一並響起的還有三人的歡聲笑語。

  其中一道少女的聲音裡透著格外的清脆伶俐與自負:「爸媽你們就放心吧,
我還沒出考場心裡就有數了,這次的題不難,我有信心可以進咱們市的前三。水木大學,那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也是我的囊中物,跑不掉的!」

  秦秣驚訝地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綁著高高馬尾的少女一邊進門一邊用極囂張的動作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子,然後踩上一雙拖鞋施施然走進屋裡。

  她手上還提著一個考試專用袋,穿著衣領歪斜造型新潮的棕灰色短上衣,一條短過膝蓋最少五寸的青色牛仔短褲緊緊裹著她挺翹渾圓的臀部線條,也使得她一雙長腿顯得格外膚光致致,曲線誘人。

  這樣的造型差點就把秦秣嚇壞,要不是在電視上見過更暴露的,秦秣幾乎又要怒斥『有傷風化』了。

  再看秦雲婷的面容,倒是秀麗非常的。與秦秣這個長相平凡的妹妹不同,秦雲婷有一雙仿佛帶著芍藥艷色的大眼,她眼角微微斜挑,眼線和睫毛很是精致,光只是眸光轉動間,就能給那一張原本就秀美的面容添上十分嫵媚冶艷。

  這樣芍藥花一般的眼睛,加上大膽的著裝,再加上她身上十足青春跳躍的氣息,竟使得她整個人都充滿著矛盾的美感。便如玫瑰花叢前的荊棘,她就是那奇異到能讓玫瑰當背景板的荊棘!

  秦秣心中著實震驚,她雖也曾倚馬斜橋,也受過滿樓紅袖招的待遇,但宋時又何曾能有這樣一如斑斕荊棘的女子?

  很不情願的,秦秣在心裡給了秦雲婷90分的評價。她從知道100分計分制以來,就給自己從前流連過的美女們統統打上了分。其中得分最高的還是那位蟬聯三屆花魁桂冠的汴梁第一美人,詠霜姑娘。就是詠霜,秦秣也恰恰只給了95分。

  以秦秣的心氣和眼界,能給秦雲婷90分,這可算是一個非常難得的結果了。

  「唔……」她暗地裡歎息著評價,「雖沒有國色天資,也沒有如水如月,欺霜賽雪,不過氣質獨特,也算得上是異軍突起,當得這樣的高分。」

  「秣秣!」秦雲婷一眼就看到了秦秣有些怪異的表情,當即微感不悅道:「你怎麼啦?姐姐高考完回家,你也不說一聲歡迎?」

  看起來,秦雲婷的性格應該是潑辣囂張,比較彪悍的那種。

  這確實出乎秦秣的想象,平常看秦雲志和秦爸秦媽提起這個秦家大姑娘的語氣,秦秣還以為秦雲婷會是學習刻苦,溫柔懂事的那種呢!

  「歡迎姐姐回!」秦秣眉梢微挑,饒有興味地看著秦雲婷,「至於慶祝,就等水木大學的通知書來了以後再說吧。」

  秦秣也知道水木大學是如今全國第一等的學府,跟古時的國子監相比,大概也差不了多少。秦雲婷剛一考完,就斷言必能考中,這樣的自負確實不同一般。

  「呦!」秦雲婷大眼睛微瞠,「小丫頭不信我?」

  走在後面的秦爸秦媽也關門進了屋,裴霞滿臉笑容:「呀,姐妹倆說什麼呢?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媽媽還買了魚回來,晚上給大家做好吃的。」說著話,她就提著手上的幾袋東西進了廚房。

  秦沛祥面帶微笑,溫和地看著秦雲婷道:「婷婷,考完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雖然你弟弟明天還要去上學,不過你妹妹最近有點體虛,我給她請假在家裡休息,你們兩姐妹正好有時間可以好好一起玩玩。」

  「爸,我也想大姐帶我玩。」秦雲志在一邊略帶委屈地出聲。

  秦沛祥卻把眼一瞪,斥責他:「玩!就知道玩!你有時間嗎?你的成績要是能有你大姐一半那麼好,爸爸隨便你怎麼玩都行。」

  秦雲志腦袋微縮,委屈得眼眶有些泛紅。

  「爸……」秦雲婷嬌嗔一聲,立即就走到秦雲志身邊攬住他,安慰道:「小志乖,你快要期末考試了吧,過幾天姐姐就給你好好補補課,到時候期末考個第一,暑假姐姐帶你好好玩!」

  秦雲志立馬喜笑顏開,得意道:「還是大姐最好!」說完話,他居然還偷偷地向秦秣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秦秣翻個白眼,撇過頭去不理他。

  秦雲志平常那麼盼著大姐回家,果然是沒錯的。大姐在他面前就是那麼溫柔,就是那麼貼心。

  虧得……虧得秦秣還把她生平所做的第一碗蛋炒飯端給了他吃!看來不能因為這小男孩會做飯就對他的人品給予肯定,小屁孩子果然是最不能信任的。

  秦雲志要是知道秦秣此刻心中所想,肯定大呼冤枉。就秦秣那一碗蛋炒飯,秦雲志能咽下去,都已經是不知道有多顧全姐弟情誼了。這要隨便換成誰,就那樣一碗飯,誰敢往下咽?

  別看秦秣說的得意,其實中午的蛋炒飯,就是她自己也只吃了一口,然後再也沒敢吃下第二口。

  晚飯的時候,秦爸秦媽,以及秦雲婷秦雲志都吃得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只有秦秣,又再次回到了食不知味的狀態。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秦秣沐浴洗漱,然後就一頭沖進臥室,又練字去了。

  「奇怪……」裴霞在客廳喊道:「秣秣,你不看電視了嗎?」

  「不看了,練字!」秦秣手握黑色簽字筆,頭也不抬。

  秦雲婷皺眉說:「秣秣的脾氣就是太悶了。」

  「二姐最近還好啦!」秦雲志的聲音忽然變得賊忒兮兮,「大姐我跟你說,二姐今天居然給我炒了一碗燒糊的蛋炒飯,你沒看她那表情……嘿嘿……」

  秦秣深恨自己耳力太好,筆下一重,一個本來俊秀的顏體『靜』,就變成了龍飛鳳舞的草書。

  「臭小子,你沒浪費糧食吧?」秦雲婷又問。

  「沒啦,看二姐炒得那麼辛苦的樣子,我肯定都吃完。」

  秦秣筆觸一頓,深深歎一口氣,又繼續規規矩矩地練起了顏體。

  「秣秣怎麼變得這麼奇怪?」秦雲婷疑惑的聲音又再響起,「爸,你們是不是瞞了我什麼?秣秣的廚藝不是一向還不錯麼?還有,什麼樣的身體不舒服,能讓你給她請長假?我看她好好的,學校怎麼會批?」

  「這個……」秦沛祥猶豫。

  「大姐。」秦雲志聲音帶怯。

  「爸!我可是秣秣的大姐,她的事情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唉,本來是看你要考試了,不想讓你分心,後來是看秣秣已經好了,也沒什麼說的必要。不過現在看來,還是跟你說一聲吧。秣秣前段時間……」

  秦秣皺皺眉,打開復讀機,插上耳塞干脆一邊聽著那些嘰裡呱啦的英語,一邊繼續練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3 11:53 PM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九回:我非良人

  夜色又深,秦秣練了會字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她睡的下鋪,因為秦雲婷等下肯定是要來睡那個上鋪的,而秦秣想不出要跟秦雲婷說什麼,所以干脆早早睡了。

  不過秦秣不想說什麼,卻不等於秦雲婷不想說什麼。

  正當半夢半醒間,秦雲婷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秣秣,秣秣?」

  秦秣緊閉著雙眼,只當沒聽見。

  「睡了?」秦雲婷的聲音少頓,一會又道:「隨便你吧,反正我明天回學校去對答案和搬東西,你要去幫我搬啊。」

  一夜無話。秦雲婷顯然很有女王做派,第二天一大早又湊到秦秣耳邊:「秣秣,起來幫大姐搬東西啦。」

  秦秣翻了個身,揉著眼睛爬起來,一看手表,還沒到六點,頓時有意見了:「怎麼這麼早?我一般都是六點起床的。」她的少爺脾氣還沒全下去,在她看來,她想幾點起床,還不是她說了算?六點,已經算很早的了。

  秦雲婷笑了笑,竟然沒繼續發揮她的女王做派,而是解釋說:「在學校都這麼早起慣了。好啦,你也要學著早起,不然下學期開學後很難適應的。」

  六點還不早?一定要五點半才算早?

  秦秣頓時無言,做學問果然都是清苦的,這一點不論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的如今,都沒見改變。當年的秦陌也是因為總愛流連床榻,不願認真做學問,才越發被坐實了不學無術的名聲。

  不過在秦秣看來,什麼時候學,不都是學嗎?為什麼一定要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爬起床?

  「好啦,快起來吧。」秦雲婷笑得眼睛微彎,甚至伸出一只手來拉秦秣。

  秦秣有些不大自在地撇過手,腰上微一用力就坐了起來,然後拿起早放在床邊上疊著的外衣,准備去浴室。

  「秣秣你要換衣服嗎?就在這裡換呀,有什麼好躲的?你還在姐姐面前不好意思?」秦雲婷微感詫異。

  「不是換衣服,我是去沐浴。」秦秣臉色微黑,她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就她如今這豆芽菜身材,她怎麼用怎麼看不上眼,有必要不好意思?還有以前服侍她更衣的美婢們,哪個不比秦雲婷漂亮?她在詠霜面前脫光了都沒不好意思過,用得著在秦雲婷面前不好意思?

  「沐浴?」秦雲婷卻更顯詫異,「你早晚洗澡?什麼時候這麼講究啦?還有,洗澡就洗澡,說什麼沐浴,怪腔怪調。」

  秦秣差點就回她一句『粗俗』,多虧話到嘴邊又忍住了,終是改口解釋道:「天氣熱,不洗難受。」其實早晚沐浴是她多年的習慣,那時候富貴奢華,沐浴當然也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享受。

  「隨便你吧。」秦雲婷不再多說。

  早餐過後,秦雲志和秦爸秦媽先出門一步,秦雲婷卻又鑽進臥室裡打扮了起來。照她的說法是,雖然起得早,但不代表也要出門早。既然不趕時間,那要是不打扮一下,簡直是對不起自己的青春美貌。

  秦秣對這個自負又自戀的丫頭很是無言,也就懶懶地靠坐在床上,一邊看書一邊等她。

  「秣秣,你看我穿這個上衣怎麼樣?」

  「還行。」

  「唉,那是配褲子還是配裙子呢?」

  「都可以。」

  「要不褲子?不,還是裙子吧!」

  「……」

  「秣秣!」秦雲婷聲音一揚。

  「嗯?」秦秣眼皮也不動一下。

  「你看書看呆了呀?不差這一會啦,快幫我看看衣服怎麼配。這可是女孩子必學的課程,你老這麼一副呆呆的樣子可不行。」

  秦秣無奈地抬頭起身,走到衣櫃前去打量其中的衣服。

  卻見秦雲婷手中正拿著一件七分袖的上衣,衣服是仿綢質地的,短裝,收腰,大V領,純白底色裹著黑色的細碎花邊,整體顯得秀麗精致又不失俏皮。

  「你選定了這件上衣嗎?」

  秦雲婷連忙道:「對,我今天就穿這件,你快幫我看看,下面配什麼好。」

  秦秣點點頭就湊到衣櫃裡去找,當然也就沒看到秦雲婷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之意。事實上她對這個木訥妹妹選衣服的眼光完全不抱希望,只是為了讓秦秣更活潑一點,她才故意吵著要秦秣幫忙的。

  秦雲婷此刻的心聲是這樣的:「哼哼,姐姐我今天就拼著犧牲形象……不過,秣秣你千萬別挑得太難看啊,好歹給我留點面子……」

  秦秣要是知道秦雲婷的想法,估計立馬就能嘔血三升。她可是萬花叢中走過來的賞花高人,她的審美觀需要質疑嗎?

  挑了一會,秦秣挑到一條細褲管的黑色七分褲,她一邊扔給秦雲婷,示意她趕緊換上,一邊仍繼續埋首於一堆衣物當中。

  秦雲婷半是驚訝半是松了口氣地換上衣褲,又問道:「不是好了嗎?秣秣你還找什麼?」

  「單調,再加點東西。」秦秣說著,終於從衣櫃裡找出一條芍藥紅色的紗質圍巾。

  「秣秣,現在是夏天。」

  「我知道。」秦秣回首,微微一笑。然後起腰轉身,將圍巾遞給秦雲婷,「這個紗巾質地輕透柔軟,顏色飄逸飛揚,很配你的眼睛,你把它系到腰上試試。對了,要側著系,打個單翅的蝴蝶結。」

  秦雲婷呆呆地接過紗巾,按照秦秣的說法在腰上一圈,然後打上結。

  只見白衣之上一抹艷紅,勾勒出了她纖細如柳的腰肢。上面是她線條已初初成熟的胸部,襯著大V領和七分袖,更使她嫵媚中透著清靈。輕稠薄紗,黑白分明,黑白之中更有一線緋紅,再加上她肌膚如玉,便似有那江南初雪,青磚碧瓦,然後一枝紅梅在其間傲然綻放。端的清雅宜人,別具風姿。

  秦秣又打開書桌左側的小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緋紅的寸長水晶發卡,遞給秦雲婷道:「你披著頭發,三七分,前面劉海垂下來,右邊別一個發卡,等下再到外面去換上那雙白色的坡跟淑女鞋,就差不多了。」

  秦雲婷接過發卡,仔細在穿衣鏡前轉一個身,抬手別好了,急匆匆地就往客廳跑去。

  不過幾十秒以後,她就換好了鞋子過來。黑褲管白鞋子,她小腿筆直,果然更襯得整個人亭亭玉立,如牆角紅梅,欹曲婀娜,艷色芳菲之中不乏清洌晶瑩。

  秦秣上下打量她一眼,雙目中也終於露出稍稍滿意的神色。相比較起秦雲婷昨日火爆的打扮,秦秣更願欣賞她此刻裝扮。以秦秣的眼光看來,這樣的打扮更能使得秦雲婷的清新氣質,這是少女所獨有的,錯過可惜。

  「秣秣!」秦雲婷目光閃動,晶亮如星,言語間也難掩激動,「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搭配高手,我就沒想到紗巾還能這樣用。真的、真的很漂亮呢!」她激動地伸手來拉秦秣,動作奇快。

  秦秣冷不防被她拉住,有些不自在地皺皺眉,正想掙脫,卻見她滿眼喜悅,心中終是忍不住一軟,只是默默受了,也沒再多說什麼。

  她在心裡卻有些痞痞地想道:「爺我一向憐香惜玉,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就不計較你這拉拉扯扯的動作了。」

  「就是……咦?秣秣,你自己怎麼能穿成這樣呢?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美女都是打扮出來的嗎?都說世上只有懶女人,沒有丑女人,你又不是不會打扮,怎麼還這麼一副灰撲撲的樣子?」秦雲婷伸手一推,又把秦秣往那一堆衣服前推去。

  一邊還不停地說著:「別說姐姐欺負你,爸媽虐待你啊,哪,你要是嫌自己的衣服不好看,就穿大姐的。真是,這一個個,都不知道多久沒買新衣服了。穿這麼丑,能看嗎?」

  秦雲婷在秦家確實是不同於其他人的,秦爸親媽平常儉省,但在秦雲婷身上卻從來不省。他們對這個大女兒的寵愛寬容甚至超過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雲婷學習成績特別好的原因。

  秦秣意興闌珊,找個借口搖頭道:「你比我最少高三寸,我又瘦得跟個竹竿樣,你的衣服我穿不得,就是穿了也不倫不類,還是不換比較好。」雖然是借口,不過這也是實話,只是並非是秦秣不願打扮的真正理由罷了。

  她不願打扮,一來是因為如今身材平板,瘦瘦巴巴,長相也普通清秀,毫無特色,沒什麼可打扮的資本。而更重要的,則是她因為不知道要打扮給誰看。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秦秣一向認為,女性的各色美態,終歸都是給男人看的。女人會打扮,那是因為對男人抱有希望,而她秦秣,需要對男人抱有希望嗎?

  作為曾經的紈褲子弟,她雖不見得就此認定天下男人一般黑,但要她像個普通女人一樣,去接受某個男人,卻是萬萬做不到的。

  『我非良人』,這是曾經的秦陌給自己的評價。他不會是任何一個女子的良人,他賞花品花,然而太過風流瀟灑,給不了任何女人幸福。

  如今秦陌成了秦秣,也就更加找不到她的良人了。

  他不是良人,她也不需要良人。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十回:偷換誰家顏色

  再次走到大街上,秦秣才真正打量起這個世界。

  陽光金燦耀眼,這個小城熙熙攘攘。拋開對這個時代的違和感,秦秣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繁華而鮮活,確實遠遠要比千年前先進。

  邵城只是一座小城,在這個國家這個世界還遠遠排不上號。但即便如此,那一座座高樓,那寬闊的公路,那來回穿梭的汽車,依然讓秦陌無處不感歎人類的智慧。

  一千年,確實可以改變太多東西;一千年,竟已不止是滄海桑田。

  無法回首,那道巨大的歷史鴻溝生生劃開了她的前世今生,她在這個世界找不到她的三生石,也望不到她的望鄉台。

  無論碧落黃泉,終歸世易時移,二十一世紀的中國迥異當年,秦秣也唯有在同樣的黑發黃膚之間才能稍稍找到一點故土的痕跡。

  「尤記當年平仄,玉暖衣香橋斜。

  更漏月難移,滿卷亭台樓榭。

  非也,非也,偷換誰家顏色?」

  偷換誰家顏色,也不知是秦陌偷換了秦秣,還是秦秣偷換了秦陌。

  輕輕一歎,秦秣惆悵難言,想起這一場奇異的穿越,兀自填了一闋《如夢令》,卻惆悵更添惆悵。

  「秣秣,你在說什麼?」旁邊的秦雲婷正張望著路上的車,等著公交到來。
  「沒什麼……」

  無知音,這一闋《如夢令》,秦秣填了詞,卻再沒有那個如霜如月的詠霜姑娘來為她擺琴而唱了。

  「哦!」秦雲婷忽然歡聲道:「車來啦!秣秣,我們快上去!」她一把拽住秦秣的手,拉著她就往公交的前門沖。

  一股子難聞的汽油味和車內的悶氣頓時直往秦秣全身裹來,她皺著眉,強忍著惡心和恐懼,緊緊跟在秦雲婷身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既非上班高峰期,這車也才剛出始發站不久,所以姐妹兩個終於還是在車上找到了一前一後的兩個座位。

  饒是如此,秦秣也難受得幾欲昏厥。她前兩個月被人在醫院學校送來送去的時候,坐的都是醫務車,那時候滿心恐懼和憤怒,也自然忽略了其它。可現在這一上公交,她才發現,原來公交車才是這個時代最大的災難。

  尤其現在是夏天,秦秣一開窗就被滿是汽油味的油膩熱風吹到,不開窗又滿鼻子都是憋悶的人體汗味和同樣逃不開的汽油味。想她一慣嬌貴,又何曾到過這樣髒亂的地方?相比較起公交來,那醫務車裡頭簡直舒適得接近仙境了。

  「嘔……」秦秣捂著鼻子,不住干嘔,難受得連話也說不出。

  秦雲婷坐在前座聽到聲音,忙轉過頭來。

  「秣秣你暈車嗎?」她神色一急。

  秦秣點著頭,還是說不出話。她現在什麼都不想了,什麼惆悵,什麼故土,什麼前世今生,什麼詩詞,什麼知音,通通都在這一刻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要不是實在沒學過什麼粗話,她現在一定要擺開盤子,把發明公交的人罵個狗血噴頭!

  秦雲婷急得干脆起身跑到秦秣身邊來,一手拍她的後背,一手捏住她的手腕,安慰道:「秣秣你再忍一下,下一站我們就下車,反正也不遠,我們走到學校去!下次再也不坐這趟公交了!」

  邵城的公交確實也並非每趟都爛成這樣,有些空調車的環境還是不錯的。不過這些秦秣都聽不進去,她現在最強烈的想法就是,以後再也不坐公交!

  「唔……」秦秣本來正干嘔著,卻忽然一反手又抓住秦雲婷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一使力就向著前座指去。

  原來秦雲婷剛才離開了座位,新上車一個本來沒座的年輕男人立即就將秦雲婷的座位占了。秦秣看得又急又怒,第一反應就是跟這人理論,要他把座位還回來!

