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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02 PM

一條蟲 -【官家嫡女的奮鬥日子】《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6-1 02:28 AM 編輯

【書名】:官家嫡女的奮鬥日子

【作者】:一條蟲

【內容簡介】:

  作為尚書府不受寵的嫡長女,林蓉隱忍九年,

  護著胞弟,一步一步鬥倒惡毒後母,

  卻在苦盡甘來之時,毅然決定應下祖上之約,嫁入農戶……

  穿越而來的林琳用盡手段,取代異母姐姐林蓉嫁入侯府,

  又真的會過上她所想的幸福生活嗎?

  原生態大家閨秀與穿越女交鋒,端看誰笑到最後。

  本文主溫馨,女主是古代閨秀,女配才是穿越女!!!

  開頭女主會受些委屈,但很快就會過去了,

  女主肯定會為自己討回公道的,俗稱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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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03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3-28 09:59 PM 編輯

1、寧靜前夕 ...

  天色灰黑,雨聲淅淅瀝瀝不斷,烏雲雨水好像要壓得整個大地都透不過氣來。林尚書府中後院因為這天氣更添了一股哀傷的氣氛。一間主人房,被圍得密不通風,風雨無法從朱紅的雕花木窗飄進來,只能在屋外撞擊只窗紙,讓人聽了更加心煩意亂。
  
  房間已經點了燈,一個婦人臉色蒼白,面容滿是病態,躺在床上,拉著一個四歲小女孩的手,斷斷續續的叮囑著。小女孩左右兩旁站著倆個中年婦女,一個懷裡抱著一個嬰兒,臉色悲慼,一個已經無聲的開始擦著眼淚,倆人後邊站著幾個侍女,見狀都紛紛開始擦著眼角,捂著嘴不忍出聲。

  婦人微抬眸,掃過眾人臉色,心裡也愈發悲傷,但她知自己大限將至,再也無力為幼女幼子遮風擋雨,只能用盡力氣地抓著眼前女兒的手,蒼白的臉色因為過於激動而染上不正常的潮紅,婦人咬緊牙根,看了一眼中年婦女抱著的嬰兒,才氣息喘急地對小女孩說:「蓉兒,娘親不在了,你要照顧好弟弟。」

  小小的林蓉還不知道娘親說不在的意思,卻被娘親的樣子嚇哭了,哭著道:「蓉兒一定聽娘親的話,照顧好弟弟。娘親別走。」
  
  婦人劇烈咳了幾聲,忽然門外傳來一個嬌柔焦急的聲音:「老爺,就讓奴婢跟進去看姐姐一眼吧,姐姐對奴婢這麼好,奴婢怎麼能不心存感激。」說著就能聽到哽咽的聲音,光聽聲音就能想像來人哭起來該有多梨花帶雨。
  
  婦人乍聞這個聲音,硬生生地氣得吐了一大口血,林蓉被那一灘殷紅驚得呆住,驚恐地睜大眼睛,大喊:「娘親!」

  婦人費力地用染血地手拉著林蓉,看著門外露出的男子衣角,斷斷續續地說道:「蓉兒…這輩子……你一定要記住,咳咳……為自己活著……記住!別走娘的老路!」

  林蓉大哭死命地點頭,婦人卻在這時斷了氣,手依舊死死地抓著林蓉的手。
  
  灰色的夢境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把林蓉小小的身子給吞噬不見。
  
  「蓉兒,記住娘的話!記住!」
  
  「娘親!」睡夢中的林蓉驚恐地張開眼睛,驚醒過來。
  
  這時一個婦人聽到聲音急急地推開門,跑到林蓉的床邊,輕撫著林蓉的背,心疼地說道:「小姐,夫人已經走了快五年了,你怎麼還一直做惡夢呢。」

  林蓉害怕地抱住婦人:「奶娘,蓉兒怕,娘親哭著,蓉兒怕。」

  「小姐,不怕,奶娘還在這裡,只要小姐不趕奶娘走,奶娘一定會在小姐身邊。」奶娘趕緊安撫道,她也心疼大小姐,當年夫人走時的慘狀就發生在小姐面前,使得小姐這些年都時不時做著惡夢,睡得也不安穩。
  
  林蓉安心的窩在奶娘的懷中,雙手緊抱著,汲取一些溫暖。
  
  她睜著雙眼無聲地看著房間西北角的紅木書櫃,溫煦的陽光從窗戶中撒射進來,灑碎一地光點,調皮地落在書桌上,跳到旁邊支起的古箏上,風輕輕吹進來,搖曳捲起紗簾,讓人覺得格外地心定神安。

  她的娘親沈氏,林府主母去世前的不甘一直像惡夢般纏著她,這幾年過去了,仍讓她透不過氣來。
  
  林蓉安靜了一會,才從奶娘懷中起來,抬頭看著自己的奶娘道:「奶娘,弟弟這會兒應該醒了,我過去竹軒院看看他。」

  「好。今天是小姐你八歲的生辰,奶娘先去廚房幫你準備一碗長壽麵,你回來再吃。」奶娘笑著說道。小姐這兩年比以前成熟得多,雖然年紀還小,讓人心疼,但終究現在夫人走了,她還是得長大,才能護住小少爺,姐弟倆多親近親近,也是好事。

  「奶娘,你不用忙活,金姨會幫蓉兒準備生辰。」林蓉想到,臉上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奶娘聽到林蓉這話,臉上的皺紋不由得更深刻,掂量一下心中的話,便對林蓉說道:「小姐,奶娘告訴你,這個金氏,你不能和她過多親近。」
  
  奶娘許氏從林蓉的娘親沈氏嫁進林家後,便一直跟著林夫人,這後宅的事她看得清清楚楚。當初夫人還懷著小姐的時候,金氏就不知道耍了什麼手段,進了林家門,當了妾室,爬上了老爺的床還生了一個小姐。夫人知道後心中一直鬱結不發,在夫人懷上小少爺時,金氏漸漸把老爺的心給攬了過去,又兼生了一個聰慧無比的女兒,更是哄得老爺偏愛二小姐。夫人走後才半年時間就把金氏給扶了正,當了林夫人。

  金氏的娘家也只是出身清白,有一個從七品小官的爹,金氏自己雖是嫡出,可如何能和夫人沈氏娘家相比?能當上尚書夫人,要說金氏沒點能耐,她如何能信?老爺也是一個糊塗的,許氏心裡暗暗惱道。
  
  林蓉雖然年紀小,也知道一些事。大乾朝的律法若當家夫人去世半年後,府內妾室只要是身家清白的良妾皆可扶正。金姨就是這般當了林府夫人,若說她心裡沒有疙瘩,那是不可能。只是娘親走了,外祖家雖然是望族,因娘親當年不顧沈家反對執意嫁給爹爹而鬧得生疏,三個舅舅又皆不在京城為官,縱使要護著她和弟弟,也鞭長莫及,只能與金姨親近,方能好過些。
  
  「奶娘,金姨對我和弟弟很好,你以後不要這樣說她,不然蓉兒會生氣。」林蓉見奶娘又說了金姨的壞話,想到金姨在娘親走後,對自己和弟弟噓寒問暖,從不打罵,在外人面前比對妹妹林琳還好,奶娘還如此說,若傳出去,這只能讓別人說她的不是。
  
  奶娘見林蓉的心已經被金氏給收服過去,想到夫人沈氏生前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心裡不禁有些悲哀,忍不住說道:「小姐,你不要忘了夫人就是被那個金氏給氣出病,才丟下你和小少爺走了。你想想夫人吧。」

  林蓉聽到怔住了,眼前瞬間浮現娘親臨走前咳出的一灘鮮血,還有死死抓著她的手,小小的身子不禁抖了幾下,神色有些木然,她已經八歲了,又怎麼會不記事?
  
  許氏見狀也嚇壞了道:「小姐,是奶娘的錯,奶娘不該提夫人。小姐……」

  林蓉用力掙開許氏,雙目清明過來,打斷奶娘說道:「奶娘,該如何做我自曉得。我要去看弟弟了。」
  
  說罷,林蓉就跑出了房間。許氏跟在後邊,趕忙喊道:「小姐,走慢點。」

  「奶娘,你不必跟來。」林蓉的聲音從前邊傳過來。
  
  許氏聽到,怕再惹林蓉不開心,就喊林蓉的倆個貼身丫鬟道:「綠竹,綠菊,你們快跟著小姐。」

  綠竹,綠菊,一個九歲,一個十歲,聽到許氏的吩咐,也趕忙跑上去跟著林蓉。
  
  林蓉來的竹軒院,心情已經平復,看到平地上四歲的弟弟林勤和七歲大的妹妹林琳在玩一種她見都沒見過的玩意。

  林琳的丫鬟芳兒和小佩,勤兒的奶娘都站在旁邊看著。
  
  林蓉看著心裡好奇,走過去就笑著說道:「勤弟,快從地上起來,姐姐看你來啦。」

  林勤聽到林蓉的聲音,高興地抬起頭,把他手中的玩意舉得高高的,笑著對林蓉說道:「姐姐,好玩。來,一起玩。」
  
  林勤小臉紅潤,從小就肉嘟嘟,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皮膚白裡透紅,長得比年畫上的金童還可愛喜人,對林蓉特別親近。

  林蓉看著心喜,一邊把林勤從地上拉抱,讓他站起來,一邊笑著問弟弟:「勤兒,這是什麼玩意,給姐姐說說。」

  「陀螺。二姐姐做給勤兒玩,二姐姐可好了。」林勤高興地把那陀螺拿到林蓉跟前。
  
  林蓉接過陀螺,看到一旁微笑著沒出聲的妹妹林琳,想到奶娘對她娘親金姨說的壞話,心裡有些彆扭,二妹妹一向都親近他們姐弟,她年紀雖小,但確實比自己聰明得多,懂的東西也多得多,父親喜歡她也不是沒有道理。

  「二妹妹真厲害。」林蓉誇了一句,但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在二妹妹面前,自己無論怎麼做都還很孩子氣。
  
  林琳見林蓉說了這麼一句,就找不出話來,才笑著開口說道:「姐姐,這陀螺也是妹妹閒時無聊的時候搗鼓出來的,姐姐要是喜歡妹妹再給你做一個。」
  
  林蓉聽到咋舌,二妹果真很厲害,這陀螺她都沒見過,二妹居然自己會做,不知道好不好玩。林蓉心裡這麼想,但嘴上卻說道:「二妹妹,不用了。爹爹不會喜歡我們玩這些玩意。」

  「姐姐說的是。」林琳見林蓉這麼說,乖巧地點點頭,沒有反駁。
  
  林勤依偎著姐姐,聽到姐姐的話,便拉著林蓉的衣袖說道:「姐姐,爹爹不來看勤兒,是不是因為勤兒貪玩?」

  林蓉一聽,難道爹爹很久都沒來看過勤兒?不過她也有幾天沒有見到爹爹了,便道:「勤兒,爹爹忙,不是不喜歡勤兒。但是勤兒以後不要在地上玩,地上太涼,會鬧病,爹爹知道後會生氣。」

  「哦。」林勤乖巧地點頭應道。
  
  「弟弟,爹爹一有空,肯定會來看你,二姐姐也會經常過來陪你玩。」林琳也說道,爹爹雖然很忙,但其實她每天都能見到,看到林勤小小年紀因為見不到爹爹傷心,她心裡也有些不安,可是想到自己與娘親,她還是決定閉口不提。
  
  「二姐姐能讓爹爹來看勤兒?」林勤聽到歪著腦袋問道。

  林琳被他純真的大眼看得有些不自在,點點頭不語。

  過沒一會兒,林琳便告退出了竹軒院。
  
  林蓉在林琳走了以後,反而覺得更輕鬆自然,林琳雖然比她小,但是做什麼事都比她要有理得多,所以爹爹更喜歡她,林蓉雖然不喜歡和妹妹做比較,但在林琳面前也會不自在。
  
  「姐姐,今天陪勤兒吃飯。」林勤拉著林蓉的手撒嬌道。

  林蓉把林勤帶進屋,讓丫鬟打了一盆水進來,親自給林勤擦手,故作神秘地說道:「勤兒,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猜對了姐姐就留下來陪你用飯。」

  林勤聽後,認真地想想,才仰起頭,嘟著小嘴道:「勤兒想不起來,猜不到。」

  說完後又低下頭,兩隻胖乎乎的小手絞在一起。
  
  林蓉把他的手拉過來,笑著說道:「勤兒,今天是姐姐的生辰。姐姐就是過來讓勤兒陪姐姐一起過生辰。」

  「真的嗎?」林勤高興地抬起頭,說道「姐姐怎麼不早告訴勤兒。」

  林勤說完,就從林蓉身邊跑開,拉著奶娘進了自己的房間,沒多久就見林勤從裡邊出來,奶娘手裡抱著一個盒子。
  
  林蓉疑惑地看著弟弟,林勤見狀高興地讓奶娘把盒子放下來,送到林蓉的眼前。

  「姐姐,勤兒聽奶娘說過,過生辰要送禮,這裡邊都是勤兒喜歡的,姐姐你自己挑。」林勤用小手拍著盒子說道。
  
  奶娘見狀,也笑道:「小姐,奴婢可以作證,平日少爺都不肯讓人動他這個盒子,可見少爺對小姐有多親。」

  「我們是親姐弟,自然親近。」林蓉說道,心裡也感動,拉著林勤的小手:「姐姐先把這生辰禮寄放在勤兒這裡,等以後想要了再和勤兒要,好不好。」

  林勤點點頭,「當然可以。」

  「那現在勤兒和姐姐回竹逸院,一起用飯好不好?」林蓉搖著弟弟的手說道。

  林勤樂得呵呵地點頭。
  
  姐弟倆手拉著手,後邊跟著林勤的奶娘,和綠竹,綠菊兩個小丫鬟,走出了竹軒院。才出竹軒院沒多遠,就見一個衣著料子上好的婆子往他們這邊走過來,見到林蓉林勤趕忙福了一個禮,說道:「大小姐,少爺,夫人已經在大廳給大小姐備下了生辰宴,特意叫婆子過來請你們過去。」
  
文中的幾點

一 穿越女是林琳,不是女主林蓉

二 金氏作為小妾扶正有大乾朝的律法為依據

三 女主外祖沈家並不是不理林蓉姐弟,而是騰不開手,且對女主娘親有抱怨

四 林琳其實是自認為是淡定低調的穿越女,可行事有時卻很高調,且因為生活比女主要順遂得多,養得嬌縱,後來才會在林蓉面前吃虧,直到以後她真的吃了大苦頭後,自然會真正低調起來,不過她注定是女配



2、爹爹訓斥 ...

  來人是金氏跟前的紅人方婆子,從金氏進了林家當妾後,一直都在金氏身邊侍候。金氏被扶正,她也跟著風光起來。為人有些尖酸霸道,林蓉在金氏的院子裡遇到過她幾次,每次見方婆子都在訓斥下人,聲音尖厲難聽,有時林蓉會想,金姨在外表現那麼溫柔的人,怎麼能忍受這麼一個婆子在身邊。
  
  林蓉聽到方婆子的話,拉著弟弟的小手頓了一下,想到奶娘跟她說的話,想到娘親對金姨的芥蒂還有今日的惡夢,生辰是娘親生她的日子,金姨辦的生辰宴她——多少心裡不爽快,想罷,林蓉抬頭看著方婆子道:「替我謝謝金姨,今天是母難日,我先與弟弟回竹逸院,現在時辰還早,待會再過去。」
  
  「小姐,夫人可是精心地為你準備了這場生辰宴,現在請你,你若不去,你讓夫人的面子往哪擱?」方婆子一雙小眼睛轉了幾下,才說道。
  
  林蓉聽到這話,雖然是生辰宴,但也不過是聚在一起吃頓飯而已,更何況爹爹也不會來,她如今有事帶弟弟回竹逸院,時辰也還早,哪有這麼嚴重?
  
  金姨只是被扶正的妾室,林蓉稱她金姨都算給她面子,現在她不想過去用飯,難道還準備強拉她過去不成?林蓉看著眼前這個方婆子,金姨在她面前並非如此小氣之人,定是這個婆子想在金姨面前邀功,才如此說。
  
  「方婆子,今日是我的生辰,誰的面子有我大?且如今還不到用飯的點,為何不能稍晚片刻?」林蓉也有些心煩說道,她是林府的嫡長女,到金氏院子裡金姨都不敢讓自己給她請安,這方婆子拿哪門子面子來壓她?話說出口又覺得失了謹慎,不過已經收不回來。
  
  「是,是。」方婆子見大小姐耍了脾氣,趕忙應道。這大小姐尚書大人雖然不是很寵愛,但終究是林府的嫡長女,夫人暫時動不了她,況且沈氏娘家是一個望族,若是讓沈家人知道外孫女在林家受了委屈,肯定會來給她撐腰。

  方婆子心裡啐了一口,怪不得死了娘還如此的囂張。
  
  林蓉哼了一聲,讓奶娘把弟弟抱起來,看都沒看一眼方婆子,帶著人走回自己的竹逸院。
  
  繞過鵝卵石鋪的小路,假山嶙峋地佇立在荷花池一角,池邊的翠竹綠柳,風輕輕一吹,便輕柔地拂過,陽光點點,透過葉子灑在地上。

  林勤被奶娘抱著,看著走在前頭的姐姐,用小手拍拍奶娘的肩膀,想讓奶娘放他下去和姐姐一起走。奶娘趕緊哄住這個寶貝,偷偷給小少爺打了個眼色,告訴林勤,姐姐正在生氣。

  林勤見狀,很乖巧地安靜下來。
  
  回到竹逸院,林蓉的奶娘許氏已經在那裡等上了,看到小姐的臉色,不知道誰惹了她;又見林勤的奶娘林婆子抱著少爺也過來了,便高興地走過去把林勤抱過,笑著對林蓉說道:「小姐,奶娘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長壽麵,現在可要趁熱吃。」
  
  林勤見已經到了竹逸院,被許氏抱著便不肯了,執意要下來。許氏一把他放下,他就跑過去拉住姐姐的手,說道:「姐姐,你別生氣。」

  許氏一聽,詫異道:「誰讓小姐受了委屈?」
  
  林蓉見弟弟那個樣子,趕忙扯出笑臉來,用手指點點林勤的小鼻子,「鬼機靈,姐姐什麼時候生氣啦,亂猜。」

  「真的?」林勤見姐姐笑得這麼開心,高興地問道。

  林蓉點點頭,拉過林勤,「咱們姐弟倆一起吃長壽麵,吃完姐姐教你認字,好不好。」

  「好。」林勤應得比林蓉說得還快,倒是搶先拉著林蓉進了房間。
  
  許氏見他們姐弟倆進了屋子,才問林婆子林蓉回來時出了什麼事。林婆子也是跟著夫人沈氏的舊人,一向都護著他們姐弟倆,見許氏問,哪會不說,外帶添油加醋一番。
  
  「小姐出了竹軒院,想先回院子和少爺一起聚聚。可是那金氏身邊的方婆子過來請小姐去吃生辰宴,小姐不想立刻過去,那方婆子居然說小姐這麼當著家僕的面不給那金氏面子!」林婆子氣道,「許姐啊,夫人統共也就留下小姐和少爺倆個孩子,咱們要再不護住他們,沒準就會被那金姨娘給生吞活剝了!」
  
  許氏拍了拍林婆子的手背,「這次小姐會生氣,說明她多少有些警醒。給金氏面子,那就是給自己沒臉,白白拉低小姐的身份。這方婆子敢這麼說,可見金氏想在小姐面前作作尚書夫人的威風。」
  
  「金氏,我就知道她忍不了幾年,老爺對夫人還有情意在,不會那麼快讓金氏再生下個兒子。這幾年那金氏連顆蛋都沒在懷上,她現在也該有些焦急。這尚書府後院,很多人都是夫人留下的老人,她這兩年找了由子打發了不少人,可是一個人都沒法安|插|進小姐和少爺的院裡,可該暗地裡氣得跳腳了。」林婆子聽到許氏的話,也低聲說道。
  
  許氏剛想繼續說,便被一聲嬌喝打斷。
  
  「奶娘,有些話說得與說不得,你該知道!」林蓉冷著臉說完這句話,轉身又進了屋子。

  許氏自是知道小姐素來不愛她說這些話,也便拉了拉林婆子,倆人跟進屋好生看著大小姐和少爺,不再說長道短。
  
  林蓉正在陪弟弟吃長壽麵,雖只她倆姐弟,但因長年的禮儀教養,姐弟倆私下用飯也是食不言,若是覺得好吃,便用眼神交流,偶爾林蓉也會讓丫鬟照顧一下弟弟用飯。
  
  她記得六歲的時候,去顏家侯府,只因她用飯時低呼了一聲,回府後,爹爹便罰了她跪了半個時辰的祖先牌位,那之後還派了個教養禮儀的阿嬤天天教她與妹妹林琳,一直到如今她已經八歲,還需每月學一次。自那次教訓後,無論身處何地,她都小心地做好大家閨秀該做的事兒,即使與最親近的弟弟相處也是一樣。
  
  正在倆姐弟心情愉快地吃著長壽麵時,門外傳來綠菊的一聲驚呼,「老爺,小姐和小少爺在裡邊!」
  
  可未等林蓉抬頭,便見一個二十七左右年紀的青年男人怒氣沖沖的踏進門,後邊跟著一個嬌美的婦人,還有之前離去的林琳。

  「爹爹!」林蓉見爹爹臉色不好,心裡有些忐忑,趕忙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許氏和林婆子也早就恭身站到一邊,只剩下林勤還在努力吃著長長的麵條,不讓麵條斷掉。
  
  林府老爺林敬之見狀,怒火更甚,果然與那方婆子所說無異,這蓉兒在他不在府時發小姐威風,昨日他便知道金氏為了蓉兒的生辰宴花了多少心思,還特意讓他一起給蓉兒過生辰,可今日若非他也在場,還真是不知道一向乖巧的蓉兒會如此為難自己的繼母!在下人面前,還給自己的母親沒臉!
  
  「是誰教你不敬夫人!你母親辛苦為你準備生辰宴,你卻耍大小姐脾氣,還讓為父好等,你可知孝悌!」林敬之怒得一掌拍在桌子讓,把正在吃麵的林勤給嚇得呆住了。
  
  林蓉也嚇了一跳,趕忙讓林婆子把弟弟抱開,好生安撫,卻不知因著緊弟弟,落了父親的面子,林敬之此時更是對這位嫡長女不尊長而不喜,再看林蓉肖似她母親的臉容,使他心裡也越發彆扭至極。
  
  「老爺,您可先消氣,妾身在此前並未告訴大小姐今日為她準備了生辰宴,都是妾身不是,您何苦動氣,傷了自己身也讓蓉兒傷心啊。」金氏見狀趕忙上前勸解道,「蓉兒年紀還小,並非有意為之,況且今日是蓉兒生辰,大家得開開心心地過不是?」
  
  林蓉可不想讓金氏再說話,回過神立刻辯解道:「爹爹,蓉兒並不是不過去,蓉兒只是先回竹逸院,與那方婆子說了過一會就到,況且方婆子並未說爹爹已在,否則蓉兒何至於會讓爹爹等!金姨,莫非方婆子她並未把蓉兒的話帶到?」
  
  說罷,很是委屈地看著林老爺,似乎方纔那話問的並不是金氏而是林老爺。
  
  林敬之聽了金氏的話,又想到方婆子回的話,本覺得金氏受了委屈,明明金氏已經派了人去請林蓉,可是卻連他這個當爹的面子都不肯給!

  如今再聽林蓉的話,分明就有所出入。想到他被那方婆子的言語挑撥來竹逸院發火,心裡對那個方婆子越加憤恨,不過又不想在女兒面前低頭,顯得他錯聽謠言,便抬眼看著林蓉,語氣緩和道:「爹爹錯怪你了,但今日你也有不是,你母親為你準備生辰宴,你卻在自己院裡用長壽麵,多少是不敬的。還不過來,給你母親道個不是。」
  
  林蓉聞言,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爹爹,居然讓她給金姨道歉,爹爹到底置娘親於何地,況且今日若知道爹爹也在,她何至於不去!「爹爹!」

  許氏聽後臉上自然不忿,可是又擔心林蓉,也便輕拉一下林蓉,讓她別和自己的父親硬來。
  
  「這怎麼可以,老爺!您這是要姐姐怨我呢!可憐姐姐走後,我竟是照顧不了她的孩子!」未等林蓉反應,金氏已經為難地揪緊手中帕子,雙眼閃著晶瑩。
  
  一旁靜立不語的林琳此時也道:「爹爹,姐姐還小,定是受了些下人蒙蔽,才會做出言不由衷的事兒。今日是姐姐生辰,別鬧姐姐了,爹爹!」

  「你姐姐若有你一半懂事,我便安心了。」林敬之見小女兒如是說道,也應道,又看向林蓉,終是不想對著大女兒肖似前妻的臉,便別過頭,「今日便罷了,讓侍候你的人都去領罰,以後若再聽那些胡言亂語,對你的母親不敬,你便好自為之!回頭那個方婆子,我也會好生讓人罰她。」
  
  林敬之說罷便轉身就走,似乎是怕林蓉繼續說些什麼,免得他更加尷尬。
  
  林蓉無法像看戲一般看著眼前這幾個人在說著,心裡既委屈又憤怒,爹爹連讓自己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便定了自己的罪名!她雙手緊緊的攥著拳頭,死咬著嘴唇,眼睜睜地看著爹爹拂袖而去。
  
  「蓉兒,金姨也不知你爹爹會發這麼大火兒,讓你受委屈了。我那嚼舌根的方婆子,我必要好好罰她一罰。」金氏為難地看著林蓉。

  「金姨,這事怪不得你,女兒知道。」林蓉深吸一口氣,笑道。

  金氏見林蓉諒解了她,便滿是歉意地帶著女兒離開。
  
  許氏,綠菊,綠竹也遭了無妄災,都到院子裡領罰去。
  
  林蓉抱著弟弟,捂著他耳朵,自己卻聽著院裡奶娘,還有綠菊,綠竹倆人的慘叫聲傳來,整個腦子一片空白。

  若非她今日意氣用事,失了謹慎,何至於被金氏算計,害得奶娘她們被罰,失了先機,爹爹又愛面子,如何解釋仍免不了被斥責,她不能白吃了這次教訓!
  
  沒有娘親在府裡過了四年多,長到八歲了,她也早看清府裡的彎彎繞繞,今日之事一過,爹爹對她必然會有疙瘩,以前她不知道爹爹為何不喜歡自己,總是避著自己,後來聽過奶娘說她越來越像娘親,她就知道,她會是金氏眼中的刺,還有爹爹心中,也會因為娘親彆扭愧疚,而這愧疚帶不來什麼好處,只會讓爹爹避著她,她要更努力地在府裡生存,這樣才能護好弟弟,她不能如二妹妹那般隨心活著。

  想著方纔那一幕,林蓉暗下眼瞼,眼神晦澀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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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04 PM

3、繼母塞人 ...

  院裡的慘叫聲慢慢安靜了下來,林蓉才放開捂著弟弟耳朵的手,吩咐其他粗使丫鬟還有林勤的奶娘幫忙照顧許氏,綠菊和綠竹,給她們上藥。

  林勤一雙大眼睛就盯著林蓉,今天發生的事讓他有些害怕,等林蓉做完這些後,他才奶聲奶氣地問道:「姐姐,爹爹為什麼生氣,還打人?」
  
  林蓉低頭看著自己的弟弟,突然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眼眶霎時紅了。今天生辰還要受這麼多委屈,要是娘還在,怎麼會這樣?
  
  她很快別過頭,擦乾眼淚,然後又一臉平常模樣,看著弟弟說道:「勤兒,姐姐犯了錯事,奶娘她們是替姐姐受罰了。」

  「姐姐。今日是你的生辰,爹爹不該這樣。」林勤低頭小聲地說道。
  
  「勤兒,子不言父之過,以後這些話你千萬別說了,知道嗎?」林蓉聞言趕忙蹲下|身|子,嚴肅地說道。

  「知道了,姐姐。」林勤悶悶地說道,好久都沒見到爹爹了,可爹爹卻一點都不高興看到他和姐姐。
  
  「勤兒,姐姐會護著你長大,但在這後宅裡你也要多用心,有些話當講不當講,心裡要有數。今日之事為何會錯在姐姐身上,他日你細想便知。娘親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你。你日後要好好唸書,考了功名,姐姐也便放心了。」林蓉輕捏了一下弟弟肉肉的耳垂,叮囑道,她會護住自己的弟弟,但現在她還人小力薄,弟弟自己也該知道一些事兒。「勤兒,別和你二姐姐生疏了,知道嗎?」

  林勤有些迷糊,但還是把自己姐姐的話聽進去了,「我聽姐姐的,我也可以護著姐姐。」
  
  「呵呵,勤兒真乖。」林蓉笑道,「姐姐教你識些字,可好。」今日生辰宴被這麼一鬧,還何談過生辰日。

  「好。」
  
  林蓉帶著弟弟去了書房,其實她也只是認得字,平日都抄些女戒,經書之類的書籍,不似妹妹,竟對四書五經都有見解,還能引經據典,出口成章。記得爹爹曾經說過,妹妹若是男兒身,必會是一個狀元郎。

  若她能及得上妹妹,此時也能給弟弟啟蒙,不單單只是教他識字了。
  
  林勤性子安靜,林蓉教他識字也能專注地認著,且記性好,林蓉沒花多少心思便教得他識得二十來個字,讓她不禁心生喜悅,今日的那些委屈都隨之消散了許多。正擔心認字太久會累著弟弟,她便停了下來,準備帶弟弟去看看奶娘現在如何。
  
  剛一出門,便見一婆子進來通傳,說翠紅領了兩個小丫鬟來侍候大小姐。
  
  林蓉站直了身子,打量著金姨身邊的大丫鬟翠紅,又看了看那兩個一臉畏縮模樣的小丫鬟,心裡暗想金姨此舉是何意,看著奶娘她們受了罰,便迫不及待想在自己院裡塞人嗎?
  
  「大小姐,夫人體恤小姐無人侍候,便賞了這兩個丫鬟,讓奴婢帶過來給大小姐。」翠紅低著頭,柔柔地說道。

  林蓉輕佻了一下眉毛,這金氏的丫鬟都學了她那范兒,柔弱可人嗎?這次因金氏而起的教訓,讓她愈發看不慣這樣的女子。既然爹爹說她刁蠻,那她便刁蠻讓大家看看。如果今日順從收了金氏的這兩個丫頭,金氏必會疑她是否轉了性情。
  
  「把人帶回去吧,我不缺這兩人侍候。」林蓉的語氣嬌氣又生冷。

  「大小姐,您,您別為難奴婢。夫人是怕下人侍候不周到,才挑了這兩個機靈的小丫鬟,這可是夫人一片好意啊。」翠紅是金氏的大丫鬟,自然知道怎麼說話讓人挑出不刺來,還能刺刺大小姐。

  「呵!如今這府裡,我竟連一個奴婢都為難不成了!既然如此,你還把她們帶回去,免得要我一個小姐把她們供起來!」林蓉冷笑道,「金姨想必也不會為難我這個女兒!來人,把這三位貴客送走!」
  
  林蓉平日一副溫順甜美的模樣,下人們都以為她脾氣甚好,可卻不知今日她發大小姐脾氣還真是有一股威嚴氣勢!翠紅當場就嚇住了,以為大小姐正要拿自己發火,雖然這會正合夫人的心意,但她也怕被小姐打罵啊。
  
  「大小姐,是奴婢說錯話了,您千萬別生氣!」翠紅連聲認錯,一個噗通便跪下磕頭,嚇得她身後那兩個小丫鬟也趕忙跪下磕頭。

  路過竹逸院的丫鬟婆子都紛紛停住了腳步,看著大小姐大發脾氣,一個個搖頭,對大小姐苛刻下人感到心寒。
  
  林蓉瞥了眼院外的那些下人,小臉像蒙了一層冰霜,一語不發,只是被自己的弟弟拉了拉手,才低頭安撫一笑,抬眼示意身邊的二等丫鬟。

  那丫鬟也是個機靈的,立刻衝著外邊喊道,「翠紅姐姐啊,大小姐還甚麼話都未講,你就這麼跪了下去,讓下人知道,還以為大小姐刁難你呢!」
  
  一句話讓那翠紅磕頭的動作都頓了一下,她磕了幾下頭,見林蓉連點表示都沒有,心裡暗恨,沒有台階下難道要她繼續磕下去?又見這個丫鬟這麼說,哪會達到她想讓下人知道大小姐苛刻下人的效果?
  
  「姐姐,這是為何罰了翠紅?」

  正在這當口,一道女童的聲音傳來,三個磕著頭的丫鬟頓時心頭鬆了一口氣,暗道真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紛紛停了動作。
  
  「妹妹,你可來了。」林蓉聽到林琳的聲音,抬頭便面似不忿地說道,「這丫鬟帶著兩個丫鬟來侍候我,卻讓我只能好生將人供起來,我怎麼也是府裡的大小姐,可恨居然讓一個下人給看輕了!」
  
  林琳見狀,心想這林蓉怕是因今日被爹爹訓斥還憋著火兒,正要發大小姐脾氣,可憐這翠紅被當成了洩氣包。她又看了眼翠紅身後的那兩個小丫鬟,心裡也有了想法,娘親這次還是太心急了,姐姐現在怕是不會肯要這倆個丫鬟的。
  
  「姐姐,你若是不喜這兩個丫鬟,便讓翠紅帶回去,我會和娘親說說,姐姐要是缺侍候的人,到時候讓姐姐自己挑挑,你看行嗎?」林琳道。
  
  「妹妹,我並非不喜金姨挑的這兩個丫鬟,只是不喜翠紅說的那些讓人生份的話。若是其他人領著丫鬟過來,想必也不會多嘴,我早歡喜收下。」林蓉卻把矛頭對準這個翠紅,金姨送來的丫鬟她怎麼能不收下,即使今天不收明天也得收。

  如今他們姐弟還要仰仗金姨呢,自然要面上和和氣氣。
  
  林琳聽到林蓉只是因看翠紅不順眼,便要三個丫鬟在地上磕頭道歉,居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裡也對林蓉有些不屑,原來也是愛發脾氣的大家小姐,她還以為這位姐姐不一樣呢。
  
  「翠紅這是犯了什麼事?」林琳還是耐心地問道,這位翠紅是娘親身邊的大丫鬟,怎麼也不像是隨便會犯事的人,否則也不可能在娘親身邊侍候了這麼久。
  
  「妹妹,這翠紅犯了什麼事,不是我還在閨閣的小姐能講的,還是讓金姨親自審問吧。」林蓉垂下眼瞼,話裡只提一二,卻是任她們想像。
  
  翠紅聞言卻著實驚住了,這大小姐是想害死她啊!這講得不清不楚,若夫人誤會,那她還不是死路一條!她一想到,當下就驚呼道:「大小姐冤枉啊!奴婢一直規規矩矩,真的未曾犯事,大小姐冤枉啊!二小姐明察!」
  
  林琳已經忍不住皺起眉頭,院門外躲著偷聽的那些婆子丫鬟聞言也都低呼出聲,看來這翠紅是被大小姐發現有了什麼不對頭的事兒,才會被罰,今個兒可真是差點冤枉了大小姐。
  
  林蓉見鬧得差不多,又看到自己的弟弟一臉不解,才又笑臉迎向自己的妹妹:「呵呵,算了妹妹,也不過是那麼一兩句話而已,說了出來我現在心情好多了,明兒我讓綠菊賞翠紅一弔錢,這兩個丫鬟留下吧,我有了空會親自去金姨跟前道謝。」
  
  林琳聞言卻被林蓉這無理取鬧的說法給氣著了,合著這鬧劇是姐姐故意鬧來玩的?她雖心裡對林蓉的刁蠻有怨言,但還是努力平靜地說道:「好,就照姐姐說得做。」
  
  「謝謝妹妹。」林蓉笑著回道,她今日受氣若不鬧一鬧,金姨怕是以為她轉了性子呢。
  
  院門外的那些偷懶的下人們見已經無事,怕也惹惱大小姐,都趕緊散了。林琳見已無事,便領著仍舊在啜泣的翠紅要走了。
  
  林蓉牽著弟弟的手,送著林琳走出院門,林琳出了院門突然停下,回頭拿了一物給林蓉,道:「姐姐,今日是你的生辰,這是妹妹送給你的禮物。」
  
  林蓉伸手接過,那是一根碧玉簪子,玲瓏剔透,甚是漂亮,看著妹妹一臉真誠,心裡也有些暖暖的,金姨雖不是真心待他們姐弟好,但這位妹妹卻有些真意。

  「謝謝妹妹,我很喜歡。」林蓉此時真的笑得很開心。
  
  林琳見林蓉高興,忍不住又說道:「姐姐,以後還是要寬以待人,丫鬟下人也是爹娘生養的,別再像今日這般鬧了。」

  林蓉聞言,笑意未止,嘴角卻有些僵硬,剛一抬眼卻瞥見林琳身後的翠紅那一閃而過的怨毒目光。
  
  丫鬟下人也是爹生娘養的?她心裡陡然冷笑,抬眼便對林琳道:「妹妹若真有善心,為何還會一句話害得我的奶娘還有丫鬟被罰,妹妹說出這話的時候,可曾想過奶娘,綠菊,綠竹正躺在那養傷!莫非她們便不是爹生娘養的?」

  今日之事明明就不用鬧得這般大,本來爹爹只需斥責她幾句便可消氣,妹妹卻讓爹爹把矛頭對準她的奶娘和下人!原本心裡就窩火,如今林琳又說出這麼一句讓人冷笑的話,偽善的人原來也不獨金姨一個。
  
  林琳一聽,臉上也掛不住,心裡頭因為被林蓉反駁很是不高興,也就淡淡地說道:「若沒有事,我先走了。」

  林蓉緊緊地攥著那根碧玉簪子,臉色平靜,輕點了一下頭,然後看著林琳帶著翠紅離開,才轉身牽著弟弟,一邊給他溫聲解釋,一邊帶著他回院裡,去看自己的奶娘傷得如何。
  
  

4、心生打算 ...

