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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2-28 11:19 PM

咬狗 -【全球進化】《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3-7-7 10:57 PM 編輯

【小說書名】:全球進化

【小說作者】:咬狗 

【作者簡介】:無

【其他作品】:異界全職業導師

【內容簡介】:  
寒武紀生物大爆發,現今科學界最大的生命謎題————
五億多年前,地球的單細胞生命突然發生了類似于異變的進化,各種絢爛的生物“憑空”誕生,所有現今物種的祖先都在那個短暫的時期出現,各個物種以比現在快上億倍的光速進化著,那是一個燦爛的時代。 可惜燦爛的東西總是短暫的,短暫的“寒武紀”之后,地球生命又進入了長達五六億年的龜速進化時代。而人類,也在烏龜的賽跑中快了別人半拍,成為了地球生命的佼佼者。 可現在——更加偉大的“第二紀”卻再次降臨。 光速進化中,人類在最短的時間內從食物鏈的王座上被一把拽下,地球生命,迎來了第二次絢麗的爆炸。 真正的末日,不再是無腦的喪屍和荒涼的大地,而是——人類的末日,全地球的天堂!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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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12:27 AM

本帖最後由 pk018561 於 2013-3-1 12:39 AM 編輯

第一章 高考放榜

夏日炎炎,高考放榜。

2014年的高考放榜,和前幾年沒有什麼區別,劉暢在網上第一時間查到了自己的成績——519分。在北方小城市中,這算是一個剛剛過二本線卻遠遠不到一本線的成績,不好不壞,不值得炫耀更不會被人笑話,普普通通得跟他這個人差不多。

看到了這個成績,劉暢沒有高興也沒有頹喪,默默的點了網站右上角的“X”,隨后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

鈴鈴鈴…

手機響了,劉暢的手機甚至沒有設置任何的彩鈴,和他這個人一般枯燥乏味到了極致。

打開電話,是母親打來的。

“喂,兒子,今天不是就能查成績了嗎,我看我店門口的小王他兒子就查到成績了……”

“519分。”劉暢直接報出了分數,打斷了母親的長篇大論,隨后隨便扯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最后又想了想,干脆關機了。

7、8月份是最炎熱的時候,空調開得再大也驅不走心中的暑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劉暢干脆又起來打開了電腦,熟練的打開了快播……

勻速的擼著管子,射出了不遠不近的一炮,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帶不來什麼激情和快感。日子單調,乏味,干巴巴得能讓人感到真空。

低頭清理了一下自己的痕跡,關掉電腦,他看著黃色的天花板上的花紋發著愣,然后不知道是因為累了還是怎麼著,就慢慢睡著了。

等到劉暢再醒時,天色已經微微暗了,他是被人叫醒的,夏天白日長,天微微暗就說明已經過了七點了。

他的父母下班了。

這也就意味著,家庭會議要開始了。

飯桌上。

“你這分數,想上個普通學校沒什麼問題,但是如果只上個一般的二本將來又能有什麼出息?”很顯然,一直關注的劉暢學習的母親吳華,老早就知道了這次高考的分數線。

“我跟你爸是這個意思,我們呢,尊重你的意見。你認為,你是上個普通二本碌碌無為一輩子強,還是再復讀一年,考個名牌大學好?”

“我想隨便上個學校。”劉暢剛剛吃了一口飯,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你再想想吧。”劉暢的父親劉輝揮了揮手,這次會議以沉默結束。

三天后。

“你知道,咱家向來民主,我跟你爸也沒逆過你的意思,我們尊重你的選擇。要知道,現在就業競爭壓力大,一般學校畢業的普通學生,真不好找工作,我跟你爸又沒什麼本事……”

“你說,你是想復習一年出人頭地,還是隨便找個學校上上。”

“我想隨便找個學校先上著……”

“你再想想吧。”

兩天后。

“其實只要年輕,就不要怕失敗,有誰是一次就成功的呢?你看后院的趙輝,比你大五歲,當時他第一年考得也不好,最后復習一年考上了個好大學。現在人家畢業了,找工作一點都不愁……所以說,有時候,文憑硬了比什麼都好使……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是想復習一年考個好大學,還是隨便找個學校上……”

“我想上學。”

“你再想想吧。”

一天后。

“兒子,有時候可能你嫌你媽我啰嗦……但是有時候你的一個選擇,真的可能決定你一生的命運,天堂和地獄,有時候真就是一線之隔……”

“媽,我想復習!”劉暢咬緊牙關,打斷了母親的長篇大論。

“好,這可是你說的,我們可沒有逼你!”仿佛看不懂兒子神色的意思,吳華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你知道,咱家向來民.主,而既然路都是你自己選的,這一年你就要好好學。為了支持你的選擇呢,我跟你爸幾天前幫你已經聯系好一個復習學校了,班少,不亂,還能寄宿。我們尋思著,你每天來回上下學路上耽誤的時間,都夠背多少英語單詞了……所以,我們想讓你寄宿……而既然選擇了復習,現在就不能再閑著了。要知道,那些復讀的學生,有些已經開課了……”

第二天,劉暢就收拾了行裝,拿了些簡單的生活用具和換洗衣服,住進了一所名為“行知”的小型寄宿學校。

和所有差學生一樣,他的學習勁頭在進學校三天之后就被炎熱的暑氣消磨得一干二凈,從而恢復了以往的生活習慣。

三天的時間,也足夠寄宿的學生們混個臉熟了,晚上放了晚自習,劉暢洗漱完畢后躺在宿舍的床上,和周圍的幾個學生閑聊了起來。

“喂,你們復讀,都是自願的嗎?”劉暢說著話,望了一眼宿舍的其他三個人。

一個眼鏡男,從沒洗過臉刷過牙,更沒洗過腳,頭發總是油膩膩的,每天抱著一本書籍帶著那高度近視的眼鏡。如果單看他的賣相,就像一個苦讀書的好學生,但他發力發錯了方向,他是每天看書不錯,但從來都是看雜書。所以,很明顯,他不是自願的。

“我肯定不是,我連建檔線都沒有考過,我想上個技校什麼的,我爸不願意。”眼鏡男說話的時候,視線也沒有離開小說。

“喂,眼鏡兒,你每天看的都是啥啊?”眼鏡的上鋪是一個胖子,也是一個網絡小說迷,只不過他從來都對眼鏡兒看的書很不屑。

“末日類的。”

“來,我看看。”胖子伸下手,一把把眼鏡兒的書給搶了過去,看了幾眼之后,撇了撇嘴:“操,又是喪屍,都TM喪屍十幾年了還沒玩兒夠啊,一說末日就是喪屍,喪他媽了個批啊喪。”

胖子罵罵咧咧的把書還給了眼鏡兒,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生化危機那游戲距今已經有十幾年了吧,這題材玩了十幾年還在玩,一點創意都沒有。還有,我一點也不認為喪屍這種生物能給世界造成危機。如果病毒無法通過空氣傳播的話,單單是喪屍,對人類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呼吸粗重,腳步緩慢,智力低下,整天還‘額額’亂叫。我想只要不是傻.逼,誰都不會被那種生物咬到。想我們祖先在遠古時期,面對的自然生物,哪樣不比喪屍更靈巧又威脅大?他們不還是一樣活得好好的。”

“不是我跟你們吹牛逼,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咱學校的人全變成喪屍了,我也能安然無恙的跑出去,你們信不信?”

胖子說著,還抖了抖他一身的肥肉。

而看到他這麼囂張,寢室的最后一個人終于說話了。

“其實喪屍類題材不是生化危機系列產生的,歐洲中世紀就有關于喪屍的小說。而近代1968年美國電影《活死人之夜》更是完全奠定了喪屍系列的基調,什麼爆頭才致命,咬到會傳染等,都是那部電影提出來的。”

寢室的最后的一個人發話了,他是四人中唯一的一個好學生,叫劉濤,聽說是考北大差些分數才來復讀的,跟剩下的三人不可同日而語,而且不但學習好,涉獵的知識面也很廣,時不時的,總愛顯擺他掌握的各種知識。

“所以說,喪屍這個題材,就算近代成型也有四五十年了,真的爛透了。還有,胖子的觀點不錯,低級喪屍的話,只要心中沒有恐懼,那麼它們對人類的威脅就無限接近于零。”

“喂,我問你們是不是自願來復讀的呢,怎麼話題跑了那麼遠。”劉暢打斷了“好學生”的話,把話題帶回了正軌。

“很顯然,咱寢室除了我,你們應該都不是自願的。”好學生又說了一句話做出了總結。

“嗯,這年頭家長對孩子從來沒有真民主,只有打著民主旗號的假親民政策。而在我看來,搞這些假民主的把戲還真不如直接專制來得痛快。”劉暢躺在床上,回想起了幾天前的狀況,隨后隨意的問道:“喪屍真的就那麼沒有威脅?”

他剛問完這句話,寢室的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個帶著無框眼鏡的老師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喂,你們四個,別聊天了,趕緊睡覺,明天還有早讀呢。”說完這句話,他就帶上了房門,也從門縫里傳來了他離開前的最后一句話語:“地球進化史上,所有腳步沉重的中小型陸地獵手都被淘汰了,更何況還要加上移動緩慢?這問題沒有討論的意義,趕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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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12:38 AM

本帖最後由 pk018561 於 2013-3-1 12:40 AM 編輯

第二章 黑紅霧氣

復讀生的早晨都是起的特別早的。

因為復習學校的早讀,有的竟然六點半就開始了。

夏天的清晨,劉暢睜開惺忪的睡眼,叫醒了打鼾的胖子和昨天徹夜看小說的眼鏡兒,就這麼帶著洗漱用品去盥洗室洗漱了。

至于說好學生劉濤,他早就不見了蹤影。

洗漱完畢之后,劉暢走到宿舍樓門口,第一眼就看到了霧蒙蒙的天空。

夏天的清晨按理說是較少起霧的,但是近兩年早晨總有霧蒙蒙的天,而且近兩年的霧氣,總是帶有那麼一絲的粉紅色,會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可是任何奇怪的事情持續的時間長了,就會讓人見怪不怪了。由于兩年來的霧氣都是這種粉紅的,而且天氣預報也介紹說這只是普通的“凝結核”現象,所以,吃慣了地溝油的中國人,沒人去在意這種東西。

走出宿舍樓,劉暢把身體淹沒在了霧氣中,口鼻之中都聞到了甜甜的氣息。

一路穿過霧氣走到教室,開始了一天的學習。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

一早晨過去了,劉暢不知道自己讀了什麼,只記得自己一直在讀。他感覺這種日復一日的生活,乏味到讓他想死,他感覺每個過著重復單調生活的人,都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劉暢渴望點刺激的東西,渴望來點改變。

把眼神看向了窗外,粉紅色的霧氣依舊沒有消散,早飯時間也在發呆中過去。

就這樣,第一節課開始了。

是生物課。

從去年開始,生物就莫名奇妙的被國家規定為必修課程了——不論文理。而且最奇葩的是,生物的高考分數,被國家硬性規定為200分,直接超過了語數外,成為了第一課程。

這點讓所有人都想不到,但高考的硬性規定也同時讓生物課的分量突然變得尤其重要。

不過好在劉暢還是比較喜歡生物的,所以,這第一節課他上得卻不是那麼渾渾噩噩。

“今天再次復習一下高考的必考點——寒武紀生物大爆發。”

“這是這兩年每年都要考的范圍,無論再多復習多少遍都不為過。”