  秦雲婷卻在一愣之後搖了搖頭,仍是安慰秦秣道:「沒關系秣秣,我們下一站就下車。」

  秦秣猛地放開捂在嘴上的手,嘔也不嘔了,她用力一推前面那人的肩膀,竟豁然開口,說出了喝斥的話:「你這人怎麼如此無禮?男子漢大丈夫,年輕力壯,居然搶占一個弱女子的座位,你知不知羞恥?!」

  這一聲大喝,立馬就震懾了全車的人,頓時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往秦秣望了過來。

  這年頭人心不古,搶個座位那是何等稀松平常的事?一般人就算計較,也很少有這樣理直氣壯大聲喝罵的。更何況這罵人的還是一個又瘦又弱的小姑娘,而被罵的更是一個牛高馬大的大男人。

  兩方強弱明顯不成比例,秦秣這一罵著實顯出她的大膽無知來。若是這個男人臉皮厚點,不講道理點,一個巴掌拍過來都能把這小丫頭拍得骨折!再說了,這男人既然會去搶座位,那他就不是什麼君子類的人物,很明顯,這小丫頭危險了。

  周圍人的目光裡頓時包含了驚訝、同情、憐憫,或者厭惡,或者不屑,或者看好戲等種種姿態。

  秦雲婷更是急得抬手就要去捂秦秣的嘴。

  可秦秣快嘴快語,這一激動,車也不暈了,只見對面男人轉過頭來,臉上還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呆愣,於是更加怒語:「你發什麼呆?還不快點起來讓座」她一拉身邊的秦雲婷,「姐,你快坐回去。」

  秦秣其實也不是傻子,只是她多年以來囂張慣了,再加上前面剛暈車暈得頭昏腦脹,一時幾乎忘了今夕何夕。於是就又犯了『爺是大丈夫』的老毛病,心裡那個浩然正氣啊,就是嘩嘩的漲——

  「你說什麼?」前座的年輕男人回過了神,見自己居然被一個瘦瘦巴巴的丑丫頭罵了,當即就憤怒地伸手過來揪秦秣的衣服。

  秦秣腦袋還暈著呢,再加上身體又弱,一時間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拿開你的髒手!」豁然一聲怒喝竟來自於秦雲婷。

  只見她猛然一個手刀就向前座男人伸過來的手腕上斬去,這一下斬得結實,那男人的手不自主地就是一縮。

  秦雲婷一手叉腰,罵得比秦秣更加氣勢十足:「你他媽這幾十年的肉是不是白長了?你搶我座位,姑娘我寬宏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可是你居然無恥到去欺負一個小女孩!你好不好意思?你不覺得你很影響市容嗎?你要是真的覺得你臉皮比城牆還厚,你怎麼不跑到日本去裸奔!」

  一番話下來,不止聽得秦秣目瞪口呆,對面男人表情犯傻,就是滿車的其他乘客,也一齊向秦雲婷投來了無限敬仰的目光。

  牛人啊!彪悍啊!

  這才是女王派的秦雲婷啊!

  很顯然,美女發怒跟丑小鴨發怒所能得到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秦秣開罵人家當她無知,秦雲婷開罵,大家卻覺得她冷艷爽利,個性十足。

  就連那本來要打人的搶座男,在看到秦雲婷的怒態後,也一時呆滯,流露出豬哥像。

  秦雲婷一怒,恰如玫瑰怒放,紅梅傲霜,那姿態,足以撩撥得絕大多數男人心癢難耐。

  『叮——!』公交到站的聲音響起。

  秦雲婷毫不猶豫,拉起秦秣就直往車外跑,速度之疾,態度之堅決,好像她們身後正跟著洪水猛獸。

  「姐……」秦秣一邊看著公交搖搖晃晃地又開遠,一邊喘著粗氣,神色間尤帶驚愕不解。

  「疼啊!」秦雲婷忽然使勁甩起了右手,一臉疼痛扭曲狀,「這回真是虧大了,剛才那男人的手好硬……哎呦!」

  「你手疼?」秦秣不再別扭,反而很自然地一把抓過秦雲婷正甩著的右手,見這只纖纖玉手的下掌緣上通紅一片,頓時皺眉道:「這是你剛才斬那個流氓留下的?」

  「是啊,不然你以為你姐是女超人還是美少女戰士啊?我也不是武林高手,要想斬疼他,那得費多大的勁兒……」秦雲婷邊說邊哼哼,神色間還是難掩得意,「不過本姑娘也不是好欺負的,哼哼,讓他吃我一記加強版手刀!」

  秦秣忍不住一抬頭,正見著秦雲婷誇張的表情,嘴角就不由得翹了起來。

  「果然是個驕傲的丫頭。」秦秣心裡這樣想,「雖然驕傲得有點過了頭,不過現在看來,也還挺可愛的。不算名花,可算奇花吧!」

  秦雲婷也笑了,兩人對望著笑得特傻,一時間竟別有默契。秦雲婷是覺得這個妹妹仿佛比從前多了許多靈動,秦秣是覺得,有這麼個可愛丫頭做姐姐,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事實上,秦雲婷一個弱女子,在那個時候要想用手刀斬痛一個筋骨強硬的大男人,那得爆發出多麼大的力量!而她那一斬,分明是斬得不加思索又拼盡全力的。

  千年前的秦陌,或庶出或同族的兄弟姐妹不知道有多少個,可是沒有一個會為了保護他而毫不猶豫地傷害自己。

  哪怕,只是微小的傷害,哪怕,秦陌從沒覺得自己需要保護。

  秦秣,你多麼幸福?

  可惜,這些本都不是我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4 08:29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9-23 10:34 PM 編輯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十一回:山水輕雲雪峰兀
  
  走路果然比坐車舒服。

  從秦家住的月光小區到市三中並不是很遠,坐車十幾分鍾,走路也就是半個多小時的事。想到自己以後也要到市三中讀書,秦秣一邊跟著秦雲婷走,一邊就很用心地記著路。

  走過邵南大道後,她們在一個拐角處入了一條雙向行道的小馬路。這是近路,從這邊過去比公交的路線要少繞一個大圈。

  小道名叫求學路,因為過了這條小道就是好幾個學校,所以這一片的路道綠化搞得都還不錯,樓房也多半都是五六層的高度,整個空氣都似乎比城市的其它地方來得清新。

  比較有意思的是,小道兩邊開著許多精品小店與文具書店,還有一些冰吧和小吃館,這使得整個小道都充滿著繁華可喜的勃勃生機。因為現在正是周五的上午,走在求學路上的人倒是不多,秦秣邊走邊好奇地四處張望,就覺得四周清淨中透著生氣,這裡的一切都格外鮮亮。

  「秣秣頭不暈了吧?」秦雲婷見秦秣神色間越發靈動,心裡也放心了許多。
她從聽到父親說起這個妹妹前段時間犯了『瘋病』以後,就總對秦秣隱含擔憂,生怕她什麼時候又來個病情反復。不過照現在看來,秦秣神智還是正常的,不像瘋過。

  「不暈,下公交就好了。」秦秣隨意回答,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

  她漸漸發現,這個世界其實沒有她原本想象中的那麼討厭,這裡的人,也不是那麼妖魔。甚至,這裡的一切,也都有那麼點新鮮有趣。

  「咦?這是很麼?」秦秣正四處看著,腳步驀然一頓。

  她向著街邊一個小攤駐足觀察了好一會,只見那個中年婦女的攤主一腳踩著個奇怪的機器,一手撒白糖,一手圈起一支如雲如絲如繭般的漂亮東西。

  「這是棉花糖。」秦雲婷本來奇怪於秦秣怎麼連棉花糖都不知道,不過想起她那個『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又半是釋然半是擔憂,「秣秣你要吃嗎?」

  秦秣習慣性地側頭示意:「買!」那姿態,真是說不出的瀟灑疏懶又高高在上。

  其實這倒也不是秦秣故意,只是這個動作她做了許多年,現在做來,她完全是依照習慣而為,根本就沒意識到其中的不妥。

  想那秦陌當年是何等身份,買東西自然也從沒親手掏過錢——都是身後跟著小廝,不論買東西還是拿東西,秦陌都只需要一句話,其它的全有小廝代勞。

  秦雲婷因為秦秣這樣的態度,眉頭又皺緊了。她正想斥責,卻見秦秣一臉認真地看著攤主圈棉花糖,目光明澈透亮,終於還是不忍多說,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付錢買過一支棉花糖,遞到她手裡。

  秦秣伸手接過,越發仔細打量起這棉花糖,一邊還問:「你不買一支?」

  「我覺得膩。」秦雲婷皺了皺眉,心裡的古怪感覺仍是揮之不去。

  剛才有那麼一刻,她竟然覺得眼前的秦秣是那麼的陌生。可是不管怎麼看,這不就是她秦雲婷的妹妹麼?也許,不過是她大病一場之後,性情大變吧。

  秦秣也不再多說,只是轉著棉花糖左看右看,卻偏偏不下口去吃。

  秦雲婷疑惑道:「看什麼呢?怎麼不吃?」

  「這棉花糖長得像雲,卻不知是否也能如雲一般輕巧脫俗,飛上天去。」秦秣表情一本正經地說著,看她的樣子,眼神中卻隱藏著幾分惆悵。

  冷不防一道冰冷中透著不屑的聲音傳了過來:「這麼大個人了還要別人幫忙買棉花糖吃,簡直幼稚可笑。更可笑的是,居然想著棉花糖會飛,你是白癡嗎?」

  秦秣眉梢微微一挑,抬頭應聲看去,只見前面不遠處傲然站立著一個冰冷的少年。

  少年一身米黃色的衣褲,板鞋雪白,頭發烏黑,身姿挺拔得好似雪峰上兀立孤寂的冰壁。在這樣的氣質下,他那本也俊秀的面容反倒不是那麼起眼了,只有一雙漆黑的眸子仿佛倒映著寥落星辰的寒光,幽深逼人。

  秦秣忍不住又是一挑眉,心中先是暗贊此人風采,接著也不屑地撇嘴道:「榆木疙瘩一個,白長了一副好皮相!似你這般,又如何能理解何謂文章天成之韻,世間奇巧之妙?」

  秦秣是個想象力豐富又隱含著幾分詩人狂誕的人,慣好弄詞作曲,流連風月,所以最看不上眼那些腦子一根筋的家伙。剛才她盯著這棉花糖,正是心有所感,想要作詩一首,誰知道卻被這麼個無趣又莫名其妙地家伙打斷,心中著實是索然敗興。

  她說完話,輕輕一拉秦雲婷,便看也不再多看那冰冷少年一眼,只持著棉花糖,轉身施施然往求學路深處走去。

  秦雲婷愕然苦笑,猛地瞪那少年一眼道:「方澈,你發什麼神經?你跟秣秣一個年級,我就不信你沒聽過她的傳言,你沒事刺激她干什麼?」

  方澈默然不語,片刻後一轉身,竟就此離去,那方向卻是與秦秣的路線相反。
  「剛才那個人你認識?」秦秣一邊走著,仍是盯著那棉花糖,只看不吃,然後隨口問話。

  「你不認識嗎?」秦雲婷稍感驚訝,忽然促狹地笑道:「他可是你們年級的校草,在咱們學校大大有名。那家伙是出了名的冰塊,就是老師跟他說話,他都愛搭不理的,今天居然主動跟你說話,很不容易哦!」

  「我已經降級了,下學期就不跟他一個年級。」秦秣撇嘴道:「三中的人肯定眼光有問題。他那長相還過得去,只是那性子,哼!」她想起方澈對秦雲婷毫不理睬的舉動,心中著實有幾分動怒。連她秦大公子都覺得秦雲婷這小丫頭不錯了,又何時輪到別人來不屑?

  秦雲婷並不在意,只是搖頭笑道:「他就那樣,早習慣了。其實我們學校的老師都不怎麼喜歡他,不過他成績好,老師們也就對他那個臭屁的樣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咯。」

  「這棉花糖在縮小?」秦秣忽然目光一凝,轉而緊緊盯著手中的棉花糖。卻見手中那原本橫向方圓近有七寸大小的棉花糖已漸漸小了幾圈,甚至就連那原本如瀧煙輕雲的質感也都隨著棉花糖的縮小,而一點點消逝,變得硬化粘膩了。

  「棉花糖就是這樣的,跟空氣接觸久一點就會縮小。」秦雲婷微微一愣,「你怎麼還不吃?」

  「漂亮的食物也不一定要吃進肚子裡去。」秦秣搖搖頭,低歎道:「剎那芳華逝,一如歲月無常。這棉花糖的漂亮也不過是能持續片刻,吃來也無趣。」

  秦雲婷聽著秦秣這樣明顯與年齡不符的評價語,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秦秣所說的『歲月無常』,本來也不是秦雲婷能體會的。

  兩人又稍走一段路,秦秣干脆手中越發萎縮的棉花糖丟進了路邊一個垃圾桶裡,看她的神情,分明不捨,那動作卻是毫不猶豫的。

  秦雲婷一怔,奇道:「秣秣,為什麼現在就扔了?」

  「總是要去的。」秦秣淡淡一笑。正說著話,她忽然微側頭,神情癡惘起來。

  「秣秣?」

  「你聽到了嗎?」秦秣眼瞼半垂,「這個聲音……」

  「什麼聲音?」秦雲婷自覺什麼也沒聽到,表情就開始有些不耐了,「秣秣你聽到什麼了?」

  「古琴聲……」秦秣起身繼續往前走去,直走了近百米,才在一家掛著『茶』字雲旗的店前停了下來。

  這家店大門半掩,無論是門是匾還是隱約可見的店堂裡,都顯得十分古雅。門內果然有清淡悠揚的古琴聲傳出,秦雲婷跟在秦秣身邊,聽到這聲音,才稍稍恍然。這是學校附近比較有名的『趙記茶館』,一些老師和邵城市內比較好風雅的人士都常來這裡喝茶下棋。

  這個茶館裡可是有一個常駐琴師,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現場版古琴奏樂,這茶館的格調才越發出眾起來。

  「高山流水,雖然曲調有異,神韻不足,然也不乏新意。」秦秣卻評價著,微微閉目側首,少頃,又睜開眼搖頭道:「可惜,可惜,樂者不能體會琴中深意,不聽也罷。」

  「秣秣?」

  秦秣轉頭向秦雲婷微微一笑:「我們走吧,姐。」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十二回:歲月之慨

   市三中的面積有四百多畝,這在邵城的市區,算是很大了。.學校的大門以大理石為主體,砌成了彎月向天的形狀,頂上是一朵凌霄花狀的銅制雕塑,開得宛然驕傲。

  這個學校一向實行封閉管理,不過因為今天是高三學生回校對答案和試填志願的日子,所以大門還是大開著,門禁比平常松了許多,門口來來往往的學生裡,也不知有多少才是真正的高三生。

  跟上次在渾渾噩噩中被送來學校不同,秦秣這次神智清醒,心情開闊,認真打量起這學校,竟也體會出一種無法在嘉佑年出現的青春飛揚來。

  這樣的青春、火熱,與那個在歷史夾縫中奢靡又積弱的王朝完全不同。秦秣跟著秦雲婷走過這到學校的大門,竟恍惚是再次穿過了一道時間的壁障,從泛黃的昨日,走到鮮活的今日。

  歲月之慨,大約無有人比她更甚。

  走進市三中,最先踏入的,是真知廣場。這片以藍色水磨石打地基的廣場呈橢圓形,摸約有三分之二個足球場那麼大,廣場正中有一個小型的音樂噴泉。圓形的噴泉帶,中間圍著一個花壇,花壇外圈是環帶一般的噴泉池,內圈則高高聳立著一匹白色的奔馬雕像。

  真知廣場左邊的建築有三層,那外形卻是下盤高,頂上尖,鐵灰色的瓷磚鋪得精致,卻是仿洛可可式的。秦秣並不懂這個,只是看到那高高尖頂之上掛著一個圓形大壁鍾,瞧那鍾的方圓竟有丈許大,不由心生贊歎。

  「秣秣你盯著食堂看什麼?想吃東西?」秦雲婷見秦秣忽然停下腳步,便回身問她。

  「這是食堂?」秦秣面色古怪。

  「是啊,秣秣你忘了嗎?這個食堂是三年前修好的,那時候校長還說要建設出整個湘省最獨特的學生食堂呢!」

  「確實很獨特。」秦秣點頭,心有戚戚焉,「那位校長真是大才。」

  「柳校長說,民以食為天,學生求學,也要先解決好溫飽問題。所以一意主張要修一個超大的食堂,讓市三中學生的伙食,走上全省優先序列。」秦雲婷說著,表情有些佩服,「我們的伙食,確實改善得不錯。」

  秦秣聽她這一說,倒生出了幾分向往。在這個學校讀書,也許並不難受。

  市三中的教學區在真知廣場右側向裡那一片,教學樓共有六棟,其中三棟是普通教學樓,一棟科教樓,一棟文化活動樓,一棟體育樓。高三的教室都在最裡側的那棟六號樓上,秦雲婷要去對答案,就要去自己曾經的6-303教室。

  教學區的綠化搞得也很不錯,秦秣跟著秦雲婷從廣場右邊的古中路走過去,就見整個校園以這條路為界線,被分成了高低兩級。古中路左側是一排花壇,右側卻是一道長長的鐵花欄桿。

  欄桿以下每隔一段路都斜伸出一道長近十米的石階,這些石階通向一個個籃球場,而那六棟教學樓,則正是以籃球場隔開的。

  秦秣和秦雲婷過來的時候,正趕上了上午第二節課的下課時間,整個教學區正當熱鬧時候。尤其是第四棟和第五棟教學樓兩側的兩個籃球場上,這時候正滿場跳躍著青春飛揚的男孩子們。他們都是高一高二的學生,年輕活躍,青春正好。

  古中路的圍欄邊和教學樓的走廊上都有不少人在觀看那些少年打球,也有人只是閒聊,還有看書的,聽音樂的,等等等等。

  秦秣第一次切實感受到這種現代校園獨有的熱鬧,眼睛不由瞪大,處處只覺驚奇。秦雲婷觀察到她的神色,忽然心中一動,提議道:「秣秣,你要是跟我去教室,也會很無聊,要不你就在這條古中路邊上走走逛逛吧。我對答案要不了多久,一會就過來找你。」

  秦秣猶豫道:「你具體要多久?」這個地方是很熱鬧,不過對她而言,也很陌生,所以秦秣有點不大放心。

  「放心,最多一節課。」秦雲婷安慰地笑了笑,「只要你不離開古中路,我一出來就能找到你的。高一高二一共有四十個班,等下就算上課了,也肯定有些班級會在籃球場上體育課。你就在旁邊看他們怎麼被體育老師折騰,不會無聊的。還有,你要是覺得太陽曬得慌,就坐到左邊樹底下躲陰去,那條路邊上的花壇經常有人拿衣服當抹布,擦得很干淨的。」

  秦秣聽她說得有趣,終是忍不住翹翹嘴角,點頭同意了。

  其實她對這個學校也很好奇,尤其這段時間看了一個名叫《灌籃高手》的動畫片,也就更覺得待在外面比在教室好。況且她又不是真的嬌怯怯小姑娘,只是對眼前一切感到陌生,擔心迷路罷了。

  這時候她們已經走到第五棟教學樓旁邊,六棟那邊忽然就有人遠遠地叫喚秦雲婷:「婷婷!到這邊來!」

  那是一個站在六棟三樓走廊上的女生,她正搖著手,旁邊還有男男女女好幾個人。

  秦雲婷連忙回應:「馬上就來!」

  她拍拍秦秣的肩膀道:「秣秣,我同學叫我了,你就在這裡等著啊。」說完話,她就急匆匆地從前面的石階下了古中路,一路穿過六號樓前的籃球場,走進樓道間。

  秦秣目送她離去,然後取了個四五號樓中間的位置,側身斜靠到欄桿上,低頭地觀察起兩邊的籃球場來。

  從秦秣的角度來看,這些籃球場都是橫向的,每棟教學樓前六個小籃球場連在一起就是一個大籃球場。相比較起來,四號樓前要比五號樓前人更多些,不過對於籃球的具體規則秦秣都不怎麼懂,再加上這些打籃球的也不可能在課間打什麼比賽,所以她這樣看著,也就是看個熱鬧。

  除了打籃球,還有些女孩子則在球場邊上找著空地打羽毛球,秦秣游目四顧,看著也都覺得很有趣。

  也虧得她當年就不是怎麼謹守禮教的人,雖然她的思想與現代人的自由開放相比還差得很遠,但如今再來看這男女共學的學校,她卻還是能懷抱幾分欣賞之情,一點點接受的。若是穿過來的不是她瀟灑不羈秦公子,而是換上任何一個老學究,只怕早就真的瘋了。

  思緒四散亂飄著,秦秣忽然長歎一口氣。

  「我本堂堂男兒,如今卻變成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大概整個嘉佑年間,也只有我才有這種承受力,居然能好好地活下來!」她心中自嘲,「白居易昔日詠草,言其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贊其生命之頑強不息。我秦陌,大約也是同野草一個等級的,捨不得死,為了生存,無有不能接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4 08:32 PM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十三回:今天天氣不錯

  『叮鈴鈴——!』

  上課鈴聲驀然響起,四五號樓之間的喧鬧猛地一頓,緊接著又爆發出更大的喧鬧聲。

  青春飛揚的男孩女孩們或呼朋喚友,或撒開腿各自往教室裡跑,不待那一串長長的鈴聲響盡,就大部分都已跑進了教室。偶有走得慢的,卻是神情憊懶。秦秣看得好笑,大概那些家伙就是傳說中的問題學生了。

  再過了不大一會,教學區外頭的人就走了個干干淨淨,卻沒有如秦雲婷所說,還有哪個班級留在操場上體育課。

  秦秣再往古中路的前後一打量,卻見這路上也開始冷冷清清,一時間,除了她,周圍竟再無一人。也不曉得這學校裡的人是都去上課了,還是做別的什麼去了。秦秣微微悵然,呆立良久,終於感覺太陽已經有些曬得慌,便轉身邁步,決定到左邊樹蔭下躲躲。

  「此生當繼,存者為大……」她一邊慢悠悠走著,一邊低頭輕歎,渾沒注意到廣場方向的路上正有人疾速奔過來。

  那人速度極快,低著頭沿著古中路狂奔,猛地就沖到秦秣近前,正擦著她左側身子沖過。秦秣下意識地穩住身形,一拉來人,卻把他拉得一個踉蹌,砰地就摔倒在地!