  林蓉到了奶娘許氏住的房間,看到林婆子和奶娘正說著話兒,便敲了敲門,打斷了她們。

  許氏和林婆子抬頭一看,見林蓉帶著林勤,身邊居然連個丫鬟都沒跟著,林婆子已經忍不住罵道:「這些作死的丫頭,怎麼連大小姐和少爺都沒看顧好!」
  
  「林阿嬤,不關她們的事,綠竹綠菊還在養傷呢,耽誤一會也沒什麼。」林蓉說道,「你先帶弟弟回他的院子裡,待我有空便過去陪他玩耍。」
  
  林婆子聽後,知道大小姐這是有事想跟許氏說,也知眼色,正欲抱著林勤出門,便見林蓉又叮囑了一邊,讓她看好竹軒院那些丫鬟,好生照顧林勤,她自是點頭應是。
  
  林蓉看著弟弟被抱走後,才走上前去看奶娘身上的傷勢,看著奶娘一把年紀了還因她受了杖責,她實在是心裡難受。
  
  「大小姐,奶娘沒事,這傷養過幾天便好了。」許氏見林蓉眼圈都已經紅了起來,趕緊安慰道。

  可林蓉聽到她的話,卻突然忍不住哇的一聲撲到她身上哭了起來。許氏見狀,眼眶也忍不住跟著紅了,拍著林蓉的背,輕言歎道:「大小姐,您這是何苦呢。」
  
  林蓉哭了一陣才停了下來,今日她忍了許久,不想在眾人面前哭,更不能在弟弟面前哭,如今看到自己的奶娘,是真的覺得心裡所有的委屈都恨不得此刻都哭出來。
  
  「奶娘,金氏這次她算計了我,卻把事全都推到那個方婆子身上,還在我面前裝得好生委屈,我是忍著多大的氣兒,才沒當著她的面發脾氣。」林蓉抹乾了眼淚,感覺哭了一通,心情也輕快了一些,「她怕是想尋由子把你還有綠竹綠菊都打發出府去,本來根本牽扯不到你們身上,偏偏林琳卻說了那麼一句話,若不是爹爹因明白錯怪於我,已經緩和,否則爹爹再聽了她的話怕會更氣,趕你們出府也不無可能。」
  
  「小姐,您能看明白,奶娘就是被罰又有什麼!」許氏聽到林蓉講著這些話,既為大小姐懂她的那些話,感到高興,又為大小姐小小年紀便要費心思過日子,還要護著自己的弟弟感到心疼不已。此時她心裡對那是非不分,聽風便是雨的老爺更是埋怨,外頭是青年才俊又如何,回到後院便又是一個糊塗蟲!
  
  「那金氏剛剛送了兩個丫鬟過來,我鬧了一場。」林蓉又道,奶娘總還是以為她是那個不曉事的孩子。

  許氏一驚,「大小姐,您可是拒絕了?」

  「沒有,只是發了一番脾氣,把人留下來了,反正用與不用她還管不到。」林蓉拍了拍許氏手背,說道。
  
  「那便好。」許氏聞言欣慰地說道,「小姐,現在她是府裡主事的人,你還不能和她撕破臉皮,面上和和氣氣便好,況且縱使她得勢又如何,未來尚書府主人還是少爺。」
  
  林蓉聞言疑惑,望向許氏,「奶娘,若她再為爹爹生了個兒子呢?」

  「那也要生得出才行!」許氏低聲地在林蓉耳邊道。

  林蓉驚疑地看著許氏,不知為何奶娘會說出這話出來,許氏卻沒有再解釋,只是說道:「她那面相,沒有生兒子的命!」
  
  許氏怕林蓉再問下去,趕緊說道:「罷了,和小姐一個姑娘家說這些話兒是奶娘的錯。如今奶娘要的是你們姐弟倆平平安安地長大,才對得起泉下的夫人。」

  林蓉點頭,許氏對她說的話有些她不懂,但要護著自己還有弟弟長大,這她還是能聽明白,她自己受些委屈倒還好,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弟弟了。
  
  與許氏說過話後,林蓉也把今日的事放下了。
  
  之後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轉眼就是幾個月,平淡如水,沒有多少波瀾。
  
  隨著那次生辰的事情過去,不知怎的,林府老爺對林蓉的厭棄也愈發明顯,甚至偶有全家用飯的時候,林蓉也是被禁足抄女戒為由,打發自己在院裡用飯。
  
  林蓉雖然委屈難受,但還是一直淡淡地,因為她知道爹爹為什麼不想見到她,因此連大小姐脾氣都沒發,看到金氏也是慣用的笑臉相迎,對林琳也和善,這樣大家也一直相安無事。

  林勤也慢慢地對林琳親近了許多,總算在林老爺面前多露了幾回臉,得到了身為嫡子的重視,等林勤開始啟蒙後,有了自己的老師,林蓉才感覺到心頭重任卸了一半。
  
  可惜這樣清淨的日子也沒過多久,金氏懷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林蓉正在刺繡,牡丹花描底,大富大貴,被她繡得精緻異常,她也只有這手藝能比得過自己的妹妹林琳。

  雖然她的心境已然沉穩淡然,但乍聞金氏有了身子,也免不得繡花針一偏,刺破了手指頭,指尖滴血染在繡花上,刺眼奪目。
  
  一旁陪著林蓉刺繡的許氏一見,著急道:「小姐,你怎麼這麼不當心,傷著了自個呢?」

  林蓉這才回過神,指尖傳來痛感,抬眼看了一下那一抹殷紅,她拿了帕子掩住,道,「我沒事。金姨有了身子,我該到她院裡給她道聲喜。」
  
  「小姐,這金氏怎麼可能有身子?」許氏皺著眉頭,低聲說道,語氣卻很是不肯定。

  林蓉見奶娘如此,想到當初奶娘說金姨那面相,沒生兒子的命,心裡又覺著好笑,便說道:「奶娘,別又拿金姨面相說事,當初誰又知道她能當上林府主母呢?這回她有身子是千真萬確的事兒。」
  
  「不可能啊,這怎麼可能?」許氏還是疑惑,自言自語,當初夫人明明做了手腳,這金氏不可能再有身孕,難道她騙過了夫人?
  
  「好了,我也不大願意相信這事,但聽說大夫是當著爹爹的面說的,想來是錯不了了。現在我要收拾一下,過去梅園看一看。」林蓉道。

  許氏也停了懷疑,決定跟隨林蓉一起過去,卻被林蓉拒絕了。
  
  「你是娘親的舊人,還是少在梅園那邊露臉,我帶上芳兒和燕兒過去。」林蓉道,芳兒,燕兒便是金氏送過來的那兩個丫鬟,那個芳兒之前還是林琳身邊的丫鬟,只是不知為何金氏會把她送過來,若是有別的什麼心思,林蓉也不信金氏會這麼傻,做得這麼明顯。
  
  這些日子,林蓉也未曾苛待過這兩個丫鬟,只是甚少讓她們侍候,偶爾去梅園,才會帶上她們二人。

  「好,奴婢聽小姐的。」許氏見林蓉這麼說,也不強求。
  
  林蓉帶著那兩個丫鬟,走到梅園時停了一下,抬眼看了院門上刻著的沁梅園三字,眼神晦暗一閃而過。金氏名玉梅,這梅園便是林府老爺特意為她提的詞,怪不得娘親當初得知後會心中鬱結,連她如今每次來這個院子,都少不得心情不暢快,為娘親不值。
  
  「喲,大小姐來啦。」

  林蓉正想著,院子裡守著的方婆子眼尖,看到了她,尖著嗓子叫了出來,那語氣卻絲毫沒有對小姐的尊敬。林蓉心裡暗惱,抬頭卻連看方婆子一眼都沒有,快步閃了過去,直接走進主院。
  
  進了金氏的屋子,林琳已經到了,正滿臉喜意地在金氏跟前撒嬌弄癡,逗得躺在軟榻上的金氏笑意吟吟,而一旁端坐著的林老爺偶爾也撫撫鬍鬚,談笑幾句,眉眼間也是極為高興。
  
  林蓉看著這情景,覺著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他們三人倒才像是一家人,弟弟與她,原也是早會被遺忘的,想到這兒,她臉上的笑意越發裝不下去。
  
  殊不知林老爺眼角瞥見她來,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見,他重咳了一聲,金氏和林琳也停了下來。

  林蓉似是沒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給林老爺和金氏各福了一禮,請了安,才道明來意。
  
  金氏聽到林蓉是來給她道喜的,臉上笑開,從軟榻下來,拉住了林蓉的手,溫柔地說道:「虧你是個有心的孩子,哪像琳兒,這麼大人了還在爹娘跟前耍嗔。」
  
  「玉梅,回軟榻上去躺著,你現在有了身子,小心著點。」林老爺見金氏下了榻,林蓉仍站在那裡不動,心裡有些不喜,便看向林蓉,「她是晚輩,來向你請安,你自受得。」
  
  林蓉聞言,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地攥拳,順著爹爹的話低頭道聲自己的不是。
  
  林琳看著氣氛冷了下來,趕忙說道:「好啦,爹爹,娘親只是憐惜姐姐,您啊,怎麼就不懂娘親的愛女之心呢?」
  
  林老爺見林琳這麼說,素來知道這個女兒在他面前一向放得開,也笑罵道:「就你懂事!罷了,爹爹還有些事,不與你們說道,現在要出去一趟。」

  說罷,因不用面對林蓉了,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
  
  「老爺,自是你外頭的事要緊,妾身可以照顧好自己。」金氏聞言,放開了林蓉的手,又起了身,要下床送林老爺,卻被林老爺給阻止了,只得躺了回去。
  
  林蓉一直低著頭,待送走林老爺後,她也便提出了告退,剛出了院子,卻被追上來的林琳給留了下來。

  「姐姐,上次見你繡花繡得甚好,教教妹妹吧。」
  
  林蓉停住腳步,抬眼看了眼這個身形已經比她還要高上一些的妹妹,想到弟弟沾了林琳的光,才得到了重視,也便不好推脫,點頭帶著芳兒,燕兒倆人走去林琳的院子。
  
  林琳的院子原本叫芳華院,是林蓉母親從前住的院子,自從金氏當了當家主母後,為了與女兒更親近一些,便讓林府老爺把這個離梅園最近的芳華院讓給林琳住。
  
  最初林蓉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聽到奶娘忿忿不平時,還喝斥了奶娘幾句,可後來她卻知道,金氏這是想把娘親在林府留的痕跡全都抹去,只留下一塊祭拜牌位在那祖先祠堂裡,爹爹有多少念想也無物可想,便是來到這芳華院,見到的也是金氏的女兒林琳。
  
  為何她這麼沒用,卻讓爹爹厭棄了自己,反倒累了弟弟。林蓉心裡滿是苦澀滋味,如今金氏又懷了身子,生下便是個嫡子嫡女,到時候她和弟弟在林府還有何地位可言。
  
  林蓉看著走在前邊,快活地哼著小曲的林琳,雖然有些嫉妒林琳可以活得這麼自在,但她此時也想明白,林琳有活得輕鬆自在的條件。

  她如今一切還是要靠自己,現在府裡這情形,她不能再沉默,必須得為自己和弟弟爭一爭,起碼不要讓爹爹再繼續厭棄自己,好合了那金氏的心意! 她還要在府裡生活,爹爹縱使看著她肖似娘親的臉彆扭,可總是會見到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因為這個而讓爹爹忽視自己,連帶冷落弟弟,她一定要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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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06 PM

5、姐弟情深 ...  

  「姐姐,繡花這活兒我真做不來。」林琳學了一下刺繡便坐不住了,她看著林蓉繡的活,針腳細密,圖案栩栩如生,心想這便是古代女子與她的區別吧,她到底在這方面上手腳笨些。
  
  林蓉不語抬眸,看了眼林琳手中的刺繡,也不算太差,只是能看出林琳心思有些浮躁,可見她現在已經呆不住了,便說道:「妹妹日後多練練,自然也能做得更好。我記得金姨的繡工甚高,有空也可讓金姨指點一下你。」

  林蓉說這話並無心,只是隨口安慰林琳,卻不知道林琳聽了臉色一變。
  
  「姐姐,平日你喚娘親金姨,我不怪你,但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舊事重提!娘親如今是林府主母,姐姐提娘親從前的事又是為何!」林琳瞪大眼睛看著林蓉,她娘親還是妾的時候在府裡是以繡工精湛為人稱道,可是當了主母後,便再也不提這一茬,而林蓉有意提起這話,分明就是提醒她娘親為妾的時候,姐姐是仍舊看不起娘親的身份,那也是看不起她!
  
  「姐姐,娘親待你和勤弟如親生,甚至比過了我,你又何苦爭著個小姐面子,看不到我娘的好呢!」
  
  林蓉聽著林琳這話,心裡氣得都快嘔血了,這倒好,千錯萬錯如今都算在了她的頭上,想來林琳是一點都不認為她娘親是害死自己娘親的罪魁禍首,居然還要她對金氏感恩戴德,當真是她今日聽到的最大的笑話。
  
  林琳說完那話,見林蓉一臉錯愕,心裡也轉了幾個彎,莫非自己冤枉了姐姐不成?算了,本來自己就比姐姐要成熟得多,和一個小女孩計較這些,還真是失了她自己的格調。
  
  「妹妹,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林蓉語氣有些委屈,可是心裡卻巴不得大喊金氏確實卑賤。

  「算了,我也不和你計較,反正日後姐姐也別再這麼說了,免得傷了姐妹和氣。」林琳見狀,輕拍了一下林蓉的肩膀,說道。
  
  林蓉自然點頭不再提這話,倆人便再也沒話可說。林琳把手上的繡活放下,和林蓉說了一聲她待會要出府,林蓉也不好再待下去,便提出了告辭。

  待林蓉走後,林琳看到她留在籃子裡的繡活,一個已經繡好的荷包,圖案活潑可愛,也心生喜意,便對林蓉之前的話不再在意,拿起那個荷包便出了院子。
  
  林蓉從芳華院出來後,邊走邊想著事兒,聽到林琳說要出府的時候,她心裡其實還是羨慕的,也不知道爹爹怎麼就肯了讓她一個小姐隨意出府。
  
  跟在她身後的那兩個小丫鬟見大小姐一言不發地走著,心也跟著提起來,雖然她們侍候這個大小姐,但也很少接觸,會心生怯意。此時也不知道小姐要走去哪裡,倆人互相推卻了一番,那個芳兒才小心地問道:「大小姐,您這是要到哪去呀?」
  
  林蓉聽到身後怯生生的聲音,才回過神,恍然發覺她居然走到亭子裡來了,想到現在已經將近正午,弟弟該下學了,便說道:「去少爺那裡看看吧。」
  
  走到竹軒院時,林婆子正在房裡給林勤繡小衫,她抬頭看到林蓉來了,趕忙放下手頭上的活,迎了上去。

  「大小姐,少爺現在還未下學呢。」
  
  林勤已經五歲了,自從啟蒙後便拜了夫子,每日要去學功課。念了書也少了孩子氣,倒顯得長大了不少。
  
  「今天怎麼會這麼晚?」林蓉不解道,現在勤兒該餓壞了吧。

  「大小姐,聽大郎說今天那位沈夫子要考校學生,怕會比平日晚些。」林婆子口中的大郎是她的兒子,自從她死了丈夫,便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拉扯大這個兒子,因大郎平素太憨厚老實,林婆子擔心兒子出府會被欺負,見林勤沒有小廝,便求了林蓉,讓大郎當了林勤的跟隨,平日上學也方便照顧少爺。
  
  「哦,原來如此。林阿嬤,弟弟的午飯備好了沒有?」林蓉坐到椅子上,伸手拿起林婆子剛剛繡的小衫仔細看了看。

  「剛讓碧兒去廚房叫了,待會少爺回來就能用上。」林婆子笑著答道,又問:「小姐可要留下來與少爺一同用午飯?」

  「好。我讓芳兒回去和奶娘說一聲,我今天留在竹軒院用飯了。」林蓉應道。
  
  見林蓉這麼說,林婆子也趕忙下去吩咐。林蓉坐在屋子裡,翻了幾頁林勤放在桌上的書本,雖是小兒識字的書,但閒時無聊看看也能打發時間。
  
  也沒等多久,就聽到林婆子高興的聲音,喚道:「少爺回來啦,大小姐在房裡等您呢。」

  林蓉才抬頭,就見她的弟弟林勤飛快的從外邊奔了進來,衝到她身邊叫道:「姐姐!弟弟好些天沒見著你了。」
  
  「呵呵,也就兩天而已。」林蓉笑道,因為這兩天她又被罰抄了女戒,待在院裡未出,不過這些事她並未給弟弟講過。

  看到林勤因跑得急,小臉紅潤,額頭沁汗,她拿帕子給他擦乾,才說道:「以後別跑太急,出汗吹了風,容易鬧不舒服。」
  
  「知道了,姐姐。」林勤把林蓉給他擦汗的手拿了下來,兩隻大眼睛水潤發亮地看著林蓉,說道:「姐姐,今天夫子誇了我一番,還送了我一個碧玉硯台!」

  林勤說完興奮得就想要拿過林婆子拎著的書袋子,好拿出那硯台給姐姐看看,林婆子怕書袋子太沉,便幫他把硯台拿了出來,遞給林蓉。
  
  林蓉伸手接過碧玉硯台,整個硯台碧綠剔透,甚是好看,實非凡品,想想她便問道:「夫子為何誇你,又送了這貴重硯台。」

  「姐姐,今日夫子考校功課,說只要能答他六道題,便送這個碧玉硯台,學生中只有弟弟答了出來。」林勤喜道。
  
  「哦?勤兒真是厲害。」林蓉有些懷疑,教弟弟的沈夫子沈玉林是大乾有名的大儒,朝中告老後便在京城辦學當起夫子,所教之人皆是豪門官宦出色子弟,當初願意當林勤的啟蒙夫子,一面是因為林勤的天資甚高,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他是娘親沈家的旁支,看在故去娘親的份上,才將年僅五歲的林勤收了下來。

  若說是他出的題,林勤小小年紀便答了出來,她心裡卻是有些不信,弟弟上學也才沒多長時間。
  
  林勤素來與姐姐親近,如今也早就能看人臉色,見自己姐姐眉眼間有疑惑,小孩也未覺得難過,解釋道:「姐姐,夫子說的那些題,二姐姐在與我玩耍時曾經教過我,我記了下來,我也不知夫子今天會出這些題。」
  
  「原來如此。那些是什麼題?」林蓉聽後恍然,二妹妹還真是厲害。

  「是術數。」林勤高興地說道,給林蓉說了那六道題。
  
  林蓉聽得有些稀里糊塗,術數她並不懂,只是會數數罷了,弟弟給她講了,她也鬧不是很明白,越聽越覺得妹妹的學問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想到這裡,她趕緊斷了林勤的話頭,「好了,勤兒說了這麼多,口渴嗎?」
  
  林勤被姐姐一提醒,才覺得口有些干,林婆子已經轉身給他倒了一杯水遞上了,然後和林蓉林勤道了聲,便下去拿少爺小姐的午飯去了。

  林勤接過水喝了一口,才說道:「姐姐,二姐姐懂的東西真多。」

  「是啊。」林蓉應道,有些感慨。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姐姐。」林勤又加了一句。

  林蓉卻忍不住臉上掛滿笑容,用手指點了點林勤的額頭,「就你會說好話。」

  「本就是姐姐待我最好了。」林勤捂著額頭,嘟了嘟臉頰道。
  
  林蓉聞言,心裡大慰,又一一問了林勤最近過得如何,與一同上學的那些學生處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他,見林勤都答了,且聽到他交了幾個不錯的小夥伴,她也感到很是開懷,又囑咐他年紀還小,凡事少出些風頭,多聽夫子的話,林勤也一一乖巧地應了。
  
  「姐姐,我回府的時候,聽到下人說我快有弟弟了,這是怎麼回事?」林勤見姐姐已與他說完,才問道。

  林蓉聞言眼神一暗,道:「金姨有身子了,這並不關我們姐弟倆的事兒,你好好念你的書便好。」
  
  「我知道金姨生了弟弟後,爹爹就會不要我了。」林勤聽後不語,低著頭,很久才悶聲說道:「姐姐,我已經長大了。我,我也懂了許多的!」

  「是誰與你說這些事兒!勤兒,你是林府嫡長子,別聽太多嚼舌根的話,一切都有姐姐,知道嗎?」林蓉摸了摸林勤的小腦袋,心底沉重,弟弟才多大,就看了這些污眼污耳的事。
  
  「姐姐放心,弟弟會快點長大,然後護著姐姐。我知道誰對我好。」林勤抬起頭,小臉笑著,看起來稚氣可愛,但眼神卻有了一般孩童沒有的堅定。

  林蓉聽到這話,既欣慰又難受,伸手緊緊攬住了林勤,久久未語。
  
  林婆子端上飯菜,敲了門,才讓林蓉林勤回過神。

  林蓉想到弟弟怕是餓了許久,她還耽誤了這麼長時間,有些內疚,「勤兒,都是姐姐不好,你怕是餓壞了吧。」

  「姐姐,我沒有很餓。」林勤的話還沒說完,小肚子便咕咕地叫了幾聲,惹得剛剛還故作老成的小孩羞紅了臉。

  「好啦,咱們快用飯吧。」林蓉笑道,岔開了話,牽著林勤的手,與他一同到飯桌前用飯。
  
  

6、沈家來人 ...

  距姐弟那日一齊用飯又過去了幾天,林府下人突然傳來話說沈家來人了,同行而來的還有林勤的夫子沈玉林大儒。林蓉得知後,本想親自過去看看,但因許氏阻止,道閨閣小姐不得隨意見客,只能讓許氏過去打聽。
  
  許氏倒是很高興,一直念叨著沈家終於記起少爺小姐來了,一聽林蓉吩咐,收拾了一番便要出竹逸院,她可是有很多話要說與沈家人聽。
  
  林蓉看到許氏那樣子,心中思慮了幾番,道:「奶娘,過去什麼話也別說,看來人是何人,到時候與我說罷。沈家夫子到府上也不知道為了何事,勤兒到時也會過去,你看著點他。」

  「小姐,這可是好不容易的機會,為何不讓奴婢和沈家人說說,少爺小姐過得並不好!」許氏不甘願道。
  
  「奶娘,林府並未缺我和勤兒吃穿,若讓爹爹知道你私下和沈家人說了甚麼話,丟了臉面,他可會更惱我!古語言,家醜不宜外揚!」林蓉微皺著眉頭說道。當初娘親的事,沈家人一定清楚,只是看著爹爹把那妾室扶正,一旁看笑話而已,若真有記掛,這麼多年也並未見他們有所表示,何必與他們坦誠說之,免不了又會是一場笑話,還引來爹爹的惱怒。
  
  「是,小姐,奴婢思慮不周。」許氏聽林蓉這麼說,腦子也清晰了起來。

  「你過去打聽來人所為何事就行了,別的不要理會那麼多。」林蓉見奶娘明白了她的話,又說道。

  「是,奴婢這就過去。」許氏應道。
  
  許氏出了院子,林蓉才鬆了口氣,起身上了軟榻,閉眼躺著,心裡想著事兒。前天林婆子才告訴她,林勤平日的紙墨不僅量少了許多,連品質也次了一等,弟弟卻一直都沒對她說過。現在金氏還懷著身子,未知男女,這些下人便開始犯渾,待日後金氏真生了個兒子,他們姐弟二人可真該到一旁掃地去了。
  
  若對爹爹說這事,必定又要說她誣陷金氏,若能想個法子把爹爹引到竹軒院,看看弟弟唸書寫字就好了,到時候眼見為實,即使金氏無事,那些不長眼的下人也能有個教訓。只可恨,這快一年的時間,爹爹竟從未去過竹軒院!
  
  林蓉想到這裡,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打轉,聽奶娘講過當初娘親不顧沈家反對,執意嫁給仕途才起步的爹爹,一心輔佐他,娘親為了爹爹做了那麼多,可是到頭來落得這個下場!不怪沈家會怨,不念著她們姐弟。
  
  許氏去了沒有多久,就滿臉喜意地回來了,林蓉正在閉目養神,聽到聲響,睜開眼睛,就見奶娘笑得跟朵花似的,不免好奇地問道:「奶娘,可是有喜事?」

  「自是喜事!」許氏點頭,「你道我過去看到誰來了嗎?」

  「誰?」林蓉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正是幼時與小姐最要好的沈家小少爺,小姐的表哥!」許氏說道這兒,眉眼都帶著笑意,「 沈少爺陪同沈夫子一起過來,一是為少爺啟蒙之事,二是問候小姐和少爺。方才在前頭,那金氏幾次想說話,都被沈少爺給落了面子,沈少爺見二小姐躲在門角看客,很是不喜,幾句話就堵得老爺面紅耳赤,老爺為此還訓斥了二小姐幾句,倒是後來那沈夫子給二小姐說了好話,老爺方才停下。那金氏可笑都笑不起來了。」
  
  「哦?還有這事?」林蓉聽著心裡也很痛快,沈家小少爺沈子皓與她同歲,只長了幾個月,幼時娘親還在,林蓉也到過沈家幾次,與這個表哥玩得甚好。只是如今長大了,卻也好幾年沒再見過了。

  「可不是嗎?沈少爺還認得奴婢,剛瞅著空便問奴婢小姐這些年過得如何,奴婢照小姐的話答了他。沈少爺說日後他與少爺會是同一夫子門下,相互照應也容易些。」許氏道,「待他說完這些,奴婢便過來告知小姐了。」
  
  「這便好!」林蓉也有些激動,沈家一族俱在離郡淮城,離京城也遠,林蓉的大舅舅,二舅舅雖是朝中大員,但卻都外放在任,唯有三舅舅仍留在淮成為官,若真要借娘親沈家的勢為他們姐弟二人在府裡站穩腳,確實有些困難。而如今表哥卻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那便是表哥會在京城長住,且與弟弟同門,到時候金氏無論耍甚麼小手段,也要顧著弟弟會不會告訴表哥,這個表哥最會護短,他若要鬧必定不會是小事,屆時爹爹丟了臉,可就是那金氏的事兒了。
  
  許氏見林蓉臉上也有笑意,便知道沈少爺來過確實是一件大好事,忽然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對林蓉說道:「小姐,沈少爺與奴婢說話時,奴婢好像瞧見了金氏的大丫鬟翠紅躲在一旁,可待仔細瞧了瞧,卻又沒人了。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
  
  林蓉聞言揚眉,「恐怕你並非看錯,若她如實告訴金氏,金氏會憂心,這是好事,只是怕她又會在爹爹跟前編排我。奶娘,你去我的梳妝盒把那支碧玉簪子拿出來,找個空送給那翠紅,就說我賞給她的,讓她把你與表哥說的那些話親口告訴我爹。我想,她會很樂意有這個差事。」
  
  「大小姐,您這是為何?這翠紅可是那金氏的心腹!」許氏不贊成道。
  
  「照我的話去做,你再給府中管家方叔的婆子送些好的布料,上回你不是說他們家缺塊新布料嗎?方叔也能在爹爹跟前說幾句話,畢竟是方家老人了,他兒子現在還是爹爹的貼身隨從,這一家子怕是連金氏都得看重的人。」林蓉說道。

  「可是小姐,您一個月的月錢也沒多少銀子,這一下子送了這些貴重東西,可真的是花了好大本兒!」許氏心疼道。
  
  「用了便用了!金氏佔著我娘的那些嫁妝,遲早有一天我會拿回來,到時候又何愁沒銀子周轉。」林蓉眼中亮光一閃而過。
  
  「那小姐可得快些,那金氏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夫人的嫁妝了!」許氏說道這裡,也不由地著緊。

  「我估摸著她還不大敢用多少,畢竟她還得防著爹爹說她。可是如今我也不想再便宜她,拿著娘的嫁妝給她臉上貼金。」林蓉說道,為了她與弟弟,她不能再一事無為,總也要動動金氏的筋骨,孝敬回她!
  
  「小姐懂得就好。那奴婢這就去找那翠紅。」許氏道。

  「去吧,如何說讓她去做,奶娘你知道吧。」林蓉不放心。

  「懂得懂得。」許氏連連應道,又出了門。
  
  那根碧玉簪子是林琳送給她的生辰禮,如今她送給那翠紅卻是暗藏了一番心思,簪子貴重,翠紅應不會拒絕,待她收下辦完事,林蓉心想,到那時再告訴翠紅簪子的來路,她便不會敢用。
  
  林蓉還能拿捏她這個小把柄,想到這裡,林蓉心裡一邊期待著奶娘回來,告訴她翠紅收了碧玉簪子,一邊又為自己這個主意背後藏的複雜意圖感到慚愧,可她現在不能因良心不許便不做這事,為了弟弟,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許氏還沒回來,林蓉倒是把弟弟林勤等來了。

  林勤一見著林蓉,便直奔了過去,「姐姐,今天弟弟真是開心!」

  林蓉從軟榻上起身,看到弟弟滿臉笑容,她也開心,問道:「可是你夫子誇你了。」

  「是,夫子誇了我,爹爹也很高興。」林勤飛快地說道,把許氏之前告訴她前廳的一些事又說了一遍,「先生這次來還想見見二姐姐。」

  「這道是為什麼?」林蓉不解,許氏並未提到這一點。
  
  「那次我答出了夫子的六道術數,夫子問誰教過我,我便把二姐姐說出來,今日夫子是來問問二姐的術數之道。只可惜二姐說她也不是很懂,教我的那些題都只是她在一些不知名的書中找到的。」

  林蓉聽著點點頭,「那可是巧了,縱使如此,你二姐姐的學識也已算博學。」

  「嗯,夫子也如此說了,只是表哥添了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把二姐姐氣得臉都紅了,爹爹臉色也不是很好。」林勤笑瞇瞇地說道。
  
  林蓉看著弟弟那副模樣,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小臉,「你也別學表哥說那些話,小心惹惱你二姐姐。」

  「弟弟知道,才來跟姐姐說嘛。」林勤笑著道,「本來爹爹要留夫子和表哥在府裡用飯,只是夫子有事,便又匆匆帶了表哥走了。爹爹誇了我幾句,也讓我走了。」

  「呵呵,能得到爹爹誇讚,勤兒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林蓉見弟弟笑得開心,也誇道,又擔心他會過於自驕,告誡道:「勤兒高興便好,但日後更得虛心學習,切勿自恃驕傲,知道嗎?」
  
  「好。」林勤點頭應道。
  
  正當姐弟二人高興說著話兒的時候,綠菊過來傳話說:「二小姐正走過來了。」

  林蓉與林勤才剛回頭看向院門,就見林琳已經到了,身後還跟著她的兩個貼身丫鬟紫如,紫煙。林琳臉色並不好,姐弟二人看到,有些疑惑地對視一眼,不知林琳這是所為何事。
  
  林蓉心想,莫不是林琳在表哥那裡受的氣,要到她這裡來發洩一番,那她可不會那麼客氣。想罷,她便站起身來,迎了過去。

  林勤見姐姐起了身,自然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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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07 PM

7、林父改觀 ...  

  「妹妹,你這是怎麼了,誰惹著你了麼?」林蓉走上前,一臉不解地問道。
  
  林琳細看了林蓉一眼,見她確實不知,卻看到林蓉身邊的林勤時,忍不住皺了眉頭,說道:「姐姐,我過來只是找弟弟說些話。」
  
  「原是這樣啊。」林蓉恍然,心裡卻越發確定,林琳是因前廳的事要來找弟弟麻煩,她裝作不在意般說道:「那妹妹還是進屋說說吧,別站在院子裡,免得被人說姐姐招呼不周到。」

  林琳想想也是,直接悶悶地走在前頭,進了林蓉的屋子。
  
  林蓉拉著弟弟的小手,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才帶著林勤又進了屋子,一進去時,看到林琳已經坐在椅子上,紫如紫煙倆人在一旁侍候著端茶倒水,這樣子分明是當自己是個主人了。

  林勤見狀,小臉鼓起來,有些不滿,還未等他開口,林琳已經看到他這樣子,手裡端著的茶杯一頓,有些用勁地放在桌子上。
  
  「林勤,二姐姐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何你要害我?」林琳看著林勤不甘心地鼓臉蛋,原本並非很生氣,如今也忍不住要發怒了。

  林蓉捏了捏林勤的手,讓弟弟先別說話,然後問道林琳:「妹妹這是什麼話,勤兒到底做了什麼,會害了妹妹?」
  
  林琳看著這姐弟倆,雖然同父異母,但她待他們二人也是親生姐弟般,可他們待她卻仍隔著一層,實在是讓她心生膈應。聽到林蓉的問話,她心裡實在是不相信林蓉會不知道今日發生的事,這林勤這會趕過來,怕是急著把她的糗事告訴與他姐姐聽吧。
  
  娘親說的沒錯,她不該認為以誠待人,人便會誠以待她。
  
  「姐姐真的不知道?」林琳反問道,垂下長長的睫毛,手裡撫著茶杯,等看林蓉會怎麼說。

  「妹妹這話可奇怪了,勤兒才到姐姐這兒,我怎麼會知道發生了何事?」林蓉也氣定神閒地說道。

  「妹妹可記得姐姐的奶娘也過去了前廳,姐姐居然會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林琳見林蓉仍裝糊塗,臉上掛了一絲譏笑,挑眉看了一眼林勤:「姐姐若是真的不知,就讓勤弟告訴你一聲。」
  
  林蓉聽了林琳的話,低頭看了一眼林勤,卻見林勤掙脫開她的手,對林琳說道:「二姐姐,弟弟是真的不知道姐姐所為何事,二姐姐一到大姐姐房裡,便當自己是主人般,還打啞謎,任誰誰也糊塗。」
  
  林琳被林勤這麼一說,才發現自己確實失禮,便從椅子上起身,對林蓉道了一聲不是,又說道:「那好,我便直說了罷。勤弟為何要對你家夫子說,是我教於你那些術數,那時你不是應我不說出去了嗎?為何出爾反爾,害得我,還有爹爹在外人失了臉面?」
  
  林蓉聽到這裡,也詫異地看著弟弟,原來勤兒答應過二妹妹不說出去,這失信於人確實不好,卻見林勤聽了那話,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到底是自己的弟弟,林蓉自然要護著他。
  
  「妹妹,弟弟還小,且不說那日答應你的話他可能忘了,單說夫子問他何人教了他術數,他若不答,那就是欺師,勤兒一慌神,不小心說了出來,這也能怪他嗎?我想那日勤兒告訴夫子,是妹妹教了他術數,心中必還有對妹妹的敬佩之情,妹妹若一味責怪勤兒,可真是要傷了他心啊。」
  
  林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後又說道:「妹妹,姐姐真是不明白,為何妹妹不肯讓勤兒說,這並不是丟人的事兒啊。」
  
  林琳被林蓉說得啞口無言,但心裡仍是有氣,雖說和一個五歲稚子計較守信問題,已是她失了顧慮,但今日她確實以為會因這事出了名聲,這與她低調做人完全相悖,且還被一個毛頭小子笑話,說婦人該無才便是德,實在是可氣。才會一時氣不過,衝動來找林勤算賬。

  「罷了,姐姐,是我思慮不周,只是日後姐姐記得,讓勤兒學會守信,人無信不立啊。」林琳皺著眉頭說道。
  
  林蓉聽後,抬眸瞥過林琳身後一臉為她們小姐忿忿不平的兩個丫鬟,攥緊手中的帕子,林琳說這話,可是想把這事鬧傳出去,讓外人知道勤兒打小便不講信用!想到這裡,林蓉忍不住說道:「妹妹,咱們女兒家,顧好自己的規矩言行便好,勤兒有爹爹,還有他的夫子教導,日後自是不必你我擔心。」
  
  「二姐姐,你莫再說我失信於你,那日你只是讓我別與府中之人說,我連姐姐都未曾告訴,並未失言!夫子他不是林府之人!」林勤怒道。
  
  林蓉聞言暗叫一聲好,對林琳道:「妹妹,原來這是你的不是!你為何不說清楚,差點害我冤枉了勤兒。」
  
  林琳被這姐弟倆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心煩,偏理在她們那兒,她這回是自己找沒臉,再和她們兩個計較,實在是失了她自己的格調!當下臉色越發難看,道:「好了!今日之事我不想與你們再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林琳甩了手帕,把身後的丫鬟招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林琳走後,林勤才一臉委屈地對林蓉說:「姐姐,你是不是也以為勤兒是個不守信的人。」

  林蓉知道她剛剛的反應有些讓弟弟難受,她低頭看著林勤,摸了摸他的頭才說,「姐姐信勤兒是個好孩子,只是擔心你說不過你二姐姐,方纔那麼說罷。」
  
  「那就好。」林勤聞言,還是凝眉道,「不過今日我可真的給爹爹惹了麻煩嗎?」

  「別聽你二姐姐的話,她那是往重了說,丟了爹爹面子的人是她,不然爹爹為何誇了你,卻訓了她?她心裡也只是憋了氣,才會過來發洩一通罷了。咱們不必放在心上。」林蓉安慰道。
  
  聽了林蓉的話,林勤也不再在意,姐弟倆嬉鬧了一陣,又念了一會書,覺著到了用飯的點了,方停了下來。

  倆人正商量著在竹逸院用飯,就見一個下人過來說老爺吩咐,讓他們過去,一家子吃個午飯。

  林蓉再三問了幾遍,那人確實說道:「老爺就是說讓大小姐和少爺一同過去。」
  
  這時她才真的信了,爹爹是讓她也過去,心裡有些歡喜又有些擔心,不知道過去到底會是好事還是壞事。
  
  未等她奶娘許氏回來,林蓉便叫綠菊綠竹給她梳妝收拾了一遍,又讓她們把林勤也收拾齊整後,姐弟倆才趕過去梅園。
  
  待他們到的時候,林老爺,金氏,林琳都已經入座,菜已經一一布好,林蓉見狀登時心裡一提,她與弟弟又趕遲了,不知爹爹會作何想。
  
  然而林老爺抬眼看到他們姐弟,卻難得露出一個笑臉,道:「下次可別在遲了,都快坐下吧。」

  金氏聞言,也讓慇勤地附和了兩句,林琳卻只笑不語,任誰都能看出那笑未到眼睛裡。
  
  林蓉與林勤鄰近著坐下,等林老爺發話後,才拾起碗筷,動作優雅地吃起飯來。

  一家子吃飯默默無言,林琳卻越發覺得這氣氛讓她不舒服,平日與爹爹娘親吃飯哪裡會像今日陌生人一般,若是今日與平常不同的便是多了林蓉,她抬眼瞥見林蓉低頭不語,認真用飯的樣子,實在覺得是林蓉帶悶了整家人。
  
  可是今日她才剛被林老爺訓斥,也不敢過於放肆,只得先討好林老爺,想到便拿手邊乾淨地筷子給林老爺夾了一箸菜,道:「爹爹,琳兒知道你最喜歡吃脆筍了。」
  
  若是往常,林老爺必定會高興女兒孝順,但今日剛因林琳膽大窺客,亂了規矩才讓他在沈家人面前落了面子,如今再見林琳這舉動,想到平日也是他寵出來,林琳才會如此,也便一半自責一半氣悶,道:「琳兒,飯桌上食不言之禮儀,今日後你可要好好學學。」
  
  他說完這話,又看了林蓉和林勤姐弟倆,見他們一切如常,落落大方,越發看得順眼了起來,這林蓉雖說平日多有不是之處,但這教養卻著實要比林琳好得多了。到底是慕容生養的孩子。林老爺心裡頭閃過亡妻的名字,心情也愈發黯淡。
  
  金氏察言觀色,見林老爺臉色有些不虞,輕輕用腳踢了林老爺,才讓他回過神來。

  林老爺看了眼金氏,想到金氏這些年也辛苦打理這個府,未有抱怨,還要受著林蓉,林勤這兩個孩子對她的不敬,到底是有些為難她,疏於對林琳教導,也情有可原。罷了,一切都要慢慢來。
  
  林琳被林老爺說了一通,心裡頭也越發不是滋味,於是悶頭吃飯,也未再說話。

  等都用完飯後,林蓉與林勤正要告退,便見林老爺讓他們走到跟前,和他們說了幾句話,才讓他們離開。
  
  林蓉送弟弟回了他的院子後,才回到自己的竹逸院,細細想著爹爹誇她的話,心裡因爹爹對她的改觀感到高興,卻又聽爹爹讓她多敬金氏感到不舒服。若是以前她不知道為何爹爹會一直不待見她,動不動便罰她抄女戒經書,那今日她便真正知道了原因,爹爹平日竟只是聽了金氏一面之詞便認為她對金氏多有不敬,這著實讓她難過。
  
  她雖不喜金氏,但平日仍是恭敬有佳,還真是不知道金氏是怎麼說的話,看來她得好好尋尋原因了,免得總是不知不覺著了道。
  


8、閒言碎語 ...
  