講臺上講話的是昨晚讓劉暢等人睡覺的那個老師,人很年輕,白白凈凈的,戴著一副黑框的窄邊眼鏡,講課的時候話不多,但是很能切入主題。

“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現今科學界的十大謎題之一,那位睡覺同學的同桌,把他叫起來,讓他回答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怎麼一回事。”

生物老師指了指劉暢旁邊,后者一愣,隨后叫醒了正在睡覺的同桌——眼鏡兒。

“老師問你問題呢,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怎麼一回事。”用手肘捅了捅眼鏡兒,劉暢小聲的告訴了同桌老師的問題。

好夢被攪,眼鏡兒不情願的站起身來,扶了扶因為趴伏時間過長而歪斜了的眼鏡,又揉了揉臉上被衣服壓出來的褶皺,這才嘟噥道:“寒武紀生命大爆發,大概就是幾億年前吧,地球生命的一次突然進化。進化速度是之前的幾億倍那麼多吧,好像是說在那之前就沒有高等生命,在那之后突然就有了,似乎地球現有的物種全是那一個時期產生的。”

“幾億年前呢?生命從什麼形態進化為什麼形態?這些都是考點,要記住具體的數字。”老師擺了擺手,讓眼鏡兒坐了下來。

“不過你總結的還是不錯的,但是尤其要記住一點,寒武紀生命大爆發那一段時間,不但所有物種都得到了超光速的進化速度,而且新物種的產生也是以超光速進行的。幾乎所有現在物種的祖先,都是在那一個時期形成的,海綿動物、腔腸動物、鰓曳動物、葉足動物、腕足動物、軟體動物、節肢動物、棘皮動物、脊索動物等等等等,現在,所有的物種都是在那個時代產生的。”

“造物神奇啊!寒武紀的出現,是反駁達爾文進化論的有力證據,達爾文本人也一直疑惑這個事情。”

“老師,你這是在質疑達爾文的進化論嗎?”課堂的一角,傳出了一個洪亮的聲音——是好學生劉濤。

“呃,是的,為什麼不呢?”眼鏡老師笑了笑,說道:“論點的三個等級嘛,亂說——理論——定律,達爾文的進化論僅僅是理論而已,為什麼不能質疑,你也可以質疑嘛,更何況他自己本人也質疑過。”

“既然今天說到這里了,雖然不是考點,我也順口提一句吧。就是關于寒武紀生命大爆發產生的原因。”

“現在學術界站得住腳的論點是,當時地球突然產生了大量的自由氧,導致的生物大量、普遍又迅速的進化,但是我感覺這種論點也是漏洞百出的。僅僅是氧氣的話,怎麼能讓生物以光速繁衍進化呢?”

講臺上的老師話剛講到這里,教室突然昏暗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劉暢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霧氣突然濃郁了!

這就是造成昏暗的原因。

外面那粉紅色的霧氣從早晨就一直沒有消退,到現在竟然是驟然濃郁了起來,一片片巨大的霧氣充斥到了整個外面的世界,如同在整個天地塞進了一大塊棉花一般,阻擋住了所有光線的照射。

也許是因為霧氣太濃郁了的原因,本來粉紅色的霧氣逐漸變成了深紅,然后隨著時間的推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血紅一片。

陽光被徹底阻擋在外,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

或者準確的說是,黑暗中帶著血紅,世界變成了一片黑紅色。

這種怪異的顏色給人帶來一種心悸的感覺,劉暢轉頭看去,發現在現在這個教室的空間中,每個同學的臉都是黑紅一片,而且五官模糊,讓人驚悸。

如果僅僅是黑暗的話,也許還有喧鬧的同學大叫,甚至可能有調皮的男生去趁機摸女生的屁股,但是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卻沒人敢說話。

因為世界一片黑暗,誰都經歷過。

但是世界一片血色,誰也沒有見過。

每個學生都從其他人的臉上看到了驚恐的表情,沒有人敢說話,整個教室一片安靜。

“我去教務處問問,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在這片凝重的氣氛中,還是生物老師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他撂下了這句話,打開教室門,融進了那血色的濃霧中瞬間不見了身影。

“快看,那些霧飄進來了。”霧氣過于濃郁,又帶有顏色,所以,從窗縫和門口鉆進來時,所有人都清晰可見。

坐在劉暢旁邊的眼鏡兒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

“應該沒毒,而且即便是有毒你又能閉得了多久的氣?”劉暢看到紅色的濃霧飄到自己面前,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從里面聞到了濃郁的腥甜氣息。

“有股怪味兒!”教室里已經由最初的安靜變成了現在的喧鬧,每個人在經過驚嚇期后,都開始就著這奇怪的天氣討論了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血色的濃霧,我估計這外面這一下得出不少車禍吧。”

“霧氣太濃郁了,都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麼!”

“打個電話問問家里的情況。”劉暢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回應他的是一片忙音——————

“電話打不出去!”劉暢看了看外面的怪霧,感覺沒來由的一陣恐慌:“難道這玩意兒還能屏蔽信號不成?”

“我出去看看情況!”劉暢身邊一個膽大的學生,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

而他的這個動作,也引起了所有學員的注意,他走到門外后,所有人紛紛跑到窗戶邊,看著他的情況。

窗外的能見度不足五米,那個膽大的學生剛剛出來沒走兩步,身影就模糊了。

“三兒,別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看不見你了。”一個和他要好的同學,對著窗外大聲喊道。

“哦!好的,外面真紅啊,啥都看不到,連老師辦公室都看不到。”門外的“三兒”也回喊道,他的嗓音透過霧氣,形成了一圈小小的漣漪。

隨后……

空中回應過來了另外的漣漪,一群小麻雀穿過濃郁的霧氣,沖著那音源的方向急速沖了過去。

“唰”的一聲——

平時膽小的麻雀此時如同轟炸機一般悍不畏死,以快絕的速度撞向了“三兒”的面頰。

啪嘰!

第一個麻雀和“三兒”的面部接觸時,發出了仿佛摔爛一個番茄似的奇怪聲響,隨后那“啪嘰”的奇怪聲響就連續不斷了起來。

劉暢睜眼看去,只看到“三兒”在發出第一聲短促的慘叫后,整個面部就被麻雀尖銳的喙啄穿,隨后又被后繼而來的雀群蜂擁而上。不到片刻,他的整個臉就被糟蹋成了一團爛西瓜。

“啊——————————!”

三兒大聲的慘叫著,人也被接連的沖擊推倒在地。

不過他的慘叫聲持續的時間很短暫,隨后可能氣管或者口腔吸進了自己的血肉,那躺在地上的“三兒”再也發不出大叫聲,只有從喉嚨里嘔出來的“咯咯”聲。

而那些平時溫順的麻雀,就在這“咯咯”的聲響中,就地啄食起了那些鮮活的血肉來。

教室內這次真正的震驚了,恐懼了,所有學生都嚇傻了。

即使恐怖片中,他們也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情景。

剛才還活蹦帶跳的同學,此刻卻在地上蠕動著,那平時膽怯的麻雀卻在干著最嗜血的事情。在這一刻,沒人敢出去阻止那群麻雀,或者說,慌亂的人群中沒有人想得到這點。

所有人都嚇傻了。

直到吃飽的麻雀們飛走,直到地上的人停止了蠕動,才有人回過神來。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站在劉暢旁邊,眼鏡兒嚇傻似的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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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12:47 AM

本帖最後由 pk018561 於 2013-3-1 12:48 AM 編輯

第三章 撬棍與老鼠

“麻雀怎麼成了這副德行?”劉暢也看著外面那濃密而不見底的血霧,心中的壓抑無以復加。

“三兒怎麼樣了?”剛才沖外面喊話的那個學生跑了出去,他看起來和那個叫“三兒”的關系很要好,應該是一起過來的復習生。要不然,憑借這幾天的交情,誰也不會在這一刻還敢沖進濃霧。

可惜這會再去,也沒有用了,人已經死了,一地鮮血。

“我想回家看看,不知道我爸媽怎麼樣了。”看著外面的一地鮮血,劉暢也自語了起來。

“這種情況你還敢出去?”眼鏡兒還沒從嚇傻的狀態中回復過來。

“就是這樣,我才要去看看。”劉暢掏出手機,再次撥通了母親的電話號碼——依然是一陣忙音。

“試試你的手機打得出去不?”放下自己的電話,劉暢又先后試了眼鏡和周邊幾個同學的電話,發現都沒有信號后,沖著幾人說了一句:“我回家看看。”

“別回去了,外面很危險。”胖子擠了過來,說道。

“不回去看看家里,不放心。”劉暢想了想,撂下了一句話,走出了教室。

進到外面的之后,濃霧更顯得密集了。血色的濃霧甚至想往眼眶里面鉆,滿世界都是一片黑暗的血色,看不到陽光,能見度不足五米。

劉暢看不到三步外的情景,甚至連學校的大門都看不到,只能低著頭,憑著對地面石磚的熟悉度一點一點的摸索著向前走去。

“石頭縫里都長出草來了。”因為只能看清自己的腳下,所以人的專注力也就格外強大

劉暢注意到,在校園路面上的石磚中間,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棵棵小草,而且不只是不是幻覺,那些小草竟然以近乎于肉眼可分辨出來的速度急速竄升著,按照這個速度的話,用不了一個小時,這片路面就會變成一片草地。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鞋底踩過這些頑強的小草,小心翼翼的一路走到校門口,打開校門,外面是一片更加血紅和黑暗的世界。

上不著天,下連著地,就連世界都是一片安靜。

學校門外沒有汽車的喇叭聲,也沒有行人發出的呼喊,只有遠處悉悉索索的聲音,這奇怪的霧氣似乎還能吸收聲音的傳播,讓聲音的波動飛不出多少米外。

在這安靜的血色地獄中,再次靠著對地面青石磚的熟悉,劉暢慢慢尋著回家的方向。

走了幾米,他在路上的中心位置看到了一輛汽車,就那麼橫在路當中,里面的司機卻不見了身影。

這也難怪,這種天氣的話,駕駛艙里面的駕駛員的視野只能從艙內看到車頭的部位,根本沒法開。倒是無頭的面包車可能更好,但是路上全部都是停滯的車輛的話,那就誰也走不動。

劉暢向著空蕩蕩的駕駛艙內看了幾眼,在艙內的方向盤上發現了些許血跡,還有車門上凹陷進去明顯打斗過的痕跡。聯想到剛才“三兒”遇到的危險,劉暢決定尋個武器防防身。

打開沒有鎖死的車門,劉暢在駕駛艙翻到了一個撬棍——換輪胎的那種。

一頭平平的尖尖的,如同鋒利的小鏟子,一頭是圓的,大約有半米多長,實心鐵棍,在手里很有分量。

拎著撬棍的圓頭,劉暢繼續前往了回家的路。

北方的小城市,本就面積不大,又都是市區,劉暢家離學校並不是很遠,走路二十幾分鐘也就到了。

一路穿過街道,初始的這里並不如游戲中的末日一般,真的毫無人煙世界一片安靜了。每走一段時間,其實劉暢都能看到一些人聚集在一起,有的在街道上,有的在庭院門口,甚至有的人在圍著一個屍體品頭論足。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疑惑,不安,以及恐懼。