  秦秣的臉色當即就有點黑,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事?

  她微轉身,低頭向那個摔倒的家伙看去,卻只見這人半身倒在地上,曲起手臂欲待爬起。再看他那半邊側臉如雕如削,眼眸中寒光凜冽,可不正是在求知路就遇到過的那個方澈麼?

  秦秣本來還想扶這倒霉的家伙一把,現在看他一臉冰冷,又是那個『小有過節』的方澈,頓時就起了幾分幸災樂禍之心,也不想幫他了。

  「今天天氣不錯啊……」秦秣嘴角微翹,既然不是在秦家人面前,她大可以自由發揮她的毒舌,「風和日麗,是很適合摔跤的天氣。」

  只見方澈一張冰塊臉上寒意更深了幾分,秦秣心裡就有些偷樂。她從穿越以來就沒過過痛快日子,在秦家更是一味地強裝嫻靜,現在突然撞著個機會能把個冰塊調侃一通,也算是稍抒郁結,聊勝於無。

  方澈默然不語,只是撐著手站起了身,微微低頭打量秦秣。他身量在一米七五左右,比秦秣這個一米五五的小個子足足高出一個頭,這樣從上往下地打量,比起秦秣剛才的幸災樂禍又另有一番滋味。

  秦秣雙手背到身後,斜側頭看著方澈。她眉眼間帶著幾分惡劣意味,個子雖然矮小,氣勢竟不輸方澈這冰山分毫。

  方澈那雙寒星寥落的眸光終是微一波動,吐出清冽如冷泉流瀉的聲音:「今天天氣不錯,萬裡無雲,是個很適合揍人的天氣。」

  他的語調並無起伏,表情也板得一臉平靜,可說出來的話卻實在是很有冷色調的喜感,讓人平白感到怪異。

  秦秣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自己的手臂忽然被方澈拽住。
  「你……」

  秦秣話音未落,方澈已經動作粗魯地將她拽到了路左邊的一棵臘樹底下。

  「放手!」秦秣當即大怒,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冰冷俊秀的少年居然會做出這麼唐突的動作來。她習慣性地抬腿曲膝,向著方澈的小腹就使勁兒撞去!

  方澈眉毛微微一揚,側身將秦秣猛地就是一拉,不但讓開了她這一撞,更讓她獨立的那一腿平衡不穩。

  秦秣哪能就這麼摔倒,空著的左手趕緊往旁邊的樹干上扶去。忙亂之中,全沒注意到方澈一腳已經拌了過來。

  『砰!』

  歷史再次重演,只是這次換了個主角,秦秣劈裡啪啦撲倒在地,差點就跌了個狗啃屎!饒是如此,她迎面摔倒在地上,也摔得手疼腳疼膝蓋疼,全身都疼。

  「今天天氣不錯……」頭頂上方澈的聲音在冰冷中又多了一絲難掩的悠閒,「晴空萬裡,確實是個很適合摔跤的天氣。」

  秦秣雙頰瞬間漲得通紅,一股子怒火騰地就從她心眼處燒起,以熊熊之勢猛烈地燃遍她全身!

  方澈渾若未見,只是輕輕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一轉身,竟要就此離去。

  秦秣手疼腿疼,一時哪裡爬得起來,卻見方澈這個罪魁禍首就要離開,心裡一急,也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勁兒,猛地就向前一撲,一把抱住了方澈一條腿,再狠狠一扭——重重地一聲悶哼伴隨著人體落地的聲音噗噗響起!

  「哈哈!」秦秣放聲大笑,使勁一翻身,一條腿曲起,就這麼跪壓在仰天跌倒的方澈胸膛上。

  方澈的臉色瞬間青白,眼中的寒意再也凝結不住,剎那破碎成無數瘋狂跳躍的火苗。他腦袋被秦秣撞得磕在地上,額頭上冷汗不住地冒,一雙薄唇緊緊抿住,看那神色,除了隱忍痛苦,就只剩下鋪天蓋地的怒火了。

  秦秣卻只覺暢快無比,一時間手腳也不痛了,憤怒也全想消了,只剩下滿滿當當的得意。

  她居高臨下地微微一揚下巴,眼睛下瞥,神情囂張,卻偏偏慢悠悠道:「今天天氣很好,也很適合摔跤,就是少了一點配音,未免遺憾。」

  方澈原本有淡淡水色的雙唇此刻蒼白一片,他表情僵著,嘴唇抿著,只是一聲不吭。

  過了一小會,秦秣見這悶瓜葫蘆還不吭聲,心裡又漸漸覺得無趣,剛才扳回一城的得意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她眼睛收不住地在方澈身上來回亂溜,心裡忽然覺得古怪:「不對,這小子就這麼被我壓在地上,怎麼都不掙扎反抗一下呢?好歹他也長到十五六歲了,又不是那種四肢無力的小孩子,不會這麼弱吧?」

  心中起疑的秦秣目光漸轉,忽然發現方澈腰間的衣服上滲著一抹鮮紅,看那顏色,分明是才滲出不久的鮮血。

  秦秣微微一驚,再看方澈的面容,卻見他臉上冷汗越來越多,表情中更增隱忍痛苦。而他躺倒在地上的身體僵硬緊繃,呼吸間也漸漸急促,明顯很不妥的樣子。

  秦秣手一伸,轉頭就直接掀開方澈的衣服下擺。卻只見少年腰部上下橫裹著數圈白色紗布,殷紅的血跡從紗布上滲出來,染得那一片白色之上紅得觸目驚心。看這樣子,方澈腰上竟是受過很嚴重的外傷!

  「讓開!」略微沙啞的聲音帶著凌厲驀然響起,一直隱忍沉默的少年終於開口說話,只是看他的樣子,就只說這兩個字也像是很艱難。

  秦秣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這小子先前跑過去的時候,被她輕輕一拉就摔倒在地,更難怪他再次摔倒之後竟連一點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原來方澈早就帶傷在身,剛才被秦秣這一摔一壓,更是傷口迸裂,傷上加傷。

  「怎麼會受這種傷?」秦秣眉梢一挑,「這樣的外傷,你遇到強盜了?」

  秦秣的這種思維讓方澈臉色更是沉得像黑鍋底,他低低冷哼,表情明顯不屑,眼中除了憤怒,更是滿布譏嘲。光那眼神,就好像在說話:「被強盜砍?我像是那麼沒用的人?恐怕也只有你這種草包才會被強盜欺負吧!」

  莫名的,秦秣竟覺得自己看明白了他的眼神,她好奇心起,又問:「那你是跟人爭斗了?」

  方澈冷哼,表情稍有緩和。

  「原來……」秦秣的語氣半帶驚訝,半帶明了,說出的話卻能氣死人,「原來你小子表面一副冰冷清澈的樣子,骨子裡卻是個暴徒啊!不錯,你很有前途,比那些書呆子有前途多了。」

  她說著話,似笑非笑,一邊把方澈的衣擺放下,一邊站起身來。看那神情,卻是說不出的諷刺。

  方澈臉色慘白,緊緊地盯著秦秣,目光近似欲待擇人而噬的猛獸!

  「那個……」秦秣後退一步,嘴角扯出一個有點干巴巴地笑容,「我說你腦袋是不是不大靈光啊,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有閒工夫找我麻煩?還到處亂跑?你怎麼不好好休養?”她又輕咳一聲,“你好好休養啊,再見了……」

  說完話,秦秣也顧不得身上摔疼的地方了,撒開腿就欲遠遠跑開。

  「前面怎麼回事?」驀然一聲高喊從秦秣身後傳來,「喂!前面的女同學,你們怎麼回事?」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十四回:中暑需要理由嗎 

 一聲大喝止住了秦秣的腳步,只見一個中年男子從廣場方向快步奔走過來,看他那一身制服,分明是學校的保安人員。。

  秦秣現在還不大分得清保安與警察的區別,但在她的映像裡,凡是與『官差』掛上鉤的,都不是什麼好打發的家伙。她心念電轉,連忙又回走一步,蹲到方澈身邊,裝作驚喜道:「哎呀,阿澈,終於來人了,太好啦!」

  說完話,秦秣一手壓到方澈傷口位置,遮住他衣服上的血跡,順便丟給他一個威脅的眼神,然後轉頭高聲道:「這位叔叔,麻煩你過來幫幫忙,這位同學中暑倒在地上,我扶不起他,剛才正想去找人幫忙呢!」

  方澈本來冰寒俊秀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中暑這種理由也虧得秦秣想得出,但事已至此,他不配合不行。當即狠狠地瞪了秦秣一眼,然後雙目一閉,就很自然地『暈倒』了!

  畢竟他身上明顯帶著跟人打架留下的外傷,讓保安發現後果難料。而被一個小女孩摔倒在地又是如此丟臉,相比較起來,像中暑這樣的丟臉程度,反而是可以接受的。

  保安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情景:臉色蘊紅的少年滿臉汗水,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旁邊蹲著的女孩一臉焦急,一手搭在少年腰上,另一手還捏著少年一只手掌,正使勁兒掐著他的虎口,一副想要掐醒他的樣子。

  看到這樣的畫面,保安也顧不得去問他們為什麼沒在教室上課了,連忙蹲到另一邊,阻止秦秣道:「同學,你這樣是不行的,要掐他人中他才能醒來。」

  「啊!」秦秣仿佛遇到救星,連連驚喜道,「那你快點,我看他一身的汗,還怕他不行了呢!」

  保安的表情當即就是一僵,「不行了」,這位說的是什麼話?

  秦秣卻感到方澈被自己握住的那只手猛地一抖,然後那本來無力的手上漸漸積蓄起力量,一副不把她的手捏碎就決不罷休的架勢。

  秦秣連忙又裝作好奇,問這正在掐著方澈人中的保安道:「叔叔,你這樣他就一定會醒來嗎?醒來後他能自己走路嗎?」

  「差不多吧……」保安有點不大肯定,但還是安慰秦秣,「你放心,就算他等下不能自己走,我也把他背到醫務室去。」

  這一明一暗的提醒,頓時就讓方澈的手勁松了。方澈心裡明白,自己是絕不能讓醫生檢查的,也不能讓這保安來背,否則一切全得露餡。

  他輕輕地悶哼一聲,當即十分配合地『悠悠醒轉』,睜開眼來。

  「醒了!」保安喜道,「同學,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方澈裝了幾秒鍾的迷糊,聲音仍然沙啞,「我暈倒了?呵……多謝大哥相救。」

  秦秣趁著保安沒注意,對著方澈就是一呲牙。這小子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借著對保安的稱呼來賺她輩分上的便宜。他這一聲『大哥』叫的,秦秣平白的就比他矮了一輩。

  保安的臉上卻帶著幾分疑惑與回憶,稍稍思索過後,驚道:“你是方澈!”

  也不怪保安驚奇,方澈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這保安本來也是認識他的。只是方澈一慣的形象都是冰冷孤傲,優雅從容,熟悉了他那般形象的眾人根本無法想象他狼狽的樣子。現在方澈居然一身汗涔涔,灰撲撲,還暈倒在地,保安看了,硬是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眼前的狼狽少年是方澈。

  方澈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臉色復又蒼白,他輕咳一聲,淡淡道:「我是方澈,你先扶我起來。」

  這廝就算有求於人,語氣仍然很不客氣,秦秣在一旁偷偷撇嘴,一邊仍是將手攔在方澈腰上,擋著他衣服上的血跡,跟保安一塊使力將方澈扶起。

  「怎麼就中暑了呢?」保安的語氣中仍然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方澈輕輕哼了一聲道:「中暑需要理由嗎?」

  保安驚訝的神情一僵,頓時訕訕地說不出話來。

  秦秣則趁這當口,悄悄湊到方澈耳邊說:「記住了,你欠我一個人情。」

  方澈的腦袋不大自然地微微一側,仍是輕哼一聲,這次卻連回話都省了,也不知他這樣究竟算是同意還是反對。

  一時間,三人全都沉默下來。別別扭扭地走了一段路後,幾人已經從古中路走到了左側的學生宿捨區,醫務室也就在那邊。

  方澈低聲對秦秣道:「你放開手。」他一邊說著,同時伸出右手往自己腰部的傷處捂去。

  秦秣低嗤一聲,連忙放開手。她微微後退一步,向那保安道:“叔叔,我還有事,先走了啊!”話音剛落,她也不等那保安有所回應,一個轉身就往古中路跑回去。至於方澈要怎麼躲過醫務室,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秦秣雖然不清楚市三中會對打架的學生做出什麼處罰,但想來都是沒什麼好果子的。最好那小子傷勢敗露,看他怎麼解釋去。秦秣還記得最近看過的一部動畫片,裡面有個不良少年,就是因為跟人動刀子打架,最後被學校開除了。

  像這樣的事情,秦秣本身很難理解。宋朝的官學並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學子們就算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總該知書達理。即便是那些骨子裡品行不端的家伙,表面上也都會裝幾分高雅。若有誰竟敢親自跟人動手打架,那是肯定要被貽為笑柄的。

  秦秣每次看那些講述校園生活的動畫片時,心中總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不說那些繪畫人物在屏幕中動起來有多麼神奇,只看片子裡講述的那些故事,她就常常覺得不可理喻。

  也正是因為這種驚奇和難以理解,秦秣從看電視以來,卻特別喜歡看動畫片。為此,秦雲志還偷偷笑話過她{『老幼稚』。雖然,秦雲志本身也照樣喜歡動畫片不誤。

  不過到這個時候,秦秣也有點回過味兒來了。仔細這麼一想,她那樣對待方澈,同樣是很沒品很丟人。君子動口不動手,她這個紈褲子弟雖然還夠不上君子的氣度,不過總也該自重那麼幾分。尤其現在變成個女孩子了,還沒個顧忌地把個少年反壓在地上,實在是丟人丟得簡直可以上溯千年。

  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嘉佑年,她就該直接被抓去浸豬籠了。

  想到這裡,秦秣心裡實在是泛起幾絲後怕。她那個時候被方澈摔在地上,心裡頭光記得憤恨了,都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從這一點來說,她雖然變成了個丑丫頭,但所幸是來到了這個開明的時代,不然那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麼過。

  這樣想來,秦秣就覺得,這個時代的種種難以理解之處也不是那麼可惡的。

  一邊思索著,秦秣再次回到古中路上,就站在樹蔭底下等著秦雲婷。剛才摔了一跤,她現在身上還有些余痛未消,不過一想到方澈那副狼狽的樣子,她又覺著自己這點疼,也不是那麼虧。方澈那廝的冰山臉太有特色,秦秣整治他全當調劑。

  雖然這點小插曲遠不如懷抱美人,指點江山風月那般叫人愜意,不過閒來一樂,也無不可。

  更何況,她做出了在宋代可稱驚世駭俗的舉動,在這個時代卻不需要承擔任何後果,這實在是讓她小有幾分違禁的快感。想那前世的時候,她就算再怎麼頑劣放縱,也終究是不敢挑戰世俗規則的權威的。

  秦雲婷沒有讓秦秣再等多久,就一臉喜氣地從六號樓走了出來。不同於來時,她出來的時候身邊卻跟著一大群同學。年輕的男孩女孩們互相談笑,也有神情沮喪的,就默默走在一邊。

  秦雲婷剛跨過石階走上古中路,就歡快地向著秦秣揮手:「秣秣,過來,我們一起走!」

  秦秣心情正好,看著那些陌生的那男女女,心中雖然排斥,卻終還是帶著幾分微笑走了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4 08:34 PM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十五回:你的面子值幾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著學校外走去,說是要去找個地方聚餐一頓,然後再去找點樂子。。秦秣一言不發地跟在秦雲婷身旁,看她與其他人談笑風生。
  秦秣本來並不適應這樣的氣氛,只是本著多多了解這個時代的想法,還是沒有提出離開。

  注意秦秣的人很少,就算秦雲婷的人氣很高,不過秦秣的長相太不起眼,這些正值飛揚跳脫的男孩女孩們很難對她產生興趣。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以貌取人並不應當,但真正能夠做到的顯然也只是鳳毛麟角。大多數人對陌生人的第一映像都是以長相而定,能夠上升到氣質高度的已算難得,而要說內涵的話,誰又能第一眼就看出一個陌生人的內涵來?

  秦秣對此倒是不怎麼在意,如果她還是當年的翩翩公子,當然是很樂意高調吸引人注意,可她如今變成了這般模樣,卻是巴不得別人不注意她。她原本也是個習慣以貌取人的紈褲,也沒那臉皮就這個問題去指責別人。

  再說了,她這個不學無術的家伙有內涵嗎?