  林蓉回到竹逸院的時候,許氏已經在屋子裡等著了,見到林蓉便說道:「小姐,那翠紅果真收下了你的簪子。」
  
  「那她怎麼說?」林蓉關心的是翠紅會不會應了那事,如實把表哥與奶娘的話告訴爹爹。
  
  「自是應了。也幸好我去得早,那翠紅正要過去廚房催飯,還未有空閒去和金姨娘說嘴。我找她的時候,看到那碧玉簪子,她便支支吾吾地應了下來。」許氏說到這的時候,有些疑惑,「小姐,這翠紅不是對你有私怨嗎,我以為多少她會推拒一番,不肯答應這事。如今她應得這麼快,可是會使詐?」
  
  「你道我未考慮過這層麼?」林蓉笑道,「這翠紅以為你過去找了她,心裡肯定道是捉了我把柄。她肯定會找機會去與爹爹『如實』說,也會與那金氏說。我要的便是她兩頭都去說道。」
  
  林蓉加重了那如實二字,想到若爹爹從翠紅口中聽到的話,和與金氏口中聽到的不一樣,那時會怎麼做,她可真的很好奇。
  
  「小姐,你就不擔心這翠紅和金氏都向老爺說你壞話嗎?」許氏聽到卻有些擔心,「這兩人都算不上可信之人。」
  
  「我也未曾信過她們。你別忘了,翠紅拿著的是二妹妹送與我的生辰禮,到時候我若說是她偷了我的簪子,她該怎麼辦?這回她就是不說實話也得說。可我想先聽她說假話。」林蓉唇角翹起,雙眸精光閃過,要讓爹爹對她重新看待,懷疑金氏的話,此事必不能有失。
  
  許氏看著林蓉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把提著的心放下來,又溫言問了今天林蓉去梅園用飯的事,聽到林老爺誇了他們姐弟倆時,她也忍不住激動了一把。見林蓉有些疲憊後,才趕忙告退,讓林蓉自己先歇息。
  
  許氏走後,林蓉一個人待著,屋子裡安安靜靜,她也不自覺地陷入了沉思,想到這些年過來的日子,想到林府的人,想到弟弟,還有娘親。

  想得深了,她心裡也靜不下來,娘親,她已經好久沒去祖祠那裡看過她了,林蓉心裡自嘲,她果真是一個不孝女兒。
  
  翌日清晨,林蓉讓綠菊,綠竹陪著,去了祖祠那裡跪拜先祖,懷思母親。看到寫著娘親名字,被高高擺著的牌位,林蓉忍不住眼睛酸澀。

  把綠菊綠竹打發去守門,她一個人靜靜地跪著,把平日抄的佛經攤在地上,低聲默念。
  
  默念中,林蓉的心裡才感到平靜些,如今她不過九歲,卻整日要為如何在府裡不被欺凌而想盡辦法,縱使她想得再多,做得再多,得到的改變依舊不多。

  她看著沈氏牌位,心裡暗道,若娘親還在,弟弟與她怎麼還會如此,娘親為何要如此狠心,一個人走了,留下他們姐弟,看著如今那個林府主母天天如觀音般對他們笑,背後卻藏著刺兒,只稍不慎,便好被刺得滿身是傷,還得不到爹爹的疼愛!而林琳,一個庶女,只因她娘飛上枝頭變鳳凰,便搖身一變敢到他們姐弟面前威風,今日他們姐弟受到的錯待,到底是誰人造成的!
  
  林蓉祈求娘親能給她一個答案,但也知這只是癡心妄想罷了。念完經書,林蓉對著牌位磕了三個響頭,才從祖祠離開。

  主僕三人人剛出祖祠沒多遠,就聽到兩個嘴碎的下人在說林蓉的壞話,一時都站住了腳。
  
  「大小姐小小年紀就是一個笑臉迎人背後藏刀的人啊,真沒想到沈家來人後她會讓自個的奶娘去和沈家小少爺說夫人和二小姐的壞話,聽說二小姐因為這個還被老爺給訓斥了。」
  
  「可不是,夫人也可憐,對大小姐和少爺比親生的還親,卻沒想到還被捅刀子,這人吶,做太多善事也得不到好報,養得再盡心,還不是養出兩隻白眼狼。」
  
  兩個婆子正說得興起,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哎,主子們的話也是你們背後能編排的?都少說兩句,別被人使著當了靶子,還不快去幹活!」
  
  「知道了,知道了,你這臭小子才多大,就知道仗著你舅爺的勢唬人了?」

  「這還不是兩位姐姐嬸嬸抬愛麼?」一個男孩兒清亮的聲音說著這話,卻不讓人感到油腔滑調,直覺調皮。

  ……
  
  待石山後的聲音漸漸小了,林蓉扯緊手中的帕子,臉色並不大好看,對著身後的綠竹綠菊,道:「我們回竹逸院。」
  
  「是,小姐。」綠竹綠菊異口同聲道,但心裡也對剛剛聽到的那些閒言碎語感到氣悶,大小姐和少爺好端端呆在自己的院子裡,還會被下人潑污水,這些人真是可恨至極。
  
  「若早知道,剛剛咱們就不繞過花園這條路,也不會聽到那些氣人的話兒。」綠菊脾氣沖,忍不住心裡憋著不發,小聲嘀咕道。
  
  林蓉聽到綠菊的話,心裡的氣反倒消散了不少,回頭對綠菊笑道:「聽到總比聽不到的好。」

  「可是小姐,剛剛你怎麼不阻止,這下人們都在亂傳,這可是壞名聲的事兒,老爺若聽了,還不把氣發在小姐身上?」綠竹見小姐回應,也說道。
  
  「別想那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林蓉說道,心裡卻想,這回爹爹可未必會生她和弟弟的氣。
  
  忽然她想到剛剛那個男孩的話,居然能看出一點端倪,想直接問綠菊綠竹又怕不合閨閣規矩,便婉轉問道:「剛剛那三人,你們可知是誰?」
  
  林蓉這麼一問,倒是把綠菊綠竹給問住了,這三人她們還真是沒印象。
  
  「小姐,奴婢給您去打聽。」綠菊興致勃勃地說道,問出是誰,非要好好教訓不可。

  「小姐,還是奴婢去吧。」綠竹也道,讓綠菊這個急性子去沒準會惹出什麼事來。

  林蓉心裡也掂量了一番,讓綠竹去打聽,她帶著綠菊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許氏正立在院門口,臉上掩不住怒容,看到林蓉就急忙把她今天在府裡遇到的事兒,還有聽到的閒話告訴了林蓉。

  「小姐,奴婢就說那翠紅信不過,你看,這下人們一傳十,十傳百,小姐和少爺的名聲還要不要!」待進了屋子,許氏仍滿臉不平道。
  
  林蓉被許氏這麼一說,雖然知道奶娘擔心有理,但這回她還是有些底氣和把握,對許氏說道:「奶娘,找人去告訴我二妹妹,說她送與我的生辰禮被翠紅撿了,藏著不還,讓她替她娘親多防著點翠紅這個大丫鬟。」
  
  「小姐英明。」許氏聽到林蓉的話,心裡細想了其中的彎彎繞繞,忍不住讚道,這回二小姐出面,還不讓翠紅她窩裡反?
  
  許氏正要去,忽然想起一件事,回頭說道:「小姐,奶娘有件事想告訴你。」

  「你說。」林蓉抬眼道。
  
  「你可知道方管家的侄子李傲言?」許氏問道。

  「這我怎麼知道?」林蓉搖頭,她一個閨閣小姐,到哪去打聽一個男人家的事?實在是羞人。
  
  許氏聽到林蓉的話,也覺著自己問得失言,便道:「小姐,我也是今日才聽說,以前從未聽夫人說過。這李傲言今年與小姐同歲,家住江南宜城李家村,據說祖上與林府祖上是世代交情,只是李家祖父在官場生了事,才整個家遭了難,林府也是那次才衰敗,虧得有夫人嫁給老爺,才讓林府重現風光罷了。」
  
  「好了,奶娘,直說到底有什麼事罷。」林蓉沒好氣地說道,奶娘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說些什麼。

  林蓉這麼一說,許氏倒是支支吾吾,道:「小姐,這李家和林家是有婚約關係,那是當年林府老太爺與李家太爺訂下的,說若林府與李府後代定要結一門姻親,老爺沒有兄弟姐妹,如今這事便落到小姐這一代頭上。這回方管家的侄子來,就是提這事,免得老爺忘記先祖遺言。」
  
  「哦,」林蓉聽到這話心裡驚疑,「那爹爹怎麼說?」
  
  「這奴婢還未知,只是老爺怕是不會違背先祖遺言,必會答應。到時候……」許氏咬了咬唇,心想老爺應該不會那麼傻把嫡女嫁給如今已是農戶的李家罷!「小姐也不必擔心,即使有這婚約,這也不甘小姐的事,林府可還有一個二小姐。即使二小姐嫁了過去,李家也算是高攀了。」
  
  「我也並不擔心。」林蓉嘴上道,心裡卻有些七上八下,莫名其妙的一段祖上淵源,可能會決定她未來的婚姻大事,自古以來,男女婚嫁便是要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爹爹真的答應讓她應了與李家的婚約,那時她怕也只得從了,可是她又如何能甘心。爹爹疼愛林琳多過她,只希望整個林府的臉面能重過爹爹愛女之心。
  
  許氏見林蓉心事重重,暗恨自己多嘴,如今也只能盡量寬慰林蓉幾句。「小姐,老爺願不願意承認這婚約之事,還未定呢,現在咱們先別想這麼多,即使老爺承認,二小姐一個庶女也比不過小姐您這個林府正經的嫡長女!再說老爺還得顧慮夫人的娘家沈家呢!」
  
  「奶娘,你先去辦事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林蓉聽了幾句許氏安慰她的話,有些疲倦,林琳如今也算是半個嫡女,且教養待遇絲毫不比她這個嫡女差,爹爹分明就是有意栽培林琳,把她當成嫡女養了,又如何是奶娘說的比不過她?

  再說林琳可還有一個林府主母的娘親撐著,加上金氏肚子裡那個,多少還是能左右爹爹的想法,如今算是越發不確定。林蓉想著這些,越發聽不下許氏安慰的話,便打發許氏下去。
  
  許氏一步三回頭,擔心地走了,留下林蓉孤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整個人散發著倦怠氣息。她心裡把那個方管家的侄子李傲言恨死了,綠竹還沒回來她都能明白方纔那個男孩便是那李傲言,若非他來,也不會有這樣的煩心事。
  
  再過幾年,她便要出閨閣,而弟弟卻還年幼,若她走了,誰來護著勤兒?她自己如今無所謂,只是若是真讓她應祖上之約,遠嫁江南,想見弟弟一面都難,又如何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會不會被府裡的人欺了去。

  胡亂想了一通,毫無思緒,又想到怎麼樣離她出閣還有四年時間,到時候才是定親年齡,現在想這麼多又能如何?還不如過後當前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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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07 PM

9、金氏顯懷 ...

  林蓉直到方管家的侄子走了以後,也沒見過他一面,但從綠竹口中得知,李傲言的確是那日出言阻止那兩個下人說閒話的人,心裡便記下那個聲音。
  
  許氏給林蓉傳了消息,林府老爺並沒有給李傲言明確答覆,只拖著不說,李傲言也只在府裡呆了兩天,他走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林蓉知道後放下心來,爹爹看來是不想認這事,分明就是想要拖,不過既然已經無甚大事,她也不用太掛心了。
  
  又過了幾日,林蓉去竹軒院找弟弟,卻意外發現爹爹居然呆在竹軒院,看著他坐在書桌前,手裡拿著一張紙,臉色並不太好,而弟弟站在他身旁一臉委屈。
  
  林府老爺看到林蓉來了,臉色放得柔和了一些,說道:「蓉兒來啦。」
  
  「爹爹好。」林蓉福了一禮,緩步走了上前,問道:「爹爹這怎麼了?勤兒可是惹您生氣了?」

  林老爺搖搖頭,大手摸了一下林勤的腦袋,「這不關勤兒的事,都是底下那些混賬東西。若非我今日過來,可還不知道勤兒受了這麼大委屈。」
  
  林蓉一進來看到爹爹手中的白紙,便知道下人苛待弟弟紙硯筆墨的事被爹爹發現了,心裡倒是輕鬆起來,故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勤兒,可有人欺誨了你?」
  
  林勤低著小腦袋,搖頭,對林老爺說道:「爹爹,勤兒一直都用的是這樣的紙張筆墨,我看到同窗他們用的後,還問過奶娘,奶娘也去問了採買的人,他們都說爹爹也是用這樣的,我,我便沒再說了。爹爹可是冤枉了他們。」
  
  林老爺聽了林勤的話,手中的紙都被他抓皺了,這下人分明就是在胡混,今日他不來,可是要一直苛待他的嫡子下去?林老爺擰緊眉頭,道:「勤兒,你是林府大少爺,下人居然敢如此糊弄你,他們也不必再待在府中!日後你要學機靈點,別讓那些下人騎到你頭上去。」
  
  這回爹爹倒沒說,讓勤兒去找金氏。林蓉聽後心裡暗道,這可真是奇了。
  
  正當林蓉在猜著林老爺的心思,林老爺回頭便問道:「蓉兒,你用的紙墨可是和你弟弟一樣?」

  「自是一樣,只是我聽到爹爹也是用這種,便也不敢再問下去。」林蓉回過神,趕緊低頭道。
  
  林老爺聞言,想到林蓉與林勤確實從未在他跟前說過有下人苛待他們,恐怕這兩孩子還真被那些混賬東西給糊弄過去。
  
  又想這些日子府裡到處傳蓉兒讓她奶娘去沈家人跟前告狀,說金氏不是,而他卻親耳聽到玉梅身邊的大丫鬟告知他,分明是沈家人找了蓉兒奶娘,可卻蓉兒卻什麼事都沒對沈家人說。

  蓉兒姐弟會被這麼說嘴,閒言碎語亂傳,管著府裡的玉梅可真是讓他失望。
  
  到底是小家子出身,連一個尚書府的下人都管不好。
  
  如若今天他未起意過來檢查勤兒的功課,親眼所見,那麼即使勤兒和蓉兒告狀,他也未必會信這事,怪不得蓉兒會對金氏不滿,今日一見,金氏確實做得不好。

  看來他得說她一番了,到底金氏如今也是林府主母。
  
  「爹爹知道這事了,會給你們一個交待。」林老爺歎了口氣道。

  「是,爹爹。」林蓉應道。
  
  林勤難得與林老爺相處,如今見爹爹不再說那些事,便纏著他問一些功課的問題,林老爺見兒子好學,心裡自然也是開心,有問必答。

  林蓉見弟弟這麼高興,站在一邊也抿嘴笑著,林老爺教林勤練字,她便在一旁幫忙磨墨,偶爾說上幾句話。
  
  竹軒院這裡一派和樂,沁梅園那邊氣氛可並不是很好。
  
  金氏摸著還未顯懷的肚子,聽到方婆子說老爺待在竹軒院事,溫柔的臉上也禁不住有一瞬僵硬。

  「老爺去竹軒院多久了?」金氏問道,抬了抬手,對身旁的大丫鬟翠紅說道:「去給我倒杯熱水過來。」
  
  翠紅聞言,矮了矮身,退了下去。
  
  方婆子見翠紅下去後,又看了看左右無人,才對金氏說道:「夫人,老爺今日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居然會去看少爺。奴婢算了算,都快去了一個半時辰了,這要是往常,老爺肯定是呆在夫人這兒。」
  
  「去又能怎麼樣。」金氏冷哼了一聲,「難不成老爺還會說我虧待那兩姐弟不成?如今府上誰不知道大小姐如何在外人面前編排我們母女二人,老爺的耳朵可都聽得見。」
  
  「夫人說的沒錯,大小姐一直都對夫人心生不滿,老爺自是不會聽他們的話,再說,夫人現在還懷著一個小少爺,誰輕誰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方婆子也樂呵呵地說道。
  
  「不過這些年看來,這沈氏的女兒倒是越發像沈氏那個賤人了。」金氏瞇了瞇眼睛道,爾後又笑得一臉柔美,「像又如何,日後如何出息她也做不來主的。我的琳兒可要比那賤種好上百倍。」
  
  方婆子看到金氏笑著卻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地心裡也發冷,只能點頭附和。
  
  金氏瞥了一眼方婆子,不屑地移開了眼睛,摸了摸肚子,心裡暗自得意,沈氏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她還能懷有孩子,若沈氏知道,不知道九泉下還能不能瞑目?
  
  翠紅倒了水,端了上來,金氏與方婆子便不再說話,金氏接過翠紅倒的水,剛喝了一口,登時被燙得打翻了杯子,罵道:「你這死丫頭,想要燙死我嗎!」
  
  翠紅嚇得趕緊跪下去,磕頭認錯,被金氏抬腳就踹翻了,口中仍是道著不是。

  「夫人,奴婢錯了,求求你放過奴婢。」
  
  金氏正要發怒,就見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跑進院來,和方婆子說了一聲,老爺正往這邊過來了。
  
  金氏聞言,讓方婆子把翠紅帶下去,又讓丫鬟們把打碎的杯子收拾乾淨,才扶了扶髮鬢,順了順衣角,溫婉地坐在軟椅上,接過丫鬟遞給她的繡籃子,開始繡著一件嬰兒的小衫。
  
  林府老爺從竹軒院過來時,心情很是不錯,但走到沁梅園時,想到林蓉姐弟的事兒,腳步也不由得慢下來,心想這金氏他得好好說她一番,讓她管好這個府。
  
  待他進了屋子,看到金氏正滿含笑意地繡著小衫,想到金氏這個小女人,平日柔情蜜意,溫柔襲人,他又怪不下去。金氏現在還懷著身子,很多事管不過來他也應該要體諒一番。
  
  金氏見林老爺站在門口,趕忙抬頭驚喜地說道:「老爺,您可來了。」

  「是,玉梅在做什麼?」林老爺眉眼放柔,抬腳走進屋子,問道。

  「老爺不是見著了嗎?我正在給孩子做小衫呢?」金氏柔柔地笑道,放下手中的小衫,從軟椅上起身,迎上林老爺。
  
  「這些事交給那些下人去做就好,你別累著自己和孩子。」林老爺抬手扶著金氏,讓她坐下。

  「好,聽老爺的話。我不會累著自己和孩子。」金氏道,「老爺今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見金氏這麼一問,林老爺道:「方纔去竹軒院看了一下勤兒。」
  
  「哦,原來如此。對了,老爺,今晚用飯讓蓉兒和勤兒也過來吧,好些天不見,我也怪想他們。」金氏說道。

  「是該這樣。」林老爺應道,忽然他想到這話有些不對,便問道:「玉梅,蓉兒和勤兒不是每天都要來你這兒請安嗎,怎麼會好些天都見不到?」
  
  「老爺,是……」金氏正轉著心裡彎饒要說話,就被一個倉促的丫鬟聲音給打斷了話兒。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方婆子和翠紅打起來了!」
  
  林老爺聞言皺眉,金氏自然也說不下去,趕忙問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小丫鬟看到老爺也坐在一旁,又收到金氏的眼色,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還不快說!」林老爺喝道,如今他對府裡的下人可是越發不滿了。
  
  被林老爺這麼一喝,小丫鬟也顧不上金氏的眼色,趕忙一五一十的說了,那翠紅和方婆子在翠紅房裡因一根碧玉簪子打了起來。
  
  待林老爺讓人把這生事的兩人給提到跟前來一問,結果這兩人拿的居然是林琳送與林蓉的生辰禮,想到這份生辰禮是林蓉八歲時,那時他還因事訓斥了孩子,林老爺心裡就越發不好受,立刻發了話,方婆子和翠紅都逐出府去,還有那些府裡採辦,苛待小姐少爺的下人全都罰了一通,攆出府去!
  
  林老爺發了火,金氏也不敢觸其逆鱗,這事發生的出乎她意料,實在是收場不及,只能認了。只是想到,她還未讓老爺追究林蓉對她不敬,在沈家人跟前說她的不是,便被這事打斷,實在是可氣至極。

  她還不知道林老爺對下人嘴碎污蔑林蓉姐弟的事還發著火呢。
  
  金氏恨恨地瞪了那個小丫鬟一眼,轉頭便給林老爺順順背,安撫他,勸他消消氣。方婆子在院子外頭哭天搶地,要夫人求情,她也只能當沒聽見。居然在老爺在院裡的時候和翠紅打鬧,惹出這麼大事還想讓她求情!
  
  事情發生沒多久,就傳到林蓉院子,聽說這事後,她心裡暗自高興一番,真沒想到金氏院子會發生這事,還讓爹爹撞見。
  
  林府的下人因這事得到了教訓,做起事來越發盡了心,金氏也忙著找人牙子買丫鬟僕人,少了她的得力臂膀方婆子,又懷著孕還要照顧林琳,便沒空理林蓉與林勤二人。
  
  姐弟倆日子也過得越發滋潤,與林老爺相處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林老爺也親口問過林蓉姐弟平日可有去梅園請安,林蓉便回他是金氏千求萬求不讓他們姐弟二人請安,說怕對不住他們娘親,所以他們姐弟倆只好作罷,只是逢初一,十五請一回安。
  
  然後林蓉又反問可有什麼不對,金姨那邊可是又覺得不妥?

  林老爺自然知道林蓉姐弟二人沒做錯什麼,便不再提這事。
  
  這一晃眼,三個月就過去了,入了秋,天氣漸漸轉涼。
  
  一日,林蓉到沁梅園用飯,卻意外看到方婆子出現在院子裡,她心裡奇怪,待進了屋子,看到弟弟正在與爹爹說笑,金氏與林琳也坐著。金氏看到林蓉後,挺著已經顯懷的肚子過去拉林蓉的手,道:「蓉兒,今日怎麼慢了一些?」
  
  林蓉放鬆著讓金氏握著她的手,也笑道:「那傳話的丫鬟途中摔了一跤,傳得慢了。這不,一聽到爹爹讓我過來用飯,我便趕了過來嗎?」
  
  「娘,快讓姐姐入座吧,姐姐趕得急了,還是先坐下歇歇吧。」林琳也斂了斂容,笑道。
  
  林蓉聞言微挑了一下眉毛,這些日子好似變得最多的便是這個妹妹,如今看她整個人平和了許多,倒少了些許傲意,成熟了不少。
  
  林老爺與林勤也停了話,林勤高興地讓林蓉坐到他身邊,林老爺開口一家人用飯。
  
  用過飯後,林蓉看了看爹爹臉色,才轉向金氏提起道:「金姨,怎麼那個方婆子又回來府上了?」
  


10、出府行(一) ...  
  
  林蓉一問,金氏臉上的笑意愈發深刻,話是對著林蓉說,但一雙秋水般的眼眸卻瞟向林老爺,「蓉兒,方婆子家中逢了難,我看在她終究是我的奶嬤嬤,便求了老爺讓她回府,也是老爺心善,日後我必會好好管教管教她,讓她守好府中規矩。」
  
  林蓉輕點了一些頭,便放下這件事,與一個婆子斤斤計較,倒是失了她自己的身份。

  林老爺聞言也只是一笑置之,又與妻女說了一會話,便讓林蓉三人各回各自的院裡去。
  
  「蓉兒,後天顏氏侯府宴客,你與勤兒也一起去罷。」臨走時林老爺忽然說道。

  「知道了,爹爹。」

  林蓉與林勤應是,就從梅園出來,回自己院子裡歇息去了。
  
  快到竹逸院時,院裡傳來許氏的呵責聲,「這件翠衫裙子是小姐最喜歡穿的,怎麼才從洗衣房拿回來就壞了呢!」
  
  「許阿嬤,我在洗衣房的時候看到了,可是管事婆子就是不認,說拿過去就是壞的,我只好拿回來了。」芳兒的聲音帶了些哭腔。
  
  「那管事婆子會說,你就不會說?現在拿回來,以後大小姐還怎麼穿?」許氏罵道,「就知道你們心肝要壞掉了,盡會做錯事,上回買給小姐的胭脂也是次人家一等,看來你還是想著那……」
  
  「奶娘,別罵了。」

  林蓉走進院裡,看見許氏用手指戳著芳兒的額頭,又聽她講的話,已是忍不住打斷道。
  
  許氏正要說芳兒兩個丫鬟還想著芳華院的二小姐,好尋由子把人攆出院子去,可卻被林蓉給說住了嘴,只能使眼色給林蓉看,好讓林蓉明白她的意思。
  
  可林蓉沒有理會她的眼色,走過去看了一眼那芳兒手裡抱著的翠衫裙子,見那芳兒居然怕得抖了起來,她不禁好笑,自芳兒和燕兒過來竹逸院,她雖甚少與她們接觸,但也從未對他們嚴厲過,只是為何她們會這麼怕她?
  
  「好了,就一件裙子而已,你下去吧,下回辦事仔細一點。」林蓉說道。
  
  芳兒聞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林蓉,爾後回過神馬上點頭,「謝謝大小姐。」

  然後抱著那件翠衫裙子離開院子,回住處去了。
  
  林蓉看著芳兒的背影,垂下眼瞼,長吁了口氣,把許氏叫上:「奶娘,你與我進來。」

  綠竹綠菊聞言,倆人相視一眼,跟著林蓉到了房間門口,就自己主動守著房門。
  
  許氏見林蓉叫她,對林蓉錯過攆人的好機會,心裡有些不解,進了房裡便主動說道:「小姐,那芳兒可是原來二小姐的侍女,這回剛好有由子可以把她攆出院子,你怎麼就算了呢?」
  
  林蓉抬頭,笑看許氏一眼,「奶娘,我在下人們心裡,到底是什麼凶神厲鬼,這院裡的下人除了綠竹綠菊,一個個都如此怕我。」
  
  「小姐,你怎麼能把自己和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相比?」許氏聽到林蓉如此問,趕忙說道:「小姐,你是主子,自要有番威嚴,若讓下人們欺到你頭上,那還不翻了天。」
  
  林蓉輕輕搖了頭,雖然許氏說得有理,但是她心裡終究覺著有些不對,下人們這般怕她,總是有些事她是不知道的。
  
  「奶娘,你以後也別老是找事發作芳兒和燕兒兩個丫鬟,她們在竹逸院也算安分,若真被我攆出去,她們不是家生子,也不知道會被賣去哪裡。」林蓉想想,凡事還是要留些餘地,算是為弟弟與自己積些公德。
  
  「小姐,那二小姐不是菩薩心腸嗎,這兩丫鬟總會有去處的。」許氏不贊同道,「好容易老爺看重少爺和小姐,這些事小姐總歸是能做得了主的。」
  
  林蓉聞言輕笑抬頭,瞥了一眼許氏,「你也知道爹爹如今看重我和弟弟,那就更不能出了錯,傳出苛待下人的話,你讓我在爹爹面前如何說?日後竹逸院的下人讓綠竹綠菊一同管吧。」
  
  許氏見林蓉一句話就奪了她在竹逸院的權,這回可真的是好生不滿,她把小姐從小帶到大,小姐怎麼能這麼不顧情分。
  
  林蓉見許氏臉色都變了,才笑著說道:「綠竹綠菊年紀還小,自然要奶娘在一旁看著。我也有許多事要仰仗奶娘,你若分太多心在其他人身上,我可不依。」

  許氏一聽林蓉這話,提著的心才落回原位,原來是她太緊張了罷,小姐還是不會忘了她這個奶娘的。
  
  這次管院子的事被林蓉輕輕揭過去,接下來都是忙著後天去顏侯府的事。

  林蓉已經好些年未曾出過府,這次跟著林老爺去顏侯府,到了以後也是與一群官家女眷往來,必不能出了什麼差錯,丟了林府的臉面。
  
  林蓉收拾齊整去找府裡教禮儀的阿嬤,到時卻被告知阿嬤被請到了芳華院,原來林琳後日也會與他們一齊去!
  
  看來今日爹爹告知她與弟弟之前,已經先說與林琳知了,怪不得那時林琳沒有甚麼不高興,還笑意吟吟離開了去。

  林蓉想罷,帶著綠竹綠菊又去了弟弟院裡,林勤還未下學,林蓉只能交待林婆子一些話,讓她等林勤回來後再說與他聽,便回了自己院裡,為後天出府好生準備。
  
  轉眼兩天就過去了,去顏侯府的這天早上,林蓉與林琳姐妹同坐一輛馬車,金氏因身懷六甲,不宜出行,便沒有跟來,姐妹倆由府裡的李阿嬤,也是林府老爺自小的奶娘跟著。

  到了侯府便與前面一輛馬車的林老爺,林勤分開,由顏府下人牽著馬車繞道去了顏家後院,這才從馬車上下來。
  
  進了侯府後院,仍由下人領著,林蓉見侯府之大,確實非尚書府能比,亭台樓閣,依勢而建,假山花池,分佈各異,每處似畫般印入眼簾,再見侯府下人行止有理大方,她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出絲毫差錯,免得丟了林府臉面。
  
  與林蓉同行的林琳卻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言行舉止都透出大家之氣,林蓉因只注意自己,反倒沒去看自己的妹妹,若她有細看,便會發現林琳那氣度分明就是像換了一個人,實在不像是幾個月前與她姐弟斤斤計較之人。
  
  到了官婦小姐宴客的地方,姐妹倆才被請了進去。但見幾個貴婦模樣,正在笑談說著甚麼趣事,見林蓉林琳倆人來了,才漸停了笑聲。
  
  林蓉臉色不大好,剛剛那幾人分明說的是她的娘親,林蓉抬眼瞥了一眼身邊的妹妹,見她笑得雲淡風輕,心裡越發憋屈。
  
  大乾朝律若正妻沒了,半年男子未再娶妻,為妾者,只要身份清白便有機會被扶正,這律法定制了上百年,無有爭議,但在貴婦圈子,若被為妾爬到頭上,那是會被人嘲笑到處說了去,她們不會去說男子寵妾滅妻,卻會說為妻者沒有本事。
  
  如今她的娘親便落到如此地步,林蓉心道,她自己也無處去怨。
  
  領頭的侯府頭等丫鬟芳葉一一給林蓉林琳姐妹兩引見了四位貴婦,坐在首位的便是侯府夫人,只見她頭戴飛鳳金步搖,一身鑲金邊雲紋的披肩長紗裙,臉容富態華美,一雙眼睛生得尤其好看,一掃過來,媚態天成,整個人雍容華貴,待林蓉與林琳給她見過禮後,她才淺笑對她們說道:「你們姐妹端的是生得牡丹夏荷,嬌麗動人,若非今日有緣,我們還不知林尚書府裡藏著這麼倆個嬌人兒。」
  
  侯府夫人說罷,身邊的其他三位貴婦也掩嘴笑著,一一誇過林蓉林琳二人,才讓她們去與來的其他千金玩耍。

  林蓉與林琳倆人臉帶羞意,從這邊退下,才跟著芳葉去了幾個官家小姐玩鬧的地方。
  
  距離侯府夫人這群貴婦閒聊的地方並不遠,走過一條鵝卵石鋪成的乾淨小道,遠遠便聽到一個女孩爽朗的大笑,林蓉好奇,哪家小姐敢笑得如此放肆,這還要不要規矩了?
  
  待到了那裡,只見五個女孩兒圍聚在一塊,而那個叉腰大笑的女孩兒一人站在假山上,並不理會那五人,只是催著爬到樹上的丫鬟,幫她把掛在樹枝的風箏拿下來。

  那丫鬟爬在樹上顫巍巍,似怕急了,但那個女孩兒卻笑著嚷道:「小藥兒,你若是害怕,就讓小姐我親自上去。」
  
  被稱為小藥兒的丫鬟趕緊應道:「小姐,你千萬別上來,要是傷著了夫人會罵奴婢的。」
  
  正在林蓉看向這對主僕時,那五位玩在一塊的小姐已經見著她們姐妹,圍攏過來,與她們一一見過,其中自然有侯府掌上明珠顏妍。
  
  顏家小姐本來自恃身份,只欲理睬林蓉,連著那四位小姐也是,一開始便對身為林府嫡女的林蓉更為熱情,但林蓉因甚少出府,對女孩家的一些喜好也瞭解關注甚少,只說了幾句便讓她們沒話說了去,覺得林蓉甚是無趣,倒是一旁的林琳不急不緩,談吐文雅有趣,慢慢把這幾位官家千金攏了過去。
  
  林蓉本欲再說,但是見這幾人都已經談到一處去,分明已經插不上話,也便只好孤坐一旁,看著她們嬉笑打鬧。
  
  為何她會覺得林琳贏了她太多了呢,明明自己身份就比她要好,卻仍舊做得比她差,林蓉聽著她們的笑聲,失神地想到。
  
  待她回神,猛地覺得背後涼涼,轉過頭卻被迎面而來的一個鬼臉嚇得叫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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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08 PM

11、出府行(二) ...
  