劉暢沒有理會這些人,因為整個世界都被外界隔斷了,手機沒有信號,電視應該也沒有,不知道那些用線路做傳輸的設備斷沒斷信號,但是無線電應該是整個癱瘓了。

小心的提著撬棍,劉暢摸索著前進著。

就在這時,路邊突然跳過來了一個野狗,雙目赤紅,呲牙咧嘴。

野狗用赤紅的眼睛盯著劉暢,嘴里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想到剛才“三兒”的遭遇,劉暢不敢怠慢,握緊了拿著撬棍的手,眼睛盯著野狗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一人一狗就這麼對峙了一會,片刻之后,那條野狗神情一愣,仿佛突然回憶起來了對人類應該有的恐懼,甩了甩腦袋,夾著尾巴跑了。

“呼……”看到野狗離開,劉暢松了一口氣,繼續看著路面,同時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繼續慢慢開始了回家的路。

這次一路上還算順利,雖然地面上的草在這一路上已經長到了寸許長,但是還沒有完全掩蓋住地面,他還能順利的摸到家門。

劉暢的家是一個老城區的庭院式建筑,平時還算干凈。但是此時站在門口,劉暢看到那個熟悉的家已經變了樣子——屋子外面已經長滿了苔蘚類植物,還有一些爬山虎之類的東西包裹住了部分房子,雖然看不清全貌,但是那些植物奇怪的生命力已經侵蝕了這里。

進到院子,扯掉門把手上的一段藤蔓,劉暢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媽,在嗎?”屋里的霧氣比外面稀薄了許多,突然進去,讓適應了血色黑暗的劉暢眼睛一陣不舒服。

喊了一聲,之后,屋里沒人回應。

“爸,在不?”再次喊了一聲,依然沒有得到回應的聲音。

兩次喊叫都沒有人回應,讓劉暢有了不好的預感。

往屋里面走了一段,他在地上看到了一灘血跡——還有一根手指。

手指是父親的,一起生活這麼多年,誰對誰都了如指掌,或者說誰對誰都了到了指掌——那根彎曲的,在血跡中泡著的手指,確實是父親的。

“爸!”看到這團血跡,劉暢心臟猛地一縮,趕緊沖進了里屋。

可是在整個房間翻找了一周后,也沒找出任何的東西,除了家具上斑駁的血跡外,其他連個人影兒都沒有——直到他在床下翻找出來一個巨大的,正在啃食一根人類手指的老鼠。

“我!”看到這個和貓一般大個頭的老鼠,和它正在吃的食物時,劉暢怒從心頭起,一腳踢翻了床板,老鼠受到驚嚇,也從里面竄了出來。

速度很快,老鼠本來的速度就不是人類可以企及的,這個個大的老鼠更是如此。龐大的身軀沒有限制住它的步伐頻率,而且讓他步幅大了許多。

一路從床板下面竄出來,它用猩紅的小眼盯著劉暢,一點不在乎雙方的體型差距。

面對這個東西,劉暢已經不能保持住穩定的心態,心里沒了恐懼,但多了無限的憤怒和仇恨。

上前就跨出一步,一鐵棍砸了過去。

鐵棍的尖頭砸在地磚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把地磚砸出了一個小坑的同時也震得劉暢手心發麻,險些握不住鐵棍。

而那只敏捷的、巨大的老鼠,卻已經在他落棍的瞬間閃到了一邊。

閃開之后,它沒有逃開,而是伏在劉暢身邊不遠處對著他“吱吱”亂叫著。

而劉暢一棍之后也稍微冷靜了下來,把撬棍改為雙手握著,和這只老鼠對峙著。

嗖!!!

這次先出手的卻是老鼠,他用極快的身形化作了一陣風,一下閃到劉暢的腳邊,張開鋒利的鼠牙,就對著他的腳踝大筋處咬了過去。

劉暢下意識的躲閃,但是相比老鼠的速度而言,慢了許多,雖然躲開了大筋要害,但是收腿不及,還是被扯下了一片皮肉。

扯掉他一塊肉之后,老鼠仍舊沒有離開,張開鋒利的鼠牙,再次沖著他那腳筋處咬去。

“啊!”吃痛之下一個踉蹌,劉暢撬棍趕忙落下,鋒利的尖端沖著老鼠天靈蓋砸去。

仿佛感受到了撬棍的威脅,老鼠放棄了第二次進攻,再次閃身開去。

不過這次劉暢沒能讓他如願,在老鼠準備閃身穿過自己襠下的瞬間,他一腳踩住了老鼠那冗長的尾巴,隨后轉過身軀撬棍狠狠落下,穿過它的背脊,把它釘在了原地。

吱吱!!!

老鼠被刺穿在地上,發出難聽的刺耳的尖叫,四肢短腿在地上奮力的蹬動著,發出了強大的力道。

不過就算它力量再大,畢竟體積還是太小,劉暢一邊握緊撬棍和它角著力,一邊一腳又一腳的沖著它的頭部踹了下去,每一下都使足了力道,每一腳下去,他都奮力的罵一句“操.你媽”。

在幾十句“操.你媽”之后,老鼠停止了彈動,身體徹底軟了下去。

而劉暢也脫力般的一屁股軟了下去。

“咣當”一聲,撬棍落在地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坐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劉暢再次站起身來,猛然感覺腳踝處傳來一陣陣灼熱的痛苦。

人在情緒激動和激烈運動的時候,腎上腺素激增,往往感覺不到自己的痛苦,但是等冷靜下來了,那些疼痛就席卷而來。

連皮帶肉被撕下來半根指頭那麼長一塊,鮮血涔涔而下,這是劉暢長這麼大受過的最重的傷了。

小時候跟人打架,或者學生時代的斗毆,都是以出氣居多,誰都不會對誰下死手。而面對那只老鼠時,無論是他還是對方,都是招招致命的。所以,這傷口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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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12:54 AM

第四章 準備

趔趄著走了幾步,劉暢忍著腳踝的疼痛再次在屋子里轉了一圈,仍舊沒有什麼別的發現。

還是只有父親的一根半手指——其中有一根被那個老鼠啃掉了一半。

把那兩根手指從地上撿起來,劉暢看著這東西,心里怎麼也好受不起來。喉嚨里就一直哽,但怎麼也哭不出來。

和雌性動物不一樣,雄性動物在發泄痛苦方面的能力弱了許多。

不過好在劉暢夠樂觀,他不認為自己父母死了。難過了一會之后,他走到水管那里,把父親手指上的血跡沖洗干凈之后,把它們放進了兜里。

隨后轉過身去,進到了自己的臥室。

打開電腦,他想看看網絡還能不能連上。

電腦打開后,劉暢點擊客戶端鏈接——成功。

“原來有線路的東西還是能用的。”點開電腦,剛連上網絡,就是鋪天蓋地的信息傳遞了過來。

本來那些負責彈小廣告的軟件,此刻統一都改彈出了新聞。

鋪天蓋地的新聞,全是關于“世界末日”的。

點進去新聞之后,除了能看到鋪天蓋地的新聞,還有的就是鋪天蓋地的評論和猜測。

隨手點了幾個最大的新聞網站,劉暢快速瀏覽了一番新聞和評論,隨后就總結出了幾條重要的信息:首先,這次紅霧遮天的事件不僅僅是他所在的開封市的,而是全國乃至全球都幾乎在同一時間彌漫起了這種大霧;其次,這種大霧確定是可以屏蔽包括衛星信號在內的一切無線信號,只要是通過無線傳播的東西都失去了作用;第三,世界各地的動植物都出現了離奇的變異事件,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變異還在不斷加深。

最后,世界陷入了一片恐慌。

官方沒有出面做解釋,只有最真實的新聞,和那一起起令人發指的鮮血事件。

全世界的動植物在這一瞬間似乎都變得嗜血恐怖了起來,每個生物都充滿了攻擊性,似乎每個物種都像是在爭奪生存空間似的瘋狂無比,潛意識的怕自己在這競爭的洪流中被淘汰。

正當劉暢在上網搜索著鋪天蓋地的新聞的時候,網頁卻突然打不開了。而與此同時,他在地面上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低頭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片黑壓壓的鐵甲蟲鋪滿了地面,他們似乎是尋著血腥味找過來的,正在爭先恐后的去客廳那邊吞噬老鼠的屍體,和另一邊劉暢父親留下的血跡。

甚至有幾個鼻子靈的,就想往劉暢的傷腳上爬,弄得他一下直立起了身。

“我操!”罵人是下意識的,是驚恐之下的自然反應。

劉暢使勁的抖著自己的雙腿,把幾只甲蟲從腿上弄下來后,狠狠的踩了下去。

蹦蹦蹦!

腳掌撞擊地面的聲音傳出,劉暢的腳心傳來了踩石子般的硌腳的感覺。那些堅硬的甲蟲在他的一頓猛踩之下竟然只是傷而不死,誰也無法想象,那些锃亮的黑殼甲胄,有多麼的堅固。劉暢在想,如果不是雙方體積差距太大,自己恐怕連傷到對方都做不到吧。

“屋子是呆不下去了!”

滿地的黑甲蟲,讓劉暢想到了《盜墓迷城》里面的聖甲蟲。

雖然這些蟲子目前攻擊性看起來遠遠不如聖甲蟲,但是紅霧的世界下,天知道它們到明天會起什麼樣的變化。

看到這里,劉暢知道自己不能再等父母回家了。

而至于網線斷裂——很明顯,也是這些蟲子的杰作。

走到自己的書房,劉暢拿出了書架上的毛筆和宣紙,在上面最大的宣紙上面寫上了一行字“爸媽,我現在在學校,去學校找我。”

連續寫了三張大紙條,劉暢一張貼到了臥室大門,一張貼到了客廳,隨后走出屋子,把最后一張貼在了庭院門口。

一打開房門,就是鋪天蓋地的紅霧的世界,血色漫天,讓人心悸。

貼好最后一張宣紙后,劉暢又進到了屋子。

先從蟲群中小心翼翼的撿起沾血的撬棍,甩掉上面的蟲子后,劉暢又來到的廚房。

先把撬棍上的血跡清晰干凈,又沖洗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隨后找到藥箱消毒綁上繃帶后,劉暢開始思考起了現在的狀況。

毫無疑問,現在是末日到來了。

但是似乎和絕大多數書籍上寫的末日不一樣,這里沒有讓人惡心的喪屍,也不是核彈爆破后一片廢墟的世界。

現在的世界是一片血色黑暗,雖說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似乎除了人類外,其他東西活的貌似都還不錯?現在的情況似乎只是,人類一貫的地球統治地位受到了挑戰——至于食物和生存環境,都還不是那麼緊張。

“不過也許,這個世界的末日,並不是一蹴而就的。”思考了片刻之后,劉暢低頭看見,那些剛才還僅僅只有一個指頭肚大小的鐵甲蟲,在這一會的時間,就足足壯大了一圈。

“也或者,這個末日,會比任何小說中的末日,都要難熬許多,只是現在還沒有顯現出來罷了。”

看到這些以超級速度生長的甲蟲后,劉暢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從衣櫃里翻出初中時買的一個巨大的書包,隨后來到冰箱前,把一些食物裝了進去,還有醫藥箱里的一些常用藥品和一把菜刀,都裝進了書包內。

不足片刻,包就被塞得滿滿的,足足有幾十斤重了——再多裝東西,他就背不動了。

做好了這一切,他低頭有看見有幾只甲蟲順著血腥味爬到了他的腳上,甩開這些堅硬的東西后,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些血腥味可能會給我帶來麻煩。”想到這里,劉暢轉身又回到了母親的臥室,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瓶香水,對著自己全身上下噴了一個遍。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這香味對動物來說,夠難聞和刺鼻的了吧!”其實劉暢也不知道香水對掩蓋身上的血腥味究竟有多大的作用,但是現在他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噴過香水之后,確定自己沒有遺漏東西了,劉暢就背著那個大書包,一手拎著撬棍,菜刀插在書包一側,離開了家門。