  很顯然,秦公子穿越以來得到的最大好處就是,變得有自知之明了……

  一行人出了校門就往右邊走去,左邊方向拐過胡同是求學路,右邊直走十來分鍾,再左拐就是小吃街。

  小吃街上有很多大排檔,也有一些燒烤鋪,還有不少的小飯館。這一片的建築都比較老舊,房子大多四五層,街道兩邊油膩膩的垃圾堆放著也沒什麼人清理。大排檔和燒烤鋪一般都是天黑時分才開門,小飯館則多是將炒菜的攤子擺在門口,桌椅放門面裡頭。

  那些炒菜攤子左近一般都是油污十足,炒菜的廚子也多半油光滿面。秦秣跟著這些明顯興高采烈的男孩女孩們走在街上,看著小吃街兩邊的場景,心裡頭卻實在發怵。

  這個城市並不是處處寬闊整潔,一旦接觸到這樣滿街油煙的場面,秦秣實在是難以忍受。再想象一下等會還要進到一家這樣的店裡吃飯,秦秣就覺得,自己被毒死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如果真的是被這種明顯干淨不到哪裡去的飯菜毒死,那絕對是人類史上最窩囊的死法。

  炎炎烈日下,秦秣止不住地打了一個寒戰,再也忍耐不住,向秦雲婷低聲道:「姐,我不在這裡吃飯。」她的聲音雖低,語氣卻十分堅決,堅決得與她這個弱弱地,沒什麼存在感的形象完全不符。

  秦雲婷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她旁邊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就湊了過來,擺出笑臉說:「小妹妹,這麼多人一起出來玩,給個面子,不要掃大家的興嘛。」這個男孩長相還是很方正的,只是額頭和嘴角邊上都有著幾顆青春痘,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不怎麼干淨。

  秦秣嫌惡地皺了皺眉,連忙側走一步離他更遠些,然後微揚下巴冷聲道:「你是誰?小妹妹是你能叫的嗎?你的面子值幾錢?」

  這話一出,頓時驚悚一片。

  主要是,秦秣不但語出驚人,就連那神情,那氣勢,也是十分驚人的。學生們是沒怎麼見過上層人物,只是光憑感覺,他們就覺得,拋開長相身材不論,這個小女孩的氣場在這一瞬間堪比教導主任。

  很顯然,對中學生而言,教導主任通常都是最具有代表性的強大存在之一。男孩女孩們有的瞪大眼睛,有的張大嘴巴,還有的互相對視,卻相互都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難以置信。

  「我眼花了。」這是大多數人在這一瞬間的想法。

  那個搭話的男孩狠狠尷尬了一下,隨即也覺得自己是聽錯了,又勉強笑了笑道:「學妹,大家一起出來玩就是圖個痛快,再說你姐姐也在這裡,你何必掃大家的興呢?」雖然認為自己是聽錯了,不過他還是改了口,不敢再叫秦秣「小妹妹」。

  秦秣的眼睛向著秦雲婷望過去,看她的表情也是一臉難解,心裡不知怎麼,火氣反而更大了幾分,她用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再次重申:「姐,我不在這裡吃飯!」

  秦雲婷皺眉道:「秣秣,你怎麼啦?」她心中也開始不悅,這疼愛妹妹跟無原則妥協完全不是一回事,在她看來,秦秣有些無理取鬧了。

  秦秣本來不想解釋,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種做法會讓秦雲婷很為難,所以稍一猶豫過後,她還是解釋道:「這裡——」

  「婷婷!」一個尖銳的聲音忽然打斷了秦秣的話,只見一個頭發拉直過肩,容貌很是艷麗的女孩子瞪著秦雲婷道:「你妹妹怎麼這樣?你怎麼也不管好她!」這個女孩名叫羅茵茵,秦秣剛過來的時候,這個羅茵茵是被重點介紹過的。在這個小群體中,秦雲婷最受歡迎,其次就是羅茵茵。

  秦秣光是冷眼旁觀了這麼一小段路,就已經看明白了秦雲婷和羅茵茵的關系。兩個差不多出色的女孩子同處在一個群體中,要麼是性情相投,結為好友,要麼就是明裡暗裡互相競爭,拼個誰高誰下。很顯然,秦雲婷跟羅茵茵的關系屬於第二種。

  女人之間的爭斗秦秣實在是看過太多,當即心念電轉,卻輕輕拉住正要發怒的秦雲婷,反而擺出近似天真的委屈神情,向羅茵茵道:「茵茵姐,你很討厭我嗎?你那麼漂亮,好像仙女一樣,你也會討厭人嗎?」十五歲,在宋代可能已為人婦,為人母,不過在這個年代,卻還大可以像個孩子一樣裝天真。

  周圍的人當即就被秦秣這強大的『天真委屈』給雷到了,這位到底是什麼構造的?就剛才還囂張強勢得跟個什麼一樣,這一轉眼卻變成純真嬌弱的小白花了!

  秦秣可不會被自己雷到,只要她願意,紈褲子弟的嘴巴自然能像抹了蜜一樣甜。秦府那深深的後宅之中,女人無數,可有地位的男人卻就那麼幾個,秦陌要是一味強硬,那秦家後院還不得鬧翻了天去?

  秦公子雖然未娶正妻,可家中有美婢如雲,外面是紅粉遍地。他要是未能將那平衡駕馭之術修煉到家,只怕早就被一群爭風吃醋的女人給拆得骨頭都不剩了!

  只不過,對著一個庸脂俗粉說這種漂亮話,總有些不那麼有趣而已。

  不管能不能肯定秦秣這天真是真是假,羅茵茵總還是被她的話給繞住了,隨便哪個女孩被另一個女孩用這樣稱贊,想必都不能再板出臉來。她有些僵硬地轉換一個笑臉,不大自然地說:「怎麼會,姐姐怎麼會討厭學妹你呢?」

  秦秣心裡冷哼一聲:「叫你姐姐你還真當自己是姐姐了?」

  想是這樣想,她的臉上卻立即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果然呢,我就知道茵茵姐是這麼兼愛仁德的,對誰都可以很喜歡!」兼愛仁德,這本是出自墨家,描述人類高尚品德的詞匯。然而漢語的意義實在是太能變幻莫測了,在一些特定的情境下,褒義詞變成貶義詞也是常有的。

  就像秦秣現在這樣說,明著是誇贊,實際上誰聽著誰都覺得古怪。可是一看秦秣笑得那麼燦爛淳樸的樣子,要說她有惡意,眾人又總覺得難以相信。再怎麼著,秦秣現在的樣子就是個十五歲小女孩,要人相信她的淳樸,還是很容易。

  秦雲婷已經在一旁有點憋笑了,她這個妹妹看著純良,沒想到隱藏氣場還挺強大的。她的這些同學一定是考試考昏頭了,不然怎麼看不出秦秣眼中閃動著的傲慢與狡黠?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十六回:漂亮是天生的

  「姐,我不想在這裡吃飯。」.在眾人怪異的表情中,秦秣又再重復了一句。不過這次她的語氣只是淡淡的,也聽不出什麼明顯的堅決來了。

  秦雲婷從憋笑中回過神來,輕輕「嗯」了一聲,復又疑惑道:「秣秣你不喜歡這裡?姐以前也帶你來這裡吃過啊,你還說小吃街上的東西特別好吃呢。」

  秦秣背起雙手,游目四顧,一副小無賴的樣子:「以前喜歡,不等於現在也喜歡。我看求學路上的店好像都挺不錯的,咱們就過去那邊吃!」

  秦雲婷被她這樣子給氣樂了,笑罵道:「小毛丫頭,想法還挺多的!」她說著話,明眸流轉,又笑吟吟地問其他人:「小吃街這邊一般都是晚上來吃燒烤和排檔比較有意思,現在大中午的,要不我們還是去求學路那邊?」她的語氣是詢問式的,但看那表情,卻是根本就不容眾人拒絕。

  有兩個男生立即就附和道:「婷婷說了當然好!」

  「就是就是,這邊也就燒烤有點意思!現在這麼大熱天的,我們就過去求學路的冰吧吃冰!」說這話的人,正是先前叫秦秣『小妹妹』的那個。

  秦雲婷不待其他人反對,當即拍板:「那就這樣,去求學路!」她的女王做派顯然已經深入這個小群體,並且頗具威信。再說這本來就是小事,到哪裡吃都是吃,眾人也沒什麼好反對的。

  問題圓滿解決,一時間仿佛皆大歡喜,當然,除了臉色有些不豫的羅茵茵。
  秦秣故意落後一步,走到羅茵茵身邊,一臉關切地問她:「茵茵姐,你哪裡不舒服嗎?」

  面對這樣關切的神情,羅茵茵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撇過臉道:「沒什麼,我好好的。」

  秦秣微微一怔,對羅茵茵的觀感不由好轉了一些,這個女孩子的本性裡仿佛還保留著三分質樸,並不是那種純然刻薄的人。

  「茵茵姐,我覺得你很漂亮。」心念一轉,秦秣又揚起笑臉,「你的臉很小,其實把頭發扎高的話,會顯得更俏麗呢!」

  秦氏『美人策』中第一條:欲近其身,先解其意,此陽謀也——要貼近一個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個她永遠也無法拒絕的話題。漂亮,無疑是任何女人都無法拒絕的。陽謀,同樣是讓對方明知你有意,也不忍拒絕。

  羅茵茵本來因為秦雲婷的關系而很不喜歡秦秣,但秦秣這一說,她又忍不住問:「難道我不扎頭發就不漂亮了?」

  秦秣張大眼睛,滿臉驚訝:「怎麼會?怎麼可能?茵茵姐你不管什麼打扮都很漂亮呀!」

  羅茵茵的臉色稍稍緩和,雖然竭力保持平淡,但嘴角一絲忍不住的笑意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她強行板臉道:「那你還說什麼扎頭發!」

  秦秣故作不解道:「難道茵茵姐的發型從來不變嗎?我還以為茵茵姐是百變型的美人呢!」

  「什麼話!」羅茵茵的小臉上立時就露出氣鼓鼓的神情來,「怎麼可能從來不變發型,我……我經常改變的!」事實上,羅茵茵偏愛自己頭發拉直披散的樣子,還真的是很少變發型。所以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神閃躲,明顯心虛。

  秦秣一看就明白,知道了這位其實是個沒啥心機的,她的毛病可能就是有些虛榮和嬌慣,以及小心眼。這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毛病,如果用挑剔的眼光來看,秦秣可以稱她膚淺,而如果用寬容的眼光來看,她喜怒明辨,倒也可稱真實可愛。

  「漂亮的女孩子都是得天寵的。」秦秣微微一笑,眼神柔和了許多,「茵茵姐這麼漂亮,肯定眼光也是放得很開的。像茵茵姐這麼好的修養,一定知道,經常換裝扮,也可以使心情更開闊呢!」她笑容溫雅地說著,明裡奉承,實則勸誡,一時間,整個人都現出溫潤如玉的翩翩氣質來,讓羅茵茵看得一呆。

  「秦秣……」羅茵茵微側頭,仿佛安慰,「你……也可以很漂亮的……」

  秦秣微笑不語,輕輕擺了擺手,便又趕上一步,走到了秦雲婷身邊。

  漂亮是天生的,秦秣天生就不漂亮,這無可改變。但美麗卻是內在的,如果她神韻足夠,自然可稱美麗。這個世界上漂亮的人何其多,但真正美麗的又有幾個呢?

  只是自古紅顏多薄命,美麗的悲劇秦秣看得太多,真正的美人況且沒有幾個能夠承受美麗的代價,她這半個假女人,就更加不會自討苦吃,去追求什麼美麗了。

  一行人談笑著,沒多久就在求學路找到了一家冰吧。造型各異的沙冰、刨冰、冰激凌讓秦秣又大開了回眼界。不過光吃冰顯然填補飽肚子,所以從冰吧出來後,眾人又各自買了好些零食,一邊說著,然後殺向了旱冰場。

  溜冰,對秦秣而言,無疑又是個新奇的活動,不過她並沒有下場的打算。一來是她不會溜,更重要的原因則是,旱冰場裡正溜著的人太多,秦秣不想在這樣龍蛇混雜的場所溜冰。雖說前世的秦陌沒少逛青樓,但那個時候他身邊總是帶著隨從和護衛的,他就算逛青樓,也只會接觸那些能入得他眼的名妓,而其他三六九等的人,他向來是一概不理。

  悲哀的是,自古青樓多才女,秦陌傾慕她們的風姿,卻無法拯救她們於水火。秦府從來就不是一個好去處,侯門深似海,比之青樓,那是另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大熔爐。尤其對於出身卑微的女子而言,秦陌不是良人,從來就不是。

  「想什麼呢?秣秣?」秦雲婷溜過一圈又來到場外,她挨著秦秣在小沙發坐下,「怎麼不去溜?你一個人在這裡,怪難受的吧?」

  秦秣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的思緒在不知不覺間又飛回了千年前。她微微搖頭,仿佛是要甩去什麼,笑道:「沒什麼,我坐得住,就看你們熱鬧,也挺有意思的。你怎麼不繼續溜了?出來做什麼?」

  秦雲婷微嗔道:「你還說,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又叫我怎麼放心在那邊玩?」
她輕嗔薄怒,在加上剛才運動過,此刻俏臉飛虹,真是說不出的嬌俏妍麗,竟使得秦秣這個花叢老手都心跳微滯,恍神了一霎那。

  「秣秣?」

  秦秣眉梢微微一挑,忽然將臉湊到秦雲婷近前,用幾近魅惑的聲音道:「小娘子……你如此關心本公子,可是……心動了?」

  秦雲婷眼睛大睜,頓時怒了:「好個小丫頭,皮癢了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4 08:36 PM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十七回:雲婷何亭亭
 
 「好個小丫頭,皮癢了你!」

 短短九個字,讓秦秣眼中瞬間掠過一絲黯然。.她將身體又往後斜移一些,臉上卻露出慵懶的笑容:「好啦,我可愛的小娘子,花兒的刺可不是用來攻擊自己人的呢……」

  這一瞬間,秦秣那看似平凡的眉眼間竟流露出月下深潭一般的靜謐憂郁氣息,這種氣息朦朧隱約,偏又在秦雲婷眼前揮之不去,叫她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仿佛……被魅惑了!

  秦雲婷猛地一閉眼睛,心中填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這可是我妹妹……」她強自按捺下不安分的心跳,「我一定看錯了,這個小丫頭,怎麼可能給我那種感覺?」

  這樣做了好一會心理建設,秦雲婷才睜開眼來,用半帶茫然地眼神看向秦秣。卻見秦秣正斜靠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托腮,認真地看著熱鬧的旱冰場,那張干淨的小臉上神情溫和平靜,分明就仍然是那個嫻靜又不失靈動的小姑娘。

  秦雲婷暗自松了口氣,隨即又哭笑不得。

  「行啦,秣秣,傻看什麼呢,跟姐姐溜冰去!」秦雲婷輕輕推了推秦秣的肩膀,感覺到她那小肩膀骨瘦伶仃的,秦雲婷又止不住心疼,「秣秣,你可要多運動,平常也多吃點東西,不然可怎麼長得大?」

  秦秣轉過頭,有些好笑得看了秦雲婷一眼。這姑娘自個兒年紀輕輕的,倒操心起別人能不能長大來了,這話聽著怎麼就有那麼點歧義,別扭得很呢?

  「我不喜歡在這裡溜冰。」秦秣笑容淡然而溫和。她其實不是不喜歡溜冰,事實上,她對這種運動還是很有興趣的,但她不喜歡在大熱天裡跟一大群不知根底的人混在一片小場地上溜冰。

  「那怎麼行!」秦雲婷俏臉一板,拿出了姐姐的威嚴,「起來起來,跟姐姐溜冰去!整天坐著不動,當心不是坐成書呆子就是坐成宅女。」

  「高中生就要有做宅女的覺悟,是吧,姐姐?」秦秣眉毛微微一挑,瞬間又變得嬉皮笑臉起來。宅女這個詞,還是她前幾天新學會的,那時候她就在想,現代的宅女哪有古代的多啊!

  秦雲婷又被她這樣子給逗樂了,臉也板不起來,只是笑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憊懶了!整一根小油條!」

  秦秣笑嘻嘻的,不但不惱,反而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不愧是我姐姐啊,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本質,可不就是根憊懶的油條麼?」看她那樣子,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我是油條我光榮』這幾個大字了!

  秦雲婷雙頰微微鼓起,伸手去捏秦秣的小臉蛋,氣哼哼地道:「算了,你樂意一個人呆著就一個人呆著吧,我可去溜冰啦,到時候無聊了可不要到姐姐面前哭啊……」

  秦雲婷今天可算看出來了,秦秣這小丫頭別看長得一副很是瘦弱的樣子,其實主意大得很。她要是不願意做的事,不管是什麼小事,也不管別人怎麼勸,她都不會改變主意。她強硬的時候能強硬,迂回的時候又比誰都迂回,反正就沖著一個目的——讓別人聽她的。

  姐妹倆回秦家的時候,剛好天黑。

  一進屋,兩人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秦雲婷踢著腳,用她那囂張之極的招牌動作甩掉鞋子,換上便鞋,人還在門邊,就已經開始脆生生地喊了起來:「爸、媽,小志,我們回來啦!」

  裴霞歡快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婷婷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說啊?」

  「媽媽真聰明!」秦雲婷小跑一步蹦到小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一邊就去跟坐在旁邊的秦雲志搶遙控器,「對了答案,反正考上水木絕對沒問題啦!」

  「爸!大姐搶我遙控器!」秦雲志委屈地聲音在秦雲婷清脆的聲音中弱弱地響起,今天周五,他提早放學,所以能夠在家裡吃晚飯。

  秦沛祥就坐在小餐桌左邊的單人沙發上,他看著報紙,頭也不抬:「你大姐都高考完了,她想看什麼當然讓她看。你離高考還遠著,怎麼?不努力學習,整天就想著看什麼電視?」

  秦雲志當即一縮脖子,不敢再吭聲了。

  秦秣邁著輕輕地步子進門、關門,安靜地走到右側單人沙發上坐下。看著秦家人其樂融融,她心下終是一聲歎息,不知怎麼,竟覺得自己那一向掩藏得很好的心中,有一角悄悄柔軟了些許。

  晚飯過後,秦秣看了會電視就又回房練字。她現在深感自己硬筆書法遠不及毛筆書法,所以是下著決心要把當年那一手好字練回來的。不過如今換了個小女孩的身體,這腕力卻是不夠,所以要回到那種“下筆遒勁,肆意奔放”的感覺,她還得好好下一番苦功。

  正寫字間,忽然聽到小客廳裡那穿透力極強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秦秣筆下微微一頓,有些不喜那刺耳的聲音。

  過了一小會兒,秦秣又聽到小臥室裡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只猜測是秦雲婷。

  「秣秣……」秦雲婷低低喚了一聲。

  秦秣眉頭微皺,感覺到秦雲婷的聲音裡似乎有些干澀的味道。她連忙回過頭,只見秦雲婷耷拉著腦袋坐在床沿上,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跟她平常驕傲自負的神氣差之何以千裡?

  秦秣心頭一緊,不自主地就擔心起秦雲婷是不是受了什麼打擊。

  「姐?」

  秦雲婷沒有理會,只是一味垂著頭。

  「姐?」秦秣放下筆,走到床邊挨著秦雲婷坐下,輕輕捏住她一只手,感覺到她小手的冰涼,輕歎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帶刺的,不要讓你的刺,刺傷了自己,好麼?」

  「秣秣……」秦雲婷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三分哽咽。

  秦秣輕拍她的脊背,像對待孩子一樣小心溫柔地安慰她:「難受的話,哭出來,我幫你裝眼淚。」

  「不……」秦雲婷腦袋使勁兒搖晃,被秦秣抓著的那只手猛然掙脫出來,又反手緊緊將秦秣的手抓住,「我不哭!我不為他哭!」

  秦秣心中一驚!

  他?哪個他?是他還是她?

  秦雲婷不是被什麼事情打擊了,而是被哪個人傷害了?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十八回:戀愛是為了分手 

 「秣秣,你有沒有做過夢?」秦雲婷終究還是沒有哭,她半抬起頭,只露出半截蒼白的俏臉,和暗沉沉的雙眸。

  「我不做夢。」秦秣平靜地搖頭,目光中有淡淡的憐惜。

  秦雲婷仿佛沒有聽到,只是喃喃:「如果你做夢,那一定不要相信夢裡的一切。」

  秦秣心中暗歎,看秦雲婷這樣子就知道了,八成是為情所傷。卻不知是什麼樣的男子,能讓秦雲婷這樣的女孩喜歡上,卻又不珍惜,反而將她傷害?

  「傻丫頭,十幾歲的人,才讀了高中,怎麼就急著學人家談情說愛呢?」秦秣低低地斥責,「這又不是古代,你又不急著嫁人,你的大好時光還在後頭,你急什麼?」

  秦雲婷愣了愣,下意識地就將頭全抬了起來,雙目怔怔地望著秦秣。

  她本來是陷入了極悲傷的境地,正醞釀著無數春花凋零一般的傷感語言,想要將自己的少女情懷細細訴說。可沒想到秦秣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根本就不順著她那夢幻的語言來陪她傷感,也不輕言安慰,秦秣,秦秣居然像個兄長一樣斥責她——

  這有多不可思議?

  秦秣?等於兄長?