  「哈哈,嚇著了麼?」

  林蓉定了神,聽到這笑聲,再看清那張臉龐,原來是那位性子爽朗的官家小姐,倒是未聽人提她名字,林蓉也不知道這位小姐閨名。想罷方輕拍了一下胸脯,疑惑地問道:「你是?」
  
  這位小姐笑著對林蓉道:「我爹是大乾將軍向虎,我名喚向月兒。」
  
  林蓉聽後瞪大眼睛,眼前這位是向大將軍唯一的女兒向月兒,怪不得性子這般爽朗,且絲毫不理會那些閨中規矩,向大將軍便是有名性子沖,且生有五子,子子都繼承乃父之風,個個如今都是大乾算得上的少將勇將,向月兒有如此家人,在寵溺長大,會不拘小節也不算什麼。
  
  只是這位將門千金如此出身,為何那幾位小姐似並不喜她呢。林蓉心裡想到,見向月兒大方與她相交,也便笑著回道:「我是尚書府的大小姐,林蓉。」
  
  向月兒聽到林蓉的話,居然也很吃驚地看著林蓉,說道:「你便是那林府大小姐林蓉?」

  林蓉見狀,不解地問道:「你認識我?」
  
  林蓉的話剛一落下,剛玩在一塊的顏妍等人俱靜了下來,都回過頭來看著林蓉與向月兒倆人,顏妍臉帶微笑,但那雙嬌美的杏眼怎麼看都裝著不屑,只見她瞥了一眼向月兒,才對林蓉說道:「這裡誰她不認識,逢人便說那話。」
  
  林蓉聽懂顏妍的意思,無非就是說向月兒那一臉吃驚模樣,好似與她認識是裝出來的,心下疑慮,但臉上微露分毫,還未反應過來,那向月兒也怒瞪了一眼顏妍。
  
  「這裡我就不認識你,嬌蠻自大誰要認識你啊!」向月兒也不滿地說道,動手拉起林蓉,「我們走,別和這些看不起人的傢伙在一塊。」
  
  林蓉站起身,有些為難地看著顏妍和向月兒,顏妍見狀,小姐脾氣一發作,便把矛頭對準林蓉,「林蓉,你要留下來還是跟她走。」

  「管她那麼多,自然是跟我走。」向月兒說道,一使勁便把林蓉拽了幾步遠。
  
  林蓉沒有抗拒餘地,向月兒手勁太大,只能順從地跟著她走,眼角餘光也能瞥見顏妍在亭子裡氣得跺腳,其他幾個女孩兒都在一旁安撫著,當然林琳也沒落下。
  
  向月兒把林蓉拉到一處平地上,才回頭看看身後,發現沒人追來,才有些歉疚地對林蓉說道:「方纔我勁兒太大,沒傷著你吧。」

  林蓉皺著眉頭揉了揉被拉疼的手臂,聽到向月兒這般說,只好擠出笑容搖頭道:「無事。」

  又問道,「你為何要與她們鬧呢?」
  
  「你也知道我爹是從一介平民到如今的大將軍,我們一家子在她們眼中都是粗魯百姓,自認識我,她們就不屑至極,我能與她們處到一塊麼?今日若非我爹爹讓我過來,我才不過來呢。」向月兒滿不在乎地說道。
  
  猛地她想到林蓉是被她硬拉過來,日後若再與那幾個小姐往來,必定會被排擠,想到如此,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把你拉過來,可會害了你?」
  
  林蓉自然也想到這層,但見向月兒這般擔心,也只好笑道:「無事,反正我如今也與她們說不到一塊去,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她們玩在一起也怪難受的。」

  向月兒聞言,臉上頓時笑開,本來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臉龐這一笑,煞是好看,「那我們交個朋友吧,日後我去你府上找你玩去。」

  「好。」林蓉也淺笑開來。
  
  倆人正聊著,林蓉的丫鬟綠竹與向月兒的丫鬟藥兒趕了上來,告知她們後院即將開宴,讓她們二位小姐快些準備。

  林蓉與向月兒聞言,對視了一眼,只得起身,走過去開宴的地方。
  
  侯府女眷開宴自然是安置在後院宴客大廳,走去那裡也要用上半刻鐘,向月兒邊走邊抱怨侯府佈置過於婉曲,要白走上那麼些路子。
  
  林蓉笑著給她一一解釋這些亭台樓閣,花池小道建成的一些緣由與美觀大方,幸而她閒來無事看過這類閒書,如今說來也頭頭是道,向月兒聽到有趣之處也是鼓掌叫好,只是稍有出格之處,被林蓉笑著點提,也規矩了下來。
  
  藥兒跟在兩人身後,與一旁的綠竹笑道,「也只有你家小姐能這般制住我家小姐了。」

  綠竹聞言得意,「我家大小姐好著呢。」

  兩位丫鬟也鬧到一處。
  
  四人走著,路過一處假山,卻聽到兩個婆子在說著閒話,俱是安靜下來,這一聽可不得了,林蓉的臉色頓時落了下來。

  「尚書府的嫡長小姐到侯府一副拘謹模樣,實在沒有身為嫡女氣度,反倒差了旁邊那庶女好些。」
  
  「這些怎麼是我們下等婆子能說的話!」
  
  「你別說,這話可是咱們夫人親口的,夫人說那林府庶女言行大氣,一個庶女倒是養出了嫡女氣度,也不知道林府是怎麼樣的。」

  「哎,聽你這麼一說,我表嫂子就在林府做活,聽說那林家大小姐最愛與下人計較,這般失了自己身份,確實沒甚氣度可言。」

  ……
  
  「咳咳!」向月兒見林蓉臉色不佳,趕緊咳出聲。

  那假山後的話語聲戛然而止。
  
  向月兒下巴輕揚,身後的藥兒會意走了過去,把那兩個婆子給喚了出來。恰好這時有侯府下人走過,向月兒 便讓藥兒過去把侯府下人喚過來,讓他們去告知侯府夫人,那兩婆子不長眼,衝撞了她與林蓉。
  
  林蓉看著向月兒只是默不吭聲,一個眼神,藥兒便把這事全辦清楚,那倆婆子喊冤,也被向月兒一個眼刀子飛了過去,自己住了嘴。看了這些,林蓉好生佩服,心道,這般利落才是大家閨秀該有想行事作風。

  向月兒見林蓉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為那兩婆子的話傷心,便出言安慰道:「蓉姐姐,這些婆子無事便愛嚼舌根,聽她們的話作甚?我們且去侯府夫人面前,讓她做一回主,若真讓下人欺到頭上,那可真的是大笑話。」
  
  林蓉握緊手中的絹子,卻搖頭,侯府下人會這般,未嘗沒有侯府夫人的慫恿,如果真過去讓侯府夫人做主,那也只會被敷衍過去,還會讓侯府夫人對自己和林府不滿。「月兒妹妹,這事還是別宣揚。從我們入府就可以知道侯府下人行止有度,不是會碎嘴丟侯府臉面的。我們能在這裡聽到這些話,你還能想不到什麼嗎?」
  
  林蓉心底也氣,她縱使真的失禮,失了嫡女該有的氣度,也不該讓侯府下人來說嘴,且林府如何,也不干侯府甚麼事兒。從見到侯府夫人時,聽到她們談論自己的母親,她就知道侯府夫人對母親應該有些舊怨。
  
  向月兒見林蓉搖頭,又聽了她的話,也想到若沒有主子示意,這兩個婆子怎麼敢這麼做,心頭也氣,拉著林蓉的手,想到還要去宴客大廳用飯,便拍拍林蓉手背,安撫了一下她。

  林蓉感激一笑,倆人攜手走去了宴客大廳。
  
  到宴客大廳時,侯府夫人等人,還有顏妍,林琳等幾個女孩家都已經入座,侯府夫人見她們已到,柳眉輕佻,頷首讓她們入座。
  
  林蓉看了一眼侯府夫人,見她身後不遠站著的便是方才向月兒使過來告知侯府夫人的那兩個下人,心裡明白這侯府夫人果然早就知道了,如今又想如何作態?
  
  她這般想著,與向月兒一齊給侯府夫人,還有其他三位夫人行了禮,還未說什麼,便被侯府夫人給止了話頭。
  
  「那兩個沒規矩的婆子我已經知道了,自會懲處。大家都先用飯吧。」侯府夫人輕言道,卻讓眾人不敢出言挑釁。

  莫非侯府夫人以為她們會鬧?本來一開始只說這兩個婆子是衝撞了她們而已,並不是說別的事,她們不想提起,侯府夫人自己卻先挑起事來,莫非是不想息事寧人?
  
  「蓉姐姐,夫人自然會把那等愛嚼舌根不懂規矩的下人攆出府去,哪個府裡不會有些不懂事的下人衝撞客人,這等愛道人是非之人,我娘常說一句話,便是人在做天在看。」向月兒聽到侯府夫人的話,笑著自己拉著林蓉入座。
  
  林蓉聞言,也淺笑看向侯府夫人,「小女也信夫人會為我做主,在此先謝過夫人了。」
  
  侯府夫人聞言笑容略僵,但是不一會兒便又似無事一般,對她們二人說道:「自該如此。」
  
  顏妍見自己的母親如此說,怒瞪向林蓉與向月兒,「向月兒,你的規矩也算不上……」
  
  「妍兒!」侯府夫人輕喝道,顏妍便住了嘴,只是一雙大眼睛仍不滿地看著她們。

  侯府夫人見顏妍停後,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與那幾位夫人小姐說笑了一番,待氣氛又融洽後,方才讓丫鬟上菜,與眾人用飯。

  只是這飯用得面和心不和,眾人心裡也清楚。用完飯後,又歇過一會,方讓這些女孩兒離去。
  
  這一離開自又是分成了兩個圈子,一個便是以顏妍為首,另一邊便只剩林蓉與向月兒倆人。在後院戲耍時,卻聽到遠出有丫鬟大喊救命,原來是有人落水了。
  
  這群小姐自然又驚又奇,往那邊跑去,林蓉與向月兒相視一眼,也跟了過去,走近聽到那丫鬟喊甚麼林家小少爺落水,林蓉心裡一驚,已經顧不得規矩,快步跑了過去。
  
  卻見圍攏著人群的荷花池裡,被下人拖抱住的確實她弟弟,林蓉已經忍不住心下發冷,急喊著:「勤兒!」

  人也想往池裡跑去,被向月兒死死抱住。
  
  林勤被救上來時,渾身濕漉漉,因已是秋天,更是發涼,小小的身子哆嗦著,卻對嚇哭的林蓉笑道:「姐姐,勤兒沒事。」
  
  林蓉扯過下人拿過來的大毛帕子,把林勤包住,擦乾淨眼淚,對一旁看著的顏妍問道:「貴府可有孩子換洗的衣裳,我帶弟弟先過去,府上可有大夫。」見顏妍點頭,便讓下人把林勤抱上,邊走邊回頭對一旁呆著的林琳說道,「妹妹,去告知爹爹,說弟弟落水之事。」
  
  待林蓉吩咐了後,人已走了,圍觀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向月兒拉著顏妍讓叫下人趕快去請大夫過來,顏妍這會也顧不得耍大小姐脾氣,吩咐了下人,也跟了過去,眾人才散開來。

  與林勤一道玩耍的其他小公子哥因見著林勤掉下水去,這回也受了驚嚇,都紛紛被自家下人領了回去,好生安撫。
  
  顏府的大少爺顏賀與林勤的表兄沈子皓聞訊趕過來時,人已散了,顏賀匆匆走著,未防卻撞上了正欲去告知林老爺的林琳。

  待林琳羞紅臉離去,顏賀才被沈子皓一肘子給喚回神,倆人又急忙跟著趕去看林勤這會如何了。
  
  

12、林勤受寒 ...

  林蓉匆忙帶著弟弟到顏府客房,心急如焚的讓丫鬟替弟弟擦乾身子,換了衣裳,大夫卻仍未來,幸好藥兒已到顏府廚房拿了一碗熱燙的薑湯給林勤餵了下去。
  
  顏賀與沈子皓已到門外,因裡邊俱是女眷,也便不方便直接進去,隔了屏風,沈子皓得知顏府大夫仍未到,那眼刀子刷刷地往顏賀身上飛去。
  
  「顏兄,你家大夫倒是嬌貴,勤兒已經落水救起這麼久,怎的還未來,莫非腿腳已經這般不利索了?」沈子皓說話那是毒辣卻又讓人挑不出不是。

  他在屏風後說這番話,裡邊的林蓉幾人也聽了個清楚,林蓉與向月兒不滿地望著同來的顏妍,顏妍卻是覺著不是她的錯,道:「向月兒,你可是看著我吩咐下人的!這又干我何事!」
  
  顏賀臉上掛不住,轉臉就對自己的小廝喝道:「還不快去催,從同善堂趕過來可要一刻鐘?」

  這邊沈子皓已讓自己的小廝去另請離顏府最近的醫堂大夫,剛一開門,就見迎面一個丫鬟趕得髮鬢有些凌亂,見了顏賀便道:「大少爺,夫人身子不適,方大夫已到華逸園去了,奴婢得了空,過來告知少爺和小姐,請移步去看看夫人。」
  
  這回顏賀和顏妍臉色俱是不好看,在場的人尤其是林蓉與向月兒,臉上皆是怒意,瞪了一眼顏妍,這侯府夫人方纔還好好的,這會卻說身體不適,這可真是湊巧啊。

  顏賀與沈子皓告了罪,便帶著妹妹臉色不虞地離開,去看他的母親去了。
  
  沈子皓暗下眸子,面無表情,目送他們離開,爾後安撫林蓉林勤,又問:「姑父可得到消息了?」

  「表哥,我已讓二妹妹去告知爹爹了。」

  說罷,林蓉又拿棉被把林勤包緊了,又親自給林勤擦著頭髮。

  林勤喝了一碗薑湯,又被裹得緊緊的,這回早出了汗,才對林蓉說道:「姐姐,我沒事了。不用看大夫。」

  林蓉聞言挑眉,道:「你這般不聽話,待生了病你就好受著,還讓我擔心!」
  
  「妹妹,勤兒是男孩,就得粗養著,你別擔心,不會有事。」沈子皓在外道。

  林蓉知道表兄是為了寬慰她,但是她絲毫不敢放下心,勤兒打小身體就不是很好,這會落了水,要是大意害勤兒生了病根,她還不悔至終身?「表哥,妹妹省得。」

  林勤見姐姐發怒,不敢再動,在沈子皓的詢問下,才告知落水緣由,只是玩得太放肆了,一時腳滑,滾到池裡。
  
  這邊還未說完,林老爺,侯府顏老爺與那醫堂大夫同時趕到,皆被迎進了房裡,林老爺聽得林琳親口道林勤落水,心裡已是跳個不停,他只得這一個嫡子,又被他看重,若出了事該如何是好!待見到被包成一團的林勤,顧不得責備,趕緊讓大夫給林勤看過。

  那大夫細細診斷一番,只道林勤因出了汗,又被護得如此好,如今已無事,但這兩天卻萬不可再受寒。
  
  林老爺與林蓉謝了那大夫,便與顏老爺告辭,帶著林勤,還有尾隨一臉焦急的林琳,往林府趕了回去。
  
  回到林府,半夜林勤卻發起熱來,這可急煞林婆子,匆忙請來大夫,驚動了整個府,林蓉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披上一件斗篷繫好,就往竹軒院趕過去,她到時不久,林老爺,林琳也隨後就到。

  到時大夫正在與林勤診著,邊診脈邊搖頭,「這熱發得卻是凶煞。」
  
  這話聽得林蓉與一旁的林老爺俱是膽顫,卻又見那大夫開了方子,囑咐他們一定要煎好按時用了,又讓人時刻看好林勤,不能再著了涼。
  
  待那大夫離去,林蓉趕緊吩咐跟來的許氏去給林勤煎藥,她坐在床邊,給林勤拿著帕子擦熱汗。林琳也站在一旁,見林蓉如此,倒是踱步焦急不已。
  
  林老爺此時卻是怒罵了竹軒院的那些下人,明明已經吩咐要照顧好少爺,如今卻仍讓林勤著了涼,越急越氣,竹軒院的下人差些就被他一一罰了去,卻讓林琳給阻道:「爹爹,若他們受了罰,如何盡心照顧勤弟。」
  
  林老爺聞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琳,轉頭進了房裡,卻讓林琳在背後不敢再言,林老爺從未對林琳如此嚴厲過。

  「我可沒說錯甚麼。」林琳不滿地嘀咕了一聲,也走進房間。
  
  「爹爹,我想親自照顧弟弟。」林蓉見爹爹回來,道,「如今我對那些下人不大放心,不親眼看著弟弟,我不安心。」
  
  「蓉兒,你是個小姐,這種活你怎麼幹得來。」林老爺皺眉,看林勤那是幾日不得歇息的事,這種活怎麼是林蓉做得來的。
  
  「勤兒是我弟弟。」林蓉只道了這一句。

  林老爺深想了罷,輕拍了一下林蓉肩膀,歎氣道:「好,就聽蓉兒的。有什麼要的就說,爹爹會去找來。」

  林蓉點頭,眼底卻已是酸澀不已。
  
  林勤一病就是幾日,這其中林蓉絲毫不敢懈怠,只要是弟弟的事,俱親力親為或讓她心腹奶娘和丫鬟去做,這些日子,林老爺也天天會到竹軒院看林勤一番,見林勤身體漸好轉,每日也會誇林蓉幾句,待見林蓉眼裡血絲,眼底青黑,心也軟了下來,嫡長女兒確是個好孩子。
  
  那日林蓉與林琳在侯府的事他已經聽過,對倆個女兒一個親侯府一個親向府,他只是一笑置之,這倒是最好的事,與林勤玩耍的那些小公子,因林勤出了事,也一一送了禮過來,這般日後勤兒也有了可與其結交的由頭,只盼勤兒能走過這次關頭。
  
  唯一讓他憤恨的便是侯府夫人的行事,他知道侯府夫人從前在閨閣之中便與前妻有嫌隙,但二府一直面上平和過得去,沒想到這回侯府夫人居然膽敢如此行事,侯府大夫遲遲不至,可見是把氣撒在了孩子身上,當真可恨!
  
  林府老爺掛心著這事,心裡暗記侯府夫人不是,只等林勤身子好了,再與林蓉提點,如今再見林蓉這邊辛苦,心裡對大女兒的彆扭早已消去,倒是拿林琳與林蓉做了比較,終究覺得林琳只說得巧,林蓉卻是做得好,誰更勝一籌,已是不言而喻。
  
  林勤病的這些天,外家沈家也連送了幾天的禮,多是貴重藥材,這讓外人見著,誰不知沈家與林家關係仍走得近,沈子皓也親自到林府兩趟,如今林府下人那個敢不盡心侍候林蓉與林勤,這老爺重視,外家又是望族撐著,真要不長眼,也只能倒霉了去。
  
  待林勤已好轉,金氏懷著個大肚子,才與林老爺一齊到了竹軒院,關心林勤的身子。林蓉站在一旁看著金氏言語關切,垂著的雙手暗握拳,這人在爹爹面前卻是真的做得不錯,不然爹爹為何會一臉笑意。
  
  金氏已懷孕七個來月,肚子圓圓,只微動身,便眉黛輕皺,林老爺顧著她懷著身子,也沒讓她待多久就讓她回去梅園好好歇著。

  林蓉見狀,也跟著道,「金姨切不可累著身子,弟弟有爹爹與我看著,金姨您別擔心。」
  
  金氏本見林蓉站出來,伸手想讓林蓉扶著,待會好在林老爺跟前做些樣子,這些天眼看著姐弟倆把老爺的心攏了過去,她心裡也有些焦,如今肚皮顯圓,也不知能否生個兒子,想著這些也要在老爺跟前好好表現,卻不防林蓉見她伸出手,卻低頭雙手垂立在那裡,還說著那樣的話,卻又讓她忍不住攥緊手中帕子。
  
  金氏聞言,臉帶輕愁與林老爺又寬慰幾句,才帶著丫鬟婆子離開竹軒院。

  回到沁梅園,卻聽得丫鬟來報,說二小姐又出府去了。
  
  這一聽,金氏心頭火氣真的是漲了起來,冷臉讓婆子把這丫鬟拖了下去,又道誰漏了消息就逐出府去!心裡暗罵林琳不長腦子,這林蓉姐弟天天在老爺跟前孝順著,林琳卻天天往府外跑去,實在是可氣。
  
  方婆子見金氏著惱,低聲在金氏耳邊說道,「夫人,我聽二小姐的貼身丫鬟紫煙說二小姐換裝是去參加詩會,那顏侯府的公子對小姐可是仰慕不已。」
  
  金氏聽著心下一動,臉上卻依舊冷著,「換了男裝她也是個女孩兒,這讓老爺知道成何體統!待她回來你讓她到我跟前說。」
  
  方婆子最是知這金氏的心,見她這麼說也知道金氏已是有所鬆動,也便笑著應是。這二小姐眼看離出閨閣也就兩三年日子,這要真攀上侯府,夫人還不是更有面子去。這般想著,又看了眼臉色稍霽的金氏,暗道這母女二人都是會做之人,實在得罪不得。
  
  金氏聽得顏氏侯府對林琳仰慕,心裡一邊得意又有些擔心,林蓉與林琳年紀只差了一年,過些年頭俱是要出閣,她不會忘了那次李家來人提婚約之事,老爺卻是應承了那事。如今琳兒身份比不上林蓉,嫡長女與庶女,琳兒身份便爭不過那林蓉。怕到時老爺真會把琳兒嫁與那鄉下破落戶!
  
  不行,看來真要好好做些籌劃了。金氏輕敲了下桌子,沈氏爭不過她,沈氏的女兒也別想贏過她的女兒。她如何都不會忘了那沈氏曾如何逼過她,想讓她不能再生育,可如今她不照樣又懷上了一個孩子。想到那沈氏死不瞑目,她心裡俱是快意。
  
  「方婆子,你過來……」金氏溫聲喚道,眼底卻是暗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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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08 PM

13、動了胎氣 ...

  林琳回府後,還未換裝,便被金氏新提的大丫鬟碧翠給帶到沁梅園。她可連衣服都沒換,要是娘親知道她女扮男裝出府去玩還不訓斥一頓,心下正想著會有什麼事,就聽到娘親金氏喚了她:「琳兒,快過來。」

  林琳聞言趕緊回神,撒嬌上前挽著金氏的手,「娘,女兒來了。」
  
  金氏見林琳如此,又狠不下心訓斥,便正正臉色,問道:「你這打扮,可又出府玩去了?」

  林琳趕緊笑道:「娘,你,你不是知道麼,怎的還問?」

  說罷低頭不語。
  
  「琳兒,你是女兒家,老是出府玩去,要是讓老爺知道,可會多氣。」金氏見林琳這般模樣,忍不住溫聲勸道。

  「娘,我如今穿的是男子衣裳,爹爹知道也沒多大干係的。」林琳不在意地說道,爹爹自己允了她可以出府玩,怎麼還會說她。
  
  「你終究是女兒身。」金氏皺眉道,「你爹爹若知道你與一群男子詩會談天,你想想後果罷!」

  「娘,爹爹不會知道的。」林琳撒嬌道,「我自會小心行事,況且我也不是去做甚麼丟人的事。」
  
  金氏見林琳仍如此,一點都不認為自己行事大意,便冷臉道:「女兒家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學學大家小姐氣度,你當老爺疼你,便任意行事,到哪天老爺生氣了,你哭求也沒用。」
  
  林琳聞言,臉上漲紅,委屈道:「娘,怎的你也不懂我。你知我不會惹事,爹爹也疼我,哪像你說的那般,女兒家該做該學的哪樣我不會。」
  
  「你倒是委屈了!」金氏狠下心道,「你看林蓉他們姐弟倆,老爺現在天天過竹軒院去看那小賤種,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娘,父子天倫,我擔心甚麼!且不說還是林勤病了,爹爹才這般,您想想,爹爹從小到大最疼的人便是我,日後也會更疼未來的弟弟。」說罷,林琳笑著看向金氏挺著的大肚子,她自知道娘親想再生一個男孩。
  
  金氏聽到林琳說這種話,若是平常,她自是開心,但是如今她卻如何都開心不起來。「琳兒,你真是不知道你自己做錯了?」
  
  林琳見金氏帶著怒氣,趕忙說道:「娘親,您先別生氣,女兒知錯了,以後一定不再出府去,好不好。」

  金氏忍住怒火,聽了林琳的話,想想也罷,道,「好了,你記著,以後你好好學大家閨秀該做的事,別的事娘一定會為你做好。先回去把衣服換了,再去向你爹請安。」
  
  「好,娘最好了。」林琳嬌笑地在金氏臉頰落了個吻,惹得金氏笑罵一番,才從沁梅園離開。
  
  林琳方從沁梅園出來,往芳華院去時,便遇上迎面而來的林老爺,這回她卻無處躲去,被林老爺給撞了個正著。她心裡怨娘親留了她太長時間,若是平日,她早算好時間,怎麼會被爹爹撞見。這般想又趕緊打住這念頭,娘親這般為她著想,她卻如此想著實在是不孝。
  
  虧得她機靈,只一錯愕便鎮定了下來,暗催丫鬟去沁梅園請娘親幫忙,一邊笑臉迎上一臉不快的林老爺。

  剛想開口,便讓林老爺給打斷,「你這般打扮到底是何人教你!還有沒有閨中小姐的羞恥!「

  林琳被訓得低著頭,林老爺身後跟著林蓉,見狀便道:「爹爹,妹妹定是無心,應是那些丫鬟下人唆使慫恿罷。」
  
  林琳聞言心生怒意,鼓著臉頰不語,如此卻讓林老爺認為她是不知錯,更是生氣。
  
  「平日允你出府,只道你去買些胭脂水粉,如今見你這身打扮,分明就不是。我倒是要好好問問,你到底去幹何事需換成男子裝扮!」林老爺一怒,便讓人提了林琳的兩個貼身丫鬟。
  
  紫煙倒是硬氣,被罰了後也未有開口,倒是那個紫如因見紫煙被打了個半死,心生怯意,三言兩語便把二小姐去參加詩會的事說了出去。
  
  林老爺一聽詩會便知道那是何種場合,哪裡是女兒家該去的地方,再聽林琳招惹了侯府公子,他對侯府夫人的怨氣還沒消呢,這下可真是生怒了,發話讓僕役把紫煙紫玉拉了下去,打一頓罰出府去,如此丫鬟不要也罷。又讓人把林琳拉到祖祠,罰跪去了。
  
  林琳見林老爺真的發怒,也是嚇了一跳,哭著求情,讓林老爺消氣,她再也不敢了,林蓉也在一旁幫忙求情,卻被林老爺一手揚斷:「蓉兒,爹爹是太慣著琳兒,才讓她如此膽大妄為,勿再多言!」

  「爹爹,我再也不敢了!娘親已經罵過我了,我不敢了,您就放過紫煙吧。」林琳哭著求道,「我去跪祖祠,爹爹,我一定去!」
  
  林老爺冷著臉不理,對兩邊的下人道:「來人,把二小姐拖到祖祠去。」

  兩個高大結實的婆子滿臉為難,但仍不敢違背林老爺的話,剛上前去要拉林琳,就聽到一個丫鬟急跑著,上氣不接下氣,仍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動了胎氣!」
  
  林老爺聞言心裡一緊,怒道:「怎的會動了胎氣!」

  說著已顧不得去理林琳,抬腳便往沁梅園走去。
  
  林蓉自然還不知道金氏院裡的事,聽到那丫鬟的話,也快步跟上林老爺,心裡正奇怪那金氏怎會動了胎氣,莫不是聽見林琳受了罰,故意把爹爹引去梅園。

  可這回金氏卻並非如林蓉所想,而是真動了胎氣。
  
  原來林琳離開撞擊林老爺沒多久,方婆子便遇上了來求救的小丫鬟,從外邊便匆匆進來,見了金氏著緊地說道,「夫人,不好了,二小姐被老爺罰跪祖祠了!」
  
  金氏正喝著茶,被她的話一驚,端著茶杯的手一抖,便打翻了杯中滾燙的熱水,一時「啊!」地尖叫出聲。

  方婆子見狀嚇得趕緊上前,卻因那水濕地滑,往前撲去,正好倒在金氏那挺著的大肚子上,這回金氏卻真的是痛叫出聲,臉白如紙:「快,快去叫大夫,孩子……」
  
  方婆子見自己闖了大禍,嚇得六神無主,聽到金氏的聲音,趕緊與同樣嚇著的丫鬟去請大夫,一面又有丫鬟去告知老爺,唯有碧翠焦急領著兩個婆子顧著被壓著肚子,動了胎氣的金氏。
  
  一時間沁梅園混亂無比。
  
  林琳又驚又嚇,娘親方纔還好好的,怎麼會動了胎氣!想到娘親肚裡的弟弟那麼金貴,要真傷著娘親還不哭死去,想著人也撒腿往梅園奔去,連眼淚都忘了擦了。
  
  待他們趕去梅園時,大夫也匆忙趕至,林蓉與林琳被擋在房外,只聽得裡邊金氏在痛叫呻吟,林老爺在房裡怒喝手腳不利落的丫鬟婆子。

  林琳在房外扒著房門焦急地往裡邊探著,時不時跺腳,急得哭著,「娘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妹妹,你先冷靜一些。」林蓉在一旁道,她來時見到金氏那一臉蒼白,冷汗淋漓的模樣也嚇著了,沒想到這次金氏卻是真的動了胎氣。
  
  林琳抬眼怒瞪著林蓉,氣道:「這下倒真合你意了?我娘如今這樣,你心裡倒是高興罷!」

  林蓉見林琳說話說得如此不成樣子,也怒紅了臉,「妹妹說話需得憑著良心,金姨如此,可干我甚麼事?」
  
  「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娘對你比親生還好,你們姐弟倆卻一直藏著心思,對我娘不恭不敬,如今娘親動了胎氣,最高興也莫過於你們姐弟倆罷!」林琳聽到林蓉說她說話得憑著良心,卻已是眼圈紅著,顧不得甚麼便說道。
  
  林琳這模樣分明就是急瘋了,林蓉心想道,不去與她計較,也便不再說話,如今林琳這話說開來,她心裡也算有數,每回見林琳對她弟弟好,心裡不上不下,擔心自己怪錯林琳,方才林琳說那話,分明仍是對她與弟弟存著一份心。
  
  也罷,本就隔著金姨這人,又何談多融洽的姐妹關係,林蓉想道,站在一旁,關注房裡的事。
  
  林琳其實有些話沒說錯,金氏動了胎氣,林蓉從一開始的懷疑到驚異後,很快便鎮定下來,無論金氏最後有沒有事,對她來說都是好事,從今天爹爹對林琳發怒便知,爹爹已對林琳不滿,若她再好生做好該做的事,不愁爹爹不待見她。
  
  林蓉打著這主意,在房門外看著來往進出的丫鬟婆子,一臉焦急,林琳這會已冷靜下來,看著林蓉這模樣,心道真是做作,上前把林蓉擠到一邊,雙手合十,滿臉著急地祈求上天,讓她娘親與弟弟能母子平安。
  
  約莫一個半時辰過去,房裡才漸漸平息下來。林老爺親自送了大夫出來,這時才有婆子告知林琳,林蓉,金氏已無事,幸好大夫及時趕來,但因胎兒被壓了一下,生產時怕會更加艱難。

  聽到這裡,林琳滿是憂心,顧不得還要被罰去跪祖祠,便欲跑進房裡去看金氏,被那婆子給攔了下來,「二小姐,夫人現在要好生歇著,不能再勞心力。」
  
  林琳趕忙停住,轉頭看向一旁默然不語的林老爺,見林老爺臉色嚴肅,卻是不敢再輕易開口。

  林蓉上前對林老爺道:「爹爹,金姨為何會動了胎氣,還這般艱險,可查清楚了?」

  林老爺滿臉疲色,撫額道:「已讓人去問了。」
  
  「爹爹,您今日已經太過忙碌勞累,先到一旁歇息,女兒與妹妹會照顧好金姨,您就放心吧。」林蓉見狀,為爹爹這般累著倒是心急。

  林老爺抬了一下眼皮,拍拍林蓉的手,道:「你已連著幾日照顧勤兒,也必是比爹爹累,你先下去歇著吧。」
  
  「爹爹,娘親這裡有我,您也去歇會吧。」林琳這才回神道,臉色黯然,還殘留著淚痕。

  林老爺見林琳這副模樣,也沒再提罰她跪祖祠之事,只是歎了口氣,道:「你好生照顧你娘親。」
  
  「爹爹,女兒還是留在這裡照顧金姨罷。」林蓉待林老爺欲走時才又開口道。

  林老爺只是擺擺手便允了,「別忘了還要照看著你弟弟。」

  說完,便抬步離開。
  
  「女兒省得。」林蓉在林老爺背後恭敬道。

  待林老爺走後,她方歇了口氣,坐到一張椅子上,與林琳面對面,倆人俱是無語。
  


14、姐妹對峙 ...

  林蓉坐著椅子上,單手撐著下巴,望向林琳,又看著站在一旁滿臉嚴肅的幾個丫鬟婆子,心裡暗笑,臉上卻絲毫未漏出一點情緒,只是輕聲歎了一口氣,幽幽地看向別處。
  
  林琳聽到林蓉歎氣的聲音,不滿地看過來,「姐姐,你倒是在這裡歎什麼氣!」

  見林蓉這一臉憂愁模樣,不知情的人還道她娘親真是怎麼了,真是晦氣。林琳心裡罵道,早知道便讓爹爹把這人帶走,看著便煩心。

  林蓉眸底閃過譏諷,臉上卻是不解:「妹妹這是怎麼了,為何生如此大的氣。我方才只是太累了去,才舒了口氣,緩緩倦意,何曾有別的意思。」

  「呵。」林琳冷笑一聲,對林蓉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何會留下來,但是請姐姐記住,我娘有我這個女兒,不需要你來表孝心。」
  
  林蓉聞言暗攥著拳,她若想表孝心也不會來梅園這兒表,真當她是任由他們娘倆搓圓揉扁的麼,「妹妹這話真的是傷姐姐的心!金姨動了胎氣,我這般心急卻要被妹妹這般說,實在是讓我不知如何自處。我若對金姨有半分不敬,又如何會留下來照顧金姨?且說這些日子我照顧勤兒已是費勁心思,我若真是不敬金姨,早聽了爹爹的話,去歇著了,何苦還讓妹妹在跟前說這種話。」
  
  林琳見林蓉這般裝委屈,心頭更是火氣,這麼一副萬般柔弱委屈的模樣裝給誰看!「姐姐,這裡可沒男人看你委屈模樣,你倒是裝啊。」
  
  林蓉聽到林琳這話,臉色紅白交加,這般羞人辱人的話居然出自林琳這閨閣小姐之口,怎的這般不知羞恥!實在是讓她不知如何再說下去,林蓉這時也是真氣到了,道:「林琳,誰教你說這些下流骯髒的話!」

  要說裝委屈,誰裝得過裡邊躺著的金氏,林蓉心裡恨道,如今這林琳也不像是好的,閨中小姐隨口便是男人,若是爹爹知道,還不知會氣得如何!
  
  姐妹倆眼看便要吵起來,在場的丫鬟婆子臉上都是焦急,開口勸道:「大小姐,二小姐,您們都先別氣,夫人還在房裡歇著呢。」

  林蓉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瞪了一眼林琳,對那婆子說道:「我曉得了。」

  「妹妹,我不與你說,金姨還在裡邊歇著,大家都靜下來。」
  
  「呵,你說得倒好聽,待見了爹爹又不知會怎麼說了。」林琳低聲回道。

  林蓉且不再與她計較,「你說了甚麼話,不必我說,爹爹也會知道。「

  林琳聞言臉色一變,卻莫可奈何,只得氣氣地坐到椅子上,瞪著林蓉不再說話。
  
  方過一會,金氏房裡的大丫鬟碧翠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對林琳道:「二小姐,夫人讓你進去。」

  林琳聞言焦急的站起身,正欲往房裡走去,便見林蓉也站了起來,問道:「碧翠,夫人如今情況如何。」

  林蓉見這碧翠出來帶了金氏的話,便明白金氏此時是醒了過來,她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便起身問道。

  碧翠正要回話,就見林蓉身子搖晃了兩下,癱軟在椅子上,嚇得她趕忙讓一旁的丫鬟婆子扶住。
  
  林蓉被送回竹逸院,大夫看過後是身心俱疲,勞累過度方回如此,林老爺得知林蓉在梅園照顧金氏,才會累暈了過去,心裡也好生自責,若那時他鐵心讓林蓉回院裡休息,也不會害得她這般勞累。

  又聽下人說,林蓉在梅園時還被林琳遷怒了一番。林老爺細問了一番,當時在場的丫鬟婆子雖都是侍候金氏的人,但有幾個都是懼怕林老爺說漏了嘴,把林琳拿男人羞辱林蓉的事說了出來。

  林老爺因林琳私自換男裝出府的事已是心生怒氣,再聽這事,更是氣得臉色通紅,拍了桌子,便讓兩個壯實的婆子把林琳拉到祖祠,罰跪抄經。
  
  「爹爹,妹妹只是年幼不知事,我並不怪她,你切莫氣壞了身子。」林蓉臉色蒼白,撐著身子掙扎著要起來。「金姨如今還要養著身子,若知道妹妹被罰,必會擔心,爹爹想想金姨吧。」

  林老爺見林蓉如此,心裡越發內疚,林蓉這般懂事卻讓他冷落了許多年,從前總是因她肖似亡妻的容顏而不欲親近她,也總覺得這孩子做事偏激嬌蠻,不如林琳,如今看來卻是他錯了。

  「蓉兒,你且好生歇著。林琳是被爹爹寵壞了去,你金姨那邊你不必憂心,自有爹爹去說。」林老爺寬慰道。
  
  說完這些,林老爺吩咐許氏等人好好照顧林蓉,才轉身出了竹逸院,府內的事他俱已安排好,如今他還需出府辦事,這些天發生的事實在是讓他累緊了。

  林琳這孩子,平日看著靈慧懂事,如今也儘是做些他煩心不已的事來,實在是可氣。
  
  林蓉待林老爺走後,才對一臉擔心的許氏道:「奶娘,我沒事,只是累了些,弟弟現在身子如何?」

  「小姐,您先歇著吧。少爺今天看已大好。」許氏給林蓉壓了壓被角,說道。今日見林蓉累暈了回來真是把她嚇死了,萬幸大夫說沒事。「小姐何必逞強去照顧梅園那個呢?」
  
  「奶娘,我自有道理。沒見爹爹如今對我可好多了麼。」林蓉想到方才林老爺眼中的心疼,心裡酸澀,但臉上卻笑得開心。

  「我苦命的小姐。」許氏聞言,卻忍不住眼眶紅了起來。

  林蓉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她是真的很累了,但在梅園卻是假意暈了過去,金氏醒了過來,再呆在那裡,她不知道還會出甚麼事,又累極,便想了個法子,裝作累暈了過去,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卻是真的累得睡了過去,才未讓人看出來罷了。
  
  金氏連著半個月在休養著,林蓉自那日累壞了去,歇了兩天便又有了精神,向林老爺請過後,便暫時幫著金氏管家。

  金氏身體還不行,又不想讓林蓉搶了權,便以林蓉年紀小為由,與林老爺說了,讓林琳也與林蓉一齊管家。林老爺還生著林琳的氣,這會怎麼肯,與金氏說了,讓林琳好生在院裡學學女戒,那意思分明就是禁足了。

  金氏無法,暗氣林琳不爭氣,只能應了讓林蓉幫著管家,但是自應了林老爺後,卻一直握著大權不讓林蓉有機會管些府裡較為重要的事,只讓林蓉管那些雞毛蒜皮卻累心的事。
  
  林蓉自然知道金氏的心思,卻似一點都不在意,好生把這些事都做得有條有理,下人稱道,這些事又明裡暗裡傳到林老爺耳朵裡,林老爺對她也更是滿意,偶爾與金氏說話,也提了讓林蓉好生學著管家,讓金氏別自己累著了。
  
  金氏心裡氣急,可又無可奈何,那方婆子因害得她動了胎氣,差點傷著肚裡的孩子,被林老爺下令打了個半死便拖出府去了,她醒來後才知道,心裡也恨老爺下手太輕了。可如今方婆子不在,便像斷了她一條手臂一樣,想做些別的事,還要掂量著,左右也沒些更得力的心腹,自那翠紅犯了事,連著跟了她好些年的貼身丫鬟她都有些信不過了。
  
  如今眼睜睜看著林蓉搶了她的權,自己懷著身子又有心無力,心裡那個恨更甚。想著這些事,又想到與林蓉差不多大小的林琳,直搖頭,這個女兒倒是一點心計都沒學到,卻是把老爺氣得這般,連罰了跪祖祠,又禁足抄女戒。

  不能再放任女兒這般了,要爭得過林蓉,她還需好生教導她一番啊。
  
  金氏心裡打算些甚麼,林蓉都不去理那麼多,如今她只知道她和弟弟的日子好過起來,林勤自那場大病後,身體也比從前好上得多,林蓉不放心,天天吩咐廚子給林勤調養。
  
  林勤待終於可以再上學時,已經被養重了許多,臉上愈發肉嘟嘟,白裡透紅,煞是可愛。他見姐姐這些日子臉上笑容越發多了,自然也高興,逢人便露著臉上深深的兩個酒窩,任誰都知道這孩子心情不錯。
  
  林老爺見著嫡子這般模樣心喜,又聽得他書念得不錯,對林勤也更是重視,有了空去赴些宴會也會把林勤帶出去。
  
  這天林勤下學回府,臉上卻笑意全無,連自己院裡也不去,直接就走去了林蓉的竹逸院。林蓉正在房裡看書,見弟弟過來,便高興地迎上去,見他小臉嚴肅,也便打趣道:「勤兒可是剛下學?怎的不高興,誰惹了小少爺你了?」

  林勤見林蓉笑得這般開心,氣鼓鼓道:「姐姐,勤兒是有事對你說。」
  
  林蓉聞言,把手裡的書放下,笑著對林勤道:「好,姐姐聽著。」

  林勤踱步走了幾下,這般正經模樣卻讓人覺得可愛,林蓉看著他的動作,又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勤兒,有甚麼事你倒是說罷。」
  
  「姐姐,今日下學時顏府的大少爺顏賀找了我。」林勤走了幾步,終是忍不住坐上椅子,說道。

  林蓉凝眉,「聽你說過,你們俱是沈夫子的弟子。」

  「是,他找我問二姐姐。」林勤說道,「我推說了幾句便匆匆走了。」
  
  「找你問妹妹?」林蓉疑惑道,卻猛地想到了什麼,抬頭:「怕這才是二妹妹真正觸怒爹爹的原因。」

  「姐姐,顏大哥怎麼能問二姐姐的事?」林勤一臉鬱悶地說道,「我縱使年紀小,也知道有些事不便問也不能說,再說了,二姐姐甚麼時候與顏大哥認識了。」
  
  「勤兒,這些不用我們理的。你好生念你的書,若那人再有問你話,你便去找表哥,表哥總知道如何應付。」林蓉道。

  林勤聞言點頭,道:「姐姐說得沒錯,表哥說話最是厲害,下回我必找他。那我可要把這事告訴二姐姐?」

  林蓉想了一番,這關乎閨中小姐名聲的事實在是不好做,她也不欲拿這事當把柄去脅迫二妹妹,便說道:「你偷偷與她說罷,她自己如何做,我們就不必理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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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09 PM

15、金氏生子 ...