外面依舊是血色漫天,伸手不見五指。

霧更大了。

劉暢低著頭,仔細的分辨著路上熟悉的痕跡。現在曾經熟悉的記號已經越來越少了,路邊的墻壁和房子都被瘋狂生長的藤蔓類植物爬滿了,地上那堅實的路面都被擁有茁壯生命力的小草破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坑洞,而路面的能見度也不足三米了。

看來,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植物類的生長速度,都是比動物快得多的。

那些在屋中的甲蟲已經很讓劉暢驚愕了,可跟外面的這些植物的生長速度一比,就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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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12:59 AM

第五章 回校

以前堅實的泊油路現在都有些松軟了起來,劉暢怎麼也想不通,究竟是什麼樣的生命力,能讓這些看似柔弱的小草都能鉆破路面。

不過,現在的這個世界已經容不得他想太多的問題。一步一步沿著坑窪的路面向前走著,他不希望自己再碰上什麼岔子了。

一路平安的前行了十分鐘,街上比來時的人群少了許多,不知道那些人們都隱藏在哪里了。

正當他有些疑惑的時候,一陣打斗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聲音聽起來像從遠方傳出來的,但是劉暢知道,紅霧有阻斷音波傳音的效果,所以,那看似遙遠的打斗聲,應該就在自己身邊的不遠處。

慌張的向四邊看去,但是血色的濃霧阻擋了他的實現,能見度只有三米的情況下,誰也不能指望眼睛這個器官,能給你搜集到多少遠處的資料。

劉暢聽到打斗聲的第一個反應是看熱鬧——這是來自人類,或者說靈長類動物的本能。

但是第二個反應就是遠離打斗現場——因為來自人類的社會智慧告訴他,現在這個情況再去看熱鬧,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好處。

所以他想尋著聲音的蹤跡遠離音源發出的地點,可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從來不是按照人類的願望改變的——打斗聲急速接近著,最后,只聽“嘭”的一聲,從霧氣深處飛過來一個人。

是個穿警服的人,不過已經渾身是傷。

看到這個情況,劉暢趕忙提著撬棍躲到了一邊——好在霧氣夠深沉,他僅僅跑出兩步,那邊的警察就已經模糊得已經只剩下輪廓了。

躲在一個路邊汽車的背后,劉暢仔細的盯著那邊的情況。

也就在他剛剛藏身好的瞬間,霧氣另一邊,又出現了三個身影——三只野狗,其中有一只還是劉暢之前見過的那個。

不過現在那只野狗的眼中,早已經沒有了對人類該有的恐懼,正呲著牙,流著口水,瞪著猩紅的雙眼看著那個倒地爬起的警察。

而后者在站起來后,也小心翼翼的取出了腰間的槍支。

這個警察看起來也是一個對付動物的行家,他雖然受傷,但是動作並沒有慌亂,更沒有因為面前臨著大敵就快速的抽槍。

因為他知道,對付動物的話,身體任何部位的激烈動作,都有可能第一時間招來對方的反擊。

所以他雙目盯著三只野狗,眼神沒有露出絲毫懈怠的神色,隨后手很緩慢的移動到腰間,輕輕的撥開槍套,慢慢的拿出槍支,並打開保險,抬起手臂,把槍口慢慢的對準了其中的一條野狗。

而也就在野狗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的一瞬間,來自野獸的本能讓它們突然感覺,眼前的這個黑乎乎的洞口會給自己帶來生命的威脅。所以,它們遵循著本能,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呼呼呼!

槍聲幾乎和野獸躍起的野狗一起發出破空的響聲,三只野狗之中,有一只中槍倒地,另外兩只一次起跳躍過了兩米的距離直接撲到了警察的身上。

隨后就是撕咬的悶哼聲,人的掙扎聲,和野狗的“嗚嗚”聲,以及最后的幾聲槍的空鳴。

那只中槍倒地的野狗,也在槍響后不久加入了兩位同伴的行列——它沒有死。

雖然模糊,但是劉暢還是在車后面看到,那個中槍的野狗脖頸下面的部位在流著血。按理說脖頸下面這種部位,雖然不及頭部和心臟,但絕對也算得上一個致命部位。這野狗這里中槍了,竟然還不死,可見這東西的生命力和抗擊打能力,已經不是他以前認識的那種脆弱的犬類了。

這讓剛剛萌生上去幫忙念頭的劉暢止住了前進的腳步——這種身體強度的野狗,劉暢自問一個都應付不了,更何況三個。對方有槍還無濟于事,自己這一把破菜刀,一根破撬棍,上去就是送死。

所以,他生平第二次的,目睹了一個活人生生被動物蠶食了的全部過程——第一次是看的“三兒”。

警察在三只野狗的攻擊下,僅僅堅持了片刻就不再動彈了,隨后,那邊就傳來了讓人牙酸的血肉被牙齒撕裂的聲音。

那是一種類似于“嗤嗤”的響動,非常像人類撕開破布條的聲音,但是比那種聲音更多了幾分的“粘膩”的氣息。

這種聲音過后,就是狗吃食的聲音——“吧唧”“吧唧”的。

劉暢家以前養過狗,對這種聲音並不陌生,但是此刻這種聲音傳出來,卻讓他有一種反胃的感覺。

他躲在車后面,不敢出來,他知道狗的聽覺有多麼靈敏,所以就連呼吸聲都壓到了最低。

不過,劉暢還是小看了動物的敏感度。三只狗在吃飽喝足了之后,竟然齊頭並進的轉頭走向了他藏身的地方。

原來,它們早就知道劉暢的存在了。

緊緊地攥住撬棍,劉暢手心已經浸滿了汗水,夏天本來就熱,此刻他更是冷汗直流。

想跑,但是理智告訴他——無論是瘋狗還是野狗還是家狗,都會本能的追逐逃跑的東西。

而且最關鍵的是,人——從來都跑不過狗!

所以,逃跑是必死,雖然面對面也幾乎是必死,但是劉暢還是選擇站在了原地。

三條野狗湊了上來,站在離劉暢一米處用猩紅的眼睛看著他。

劉暢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強忍著表情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他看著那三只野狗淌血的嘴巴,心臟“咣咣咣”的劇烈跳動著。

而三只野狗不知道是吃飽了還是怎麼的,攻擊欲望明顯沒有剛才強烈了,就站在哪里怔怔的看著劉暢。而領頭的那個在遠處嗅了嗅這邊的氣味后,靈敏的鼻子被劉暢身上刺鼻的香水味激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隨后就對他失去了興趣,搖著尾巴轉頭離開了這里。

其他兩條狗看到領頭的離開,也轉身隱進了霧氣之中。

“呼!”

危險離去,劉暢把淤積在胸口一直不敢喘的那口氣重重的吐了出去,隨后狠狠地深呼吸了幾口之后,走向了那個警察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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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01:05 AM

第六章 食物鏈

那屍體已經被啃食得面目全非,臉上什麼都沒有了。胸口還有肚子都被破開了一個個的大洞,里面的血肉也已經不翼而飛。

看著這麼惡心的場面,劉暢強忍住干嘔的感覺,把地上的那支他不知道是什麼型號的手槍給撿了起來。

和大部分學生一樣,劉暢這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手槍。但是由于手槍構造並不復雜,他站在原地摸索了僅僅一分鐘,就了解了保險和彈夾的構造,並且原地試開了一槍——沒用過槍的他,可不想在關鍵的生死時刻出岔子。

一槍之后,他檢查了一下彈夾,里面只剩下兩發子彈了。

警用手槍無法和軍用手槍相比比——警用手槍一般都是威力很小彈夾容量也很少的,通常只有六七發子彈的容量。剛才被那警察用去了幾發,這又試開一發了之后,里面的子彈僅僅只剩下兩發了。

再次在那不成人形的屍體上翻找了一番,劉暢仍舊沒有任何收獲。

可是他知道本來中國的警察都是不配槍的,現在碰上這麼一個有槍的,已經是幸運了,所以也沒奢求多出多少子彈來。

而且現在這種情況,這些有效殺傷只有五十米的小手槍根本不能應付外面的情況,有這麼一個手槍,他僅僅是為了以防萬一。現在別說給他一把沒多少子彈的小手槍,即便是給他一把沖鋒槍,面對外面瞬息萬變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也無濟于事。

所以,擦干了槍上的血跡,劉暢把手槍收進了懷里,用濃郁的香水味,掩蓋了上面的血腥味,隨后再次踏上了回校的路程。

所有群居動物的本能就是,遇到不可力敵的危險時,總是喜歡跟同類聚在一起。

劉暢也不例外。

再次一路走了十幾分鐘后,他終于摸索到了學校的大門。

而此時的學校門口,已經擁擠來了不少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40多歲的中年男女,應該都是血霧降臨后趕過來的學生家長。

行知本來就是一個復習生的寄宿學校,人少,學校小,而且都是本地生。乍一涌過來這麼多人,擁擠的人群幾乎塞滿了整個校園。

雖然只能看清面前三米左右的距離,但是從遠處“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可以分辨出,此時校園內的人口密度有多麼高。

劉暢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些老人——那些人應該是學生的爺爺奶奶之類的。

抱著心中的一絲希冀,他擠在人群中尋找著可能出現的那兩個熟悉身影,可是足足找了一大圈,劉暢也沒發現自己父母的影子。

摸索著回到自己的班級,這里也是鬧哄哄的一片。

“喂,眼鏡兒。”進到班里面,劉暢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室友,“眼鏡兒,看到我媽沒?”

“你媽長什麼樣?”復習學校,開學沒幾天,大家說陌生不算陌生,說熟悉也不算很熟悉,眼鏡兒確實沒見過劉暢的父母。

“唉,算了。”劉暢急得一跺腳,腳踝的傷口處,又傳來了麻麻癢癢的疼痛,“那剛才有沒有人來班里找過我?”

“沒有。”眼鏡兒搖了搖頭,“剛這一個多小時,來了好多家長,幾乎全校學生的家長都涌過來了,有些老師就用廣播組織家長認領學生,可是不知道怎麼著,話說一半兒那廣播就壞了。”

“應該是被小蟲子咬斷的吧,現在整個世界都亂套了。”劉暢想到剛才僅僅是回家一趟,就碰上三次危險,不由得感嘆萬分。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收集點食物?”眼鏡兒看過很多末日書籍,知道食物永遠是末日里的稀缺資源。

“食物是肯定要的,但是太多了我們也守不住啊。”說著話,劉暢轉頭看向了教室門外,“而且,這個末世里似乎不是那麼缺食物,外面長了很多很多的各類植物,其實都是可以吃的。”

“也不見得。”兩人說話的空檔,好學生劉濤走了過來,他也看著外面說道:“這些植物雖然現在還和以前看起來一樣,只是生長速度快了些。但是現在血霧降臨才多久?僅僅不到兩個小時而已!天知道它們明天和后天會起什麼變化,更何況這紅霧誰也不知道會持續多久,準備食物的事情,永遠不嫌早。”

“也是。”劉暢心不在焉的點頭。

現在雖說是末世,但是現在劉暢的心思卻不全放在為以后做打算上,他心里已經被其他事情占據了。父母親人,永遠是最危險時刻的羈絆。雖然平時嫌他們嘮叨,嫌這個嫌那個,甚至互相看不對眼,但是到危險時刻,最想的就是他們——這點從學校里那為數眾多的家長身上就能看得出來。

末日,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末日。

“現在怎麼辦?”眼鏡兒轉頭看向了劉濤,“還有,你爸媽呢?”