  秦雲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傷心過度,產生幻覺了,但這一愣之後,她卻發現自己那本來濃得如脂如稠的悲傷,悄無聲息地就被化去了一些。她心裡空落落的,努力地想要回到那深沉悲傷的境地,卻不知怎麼,無論如何也找不回剛才那深愁蕭索的感覺了。

  「秣秣……」秦雲婷仿佛是著了魔怔,又心有不甘,「你怎麼懂?我們……我這是,我這是像梨花初開的年紀,這個時候不談一場戀愛,以後還去哪裡找這麼真這麼純的感情?」

  秦雲婷的戀愛理由都是這麼彪悍的,秦秣頓時有些無言。不過現在的狀況卻容不得秦秣沉默,她輕輕一歎,又反手將秦雲婷的手握住,以一種無所謂的語調道:「好啦,你梨花白也白過了,戀愛也談過了,不是挺好的沒辜負花季年華嗎?」

  「我……」秦雲婷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心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覺得特別憋屈。

  「你現在是談戀愛,不是談婚論嫁吧?」秦秣很認真地問。

  秦雲婷點頭,呆呆的樣子比之此前的飛揚跳脫,卻也別有一番可愛。

  秦秣的眼睛透亮如琉璃,她空著的那手微微一攤,壞笑著得出結論:「那就恭喜你嘍,秦大姑娘,你已經圓滿完成了高中階段的戀愛修行。你找到了夢幻的人,談了一場夢幻的戀愛,最後還得到一個現實的結局,這多好啊!戀愛的最終目的,如果不是結婚,不就是分手麼?」

  秦雲婷微微側頭,眼睛一眨,終於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一笑果如梨花白,白得清雅繁華,卻不清冷。

  這一幕也深深地映在了秦秣的瞳孔中,多年以後,不曾變色分毫。

  這是她第一次用滑稽的語言來主動安慰一個少女,也是第一次,她在面對如花美人的時候,沒有寫詩填詞的興致,更生不起分毫旖旎。

  秦雲婷的少女情懷不需要別人用華麗的詩詞來裝點。她是秦雲婷,她會為了戀愛而戀愛,會在傷心的時候說不哭,會在受到安慰的時候笑出聲來。其實,秦秣分明看到了秦雲婷眼中那依然纏綿著的,難以釋懷的破碎。只是她既然要笑,秦秣自然不會再去撕開她的傷痕。

  秦秣伸出手,想給秦雲婷一個擁抱,卻又在手落到她肩膀的時候,改摟為拍。

  「你原來的心態要不得,現在才好!」秦秣輕拍著秦雲婷的肩膀,一臉嚴肅,一本正經,「來,姐姐,給公子爺再笑一個。」

  秦雲婷這下是真囧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誰也沒有再提那天的事,秦雲婷沒有說那個『他』究竟是誰,秦秣自然也沒有問。

  時間過得像細緩的流水一樣,溫吞平淡。秦秣開始了入學前的瘋狂惡補,秦雲志也進入了考前沖刺狀態,只有秦雲婷一個人悠閒得很,不是約上幾個要好的同學出去玩耍,就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當然,她幫弟弟妹妹兩個補習講題的時間也不少,但她那種無壓力狀態,實在是讓秦秣和秦雲志兩個有時候看著都眼冒綠光。

  前面十幾天秦秣啃教科書的時候還對自己頗有信心,覺得這個時代的課程雖然迥異當年,但以她的天資和基礎,只要肯用功,斷沒有學不出好成績的道理。可是從秦雲婷抱出一堆試卷給秦秣練習開始,秦秣那高漲的自信心就徹底被打擊顛覆了!

  初中的課程是不難,題型變化也遠不如高中的復雜,不過這只是相對而言。從秦秣的角度來說,讀教科書吸收新知識的時候,那叫既辛苦也不乏趣味,可做起題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比如語文,那些閱讀理解的部分總能讓秦秣深刻感覺到什麼叫詞不達意。一些現代的白話文章,秦秣自認為能夠深刻理解作者的用意,可一看出題者給的答案,卻往往是南轅北轍。還有一些出自國外的短文,也總能讓秦秣懷疑,自己跟那些家伙的大腦構造是不是真的相差十萬八千裡。

  再說英語,這簡直就是秦秣的噩夢。她對那些繞口的讀音完全復述無能,每當秦雲婷張嘴就是一連串流利的英語蹦出的時候,秦秣就在心裡念叨:「這是鳥語,這是鳥語……」

  至於身為華夏子民,為什麼一定要學習西方的鳥語,這個問題秦秣就不敢提也不敢問了。所有學生都要學鳥語,這已經是常識,秦秣沒有挑戰常識的勇氣。

  不過最打擊秦秣的,還是數學試題。她背公式定理的時候並不覺得現代數學有多麼難以理解,但是一旦做起題來,她的那些理解就全廢了。簡單的函數還好,可是幾何題向來都能讓秦秣抽風。她生來就沒有那個抽象思維,她每次看到試卷上的幾何圖形時,通常第一想法都是:這個圖,畫得不夠美感……

  「噗」!秦秣一拳用力砸在書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坐在床上看著美容雜志的秦雲婷懶洋洋地說:「秣秣,你做不出題可以問姐姐,不要拿桌子出氣。」

  「姐,為什麼三角構架是世界上最牢固的?」

  秦雲婷:「……」

  初中數學卷子上會有這樣的問題?

  這個問題是你要考慮的嗎?你為什麼不去思考宇宙是因為什麼才形成的?

  秦秣:「姐,我覺得這個三角形畫得不標准,這題給人的感覺有問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4 08:38 PM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十九回:足可謝師

  這天一大早,秦家人就集體地守在電話機旁。秦沛祥和裴霞都向單位請了假,秦雲志前天也終於考完了期末考,不過他的成績要等一周以後才能知道。

  現在這一家子,等的是秦雲婷的高考成績。

  「他爸……」裴霞緊張地站著,雙手用力交握,一雙眼睛仿佛是求助式地望向秦沛祥。

  「行了,緊張什麼,對婷婷的成績你還沒信心?」秦沛祥板著臉,一副十足嚴肅鎮定的樣子,不過秦秣還是從他微微顫動的手上看出了他的緊張。

  果然是天下父母心,秦秣心中暗歎,這現代的高考跟當年的科舉也差不遠了。這一場考試如此受人重視,也不知有多少人為此瘋癲癡狂?

  只有秦雲志沒心沒肺地趴在沙發上,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嘴裡小聲嘀咕:「肯定是高分,爸媽瞎緊張,大姐要是不考高分,我跟二姐這樣的還怎麼混?」

  秦秣就斜靠在沙發扶手上,挨著秦雲志坐著,聽他這話一說,頓時嘴角下撇,小聲威脅道:「秦雲志,你再多嘴,等下就讓你嘗嘗二姐做的蛋炒飯!」

  秦雲志當即打了個哆嗦,腦袋往後一縮趕緊求饒:「二姐,我再也不敢了,您是天才,您何必跟小弟這樣的庸才計較?」

  秦秣一呲牙:「你的意思是,二姐的蛋炒飯很難吃?」

  「沒有沒有……」秦雲志一翻身就從沙發上起來,然後小跑到秦雲婷身邊,扯住她的手臂就嚷:「大姐,快點,打電話查啦!你的實力不用擔心的。」

  秦雲婷離電話機最近,她隨意地站著,一臉都是自信的笑容,點頭道:「那是當然,也不看看你大姐是誰,像我這樣的無敵美少女,需要擔心成績嗎?」

  秦秣聽得好笑,你要是不擔心成績,你站電話機旁邊杵那麼久干嘛?

  可見這最終成績揭曉的時刻,即便以秦雲婷的自信,也難免忐忑了。

  電話撥通,秦雲婷終於拿起聽筒,凝神聽著。

  秦雲志一手捂著嘴,睜大眼睛望著秦雲婷的臉,看他那樣子,是生怕自己管不住嘴,吵到了大姐。秦爸秦媽的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握在了一起,這對老夫妻一齊將殷切的目光看向大女兒。

  秦秣只是微微笑著,望向秦雲婷的目光萬分柔和。她是最不擔心的,這些日子的相處,已經使她對秦雲婷建立起了足夠的信任。

  「婷婷?」裴霞輕輕一喚。

  秦雲婷的表情十分奇怪,她嘴角微微向上翹著,眉頭卻又緊鎖。從她那表情裡,眾人無法分辨她的悲喜,也自然無從猜測她剛才聽到的結果。

  「怎麼樣怎麼樣?大姐……」秦雲志猛地甩開捂住嘴巴的手,問得最急。

  「我……」秦雲婷眉頭微微舒展,剛要說話,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偏向尖銳的鈴聲叮叮長響,屋子裡的五個人都是怔了怔,秦雲婷才將電話接起。

  「王老師,是你……」

  「……」
  「沒錯,我剛才查了,是706分。」

  旁邊聽著的四人齊齊一愣,秦雲志捂著嘴怪叫了一聲,秦爸親媽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喜與大石落地的意味,秦秣眼睛微彎,無聲地微笑。

  秦雲婷說著電話,忽然拔高了聲音,尖叫一聲:「市狀元!」

  旁邊四人的心都隨著這一聲尖叫猛地一跳!

  「天哪!老師,你沒弄錯,真的是市狀元?」

  「……」

  「哈哈!王老師,我就說了,你要相信你的得意弟子,我一向就是非常有本事的!」

  秦雲志的臉囧了,大姐的恢復力真強,這就開始滿嘴跑火車……

  「哼哼,我是宇宙無敵美少女,要說咱們市的理科狀元,當然是捨我其誰啦!」

  這是跟老師可以說的話嗎?秦秣嘴角抽了抽,臉色也古怪了起來。

  「什麼?省狀元只比我高了兩份?」秦雲婷俏臉上現出怒色,「那小子太不是東西了,怎麼能這樣?」

  秦爸秦媽的臉上卻早笑開了花。秦沛祥笑得溫和,裴霞臉色則滿是寵溺式的無奈。

  「哈哈!謝師宴那是當然的,肯定要請!肯定要請!」秦雲婷眉眼舒展,笑得仿佛就是盛開的芍藥,「那具體請哪些人,可還要王老師您幫學生操心一下啊。」

  「……」

  「那當然,那這事兒我就叫我爸過來跟您商量啦!」

  秦雲婷攤開話筒就喊:「爸,跟我班主任老師商量商量謝師宴的事兒吧!」

  秦沛祥樂呵呵地走過去接起了電話。

  「秣秣!」秦雲婷歡呼一聲,猛地就張開雙臂向秦秣撲過去。

  「姐!」秦秣猝不及防,一把就被她抱住,頓時只覺馨香滿懷,空氣裡都滿是喜悅的味道。

  「恭喜你,姐。」秦秣微笑,眉眼間是淡淡的無奈,和暖玉一般的光澤。

  秦雲婷抱過秦秣後,又去抱裴霞。她雙臂收緊,粘膩著撒嬌,一聲聲「媽」,叫得裴霞歡喜得眼睛都瞇成縫了。

  秦雲志在一旁不滿地嘟囔:「大姐偏心,都抱了,就不抱我……」

  秦秣走過去,咚地一聲,就敲了秦雲志一個暴栗!

  這一整天,從秦雲婷成績出來開始,秦家人的歡喜就沒停過。電話也是不停地響,有些是秦雲婷的同學打過來的,也有些是秦家的親戚朋友打過來的。總之無非是問成績,和對比成績。

  這樣的電話裴霞最喜歡接,因為她自打送兒女們讀書起,就盼著這一天。像這種等著別人恭維,或者聽著一些平常不怎麼看得起她的人向她請教怎麼教導子女,那種滋味,實在是叫人百般體會,也難厭倦。

  晚餐非常豐盛,秦秣甚至難得地說了一句:「飯菜不錯。」

  當然,這個說法遭到了秦雲志的強烈抗議,用他的話來說,那可是人間珍饈,又哪裡是『不錯』二字就能形容的?為此,他深刻懷疑二姐的味覺。

  秦秣並沒有反駁,只是淡淡一笑,便安靜地聽著他們談笑。

  這夜,一家人都睡得很晚。一直到將近十二點的時候,秦家小套房的燈光才一一熄去。

  秦秣躺在床上,聽著上鋪秦雲婷傳來的均勻呼吸聲,不知怎麼,卻久久難以入睡。

  前世的記憶仍是那般鮮活,卻又折陷在歷史的夾縫裡,隔得不可觸摸。秦秣恍恍惚惚,才陡然產生了莊周夢蝶的感覺。這個世界如此熱鬧,如此熱鬧,可是她又究竟該站在什麼位置?

  其實秦秣一慣不願意思考有關於生命、意義之類的問題,那些東西聖賢都想不明白,又關她什麼事?可是在這個本該歡喜寧靜的夜晚,她心頭卻輾轉輾轉,惆悵難安,由不得她不想。

  秦陌已變成秦秣,這是她早就明白了的現實。不過有些事情,並不是想明白了,就等於前面都是坦途。莊生曉夢迷蝴蝶,這本來就是一個難解的連環。

  秦秣深吸一口氣,睜開眼來,就著窗外的微光悄悄起身。她輕手輕腳地推開小臥室的門,走到客廳裡。卻只見客廳裡暗影重重,攤開的沙發床上,秦雲志拱成一團,也瞧不清他的輪廓。

  半夜裡倒是沒有白天悶熱,秦秣在客廳裡漫步目的地轉了幾圈,正要回房,忽然聽到主臥室裡傳來秦爸秦媽的對話聲。

  「他爸,我今天實在高興,就是……那個謝師宴,我們家哪來的錢擺啊?」

  秦秣頓住腳步,心跳悄悄加快了些許。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二十回:不能承受之輕 

      夜的黑暗裡,秦沛祥和裴霞的對話,就是隔著門,也都清晰地傳入了秦秣耳中。

  「不管怎麼樣,這個謝師宴都是一定要辦的。」秦沛祥的聲音低沉有力,「婷婷考出的不是一般的成績,她既然連市狀元都拿到了,我們做父母的總也得爭口氣,不能讓孩子被人看輕了。」

  「可是……」裴霞歎氣,「他爸,咱們家除了婷婷,還有兩個孩子要讀書啊!聽說讀個大學,最少都要一萬塊錢一年,而婷婷這樣的成績,去水木也是肯定沒問題的。水木那樣的學校,又是在京城,消費肯定要高很多,要是真的只有一萬塊一年,我怕她交學雜費都不夠啊!」

  「難道謝師宴不辦了?」

  「他爸,秣秣讀高中學費就要兩千一年,加上一個月三百的零花,一年加起來,最少就是五千多。小志又在長身體的時候,就算節儉,也最少要花五千一年。婷婷算一萬五,三個孩子一年就得花三萬。咱們自己家裡維持生活,每個月也最少要兩千,再加上過年過節送禮打點,一年下來,又得三萬。我一年掙兩萬,你一年也只能掙三萬,這一算,咱們連過日子都困難,還怎麼去管那謝師宴?」

  秦沛祥沉默了一會,才道:「辦一個謝師宴,大概三四千也差不多了。咱們少請點人,就湊夠十桌,三百多塊錢一桌,也算中檔了吧……」

  裴霞冷笑:「三四千?你以為那是小數目?你倒是說得輕巧,你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兩千,你好意思說三四千不多?」

  「這不是婷婷考了市狀元嗎?」秦沛祥聲音微微一揚,隨即又壓下,「阿霞,婷婷能考出這樣的成績,咱們不能丟那個人啊……」

  「不丟人?那你就讓一家子喝西北風去?」

  「可這個事兒不是已經定了嗎?難道還能反悔?」

  「不反悔你想怎麼樣?你給我變錢出來?」

  「秣秣她……」秦沛祥的聲音有些遲疑,「她還能讀書嗎?要不讓她早點出來……」

  裴霞低聲驚呼,截住了話頭就罵道:「你這個殺千刀的沒用男人!你想怎麼樣?你是什麼意思?你那個破面子,比你女兒的前程重要?」

  「我沒有……我,唉!阿霞,你又不是不知道,秣秣她……」

  「別說,什麼都別說了,我不准你說!」門裡有隱約的哽咽聲傳出,「當初說好的,這事兒大家都忘了,誰也別提!」

  秦秣雙眼下垂,靜靜地聽著。心髒卻仿佛被什麼柔韌的東西裹住了,跳動艱難,幾近窒息。

  「好,我不提,我不提。」秦沛祥的聲音訕訕的,「阿霞,我不提還不行嗎?你別哭了。這樣吧,我再去找個兼職,爭取多賺點錢。暫時就先找親戚們借點,應個急。再說婷婷考得這麼好,謝師宴上肯定能收到很多紅包,也不完全就是填錢……」

  「隨便你,反正我手裡的錢都是給三個孩子念書的,絕對不能給你動用。你要是能借到錢,你就去辦你的謝師宴,你要是借不到,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讓三個孩子都讀上書!」

  「阿霞……」秦沛祥苦笑,「你以為我就不關心秣秣嗎?只要能讀下去,我又怎麼忍心讓她退學?」

  裴霞沉默片刻,才低低道:「很晚了,睡覺吧……」

  秦秣輕歎一聲,又悄悄地轉回小臥室,輕輕躺下。

  窗外暗淡的星光透過這個城市的無數高樓,最後逸出一點,流瀉進秦家姐妹的小臥室內,映照得一切都朦朧幽謐,正如秦秣此刻不眠的心緒。

  好一會之後,秦秣忽然聽到上鋪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架子床就開始輕輕搖晃起來。秦秣閉上眼,感覺到秦雲婷小心地下了床,又邁著輕巧的步子出了門。她的腳步聲在這深夜裡顯得格外明顯,秦秣聽到那聲音漸漸在小客廳裡遠去,又過一會兒,便傳來衛生間裡沖水的聲音。聽起來,這便是秦雲婷半夜起床上廁所。

  秦秣輕輕松了口氣,她心深處並不希望秦雲婷聽到裴霞和秦沛祥的談話,所以秦雲婷是這個時候自然醒來的才正好。

  靜夜之中,秦雲婷的腳步聲又漸漸近了,秦秣感覺到她站在架子床前,小小聲地自語:「這丫頭,就算天氣熱,肚子上也總得蓋點東西呀,著涼了怎麼辦?」

  然後有微微的馨香傳入秦秣鼻端,秦雲婷已經俯下身來,抓過床腳的薄毯子,很小心地扯出一截蓋在秦秣腰腹處。柔軟的毯子輕輕壓身,秦秣卻忽然覺得,這一截薄毯更帶上了無數她所不願也不能承受的重量。

  至輕至重,至柔至剛,弱水不浮,鵝毛不渡。而她卻要做那個,明知不能渡,依然要渡的人。

  這個世上,本來就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不願意,就可以不做的。

  那種可以肆無忌憚地說:「我不願意,誰也別想勉強我。」之類話語的人,既不是從前的秦陌,更不會是如今的秦秣。

  秦陌為什麼要不學無術,流連章台?他就真的是天生紈褲?

  說到底,那也不過是他對現實的一種逃避罷了。不走入那個深宅大院的人,永遠也無法理解那深深庭院的悲哀。他以清高為借口,逃避世俗,放縱自己。又在奢靡與放縱之中,理所當然地更加逃避。如果不是發生了穿越的意外,也許再過十年,甚或只需要五年、三年,乃至十天半月,秦陌就會在奢靡放縱之中徹底迷失當初。

  他會忘記他放縱的理由,而將那當成一種理所當然;他會深埋起年少時的崢嶸稜角,而隨著父親一起,深深沉入那個腐朽的朝廷,變成一個最典型的貴族官僚,甚至是敗家子。

  秦陌有足夠的理由敗家。他的家族勢力龐大,財富通天,他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坐享金奴玉婢,無盡奢華。那他還需要做什麼?他除了繼續敗家,他還能做什麼?

  只是,他永遠也得不到他真正想要的罷了。比如他幼時曾有過的天真抱負,比如他少年時曾幻想過的執子之手,再比如他後來也曾動過的肅清官場的心思。等等一切,在他那龐大的家族面前,卻都是毫無意義的。

  有些事並不是不想做,就能不做,有些事,也並不是想做,就能做。

  那個時代的社會規則早已成型,別說他只是一個貴族子弟,就算他是當朝的皇帝,也別想在種種盤根錯節的利益糾葛中改變那種種腐朽的規則。後來王安石變法的失敗,也足以證明這一點。

  但他至少努力過了,我呢?

  黑暗之中,秦秣微微苦笑了起來。

  當年秦陌在少年裘馬之時,認識了剛過中年的王安石,那時候的王安石還不過是個地方小官,那時候的秦陌又何曾料到這個本來不被他放在眼裡的人,竟能名垂千古?

  至於秦陌是何許人也,到千年後的如今,卻只有秦秣能記得了。

  還有蘇軾這個秦陌當年的摯友。蘇軾與秦陌同歲,嘉佑二年中得進士,在那時,他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可是千年之後,這位老友徒余才名,他的政治抱負,卻始終未能實現。

  然而終究,他們也都沒有辜負了年華。可是秦陌,你在做什麼?