  又過了幾天,林勤聽了自己姐姐的話,找了一個空把顏賀問他的話偷偷地告訴了林琳,林琳聽後面上不漏,並沒有問顏賀說了甚麼話,只是看了林勤一會,才問道:「勤弟,告訴二姐姐,你有把這事告訴別人麼?」

  「沒有,連姐姐我也沒說過,顏大哥只是讓我偷偷告訴你,我答應了他,就要做到。」林勤大眼眨巴了兩下,說著謊話有些心虛模樣,但仍是講得很順溜。

  「真的麼?」林琳看林勤那樣子似是沒說謊,可她仍是不放心,問道:「我聽下人說你一下學就去找姐姐了。」
  
  林勤一聽,不由地有些緊張,只是重複道:「沒說,沒告訴姐姐。」

  本林琳還有些信林勤,這會見他緊張,心下便明白這林勤是對她說了謊,才會因她那一問緊張,終究是個小娃娃。既然林勤撒了謊,那姐姐必定知道顏賀找她的事,到時候又不知道她會在爹爹跟前說些甚麼話了。
  
  「好了,我已知道了。勤弟記得別把這事說出去,若我知道有人傳,我可不依。」林琳心裡轉了幾回,又見林勤如今對她很是防備拘謹,便不想再說下去,轉身又隨手拿了一個出府淘來的小玩意兒,遞給林勤,「勤弟,這小泥人會轉圈圈,二姐姐送給你,當你替我保密的報酬。」

  林勤看著那個精緻的小泥人,孩子心性一起,也就伸手接了過來,與林琳道了謝,就出了芳華院。
  
  林琳看著林勤消失的背影,雙眼晦暗不明,自從被林老爺罰過之後,她漸漸明白自己的處境,這裡不是前世那個地方,並沒有那麼自由,連八九歲的孩子都能算計自己,全是因為自己的輕視和大意。

  娘親說得沒錯,她還有許多地方要學,總不能吃了一次虧便這麼認了。既然爹爹要她有大家閨秀的樣子,那她就做給大家看,從今天起,她不能再任性為事,免得讓一個小女孩給看扁了。
  
  林勤自芳華院出來後,知道自己方才在二姐姐面前做得不夠好,二姐姐好像也一點都不信他的話一樣,便匆匆趕去竹逸院。

  竹逸院裡,林蓉正悠閒地給花澆水,一邊與奶娘許氏,綠竹綠菊說著話,見林勤過來,才把水壺遞給綠菊,看著林勤,問道:「勤兒,你這是打哪來?」
  
  林勤把去找林琳的事三言兩語告訴林蓉,小腦袋垂著,一臉做錯事的模樣,林蓉噗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摸摸林勤的腦袋,道:「這不是甚麼大事,你又何必撒謊。」

  「姐姐,不是你讓我偷偷告訴二姐姐麼?」林勤臉紅不解地問道。
  
  「嗯,告訴她就好,我知不知曉這事沒甚麼大干係。」林蓉輕聲道,她並不想拿這事做些什麼,林琳既是知道林勤告知了她,又能如何。

  縱使林琳防著也是白防,她現在只想為弟弟與自己日後好好打算,趁金氏還未有心力理府中之事時,做好一些準備,要不了兩個月,金氏便要生了,若真生了一個男孩,她總要為弟弟著想。
  
  林蓉心裡想到,又暗想這金氏若生了個女兒,那就更好了。

  「姐姐,真的沒事麼?」林勤拉了拉林蓉的衣袖,把她喚回神。

  林蓉笑著搖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林勤說道:「勤兒,姐姐有些事交代你,去與表哥商量。」
  
  林蓉與弟弟林勤商量了事情,姐弟倆又一塊用了飯便散了。

  接下來日子過得很快,這期間除了林琳閉門不出學著女紅描花,金氏也修身養性,偶爾林琳在跟前侍候著,便把府中的事全讓林蓉與林府方管家管著,贏得林老爺的讚許,連帶著見林琳這麼爭氣,對林琳所生的氣也淡了,怎麼說也是疼愛了這麼久的女兒,如今這般聽話懂規矩,又有甚麼不滿。
  
  林蓉小小年紀,管著一個大府,也累得很,但終究有著打算也硬是咬牙撐了起來,讓弟弟與表哥沈子皓商量,得了回信,便用了自己攢了多年的月錢還有積蓄,連著林勤的私房也一併托了沈子皓替他們姐弟置了一處房產,還讓表哥動了關係,瞞著自己的爹爹,把房子記在林勤名下。
  
  林蓉做了這些,心裡有些放心,她日後是要嫁出林府,若弟弟在府中過得不好,也終是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但沈子皓替這姐弟倆做完這些,只讓林勤帶回了三個字,便是一聲歎:「何苦呢。」

  林勤知道自己姐姐這些打算全是為了他,又見自己爹爹又天天往那沁梅園跑,人也越發成熟了起來,自表哥說過林蓉那三個字後,林勤心裡記得緊,唸書也更加用功,聽他表哥說過,只要他日後有功名在身,誰也欺不了他,到時姐姐若嫁了婆家,也有個憑仗。
  
  林府的日子看似平淡無波的過著,林琳自討回林老爺的歡心後,便被允了與林蓉一起管著林府的事,林蓉知道後雖皺眉,但終究甚麼都未說,因有人分擔,她也可在百忙中歇息一會,卻被在侯府時交好的向月兒突然上門拜訪給攪亂了。
  
  向月兒想著這個合心意的閨閣密友,心血來潮便帶著丫鬟藥兒來了林府,恰好林老爺不在,金氏又在安胎,向月兒也便直接由下人帶到林蓉面前。
  
  她一見林蓉,看她面帶疲色閉著眼睛,又見一旁正在看著賬簿一臉嚴肅的林琳,便好奇地問道:「蓉姐姐,怎麼了?」

  林蓉聽到聲響,迷糊地睜開眼,看著向月兒,才清醒喜道:「月兒,你怎麼來了?」
  
  向月兒跑過去拉著林蓉的手,告訴她今日上門只是想找她玩,可見林蓉這般累了,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聽林蓉是管家累成這樣,向月兒不滿道:「蓉姐姐,你也只比我大半歲年紀,怎麼就要管府中的事了?咦,林夫人呢?」
  
  林蓉拍拍她的手,輕搖頭,「金姨要養著身子,這事是我自己攬過來的。」

  向月兒聞言也不好說什麼,對林蓉道:「林姐姐,我給你緩緩筋骨吧,提神。」

  林蓉疑惑地看著她,只見向月兒抬起她的手揉捏一拉,又拍著她的肩膀,來回幾下,身子骨差點散架,便躲著笑道:「月兒,你這力氣真不像是女兒家。」
  
  因與向月兒笑鬧一番,林蓉反倒消了些疲倦,倒是正在看賬簿的林琳見狀皺著的眉頭越來越緊,終於忍不住說道:「姐姐,你們別吵,我還要看賬。」

  林蓉聞言停住,對林琳道:「妹妹,我帶月兒回我院裡。」
  
  「姐姐,這賬簿許多處還需你指點,你如何走得?」林琳沉聲道,頭也未抬,仍繼續看賬。

  林蓉拉著向月兒的手頓住了,「妹妹,你不是說已經無事,不需我再看了麼?」

  林琳抬頭,看著林蓉,「姐姐,現在不需要,不是說待會不需要,這賬簿自娘親未管後,一團糟,如今沒有姐姐,怎的理得清。」
  
  林蓉一聽,這林琳話裡有話,分明就是說自她接手後府裡的賬管得一塌糊塗,心頭一堵便說道,「妹妹既然這麼說,那還是等金姨自己來看吧,我是無能為力了。」

  本這看賬之事吃力不討好,自她接過手後,才發現府裡錯帳漏賬一堆,京城面鋪,京郊莊子賬記得不清不楚,全是金氏之前留下來的,如今這林琳好意思是因她接手過後,弄成這樣!問過爹爹,爹爹想著金氏如今懷著身子,只是告誡幾句,這林琳若說不知道那才是笑話。
  
  林蓉想著便氣,這回一下便把這事全推回給林琳。

  「林琳,蓉姐姐也才剛學管家,怎的你就把事全怪她身上,好生奇怪。」向月兒也說道。
  
  林琳看著這兩人,忽然挑起唇角,說道:「我可說了甚麼?我並未說姐姐甚麼,倒是姐姐聽了反應如此之大,莫不是心虛?我可一字都未提姐姐的名字,聽你們二人一說,倒好像是我找茬似地。」

  林蓉,向月兒聽到她這話,怎麼聽都怎麼刺耳,向月兒向來不吃虧,見那林琳說完話,笑得一臉氣定神閒的模樣,咬牙一拍桌子,便要上前去與林琳理論。
  
  林琳見她一臉氣勢洶洶,倒退了一步,喝道:「姐姐,若你我二人不和,最鬧心的便是爹爹!妹妹可不想的!」

  林蓉聞言,看了林琳一眼,拉住向月兒,「月兒,先坐下來。」

  向月兒怎麼也看不慣林琳,冷哼了一聲便坐回去,在林府她也不便怎麼樣,只好聽了林蓉的勸,不再理會林琳。

  林蓉見向月兒不高興,心裡也不好受,便對林琳說道:「妹妹,你留下看賬簿,我帶月兒回院裡。」

  說罷便拉著向月兒要走。
  
  林琳一臉無所謂,手指輕敲桌子,看著林蓉與向月兒的背影,好心情地又坐回椅子上,方要準備看賬簿,便見一個小丫鬟臉色焦急,匆匆地進了院門,林蓉與向月兒都停了下來。

  「大小姐,夫人要生了!二小姐呢……」
  
  林蓉聞言,心中一緊,握著向月兒的手也下意識地用力,對那丫鬟輕點頭,「知道了。妹妹在屋子裡。」

  話方說完,便見一道嫩黃身影從她與向月兒身邊掠過,林琳已經奔了出去。

  小丫鬟見二小姐已經跑了,趕緊跟在後頭,喊著:「二小姐慢點,別摔著。」
  
  待著兩人奔遠了,林蓉才對向月兒說道:「月兒,我也得快些過去。」

  向月兒自知林蓉與她弟弟在府中難處,便點頭,「我與你一道去,我還未見過人生孩子呢。」

  林蓉本來有些心焦,聽了她這話倒是笑了出來,「咱們女孩子,怎麼能講這種話,快與我去看看吧。」

  「好的,蓉姐姐。」向月兒說著,拉起林蓉就往前頭跑去。
  


16、終歇口氣 ...
  
  林蓉與向月兒趕到梅園時,方進院子,便能聽到房裡一個女人尖叫聲,穩婆沉聲吩咐丫鬟的聲音,待走進去後,見丫鬟婆子從房裡端出一盆血水,兩個未出閨閣的小姐嚇得臉色煞白。
  
  林蓉使勁地捏了一下自己,好清醒鎮定一些,見林琳這會焦急地在門外踱步,時不時掌心合十,林蓉也不知該說甚麼,便立在一旁,問可有人去告知爹爹金姨要生了的事,等聽到丫鬟點頭後,她便忍著房裡那像撕裂肉般的慘叫聲,沒有離去。
  
  向月兒抓著林蓉的手指骨都泛白了,等林蓉吩咐完下人後,方看到林蓉的臉色,也是有些蒼白,便說道:「蓉姐姐,生孩子這麼痛,我,我以後都不生了!」
  
  林蓉拍拍向月兒的手背,心道早知便讓她別跟過來,這會嚇得都語無倫次了,其實這會連她都嚇住了,「別說傻話,月兒,你先出去。」

  向月兒聞言,沒有停留,跑了出去。
  
  林琳也顧不上林蓉這邊,猛地聽到房裡金氏嘶啞的聲音叫著:「老爺!老爺!」

  她急著瞪大眼睛,扒著門衝著裡邊喊道:「娘,堅持住,我這就去把爹爹叫來,我這就去!」

  方要衝出去,才想起她並不知道林老爺去了哪裡,看到林蓉,跑過去搖著她的手臂,急問道:「爹爹在哪裡?你是不是沒去叫爹爹,爹爹怎麼還沒過來?」
  
  「林琳,別急!爹爹已經派下人去告知他了,再等會!」林蓉也回道,揮開林琳抓著她的手。

  「娘親等不得!」林琳喊道,娘親懷孕時動了胎氣,雖說樣了兩個來月,但終究是傷著了,如今生產更是艱險至極,最想要見著爹爹,爹爹卻還不來,這怎麼能不讓她著急!

  「好,我讓人再去催催。」林蓉見林琳這模樣,轉身走去吩咐道。
  
  林蓉還未走多遠,便見林老爺帶著僕從正匆匆地往梅園這邊走來,等走近了,林老爺臉帶急切,問道林蓉:「可已經生了?」

  林蓉搖頭,「爹爹,金姨正喊著你,要見你。」

  「胡鬧,這產房凶煞之地怎是我能進去的。」林老爺聞言眉頭一皺說道,人已往梅園走進去了。
  
  林琳見著林老爺,趕忙迎了上去,「爹爹,娘親好辛苦!」

  許是林琳叫得大聲,她話方停,便聽到房裡邊金氏慘叫,「老爺!老爺!」

  林老爺聽到那聲音,眉心直跳,吩咐下人還有穩婆好生照顧金氏,便欲離開到屋子裡坐著。林琳見狀,暗恨爹爹無情,又阻止不得,只能跺腳洩氣。

  正在此時,房裡傳來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聲,接著便是穩婆大喜的聲音,「老爺,夫人,是個少爺!」

  林蓉剛踏進院門,聽到這一句賀喜,心頭一空,整個人無力倚在院門邊上,金氏終究還是生了個男孩。
  
  林老爺聞言,大喜,也不走了,轉頭便吩咐下人府裡打賞,又正想等穩婆清理乾淨產房後,再進去看看新生的兒子,便立在那裡,林琳整個人笑得像朵花似的,看到門邊的林蓉,親熱地走過去,牽著林蓉的手,道:「姐姐,娘親生了個男孩,以後我們又有一個弟弟了,真好。」

  林蓉努力讓自己笑出來,「確實很好。」

  院外的人還未歡喜盡,就聽到房裡穩婆又叫了出來,道:「不好了,夫人血崩,快叫大夫。」
  
  林琳拉著林蓉的手猛地一緊,鬆開後人已跑到房門前邊去了。林蓉疼得皺起眉頭,此時也無意去怪林琳,她聽到血崩時便想起奶娘曾對她隱晦的說過,若金氏生的時候血崩也算報應了。本她想再問下去,奶娘又說這些並不是她一個小姐家該知道的事情,她便停住不問。但也明白血崩並不是好事,聽那穩婆著急的喊叫,也知道金氏這回生子是傷了元氣了。
  
  因林老爺在,丫鬟婆子行事井井有條,府裡也請了懂治血崩的婦人,早在那裡候著了,穩婆一叫,便開始替金氏止血,等終於靜了下來後,婦人出來告知林夫人血崩已止住,待會還需請個大夫診治一番。這會林老爺與林琳放下心來,倆人等那穩婆說可以進去後,才一前一後進去看金氏。
  
  林蓉思慮了幾番,還是跟了進去。走進那房間,還能聞到一股血腥味道,甚是不舒服,金氏累得睡著了,林老爺進去便接過穩婆手裡的孩子,喜笑顏開地看著,林琳也很是高興,輕輕用手指輕觸著襁褓裡的孩子。笑道:「爹爹,弟弟真可愛,那小鼻子像極了爹爹。」
  
  林老爺看著孩子輕蠕幾下的小嘴,心生喜意,他只得林勤一個兒子,如今終於又有一個,怎麼不開心,聽了林琳的話,笑得更是得意。

  林蓉走過去,看了一眼紅臉皺皺,淺淡眉毛的嬰兒,倒真看不出與爹爹有哪點相似,林老爺見她過來,伸手把孩子遞給林蓉。
  
  林蓉嚇了一跳,「爹爹?」
  
  「蓉兒,抱抱你的二弟弟。」林老爺看著林蓉笑道。

  林蓉心裡疑惑,臉上泛紅,有些發熱,其實她並不喜這個弟弟,但終究笑著伸手欲接過,便被林琳搶了先。

  「爹爹,我還沒抱過弟弟了,我先。」林琳把自己的弟弟抱在懷裡,笑嗔著說道。

  林蓉站在一旁微笑,與林老爺笑說了幾句話,才從林琳手裡接抱過這個弟弟,看著那紅彤彤的小臉,心裡倒是柔軟成一片。
  
  她也沒抱多久,便讓穩婆抱回去,下人請來的大夫已到,她與林琳跟著林老爺去看金氏了。

  那大夫細診了一番,眉頭皺得死緊,待鬆開來後,才歎氣對林老爺說道:「尚書大人,夫人這身子恐怕不能再生育了。」

  「怎麼會這樣,大夫你可看清楚了?」林老爺聞言,急問。
  
  「夫人懷孕前已傷了身子,這會是真的元氣大傷,我也無能為力。」大夫搖頭說道,他方才說的話還算往輕處說,其實金氏自這次後,身子骨已虛透,已經沒有再懷上的可能。

  林琳眼圈紅紅,對大夫祈求道:「大夫,你幫幫我娘親,好生養著一定會好的。」

  大夫只是搖頭不語,到一旁開了方子,交待道:「這方子好生讓夫人養著。」
  
  林老爺也歎了兩聲,吩咐下人送大夫出府,又讓林蓉林琳各回自己院裡歇著,想到方得麟兒心情又好起來。
  
  林府連著幾日,從主到僕,全都渾身洋著喜意,金氏自醒來後,知道自己傷了底子,不能再生,但終生了一個兒子,仍是高興,這高興也只持續了幾日,便因孩子有些毛病而心慌了起來。
  
  自孩子生下來睜了眼後,便發現了不對,這孩子只會哭鬧,聲音響亮經常半夜吵得金氏無法安睡,模樣倒是越長越喜人,可眼神卻呆滯,金氏初發覺異樣,只想待幾日後便好,卻未想到孩子一直如此,她心慌了,派人去請了大夫。
  
  大夫看過後,才告訴金氏,這是她動胎氣傷著了孩子頭,這孩子是個癡傻兒。

  金氏聞言怒極,氣得讓人攆了那大夫出府,這邊孩子又哭叫大聲,心中更是煩亂!她居然生了個傻兒子?想到是方婆子害她動了胎氣,才生了個傻兒子,心頭更是氣急,發話下去,欲找到方婆子,好生教訓一番,也難解她心頭之氣。
  
  林府因那大夫的話個個收了臉上的笑,生怕犯了半點錯便惹了夫人大發雷霆,第一個把小少爺是個癡傻兒的事傳出去的人被金氏生生打個半死,拖出府去。那丫鬟因簽了奴籍,即使死了也沒人找事,因金氏這一發作,府中下人全被震住了。
  
  林蓉得知此事,只是垂眸想到,果真是報應,又讓綠菊去打聽爹爹是否已經知道這事,這回倒未想到會峰迴路轉,一個癡傻的弟弟,如何都威脅不到勤兒,金氏也不能再生,她終可放下一半心。
  
  林老爺知道這事後,惱了也怨了,還在祖祠那裡呆了半天才出來,出來後臉色越發嚴肅。生了個癡傻兒,這事怎麼說出去也是個丟人的事,本他還欲在孩子滿月後大辦滿月席,如今只求出府不讓同僚取笑就好了。
  
  歎了幾回,又想到他仍有林勤這個聰明伶俐的嫡長子,心裡欣慰了許多,罷了,他的子嗣少,心思還是放在勤兒身上,日後林府終是要靠這個孩子撐著。
  
  林琳是最晚得知同母弟弟是個傻孩子的事情,知道後還不信以為是下人造謠,待她趕去金氏那兒想親口問自己的娘親,見娘親臉色鐵青,不再是往日溫柔面孔,心裡一突,明白原來那是真的。

  又聽到一旁弟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忍不住走過去輕拍起來,等拍了許久,弟弟還在哭,林琳心裡也不耐煩了,揮手讓人找來奶媽子,看好弟弟,才過去哄著金氏。
  
  金氏生子本事喜事,但喜意因她不能再生育,孩子還是個癡傻兒的事沖淡了,待她出月子後,又管著林府,仍是之前溫柔模樣,誰也看不出她自那次後心裡有多恨。

  日子倒是一天天平靜地過,林蓉與金氏算進水不犯河水,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每日關心弟弟,林老爺的臉色卻是一天比一天嚴肅。
  
  時間如白駒過隙,大乾元歷又過了四年,四年來除了林老爺因朝廷之事,降了一級,罰俸三年,府上的尚書府牌匾也被摘了下來,便沒有更大的事。只這一事便讓整個林府沉悶了下來。金氏對生的那個癡傻兒看得更加礙眼,這個孩子就是個掃把星,如今因生了他,她不能再懷上,老爺還出了事,全是這個孩子帶來的。隨意讓丫鬟帶著,偶爾才問上一句,林琳初是看不慣金氏的做法,但因被那個弟弟哭得心煩,也親近不起來。

  這個林府二少爺長到三歲才得了林老爺許的一個名字,林池。這名還是林勤頂著林老爺的黑臉去問來的。
  
  林勤與這個弟弟異常投緣,弟弟兩歲時林勤方見到他,平日都被金氏藏了起來,免得丟臉,林勤只在襁褓裡見過這個弟弟,便沒再見過,與金氏不親近也不曾想過去見這個異母弟弟,那日還是聽到梅園有小孩的哭聲,他才順著聲音看到了這個被稱為癡傻兒的弟弟。
  
  林勤疼這個弟弟無人理會,天天以去向金氏請安的由子去看林池,林池也就粘著他,後來金氏見狀,向林老爺說了,讓林池與林勤兄弟住一個院子,也能兄弟親近。

  林蓉一聽這事,搖頭便是反對,若住一塊,若林池出了甚麼事,到時林勤如何說去!卻終是磨不過林勤,又見林池一個小玉娃娃,呆呆模樣,心軟點頭,應了林勤。

  只是平日因林勤要上學,多是林蓉帶著林池,金氏因指望不上這個兒子,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心頭的怨始終難消。
  
  這年春時,林勤以稚齡八歲過了童試,成績雖只是中下,但也得了增生,是一名小秀才,又聽了夫子的話,準備三年後下水,參加鄉試,看能否求得一次中舉,這一喜事終於為沉悶的林府帶來了一些喜意。
  

考取生員,俗稱考秀才,生員分三等,有廩生、增生、附生。由官府供給膳食的稱廩膳生員,簡稱廩生;定員以外增加的稱增廣生員,科稱增生;於廩生、增生外再增名額,附於諸生之末, 稱為附學生員,科稱附生。考取生員,是功名的起點。
正式的科舉考試分為三級:鄉試,會試,殿試。   

鄉試通常每三年在各省省城舉行一次,又稱為大比。由於是在秋季舉行,所以又稱為秋闈。參加鄉試的是秀才(生),但是秀才在參加鄉試之前先要通過本省學政巡迴舉行的科考,成績優良的才能選送參加鄉試。鄉試考中後稱為舉人,第一名稱為解元,第二名至第十名稱「亞元」。

會試在鄉試後的第二年春天在禮部舉行,所以會試又稱為禮闈,又稱為春闈。參加會試的是舉人,取中後稱為貢士,第一名稱為會元。會試後一般要舉行複試。

這裡的是參照清朝科舉制度。其實科舉和現代高考確實有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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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10 PM

17、靜女其姝 ...

  林勤過了童生試,如今也被稱為林小秀才,為了三年後的鄉試,天天勤勉不惰,刻苦用功,林老爺因林勤爭氣,臉上也多了笑容,不在常板著臉作嚴肅狀。偶爾看到林勤帶著林池玩耍,也只是說一兩句,有時還會摸摸林池的腦袋,不再是以往的冷臉訓斥。
  
  四年了,林蓉也已十三歲,到了該出閣的年紀,只是一直未定親事,林老爺沒說,金氏也未開口提,林蓉的奶娘許氏天天在念叨,林蓉長大了越發覺得這類事羞窘,許氏一提,她便推拒躲進房裡,雖心裡明白,定親是遲早的事,可這事來了,金氏她不能指望,若爹爹不說,她一個女兒家臉皮厚著去到自家爹爹面前求,這怎麼也說不過去。
  
  林蓉也會想不知道爹爹在作何打算,或許是想等妹妹林琳與她一齊定親出閣吧,她想想也就過,現在弟弟已經有了個秀才的名聲,待三年後能一試得中,那是最好不過的事,她也能放心出嫁,現在並不急。
  
  大乾婚嫁習俗,姑娘家十三四歲便可定了人家,可定了人家便嫁,也可在家裡留上幾年,待長大些便嫁做人婦。能在家留上幾年多是達官貴人家的閨女,若是農家女孩兒,只消親家下聘,便可張羅婚事了。

  林蓉對這些還是知道的,是以滿心打算待弟弟中了舉,有了功名在身,她就能放心弟弟一人在府好好的,然後嫁做人婦。
  
  現在林老爺對林勤確是很看重,但也仍需勤兒自己爭氣。林蓉想到府裡金氏,如今金氏不能再孕,看似是一心管著府裡的事,可是林蓉一點也不信金氏能看著她與弟弟好,每次去梅園看到金氏那雙眼睛她便不舒服,只是她現在有力無處使。
  
  林蓉想罷抬眸,看向正在涼席上淌著口水吃糖的林池,金氏本來是指望能生個聰明伶俐的兒子,可結果卻生了個癡兒,指望不上便不再過眼,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也可這般不冷不熱,當真是讓人冷心。也幸好她生的是個癡兒,林蓉知自己這般想實在是惡毒心思,可若能不威脅勤兒,她這般想惡毒也認了。
  
  林池咬著糖,糊得滿臉都是,林蓉走過去,輕輕拿帕子給他小臉擦乾淨,「池兒,姐姐並非狠心人,待你哥哥中了舉,有了功名,池兒日後也能有照應。你生得如此,若日後能好,姐姐也是會高興的。」

  林池愣愣地讓林蓉擦臉,等一會發現手裡的糖不見了,小嘴一扁,眼淚就一顆顆圓滾滾的滾了下來,已經要開始嚎了。

  林蓉已經習慣了林池的哭聲,可也不想小孩哭壞了,便趕緊說道:「池兒,哥哥,哥哥。」
  
  林池一聽到哥哥二字,嘴巴閉上不嚎了,只是眼淚還是啪啪直掉,可憐巴巴地看著林蓉,結巴地說道:「恪…恪,哪……」

  林蓉又讓綠竹去拿了一條乾淨的帕子過來,細心地給林池擦眼淚,溫聲安撫道:「你哥哥待會就下學來看池兒。」
  
  說罷,輕輕地摸著林池的腦袋,林池聽不懂林蓉的話,林蓉就反覆地重複看池兒幾個字,等他好像懂了,小臉會笑了,這才停歇,讓下人做了一碗燕窩粥,哄著餵他喝下。

  林蓉看著他一邊乖乖地喝粥,一邊給他講一些從前哄過林勤的志趣故事,林池模樣長得也有些像林勤小時候,這也是林蓉心軟的原因,對著林池,她並不會想要把對金氏的怨加諸在這個孩子身上,世間因果報應,卻是報在一個孩子身上,林池是個無辜的孩子。
  
  「小姐,池少爺可真粘大少爺。」綠竹看著林蓉餵著林池,林池手裡拿著一個光滑的小方塊,坐著的前邊還放著幾塊,方塊上邊寫著個勤字,卻是林琳送過來的。林琳知道弟弟能開口說幾個字,反應也只是慢人半拍,心裡也是有姐弟情的,便做了些益智的小方塊,讓林蓉有空能多教教林池。
  
  「他們是兄弟。」林蓉垂著長睫,輕吹著調羹的粥,待覺著好了才給林池餵下。

  「那也是。其實池少爺還是很可人疼的,只是那些瞎了眼的人才會這麼糟蹋他。」綠竹自知道林池還未被林蓉帶著的時候過得是什麼生活,便心疼不已。
  
  「這些話以後都別說了。」林蓉說道,金氏的為人她清楚,若不是她的疏忽,林池怎麼可能受到那麼多冷落,對自己兒子都能心狠的人,她真的無法放心在林勤未能照顧自己的時候出嫁。
  
  「小姐,你就是顧慮太多。」綠竹說道,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若能少那麼多事,我又何必顧慮太多。」林蓉笑道。
  
  這時許氏從外邊進來,看到林蓉正在餵著林池,便趕忙說道:「小姐,這怎麼能讓你動手,綠竹你怎的這般沒規矩。」

  說著便要接過林蓉手上的碗,「小姐,池少爺連那頭都不理,你這般好心,那頭也不知能記得你的好不。」
  
  林蓉知道許氏說的那頭便是指金氏,想想便說道:「我與勤兒又不是為了讓她記著才帶池兒好,奶娘,我來喂池兒,他現在只認我和勤兒。」

  許氏見林蓉執意,也不好再說下去,便立在一旁。
  
  「小姐,方纔我去和府裡方管家的婆子說了會話,」許氏想起方才剛聽來的事,臉上有些笑意,「嬸子說金氏在老爺跟前提了二小姐定親出嫁的事,好似也提到了小姐。」
  
  林蓉舀粥的手一頓,抬眸看著許氏:「她真的這麼跟你說?」

  許氏說得方管家的婆子自金氏那裡的方婆子被攆出府後,方管家的婆子就去了沁梅園做活,這會應是聽了梅園裡傳的一些話。

  「自是錯不得。」許氏應道,「嬸子說那日她正在梅園侍候,過一會就見那人的大丫鬟出來,與另一個丫鬟咬耳根,說是有關兩個小姐的婚事。這會也只大小姐和二小姐倆人的婚事。」
  
  林蓉臉上紅霞飛過,狀似無意地問道:「還說了什麼。」

  說完便低頭給林池喂粥,掩飾自己的窘迫。
  
  許氏見林蓉這摸樣,知道自家小姐又害臊了,便笑著說道:「這她也沒聽多清楚,我待會再去好好打聽,一定聽個清楚明白。小姐也不必這般害臊,女孩兒出閣是大事,自己總是要懂一些的。」

  林蓉輕輕點了頭,笑而不語,奶娘說得沒錯,但是懂了還是要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懂多了也無甚用處。
  
  林池用手推著林蓉伸過來的勺子,不要吃了,林蓉被他一揮措不及防,粥還有些燙全撒在林池的小手上,白嫩的手背霎時紅了起來,林蓉趕緊把碗放在一邊,與綠竹一同替林池擦著,許氏已跑去端冷水了。
  
  等擦乾淨後,林池才呆呆地看著小手,過了一會才哭起來,林蓉這回也顧不得什麼顧忌,趕緊把他摟在懷裡好生安慰,許氏端了冷水把林池的手浸泡在裡邊後,林池才慢慢停了哭聲。
  
  「綠竹,快去我房裡拿藥膏出來。」林蓉看著林池的紅通通的手,皺著眉頭說道。

  綠竹會意,也快步跑進房裡。
  
  卻見這時,一道男童的聲音響起,「姐姐,池兒怎的又哭了?」

  林池本來已要停了哭聲,聽到林勤的聲音,小嘴一張,就又嚎了起來:「恪…恪…」
  
  「勤兒,快些進來。」林蓉說道,輕拍著林池的背,把林池想從水裡伸出來的手又塞了回去。
  
  林勤從外邊臉色焦急的跑進來,卻見林池哭得這般淒涼,正擔心是哪裡傷著了,但聽了林蓉的話,才知道是燙著了,便拿出從外邊買回來的小玩意拿到林池眼前晃著,哄道:「池兒不哭,哥哥給你買了好玩的。」

  說著,便讓林蓉歇到一旁,他來哄林勤。
  
  只不過一會,林池就乖乖不哭了,拿著林勤給他的小玩意就咧嘴傻笑,林蓉見狀,笑道:「弟弟,池兒還是聽你的話,我天天帶著他,哄他不哭還得費很大功夫。」

  林勤調皮地衝著林蓉笑道:「池兒可比弟弟我小時難哄,姐姐辛苦了。」
  
  「可不是,少爺,二少爺也就只聽你話,要讓他不哭,只要拿你的名兒哄他,過一會就不哭了,方纔他聽到你聲音,還會向你撒嬌呢。」許氏也說道,伸手接過綠竹拿來的藥膏,蹲下替林池抹藥。
  
  林蓉林勤聽了俱是笑開了,大家方說著話,便聽到守在外頭的綠菊快步走了進來,見過林勤林蓉後,對他們說道:「少爺,小姐,夫人正帶著人往竹逸院走來了,芳兒現在院門口迎著。
  
  林蓉聞言挑眉,看了一眼弟弟林勤,「勤兒,帶著池兒與我同去迎迎夫人。」
  
  金氏這四年甚少來竹逸院和竹軒院,自從林池與林勤同住竹軒院,她本一開始想親近林勤,便有了空就去竹軒院,可是久了卻發現林勤對她恭敬有餘卻並未有任何親近,連她的兒子林池每次見了她也要哭上一回,久了她也死了這份心,現在也只是一個月去上兩次,不讓下人說道,林蓉這兒竹逸院就更是少來,幾乎是從不踏進,今天卻突然聽到金氏過來,心裡有些詫異,不知她來意為何。
  
  金氏帶了兩個貼身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還有兩個婆子,二等丫鬟手上還拿著一些東西,一群人婀娜裊裊,往著竹逸院走來。

  到了竹逸院,芳兒燕兒倆人在門口迎著見過夫人好,進了院子,也沒有走多遠,就見林蓉與林勤走了出來,林蓉的奶娘還抱著她的兒子林池。

  看到他們,金氏也就停了腳步,等著林蓉林勤倆人上前給她見禮。
  


18、淺談親事 ...

  林蓉林勤給金氏見過禮後,正要把她迎進屋子裡去,被許氏抱著的林池這會看到金氏,嘴巴方要張開來哭著,就讓林勤給握住了小手,哄道:「池兒不哭,待會哥哥帶你去玩。」
  
  又怕林池聽不懂,重複道:「玩兒,哥哥帶池兒去玩。」
  
  林池呆呆地讓林勤哄住了,金氏攥緊手裡的帕子,抬步越過林勤林池,卻冷不防瞥見林池手上的傷,便轉頭緩緩地對一旁的林蓉說道:「蓉兒,我知你最懂分寸,池兒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說著便帶著丫鬟,由林蓉領著進房了,坐在最上方的椅子上。林蓉這才回她道:「金姨,池兒是不小心被燙傷了,下回我會當心些。」
  
  金氏等綠竹給她上了茶,方端起茶杯,垂眸喝著茶水,聽到林蓉的話,嘴角勾起一絲好看的弧度,卻說道:「蓉兒,你院裡的丫鬟也太不當心了,池兒這般小,還可憐見兒的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找誰哭訴,現在受了傷,我這當娘的心裡也不好受。」
  
  「金姨,池兒不喜歡讓丫鬟們喂,都是我親自餵他。」林蓉低頭溫聲地回道,看你怎麼拿丫鬟們說事。

  金氏聞言,柳眉一揚,不再好繼續說這事,便道:「蓉兒,今日我過來是有事找你。」
  
  「金姨有甚麼事讓丫鬟過來告知一聲便行,怎麼能讓金姨親自走上一趟。」林蓉柔聲笑道,「只金姨過來,確實讓蓉兒很開心,勤兒也真是,怎的就抱池兒去玩耍了,讓池兒與金姨多親近親近,也是好的。」
  
  金氏聽著林蓉說的這話,心頭有些氣悶,林蓉這話裡有話,分明就是說她平日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來看看,如今還需要他們姐弟倆擔著,母子才會親近。若不是那個癡兒每回見著她便哭,又生得癡傻只親近這對姐弟,生生一隻小白眼狼,她可會氣得捨了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肉麼!
  
  金氏想著如今又拿這對姐弟沒法子,老爺的心現在全放在如何栽培林勤身上,若她還能再生一個孩子,怎麼會讓這姐弟倆得逞,想到那死去的沈氏,更讓她心焦。
  
  這回娘家哥哥過來說了,讓她的表妹過林府來當妾室,好讓金家女為林府生個男孩,本她見過自己那個表妹,生得好樣貌,嬌媚可人,只是卻是想來林府搶老爺對她的疼寵,她是萬不會答應的,可如今又見了林蓉林勤,又聽了林蓉這話,看來她還是應了娘家哥哥的話,讓那個表妹過來,待她生了孩子把孩子抱到身邊來養,這般養著自己也能多個憑仗,至於那個表妹,到時候她也是爭不過自己的!
  