“我爸媽一直都在北京打工。”劉濤擺擺手,看了一眼站在眼鏡兒身后一直沒有說話的父母。

“現在的辦法就是等了吧。”胖子也從旁邊湊了過來,他身邊只站了一個比他還胖的中年婦女,想來應該是他的母親。

“嗯,現在還不知道這奇怪的大霧多久能消退。”劉濤依然看著外面的大霧,“劉暢,你剛才出去了一趟,外面什麼情況?”

“很危險……”劉暢簡單的把剛才回家的經歷說了一下,“幾乎任何動植物都產生了不可思議的異變,而且異變還在持續。”

“嗯,跟我們來時看到的情況差不多。”眼鏡兒的爸爸也插口說了一句,“只能等軍隊來救援我們了。”

“軍隊會來嗎?”劉暢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劉濤三人,三人回應給他的同樣是“疑惑”。

因為,似乎所有末日類的影視刊物里面,軍隊從來對平民起到過什麼積極的作用。最終的最終,想活下來的人,還是得靠自救。

更何況在這個紅霧的世界中,人們能見度不足三米,槍支坦克的作用被降到了最低——因為誰也不知道開槍會不會射中自己人,而坐在坦克內的話,就根本連外面的世界都看不清了,濃霧會糊住所有的可視窗口!

至于飛機?你見過霧天能起飛的飛機?

而且,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下一秒會起什麼變化,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

喪屍?蟲族?

NONONO,這里什麼都沒有!這里還是以前的地球。

只是一切生物都變了一個樣子,所有的生物似乎都向處在食物鏈頂端數萬年之久的人類,發起了挑戰。

人類要做的,就是捍衛住自己的統治地位。

而劉暢認為自己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我們不如先去占領一個便利店。”正當劉暢皺眉思考的時候,一旁的劉濤突然小聲說道:“那里應該有不少的食物儲備,而且店小我們容易守衛,這里鬧哄哄的一片,也沒有個能主事兒的人,遲早要出亂子的。”

“這想法可以,媽,你怎麼看?”聽了他的話胖子轉頭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我還是感覺回家比較好。”他的母親產生了異議。

“我們同意去便利店。”眼鏡兒的父親在眼鏡兒表態之前就說話了,“人太多容易出亂子,人太少又沒有自衛能力。”

“嗯,我們同意。”眼鏡兒的母親和他也一起點頭。

“那我們也去。”看到大部分人都同意了這個選擇,胖子的母親趕忙喊道。

“劉暢,你呢?”胖子幾人轉頭看向劉暢。

“我在這想等我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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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01:11 AM

本帖最後由 pk018561 於 2013-3-1 01:12 AM 編輯

第七章 荒草

“等你爸媽?”劉濤疑惑道。

“是的,剛才我回家看到爸媽不在家,就給他們留了個字條,說讓他們來學校找我,我現在走了的話,恐怕他們就找不到我了。”

“你要等多久?”眼鏡兒在旁邊繼續問道。

“最少要等到天黑。”

“那我們陪你等吧。”胖子接口:“反正也不急于一時。”

胖子剛說完這句話,就被她那個更胖的母親給拉到了一邊。劉暢不用想也知道,他被拉到旁邊后,她母親會跟他說什麼。

那是一個充滿了市井氣息的女人,平時沒什麼主見——這點從她去便利店前后態度的巨大反差上就能看得出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對胖子的那份母愛絕對夠真摯,不然也不會紅霧降臨后第一時間趕到這里。

她不想和胖子落下大部隊,就把他拉到了一邊說些不要等的話。

所以,劉暢看了一眼他們后,別過了頭去。

“其實你們先走也沒關系,我在這等爸媽,要是等到他們了,我回頭去找你們。”劉暢隨口說了一句,但是誰都知道,在這個沒有通訊的濃霧世界里,兩撥人的分開,就意味著可能永遠不會再相見。

聽了劉暢的話,胖子和眼鏡兒臉上露出了別扭的神色,隨后被他們各自的父母拉到了一旁。隨后,那兩家大人沖著劉暢露了個微笑:“那我們就先走了。”

隨后,他們就急匆匆的拉著自己家的孩子離開了這里。

兩三步之后,霧氣隱沒了他們的部分身形,讓人看得模糊,只剩下了一個人留在了這里。

“我留下來陪你吧。”劉濤在劉暢身邊找了個課桌,坐了下來,“反正我也見不到爹媽了,就在這陪著你吧,出去也沒個認識的人。”

“啊?”劉暢聽了他的話,有些驚訝。

要知道,平時在寢室之中,劉濤是最不合群的一個。因為他每天課余時間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在看書學習,所以很少和其他人交流,而且由于喜歡賣弄他的知識,相對來說其他三個人都不是太喜歡他。所以,這次選擇留下來陪自己的竟然是他,讓劉暢很是想不到。

“劉濤走嗎?”霧氣深處,傳來胖子的聲音。

“你們走吧,我留下來陪他,等到日落前等不到他父母,我們會結伴離開的。”劉濤沖著兩三步開外的幾個模糊人影擺了擺手。

那邊的人回應了一聲后,離開了這里。

僅僅一步,剛才模糊的身影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其實你不用留下來陪我的,犯不著。”

“你是想說,我們沒有那麼深的交情是吧?”

“就算交情深,也犯不著干這種事兒。”

“我只是不想跟那兩家子人在一起而已。”劉濤說著話,伸手對劉暢問道:“有煙嗎?”

“沒,我不會抽,你又不是不知道。”劉暢攤了攤手,“而且,你不是也不會抽嗎?”

“橫豎沒事兒,現在氣氛又這麼壓抑,就想抽一根。我以前不抽煙是舍不得煙錢,現在末世了都,誰還在乎那點煙錢。”

“說的也是。”劉暢笑了笑,從背包里掏出了幾塊糖遞給了劉濤,“我沒煙,用糖湊合下吧。”

“哈哈哈,糖果可是末日里最搶手的高熱量食物啊,不怕浪費了?”剝開糖紙,劉濤把糖塞進嘴里之后,含糊不清的說道:“知道為什麼我不限高跟那兩家子人在一起嗎?”

“為什麼呃?”劉暢也好奇。

“因為我感覺我融不進去,那是兩個家庭,而我是個孤兒……”

“孤兒?”聽了這句話,劉暢心里一顫,隨后下意識的把手伸進兜里摸到了父親的那一截半手指。此時手指上的皮膚已經失去了彈性,被他輕輕一捏,就是一個小坑,再也返回不了原來的模樣了。

“嗯,孤兒。”劉濤看著外面血紅色的天,沒有再說話。

兩人就這麼等了一會,直到等到焦急無聊了,劉暢出去又轉一會,查看查看外面的情況,又回來繼續等了。

時間過得說快也快,說慢也慢,這麼折騰了兩三次之后,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劉暢的父母還是沒有如期而至。

“不能再等了,外面的世界變化太快了。”劉濤和劉暢兩人站在學校門口,看著外面荒草遮天的世界。

“這草長得都有半人高了,再等下去,估計就完全看不到路了明天。”劉濤皺著沒頭,“這外面的世界,現在越來越危險了,這讓我想起了危險的亞馬遜叢林。你知道的,叢林法則中,夜晚,永遠要比白天危險十倍。”

“嗯,不等了。”劉暢艱難的點了點頭。雖然他很執著于見到自己的父母,但是理智告訴他,再等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此時的校園人群已經散去了大半,那些人不知道各自找到哪里作為自己的落腳點了,想在學校過夜的人,幾乎是沒有的。

“走吧,兄弟。”劉濤看見劉暢表情難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走。”后者點了點頭,先一步踏進了外面的世界。

踏進外面本來的公路上,兩人滿目都是陌生的感覺,僅僅半天的時間,整座城市的人文氣息就已經被降到了最低點。

外面此時已經真真正正的是荒草遍地了,不光是荒草,各種各樣的植物,或從土壤或從磚石的縫隙中鉆涌而出,並蓬勃的生長著。那些本來堅硬的水泥路面,在和生命的較量中第一次處于了絕對下風。整個路面完全被植物破碎了開來,並從中長出了各種各樣的植物。

而且街道上也更加安靜了。

劉暢第一次回家時那些看熱鬧或者慌亂的人群都不見了,傻子是沒有的,大家經過了最初的驚恐期之后,看來都已經做好了自己的打算。

有的窩在自己家里,有的在尋求外界的幫助,街面上,已經鮮少看見無所事事的人了。

劉暢兩人的目標,依然是尋找便利店。

其實開封也和所有的城市一樣,街道兩邊的便利店和小超市其實是很多的。幾乎每過幾百米就是一個,但是由于末日剛剛降臨了幾個小時,大部分的人都還活著,而那些便利店的店主,由于得天獨厚的優勢,一般都鎖起了房門自己窩進了那個安樂窩。

所以,劉暢一行兩人,連著找了好幾家便利店,都沒有成功進去。而在路過一家大超市門口的時候,卻聽見了里面的械斗聲。

“有人在里面打架。”紅霧已經升起了幾個小時,霧氣的滲透性很強,現在全世界無論屋里屋外都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兩個人站在超市門口,看著濃霧后的世界,聽著里面“叮叮當當”的響聲,都各自有了不同的想法。

“這超市里的東西不少。”劉濤知道這家連鎖超市,里面空間大,東西也很齊全,足足能供給上千人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吃喝。

“可是不是我們能吃得下的!里面至少有數百人在械斗!”劉暢皺眉。

“嗯,似乎是。”劉濤也皺眉,“那走吧,我們斗不過他們,就連進里面渾水摸魚都有危險。”

“好的,走吧。”

再次把自己融入濃霧之中,兩人一路行去,又吃了幾次便利店的“閉門羹”之后,終于找到了一家大門沒鎖的店面。兩人心里一喜,在剛剛準備進入便利店的瞬間,卻先從里面出來了一個人。

“誰?”看到有人想闖入,來人抄起一根鐵棒,下意識的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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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01:18 AM

第八章 細菌

這聲音劉暢聽起來很熟悉,似乎是某個他認識的人。

“別動手,我們沒惡意。”上前兩步,劉暢在走到對方的攻擊范圍之后,才看清對方的面貌。

“李老師,果然是你。”眼前的確是個熟面孔,確切的說,是今天上午剛剛見過的面孔——劉暢那班的生物老師,李輕水。

“你是……劉暢?”看到了劉暢的面貌,李老師也放松了警惕,舉著的鐵棒被他立在了一邊。

“還有我,劉濤。”劉濤也上前了兩步,讓李老師看清了他的面貌。

“你倆咋來了?”李輕水讓開了一條道,說道:“進去說吧。”

“嗯。”劉暢二人點了點頭,走到了那同樣昏暗的房間內。

屋里比外面更黑,由于不見陽光,又紅霧彌漫,再加上電線也被外面的藤蔓植物破壞了,所以,這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是眼睛在適應了片刻的黑暗之后,離得近了,人們相互間還是能看清對方的輪廓的。

所以,幾秒的黑暗之后,劉暢在屋里看到了一屋子的熟面孔——全是他們學校的。

這里一共有八九個學生和十幾個家長,一共二十幾個人。應該是末世來臨之后,學校內自行組建的一個小團體,然后一同找到了這個落腳點。這個小團體的組建者,應該就是那個生物老師。

看來,想到找便利店當落腳點的,不止他們幾個。

走進屋中之后,劉暢在這滿屋子的熟面孔之中又看到了幾個更加熟悉的面孔——胖子和眼鏡。

“劉暢,劉濤?”胖子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你怎麼找到這里的?”