  秦秣,你又要做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4 09:58 PM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二十一回:無知音  

       天色又大亮了,秦爸秦媽銷假上班,秦雲志出門去找他的朋友們玩耍,秦雲婷則要去填模擬志願和跟同學聚會,只有秦秣一個留在家裡,讀書做題。

  其實秦雲婷是想帶秦秣一起出去放松放松的,但有過上次的經歷,秦秣是說什麼都不願意再加入秦雲婷和她那些同學的活動了。本來秦秣的身份也尷尬,她跟秦雲婷的那些同學又不熟,根本沒什麼好相處的。

  時間走到九點,秦秣放下手中的數學試卷,又到浴室裡沖了個涼,然後戴上一個淺藍色的軟布遮陽帽,也向門外走去。

  其實她今天是有出門計劃的,不過她只想一個人出去,並不願意跟任何人同路。

  一路上,秦秣慢慢悠悠地走著。她在觀察這個世界,也在尋找她想要的。不過她認得的路並不多,也只在邵南大道周邊,和市三中旁邊那幾條路。走著走著,秦秣也就走到了求學路上。因為剛剛放暑假的緣故,很多學生都想留在學校玩幾天,所以求學路上也是格外的熱鬧。

  秦秣的目的,是找個打暑假工的機會。這種信息本來網絡上隨處都有發布,只是秦家並沒有電腦,秦秣暫時也沒時間沒機會去學那個東西,所以對她而言,還是只能實地尋找。

  昨夜秦爸秦媽的對話確實有些刺激到她了,打暑假工這種事情她在電視上看過,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決經濟困難的辦法。雖然她自我感覺什麼都不會做,但任誰都是從不會到會,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如果她不去嘗試,那就真的是徹底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在別人手裡了。

  她不能去等著秦沛祥遭遇奇跡,忽然掙到一大筆錢,也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去試驗裴霞讓三個孩子都能讀書的決心能堅持多久。前世秦陌將走的道路都是早被那個龐大的家族安排好了的,而今生,沒有人為秦秣鋪路,那她就要自己去將那條路走出來!

  也許,穿越可以並不只是災難,因為她至少有了尋找自己真正所想的希望。

  求學路是單向行道,車子很少經過,不過道路兩邊發傳單的卻著實不少。許多店家都在做促銷活動,不過招聘工作的卻幾乎沒有。暑假兼職其實並不難找,只是不能這麼沒有目的性的找,秦秣太沒經驗了。

  正在這一片熙攘中走著,秦秣忽然橫過馬路,走向了對面的趙記茶館。

  滿道上都是喧鬧,可是趙記茶館裡的古琴聲還是在無數噪雜中,悠悠淡淡又不可抗拒地飄入了秦秣耳中。

  這次的琴聲不同上次,這一曲高山流水是充滿了靈性的。秦秣剛好聽到了《流水》的尾段,雖然這琴譜跟她當年所知大為不同,可其中恍如清溪流瀉、蜿蜒山林的意蘊卻是不分古今,不為時光所阻,不受紅塵侵染的。

  秦秣呆呆站在茶館的門口,聽著聽著,幾乎是癡了。

  直到琴音淡去,那余音卻依然繾綣繚繞在她的耳邊,讓她幾乎難辨今夕何夕。

  「小姑娘?小姑娘?」

  直到耳邊接連響起兩聲輕喚,秦秣才搖搖頭,從那意境中走出來。

  側頭一看,卻見剛才出聲的是個年過花甲的老人。這人身量中等,不胖也不瘦,頭發已是花白,但理得很短,顯得十分精神。再看他的站姿,筆挺有力,卻有幾分軍人的風范。

  秦秣一看之下,倒有些驚奇。有這樣精神氣質的老人可不多見,這人老雖老矣,但風姿竟是勝過許多年輕人。

  老人見秦秣回神向自己看來,便露出幾分笑意,很是和藹地說:「小姑娘,我看你站在茶館門口深思,怎麼卻不進去?」

  這年頭叫人小姑娘的還真不多,秦秣聽著有些親切,很自然地便回以微笑:
「多勞您關心了,我在聽琴。剛到門口這琴聲就停了,所以站在原地回味余韻。」

  老人頗感興趣地問:「余韻?小姑娘聽出什麼余韻來啦?」

  「流水不息,纏綿山林。」秦秣搖搖頭,微帶悵然,「可惜高山無音,不肯酬唱,其實卻是沒有知音。」

  老人一怔,片刻之後才長長歎息,頗有些驚奇意味:「小三兒彈了十年琴,越彈越寂寞,你卻是第一個只憑余音便聽出他琴中之意的人。他哪裡是沒有知音了?知音不就在這裡麼?」

  他說著話,忽然拉住秦秣的手,邁步便向茶館裡走,一邊還說:「好姑娘,爺爺將這個彈琴的人介紹給你認識好不好?」

  秦秣本來因為老人這突兀動作有些微怒,可聽他這樣一說,倒不好發作了。看這老頭兒也是個性情中人的樣子,再說秦秣確實也想見見那能以琴入韻之人是何等風采。

  茶館裡人並不多,與街上的喧鬧不同。這裡面古色古香,看似零散著的小方桌在大堂裡擺成了五五梅花之形,寥落的七八個客人分桌坐著,有的只是品茶,也有的在對弈。還有兩個穿著對襟青花收腰唐裝的女店員斜靠在裡間門口,看起來正是清閒著,在小聲聊天。

  櫃台擺在大門的正對面,琴台卻擺在櫃台左面的那一壁牆角。半遮的細紗屏風折疊著側擋住了琴台,使人無論從大堂的哪個角度望過去,都看不到彈琴者的全貌。這布置確實是很精巧雅趣的,秦秣都忍不住贊歎:「好一個五五梅花,星羅棋布。」

  老人又是訝然:「小姑娘好眼力,從我這茶館開業起,一眼就看出我這梅花陣的可沒幾個,你可是要羞煞好幾個老頭子咯!」

  「沒有什麼,我也只是偶然在一些雜書上看過記載,碰上了而已。」

  秦秣心裡有些尷尬,這個很難認?沒有吧?

  想是這樣想,她那尷尬的表情看在老人眼裡,又成了靦腆謙遜。

  老人對秦秣的觀感越發好了,帶著她走到櫃台邊上,便問那正在櫃台後低頭算著什麼的中年男子道:「小成,三兒呢?」

  被叫做小成的中年男子其實也有四十來歲了,長得倒是福福態態的,頗有喜感。他應聲抬頭,一臉恭敬地笑容:「周叔,您來啦。三兒剛彈了一首曲子,已經從後門走了,怎麼,您找那小子?」

  老人一臉笑吟吟的,揮揮手道:「沒有,我就是隨便過來看看。這小子不趕巧,以後有他後悔的。」說完話,他居然還轉頭沖著秦秣眨眨眼,看那樣子,仿佛是在暗示什麼。

  秦秣頓時有種渾身冒冷汗的沖動,本來多簡單的一句話,可這老頭兒的表情一做出來,怎麼就變味兒了呢?

  櫃台後的中年男子也看到了秦秣,不過他目光掃過,就自然將秦秣無視了。

  「那……周叔,我給您泡杯茶?」

  老人搖頭,微一沉吟,忽然問秦秣:「小姑娘,我看你在音律理解上還有幾分火候,這裡也有琴,不如,你也彈上一曲?」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二十二回:當秣馬厲兵

  那扇雙折屏風上繡的是蘭草,從秦秣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七弦眼的琴尾。.
那琴是仲尼式的桐面制,遠看去也可見漆色沉厚,應該是用了些年頭的。

  「我……」秦秣略一猶豫,終於還是搖頭笑笑道:「我不會。」

  她只說不會,沒說不會彈琴,也不算欺騙。秦秣在這裡鑽了個小空子,實際上她的意思是,她不會將琴做伶音,彈來取悅看客。雖然秦秣本身並沒有看輕伶人的意思,但她曾在那個封建王朝所堅持的一些原則卻還是無法跨越。

  她彈琴,不是為了聽誰叫一聲好,也不是為了討得多少賞錢。而在茶館彈琴,卻顯然有為茶館招攬生意的意思了。

  琴者,情也;琴者,禁也!

  琴有暢、操、引、弄,無一不發自真性情,琴能亂人心緒,若為名利而彈,便落下乘。彈琴可以有無數種理由,但“向人證明高低”這一種,永遠也不會成為秦秣彈琴的理由。

  沒有知音,七弦不響,伯牙能摔琴斷弦,秦秣也不過是不碰罷了。

  老人的神色間閃過失望,他一向堅持古老的文化傳承,心深處是非常希望現在的年輕人能多學點老祖宗的東西,而不是整天巴望著國門外,滿嘴『上帝、哈利路亞』。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連本土宗教的三清祖師都不記得,還歡迎西方那個宗教騙子撈過界,腦袋都漿糊了?」

  不過秦秣先前那一番話,還是顯得她跟現代許多年輕人有些不同的,老頭兒下巴上的短胡子翹了翹,手掌一揮,十分大氣地道:「小成,獅峰龍井,上茶!」看他那架勢,哪裡是要人上茶,倒像是大將軍在發號施令。

  櫃台後的中年人顯然是熟悉他這架勢的,聞言連忙恭敬地應了,然後從櫃台下取出一套紫砂茶具,用托盤端著,徑往最靠近琴台的那張小桌子而去。

  老頭兒向秦秣示意,讓她跟著,然後也大步向那小桌走去。茶館裡有幾個認得他的熟客便向他搭話:「趙老,您今兒可帶了個生面孔進來啊。」

  也有個正下著棋的胖態老人抬頭說:「咦,趙周老頭,你今兒捨得把你那獅峰龍井拿出來跟別人一塊兒喝啦?」

  「這姑娘好。」趙周先是樂呵呵地笑,接著又板臉道:「胖老頭,觀棋不語,你可是要我壞了這個規矩?」

  那胖態老人連忙將嘴一抿,又擺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下他的棋去了。

  四下頓時發出善意的笑聲,這茶館裡人雖不多,卻別有一番雅致溫暖的意蘊。
  秦秣跟趙周對面坐好,老頭兒大大方方地說:「小姑娘,老頭兒我名叫趙周,你叫什麼?」

  「我叫秦秣。」秦秣微微一笑,姿態閒適優雅,「秦漢之秦,秣馬厲兵之秣。」

  此時那被稱為小成的中年男子又拿來了一個小巧的紅泥炭火爐放在小方桌中間。他架起炭火,從陶罐裡倒出泉水,用活火沸水。

  趙周饒有興致地問:「何為秣馬厲兵?」

  「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秦秣仿佛回到了當初舌戰群儒的時代,「當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秣馬厲兵,時刻准備應付危機,迎接戰斗。」

  「戰斗?」趙周大笑,「現在又不是戰爭年代,你戰斗什麼?」

  秦秣微笑不語,只是伸出一根食指,直指向天。

  佛祖拈花,迦葉微笑。秦秣今日豎指向天,雖然不語,卻等於告訴趙周,她戰斗的是命運天數!

  趙周雙目微微瞇起,仿佛有鷹隼般的精光一閃而過。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和藹地鄰家老人,反倒像百戰而歸的沙場悍將!那逼人的氣勢,足以令心志不堅者當場失態。

  正煮水的小成手微微一抖,驚訝地抬頭,望望趙周,又望望秦秣。

  秦秣神情從容,坐姿閒適,分毫不為所動。

  「好孩子!」趙周又笑,一揮手,「小成,你下去,今日我要親自煮茶款待小友。」

  趙成碧愣了愣,看那樣子是欲言又止。不過趙周積威素甚,趙成碧作為子侄輩,終於還是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片刻之後,他又短來一個薄胎的青瓷盆,盆中盛著清水,這是給趙周淨手的。

  趙周親自煮茶,這已經不僅僅是要品茶中之味,更是要拿出他的茶道儀雅來。這對秦秣這個小姑娘而言,無疑是莫大的尊重。

  秦秣本身也是茶道高手,宋代的文人雅士們別好斗茶,其中流風余韻一直延傳,後來就形成了工夫茶。趙周煮茶的講究又有些不同,他省略了一些繁瑣的禮節,因水正煮著,他便只是潔器、候水、淋杯。

  沖茶講究水要二沸,趙周的手骨節粗大,布滿老繭,並不是那種適合茶道的修美之手。但他動作疾緩有致,轉折時如太極抱圓,沖水時又鏗鏘跳躍,當真將這茶沖得如戰歌擊節,風骨凜冽。

  獅峰龍井香得細膩而優雅,氣息清高持久,如蘭如馥,如佳人相宜。紫砂杯中那一溜的茶形挺直削尖,勻齊成朵,芽芽直立,當真是說不出的栩栩喜人。

  茶香四溢,茶館中又有人抗議了,仍是那正下著棋的胖老頭,他一手拈著黑子,鼻頭聳動,不滿地輕嚷:「趙周真是個小氣老頭,平常寶貝著你那些東西,今天倒大方了……怎麼也不跟我們這些老朋友大方大方?」

  趙周笑罵:「好你個厚臉皮的胖子,你在我這裡蹭吃蹭喝還少了?你跟個小姑娘計較什麼?你才是好不小氣!」

  胖老頭聳聳鼻子,咬牙落子。

  秦秣微微一笑,品茶才是對煮茶者最大的尊敬。她先賞茶色、茶味,然後嗅茶香,這才舉杯輕啜。

  趙周的注意力很自然地就被秦秣吸引住。卻見這小姑娘容貌雖然平常,但勝在肌膚白皙干淨,身子雖然單薄,可氣質卻並不羸弱。她品茶的姿勢十分古雅,舉杯輕啜的動作裡都帶著現代極為難見的風雅瀟灑之韻。此刻的她,即便衣著樸素簡單,可趙周卻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古之雅士大袖翩然,縱意不羈的姿態。

  這是一種十分矛盾的感覺,眼前人明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現代女孩,可她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質卻古老高雅,閒適從容一如歷史時光中走出來的王公貴族。很奇怪,趙周想到的是王子,而不是公主。

  趙周的眼神裡更帶幾分探究,他無法想象,什麼樣的家庭才能養出這樣的女孩兒來。小輩當中,以趙周所見,即便是那些大世家出身的年輕人,也沒有一個,能有秦秣這樣的風采。

  這個小姑娘,正是因為矛盾,反而格外與眾不同起來。而且她的氣質是內斂的,第一眼看過去,她也不過是泯然眾人,可多看幾眼,卻又發現怎麼也看不透她。

  「盛來有佳色,咽罷余芳香。」秦秣眼瞼半闔,輕歎一聲。

  趙周仿佛像個小孩子一般得意,他自己也輕啜細品,又問:「小秦姑娘可是有什麼要指點的沒有?」

  秦秣抬眼,微微一笑道:「您老叫我秣秣就成,指點不敢當,但有些不同意見,說出來也是對您老的尊重。」

  「哈哈,這是自然,你喝了我的茶,又哪有不說幾句的道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4 09:59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9-18 11:03 PM 編輯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二十三回:機遇是要抓住的

  「這是獅峰龍井?」秦秣微一挑眉,問道。

  「不錯,這是西湖龍井中排第一的獅峰龍井。」趙周的表情頗為自得,「特級的龍井,一芽一葉,我每年也只得八兩。」

  秦秣放下手中的紫砂茶杯,一手平攤虛引,微微笑道:「千年之前,此茶名白雲,乃是貢茶。此茶扁平俊秀,耐沖泡,但白雲其實是芳香內蘊的。青茶合急沖,而白雲宜細溫。水沸之後,涼至八成再沖,方不損其香。」

  趙周聽得眼睛一亮,側頭思索片刻,手掌忍不住就在桌上輕輕一拍,贊歎道:「涼至八成,妙!」

  「茶有八韻,花茶藥茶是兩韻,其余六韻為綠、紅、青、黃、黑、白,每韻各有其性。不論煮茶、煎茶、斗茶、沖茶,只有先知茶性,方能不負好茶。」秦秣搖了搖頭,歎道:「正所謂過猶不及,怎麼掌握好這其中的度,才是真正難處。」

  趙周若有所思,看向秦秣的目光裡,欣賞之中又更增了幾分疑惑。這小姑娘的言行氣度沒哪一處像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但她面容稚嫩,卻又分明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兒罷了。

  「還有兩處。」秦秣仿佛沒有注意到趙周的目光,又道:「水之於茶,猶如水之於魚,若我所品不差,您老用的是井水。這井水的味道,卻是差這茶葉兩分,不過這也受地域所限,邵城的附近,想必也沒有什麼好泉吧?」

  趙周爽朗一笑,點頭道:「不錯。那還有一處呢?」

  「這個紫砂杯。」秦秣指腹輕輕摩挲杯沿,「這套紫砂杯也算茶具中的精品了,耐何內中未上白釉,這紫色卻全然掩蓋住了茶湯的杏綠色,實在有些可惜。若能換成白瓷杯或白玉杯,才堪不辜負這一掬新綠呢!」說著話,她又搖搖頭,一臉惋惜。

  趙周忍不住雙掌輕拍:「妙!」

  秦秣放開手中的茶杯,望向趙周:「老先生,今日多謝您的款待,秦秣不甚幸之。但時辰不早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做,這便別過如何?」

  「你要做什麼?」話一出口,趙周又覺得自己這問話有些過了。說到底兩人也只是初識,談點無關緊要的琴韻茶道可以只當是閒適風雅,但要問及別人的私事,卻未免顯得交淺言深。

  秦秣也愣了下,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對這個有趣的老頭兒還是有些尊重的,所以不願意直接冷言來駁他的面子。

  但趙周是何等人物,尷尬他也只尷尬了一下,既然問出了聲,他干脆就一問到底。所以老頭兒的笑容很快就恢復了自然:「秣秣啊,有什麼事情如果需要幫忙的話,不要客氣,說出來也許周爺爺可以幫你。你呢,也別叫我什麼老先生了,聽著磣人,直接叫周爺爺,多爽快不是!」

  秦秣想了想,打暑假工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正好她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問問這個老頭兒也好。看他這把年紀,生活經驗肯定是很豐富的。

  「我在找工作。」

  「找工作?」趙周的眼神驚訝,神情也古怪了起來。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出來找工作?需要這麼誇張嗎?趙周當然不是沒見過窮人,只是看秦秣那風姿氣度,再看她所知所學,趙周就怎麼也無法相信她會出身於那種,窮到需要小女孩來打工賺錢的家庭。

  十五六歲,讀書才是正事。

  秦秣很肯定的點頭:「我想打暑假工,如果能夠一直做到開學以後還可以兼職,那就更好了。周爺爺,你知道這樣的工作在哪裡找嗎?」她也不矯情,直接就叫趙周爺爺。中國是個講究人情的國家,稱呼上拉近一點距離,總比疏遠要好。

  秦秣並不是想從趙周身上得到什麼,但她深諳人際相處之道,同樣不想在這些小事上矯情而讓趙周看輕了自己。人家都說要爽快點了,那又何妨爽快?

  很顯然,趙周也不會是個普通人。秦秣遇到他,也許只是過客,也許是交到了一個忘年老友,但也有可能,這就是機遇。機遇其實隨處都在,不過一向只有足夠敏銳果斷的人,才能抓住。

  秦秣不在意這是機遇還是浮雲,但只要是可能性之一,她就沒有放過的理由。反正只是幾句話的事,這沒什麼為難的。

  不得不說,秦秣的思維方式跟前世相比真是大有改變。在從前,她即便懂得這些,也是不會去做的。現實可以迫人成長,不論這種成長是好是壞,她總之,是變了。

  趙周果然是可以帶來機遇的,哪怕這機遇非常的微不足道。但對現在的秦秣而言,也算是個不小的驚喜了。

  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大力包攬:「這個簡單啊!你就到趙記茶館來,也不用你做重活,你就在工作間裡面泡茶,偶爾出來端茶送水,沒問題吧?」說完話,這老頭兒又一臉興致地盯著秦秣,他對這個矛盾的小姑娘,確實感到好奇。現在的小輩大多很無趣,弄得老人家都覺得沒什麼活力了。

  秦秣表情未變,心裡卻著實是咯登了一下。不是高興,而是有些難過。泡茶也就罷了,在茶館裡端茶送水那卻是下人的活計,秦大公子何曾做過這個?又豈能去做這個?

  然而現在的秦秣畢竟不是當年的秦公子了,『生活所迫』這四個字,她算是狠狠體會了一把。雖然她現在這種程度跟真正的窮人比起來還是輕的,但若對比當年,就該知道秦秣的彈性其實堪稱強大。既然要出來打工,那就要有這個做下人的覺悟,再說現代社會也不分什麼下人貴人了。只要是自力更生,又有什麼好多說的?