  林蓉看到金氏聽了她的話,臉色幾經變換卻不知打的什麼主意,便開口問道:「金姨,今日過來我院裡,有甚麼事兒麼?」

  金氏被她這麼一喚,方回過神,笑道:「確實有大事。」
  
  說完便從頭到尾地打量著林蓉,把林蓉看得好生不自在。

  「金姨有甚麼事便說吧,別讓蓉兒好猜。」林蓉像是羞著被金氏打量,有些撒嬌地說道。
  
  金氏聽到林蓉這話,又想到自己的女兒,林琳現在也爭氣,琴棋書畫,女紅也樣樣拿得出手,規矩也學得一等一,絲毫不比林蓉差,只是身份終究還是打上了庶女的印記,她得為女兒好好爭爭。

  「蓉兒也是大姑娘了。」金氏掩嘴笑道,「這不知不覺的,蓉兒一下子就長大了。」
  
  林蓉聽到金氏這話,心裡一突,就明白金氏接下來會說什麼了,許氏也明白,一般說女孩子是大姑娘了,下邊那句也就是該嫁了,她天天盼著老爺能想到小姐的婚事,如今被金氏親口提起,心裡仍是比林蓉還緊張。

  「金姨說的什麼話,蓉兒還小呢。」林蓉撒嬌道。

  金氏笑笑,便說道:「蓉兒不小了,也是該嫁人了。」
  
  「金姨!」林蓉羞著輕跺腳,有一半是裝的,有一半是真的害羞了。

  「這也不是什麼羞人的事,今日我過來找蓉兒便是為了這事,老爺如今可上心了,金姨和老爺必會為蓉兒找個好夫婿。」金氏笑著說道。

  林蓉嘴角抿著笑,臉上卻是羞紅,聽到金氏說她爹爹對這事上心,心裡也是很開心,便說道:「金姨,蓉兒會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我已知曉了。」
  
  金氏聞言,笑著點點頭,這林蓉確是在這點比林琳懂事,在來竹逸院前,她已去了林琳的芳華院,告知了林琳這事,可女兒卻是臉上微有不滿意,還撒嬌求她可以讓她自己婚娶自由麼。幸好是母女二人說話未傳出去,若真說出去,老爺要知道了還不氣得罰了林琳。這婚娶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琳卻敢對她這麼說,當真是寵過了頭。
  
  只後來林琳告訴她,她與顏氏侯府的大少爺已有了情,她方大驚,本以為這兩個孩子幾年前就斷了,未想如今仍舊傾心,如今要定親的人家也有侯府這家,只是林琳的身份若與林蓉放在一起比較,定是輸給林蓉的。要讓林琳如願,那還是得她費一番功夫。
  
  金氏對林蓉這般順從模樣愈發滿意,屆時若林蓉不滿意婚事,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意如此。
  
  「蓉兒懂事便好,這些日子可有甚麼缺的?」金氏嘴角含笑,面容也很是可親。

  「金姨,未有缺的,都照府中份例,已是很好。」林蓉應道,看著金氏這作態,她就知道金氏對她的婚事肯定有什麼不好的打算。
  
  金氏聞言,笑著點頭,滿意便好,倆人又說了幾句,金氏方說要回去了,林蓉送她到了院門口,福了福身子,待她轉身走後,方帶著許氏,綠竹,芳兒燕兒回院裡去。
  
  林勤已抱著林池回了竹軒院,林蓉的院子顯得安靜了許多,許氏方才聽了那金氏的話,現在回到屋子了便一臉欣喜地對林蓉說道:「小姐,老爺這可是想起給您定親了。」

  林蓉嘴角輕扯,頷首道,「嗯,這些全憑爹爹做主。」
  
  許氏一聽,又想到方纔那金氏聽到小姐這種話時滿意的態度,心裡竟生出些忐忑不安出來,道:「小姐,雖說定親之事需聽父母之命,只是……」

  林蓉見許氏話中有猶豫之意,疑惑地看著許氏,「奶娘,可有甚麼話不能對蓉兒說?」
  
  許氏眉頭微皺,「小姐,並非奴婢對夫人不敬,她方才說話確實讓奴婢生出些不安來。替小姐找個滿意的夫婿那自是天經地義的事,可小姐別忘了二小姐與你只差不了半歲,她如何會那般好心。怎麼看都不像。」

  林蓉聞言挑眉,看了眼一旁的綠竹,問道:「綠竹,你看怎的?」
  
  「小姐,二小姐如今也到了出閣年紀,阿嬤說的確也有些理,只是自古嫡庶之別,二小姐如何也越不過你,老爺是不會准的。」綠竹微笑道。

  林蓉點頭,「奶娘,你擔心蓉兒,蓉兒省得,只綠竹說的卻是我心中所想,不妨金姨會使些什麼壞來,萬事都越不過爹爹。」若她真敢亂來,那麼她怎麼也會讓爹爹做主,爹不會不顧林府臉面。

  許氏見林蓉這般說,也只能略了心裡的擔心,小姐定親出嫁的事如今是她最著緊的事兒,如何也要讓小姐能嫁個好夫婿。
  
  次日,林蓉一早起來,綠竹綠菊在旁侍候她梳洗裝扮好後,便移步去了梅園,給休沐日在家休息的林老爺請安去。

  林蓉帶著綠竹綠菊,離開竹逸院,一行人走到府中園子涼亭時,便遠遠見到迎面走來的林勤,還有抱著林池的林婆子,身後跟著兩個丫鬟。林蓉見到弟弟,微笑止步,等著他們走過來,便可一齊去那梅園。
  
  林勤自也看到自家姐姐,快步走了過來,喚道:「姐姐。」

  「勤兒。」林蓉喚道,又看向林池,伸手輕摸了一下他昨日受傷的小手,問道:「池兒昨夜可會疼哭了。」

  林池認得林蓉,聽到林蓉說話,咧嘴就笑,逗得林蓉也忍不住捏捏他臉蛋。
  
  林勤搖頭道:「昨夜他沒鬧,一夜睡得安穩,手上的傷已不礙事了。」

  「那便好。」林蓉聞言安心。

  既已等到一起,姐弟三人便一齊走過梅園,林勤昨夜已聽得林婆子告知他,金氏找他姐姐是為了定親的事,只是還未知定的是哪家,今日去見爹爹,怕會提起。本想問問姐姐,可如今又不甚方便,一路上想著事兒,連林蓉喚了他幾聲都未聽到。
  
  「弟弟,沁梅園到了。」林蓉喚住還欲往前走去的林勤,不知弟弟在想甚麼入了神。

  林勤一驚方回過神來,抬頭一看便見院門上沁梅園三個大字,「姐姐,勤兒失態了。」

  林蓉輕掩嘴角,弟弟自長大後越發大人模樣,如今露出小兒神態,確實有些逗趣。
  
  沁梅園的丫鬟見大小姐,大少爺和小少爺都到了,趕緊迎上來,請他們進去,待走進屋子時,林老爺已經坐在首位,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們了,一旁金氏也是一臉高興。

  林琳早就候在那裡,臉上也帶著笑意。

  林蓉與林勤見過林老爺和金氏後,才立到一旁,等著林老爺說話兒。
  
  此時林老爺還撫著短鬚笑著,那頭被林婆子抱著的林池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引得眾人都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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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10 PM

19、初定人家 ...

  林池這一哭,倒讓林老爺臉上的笑意僵住了,金氏趕忙使眼色想讓丫鬟把林池抱下去,只那丫鬟一觸到林池,惹得他哭得更大聲,林婆子抱著林池也趕忙哄著。
  
  林勤不忍幼弟又惹爹爹不快,便欲讓林婆子把林池放下來,他好牽著弟弟,只是林婆子方放下林池,一旁站著的林琳已忍不住一臉心疼地走過去,蹲下把林池抱住。

  「爹爹,二弟年紀小,只需哄哄便好,切莫怪他。」林琳抱住還在哭的林池,對林老爺說道。
  
  林老爺見林琳對幼弟還是關心疼愛,滿意地點頭,只是林池仍哭著讓他心煩,又見這孩子一臉呆相心中有些不喜,下巴一揚便要婆子把林池抱下去。

  「爹爹,池兒我哄哄吧,他也算聽女兒的話。」林蓉見林琳只是抱著池兒,並不知如何哄,心中歎了口氣,說道。池兒平日想見爹爹不易,這會才見到面兒就要被抱走,怎麼能行?又看金氏臉帶心疼,只卻毫無動作,更是心冷。

  待林老爺點頭後,林蓉方走過去,摟過林池,輕言細語地哄了起來。
  
  一旁站著的林勤心裡也急,只是在林老爺跟前,他不能學婦人女兒家去哄自己的幼弟,只好乾著急,面上仍是一派平靜,顯出長子的穩重。待見姐姐走過去哄林池後,提著的心才放下來。對林老爺說道:「爹爹,池兒之前一直對兒子說想爹爹了,只多日不見,池兒如今乍見了你,許是想哭了吧。」

  林老爺聞言挑眉,「哦?」

  林勤見爹爹欲讓他往下說,便又道:「也不怕爹爹笑話,池兒只是愛哭,喜歡便哭,不喜歡也哭,兒子與池兒住久了,便分得出來了。」
  
  「還有這種事?」林老爺只是微詫異,並不大信。

  林蓉這時也笑道:「爹爹,池兒確真如弟弟所說的那般。」

  又見林池已經不哭了,林蓉便哄著他道:「池兒,爹爹,爹爹,想爹爹了麼?」

  林池睜大眼睛看著林老爺,愣神了好一會,見林勤站在一旁笑,小臉也笑出了花。
  
  林勤就站在林老爺身邊,林池這一笑,便似對林老爺笑一樣,這一會林老爺也奇道,原池兒也不單會哭,滿意地一撫短鬚,對一旁的金氏說道:「池兒也會笑,夫人怎不告訴為夫。」

  林老爺這一說,金氏面上微有尷尬,這癡兒何曾對她笑過,便笑著點頭岔開了話:「老爺,今日孩子們過來請安,老爺可有甚麼話對他們說。」
  
  說完抿嘴笑,示意林老爺把才纔與她說的那些話兒告訴林蓉,林勤。

  林蓉,林勤聞言也俱是立到一旁,恭敬地聽林老爺與他們說甚麼,林琳許是方纔已知道了什麼,這會雖也立到一旁,但心思並沒全放進去。
  
  林老爺先與林勤說了些唸書功名之事,見林勤一一聽了後,才看過林蓉,笑道:「蓉兒,該許人家了。」

  林蓉雙頰有些發熱,聽到爹爹對她說這樣的話,與昨日聽到金氏對她說的,是全然不同的感受,這會是真的羞了,低聲點頭應道,「嗯,全聽爹爹的。」
  
  「好孩子,爹爹會為你做主,這些日子你好生聽夫人的話,女兒家出閣是大事。」林老爺滿意林蓉的態度,愈發溫和可親。

  林蓉聽到林老爺的話,便知爹爹已經有了些打算,應是還未定,便輕點頭,立到一旁。
  
  林勤聽了,不見林老爺說是哪家,少兒心性一起,脫口問道:「爹爹,哪些人家能配得上姐姐?」

  林老爺聞言瞪了一眼林勤,幸而今日他心情不錯,便道:「這些事並非你小兒家能理的。」

  「哦。」林勤悶悶道。
  
  惹得林老爺哈哈大笑,道:「你擔心作甚麼,蓉兒是咱們林府嫡女,爹爹必不會委屈蓉兒。」

  姐弟倆聽得這一句話,心下高興。

  「可二姐姐呢?」林勤又問。二姐姐比大姐姐可只差半歲,若是定親,二姐姐也是要一起訂的,怎的不見爹爹提二姐姐的事。
  
  林老爺的臉這回徹底僵住了,抬眸見林琳站到一旁似並未不開心,低著頭溫順嬌美,心裡有些愧疚,道:「爹爹自有主張。勤兒,你只需念好你的書,少理這些事兒。」

  金氏在一旁也附和道:「一切都有老爺做主,必不會委屈蓉兒和琳兒,妾身也很是放心。」
  
  林蓉從沁梅園出來後,又細想了方才林老爺的話,林琳也並未有甚麼奇怪的地方,只是姐妹倆應是一齊說親,為何如今爹爹只說了她的,卻對林琳的親事沒有提呢?連金姨也並沒有甚麼異樣,卻好像林琳還未到定親年紀般,實在奇怪。可她與弟弟到梅園時,爹爹,金姨,林琳三人分明就是在說笑,林琳彷彿被爹爹漏了一般,為何還笑得出來。
  
  「小姐,你在想甚麼入了神。」綠竹在後邊輕聲喚道。

  林蓉回過神,搖頭道:「沒甚麼。」
  
  回到竹逸院時,許氏已等在那裡了,見到林蓉便迎了上去,「小姐,今日老爺可有對你說那事兒。」

  林蓉聞言會意,道:「說了。」
  
  「那是哪戶人家?」許氏又問道,忽的想起老爺怕是要定下親後,才會讓金氏告訴小姐,便罷了嘴。

  「爹爹並未說,橫豎都不會委屈了我。」林蓉說道。

  「小姐說的沒錯,可奶娘不放心,總是要知道小姐定了哪戶人家這心裡才安啊。」許氏皺著臉說道,「不行,這些天我要好生打聽一下,老爺定親的人家總有些風聲漏出來的。」
  
  「奶娘。」林蓉見許氏這般說,忍不住笑喚道,「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會,讓綠竹在這兒侍候我就行。」
  
  許氏聞言應了聲,便福了福身子,從房裡退了出去,出外邊打聽去了。
  
  又過了幾天,倒真讓許氏打聽了一些事來,初欲與林府定親的人家有侯府長子,將軍府的五少爺,還有李御史的二少爺,許氏告知了林蓉,又看了這三家少爺的身份家世,那侯府長子因身份高,且是侯府嫡子,確是最不會委屈了林蓉,至於將軍府的五少爺,便是向月兒的五哥哥,許氏對武將並無甚好感,言語間倒是對這位五少爺略而不談,至於御史家的少爺,雖說是嫡子,只門第清貴,又聽人說御史家風,那李御史夫人是京城有名的彪悍婆娘,林蓉嫁過去若吃了苦頭那可不行。
  
  左右能選得上,配得上林蓉的也就那侯府長子,雖說是高嫁了,可嫁高娶低自古都是有的,許氏把這些話都告訴了林蓉,便一心等著看林老爺定的是那戶人家。
  
  林老爺並不用如何頭疼,他其實屬意將軍府五少爺,雖然讓女兒嫁給一個武將,並非他所願,可如今要定親的人家不多,也只得這幾戶人家可選,看朝廷這些年的變化,武將漸漸崛起,向府家風一向不錯,那麼多兄弟卻都兄友弟恭,個個都有出息,至於那顏氏侯府,雖說門第高貴,只他還記得當初侯府夫人如何對待林勤落水之事,心中有道刺在那兒,便揭下不提。
  
  只林老爺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讓顏侯府捷足先登,顏侯府的嫡女顏妍也到出閣年紀,那顏侯爺也是看過了幾家,最終定下了向府五少爺,任府裡的夫人和女兒哭天搶地,為了侯府未來,他也是大筆一揮,與向府定親了。

  本來顏侯爺更欲兒子娶了那將軍府的女兒向月兒,只是將軍府並不想替女兒定親,便無這機會,只好讓女兒嫁了過去。
  
  林老爺知道時,對那侯爺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想了幾回,便欲與李御史家的少爺定親,他見過李家的二少爺,並非酸儒,且也是嫡子,配得上林蓉,只在挑時,卻不想李家已經定了另一戶人家,正在這關頭,皇上聖意下來,確是讓林府與顏家聯姻。
  
  林老爺如何都想不到這次居然引起皇上插手臣子婚娶,林顏兩家聯姻絲毫沒有好處,反而是互綁在一塊,兩府沒有得益,便是皇上得益,在得知侯府與將軍府定親後,皇上便欲插手這幾家重臣的子女婚娶。
  
  皇上這些年身體漸不大好,太子有德行,只終究年紀還太小,皇上並不安心撒手離去,留下幾個野心兄弟給年幼太子去應對,前些年安王,靖王都遭了打壓,林老爺因與那靖王走近了些,受了牽連,雖然如今又坐回尚書位子,可聖上的信任也剩不多了。
  
  如今再想想皇上這番動作,便心下有些清楚,顏府一直與那靖王關係好著呢,即使這些年,也從未斷過,皇上怕是對顏府與將軍府定親不滿,如今拖上林府,是想以姻親平衡他們這些臣子,待哪天三府,哪府犯了事兒,牽連也甚廣,想脫身全都得看皇上的意思。
  
  林老爺想得冷汗淋漓,可終是無法,只能聽了聖意,與那侯府定了親。他心裡總歸覺得這不是一門好親事,況且林蓉若嫁過去,還不知道會被侯府夫人怎般錯待。

  到底只是口頭上定下,還得拖著,看可會有什麼變通。
  
  林蓉的親事定了下來,便是那顏氏侯府長子,許氏聽得這消息時,臉上笑得嘴都合不攏,一路踮著腳走回竹逸院,把這事告訴了林蓉。
  
  林蓉聽後並無甚感覺,本她並未見過那些公子少爺,知道自己嫁的是何人便可,若說旁的,她竟是全然沒有別的感覺了,何況聽到侯府,她心裡就惴惴不安,當初侯府之行發生的事她是忘不了的,侯府夫人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便道:「奶娘,蓉兒知道了。」
  
  說罷又想到林琳,既然她的親事已定,那林琳的也該定了吧,便問道:「妹妹的親事可定了?」

  許氏聞言,嘴角一撇,道:「二小姐當然定了,小姐可還記得當初來府上說祖上婚約的李家,老爺是不曾食言,讓二小姐與那李家李傲言定親了。」
  
  「卻是這般。」林蓉喃聲說道。

  「可不是,那金氏可該難受地緊,本二小姐就一個庶女,嫁與個農戶也不丟林府的臉面。」許氏臉上有些幸災樂禍,道。

  「奶娘,這些話可千萬別在外頭說。」林蓉聞言,奶娘得意無形了。
  
  確如許氏所想般,雖金氏一早便知林老爺給林琳定的便是那戶人家,讓林琳去應了祖上婚約,可她終究心裡不甘,又聽林老爺替林蓉定的便是那顏氏侯府,待笑臉送走林老爺後,轉身便狠狠摔碎了一個茶杯。
  
  「去把二小姐叫過來。」金氏發洩了一通後,對一旁的低頭垂眸的大丫鬟說道。

  「是,奴婢這就去。」碧翠趕忙應道,福了福身子,便匆匆地出了門。
  


20、想通心事 ...

  碧翠聽了金氏吩咐,出了梅園便往芳華院趕去,進門時,恰好撞上林琳的貼身丫鬟紫衣,紫衣踉蹌幾步,從身上掉了一個東西,氣罵道:「哪個不長眼的!」
  
  趕忙把彎身把掉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方抬頭發現是金氏的貼身大丫鬟,這一嚇氣焰又低了下來,碧翠眼睛往紫衣把撿起的那個香囊瞥了一眼,就見她慌張地往懷裡塞好,道:「碧翠姐姐,有什麼事要您親自過來呢?」
  
  碧翠也不甚關心那紫衣的動作,倒是對她似要出門感興趣,便道:「夫人有話讓我帶給二小姐。紫衣,你這是要往哪去?」

  「二小姐吩咐奴婢去拿昨日在胭脂鋪訂的胭脂。」紫衣脫口說道。
  
  「哦,那你快去吧。」碧翠說道,「我去請二小姐到夫人院裡。」

  「是,碧翠姐姐,我先走了。」紫衣福了半禮,才往門外走去。

  碧翠看著她的背影,微皺眉搖頭,她倒不曾聽說過昨日芳華院有去胭脂鋪訂胭脂,二小姐的脂粉一向都是有夫人管著,若是買了,應該能知道一些。她想著便轉身要往裡走去,只猛地一回頭,被來人嚇了一跳。
  
  「二小姐,奴婢有禮了。」碧翠見二小姐不聲不響站在自己身後,嚇得拍了拍胸口,二小姐怎麼能這麼嚇人呢。

  「碧翠,你來作甚麼。」林琳臉上並不大高興,見碧翠方才看到自己那嚇著的模樣,心裡倒是覺得堵著,便有些冷淡。
  
  「二小姐,夫人讓奴婢過來讓您過沁梅園一趟。」碧翠低著頭,二小姐這樣子怕是不高興了。說著話又想到如今府上兩位小姐的親事,大小姐定了侯府高門,而二小姐卻是因祖上之約,要嫁與那李家農戶,雖說是庶女,可總歸也是官家小姐,這嫁得還不如一般富庶人家。要說二小姐能看開,倒真是難。
  
  「知道了,我這就隨你去。紫如,跟上來。」林琳瞥了一眼碧翠,叫過站在一旁的丫鬟紫如,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碧翠見狀,趕忙跟在身後。
  
  走過後院小道,遠遠見到林蓉的貼身丫鬟綠菊,芳兒往她們這邊走來,到了跟前後,綠菊芳兒矮了矮身子,面帶笑意地給林琳見了禮。

  「姐姐又讓你們去幹甚麼了?」林琳挑了眉,看過芳兒手裡挽著的籃子,走了過去。
  
  籃子裡是些小衣裳,應是林蓉繡給林勤與林池的,不出林琳所料,便見綠菊恭身說道:「二小姐,這是大小姐給兩位少爺縫的一些衣裳,說入了秋,怕兩位少爺著涼。」
  
  「哦?」林琳聞言,心想這林蓉還真會做,連著她那個天生癡呆的弟弟的心也要收攏,光會做給下人看了。手裡拎起一件小衫看了看,覺得無甚好的,放回籃裡,狀似無意地問道:「姐姐這可是想著要出嫁了,學做賢妻良母?」
  
  綠菊,芳兒聽到她這話,哪裡敢應,這般當著二小姐面說自己主子的話,且這話也不該是她們說的,當真是讓人為難。只好俱是低頭垂眸不語。
  
  林琳自知這兩人是不敢應她的話,也覺無趣,垂下眼瞼,對那綠菊道:「待會去告訴姐姐,我有空便會到竹逸院給她道喜。」

  「知道了,二小姐。」綠菊,芳兒趕緊應道。
  
  林琳這才帶著碧翠,紫如又往沁梅園走去,到了沁梅園,看到金氏坐在那裡等著她,心裡的委屈一下子就湧上心頭。

  「娘。」

  說著,人已撲進金氏懷裡。
  
  「我可憐的女兒。」金氏伸手攬住林琳,心裡也是酸澀,看到碧翠與紫如站在一旁,便喝道:「讓你過去請琳兒過來,怎麼到現在才來?」

  碧翠趕忙請罪,道自己不是,惹得那紫如也一臉小心模樣。
  
  「好了,都下去吧。」金氏臉色不虞地說道,把這兩人打發下去後,才讓林琳從她懷裡起來。

  「琳兒,陪娘親到內房去,娘有些話要與你說說。」
  
  「是,娘親。」林琳用帕子擦擦眼淚,應道。

  母女倆到了內房後,林琳方眼淚又流了下來,金氏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娘,女兒不想嫁與不愛之人!女兒不為榮華富貴,只想嫁與愛我之人!」林琳聲音有些哽咽,「可爹爹就因女兒是個庶女,便讓我嫁與那李家。可……可娘你知道女兒與賀哥是真心相愛的啊!」
  
  「娘知道。」金氏見自己女兒哭成這樣,已不忍指責她私相授受之事,「可琳兒啊,自古以來子女婚約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是傻啊,若讓你爹爹知道,定會氣死的。」

  林琳搖頭,「娘,我已聽了您的話,爹爹告訴我婚約時,我面上笑著,可是娘,你該知道我心裡在哭啊。林蓉只是一個嫡女,但她有哪樣勝過了我,爹爹卻這樣對我。還說一直很疼我,他這般做,是疼我麼?」
  
  金氏聽到林琳的話,雖是林琳這話是大逆不道,可也說道了她的心坎上,「琳兒,娘會為你做主的。」

  「娘,我真的不是為了侯府的門第,也不是嫌棄那未曾聽過的農戶。女兒從未見過那個定親之人,且有了心上人,如何能嫁與他人!且姐姐若嫁進侯府,賀哥心中有我,她也不會幸福的。娘,爹爹這麼做,是要讓倆個女兒都痛苦啊。」林琳見金氏已有些鬆動,又委屈地說道。
  
  金氏本就覺自己女兒這門親事是真的委屈了,又聽了林琳的話,至於林蓉過得不好倒是合她心意,只關乎自己女兒,心已全然偏了。且侯門這般豪門大戶,若林琳嫁過去,定會過得比她這般還好,以後靠著女兒,她在林府的地位也是不容挑釁的。
  
  「琳兒,聽娘的話,你爹爹那邊你萬不可讓他知道你對這門親事有甚不滿,連那林蓉你也不可讓她知道,娘會讓你嫁得如意郎君的。」金氏道。
  
  林琳擦乾眼淚,臉上終有了笑容,「娘,女兒自然知道如何做,就算娘不替女兒做主,女兒也會為自己爭取。」

  「哦?」金氏聞言詫異,本她還以為女兒需她出手,未曾想到這孩子自己已經有了主意,「可與娘說說麼?」
  
  林琳笑著點點頭,一一把自己心裡的打算與金氏說了,金氏聽後,倒是為女兒的主意感到開心,又說了一些讓林琳顧及的事。

  待說了許久後,母女倆方面帶笑容從內室出來,喚過丫鬟侍候,又在屋裡說了一些話,吃了些點心,林琳才想起她要去竹逸院一趟。
  
  「娘,女兒待會要過去給姐姐道喜,就不陪著您了。」林琳撒嬌道。

  金氏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好罷,娘讓碧翠也送幾樣禮去,本是要親口告訴蓉兒,定親定的是哪戶人家,今兒林琳替娘帶話便好。」

  「知道了,娘親。」
  
  林蓉自知道自己定親的事後,整個人倒是更顯嫻靜溫雅了,學著奶娘教於她的那些女兒家該學的事,日子過得也算歡快。綠菊從竹軒院回來後,便告訴她,林琳待會會過來竹逸院,說是道喜。
  
  聽後她心下便疑惑,她和妹妹這些年來,倒是不冷不熱,且林琳在爹爹跟前表現得愈發懂規矩,有大家小姐風範,總能壓她一頭,這回姐妹二人定親,妹妹定親的人家是一農戶,若像妹妹這般要強之人,真心對她道喜,真說不過去。
  
  不過她倒是想看看,林琳到底如何來與她道喜。

  只林蓉放下自己的事,等著那林琳來,卻左等右等都不見她人,眼看天色都快黑了,林蓉便擱下這事,心道林琳怕是忘了這事,便讓綠竹去備飯。
  
  「小姐,二小姐真與奴婢這麼說,會親自到竹逸院道喜。」綠菊見自家小姐等了這麼久,心裡也有些焦慮,她可不曾對小姐說謊,眼看著小姐要壓上二小姐一頭,作為奴婢的她心裡也覺出了一口氣,想看看二小姐如何到竹逸院來道喜,卻不想二小姐竟然沒來。
  
  「她只是嘴上說說罷了。算了,你先下去與綠竹一塊備飯吧,我先歇會。」林蓉覺得自己這般等著妹妹過來也無甚意思,倒真覺得有些肚饑了。

  「是,小姐。」綠菊見林蓉並無惱意,便福了個禮,出去了。
  
  許氏一旁正在替林蓉繡成親用的紅內衫,見光線暗了下來,才放下手中繡活,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林蓉身邊,道:「小姐,二小姐哪好意思到您跟前道喜,這是打她和那頭的臉面。」

  林蓉聞言微點頭,略過此時不提,又問道許氏:「奶娘,明日我想去一趟祖祠,您看可適合。」

  如今她已定了親,不知成親前去祖祠可會壞了什麼規矩。
  
  「哪裡會不適合,小姐您是想和夫人說說,您定親的事吧,奴婢這滿心的話也想和夫人說,終能看到小姐有了好歸宿。」許氏說著,便有些心酸,小姐終於定了人家,她也算對得起夫人了。
  
  林蓉見許氏應了,心下也有些感慨,如今她定了親,過些日子爹爹就會與顏府定下文書和出嫁的日子,若她想留府三年,爹爹未必肯應,可弟弟還未考試,這麼嫁了她還真有些不放心,總想看到弟弟平安長大心裡方安啊。
  
  許氏當了林蓉奶娘這麼些年,見她面上微愣,便知她又在想著心事,便寬慰道:「小姐,您可是擔心嫁了後,顧不上少爺?」

  林蓉抬眸,確被奶娘點中了心事。
  
  「少爺如今也大了,眼看有出息,老爺又看重他,您擔的什麼心。再瞧瞧那頭雖說生了個兒子,卻如何都爭不過少爺的,想使甚麼壞也要看老爺肯不肯!」許氏道。
  
  林蓉一聽,果真是有些道理,心事便被許氏的話沖淡了不少,只仍不知為何,有些忐忑。

  「奶娘,你也累了大半天了,先去歇著吧。我自己能想明白的,娘親讓我照顧弟弟,總是想看到他出息後,心裡方安,這才會想這些事。」
  
  「是,小姐。奴婢先下去。」許氏見林蓉這麼說,想想也該讓小姐自己想清楚,照顧少爺這麼些年,小姐要出閣總是會放心不下,又道:「小姐,大少爺如今也是個小秀才了,有甚麼事多和他說說,少爺也未必沒甚麼主意。」

  林蓉聽了默然不語,等許氏出門後,想了一會方笑了出來。奶娘說得並無錯,她是看了弟弟這麼些年,總還是把他當成那個粘著她的小娃娃,弟弟今也大了。
  
  「小姐,二小姐來了。」芳兒匆匆從院門處跑了進來,對林蓉說道。

  林蓉聞言,臉上的笑意止住,原來妹妹還真是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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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11 PM

21、林琳道喜 ...

  芳兒這邊剛告知了林蓉,林琳那頭已走進了院子,待守門的燕兒給她見了禮後,身後跟著的紫如方道:「燕兒,二小姐帶著夫人賞的禮來找大小姐了,大小姐可在?」

  林琳聽紫如說後,嘴角含著笑意,站在那裡不語。

  燕兒趕忙道:「芳兒方纔已進去告知了大小姐。二小姐,燕兒先帶你進屋裡。」
  
  林琳聞言,瞥了一眼燕兒,俏臉微側,對身後的紫如道:「咱們快些進去,姐姐怕是等急了。」

  「是,二小姐。」紫如拎著許多東西,俱是金氏讓林琳帶上的,只那紫衣今日被小姐遣出去辦事,方要她一人提著,這時早就有些提不住,聽到燕兒帶路,便使了個眼色,想讓燕兒幫忙。
  
  燕兒卻轉身便領著林琳往屋裡走去,氣得紫如暗跺腳,心裡罵道:「只是個小丫鬟,這就擺起譜來了,大小姐還沒當上侯府媳婦呢!」
  
  林琳走了幾步,見紫如還沒跟上來,眼神微冷,回頭道:「怎麼還不跟上來。」

  「是。」紫如趕緊應道,卻打定主意待會要把這燕兒告到大小姐跟前。
  
  聽到芳兒的通傳後,林蓉就坐在屋子裡,等著林琳進來,未有多久,便見妹妹面帶微笑,由燕兒領著進來,便起身迎道:「妹妹,怎麼過來了?」

  林琳一聽林蓉這客套話,心裡冷笑,這也需要裝?她不是早讓林蓉的丫鬟帶話過來了麼,這麼想著,臉上倒是不顯,「姐姐,妹妹不是一早就讓你的丫鬟告知你了嗎?怎麼姐姐不知道妹妹要過來?」
  
  「綠菊說倒是說了,只妹妹遲遲不至,姐姐還當妹妹說笑呢。」林蓉也笑著回道,卻直指林琳並未及時過來。

  「哦,姐姐,妹妹只說會過來,並未定了時辰,怎的那綠菊怎麼傳話?可冤枉死妹妹了。」林琳這時眸中有些委屈,看著林蓉道。
  
  林蓉聞言,拿著帕子的手微緊了一下,綠菊告知她時卻是說過會林琳便會來,雖未說時辰,但卻不應讓她等這麼久,林琳這會倒好意思說被冤枉了。

  「原是這樣,倒是我聽錯了去。」林蓉不欲與林琳在這上邊說太久,便要揭下不提。

  林琳笑著看著林蓉,心裡有些得意,自己這個姐姐肯定是聽到她要過來道喜,等著在她跟前炫耀,卻沒料到是一場好等。
  
  林琳只笑不語,並未給林蓉台階下,她身後的丫鬟紫如見狀,逮著了機會站出來道:「大小姐,應是傳話下人的錯,怎能怪到你身上。方才奴婢與二小姐進竹逸院時,那燕兒也在偷懶著,大小姐這般菩薩心腸,全把錯處攏在自個身上,可不正讓這些偷奸耍滑的丫鬟下人鑽了空子。」

  「紫如,住嘴!」林琳忍不住輕喝道,這個丫頭真是丟她的臉!
  
  燕兒還未出去,站在一旁不知怎的會被扯進去,一聽被紫如說偷懶兒,嚇得趕忙跪了下來喊冤:「大小姐,奴婢沒有,奴婢方才一直在門口守著,紫如她她害我。」
  
  「燕兒,先起來。」林蓉說道,轉身便走回椅子上坐著,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看向林琳,「妹妹,竹逸院的事甚麼時候輪到你的丫鬟來插嘴?」
  
  「紫如,還不向姐姐賠罪!自己去領幾個耳光!」林琳臉上有些怒意,冷聲地道。

  紫如被林琳這摸樣嚇了一跳,小姐何事這麼對過她,趕忙磕頭給林蓉賠罪,自己給自己打了兩個耳光,那啪啪的聲音倒讓聽著的人覺著肉疼。
  
  「好了,就這樣罷,別鬧得難看了。」林蓉見差不多,方對林琳說道。

  林琳聽了,暗自咬牙,微擺了一下手中的帕子,道:「既然姐姐不追究了,紫如你起來罷。」
  
  「今日妹妹是過來給姐姐道喜的,別讓這些事鬧得姐姐不快。」林琳這時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姐姐,娘親也讓妹妹送了一些衣裳緞子,和胭脂首飾過來,俱是給姐姐賀喜用的。」

  「金姨有心了。」林蓉聞言,看了那些禮盒,「有甚麼喜可道,這都還只是定親罷了。」
  
  「姐姐,既然定親了,日後你也就是侯門的長媳婦,這喜不該道麼?」林琳道,「姐姐,妹妹聽到姐姐能夠覓得良人,心裡替你高興著呢。」
  
  林蓉微皺眉,妹妹這話怎麼聽著這般不順耳,倒是有些陰陽怪氣的,又想到林琳與李家定親,心裡會不舒服那也不奇怪。

  正想著,就聽到林琳說道:「姐姐,妹妹有些話想和你私底下說說。」

  「哦?」林蓉這下更奇怪了,這林琳還有甚麼話要對她說,便道:「這裡不方便麼?」
  
  林琳搖頭,「姐姐,去你的房間,妹妹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林蓉見林琳不似說笑,便道:「好吧,你隨我來。」
  
  說著,便起身領林琳進房。待進房後,就見林琳轉身啪地一聲關上了房門,林蓉倒是嚇了一跳,「妹妹,你這是?」

  「姐姐,妹妹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林琳見林蓉的臉色,笑著說道,從自己懷裡拿出了一個香囊,「姐姐,這是顏府大少爺托我的丫鬟送與你的。」
  
  顏府大少爺不就是定親的那人麼?怎麼他會送香囊與她?林蓉心裡有些吃驚,即使受人之托怎麼會托與林琳的丫鬟?「妹妹可別亂猜,我與顏大少爺並不識得。」

  「姐姐,你就別害羞了,你們都已經定親了,私下送些東西又會怎麼樣?」林琳滿不在乎地說道,「我丫鬟昨日出府去買胭脂時與那大少爺遇上的,許是覺著你們二人已訂了親事,便欲送你些小玩意兒,也算是有些心思。」
  
  「妹妹!」林蓉面帶怒容,低喝道:「即使我與顏少爺定了親,可私相授受之事我也絕不會去做!且這等事怎麼能胡亂便讓人拿進府裡來!」

  這等事關乎女兒家的名聲,那顏少爺怎麼能如此做!林蓉對那未見過面的侯府世子更加著惱,更別提還有那麼一個侯府夫人端在那。嫁入侯府不是她所願,若非聖意,不想讓父親為難,她早就去求父親了。
  
  「姐姐,妹妹自知這事不妥,可是應了,且是妹妹親自帶與你,自不會說謊,這確是顏少爺送的香囊!」林琳道,「若非如此,我何須與你到房裡說!」

  「妹妹,請替姐姐送回與顏少爺。」林蓉聽後想道。
  
  「姐姐,妹妹出不得府,有心無力,你且先收下,待有丫鬟出府,交與她們罷。」林琳說道。

  「妹妹,這是誰帶進府裡的,那個丫鬟在何處?」林蓉細想這事,不放心道,若被胡亂傳出去,可真的會污了她的名聲。
  
  「她今日被娘親喚出府去拿昨日放在胭脂鋪裡的胭脂了,姐姐且放心,紫衣是個嘴巴嚴實的丫鬟,妹妹本也想圓了顏少爺的心意,未曾想姐姐這般嚴詞拒絕。這如今放在妹妹這兒也不是啊,姐姐,你且先收下。」

  林琳說罷,便把香囊塞進林蓉懷裡。

  「妹妹發誓,若把這事說出去,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姐姐還信不過妹妹嗎?」
  
  林蓉聽到林琳發如此毒誓,皺著眉頭卻不肯接過這個香囊,道:「姐姐並非信不過你,只是這香囊真的收不得。」

  「好了,那妹妹替你收著,有甚麼事,都不關姐姐的事!你可高興了?虧得我還這般關心。」林蓉有些不滿道,伸手把香囊取了回來。

  林蓉心裡終是鬆了口氣,點頭,「謝謝妹妹。」
  
  「我也無事了,姐姐能嫁得好,妹妹也替你高興,卻不知你還這般小心。」林琳又說道。

  「妹妹,姐姐並非小心,這只是女兒家的本分,私相授受這名聲可當不得……」林蓉正要解釋,便被林琳給打斷。
  
  「姐姐,你們二人已定了親,你就不想知道一些顏少爺的事麼?他都已先示好了,你若這般拒絕,若日後嫁過去,他不高興那可就麻煩了。」林琳眨巴著眼睛說道。

  林蓉聽了雖然知道林琳說道也有一番道理,只是這事她真的不能去做,便搖頭道:「侯府世子想必會懂的。」

  林琳心裡一酸,手上捏緊那個香囊,「罷了,既然姐姐這麼想,那妹妹也不勸你了,這會也晚了,我先回自己院裡了。」

  「哦,好的。」林蓉點頭道。
  
  姐妹倆人從房間裡出來,綠竹綠菊已經在那裡候著了,綠竹見過林蓉林琳,道:「大小姐,飯已備好了。」

  林蓉聞言,看向林琳,問道:「妹妹可要一齊用飯?」

  「好啊。」林琳笑道。

  林蓉見她應得爽快,也吩咐下去拿多一副碗筷上來,姐妹倆移步去用飯了。
  
  許氏見林蓉與林琳從房裡出來,甚是奇怪,但也沒多想什麼,這會聽到林蓉欲與林琳一齊用飯,倒是覺得奇了,莫不是因為可憐了二小姐嫁個農戶,今日聽到二小姐來道喜,反而心軟示好?