“撞上的而已。”劉暢笑道:“真是運氣好,老師應該是出門探查情況的吧,想不到就被我們給撞上了。”

“你們沒事兒就好。”眼鏡兒也從父母身邊走了過來,眼中有些愧疚。

“沒事兒,在路面上沒有碰到什麼危險。”劉暢在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緊了緊藏在懷里的槍。

“那就好。”眼鏡兒點點頭,“這個地方暫時還是安全的。”

“現在的世界,沒有安全的地方。”李老師走了過來,說道:“現在的生物變異速度太快了,這種速度的話,甚至比書上描寫的寒武紀時期還快,周圍生物都以這種速度進化,那麼用不了三天,周圍所有的生物就全會進化為獵食者了。真是奇怪的紅霧,這種紅霧就是寒武紀的‘自由氧’嗎?怪不得近兩年高考生物課被硬性提高了那麼多的分數,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嗎……”

李老師的話語聲越來越小,最后一句話,只有站在他身邊的劉暢聽見了。

“那怎麼辦?”胖子的母親喊道。李老師的一番話,卻是引起了屋內的一陣騷動。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靜觀其變,努力活下去吧。”

李老師嘆了一口氣,坐在了貨架旁邊的地上。

而劉暢和劉濤兩人,在跟胖子眼鏡兒說了幾句話之后,也席地而坐了起來。

時間過的很快,片刻之后,黑夜如期而至。

世界變成了真正的一片黑暗。

紅色的濃霧,即便是在艷陽高照的時候,也能阻擋住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光線。而柔和的月光和星光就完全被它阻擋在了人們的視線之外,在沒有任何光線的屋子里,人們明白了什麼叫做“五指放在面前,也完全看不見”的感覺。

不過面對這種情況,李老師早就有了準備,拿出打火機,借著火光,他點亮了之前擺放好的兩根蠟燭。

“蠟燭要省著點用,而且光線太強了會成為別的生物的攻擊目標的。”燭光驅走了部分的黑暗,給安靜的屋子帶來了片刻的光亮。

坐在燭光之下,劉暢看著被染成紅色的燭光,感覺腦袋暈暈的,腳踝上的傷口傳出了奇癢難忍的感覺。

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劉暢脫下鞋子,借著微弱的光亮,剛剛松開纏在腳上的繃帶,就傳來了一股腐屍般的臭味。

“唔!”劉暢被自己身上的氣味兒熏得差點閉過氣去。強忍住鼻腔適應了這股氣味,他看到的是一個比氣味兒更加恐怖的傷口。

傷口全部潰膿潰爛了,血肉變成紅白黃一片,簡直是不堪入目。

“傷口感染了!”李老師的聲音從劉暢背后傳來,他走上前去,扶著劉暢的腳按了按他傷口周圍的部位。

“疼嗎?”

“不疼,很癢!”

“感染了。”李老師扶了扶眼鏡兒,仔細的盯著那塊潰爛的傷口,“你有藥嗎?”

“有。”劉暢拿出自己的書包,里面放的有一些常用藥片。

“有抗生素類藥物嗎?”李老師看著劉暢書包里的各種藥品。

“沒有。”

“那吃些消炎藥,多吃點!”再次看了一眼那恐怖的傷口,李老師皺眉道:“這傷口看起來太恐怖了些,跟普通的潰膿潰爛完全不一樣!!!看來這個世界進化變異的不僅僅是大型生物,這些細菌也產生了異變啊!”

“呃。”劉暢拿出藥物,看到消炎藥上面寫著一次一片,就又多倒出了一片,吃了兩倍的劑量。

“再多吃點,不一定有用。”李老師依舊深深皺著眉頭。

“哦。”聽了他的話,劉暢又倒出了兩片藥,就著便利店里面的礦泉水吞服了下去。

“誰那有酒精或者碘酒?”看到劉暢吃下了藥,李老師對著昏暗中的人群大聲喊道。

結果沒得到回應。

屋里一片安靜,沒人出聲。

“沒有那麼嚴重吧,僅僅是傷口感染而已,小時候經常潰膿感染的。”

“你小時候還經常碰到老鼠和狗呢,這能一樣嗎?要知道,約簡單的生物約容易產生大的異變,即便是放在平時,細菌異變就很常見,更何況在現在這種情況?”

“事情很嚴重嗎?”聽了李輕水的話,劉暢心里一沉。如果連平時最溫順的動物都變得殘暴了的話,那平時就很兇猛的致病菌就真的可能更加恐怖了。

“我也不知道,看看吧。”李輕水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屋子又變得安靜了起來。

把腳翹在便利店的板凳上,劉暢不敢再包裹那潰爛的傷口了。可能由于他身上散發的氣味實在難聞,他周圍沒有一個人過來,就連剛才過來的李輕水也走到了里面,不知道干什麼去了。

時間,就這樣在詭異的沉默中,慢慢流逝。

而劉暢就那麼依靠在墻腳,翹著腿,感覺頭越來越暈而且身上也開始感覺越發寒冷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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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01:24 AM

第九章 第一夜

由傷口感染引發體熱很正常,其實無論人還是動物,永遠都是死于疾病的最多。就算是在叢林中的那些肉食型動物,除非餓極,一般情況下也是不會把有攻擊性的動物當做他們的獵物的——哪怕對方比他弱小很多也不會。

因為怕受傷。

受傷就有可能感染傷口,就有可能死亡。

因為他們沒有抑制細菌的藥物,大的撕裂性傷口就基本等同于死亡。

而現在劉暢面臨的情況就是如此。

雖說他有藥物,但是似乎根本控制不住變異后的細菌群了,他感覺自己身上越來越冷,腦子越來越疼,眼鏡看東西也模糊了起來。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附近的人已經開始“悉悉索索”的準備食物了,劉暢強咬著牙關湊到人群那邊在櫃臺上拿了個罐裝八寶粥,逼著自己吃下了肚。

他明白,這個世界上沒人可以照顧他,想活,就必須吃東西——哪怕現在一點食欲也沒有。

吃完了八寶粥,劉暢繼續靠在墻邊,身體蜷縮在一起,感覺著周圍的寒冷。

“怎麼了哥們。”看到劉暢蜷縮的樣子,胖子幾個人湊了過來。

“我說你腳可真臭啊!”劉濤也捂著鼻子走了過來。

“喂,按照一般設定來說,末日里得病死的可不多啊!”眼鏡兒也半開玩笑的走了過來,希望能夠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呵呵,啥時候得病死的都是最多的。”倚靠著墻壁,劉暢嘆了一口氣。

“你發燒了?”幾個人湊近之后,這才發現劉暢臉色不對起來。

“沒事兒。”

“吃點退燒藥吧。”幾個人從包中拿出退燒藥喂劉暢吃了下去。

咕嘟!

苦澀的藥片伴隨著礦泉水被吞咽到了腹部,劉暢點頭表示感謝。

也就在劉暢藥片入腹這瞬間,便利店廁所的方向,突然傳出了一聲凄慘無比的尖叫,尖叫聲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強勁的氣流沖破喉嚨撕裂聲帶,然后中途編制被粘稠的血液阻隔住,變成了“咕咕”的聲音。

“媽!”聽到了這個聲音,胖子臉色大變,肥碩的身軀如同一個矯捷的麋鹿一般從地上一躍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了便利店廁所的方向。

其他一些人,同樣因為好奇,跟著胖子走向了廁所的方向。

劉暢也勉強站起身,混著人流的方向,走向了內間。

那里已經有人點亮了燭火。

隨后,順著光源的方向前進,劉暢一踏進內間回廊,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液的腥味,然后就看到前面的一些人在對著墻壁嘔吐,剛吃過的各式各樣的晚飯化作了粘稠的物事伴隨著胃液的氣息彌漫了整個走廊。

透過攢動的人頭,劉暢看到了同樣讓他胃液翻涌的一幕。

一個殘破的屍體。

屍體除了頭部其他地方沒有一處是完整的,整個趴伏在那里,從屁股的地方被掏開一個碗口大小的大洞,隨后這個大洞貫穿了她的臟腑前胸,讓那殘破的內臟順著這個大洞流了一地。而除去這個大洞外,她身上的其他部位也有一個類似的洞口,但都沒有這個這麼深。

而且更讓人惡心的是,大概是因為胖子的母親太胖了,地上的碎肉塊中,還流了很多黃橙橙的肥油,黃色的肥油和紅色血漿及內臟肉塊混在一起,任誰看了這個畫面,都會止不住胃部抽動。

不過好在現在劉暢身體虛弱,身體反應也格外遲鈍,倒是忍住了胃液翻騰的感覺。

轉頭不去看這一幕,把視線飄向胖子,他看到了一張悲痛欲絕以及憤怒猙獰的臉。

他知道,這時候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沒有用的。

所以他又倒退了兩步,靠在了墻上。

“呼!”緩緩的噴出了一口熱氣,劉暢腳跟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不過,這時候已經沒有人去注意他了。人們都被那更加血腥的場面吸引住了眼球,除了胖子,人人都露出了一副自危的神色。

“到底是什麼東西襲擊了她?”人群中有人小聲問道。

但是他不會得到答案,也許只有第一個跑進去的胖子,看到了那個襲擊者的身影,但是現在他不會跟任何人說話。

即便如此,這句話不是完全沒有效果的,當人群中有人問出了這句話后,所有的二十幾個人,都開始留心觀察起了周圍的東西。

但是周圍實在是太黑暗了,僅僅憑借著燭火的光芒,人們只能模糊的觀察到自己周圍的東西——不過如果不是這樣,那剛才嘔吐的人應該會更多。

人們小心的觀察著周圍,誰也不想慘死當場。有聰明的人已經拉著家人默默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們怕血腥味會引來更多奇怪的東西。

一時間,場面十分緊張。

似乎再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在角落蜷縮著的劉暢。

劉暢感覺自己的體溫已經越來越高了,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人進入了一種半昏迷的狀態。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后半夜才被人發現——發現他異常的依然是那個戴著眼鏡兒的生物老師。

他看到蜷縮在墻腳的劉暢,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這得有四十多度了吧!”手剛剛放上去,李輕水就驚呼。

隨后他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個溫度計,放在了劉暢的口腔里。

五分鐘后,李輕水取出溫度計,放在燭光下仔細看了看——溫度計顯示的是滿格,也就是42度。

“竟然沒死?”體溫計一般來說很少有標注42度以上的,因為人的身體達到四十二度就會心臟衰竭而死了。

而很明顯,劉暢現在的體溫已經遠遠超過這個數字了。

“他怎麼樣了?”模模糊糊中,劉暢又聽到一個人聲接近了自己,聽聲音應該是劉濤的。

“不知道,按道理說應該已經死了,但是現在還是好好的。”李輕水的聲音再次傳出。

“有救嗎?”

“按照這種情況下去,那就是死定了,因為他是傷口細菌感染引起的體溫過高。細菌不殺滅的話,就算他現在不死,一會肯定會被燒死。”

“那怎麼辦?”