  想了這麼多,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秦秣心裡暗暗咬牙,表面上還是很淡定地點頭:「我會做好的,多謝周爺爺。」

  趙周倒顯得比秦秣還開心,他在心裡暗暗評價:「年輕人不驕不躁,不卑不亢,見識不凡又肯吃苦,難得的可堪造就。就是不知道這種打工伺候人的事情她能堅持多久,看她那學識氣度就不像一般人,若真能放下身段來端茶送水,以後成就肯定了得!」

  他笑吟吟地,招手將趙成碧叫了過來,給兩人做介紹:「秣秣,這是趙成碧,茶館大掌櫃。你以後工作的時候叫他趙經理,下班的時候就叫他成叔叔。小成,這姑娘叫秦秣,我推薦她到茶館裡來分茶泡茶,沒問題吧?」

  趙成碧剛才其實也在觀察秦秣,能這樣討趙周喜歡的年輕人實在不多,這麼一個相貌平凡的小女孩,能入得趙周的眼,就更不簡單了。他對秦秣已從開始的無視轉為好奇,現在聽趙周這麼一說,他就更驚訝了。

  茶博士、伙計、店員,不管哪個稱呼,也不管做什麼,總之都改不了這小姑娘是要來打工的事實。她要來打工,怎麼卻能得到趙周如此看重呢?

  趙成碧先是一口答應了下來,至於秦秣此人究竟如何,以後大概有的是時間給他觀察了。

  「好!」趙周很是開心,笑完之後卻又將臉一板,「秣秣,既然是工作,你就要認真。小成,你不能虧待了這孩子,但也不需要特別照顧,知道嗎?」

  趙成碧連忙點頭。

  秦秣微微一笑,舉杯輕啜。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二十四回:雲志可細琢

  這天中午回到家的秦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癱在沙發上。

  相比較起她當初剛穿越時,以為來到妖魔世界的那種恐怖狀態,現在的她,只覺得疲憊到了骨子裡。跨越那層心理障礙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但也一點都不簡單。真要形容,那就像是一個人類窒息到了水裡,而為了生存,卻硬生生地將自己逼成了魚的那種感覺。

  憋屈?憤怒?不甘?

  不,秦秣沒有這種情緒,她只是覺得疲憊,疲憊得全身上下的骨頭都仿佛像生了銹的老機械一樣,一動不想動。

  她今天雖然運氣好,撞到了一個工作。但這樣的工作對當年的她而言,是不可想象的。就算在此前她已經做了多次心理准備,可真走到那一步的時候,這種滋味,還是像失重一樣,晃得她整個身體靈魂都像要失衡。

  尤其是在她內心情緒波動越強烈的時候,她表面卻還要強撐鎮定,那種沖突,足以讓她產生一頭將自己埋進深深的沙土裡,永不見天光的沖動!

  人類,遠沒有自己想象的堅強。人類,也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堅強得多。

  不論多麼的不可思議,難以想象,但這道檻,秦秣終究還是跨過去了。她有了一個工作,伙計、茶博士,怎麼說都可以。但她並不卑微,因為她在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

  當秣馬厲兵矣,這才是秦秣!

  當然,秦秣所不知道的是,對大多數她這種家境的暑期工而言,在茶館打工其實是一份難得輕松的好工作了。只是秦秣畢竟不單單只是秦秣,她背負著秦陌的前世,也背負著秦陌的高傲。這是高傲,不是驕傲,這是一個時代的壁壘,這是天上人間兩重身份的鴻溝。

  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也不能理解,簽下那份勞動合約的時候,秦秣是怎樣一面笑著,一面硬生生地撕開了自己的心,鮮血淋漓……

  門鎖轉動的卡卡聲在安靜的房間裡忽然顯得格外刺耳,秦秣皺了皺眉,片刻之後,門被打開了,秦雲志滿頭大汗地走了進來。

  「咦?二姐,你怎麼賴沙發上了?還不開電視,你不無聊?」秦雲志一邊說著一邊擦汗。他關上門,往秦秣的方向走來,臉蛋通紅一片,也不知道是曬地還是熱的。

  秦秣忽然一撐手,翻身坐起。沖著秦雲志就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小朋友,你餓不餓?」

  秦雲志愣了下,表情活像見了鬼。他緊接著就是一跳腳,一臉警惕道:「二姐,你想做什麼?」

  秦秣呲牙怒瞪秦雲志,惡狠狠道:「臭小子,你那是什麼表情,二姐是魔鬼嗎?你什麼眼光?你有見過這麼漂亮的魔鬼?」

  「漂亮?魔鬼?」秦雲志表情呆滯,好半響才仰天一翻白眼,幾乎是慘叫,「老天,你不用這麼折磨我吧!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秦秣已經大笑了起來,秦雲志的表情太誇張了,這小子簡直天生就有把人逗樂的本事。

  「哼哼,小秦同志,你有必要為你的瘋狂臆想而付出代價!」秦秣起身往廚房走去,雙手捏拳,骨節咯咯作響,「現在你一身臭汗,快去沖涼吧!二姐會為你做出一盤非常美味的蛋炒飯的!」

  蛋炒飯的威懾力非常強大,秦雲志在聽到這話後,表情已經可稱驚恐了。

  秦秣最近進廚房的時間不多,但她也沒有放棄過練習廚藝。不過對現在的秦秣而言,說到『廚藝』這兩個字,還是有點太抬舉她了。她也不求能練出多高的水平來,只是鍋碗瓢盆什麼的,至少要能認識,要吃飯的話,也該做到可以自己動手的程度才好。

  蛋炒飯是個不小的刺激,秦秣現在都跟蛋炒飯卯上了。反正只要是進廚房,她都會去做蛋炒飯。而目標,只有一個——不把雞蛋炒糊!

  不得不說,這個目標有夠沒出息的。

  但秦秣卻漸漸有點了樂在其中的感覺了,小小一個蛋炒飯,學問還不少。比如油要在飯炒到顆粒清晰的時候放,放油的時候要把飯扒拉到一邊,再比如雞蛋要整個打,攪碎的時候要看火候等等。

  這些其實都是很簡單的小事,但以秦秣同學的笨手笨腳,卻完全可以化小事為大事,化簡單為復雜。一個蛋炒飯,她可以炒得如臨大敵,然後把廚房變得如鬼子過境,一片狼藉。

  「秦雲志!」秦秣忽然高聲叫喊,光那聲音裡都仿佛藏著十萬火急。

  秦雲志已經沖過澡了,他本來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邊心驚肉跳地聽著廚房裡傳來的恐怖聲音,正猶豫著要不要去當救火隊員。秦秣這一聲可把秦雲志嚇得後頭就像裝了火箭筒一樣,這可憐孩子猛地蹦起就往廚房沖去。

  「二姐,姑奶奶,祖宗,您就行行好,別折騰小弟了好不好……」秦雲志口不擇言滿嘴求饒,身體已經像旋風一樣,徑直沖進了廚房。

  「少囉嗦,快點進來!」秦秣很不耐煩。

  「二姐!」廚房裡的景象徹底把秦雲志雷到了。他大張著嘴,只看見一地的髒水,然後流理台上鋪滿飯渣,碎雞蛋殼滿廚房都是,兩個碗打碎在地上,電飯鍋的蓋子似乎也已經實現了零部件拆分……

  這要什麼等級的殺傷力,才能因為蛋炒飯這種超級簡單的事情而造成這種破壞呀!

  秦雲志再轉頭,望向秦秣的目光已經可說是敬仰了,他結結巴巴地:「二……姐,你、你大、大、大……牛啊!」

  秦秣的臉上有微不可查地紅暈一閃而過,她輕咳一聲,微昂頭道:「飯我已經炒好了,老規矩,我做飯你收拾,現在把飯端過去吧!」

  秦雲志的小臉有崩潰的跡象,他嘴角抽了抽,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以前秦秣也是破壞力強大,但以前好歹還有個度,頂多就是碎個碗灑個水什麼的。像今天這種程度,簡直就是龍卷風過境,不可理解啊!

  「快點,秦雲志!」秦秣一手背在手,微微側身,從流理台上就端過一個盤子,「還不快端走?」

  秦雲志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盤蛋炒飯,這一臉的驚訝,比先前的崩潰還要誇張。

  卻見秦秣手上那一盤蛋炒飯色澤淺黃,飯粒分明,油光亮亮,再聞那香味,明擺著這一盤蛋炒飯竟還炒得不錯!

  秦雲志真是不得不佩服這位強大的二姐了,她手藝還真有進步,但這個破壞力嘛……秦雲志也咳了咳,連忙接過秦秣手中的盤子,很是驚喜道:「二姐,好香!真的很棒!」他是真的開心,因為照這個情況下去,他那強咽魔鬼蛋炒飯的日子可以一去不復返了。

  秦秣得意洋洋,架子十足:「哼,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做的!行了,快出去吃,別杵這兒礙眼,我還有事兒呢!」

  秦雲志連連點頭,眉開眼笑。

  「喂,等我出來後,你就要進來洗碗啊,要是忘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知道知道!」秦雲志一溜跑向客廳,「二姐你也快出來吃啊!」

  「囉嗦!不用你管!」秦秣言語囂張,表情卻在秦雲志跑出廚房的那一霎那就垮了下來。

  她苦著臉,幾乎是哀歎著,又從身後端出一盤蛋炒飯。而這盤蛋炒飯又焦又糊,光看賣相,就可想滋味了。這是她先前炒的一盤,而給秦雲志的那盤是她後來炒的,這完全是超水平發揮,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炒出那種水平來。

  「二姐,你真的大有進步啊!」秦雲志又在客廳裡贊歎了。

  秦秣惡狠狠地說:「閉嘴!快點吃飯,下午二姐帶你練字,不練上五百個,你別想再出去玩!」

  「啊——」小屁孩慘叫,「二姐,你不能這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4 10:01 PM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二十五回:意外有驚喜 
 
         時間在難得的熱鬧中又悄悄溜走了幾天。.秦秣已經在茶館正式工作,她上的是白班,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每個月四天輪休,具體時間不定。這個工作時間並不緊,不過工資也比較低,只有七百塊錢一個月。

  當秦秣在餐桌上說出這個消息時,全家人都愣了。當時秦雲志是張大了嘴巴,連剛到嘴邊的一塊牛肉掉了都不知道;秦爸秦媽一齊盯住秦秣,裴霞的眼眶當即就紅了。

  只有秦雲婷的反應比較彪悍,她是重重地將碗往桌子上一頓,完全不帶停留地就開始責問:「你去茶館打工?你這麼點點大,你打什麼工?你還是未成年人你知不知道?他們敢跟你簽合同?這是雇傭童工,犯法的!你有那時間去打工,怎麼不讀書?你不是要補習嗎?你不打算把成績趕上來了?」

  秦雲婷連珠炮式的發問,不止鎮住了秦秣,就連秦爸秦媽和秦雲志也一齊聽得大感招架不住。秦秣稍頓之後才反應過來,有些弱弱地回道:「姐,我說我已經滿十六歲了,不算童工。而且我還沒辦身份證,老板說那個合約也不是很正規的那種,就是簽來互相約束一下,給個文字上的說法。其實沒誰會違約的。」

  本來就只是個暑假工,再加上是小茶館的服務員,確實也沒什麼好簽合同的。秦秣倒沒懷疑過對方會讓自己打白工,看那趙周的氣度,怎麼也不可能賴她這七百塊錢。

  但秦雲婷可不這樣想,她柳眉一豎,飯也不吃了,當即就開始教育:「秣秣,你也不小了,你沒看現在新聞報道的,到處都是壞人嗎?你怎麼知道那種小餐館是不是黑店?現在黑心的老板可多了去了,你別天真,人家騙的就是你這種小女孩。」

  秦秣苦笑,這才鬧明白是自己沒說清楚。不過看秦雲婷這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還真有說教的天賦,這種軟性的殺傷力,簡直比她暴力直接的時候還要強大好幾倍。

  「姐,我打工的地方是趙記茶館,就在求學路,你上次不是還跟我一起看過嗎?這種開在學校附近的老茶館,你還怕那是黑店?」

  秦雲婷臉一板:「小心無大過,再說了,誰要你打工的?你幾歲?打什麼工?」

  秦雲婷的反對和關心來得如此直接,足夠讓秦秣疲憊的心微微回暖。其實,雲婷雲志這姐弟兩個都是那麼可愛,可愛到沒有人會願意抗拒他們的親情。而裴霞無疑是溫柔慈祥的,秦沛祥或許有過想讓秦秣輟學的想法,但總的來說,他也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因為他不只有秦秣這一個孩子,他要為整個家庭負責。

  秦秣最後還是說服了秦雲婷,而秦雲志最小,他沒有反對權,秦爸秦媽又默認,所以秦秣打暑假工的事,還是就這麼確定了下來。

  當時秦雲婷還是板著臉點頭的,她雖然沒再反對,但情緒卻一直顯得低落。

  裴霞為這事兒又拉著秦秣的手好好教導了她一番做事的道理。端茶送水並不難,至少比起下廚來,端茶送水確實是一些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這種事情,難的終究還是一個態度。好在秦秣雖不適應,不過決心已下,也沒什麼不能做的。

  最初工作的頭幾天,秦秣給趙成碧以及眾店員的印象就是安靜老實。她很少說話,更不會跟人大聲談笑,只在要做事的時候規規矩矩地去做。平常打掃衛生她做得也算積極,不過她的手腳還是不夠利索,很自然地就被人看出,她平常是很少做事的。

  還好人們一般都願意給安靜的小女孩多一點寬容,再加上秦秣總是一副沉默厚道的樣子,所以她的工作還算順利。

  只有趙成碧還殘余著一些疑惑。明明秦秣平凡安靜的樣子更顯正常,但他卻忘不了秦秣當日與趙周品茶論道時的神采氣度。能讓趙周看重的人,總是不那麼簡單的。只是秦秣前後的反差太大,弄得趙成碧都有點懷疑自己的眼光了。

  一本的志願就在六月底到七月初的這幾天填,秦雲婷沒有猶豫,直接填了一個水木,專業是比較彪悍法學。

  謝師宴的最後時間則敲定在七月六號,訂的是本市比較不錯的一個三星酒店。秦秣不知道秦沛祥是怎麼解決這個資金問題的,不過那對她的影響應該不大了。市三中的學費一般都是八百一學期,她自己能夠解決。

  但七月二號的這天晚上,秦雲婷還是給家裡帶來了一個大驚喜。

  當時秦秣正盤算著自己新的學習時間表,秦雲婷接了個電話,掛斷後忽然就大笑了起來。

  秦雲志正看著某部古裝武打片,聽到笑聲就大叫:「妖女休得猖狂,看招!」

  秦雲婷跳過去就賞了秦雲志一個大指扣,萬分囂張道:「臭小子,我就猖狂,你能怎麼滴?哈哈——」說完話,她又仰天來了個經典三段笑,那造型那氣勢,不去演喜劇片簡直可惜了!

  秦雲志抱著腦袋縮到一邊,嘴裡嘀咕:「好男不跟女斗……」

  「哼哼!」秦雲婷一個翻身躺倒沙發上,得意地向秦秣勾手指,「好妹妹,快過來,姐姐告訴你好消息,當然,不能給某個臭小子知道哦!」

  秦秣本來坐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聞言也不動,卻向秦雲婷一挑眉,微微傾身,邪笑道:「好姐姐,可是要說私房話,不然為何不能叫他人聽去?」

  秦雲婷眼睛大睜:「好哇!死丫頭皮癢了還是翅膀硬了!」她動作輕靈地跳起,又向秦秣撲去。

  秦雲志縮到一邊偷偷地笑:「快點快點!打起來,大妖女干掉小魔女!」很顯然,在這個一直被欺壓的可憐小弟心中,大姐是妖孽,二姐是魔鬼……

  鬧了一陣之後,好消息終於揭曉,然後連帶著秦爸秦媽和秦秣秦雲志,四人一齊驚歎了。

  秦雲婷的班主任老師通知她,因為此前市三中已經連續五年沒有出過市狀元,所以這次學校為她的優異成績而格外給出了兩萬的獎學金。而且這個獎項以後也將一直設著,鼓勵學子們向著高考的巔峰成績奮斗!

  不過用秦雲婷的話來說,她還是比較遺憾的:「唉,王老師說了,我要是考中省狀元,那就不是兩萬獎金了,是五萬!這可差三萬哪!」然後她又咬牙切齒,「兩分!哼哼,我就差第一名兩分!不要讓我碰到那個比我高兩分的混蛋!」

  市三中以前其實也設了高考獎學金,不過往年最高都只有五千,還是設給那個全校第一名的。至於市狀省狀什麼的,市三中那時候壓根就沒想過,當然也不存在設立獎項。秦雲婷這次也可算是殺出黑馬,順帶使得市三中的領導班子大大振奮了一把。

  秦秣卻眼睛發亮,仿佛又看到了一條光閃閃的財路——市三中最近大方了啊,年級獎學金也設得亮堂堂,那麼惹眼的紅包,秦秣要是不眼饞,豈不是對不住自己?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二十六回:昔我往矣

  謝師宴當天,熱鬧非凡。

  什麼親戚、朋友,領導、老師,成片成片地向著秦沛祥敬酒,贊歎他教女有方。能作為市狀元的父親而擺上一回謝師宴,確實足夠秦沛祥驕傲了,他一改平日裡的穩重,喝得也是紅光滿面。

  秦秣這天調休,跟秦雲志一起坐在下桌的小輩當中。這一桌坐的都是來客帶來的孩子們,秦雲志跟其中一個老早就很熟,兩個男孩在餐桌上也鬧騰得最厲害。

  秦秣左邊坐著的是個十五六歲的短發女孩,女孩長得十分清爽,眼睛很大,嘴唇略厚,看上去水嫩嫩的。她穿著水粉紅色的韓版連衣裙,自小胸部以下裙子就像荷花一樣散開,裙擺剛垂到膝蓋邊上,使她整個看起來就像一個秀美又不失活潑的荷花精靈。

  這世上美女還真不少,可惜偏偏沒有秦秣一個。可憐的秦大公子只能暗暗咽下心酸,美女不屬於她,她也不屬於美女,這真是人生莫大的悲劇……

  飯吃到一半,對面一個高高瘦瘦的眼鏡男孩就傾身過來給荷花女孩續橙汁,秦秣微一偏頭,就見她臉帶幾分猶豫,而她舉杯子的那只右手更是抖了抖——嘩啦一下,杯子倒了,橙汁灑得這一片桌子上到處都是。

  秦秣連忙把手邊的一包紙巾全抽了出來,也不管扯沒扯開,一股腦地就往濕的地方捂去。

  眼鏡男孩慌慌張張地道歉,荷花女孩撲扇著大眼睛,一臉無辜,也細聲道歉:「對不起啦,也是我沒拿穩杯子,不關你的事。你快坐下吧,我不喝橙汁了。」說完話,她也扯過紙巾開始擦桌子。

  眼鏡男孩一臉尷尬,好半晌才一臉訕訕地坐回去。

  「謝謝你啦。」荷花女孩側頭向秦秣道謝,臉上笑容甜甜的,「我叫柳昔,你叫什麼?」

  「秦秣。」秦秣笑了笑,饒有興致,「那你有沒有姐妹叫柳思,或者柳霏?」

  這個問題來得很沒頭緒,但柳昔卻一臉驚奇地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個堂姐就叫柳霏呢!」

  「我神機妙算,你信不信?」秦秣眨眨眼,這個柳昔很符合她的審美觀,她實在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如今已經沒有了禍害人家姑娘的資本,但只是親近小美女,總是無罪的吧?再說了,就算她想犯罪,現在這身板也犯不了。沒有實際殺傷力也就罷了,要是連想想都不讓,那還讓人怎麼活?