  小姐應不會這樣。許氏猜著,跟到一旁侍候兩位小姐用飯,見她們用飯間倒是一派融洽,也就擱下心裡的奇怪。

  待林蓉與林琳用完飯後,林琳方告辭,從竹逸院離去。
  
  許氏在吩咐丫鬟收拾碗筷時,卻發現林琳坐著的位子有一個香囊,便拿著去找林蓉,到了林蓉跟前便說:「小姐,方才二小姐的位子上掉了個香囊,可要讓丫鬟送回去?」
  
  林蓉一見那個香囊便知是林琳之前要拿給她的那個,心道莫非林琳是故意留下的,便讓許氏把香囊拿給她,這回捏在手裡,卻發現裡邊另有玄機,似裝著什麼。她心裡有些好奇,又從林琳處知這香囊是顏府少爺送與她,心想若她這會看一眼便親自送到林琳手上,應也不是甚麼大事。

  「奶娘,這香囊我會親自拿還給妹妹,你和綠竹,綠菊先下去歇著吧。」林蓉說道。
  
  待見許氏,綠竹綠菊走後,林蓉才有些緊張地打開那個香囊,卻見裡邊裝著錦帕,上邊有些字,「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林蓉看了臉上一紅,這卻是一句情意綿綿的詩,伸手撫了一下臉,又小心地看下去,臉卻煞白。

  「致吾愛琳兒」那幾個剛勁有力的字體寫著的卻並非她的名字!這分明就是送與妹妹的!
  
  怎麼會是這樣?林琳怎麼會說是送與她?她未來的夫婿喜歡著自己的妹妹,怎麼會這樣!妹妹莫不是早與顏家少爺認識,可若認識為何要讓她知道他們居然有了私情?她與顏少爺已經定了親,林琳自己也訂了親,為何還這般不知羞恥?

  妹妹和自己定親的人有了私情,妹妹故意拿香囊來折辱自己,好讓自己退出去?林蓉恨自己為何要好奇看了這個香囊,林琳分明就是故意的!
  
  看林琳之前在房裡的模樣,裝作全然不知情,如今再想,那分明就是騙人的。林蓉越想越難受,但心裡仍抱著一絲期望,這帕上的字若不是顏家少爺寫的,林琳拿來捉弄惹怒她的,若是這樣,她心裡也不必像如今這般膈應著。
  


22、金氏表妹 ...

  林蓉拿著香囊,心裡千般萬般想過,卻想出了氣來,把錦帕放回香囊,便起身喚來丫鬟綠竹,「陪我去趟竹軒院。」

  「是,小姐。」綠竹應道。

  天色漸黑了下來,林蓉卻不顧許氏阻止,硬是帶著綠竹往竹軒院趕過去。
  
  到了竹軒院時,林勤已經用完飯,正在書房溫習功課,林池在離他不遠處玩著一個錦繡小球。林勤見自己姐姐面帶著急的來找自己,趕忙站起身,問道:「姐姐,怎麼這麼晚了,還到竹軒院來?」

  「弟弟,姐姐有事找你。」林蓉見到親弟弟,心裡的委屈湧了起來,可卻不想讓弟弟知道。揮退了綠竹和一旁守著林池的小丫鬟,才走到林勤的前邊。
  
  林勤見姐姐拿出一個香囊,奇道,「姐姐是要拿香囊給弟弟?」

  林蓉搖頭,把香囊的錦帕拿出來,掩住林琳名字,讓林勤看著錦帕字體,問道:「弟弟,你看這字可眼熟?」

  林蓉這般問確是有些依據,林勤與那顏賀同為沈夫子的弟子,顏賀筆跡林勤應是見過。
  
  林勤認真看過了,細想了一回,「倒是很眼熟,是顏大哥的字。」說著,林勤抬眸看著姐姐,「姐姐,顏大哥送你香囊?」

  林蓉臉上心裡羞怒交加,卻不想讓弟弟知道,便把香囊收起,說道:「不是你想的那般,既然你說這是那人的字,那便是真的。」

  林勤知道必是有事發生,姐姐不肯告訴他,那錦帕上的詩句確是閒詩,聽同門說過一些情人詩句,便有那句,姐姐手裡這東西到底哪來的呢?

  「姐姐,有甚麼事不能告訴弟弟麼?」林勤試著問道。
  
  林蓉看著弟弟,本是想說,但終還是把話嚥回肚裡,「你該好好唸書,這些事不必你理會,姐姐自會去辦好。」

  林勤知姐姐不想說之事,他再問下去,姐姐也不定會說,只好點頭,走到林池身邊,把林池想咬著的錦球拿了下來,又晃動兩下,逗逗林池。
  
  林蓉看著林勤陪林池玩耍,自己一旁想著事情,慢慢的人也冷靜了下來,又問道:「顏少爺他為人如何?」

  林勤冷不防聽到自己姐姐這麼問,愣了一下,才答道:「顏大哥為人還不錯,夫子且稱他是個剛柔並濟之人,表哥也說過顏大哥值得相交,只是有些兒女情長。弟弟與顏大哥同門這些年,也覺得他是個有擔當的人。姐姐,顏大哥與你定親,弟弟覺得他這般性子是會對你好的。」

  林蓉聽後心裡發苦,顏賀再好,心裡卻裝著自己的妹妹,日後他會如何對自己好,只能滿懷心事對著弟弟點頭,「知道了。」
  
  林蓉如今心裡亂糟糟,不知要作何打算,與弟弟道了別後,從竹軒院走出來,不知不覺走到了林琳的芳華院,看著那院門上的三個字,終是咬牙走了進去。
  
  林琳正哼著曲,讓紫如替她按摩,看到林蓉進來,已經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便笑道:「姐姐,怎麼妹妹才從竹逸院回來,姐姐就又來找我了呢?」

  林蓉見林琳那臉上的得色,已是明白香囊之事是她故意為之,想起在她房間時林琳裝作對她的關心,此時心裡怒火更甚,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香囊便扔到林琳臉上,「不要臉!」

  林琳接住香囊,笑道:「姐姐何必生這麼大的火兒呢。紫如,先下去。」
  
  「小姐,這怎麼行?」紫如看著大小姐一臉怒意,又見二小姐滿臉笑意,怕大小姐把火撒在林琳身上。

  「讓你下去便下去!」林琳道,使了個眼色給紫如。

  紫如一見,便福了禮退下了。

  林蓉瞥了一眼,也對綠竹道:「綠竹,跟紫如一道下去,我要和妹妹好好說話。」

  林琳聽到林蓉這話,挑了挑眉毛,又滿不在乎地躺在軟椅上,「姐姐和妹妹,還有什麼話好說。」
  
  紫如與綠竹已經退下去了,林蓉看著林琳那模樣,心裡委實難受,道:「香囊的事你如何說。」

  「姐姐不已看見了麼?林琳笑道。

  「那、那你為何要說是送與我的!」林蓉氣道。「你這般不要臉,若是讓爹爹知道,要你好看。」
  
  「若不說是姐姐的,姐姐會忍不住好奇去看裡邊的錦帕麼?」林琳說道,「爹爹縱使知道,罰了我又如何?我和賀哥已經心心相許,爹爹卻將你許配給了他,同他定親,若是知道,他也只會後悔害了兩個女兒的幸福!」

  「你當真有臉說了,私相授受這種事你怎麼做的出來?」林蓉被林琳的話氣得滿臉通紅,「你這些話為何不到爹爹跟前說去!」
  
  「姐姐,妹妹不欲爹爹氣壞了身子,讓姐姐知道,只是想姐姐和妹妹一齊想想法子,這該如何是好?」林琳笑著垂眸,手裡把玩著香囊。
  
  林蓉捏緊手裡的帕子,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便會揚手給妹妹一巴掌,「親事已定,你如今倒是想膈應我,縱使你們有了私情,我的親事也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將來正經明媒正娶的是我,私相授受終是讓人看不起。我林蓉,堂堂林府嫡女又怕了什麼,若你硬是要攪和,那好啊,堂堂侯府長子有個妾室倒也不會如何,我倒是要看妹妹肯不肯當這個小妾了。」
  
  林蓉說到最後已是冷笑,她就不信林琳真的會不要臉到即使作妾也甘願。
  
  林琳聽到林蓉的話,臉上也一陣紅一陣白,攥緊香囊,看向林蓉:「姐姐,我和你比到底哪裡差了,琴棋女紅哪樣不如你,為何我爭不過你?」

  「因為我才是林府嫡女!而你,只是個妾室所生的庶女!」林蓉直直地盯著林琳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林琳輕拍手掌,哈哈一笑:「說得不錯,不就是身份比不上你麼?可是姐姐莫忘了,我娘已經是林府夫人,我也佔著嫡女的名分,而且即使你與賀哥定了親,只要還沒成親,也是一樣能改的。」

  林蓉也冷笑道:「好,若你能讓爹爹不顧林府臉面,改了這門親事,我便認了,嫁與那李氏農戶!」

  「姐姐可記得今日所說之話,別到頭來哭著不認啊。」林琳瞇了瞇眼睛,眸中精光一閃而過。

  「你當我與你一樣麼?」林蓉輕蔑道。
  
  「那我便放心了。」林琳笑道,「姐姐,天色已晚,妹妹想歇息了,慢走不送。」

  林蓉忍著怒意,最後瞪了一眼林琳,甩袖轉身便走。
  
  綠竹見林蓉出來滿臉怒意,一言不發便往前走去,趕緊跟上。倆人一前一後出了院門,往竹逸院走了回去。

  回到竹逸院,林蓉左思右想,知道林琳與那顏賀的私情,且要防著金氏和林琳又要使什麼壞,好讓她毀了這門親事。
  
  如今她雖心有不願,可縱使她去與爹爹說了不想嫁與那侯府少爺,又能如何,聖上下的旨意,兩府姻親,定了如何能再改!林琳身為庶女,嫁過去侯府定會以為是林府打他們臉面,林蓉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又被自己在芳華院說的意氣話逼著,只能硬撐著不讓自己矮了氣勢。

  雖與許氏說了這事,得到了些許寬慰,只是終心中鬱鬱,一整夜都無法入眠。
  
  翌日清晨,林蓉早早便起身,欲去找林老爺說這事,卻被管家告知林老爺早已出府,因要事要到宛城一趟,只得作罷。

  去宛城一趟來回也要三四天,總是要等著爹爹回來她才能把這事告訴他,實在是煩心不已,對金氏與林琳更是不喜,心裡想著這些事,又定了今日去祖祠看看,便讓綠竹備好拜祭娘親的物甚,帶著丫鬟到祖祠去了。
  
  一早上很快便過去,待林蓉從祖祠出來後,回到竹逸院,卻聽到芳兒,燕兒和一起守門的婆子在說著閒話,林蓉聽到這三人說著夫人的表妹,挑眉便問道:「夫人哪裡來的表妹?」

  「大小姐,夫人今早娘家表妹過來了呢。」芳兒見是林蓉,趕忙和燕兒,守門婆子見過禮,才回道。
  
  「原來如此。」林蓉點頭,已經會意過來是金氏的表妹,心裡早就無甚好感,便不再說了,轉身走回屋裡去了。

  未過多久,就見許氏從外頭回來,把她打聽到金氏的表妹的話全告訴了林蓉,「小姐,那頭的表妹也生得一副狐媚樣子,聽沁梅園那些丫鬟口氣,竟是要在林府住下來。」

  許氏對那金氏看不慣,在林蓉跟前向來用那頭代指沁梅園裡的金氏,林蓉一聽便明白。
  
  「呵,道林府是甚麼人都能住的麼?」林蓉不滿道。

  「小姐,這其實也無甚大不了,只是奴婢看那頭對她表妹那樣,說住下來怕是不簡單。」許氏在林蓉耳邊低聲說道,「怕是給老爺作妾的。」
  
  「甚麼?那頭她為何會如此做?」林蓉卻不覺著金氏會捨得讓別的女人爭爹爹,絕對不會是好事。自林琳香囊之事,林蓉是對這對母女越看越厭,凡事都不想往那好處想了。

  「小姐,你到底還是太嫩了。那頭不是不能生了麼?找個娘家表妹當老爺的小妾,她自能更加放心,等日後生了抱到身邊養,還不一樣是兒子。」許氏一下子就把金氏的心思道了出來,何況去母留子自古都有,金氏也不是做不出來這事。
  
  林蓉聽後直皺眉頭,這金氏自己生了林池卻不養,如今倒是想替爹爹納妾,若日後那個金氏表妹真生個兒子出來,那還了得,且林府一下子便有了倆個金氏,弟弟的日子還如何能過得輕快。心裡已做了決定,「奶娘,我想把她的表妹送出府去。「

  「請神容易送神難,且她把表妹弄進府裡,哪是能讓你趕她出去。」許氏說道。
  
  林蓉也覺自己想得太簡單,如今林琳惦記著自己的與侯府少爺的親事,她娘也不安分,惦記著親養個兒子,著實可恨,「罷了,待我找機會見過那個表妹再說,總要做些什麼,我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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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11 PM

23、林蓉打算 ...

  林蓉正想著如何找機會去瞧上一瞧那金家表妹,以便探探其秉性如何,未曾想第二天早上到金氏院裡去請安時,就見著了這位金氏表妹。
  
  看到的第一眼,林蓉心裡浮現的第一句話便是果然是表姐妹,就那狐媚模樣,眉眼間都缺了端莊,怪不得會應了當以色事人的妾室。想著這樣的話雖沒說出口也足見她對這對表姐妹的怨氣,否則她不會顧不得大家閨秀的規矩,用這般鄙薄的話去形容一個剛見面的人兒。
  
  林蓉對金氏以及金氏的娘家確實很看不起,許阿嬤曾對她說過,金家已經是一個小官人家,好好的閨女養在家裡,不找個好婆家嫁出去,卻偏削尖腦袋要送往達官貴人家當妾室,這已經不是正經人家會做的事。
  
  「蓉兒,這便是我那表妹,金柔,你可喚她表姨。」金氏仍端著她溫柔可親的架勢,似乎只是單純地向林蓉介紹她的表妹。

  林蓉垂眸忽視金柔眼裡對她的無禮,翹彎嘴角,並沒有讓人看到她眼底的譏諷,「蓉兒的姨母俱是沈家閨秀,何來一個她姓小姐。若要蓉兒稱她為表姨,那日後柔小姐怎麼才能換別的稱呼?金姨,您說是吧?」金姨二字,咬得格外重。再府外人面前,林蓉會給金氏臉面喚她母親,可是這回偏偏就叫了金姨,以提醒她曾經的妾室身份。

  林府的丫鬟婆子們也指責不了她,原本金姨這個稱呼也是金氏本人贊同的,更何況林蓉的母親是望族沈家,連林老爺也只當不在意,免得兒女深究當年事。
  
  金氏聞言手中抓著的帕子越發扭曲,卻沒發作,林蓉這是想用稱呼上的事來搪塞她讓她不把金柔給老爺當妾室?什麼只有沈家閨女才是她的姨母,她金家就算不上什麼!在林府當家的可是她金玉梅!莫不是以為可以嫁入侯府,便自以為高她一等!這才只是定親還不是嫁了人!
  
  「大小姐,金柔只是區區小官之女,自是當不起大小姐一聲表姨,表姐,這事可別再說了,不然柔兒還有何臉面在林府住上一段日子?」金柔見金氏氣著,低聲細語地開口。
  
  呵,合著就說她不懂規矩,看不起金家人,不想讓金柔住進府裡?林蓉嘴角翹得越高倒是顯得她越高興,誰知道她現在心裡有多怒。她從八歲那年懂得被金氏設計後才會讓爹爹厭惡,就不會再那麼衝動行事了。這回以言語激金氏和金柔二人,也只是想從言行上看這位金家表妹的品行。
  
  從她方才說得話,先是自貶再牽扯到金氏身上,便已經是讓林蓉直接與金氏對上,又以只是住上一段日子來暗地裡提醒眾人,她還只是客人。話裡還有一番意思就是金氏想讓她入府為妾卻為何還不明面表態,當然這其中最主要便是提醒金氏,早些讓她入府的事過了明面。
  
  單一句話,足見她的心機之深。林蓉自然是高興,若金柔真的入府,金氏的好日子也到頭了。看到金氏瞥向她表妹的目光,還真是有好戲看了。
  
  林琳自林蓉來請安後就一直安靜坐在那裡,目光晦澀看著林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會聽到她那位要為妾的表姨給她母親解圍,也只是鄙視地看著要當妾室還如此嚮往的女人,並不覺得感激,不過她是不會放過讓林蓉難堪的機會,「姐姐,莫不是你瞧不起我和娘親,才不肯喚我表姨?還是你以為已經攀上高枝了,便可以不認我們了嗎?」
  
  「妹妹,姐姐莫不是說錯了什麼?你且細想我方才說的那番話,若有一絲錯處,你便明說,我可沒你想的那番意思。至於攀了高枝?我乃林尚書府嫡長女,與侯門嫡子門當戶對,何來高攀之言,此話萬萬不能讓父親聽到,不然父親可是會認為妹妹說林府低人一等。」林蓉直視林琳,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林琳只要細想,她的前半句話沒有說錯,後半句話只是推拒金柔入府為妾,何來錯處?
  
  「好了,蓉兒你先回去吧,今兒也有些晚了。」金氏不想再看到林琳與林蓉針鋒相對,免得多說多錯,用一個眼神制止林琳,讓林蓉退下。
  
  林蓉轉身出去時,在金氏看不見的位子給金柔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才大方離去。
  
  林蓉一走,屋裡便只剩下金氏母女和金柔還有一干丫鬟。金柔這時矮了矮身子,剛對金氏道:「表姐……」

  「好了,你也先下去吧。」金氏怎麼不知道她接下來想說什麼,不過她對金柔很不耐煩,直接揮手讓她退下。
  
  金柔一下子愣了神,領會金氏那意思,便知道自己表姐並不是很想自己入林府,心裡有些不滿不過她忍慣了並沒有讓金氏看出來,很快便有禮地告退。

  「娘,這個女的不是什麼好的,你怎麼會想讓她給爹爹當妾?」林琳等金柔一走,就爆發了。
  
  「住嘴!」金氏氣道,「本來這段日子娘以為你已經學會大家規矩了,沒想到還是這般不上不下!」上不了檯面。金氏忍著後邊那句話沒講。
  
  「娘,女兒可是為你好,難道你想讓別的女人分享爹爹?」林琳也不高興了。
  
  「這是娘的事。」金氏怎麼會不知道她表妹的威脅,她也是從妾室走過來的,當年也是如金柔這般隱忍,最終奪了老爺的寵愛,正室的位置。看到金柔就好像看到另外一個自己,金氏對金家把這個表妹送入府中非常的不滿,莫不是金家人以為她已經不中用了?居然如此算計她!
  
  「娘的事不需要你理,你管好你自己,今天不是讓你別說話嗎,怎麼就和林蓉對上?你又不是沒在她那裡吃過虧?」
  
  「為什麼不能和她對上,難道我就是比不過她?瞧她那個得意的樣子,分明就是做給我看的!我以前對她就算有再多的善意現在也早就磨沒了!」林琳想起方纔的事就感覺透不過氣來,被人用身份壓住,還搶了親事的感覺鑽心的難受。

  「是苦了你。娘也看不慣她那輕狂樣!」金氏也恨恨地咬牙,「跟娘進內室,娘有話對你說。」
  
  林蓉最近的心情都不錯,許氏讓她繡出嫁的貼身衣物她都不再推拒,原本因為知道林琳與侯府少爺有私情,林蓉雖然在林琳那裡表現強硬,但是對於顏賀這位侯府少爺也是從心底抗拒。她從來沒有忘記過娘親臨終對她說的話,別走娘親的老路。
  
  顏賀對林琳的私情,絕對會影響日後她嫁人為婦的生活。因此林蓉在為自己是鬥氣嫁入侯府還是順著讓林琳算計失了這門親事二者徘徊,最近心平氣和想了一番,便傾向後者,可是又不想讓林琳如願。
  
  越是煩惱越是不想認真對待這門親事,因此許氏讓她繡出嫁衣物她總是尋了借口推卸掉。這回因為讓金氏和林琳不好過,倒是有了心情,還想通了,如果現在這門親事真的被毀了,她總還能嫁出去,雖然可能嫁得沒有現在這麼好,這些東西總要準備的。還有娘親留下的嫁妝,她一定會全部從金氏那裡拿回來。
  
  「姐姐,在幹什麼?」林勤由著小丫鬟打簾子,笑著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讓林阿嬤抱著的林池。

  「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池兒沒鬧騰吧?」林蓉見狀放下手中的繡品,看看外邊的天色已經快暗下來了。

  「過來看看姐姐。還是池兒先鬧騰要過來的,池兒漸長,現在懂得也多了。我常說弟弟只是長得慢,以後肯定不比常人差。」林勤伸手捏了捏林池的臉蛋兒,誇道。
  
  「好了,別又惹哭了他。」林蓉把林池從林阿嬤懷裡抱過來,對這個金氏生的雖然她不喜歡他的母親,但總不至於厭惡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最近林池確實比往常長了靈性,認的物也多了一些,也讓她相信這孩子以後不會變成什麼都不懂的癡兒。若日後池兒長大,資質能和常人一般也不枉弟弟從小疼他,見他現在對弟弟這麼親熱,孩童由心,也能看出長大後的一些性子。到時候,還不戳金氏的心肝。
  
  想到金氏這麼急著想讓自家表妹為妾生個兒子,好做打算,林蓉就忍不住心裡冷笑。千般算萬般計,卻丟了自己身上割下的肉,也是活該。
  
  「姐姐,後天我的一些同窗要過府聚聚,弟弟先告訴你,免得到時候姐姐不小心被一些小廝什麼的衝撞了。那日少些走動,等弟弟給你傳信,你再出去。」林勤笑瞇瞇,給林蓉一個你該知道的眼神。

  「都有誰呢,看你這副模樣。」林蓉好笑,弟弟還是很少這般作怪模樣。
  
  「有表哥,向府五少爺,榮府榮二少,當然還有侯府顏賀……這是主要的幾位,總有十一人。」林勤小心地觀察姐姐的神色,顏賀二字喊得輕。

  「你要傳的信可是指……」林蓉挑眉望望林勤。「若是那位,就不必了。」

  「姐姐,若他真的與他人有什麼,弟弟必不放過他。」林勤咬牙,又低頭啜道:「這回想這個法子只是想讓姐姐你看上他一面而已,若真看不上,弟弟就想法子幫你把這事給攪了。」
  
  「呵呵,」林蓉低笑,「府裡想把這事給攪了的人可不止你一個。」

  「除了我和姐姐,還有誰?」林勤擰眉,猛地想到:「難道那個與顏少爺有……是二……」很隱晦地暗指,卻見林蓉笑笑點頭。
  
  「真的是欺人太甚了,上回你給我看的那紙條也是她給你的?」林勤氣得揚眉,雖然年紀還小,但也有一股凌厲氣勢。

  「你氣個什麼,姐姐都有了打算,那頭正準備搶了這門親,姐姐倒是現在不稀罕了,不過是和二鬥氣打了個賭,許阿嬤還不知道我的意思,到時候怕她空歡喜一場。」林蓉低聲說道。
  
  「我也不稀罕!什麼侯門公子!哼!」林勤很憤慨,很快又冷靜下來,想到了一個人,反倒是眉開眼笑,「姐姐,要是能換了親,弟弟倒很是贊同。」
  
  「好了,你也別白擔一份心,姐姐只是有嫡女的身份,便要擔著府裡的責任,也有些膩了,倒是隨那邊折騰,只要不害到咱們姐弟倆,我理她們作甚?姐姐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在府裡好好的,不求你有多出息,只要平平安安。」

  「姐姐。」林勤聞言,眼圈有些紅了。
  
  「天已經晚了,回去讓丫鬟們打多幾盞燈,免得路不好走。快回去休息吧。」林蓉笑笑,別過頭看看在一邊玩的林池,天真可愛。
  


24、計中之計 ...

  林蓉知道最近兩天沁梅園那邊,金氏和林琳母女二人都很平靜,就是太平靜了,反而讓她心生不安。要知道離她定婚嫁之日也沒幾天,爹爹眼看著就要從宛城回來了。若林琳再不動作,那就沒多少機會可以再設計自己。

  就如林蓉所想,林琳雖然臉上一派氣定神閒,其實心裡早就焦躁不已,只是她也練就了一張讓人看不出情緒的臉,任誰都只能看到她表面柔和甜美。但是在金氏面前,她還是忍不住對林蓉的憤怒。她不會忘了林蓉對她說過的話,若她無法毀了林蓉這樁婚事,她根本不可能和賀哥成親,讓她做妾室,還被林蓉壓一頭,那是要了她的命。

  「娘,竹逸院到現在都沒什麼動作,你讓我等,等到什麼時候,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她出嫁嗎?」林琳咬牙恨道,手裡的帕子扭曲不已。
  
  金氏悠然地端起一杯茶,輕啜了一口,方道:「這兩天我還以為你性子沉穩了,怎的還是這般急躁不懂事。」

  她的話方停,就見在一旁立著的金氏表妹金柔接話道:「表姐,琳兒的性子已經夠穩了,只是在您這個母親面前,方鬆懈一些,您就放寬心吧。」

  金氏瞥了金柔一眼,「該寬心的時候我自然會寬心,我吩咐你的事,你只要辦好了,姐姐我自然不會不給你機會。」
  
  金柔聞言,垂下眸子,嘴角笑意淺淺,「妹妹怎麼會信不過姐姐。您吩咐的事我自當照辦。」不過就是設計陷害大小姐麼,在金家眾姐妹中,那些個手段她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林府一個大小姐而已,為二小姐搶親毀大小姐的名聲,她的這位表姐果真是恨前夫人入骨啊。

  「知道就好。」金氏把茶盞放到桌上,又看向林琳,「你且再忍一天,明日竹軒院要置宴,府裡會熱鬧許多,到時候人多手雜,發生什麼事不可能?且不說到時候行事,能傳到多少人嘴裡,還怕林蓉有臉面結親事?呵呵,最妙的就是,你爹爹明日也會回來,最好讓他撞上。」
  
  林琳用食指和中指敲了兩下桌子,心裡思慮了一番,暗想,明日行事後林蓉聲名掃地,侯府必然不會再與她結親,而因聖上旨意,林顏兩家的婚事仍要繼續下去,那就只有她林琳才能擔此重任,到時候也算有情人終成眷屬。雖然有些對不起林蓉,但這也是林蓉自找的。當初她已經讓林蓉退出,林蓉卻貶低她的身份,明明她已經有嫡女的身份,在林蓉口中,仍把自己看成上不了檯面的庶女。所以,這一切後果都是林蓉自找的。
  
  「娘,就找你所說。可是到時候怎麼把林蓉引出竹逸院?一開始想法子要在竹逸院做手腳,可是竹逸院被她防得密不透風,可見她有多謹慎了。怎樣才能讓她入局呢?」林琳皺了一下眉頭。

  「這就不愁你擔心,看你表姨了。娘已經把一切吩咐好了,你到時候在荷花苑那邊等著林蓉便是。」金氏看了一眼畢恭畢敬的金柔,眼底深沉一片。
  
  沈慕容,我要讓你的女兒不僅聲名狼藉,連府裡也呆不下去,更別說嫁人,只能當姑子去!金氏心底冷笑,當年生完林琳,被沈慕容灌下絕子藥,那時她有多絕望。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想趁老爺鬆懈一些對林勤下手,卻未曾想沒讓林勤受寒沒了,反倒害得自己生了個癡傻兒。想到這裡,她就恨,恨著沈慕容這個女人,恨她留下的一雙兒女,每次見到他們,就像是在戳她的心肝,提醒她沈慕容的存在!
  
  「姐姐,表妹一定能引出大小姐。」金柔順從地表著決心。

  「那便好,老爺快回來了,我也很想向他引見表妹,你向來多才多藝,想必你們會言交甚歡。」金氏笑笑說道,可惜笑意到不了眼底。

  林琳聽完這些事,早就厭煩聽到母親為自己丈夫介紹女人,便起身告退。
  
  金柔見狀,也不想再打擾金氏,免得繼續戳自己表姐的眼,也起身告退。
  
  金柔回到自己住的小側院不久,就看到一個下等丫鬟打扮的人悄悄地從側院出來了。
  
  竹逸院,林蓉坐在上首,下邊一個丫鬟回著話。
  
  「哦,除了這些,你的小姐沒說別的了?」林蓉聽到眼前這個丫鬟的話,對話裡的內容憤怒至極,可是面上一片淡然。金氏可真毒啊,居然想毀了她的名聲然後毀了這樁親事。她林蓉怎麼會讓她如願。

  「沒有了。小姐說讓大小姐早做打算,免得中計。」丫鬟回道。
  
  林蓉細想了一番,讓綠竹上前,對她耳語一番,讓她對那丫鬟吩咐。爾後說道,「你小姐的這份情,我林蓉承了。」

  不多久,這個丫鬟就離開了。
  
  綠竹等這丫鬟走後,方上前對林蓉不解道,「大小姐,你難道真信金家表妹讓人帶的話?」

  原來方纔的丫鬟是金柔派來的,把金氏與金柔說的設計傳給了林蓉聽,以示合作。
  
  「信,怎麼不信。金柔與我合作可比與金氏合作要有利得多。金柔的心可大著呢,怎麼樣對她最有利她怎麼會想不清楚?」哼,金氏也只以為金柔入府只能靠她這個夫人,才能與爹爹接觸。怎麼知道金柔自己的想法?
  
  聽了金柔所說的設計陷害之事,林蓉雖覺心寒,但很快便想了計中之計,她要看著金氏栽一個大跟頭,金柔想在府裡立足,並不可能完全依靠金氏,何況金氏不可信。所以金柔找上了她,而她也正需要金柔的助力。
  
  金氏現在一定以為,她林蓉除了自己院裡的丫鬟可信,別的丫鬟婆子只要是府裡的她就會懷疑,只有金柔這個陌生的,她林蓉猜不准來意,以一個客人的身份,更易讓她中計?可惜金柔暗懷心思,若計中之計成功,不僅林琳會自找苦吃,連金氏在父親心中的地位也會被動搖,到時候金柔讓位可就容易多了。
  
  林蓉翹起嘴角,知道了沁梅園的一些打算,她反倒心安起來,金柔的心與金氏肯定是不齊的,她又是一個金氏,不過明日要讓她完全相信金柔或是金氏,都是不可能的,她會走一步看一步。
  
  毀她名聲,無非就是讓她和一些男子或小廝接觸,然後被傳遍整府,聽說爹爹還要回來,到時候讓爹爹撞見,她即使死也洗脫不掉這般罪名,何況金氏要坐實她的所言所行,更加不可能給她翻身的機會。

  而她既然知道,那麼被毀名聲的人,她只好換一個人了,林琳,很合適,不是麼?
  
  「綠竹,你把我給勤兒做的香囊送去竹軒院,再把才纔之事告訴他,明日讓勤兒多多幫幫我這個姐姐。」

  「是,大小姐。」綠竹應道。自家小姐被人這般設計,還能氣定神閒,倒真讓人佩服。不過她這個丫鬟可也氣不過,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居然想讓自家小姐聲名狼藉,毀了一生。幸好許阿嬤不在,要是讓她知道這回事,沒準會直接衝殺了沁梅園那頭,實在是太過分了!
  
  第二日很快便來了。因為林府大少爺宴客,同窗相聚,林府熱鬧起來,丫鬟婆子小廝們忙得團團轉,不過沁梅園,竹逸院倒是安穩得很。

  林蓉正在自己的房裡專心地寫著大字,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府裡的氛圍影響,心平氣和地描寫大字,好生磨著自己的心性。

  知道事情始末的綠竹反倒時不時有些不安,害怕今天會發生別的意外,害得被蒙在鼓裡的許阿嬤和綠菊不停地看著她,還問道:「綠竹,你今個兒是不舒服麼,怎麼這般難受?」

  綠菊不待綠竹回話,便道:「綠竹想來是想出院子去看看前院少爺宴客吧。今天聽說來了許多公子爺,連小姐的表哥沈家少爺都來了,肯定很熱鬧,我也很想看呢。」
  
  「綠菊,少說些胡話!前院現在那是後院丫鬟僕子亂去的地兒嗎?人多熱鬧又怎的,人多了麻煩也多了,別去給小姐惹麻煩。」許阿嬤斥道,「不過聽說侯府少爺也來了,小姐,可要阿嬤悄悄去瞧瞧他的品性。」

  她的話剛說完,綠菊就翻了個白眼,還說她愛湊熱鬧,原來阿嬤也喜歡。不過許阿嬤的話剛停,林蓉握著的筆也頓了一下,留在白紙上的字墨色格外濃,看著刺眼。
  
  林蓉淡淡應道:「阿嬤去做甚麼?有勤兒在,你還不放心?」

  許阿嬤一聽,多少還是不放心的,大少爺人還小,看人怎麼有她看得準呢,不過林蓉說了,她也只好點頭。況且她若真的去瞧了人家,被發現了,可會影響小姐的閨中聲譽,為了小姐著想,她怎麼也不會這麼做。
  
  林蓉見許阿嬤先是猶豫後又堅定,心中好笑,有些自嘲地說道:「您若真的去看,若是看著人家不好,又能怎麼樣?」

  「若是不好,自然不讓小姐嫁過去。」許阿嬤下意識答道。

  「呵呵,你小姐我是甚麼名頭的人?還能阻了聖上旨意?」林蓉又笑道。

  許阿嬤怎麼說也是奶大林蓉的人,聽了林蓉這番話,多少有些不安,又瞧了瞧綠竹綠菊,見她們臉色也不是很好,心裡更是忐忑。
  
  就在這時,守門的婆子傳信說沁梅園的丫鬟來了,林蓉聽到,眉梢一挑,把手中的筆放好,心道:「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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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13 PM

25、私情曝光 ...

  林蓉慢吞吞地從書房裡走出來,看到一身三等丫鬟打扮的小丫鬟,嘴角微扯,心中瞭然。
  
  「金姨有什麼事,讓你這麼匆忙傳信過來。」林蓉揚了揚下巴,對來的小丫鬟問道。

  「夫人讓小姐去沁梅園一趟,說有事要說。」小丫鬟垂頭答道。即使是三等小丫鬟,她也知道來竹逸院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然怎麼也輪不上她。因此面對大小姐,答話越發恭謹。
  
  「有什麼事就讓人過來傳話,我今天身子不適,不適宜出院,免得過了病氣給金姨,這可就不孝了。」林蓉輕巧就找了個借口。隨她信不信,既然沁梅園過來試探,她怎麼也要給些反應。

  「是,大小姐。」小丫鬟聽到大小姐的話,心知大小姐是睜眼說瞎話,但是也不敢反駁,趕忙應道,出了竹逸院。
  
  小丫鬟很快就回了沁梅園,把林蓉的話原原本本帶給了金氏聽。
  
  金氏聽到林蓉話裡的敷衍之意,氣得摔碎了一個杯子,「哼,好大性子!這還沒當上侯府少奶奶,就這麼拿架子,要真上她當上了,她可就真以為我拿她沒辦法了!」

  林琳也氣不過,不過轉念一想,便道,「娘,現在離嫁期越近,林蓉果真是越草木皆兵,謹慎得很,和我們所料得不差,那麼就不怕她不入局。」

  「二小姐說得不錯。」金柔低眉順眼地迎合道。
  
  金氏和林琳母女倆對視一眼,看著金柔,金氏溫和親熱地走過去拉起她的手,「表妹,咱們表姐妹是一家人,日後我們金家人要在府裡做大,可還是要靠表妹出力啊。」

  「表姐言重了。妹妹也只是做自己該做的,表姐就放心吧,只求表姐日後賞妹妹一口飯吃。」金柔也忙道。

  「那是自然。既然你已經想清楚了,姐姐自然不會去阻攔妹妹,妹妹就去請人家大小姐吧。」金氏也笑著看向金柔,只可惜聽到金柔說賞她一口飯時,金氏拿帕子的手倒是更用力了。
  
  金柔淺淺矮了一□子,便從沁梅園出來,往那荷花苑去了。

  看到金柔走後,林琳方對金氏說道:「娘,您真的放心這位表姨?她和林蓉也只見過一面,林蓉真的會信她嗎?」再說,若金柔背叛她們母女倆怎麼辦?