“有抗生素類藥品的話,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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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01:32 AM

第十章 藥品

“這種藥品一般家庭不會有的,這便利店也不可能找得到!”眼鏡兒驚呼,“這可是處方藥。”

“那就去藥店或者醫院找,不然,他絕對絕對撐不到天明!”李輕水伸手再次探了探劉暢的體溫,“現在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現在這種情況,外面伸手不見五指的,誰敢出去啊。”眼鏡兒心有余悸的說了一句話。

“我自己去吧。”劉暢聽到這里,勉力的睜開了眼睛,“反正在這也肯定是死,出去還有一線生機。再說現在街面上藥店醫院也不難找,離這里倆路口外不是就有一家醫院嗎?我自己去,不一定就真的會碰上什麼危險。”

說到這,劉暢扶著墻站起了身,咧了咧干裂的嘴唇:“有電筒嗎?”

“我這有。”眼鏡兒從包里拿出來一個手電筒,遞給了劉暢,“電池滿的,用幾個小時都沒問題。”

“那就行。”劉暢說著話,把背包遞給了眼鏡兒,“里面有吃的和一些藥品,如果我回不來,這些東西就送你了。”

說完這句話,劉暢重新把撬棍拿回手中,然后左手拿著電筒,右手拿著撬棍,腰里藏著手槍,一搖一晃的走到了門口。

“等等。”他的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跟你去。”

劉濤趕了上來。

“呵呵,看不出你還挺有英雄主義情節?”劉暢腳步也沒停,繼續往前走著,打開緊鎖的店門,外面一片黑暗。

把自己徹底融入黑暗之中,劉暢僅僅靠著能射出一米多光線的電筒,對著地面摸索著前進著。

地上全是各類的植物,已經長了半人多高了,再加上濃霧的關系,讓劉暢有種靠著螢火蟲去找寶藏的感覺。

太黑了!!!

而且一片安靜!!!

由于濃霧的作用,聲音很難傳出百米開外,融入黑暗中,如同被拋到世界外面一般的冰冷和黑暗。

“嘿嘿,怕了吧,早說讓你等我下。”又一個“螢火蟲”追了過來——是劉濤。

“呵呵,怎麼對我這麼好?你要是個妞,爺說不定這會就愛上你了。”劉暢忍住頭暈目眩的感覺,開了個玩笑:“學習好,長得也不錯,還這麼幫我,可惜了,可惜嘍……”

“可惜個屁,你要是個妞,這會也該以身相許了吧,少廢話了,留點力氣趕路吧!”劉濤說著,推了他一把。

兩個人重新歸于安靜,靠著那盈盈的燈光,向前摸索著前進著。

路途並不遙遠,只有倆路口一公里多的距離,而且都是兩人熟悉的路段。如果放在平時的話,這路程徒步也就是十多分鐘。

但是現在不同了,不光是世界一片黑暗,站在路中間,還看不到兩邊的建筑,也無法通過熟悉的路面去辨別方向,地面還是十分難走,因為本來堅硬的水泥路被破碎得坑坑窪窪,碎石和泥土還有植物的莖干混合在一起,讓人舉步維艱。

而且,更是要時刻提防著隨時可能過來的危險。

這一路走的並不安寧。

好在兩人憑借著對街面熟悉的感覺,還是摸摸索索的走到了醫院門口。

雖不安寧,但並沒有碰上危險,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知道為什麼我要跟你來這里嗎?”走進醫院大門,劉濤冷不丁的問了劉暢一句。

“反正肯定不是專程過來幫我忙的,我看你腦子還算清醒,應該沒有那麼英雄主義泛濫。”劉暢慢慢的走進了醫院的大門,醫院的院子中也是雜草橫生。

“嗯,因為我身上也有個傷口,同樣感染了。”劉濤在亂草中抬起腿,用電筒照著腳踝處的一個傷口。

燈光照去,劉暢在他的腳踝處看到了兩個圓形的細小傷口,傷口破口不大,但是很深,傷口周圍也已經感染潰膿,但是看起來沒自己身上的那麼恐怖。可即使這樣,還是不間斷有膿血從里面流出。

“怎麼回事?”劉暢抬頭。

“蛇咬的,你第一次回家的時候我被咬到的,不是毒蛇,一開始很疼,后來就不疼了,也沒在意。直到剛才發現自己發燒了,又聽說了你的癥狀,所以才想跟來,因為我想咱倆的情況是一樣的。”

“是這樣。”劉暢晃晃悠悠的繼續前行,“但是你看起來沒我嚴重。”

“嗯,我現在的體溫應該還不到38度,但是卻在一直攀升。”劉濤說道:“所以我也不能再拖了,越拖越虛弱,想活命的幾率就越低。這種事情越早打算約好,我不想拖到明天早晨。”

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后,劉暢並沒有繼續說話,因為超過42度體溫的他,已經有些無法保持神智清醒了。

他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轉著,腦中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只有咬緊舌根,用疼痛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靈。

“再忍忍,快到了。”看出了劉暢的現狀,劉濤上前拉了他一把。

兩個人,就這麼顫顫巍巍的走進了醫院內部。

“藥劑房就在那邊。”劉濤指了指前方。

“你說這里會不會有怪物,恐怖片中,醫院不是最常死人的地方嗎?”劉暢仍舊在虛弱的開著玩笑,仿佛這樣能分散他部分的注意力。

“那不好說,不過有怪物也得去,不去我們都得死。”

拖著劉暢,劉濤打開了藥劑科的房門,隨后就聽到了各種響動。

燈光照去,這里沒有怪物,只有一地的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一地的人。

“咋回事?”先一步進去的劉濤忍不住驚呼,可是沒人理他。

地上的人看起來都很虛弱。

“在這個破世界里,你不會以為只有我們兩個傷口感染了吧,而如果微生物也異變了的話,那得其他病的人也不會在少數。”劉暢努力的呼出了肺泡里的最后一句話,“你就別操心別人的事情了,快找抗生素和強效退燒藥才是正事兒。”

劉暢說完這句話,在墻腳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靠在了那里。

而劉濤也趕忙在大堆的藥品中選到了自己需要的藥劑,自己吃了一份,又喂了劉暢一份。

“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撐到明天。”吃了藥,又在傷口上灑了碘酒,劉暢強撐著精神沒有閉眼——他怕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

“應該能吧。”看了眼劉暢現在的狀態,劉濤說了一句沒底氣的話。

“謝謝你。”黑色的瞳仁移動到劉濤臉上,劉暢咧嘴笑了一下,隨后,因為發燒而干裂的嘴唇,瞬間迸濺出了一絲血液。

“不用謝,我又不是為了你,只是湊巧幫了你的忙罷了。”劉濤也在劉暢旁邊找了個干凈地方,坐了下來。

“你說為什麼其他生物都變異了,就人類沒有變異呢?如果這種紅霧是某種催化劑的話,那按理說,人類也應該會有部分群體會產生異變的!”劉暢把腿蜷縮在自己胸前,再次低頭看了看腳踝處那惡心的傷口。

“生物課上不是講過嗎?越是復雜的生物,越難產生異變。如果按照這個推理的話,人類作為地球上最復雜的生物,最后一個產生異變也就不奇怪了。”

“是這樣嗎?呵呵……”再次咧嘴一笑,劉暢終于撐不住了漫天的眩暈感,即便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再也架不住眼皮的重量,終于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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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01:40 AM

第十一章 地球細菌

閉上眼睛,劉暢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自己來到了地球外面,看到了紅霧外面的地球。而這種上帝般的視角,也給他一種——自己就是地球的感覺。

站在那蔚藍色球體的上空,劉暢看到了一片荒涼的大地。

這里似乎什麼也沒有,只有那些肉眼不可見的單細胞生命,它們在以蝸牛爬一般的速度緩慢分裂進化著。

如果按照它們的這種速度進化,直到五十億年后地球毀滅,這里也會依舊一片荒涼。

然后就在劉暢默哀著荒涼的大地的時候,那本來蔚藍的星球,突然被從天而降的紅霧籠罩,變成了一片血紅。

紅霧之中,本來地球上那單調的生命族群迅速進化龐大並開拓出了無數的物種,短短幾個眨眼的功夫,這里就變成了一片綠色和生命的天堂。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劉暢喃喃自語著。

他的問題剛出,地球上紅霧就迅速退卻了,時光急速倒流,地球又恢復了一片蔚藍的祥和。他仿佛能看到那大地上的綠意,能看到好多神奇的生物在上面攀附移動著。

每種生命都那麼的神奇,每種生命都在想上跳躍著。

直到另一種生命的異軍突起,改變了這一切——人類。

人類出現僅僅幾百萬年,就完全改變了長達幾十億年的地球生命史。

自它們產生后的幾百萬年開始,這群生物就不斷的改變著地球面貌,其他生命也以極快的速度衰敗著。

他看到,人類如同自己身上的那群致病的細菌一樣,讓地球迅速發炎潰爛,如果再這麼繼續下去,誰也阻擋不住它衰敗的步伐了。

可偏偏就在大地極度衰敗的時候,那紅色的濃霧出現——紅色的濃霧,就如同遏制細菌生長的抗生素,適時的出現,阻止了這一切。

不不不,與其說是抗生素,倒不如說紅霧如同催生素——它給了其他衰敗生命,一種可以直面人類細菌的機會。

它,並沒有針對人類。

在夢境的最后的最后,紅霧經過一段漫長的時光之后散去,地球上的“細菌”被清理干凈。這里又恢復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綠地,各種各樣奇怪又神奇的生物在上面居住著,這里又變成了一片天堂。

夢境冗長而奇怪,讓人難以理解。

第二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劉暢從這夢境中掙脫出來,張開了眼睛。揉了揉腦袋,讓自己從奇怪的夢境中回歸現實,劉暢從外面透過的陽光分辨出現在已經是白天了。

掏出兜里的手機,用手機殘存的電量看了下時間——上午9點40分。

“白天了啊。”劉暢坐在地上晃了晃腦袋——已經不暈了。隨后他再次低頭看了看自己腳踝處的傷口,發現那潰膿潰爛的部分已經神奇的結痂,他身體狀態已經恢復到了幾近完美。

“喂,劉濤,醒了啊。”劫后余生的喜悅,劉暢是第一次體會到,他使勁的推了推坐在自己旁邊的劉濤,把他僵硬的身體推倒在了地上。

“劉濤?”對方的身體落在地上,和地板撞擊發出了“咣”的一聲響動,劉暢看著這一幕,心里突然涌起了不好的感覺。

上前扶正同學的身體,那身體入手處已經是一片僵硬和粘膩——人死了,而且皮膚已經開始急速軟化。

人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肉都開始腐爛了。

“……”看著同學的屍體,劉暢一陣無言。

要知道,昨天比起發燒的嚴重程度,自己是要遠甚于對方的,但是世事難料,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死去。

“唉,想不到我睜開了眼,你卻死了。”把同學扶正,劉暢又在旁邊另一個男人的屍體上摸出了打火機和煙。把煙放在劉濤的唇邊,幫他點燃。

“上次你跟我要煙,我沒有,這次你湊合著抽吧。”說著,劉暢再次扶了扶劉濤。可他的手指剛剛接觸到對方的手臂,就不小心帶下了一大片粘膩的皮肉。

“微生物異變,就連屍體腐爛的速度都變得這麼快了!”把那塊皮重新貼回劉濤的身體,讓對方的身體盡量完整。

看了他一會,劉暢站起了身來,四處望去,發現昨天在這里躺著的橫七豎八的人,大部分都沒有站起來。

而有些站起來的,可能已經離開了,現場站著的,只有他和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沒有理他,在抱著一具男屍哭,哭得聲音很小,但是那背影看起來卻格外悲傷。

“唉。”再次嘆了一口氣,劉暢由男屍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于是伸手往兜里摸去,瞬間感覺一陣粘膩。把父親的手指從兜里掏出來,發現手指上面的皮肉已經全部融化,變成了兩根白骨。

在醫院內找到了一桶酒精,劉暢把父親的手指清洗干凈,隨后又想了想,徒步走出了這間藥劑房。

“等等,你去哪?”剛走出房間,劉暢就聽到后面傳來了一個女聲——是那個剛才啜泣的女孩。

“我去骨科或者手術室,看看能不能找到個骨針,把我父親的手指穿起來,我怕放在兜里,某天會丟了。”劉暢如實相告。

“能不能跟你一起走,兩個人在一起的話,會有個照應。”女孩忍住哽咽,放下了手中的中年男屍跟了上來。

“嗯,倆人在一起畢竟好些,一起走吧。”劉暢點頭同意。

畢竟現在世界外面的情況,無論再怎麼說,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安全一些。其實之前劉暢就有提議兩人一起走的想法,只是看那女孩哭得傷心,也就沒有打擾她。

等到走得近了些,劉暢觀察了一下對方,發現這是一個年齡比自己略大一些的女孩,長相一般,身材中上,看起來很普通。

直到她跟上來,劉暢咧嘴沖她禮貌的笑了笑,昨天干裂嘴唇的傷口也已經長好了。

對方也回應的揚了揚嘴角。

不過此時此刻,兩個人的笑容都顯得那麼干澀。

“你知道手術室在哪邊嗎?”