  柳昔紅潤的雙唇微微張著,表情呆呆地問:「怎麼可能?」過了片刻,她又笑了,「你肯定是認識我堂姐,對不對?」

  「不認識。」秦秣嘴角微微一翹,揭開謎底,「其實我真的是猜的,雖然沒有神機妙算,不過我運氣好,確實猜中了。」

  柳昔小腦袋搖晃,說什麼都不信。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秦秣不急不緩,「我就是這麼猜中的,你叫柳昔,如果你這個名字確實是取自小雅•采薇,而你又有姐妹的話,那她的名字可能也會取自這一句。」

  柳昔難以置信地半掩小口,驚歎:「這樣都能猜中,你真的是運氣好。」

  秦秣微笑不語,一臉高深莫測。她這一猜確實帶著很大的運氣成分的,漢語的意義向來變幻多端,帶有柳昔二字的詩詞典故又多不勝多,這樣也能猜中,不能不說是緣分了。再說人家取名又不一定非要有個來歷什麼的,而柳昔還有個堂姐叫柳霏,這就更加是純屬猜測了。

  柳昔其實是個驕傲又狡黠的小姑娘,秦秣剛才一眼就看出她是故意把杯子弄倒的,很顯然,柳昔不喜歡那個眼鏡男孩。

  「哎,秦秣,你是不是也是我們市三中的學生啊?」秦秣這招裝神秘還是比較成功的,柳昔平常很難看得上誰,朋友也不多,現在難得被一個同齡的女孩給唬住了,她心裡反倒生起幾分親近之意。

  這個問題秦秣還是要回答的:「我下學期到市三中讀高一,你呢?」

  「我也是啊!」柳昔點頭,「對啦,那個秦雲婷是你姐?」

  「嗯。」秦秣的笑容裡多了幾分別樣的生動。她心裡不得不承認,秦大姑娘真的很不錯,很不錯啊!

  「你姐挺厲害的。」柳昔撇撇嘴,半是誇贊,半是不服,「不過我以後高考,也不會差。」

  「我看你就很厲害。」秦秣一臉認真,暗地裡其實開始偷笑了,小丫頭年輕氣盛,真是可愛,非常可愛!

  柳昔笑容甜甜,心裡挺受用的,也覺得旁邊這個女孩怎麼看怎麼順眼。一般來說,她不願意跟蠢人打交道,也更討厭那些總喜歡跟自己攀比的所謂聰明人。

而秦秣既顯得聰明有趣,又謙和親切,柳昔挺願意交個這樣的朋友。

  接下來兩人相談甚歡,到宴席將結束的時候,已經開始互相稱呼小名了。柳昔還邀請秦秣有空的時候到她家裡去玩,秦秣也一口答應。

  人是群居動物,秦秣也從來就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她眼光雖然挑剔,但同樣希望能多交一些朋友。

  「秣秣,過來!」賓客們陸續離去的時候,秦雲婷在主桌那邊站起了身,她抬起手招呼秦秣,臉上笑意盈盈。

  秦秣跟柳昔道了別,便從容地邁步走過去。

  主桌上還有幾個校領導和老師沒走,秦爸秦媽也坐在桌上,而看秦雲婷的意思,顯然是要向老師們介紹自己妹妹。

  有幾個校領導將目光落在秦秣身上,表情是審視的。他們自然不可能忘記秦秣前段時間鬧出的那個『精神分裂症』,不過秦雲婷如今是市狀元,他們也願意給秦雲婷幾分面子。再說當初也說好了,只要秦秣能在開學前恢復過來,學校就讓她重新從高一讀起。

  「姐,叫我什麼事?」秦秣很自然地站到秦雲婷身邊,她看這架勢,也大概明白了秦雲婷叫她的用意。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她沒什麼好擔心的,當年的秦陌不知道見過多少權傾一方的人物,在幾個學校高層面前,當然不用怯場。

  秦雲婷一一給她介紹了在座的幾個重要人物,秦秣也禮貌地回應。在座的人中,最重要的是市三中的校長柳含山,黨書記宋軍寧,教導主任羅元,以及秦雲婷的班主任老師王佳紅。王佳紅是個四十來歲的女教師,身材微微發福,短發卷起,面容保養得很精神。

  柳含山人進中年,不高不矮,長相也普通,不過架著眼鏡,倒有幾分書卷氣。他是最先向秦秣說話的:「小秦同學,最近感覺怎麼樣?下學期回學校,有沒有信心拿出好成績來?」

  他這話一發,也等於是給了秦秣半個通行令了。只要秦秣接下來的回答不至於脫軌,想必順利回學校是沒問題的。

  「我現在在補習。」秦秣微微一笑,「多謝柳校長關心,不說保證成績能有多好,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提高。」

  進退有度,這是柳含山對秦秣的直觀感覺。比起幾個月前,現在的秦秣確實反差很大,但柳含山也多少放心了些。市狀元的面子要給,可學校也不能真收個精神病人做學生。不過秦秣當初是自己考上市三中的,讓她復學也不算什麼開後門。

  王佳紅就很隨意地打趣秦雲婷:「婷婷,你妹妹可比你謙虛多了啊!」

  秦雲婷笑吟吟的:「那是,秣秣是好學生,可不像我這麼不聽話。老師,您下學期又要從高一帶起了吧,怎麼樣,收我妹妹做您的學生?」王佳紅是特級教師,在市三中的班主任裡面,她也是頂兒拔尖的能耐。秦雲婷拿話擠兌她,也希望秦秣能分到她的班上。

  王佳紅輕踢皮球:「我當然是歡迎,不過分班可是教導主任的事兒。羅主任,你怎麼看哪?」秦雲婷是她的得意弟子不假,不過這個秦秣嘛,不管哪個班主任要收她,都是要些膽量的。

  秦秣冷眼旁觀,仿佛什麼都沒聽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u6 發表於 2011-9-14 10:02 PM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二十七回:這就是差距啊

  那天的談話,最後只得出一個結果,就是秦秣下學期可以順利復學。

  這其實已經算得上不錯了,本來秦秣還以為校方會要求她來個考前測試什麼的,如果這個時候考,秦秣可真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能考出好成績來。至於分到什麼班級,秦秣並不在意。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誰做班導都一樣,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努力。

  那天晚上在小臥室裡,秦雲婷是這樣跟秦秣說的:「王老師是不錯,不過這一次,是我成就了她。」

  很自負,很囂張,不過秦雲婷有這個資本。秦秣當即就湊到這個可愛姐姐面前,眼睛對眼睛地望著她:「姐姐的意思是,要我在三年後成就另一個老師的聲望,讓王佳紅後悔?」

  秦雲婷一把抱住秦秣,在她耳邊堅定地說:「不需要讓別人後悔,我只知道,做我妹妹老師的人,一定是最幸運的那個!以後你站到某一個領域巔峰的時候,你所有的老師都會為你感到驕傲!」

  秦秣整個身體都陷入了馨香柔軟當中,她微微側頭,眼前就是一段雪白細膩的優美頸項,那黑的發,和脂玉般的肌膚,無一處不足以誘人心神蕩漾。可是她仿佛聽到了芍藥美人鏗鏘的心跳,這頸邊脈搏的跳動是那樣有力而溫暖,溫暖到秦秣只能雙手環抱過去,回給秦雲婷一個更有力的擁抱。

  「你也會為我感到驕傲的,姐!」

  這一刻,兩姐妹都沒意識到,這是一個怎樣分量的承諾。這一刻,秦秣更沒有意識到,她這一聲『姐』,叫得有多麼心甘情願。不同於當初的勉強接受,也不同於後來『可愛丫頭』的粉色定位。

  這一刻,秦雲婷在秦秣心中的位置悄悄深入了。

  秦秣開始了規律的生活。早上五點半起床,沐浴洗漱吃早餐,然後看二十分鍾新聞,接下來她就要克服對英語的排斥,跟著秦雲婷鍛煉半小時的鳥語口語。

  沒錯,華夏天朝的子民是不需要學習鳥語,但現在已經沒有了天朝上國,世界在開放,作為一個普通中學生的秦秣,她不能脫離定勢,就只能選擇融入。除非某一天漢語能成為世界通用語,否則她對那所謂鳥語的厭惡,是沒有意義的。

  趙記茶館的工作是八點開始,秦秣現在已經習慣了步行,這也算是鍛煉身體,所以每天走到茶館的時候,她的精神都很不錯。茶館女服務員的制服是對襟青花收腰的唐裝,褲子則是深青色的直管褲,這樣的服裝很有韻味,也挺顯身材,可惜秦秣的小身板完全沒長開,也不知道是她發育晚,還是實在沒得長。

  秦秣確實算是青春期來得特別晚的那種女孩,她穿到這個時代也好幾個月了,卻還沒經歷過一次月事。這對秦秣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小小幸運了。雖然早晚是要來的,不過越晚越好。這樣的心理緩沖期,秦秣甚至希望能夠延長到永遠。

  這日下午,天氣特別的悶熱,卻是夏日陣雨將來的跡象。秦秣正在茶水間裡燒水,跟她同班工作的另一個女孩彭丹丹忽就風風火火地跑進來。

  「秣秣,快,開水!」彭丹丹的語聲非常急促,聽得秦秣連忙關掉一個小煤氣閥子,把上面的燒水壺提下來。

  「剛開的水,我准備用來沖毛尖的,你要多少?」茶館裡喝茶的人當然不會每個都像趙周一樣玩什麼茶道,大多數人對茶道禮儀還是不怎麼講究的,反正只要泡出來的茶味道不錯,也就可以了。人們到茶館喝茶,喝的多半還是那個氣氛。

  或聽琴,或下棋,或看書,或思考,等等,西方人喜歡咖啡的濃郁浪漫,傳統的中國人自然也有東方式的老情調。

  如果說咖啡廳的顏色是流光溢彩的熟褐誘惑,那麼茶館的色彩就是泛著煙火氣息的深深淺淺的青黃。泛黃的色彩,一如時光,不同的青色,既是過去的素淡,也是未來的簡約。

  所以秦秣的工作多半都是在茶水間裡將茶泡好,然後裝進一個個造型質地各不相同的茶壺裡,等著彭丹丹端出去。偶爾她也會幫忙端茶,而像現在這樣直接要開水的客人,還是非常少的。

  彭丹丹的情緒顯得很激動,她取過燒水壺的動作幾乎是搶劫式,回話也十分快速:「你再燒一壺吧,要不了幾分鍾的,我現在很急,等下再跟你解釋。」說著話,她已經從大消毒櫃裡取出了一個茶碗,然後就急匆匆地離開。

  「果然是個急性子,夠誇張的。」秦秣搖頭笑笑,只好再取過一個燒水壺,重新燒水。她一向非常好說話,若不這樣,茶館裡的其他人也沒那麼容易接受她。現在在茶館工作的女店員一共有四個,除秦秣外,其余三個都是小有幾分漂亮的。

  就這一點來看,秦秣挺佩服趙成碧,不理解他怎麼能用低工資留住這麼多漂亮女孩。不過茶館實行的是分班制,秦秣跟彭丹丹一起上的早班,除了交班的時候,她平常也很少看到另兩個女同事。所以交流少,這種沒什麼意義的疑惑也就不大可能得到答案了。

  正胡思亂想著,時間過去幾分鍾,水又開了。秦秣關了火,准備泡茶,彭丹丹則提著水壺,又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快!秣秣,跟我出去看看。」

  「看什麼?」秦秣覺得彭丹丹的狀態真是奇怪得很。

  「哎呀!別磨蹭啦,再不看他就走了,你又看不到啦!」彭丹丹說著就一把拉住秦秣的手,快步往外間大堂走去。

  秦秣好笑地被她拉著,沒多久就轉到了外間。

  「看誰?」一眼掃過去,茶館裡大多數熟客,倒沒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人物。
  彭丹丹一頓足,懊惱道:「唉!我們出來晚啦,他已經走了!」

  秦秣聳聳肩,以沉默應對。她心裡倒是覺得那人很神,不但能讓彭丹丹這麼顛倒反復,本身還能做出這種到茶館喝開水的奇事。也不知道他喝杯開水就走,喝的到底是什麼。

  彭丹丹又拉著秦秣回到茶水間,語氣幽幽地說:「秣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花癡?」

  秦秣感覺挺無言,但還是回道:「沒有沒有,怎麼這樣說?」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彭丹丹半垂眼瞼,歎息的樣子格外惹人憐,「其實我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誰,只聽到經理和趙老爺子都叫他三兒。三兒當然不會是他的本名,我們也不敢這樣叫他。他偶爾會來這裡彈琴,如果不彈琴,就會喝碗白開水。他也從來不在這裡過多停留,一般是彈完琴,或者喝完水就走。」

  秦秣感到驚奇:「我們?」

  「呵呵,是我跟陶陶還有小燕她們兩個啦。」彭丹丹無奈地笑了笑,「有一天晚上,我們三個在城西逛夜市,後來被四個群流氓堵上,就在我們絕望的時候,他突然出現,救了我們。很老套的英雄救美是吧?不過越老套越管用,我們三個本來都只打算在茶館打臨時工的,就因為那件事,結果我們都不願意走了。」

  「很經典。」秦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原來能留住三位美女的不是趙成碧,而是那個神秘的三兒。很彪悍,很強大,很經典。

  「他為了救我們,受了很重的傷……」彭丹丹的聲音漸漸哀怨起來,「可是那個時候我們三個卻丟下他先跑了。後來我們向他道歉,他根本就沒反應,我們想幫他出醫藥費,他也說不用,我不知道……」她一捂嘴,忽然沖了出去。

  秦秣立在當地,這下真的是徹底無言了。

  同是英雄救美,這差距咋就那麼大呢?

  人家三兒救個美,一下子就俘獲三顆芳心,當初秦大公子好不容易救次美,結果卻溺死在汴梁河裡。溺死就算了,最反差的是,秦公子不但穿越,還極度天雷地從翩翩公子變成了個丑丫頭!

  這種事情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不能比,完全不能比。



卷一:史上最囧變身 二十八回:那一霎那的抉擇

  濃雲狂風,天空已經被大片的墨色烏雲鋪灑。

  這個夏日的傍晚,熱力已經被積蓄到一個極致,眼看著便是傾盆大雨潑灑而下!

  秦秣的步子越發快了,她從茶館出來的時候烏雲還只是半遮天空,可當她走到邵南大道時,大雨已經蓄勢待發。這個時候她也沒心思去後悔自己怎麼忘了帶傘,江南的夏天,陣雨說來就來,她只要趕快跑到前面的公交站牌底下,躲上十來分鍾,大雨自然就會過去。

  狂風肆虐,刮得路旁的綠化帶中凌亂飛出無數斷枝落葉,路上一些沒有被清掃干淨的垃圾隨風亂舞,攪得行人紛紛躲避。

  轟隆隆!

  天際狂雷帶著萬千鐵蹄奔騰之勢一路滾滾壓下,烏雲仿佛濃墨欲滴,猛地一道閃電如火龍般自天際蜿蜒而過!天空中濃雲炸開,辟啪有力的雨水爭先恐後地自天際怒洩,仿佛是要沖刷掉人間一切污濁!

  這場雷陣雨的脾氣來得如此狂暴直接,那一聲聲狂雷炸響,便仿佛是千軍萬馬在怒吼。戰!戰!戰!一往無前!

  秦秣奔跑的腳步一頓,大雨和狂風已經迷住了她的視線,一聲接一聲轟隆不絕的雷聲又仿佛是戰鼓轟炸在她心上。多少年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雨,但她曾經聽過這樣的戰鼓,見過這樣的軍隊!

  那一場前世的回憶,不提也罷。

  便如這忽如其來的雨,當你以為它不過是一場普通的陣雨的時候,它偏就用無可抵擋的強勢姿態向天地宣告,它的憤怒與力量!

  大顆大顆的雨滴接連不斷地撞擊在秦秣身上,撞得她奔跑的步伐都開始踉蹌。秦秣連苦笑都苦笑不出來了,烏雲漸染的時候她認為這雨應該會在她回家以後才落下,雷聲剛起的時候她覺得這也不過是場普通的雷陣雨,可是天意從來就不是人類可以揣度的,至少大自然不會給誰想當然。

  看起來,她應該是遭遇特大暴雨了,誰說江南的雨代表溫柔來著?水火無情,恐怕越溫柔的東西狂暴起來才越凶猛。

  道路上已經開始積水,路中行使的汽車也都紛紛放緩了速度,秦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奔到了公交站牌的雨篷底下。這一段不算繁華區,所以在站牌底下躲雨的也就兩三個人。秦秣渾身濕透,便小心地站到最角落邊上等雨停。她現在這樣的狀態,實在是不敢與陌生人靠近,太不自在了。

  離她不遠處卻有個年輕的母親牽著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在不停地焦急張望,秦秣隨意地將視線掃過去,猜測她也許在等車。不過暴雨忽至,要等車只怕是有些麻煩。

  秦秣一邊順緩呼吸,視線卻在這一片朦朧的雨幕中漸漸不知透向了哪裡。也許穿越了這場暴風雨,也許透過了天際,更也許,已經翻轉到了時光的背面。重要的,其實不是她看到了什麼,而是她想看到什麼。

  忽然有小女孩的哭聲在雷雨聲中透響,秦秣一驚,轉過頭,只見那個年輕的媽媽正蹲在地上使勁兒抱住自己的女兒,而小女孩卻掙扎著,仿佛是要去追逐什麼。

  秦秣皺皺眉,五六歲的小女孩就算再不懂事,也不至於在這樣的天氣下還想往雨裡沖吧?她的目光順著小女孩的視線方向往馬路上看去,卻見站牌的右前方路面上正掙扎爬動著一只小土狗。

  小狗的毛色在雨中已經教人完全看不清了,它的腿似乎受了傷,整個小身子軟趴趴地拖在地上,爬得十分艱難。路面上時不時開過一輛車子,雖然暫時還沒有撞到它,但它的處境已經非常危險。

  「媽媽!媽媽!」小女孩哭鬧,「狗狗好可憐的,讓妮妮救它!妮妮要救它!」

  「妮妮乖,現在很危險,不能過去。」年輕的母親緊緊擁住女兒,不讓她亂動,「妮妮喜歡狗狗,等雨停了媽媽就帶你去寵物店買一只漂亮的吉娃娃狗,好不好?」

  小女孩明顯猶豫了一下,但下一刻,她又哭得更厲害了:「不要不要!嗚嗚……媽媽,狗狗會死的,妮妮不要吉娃娃了,妮妮不要狗狗死。媽媽,讓妮妮去救它!」她一邊哭一邊手腳亂蹬,那清脆的童音在雷雨聲中卻格外透亮,便仿佛那悠遠空谷中珠玉相撞的聲音,一下一下,直擊人心!

  暴風雨中,積水越來越深,一輛輛車子開過,漸起浪濤一般的水頭,辟辟啪啪全打在路邊掙扎的小狗身上。小土狗那低低地犬吠聲忽然在一片嘈雜中透入了秦秣耳裡,它抬起爪子,艱難爬動,仿佛不論是雷、是雨,是人類的冷漠,還是憐憫,都統統不能動搖它的意志分毫。

  它不需要去乞求誰來幫助它,但是它不能放棄自己!

  小女孩仍在哭鬧,那個年輕的媽媽教育她:「妮妮乖,那種流浪狗身上都帶著病毒的,你要是碰它,就會生病。生病了要打針,打針很痛的,妮妮不怕嗎?」

  「妮妮怕痛。可是,媽媽,車子來了,嗚嗚……狗狗會死的……」

  秦秣的眼前仿佛有驚雷猛然劃過,她轉頭看向路面,大雨中一輛黑色的小車帶起一片水花疾馳過來。雨勢凶猛,小車的司機卻根本沒有要減速的意思,大雨之下,小土狗的小身子也完全不能引起司機的分毫注意。秦秣眼睜睜地,眼睜睜地就看著那車子向著小狗壓去!

  「嗚嗚……壞車子,不要撞狗狗!」小女孩大哭,猛地一口咬在母親手腕上,掙脫了束縛就要沖向小狗。年輕的母親手忙腳亂,顧不得手上疼痛,又緊緊抱住女兒。

  有人卻比妮妮更快地沖了出去。這一霎那,秦秣的腦子裡除了『要救它』就再沒別的念頭,她全身的力量在這一刻猛然躥升式地提起,這種潛意識主導的時刻,人類的潛力瞬間爆發,秦秣就像暴雨中的一陣狂風,以瘋狂地勢頭卷向路中的小土狗!

  汽車尖銳的喇叭聲和剎車聲一齊響起,在人們驚恐的呼喊中,又一道高瘦的身影向著秦秣撲去!

  年輕的母親伸手緊緊捂住了小女兒的眼睛,她自己也撇過頭,不敢去看路面上即將發生的悲劇。

  另幾個躲雨的路人忽然驚叫起來,還有人爆了粗口。其中一個年輕男子向著車禍發生的地方跑去,一邊跑一邊罵自己:「媽的!老子不是人,早不救,早救了就沒這種破事了!」

  路上停著一輛車,倒著兩個人。少年緊擁著瘦弱的女孩,女孩又緊緊抱著一只瘦骨楞楞的小土狗。

  黑色的車,狂暴的雨,天際雷聲又再轟鳴,地上的血跡,卻在雨水沖刷之中,漸漸淡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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