  「你可是擔心她窩裡反?」金氏抬眼看了林琳一眼,並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當你的爹娘弟弟都在別人手中的時候,你可會做錯事?」
  
  「娘是說,您握住了表姨的把柄?」林琳一聽便明白了,這下也放心了。

  金氏閉上眼睛,點點頭,養神去了。林琳也不免對自己母親的手段感到佩服,她要學的還多著呢。
  
  很快便有消息傳來,林蓉從竹逸院出來了,被金氏表妹以病多寬心,賞景易愈請去了荷花苑,探討女紅之道。金氏一聽到這消息,便垂下眼瞼,這個大小姐果然心大,當初她介紹金柔給她認識時,還一臉不屑,可是轉頭卻給金柔意味深長的笑臉,她就知道這個大小姐有打算。不就是想讓金柔和她作對麼,可惜大小姐不知道的是,金柔被她死死抓在手裡,翻不出浪來。呵,果然現在被一誘惑,便去找金柔了。
  
  林蓉一出院子,便讓綠竹偷偷去找林勤,她則帶著奶娘和綠菊去了荷花苑。走到荷花苑,她就知道金氏為何會選在這裡,這裡地處開闊,守苑的丫鬟婆子最多,到時候一出事,能聚起來的人更多。

  只是,林蓉四下望了眼,若要毀她名聲,怎的沒有別的小廝僕役?待看到荷花苑亭子不遠處,幾座假山嶙峋,她方瞭然。
  
  金柔早就在那裡等著,看到林蓉一來,便揮揮手中的帕子,迎了上去。

  「大小姐,讓你走這麼一趟,怕是累壞了吧。」說罷還親熱地上前牽了林蓉的手,林蓉並不僵硬,反倒回握了上去,臉上一片笑意。

  順著金氏看向假山的方向,林蓉笑笑不做聲。
  
  就在這時,林琳的聲音響了起來。「姐姐,原來你在這裡!怎麼我娘讓你去沁梅園一趟,你便是病了,現在反倒來荷花苑看花,倒是精神。」

  聲音之大,讓守著荷花苑的丫鬟婆子們側目,好讓下人們知道林蓉對她母親的不敬。
  
  林蓉聞言,嘴角泛起冷笑,在給她不潔罪名之前還要給她按上一個不孝的名聲。許阿嬤早就不滿了,看到小姐示意,便高聲說道:「二小姐,大小姐身體不適怕過了病氣給夫人,夫人不是知道了嗎?聽說最近二小姐常待自己院裡,夫人可是想二小姐了?」快回去沁梅園孝順你親娘吧。

  「都住口,高聲闊論,是怕別人聽不到你們說話嗎?還有沒有規矩!二妹妹,你怎麼說也是林府二小姐,怎的學那些婆子聲高大喊,還要不要閨閣規矩了!」林蓉轉身對著迎面而來的林琳訓斥道。
  
  金柔聞言低頭用帕子掩住嘴邊的嘲笑,她果然沒有看錯,大小姐比二小姐可高多了。
  
  綠竹得了林蓉的話,偷偷去前院找了林勤。林勤聽了後,眼睛一轉,便悄聲對綠竹說了一番,然後對自家表哥,還有同窗們說道,大家一起去荷花苑賞荷,那邊已經空出來了,肯定不會影響大家的興致,荷苑風景甚美,談詩頌詞,雅致至極。

  一行人都被他說得心動,紛紛移步荷花苑。
  
  沈子皓倒是走前了一步,走到小表弟身邊,拍了他一下肩頭,給了他一個疑惑的眼神,表示不解。林勤笑得慇勤,卻沒解釋,反倒很親熱地拉著侯府世子顏賀,給他介紹路邊風景。

  大家看著林勤表示瞭然,同行的公子哥們都只得林顏二府定親之事,顏賀定的便是林勤的胞姐,如今林勤這番表現,可是要探顏賀顏大少爺了,大家自然很會做人,讓給他們機會。
  
  綠竹已經悄悄回到後院,對荷花苑的大小姐,二小姐還有金家表妹便道:「大少爺正帶著同窗往荷花苑來了,小姐們都快回院子迴避吧。」

  林蓉聽到後點頭,與金柔林琳說了一聲,便要回院子。
  
  林琳見狀心急,趕緊給金柔使眼色,讓她快點行動,奈何金柔愣是裝沒瞧見她的眼色,讓她又氣又急,居然在這個時候,金柔不聽話了,她難道不怕母親握著她的把柄,對她家人不利?

  林琳自然捨不得錯過這次機會,何況林勤居然帶了同窗過來,真的是天助她也,聽聞賀哥也在,到時候也能讓她看看林蓉的秉性!現在可不能因為金柔壞事。
  
  一想到,林琳指望不上金柔,沖那假山那邊暗打了個手勢,便一個箭步抓住林蓉的手,「姐姐,你還不肯原諒妹妹嗎?」

  林蓉被林琳拉扯,感到一股推力,心中一緊,喝道:「妹妹說得什麼話!莫非瘋魔了不成!」

  眼看林蓉已經在欄杆邊了,林琳一不做二不休,伸手一推,喊道,「我就知道姐姐你還不肯原諒我。」

  林蓉早就心中驚醒,在林琳推她那一刻,矮下身子,眼睜睜看著林琳因為推她的那勢頭往欄杆翻了出去。心道,活該。
  
  「啊!」林琳只尖叫了一聲,便是一聲落水聲。

  林蓉見狀趕忙大喊,「快來人啊,二妹妹落水了!」

  「快來人啊,二小姐落水了,落水了!」綠菊綠竹在林蓉身邊看得格外清楚,這回喊得也有些幸災樂禍。

  不過金柔倒是顯得焦急真誠得多。
  
  早在假山候著的粗使僕役,因為聽了金氏的指使,本來是要救大小姐然後咬定和大小姐有私情,毀大小姐名聲,到時候他能在金氏的幫助下得了錢財出府。不過因為害人,所以精神一直繃得緊緊的,一聽到有人落水,便立馬衝了出去。可惜因為蹲得久了,腿腳發麻,反倒慢了別人一步。
  
  而這個別人就是顏大公子。顏大公子被林勤纏得有些不耐煩,他心儀的是林府二小姐,雖然對不起林府大小姐,可是他也並不想結這門親事,見林勤這麼親熱,倒是很彆扭,因此心不在焉走到荷花苑這邊,卻猛然聽到林府二小姐落水了,那不是林琳麼?

  心中一急,甚麼也顧不得,直接就衝了出去救人。
  
  林蓉見林勤他們這行人來了,趕忙掩面帶著丫鬟們走了,而金柔也趁亂走了。
  
  顏賀救人鬧得很大,一個情不自禁心疼地喊著琳妹,一個哆嗦著濕淋淋的身子躲在男人懷裡喊著賀哥,任誰一聽都知道他們是有私情的。

  「好啊,原來你們早就有了私情!」林勤一聲怒喝,才驚醒他們。同行的公子哥們也趕忙依禮避視,不過都各有看法。沈子皓也是咬牙切齒,這不是明晃晃打自家表弟表妹的臉嗎。

  不過這事決不能任人流傳,便扯住林勤,使眼色把那些下人們喝住遣散,他則帶著同窗們離開荷花苑。
  
  顏賀和林琳被林勤怒喝驚醒,立馬發現場合不對,後悔莫及時謠言已經傳出去了,這邊守苑的丫鬟婆子們耳尖的聽到他們的話,雖然都嚇得四散躲開來。可惜,人多嘴也多,任林勤,沈子皓不許他們亂說,荷花苑發生的事還是守不住。
  
  林琳的私情徹底曝光。
  


26、掌摑林琳 ...

  「顏世子,我希望到時候你給我一個解釋,我的大姐姐不是任你這般輕辱的!」林勤怒瞪著顏賀和林琳,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親眼看到,心裡仍然止不住憤怒。

  說罷,他轉身離去。
  
  顏賀聽到林勤的話,知道已經瞞不住也想趁此機會與林府大小姐解除婚約,便扶起受驚的林琳,讓已經嚇傻的丫鬟把林琳護送回去,好生派大夫診治。
  
  等顏賀回到前院的時候,前院只剩下林勤和沈子皓,還有已經從宛城回來的林老爺,其他的同窗都已經走了。

  看到林老爺一臉怒氣,顏賀便知道林老爺也聽到了,上前便去請了個罪,「林老爺,……」

  林老爺抬了手阻止道,「顏世子,你不必說了,事情始末我都知道了,我想你還是回府與侯爺說罷,我就不送客了。」

  顏賀聞言訕訕,今日他一時衝動,讓他和林琳之間的私情被發現,他到不會受到什麼責罰,最怕的就是林老爺罰林琳,仍止不住替林琳求情。

  奈何他越求情,林老爺越是生氣,一拍桌子,「林府的事還輪不到顏世子插手!方同,送客!」

  一旁候著的方大管家趕忙把顏賀請了出去。
  
  待顏賀走了,林勤才面帶委屈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爹爹,你道我是編排二姐和顏賀嗎?莫說今日顏世子不顧自身安危跳水救二姐姐,單說他方才讓爹爹別為難二姐姐,你便可知道他們如今到了何地步!難道還要讓大姐姐受委屈嫁過顏府嗎!」

  林老爺怎麼也想不到林琳會與顏賀有私情,明明在她聽到林蓉與顏賀定親之時,還上前去恭賀林蓉,莫非她藏得這般深!如果這回她和顏賀的私情沒有曝光,那麼林蓉嫁過侯府,不僅要受侯府夫人的刁難,還要受那顏賀的冷落,林蓉可是林府的嫡長女!他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這般沒臉!

  林琳實在是太不知羞恥了!閨閣之中,居然私相授受,還和男人有私情!他林家書香門第家風嚴謹,怎麼會出了這麼一個敗壞家門的女兒,實在是太讓他難堪了!
  
  「傳我的話,二小姐禁足祖祠,面壁思過,任何人都不許去看她。今天的事哪個丫鬟婆子敢再亂嚼舌根,亂棍打死!」林老爺氣急道。
  
  林勤卻不關心林琳到底如何,他關心的是他姐姐的婚事,見爹爹並沒有回他的話,有些著急地看著表哥沈子皓。沈子皓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對林老爺道,「姑丈,如今出了這事,罰不罰二小姐已經無關重要,而是現在大小姐的閨中聲譽怕也會因為這事受到影響。至於與侯府這門親事,我想表妹也高攀不上,還是成全他們有情人吧。」
  
  林老爺被沈子皓的話說得青筋暴起,雖然知道沈子皓說得有理,這回林琳聲名掃地,肯定會連累待字閨中的林蓉,那麼對於這個大女兒他可真的是對不起太多了。可讓他成全這對所謂的有情人,他難道不要臉面嗎,傳出去誰不會想些什麼,何況今日看到的人太多,阻都阻不住。

  「這事我自有主張。」林老爺冷著臉道。
  
  沈子皓裝作不知道林老爺的怒氣,只是輕飄飄一句話,「聖意雖難違,卻可通變。姑丈還是拿出皆大歡喜的解決之道,方能消了留言。定親一事,定親之人也只二府口頭之約,還未真正下定,姑丈再琢磨一番吧。」

  見林老爺已經在琢磨了,他也不便再留,便起身道,「姑丈,今日二小姐落水受寒,林府丫鬟婆子舉措不當,害了二小姐名聲,子皓也不便多擾,便先回去了。」
  
  林老爺一聽,心中一動,便擺手讓林勤送他出府。沈子皓的話他自然聽明白,要快刀斬亂麻,免得連累林蓉的名聲,只能把過錯推給下人,是下人救治不當,害林府二小姐落水受寒,混亂之中多有謠言,很容易說得過去,雖然對於心知肚明的人只是遮羞而已。可也只能這麼做。
  
  前院這些事,金氏已經來不及理,她現在已經氣得焦頭爛額,還不知道待會要怎麼樣安撫老爺,看到林琳受寒,她心裡是怒其不爭,更對突然脫離她掌控的金柔恨之入骨,還來不及發作金柔,面帶焦急地讓大夫給女兒診治時,前院就來人要帶林琳入祖祠面壁思過。

  這個時候她怎麼肯,正糾纏著,就見林老爺怒氣沖沖地來到沁梅園。
  
  林老爺現在不僅對林琳看不上眼,更對教導林琳的金氏遷怒至極,果然不能信這小家子氣出身金氏,否則怎麼會養出這麼一個女兒!

  金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林老爺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看到林老爺來,她趕忙上前去迎,卻被推開。

  林老爺冷冷地說道:「那個不孝女在哪裡?」

  金氏情知他是來發作林琳,趕忙求情,「老爺,琳兒落水受寒,這會正躺在床上,怎麼能再受罰,若罰出個好歹,真的是要妾身的命。妾身知道琳兒給老爺丟臉,可這一切琳兒都無法控制,阻止不及啊。她如何會知道發生這些事。」
  
  「哼,你養的好女兒!如何不會知!與人有私情公然躺在男人懷裡的便是她!」林老爺被她這麼一說,怒火反倒更甚,這個時候還想推脫責任,「林府因她,日後還有何聲譽!」

  說罷不管不顧,便進了內室。
  
  林琳本來蒼白著臉躺在床上,聽到外邊林老爺的怒喝,心裡有些害怕,想要裝睡混過去,可是林老爺並沒有給她機會。

  「起來,你這個不孝女!」林老爺的聲音一響起,林琳閉著眼睛打了個寒顫,也裝不下去,趕忙從床上爬起來。
  
  林琳一爬起來就忙著認錯,「爹爹,是女兒錯了,女兒給你丟臉了。」

  「啪,啪!」響亮的兩聲,林老爺氣得揮手就是兩巴掌。
  
  林琳愣住了,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被自己的爹爹打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人動過她一根指頭,如今卻被待她掌珠的爹爹打了,一時間委屈憤怒湧上心頭,喃喃地說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林老爺一聽,心頭更氣,「我是你爹,我怎麼不能打你,就是因為太寵你,所以才會讓你做出這些不要臉的事來!」

  金氏見女兒被打,嚇得趕忙上前抱住林琳,「老爺,琳兒這會子身子弱,您先消消氣啊!」
  
  林琳此時卻更加憤怒,不管娘親如何說,她瞪著林老爺,「爹爹,你說寵我,是,平日你是寵我,可是到最後關頭我才知道,你更寵的是林蓉!明明我不比林蓉差,規矩才行都比她強,可是最終和侯府定親的人是她,而我呢,就要去頂祖上之約,嫁作農婦!你就是這麼寵我的!我娘已經是你的夫人了,我也是嫡女,我到底比林蓉差了哪裡!我與賀哥傾心,嫁入侯府自然會琴瑟相合,可是爹爹你做的是什麼,你根本就不理解我,讓我眼睜睜看著林蓉和賀哥定親!你讓我如何甘心!」
  
  林琳到最後是不管不顧地喊了出來,林老爺被氣得面色鐵青,這就是他曾經以為貼心的女兒,如今如此的大逆不道。

  「好,你不甘心,我也沒你這個女兒!」林老爺抬起手又想打林琳,可是終究是因為方才被林琳氣得失了形態,才會動手,這回倒是不想打下去,免得污自己的手。

  說罷,就要從內室離去,離去之前看到面色焦急的金氏,他黑著一張臉,道:「金氏,你教了這個好女兒,你就陪她禁足吧。等到謠言沒了,再出來。」
  
  金氏一聽,本來被林琳的話嚇了一跳,這下更是軟了身子,老爺這分明就是對她發怒了。

  「既然你那麼想你女兒嫁入侯府,那也不是不可以,老爺我成全她。」說完冷著眼睛看了一眼林琳,便走了。
  
  林老爺沒走多久,內室裡就聽到外邊一個嬌柔的聲音,「林老爺,表姐可在內室?二小姐身子怎麼樣了?」

  聲音焦急,很是擔憂。

  「你是?」

  「奴家金柔,是夫人的表妹。」

  「放心吧,你也回去歇著吧,不會有什麼大事。」林老爺的聲音聽出緩和。

  ……

  沒多久,內室便沒有再傳來聲音,金氏早已經怒得手指甲都要嵌入肉裡,咬牙道:「好啊,好一個表妹!」
  
  竹逸院,林蓉早就回到自己的房裡,聽著綠菊從外邊傳來的消息,才知道爹爹回來了,正去找沁梅園的麻煩。嘴角翹起來,顯示她的高興。

  許阿嬤從荷花苑回來,就一直生著氣,怒罵林琳還有侯府世子,若是可以,許阿嬤當時甚至要衝上去打死這對、奸。夫。淫。婦。
  
  「阿嬤,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們有私情了。」林蓉高興過後,便安撫許阿嬤。

  「什麼?小姐早就知道了?」

  「是,還是林琳她自己告訴我的。」林蓉想到林琳當時那得意的表情,眼底劃過諷意,私相授受這等醜事,在林琳眼中卻那麼美好得意,當真是令人笑話。

  「真的是太不要臉了。那麼今日之事,小姐也早有把握?」許阿嬤一聽,便以為小姐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不是,金氏和林琳今日確實是想害我聲名狼藉,好毀了這門親,只可惜千算萬算,反倒把自個算進去。」林蓉暗下眸子。她本來是想讓林琳在水裡泡泡,好清醒清醒。
  
  卻沒想到顏賀居然會衝上去救人,這都是他們自己造成的,而她,只能旁觀,連真正出手都不用。

  這次她自己也沒落著什麼好處,反而以後怕是會被林琳帶累名聲,而真正得益的怕只有一人,便是那金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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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3-28 07:14 PM

27、誰更委屈 ...
  
  顏賀回了侯府,心裡也忐忑不安,雖然他有心娶林琳,但也不是發生私情曝光後,時機不對,到時候對琳兒肯定不好,何況發生了這事,琳兒的名聲肯定會受人污蔑,即使他有情,到時候娘作為侯府夫人也會容不下這個媳婦。

  想到這裡,他也有些焦頭爛額,為自己衝動行事而懊惱,他從來都不是這樣不穩重的人,怎麼遇上琳兒的事就亂了呢,現在回府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爹和娘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他得想想待會改怎麼圓說過去。
  
  不出顏賀所料,林府發生的事,經侯爺的怒喝,顏賀身邊的小廝頂不住壓力,就把事給說了出來,無論他怎麼拿話推脫,把事推到林府二小姐身上,免得世子爺遭殃都好,都擋不住一件事,那就是顏賀和林琳確實有私情,還是你情我願的那種。

  侯爺臉上實在掛不住,一個下令就要讓人拿下世子,家法侍候。

  侯府夫人當然不肯,和女兒顏妍哭著求著,攬住想親自動手的侯爺,「老爺,您總該聽聽賀兒自己說說啊,莫不是被那勞什子狐媚的人給蠱惑了去。賀兒一直都是穩當的孩子,怎麼可能做這事,你千萬別冤枉了孩子啊!」
  
  侯爺聽到自己夫人這話,也不好喊打喊殺,便一擼袖子坐回主位,瞪著眼睛看向跪在下位的顏賀,「就聽你母親的話,你自己說說,你和那林府二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顏賀知道自己的父親,這麼問是想自己給一個解釋,給一個能把這事敷衍過去的解釋,甚至是能把這事當做從未發生過的解釋,可是他怎麼也不能錯過這次機會,「爹爹,今日之事已經發生,林府的下人都看到了,雖然下人的嘴能阻住,可是當時陪同的同窗數人也多是看見了,兒子也無法。」

  說罷,他就主動低頭認錯。
  
  侯爺這下子可是被氣了個倒仰,合著顏賀這孽子是認定了自己和那林府二小姐的私情了啊!當初定親之時為何不說!若說了,今日也不會因為早已林府大小姐定親如今發生這事,害得兩府更生份。這還是要結親家的,到時候別變成了仇家!
  
  「老爺,這也不能怪賀兒啊,要說發生這事賀兒也阻止不及,只能怪那林府大少爺沒事帶人去賞荷幹嘛,到後院賞荷發生這事,錯不在賀兒身上。」侯府夫人又勸道,千錯萬錯都不可能是自己兒子的錯。

  本來她就不想顏賀娶那林府的大小姐,想當年那狐媚子沈氏總是壓她一頭,好不容易她嫁入侯府,當了侯府夫人可以揚眉吐氣,卻聽到自己丈夫當初想要定親的是那沈氏而不是她的時候,那心裡更是有刺,等那沈氏被妾爬到頭上還被氣得病死了,她心頭才出了那口氣。
  
  可是偏偏聖旨要侯府和林府定親,聽到定的是那沈氏的女兒時,她心裡更是覺得無比難受,只等著那林家大小姐入府,再好好看看她的威風,沒想到又出了這事。
  
  想到可以不用讓那林府大小姐來礙她眼,本來還有些高興,可是又想到如何更改,到時候嫁進來的還是林家人,還是和男人私相授受的林家二小姐,雖然那個男人是自己的兒子,可她也不想要這樣一個媳婦。
  
  這個林家二小姐反而讓她更加厭惡,閨閣之中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不顧自己名聲還帶累自己府裡的名聲,著實可恨,若是聖意能改那該多好。
  
  女兒的婚事她不滿意,兒子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實在是糟心,老爺太讓她失望了。侯府夫人想著就有些埋怨地看著自己的老爺,未曾想侯府老爺更生氣。
  
  「出了這事了,你還想著護短!賀兒會做出這樣的事,和你太過寵溺他不無關係,你還好意思說那些話,你也給我好好反省反省!」侯府老爺氣道,又對顏賀說道,「你這孽子滾回房間去反省,沒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老爺!」侯府夫人急了。

  「爹爹!」顏妍也難過。

  可是侯府老爺甩了袖子就走,他要去見林府老爺,事情一發生,他就派下人送了禮過去,只想讓林府老爺先消消氣,免得到時候商量事情時,倆人又槓上再出事端。
  
  侯府夫人等候爺走了以後,看到兒子落寞地回房,對那見過一面的林琳更加憤恨,害得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這般,還受老爺責罰,當真可恨。

  「娘,您先消消氣。」顏妍見自己娘親臉色也不好,趕忙遞上一杯茶水,「女兒待會就過去問問哥哥,當初他和那林府二小姐怎麼搭上的。」

  「還問什麼!定是那個狐媚子勾引你哥哥的!」侯府夫人把手中的杯子重重一放,更氣。忽然她看向自己的女兒,心中一動。
  
  她對老爺給自己女兒定的向府五少爺這門親事是大大的不滿,這次侯府發生這事,雖然外人還不知道,但是當時那向府五少爺也在場,他是知道的,他肯定會對自己女兒的名聲也有所懷疑,既然如此,不如就退了這門親事。想到靖王太妃對她說的話,靖王妃入府五年都無所出,想來是沒生兒子的命,靖王太妃有意給自己兒子找一名側妃,雖然是側妃委屈了妍兒這個侯府嫡女,但是妍兒若是與向府退親,到時候因為退親之事也談不上委屈。
  
  若靖王有那運道,妍兒入府生了長子,何愁沒有前途。
  
  侯府夫人越想越覺得自己比侯爺想得更深,看著在自己跟前孝順的女兒更加滿意,她知道侯爺必然是不肯與向府退親,那麼趁侯爺這會不在,她先斬後奏,到時候反悔了侯爺也沒法說什麼。

  自己總歸是她髮妻,所想的一切都是為了侯府的未來,也是為了賀兒,老爺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罪與她。
  
  侯爺正在與林老爺商量兩府婚事,自然不知道自己夫人所想。侯府老爺因為顏賀心有愧疚,而林老爺更是因為自己的二女兒怒氣黑臉,倆人都沒什麼好臉色,不過林老爺仗著是女方這邊,愣是讓侯府老爺把大部分的錯攬過侯府那邊。最後商量出的結果就是讓林琳嫁入侯府。
  
  「不論如何,這是都發生了,再怪罪小輩,也擋不住悠悠之口。當初我們也只是口頭訂下親事,如今更改了也物甚麼大不了,侯爺您回府後下聘定下文書,這事就更改不了,也算有了結果,大家皆大歡喜。」林老爺嘴裡這麼說著,可是臉上一點皆大歡喜的表情都沒有。

  侯爺也只能點頭,「總歸是要做親家的,咱們倆同朝多年,多少也是緣分,別因這事讓兩府生分了就好。」
  
  「呵呵。」林老爺冷笑,當初你夫人在我兒子落水之時讓大夫不至,兩府就生分了,現在說那麼多話幹什麼。「侯爺說的自然。可是老夫不得不提醒您一句,侯爺夫人的行事總歸是對二府有些影響,既然要結親家,咱們二府也算是有了牽連,那麼老夫也要請侯府行事謹慎,聽說你的夫人和靖王太妃很是親近。上頭在看著,老夫不想被揪著,如若真的出了什麼事,一個女兒,老夫還是捨得的。」若是林蓉嫁進去,他自然不會說出這樣的氣話,但是現在是大逆不道的林琳,他氣都氣死了,什麼狠心話都能說出口。
  
  侯爺被林老爺說得眼皮一跳,他自然知道林老爺對自己夫人不滿,可是林老爺說他夫人與靖王太妃走得近,這是怎麼回事?明明他已經慢慢斷了和那王府聯繫,怎麼會有這話傳出。他心裡這麼一想,面上也帶了些疑惑,看向林老爺,希望他給個解釋。

  「回去問你的好夫人吧,侯爺。」林老爺倒是偏不肯說。

  看見侯爺茶也喝完了,就有心要送客了。
  
  等候爺走了,早在一旁等著的一個竹逸院的二等丫鬟就等到了通報,趕忙進去見林老爺,「老爺,大小姐病了,想見老爺一面。」

  蓉兒怎麼會病了?林老爺一聽就皺了眉頭,又想到林琳那私情,想來是被氣病的,「好,你先回去,我一會就過去。」
  
  林蓉正在竹逸院,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眼圈紅紅,只要看過的人都會知道她哭過,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大少爺林勤來過後就病了。

  林府的丫鬟婆子們都心知肚明,知道大小姐為什麼病了,都道大小姐這是可憐人,被自己妹妹搶了夫婿,不過沒人敢說出來,一個個在自己心裡亂想著,有林府老人扯得遠了,就扯到大小姐的娘親,被先在夫人搶了丈夫,果然二小姐和現在的夫人是母女,這搶男人的手段啊都比人高招,大小姐搶不過那也是沒法子喲。
  
  「大小姐,老爺來了。」守在門外的大丫鬟綠竹傳道。

  林蓉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被走進來的林老爺給扶住了,「都瞎了眼了,大小姐病成這樣,請過大夫了沒有。」

  看到林蓉哭紅的眼睛,還有蒼白的臉,林老爺也心軟了。

  「爹爹,我沒事。」林蓉阻止道,「只是有些累了。」
  
  「你這孩子,累了就好好歇著,想那麼多做什麼。」林老爺安撫道,想到剛剛與侯爺商量換親的事,心裡更覺愧疚。

  「爹爹,二妹妹……」林蓉有些哽咽說道,還沒說完就被林老爺打斷。

  「別提那個孽女!你好好養身子,爹爹會為你做主。」林老爺說道。
  
  「爹爹,蓉兒心裡有話不得不說。二妹妹的事我也知道了,既然發生這樣的事,蓉兒也高攀不上侯府那門親事,爹爹,就成全他們那對有情人吧。雖然蓉兒對二妹妹私相授受引以為恥,但蓉兒還做不到去搶自己妹妹的有情人,蓉兒不想自己以後被自己的夫君還有妹妹怨恨。」說到這裡,林蓉的淚水又流了下來,「二妹妹出了這事,蓉兒的名聲想必也不好了,這輩子蓉兒也不想嫁了,就讓蓉兒在府裡吃齋念佛,為爹爹和弟弟們祈福吧。」
  
  林老爺聽了,對不懂事的林琳更氣,做出的那些事居然把自己的姐姐逼到了想出家的地步,實在是不孝。「蓉兒你放心,爹爹不會讓你嫁給那個狗屁不是的世子,你也不必去吃那勞什子齋,你的名聲不會受什麼損的,我林敬之的女兒怎麼會嫁不出去!」
  
  「爹爹。」聽到這裡爹爹的維護,林蓉是真心嗚嗚的哭起來,本來只是想用被氣病的借口求爹爹不要讓她嫁入侯府,沒想到爹爹確實有為她真心著想。
  
  「好了,別哭。到底是要委屈你的,爹爹心裡也有愧。」林老爺自己也口中苦澀,林琳嫁入侯府,那麼祖上之約也只能讓蓉兒應了。

  「爹爹,只要不嫁入侯府,無論什麼,女兒都應了。」林蓉也不想自己的父親為難,哽咽道。

  「乖孩子,爹爹總是會讓你風光出嫁的。」李家那邊祖上那麼風光,如今已經沉寂了這麼多年,後輩又有才,總是能再起來的,到時候他再幫忙提攜一番,蓉兒日後的日子也不會那麼難過。
  


28、一起合計 ...

  林老爺與侯爺商量的結果很快兩府就知道了。

  侯府那邊,侯府夫人本來已經派人去與向府退親,那向府也二話沒說,當即退了這門親事,侯府夫人的心腹婆子樂顛顛辦完這差事,準備回給侯府夫人知道,好得了賞,沒想到回去就遇上了從林府回來的侯爺。

  侯爺看到那婆子,一眼就認出了是夫人身邊的陪嫁婆子,看到她手中還捧著文書,心下起疑,把人給叫住。一問不得了,夫人居然不經過他同意,私下退了向府那門親!
  
  想當初他多麼處心居慮才搶先林府訂下這門親事,現在居然被自己的夫人給退了!本來因為林府顏府的親事已經含著怒氣,又聽到自己夫人和靖王太妃相交甚密,再看到這個婆子退親回來,他心裡頓時火冒三丈。

  大喝一聲,叫來僕役就把這個婆子往死裡打,而他拿住那退親文書就往夫人房裡奔去。
  
  侯府夫人正在喝茶等著自己的陪嫁婆子回話,沒想到看到侯爺拿著文書怒氣沖沖的進來,她眼皮一跳,心裡知道不好了,也趕忙起身迎上去。

  「老爺……」

  「我怎麼會娶了你這麼個腦袋糊塗的婆娘!」侯爺一把把退親文書狠狠扔向侯府夫人,他實在氣得要死。他為了府裡的事忙活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想為兒女選好親事,可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夫人不停地拆他台,再好的脾氣他也忍不住了。「你私自去退親,你讓妍兒以後還嫁什麼好人家!有你這麼個當娘的,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老爺,我也是為我們侯府好啊,那向府武將粗魯,女兒從小嬌養長大,怎麼受得了!」侯府夫人一看就知道事發了,趕忙勸道。

  侯爺被氣得說不出話,只是狠狠地瞪著夫人,侯府夫人被他這麼瞪著,心都虛了,根本不敢上前去說話。
  
  突然就聽到侯爺很柔聲地問,「夫人啊,你說妍兒現在退親了,名聲也受損了,她能嫁入哪家啊?」這種沒腦子的事也只有他這個大半輩子心眼沒針大,腦子也沒多少的夫人會做的事,怪不得當初他的母親在他成親後一直叨念著給他選錯人了。原本他還以為女人沒什麼大不了,如今看來,他的侯府都要被這個沒腦子的女人給毀了!

  「老爺,那靖王太妃曾和我說過,靖王他要娶一個側妃……」侯府夫人小心地看著自己丈夫的臉色,可是話沒說完,就被侯爺甩了一巴掌。
  
  侯府夫人當下就懵了,她入府十幾年,侯爺對她恭恭敬敬,根本不可能動手打她,今天居然打了她,回過神來,眼眶就紅了,委屈地看向侯爺,「老爺!」
  
  「你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侯府老爺氣急敗壞地來回踱步,他自負從來不對女人動手,可如今也忍不住給妻子一個教訓,這回她闖下的禍事實在太大了,「我是要你清醒清醒!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再和靖王府有過多的糾葛,你偏不聽,現在為了一個側妃位置,你居然私自去退了妍兒的親事!妍兒是我侯府嫡女啊,你這是想毀了她一輩子!你腦子給我放清楚一點,從成親到現在,你幹過幾次正經事!你說啊,你知道我為什麼前年不讓你給你族裡的侄女與賀兒定親嗎,因為我不想賀兒也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妻子!」
  
  侯爺不管不顧地把這些年心裡的怨氣給吼了出來,本來要過來和自己母親說話的顏妍躲在外邊,聽到這些話,想到娘親為了讓她入王府當側妃居然退了她的親事,雖然她對向府的親事有些不滿意,但是聽過哥哥對向府五少爺的印象後,也準備安心待嫁了,結果自己的母親居然退親,要讓她入王府為妾!顏妍的眼淚唰一下子就留了下來,她以後該怎麼辦啊,根本沒臉再見人了。
  
  顏妍奔出去時,被外邊的丫鬟婆子給喊住了,侯爺和侯府夫人都知道他們夫妻說的話讓女兒給知道了,一下子倆人都冷靜了下來,侯爺冷眼地對侯府夫人說道:「看你做的好事!妍兒的婚事我不許你再插手!賀兒已經準備和那林府二小姐結親,文書我今天就會送去林府,如果你再推三阻四,別怪我不給你侯府夫人的臉面!你給我再好好反省反省!」
  
  說罷,侯爺就轉身出去找自己女兒,總歸還是要他出面,好生安撫女兒。
  
  侯府夫人又悔又恨,聽到顏賀的親事時,心裡對未來的兒媳婦更是厭惡至極,若不是因為那林府二小姐勾引自己的兒子,發生這麼一檔事,她怎麼會胡思亂想做了這等糊塗事!越想越覺得不是自己的錯,對林琳咬牙切齒,心裡分明打了主意等她進門了就不讓她好過。只不過是一個庶女,別以為那當妾的娘爬上了夫人位置,自己就是嫡女了!想要抓牢她兒子的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既然老爺說了不許她插手兒女婚事,那麼她插手兒子房裡人的事總歸不會是錯的。
  
  侯府不平靜,鐵板釘釘的親家林府也一樣不平靜。金氏也知道林老爺的打算,自己的女兒雖然出了自毀名聲的事,可是仍然搶了林蓉的婚事,可以嫁入侯府,雖然她為這次有些意外好的結果感到不安,但是依然擋不住那種欣喜。

  現在表妹金柔看似攏住了老爺,但是她還是林府的夫人,等女兒嫁入侯府,就是世子夫人,以後府裡還有誰能撼動她的位置。
  
  她想得如此好,心裡也準備好好為自己女兒準備嫁妝,林琳雖然還被禁足自省,但是也知道了這個結果,心裡也一陣快意。為自己能嫁給心愛的賀哥,成為世子夫人,為自己能夠壓林蓉一頭而感到興奮快意。

  就算嫡女又如何,如今依舊要嫁入農戶。
  
  沒錯,府裡主子們跟前的人都知道了,林蓉是應祖上之約的那人,嫁期就在一個月後,已經和李家交換文書了。

  這一結果,除了林蓉,林勤姐弟倆是心平氣和接受的,許氏和綠竹綠菊這等心腹丫鬟都忿忿不平,如果林蓉嫁入農戶後,她們以後跟著林蓉去李家,到時候也沒住的位置,誰知道李家有多窮啊。

  「姐姐,這回總是委屈你了,雖然弟弟仍然覺得那侯府世子不是好的,但是要你嫁入李家,你總還是要吃幾年苦頭。」林勤找了個機會,和自己的表哥沈子皓一起去結識了李家那個李傲言,印象還不錯,因此林勤對這樁婚事持贊同意見,可是看到李家的家境,不會有多窮,家裡也有三個小丫鬟,但是耐不住人多啊,姐姐嫁過去總還是委屈的,要熬出頭,也不知道要等幾年。
  
  「你愁什麼?」林蓉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弟弟皺眉頭,「怎麼說也是我自己應了爹爹,既然答應了,便沒有後悔的餘地,再說了,姐姐在府裡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又怎麼吃不了別的苦。」

  「姐姐,都是我沒用。」林勤還是有些難過。
  
  「好了,今兒個不是讓你責怪自己,而是聽姐姐說,咱們該拿回娘親留下的嫁妝了。」林蓉點了點弟弟的腦袋,看到弟弟睜大眼睛,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娘親當年嫁入林家,帶來的嫁妝總共七十二抬,抬抬都滿滿實實,這還不算壓箱底的銀票鋪子和田地,你難道一直都沒有懷疑麼?」

  「那如今那些在哪呢?」林勤一聽也有些奇了,「難道被那頭給收了?」
  
  林蓉點頭,「娘親當年的嫁妝,除了壓箱底的那個妝盒讓許阿嬤藏了起來,其餘的七十二抬箱子全被那頭守著,也是爹爹吩咐的,當年娘說了,我們姐弟倆每人一半。」

  「姐姐,弟弟就不用了,都留給你。不過被那頭看著,能剩什麼東西啊。」林勤想道,越發覺得他們姐弟吃虧了,現在二姐姐也要嫁入,沒準娘親留下的嫁妝也會被那頭給用了。
  
  「娘親的話,姐姐必是會聽的。就是壓箱底妝盒留下的銀票鋪子田地,也有五萬銀兩之多,我當時接過奶娘給我的盒子後,也嚇了一大跳,我一直以為全部嫁妝都被那頭給收著,沒想到奶娘能藏到現在才告訴我。看了當初娘的嫁妝賬冊,數目之巨由不得人不動心,所以娘那些嫁妝我們總歸是要拿回來,不能白白便宜了她們。就算是爹爹,只要我們提了,他也不會說一個不字,畢竟是娘留下給我們的。」林蓉說道,她相信,爹爹這回必定肯的。
  
  林勤也點頭,就照二姐姐氣得爹爹不管不顧扇了她巴掌,也可知道爹爹讓二姐姐嫁入侯府很不情願,以爹爹的性子,你讓我不高興也我不會讓你高興,你讓我丟面子我連你裡子都丟掉,二姐姐的嫁妝肯的不會比姐姐風光,沒準爹爹還會讓人虛抬呢。不過這也只是他自己心裡打著小九九,爹爹縱使再生氣,也不可能做出讓人虛抬嫁妝的事,但是嫁妝裡邊值錢的東西有多少,那就值得深思了。
  
  「姐姐,你說,弟弟一定照辦,拿回娘的那些嫁妝。」林勤多少還是有些孩子氣,摩拳擦掌,能給那頭添堵的事他絕對二話不說。

  「過來,我給你說說。」林蓉笑道,小聲地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聽得林勤一陣低聲叫好。
  
  「弟弟一定辦好這事。」林勤拍著胸脯,很自信地保證。

  「嗯,姐姐信你。能拿回嫁妝也是為你好,親事定了下來,可是府裡以後有兩個金氏,還不知道會有多烏煙瘴氣,你總要有銀子傍身,才好做別的事,更別說你還要帶這林池。」林蓉看著弟弟的模樣,欣慰的說道,以後弟弟一個人在府中,她還是要留多一些體己幫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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