“前面不遠處。”女孩指了指藥劑房外面的走廊。

“行,那一起去吧。”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到走廊上,醫院里面十分的安靜。劉暢不知道那些曾經在這里工作的醫生都去哪了,也沒見到外面有受傷的人再進來,整個醫院仿佛成了一個死域,一丁點聲音也沒有——這一切顯得格外詭異。

穿過濃霧回廊,來到門前寫著“手術室”三個大字的房間,劉暢“吱呀”一聲把門推了開去。

剛打開手術室的門,劉暢就看到滿天的黑色東西撲面而來,伴隨著強烈的“嗡嗡”聲,把他推了出去。(注:這個場景是一個真實場景,我一個當警察的朋友,夏天在屍體現場遇到過的。)

被黑影推著后退了幾步,待到劉暢看到把他推出去的是什麼的時候,吐了一地。

那是成團成團的蒼蠅,聚在一起如同烏云一般,一起受驚發力,竟然能把人給推出去。

蒼蠅飛出之后,劉暢強忍住反胃的感覺,走進了手術室里面。

里面不比外面純粹安靜的世界,卻是有聲音的。

是“哢吧”“哢吧”的響聲,從手術臺傳來的。繞過手術臺前的幕布,劉暢從上面再次看到了讓他惡心的一幕。

一具屍體,一具被開膛破腹的屍體,一具肚子里塞滿了蛆蟲的屍體。

“哢吧”“哢吧”的聲音,就是那些蛆蟲傳出來的。

“嘔!”劉暢再次很干脆的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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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01:46 AM

第十二章 怪樹

把胃里的酸水吐干凈后,劉暢強忍住胃部的繼續抽動,別過頭不去看手術臺上的情況而是在手術臺旁邊扒拉起了那些手術工具。

找到了用于縫合傷口的針線后,劉暢又轉頭看向了那些手術用刀。

手術刀是世間最鋒利的割肉刀——沒有之一。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割肉。所以,劉暢絲毫不懷疑這些道具的鋒利。

想到自己背包里的菜刀,跟這些手術刀相比,無論鋼材還是鋒利程度都相差甚遠,劉暢很干脆的拿起了幾把看起來型號最大的手術刀,握在了手里,隨后走出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那個女孩還在吐,劉暢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說道:“別吐了,只是幾只蒼蠅而已,在這個世界生存,就要隨時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這兩把刀拿著吧,別把自己當女孩,以后我們要是遇到危險了,就用手中的刀戰斗。”

說著話,劉暢遞給了女孩兩把手術刀,隨后當先一人又走向了藥劑科。

進到那里面,劉暢忍住滿地的屍臭味走到了劉濤面前。

劉濤的煙,已經“吸”了半截。

“抱歉哥們,得把你丟到這了。”看了眼他,對著屍體重重的來個擁抱后,劉暢重新把劉濤的身體放回地面,拉起他的手臂,用手術刀切下了他的一根手指。

隨后他把劉濤手指上面已經腐爛的軟肉割掉,再放酒精里泡了一遍,清洗干凈后,劉暢又掏出自己父親的連根手指,用骨針在三個手指骨上面穿了一個洞,然后用結實的縫合線系在一起,做成了一個手指骨樣式的項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的手指我拿走留紀念了,謝謝你最后陪我過來這個地方。”最后看了一眼劉濤,劉暢叫上了同樣緬懷完畢的女孩,兩人原地撿了個別人的背包,裝了一些“抗生素”和“退燒藥”等最常用的藥品后,離開了這里。

第二次走出藥劑科,這次他要離開了。

跟著女孩來到了室外,重新見到了那被霧染成紅色的陽光,劉暢重見天日的第一眼感覺卻是——視線似乎不是那麼模糊了。

“霧小了?”他看向了旁邊的女孩。劉暢清楚的記得,昨天白天的時候,能見度不足三米,只能看到三步以內的東西。而現在舉目望去,卻能清楚的看到七、八米外的草叢,這讓他很是驚訝。

“霧沒小啊!”女孩瞇著眼仔細的辨別了一下霧氣,確認道:“根本沒小,可能還比昨天更濃了一點。”

“是嗎?”劉暢環顧而去,發現自己確實能看到七八米外的東西,隨后不放心的繼續問道:“你確定?”

“千真萬確,你怎麼了?”女孩也疑惑了起來。

看到她這個表情,劉暢再也不疑有假,隨后心念電轉,各種思路隨之而發。

霧變小的可能性很低,這點他不問女孩也知道。如果霧沒變小,而視野卻開闊了的話,劉暢只能得出一個結論——自己的視力提升了。

“這算不算一種異變?”劉暢在心里嘀咕著,“別的生物都產生異變了,這次終于輪到人類了。”

思及此處,他握緊拳頭,原地仔細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變化。

首先,拳頭握緊,指節的皮膚相互摩擦,發出了清脆的“咯咯”聲——劉暢能感受到力量有所提升,但是提升幅度不大。

其次,耳朵能捕捉到周圍氣流流動那微弱的聲響,鼻子能嗅到好幾米外青草散發的氣息——聽覺嗅覺等感官敏銳度卻是大幅度的成倍成倍的提升了。

“你在干什麼?”看到劉暢閉目不走動了,旁邊的女孩催促道。

“沒事兒……”收回心思,劉暢岔開話題:“你昨天是怎麼到這個醫院的?”

“被野狗咬傷,傷口感染后過來的。”

“那你現在有沒有感覺什麼異樣?”

“異樣?沒有了,潰膿的傷口已經好了,除了還有些疼外,其他沒什麼。”

“哦。”劉暢點了點頭,“走吧。”

兩人並排前行,踏入醫院院落那已經快達到一人高的草叢中。

“有沒有感覺很奇怪。”女孩進入草叢中,心里一緊。

“是很奇怪,按理說這種環境下受傷或者生病來醫院找藥品的人絕對不在少數,但是從今天早晨開始,就沒有一個人進來,這很詭異,你小心些。”

劉暢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就眉頭一皺,感覺耳后生風,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跳,躲過了來自后面的一次襲擊。

襲擊他的是一個樹枝的藤條,造型有些像柳樹的枝條,但是枝條卻更加粗大,渾身泛著血色的光澤,枝條之上,更是生滿了倒刺,看起來猙獰無比。

剛躲過了這次襲擊,劉暢就聽到一聲短促的尖叫,隨后就看到身旁的那個女孩被一根來自腳下的藤條卷到了腳脖子,人就被拉倒拖拉著拽了出去。

“操!”看到女孩被拖走,來自群居動物搭救同伴的本能,讓劉暢根本沒來得及思考就追了過去。

一路追出,來到醫院院落的正中間,視線穿過濃霧的阻擋,讓劉暢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一顆大樹——大柳樹。

本來應該是栽種在醫院走廊兩邊美化用的柳樹,現在卻長到了七八米高,站在樹下,劉暢一眼甚至看不到樹頂。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這個柳樹上,掛滿了一張張的人皮。這種畫面,讓他完全不敢動彈。

一張張中空的人皮掛在粗壯柳條上的倒刺上,一張張人臉面皮因為沒有血肉的填充而褶皺起來變得格外猙獰,那一個個褶皺的表情看起來恐怖無比——這棵柳樹已經完全異變,在他旁邊的那些枝葉茂盛的小柳樹,如同參拜它一般把藤條全部伸向了這里。

看到這一幕,劉暢不敢再往前追了——他知道,就算追上去也不可能救得了那個女孩。

他不可能是這恐怖怪物的對手。

女孩被藤條拖到了樹下,隨后又是幾條粗壯的藤條卷曲的伸縮了過來,柔軟又鋒利的藤條把女孩身體捆了個結實,隨后上面的倒刺刺入女孩的身體,一邊吸取著鮮血,一邊往里面注射著消化液。

它整個進食過程不到二十秒鐘的時間,女孩就被吸食完畢,血紅的大樹上就又掛上了一張鮮艷的人皮。

女孩空洞的眼眶臨死還在看著劉暢身在的方向,在找尋著那最后的安全感。

“對不起。”劉暢看著那張新鮮的人皮,心里默默的道歉。

他救不了那個女孩,沖上去的話,也只能給那血紅大樹上增添一張新的人皮罷了。真正的末日中,哪可能有永遠能拯救別人的主角存在?能自保的,都是主角。

所以,強壓下心頭的那份愧疚感,劉暢站在草叢中不敢動,他仔細的觀察著這棵柳樹,想從中得到一些對方的捕獵信息。

對方到底是用什麼方式來判定獵物的?氣味,視覺,還是地面的震感,亦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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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01:53 AM

第十三章 道德與生命

在判定這一切的時候,劉暢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壓到了最低沉的狀態,因為他怕自己的任何異動,引來那漫天恐怖藤條的攻擊。

原地調整呼吸之后,劉暢俯身在草叢中,在觀察那怪樹的過程中更是看到了更奇特的東西。他眼神穿過那血色的藤條跟一根根數值,在柳樹的枝干上看到了一張人臉——或者,那不算是人臉,似乎像是老樹上面那種獨有的“樹眼”,但是此刻看過去,卻在那一個個樹眼上,看到了仿佛人類眼眶中的“血絲”一樣的東西。

這讓劉暢感到害怕。

“這個世界最后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這還不到24個小時,這老樹都能長出眼睛了,如果加以時日,這個世界究竟會出現什麼奇特的變化?”

這個世界帶給他的疑問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力之外了,就如同寒武紀之前的那些單細胞生命一般,誰也沒想到一個短短的寒武紀,就能讓世界突然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而和寒武紀之前不同的是,現在的世界已經足夠豐富多彩了,再來一次寒武紀,這個世界該有多麼的絢爛?

這些雜亂的想法在劉暢的腦中一閃而逝,隨后思覺被迅速拉回現實,恐懼重新充斥了心靈。

觀察了片刻之后,劉暢給之前自己的疑問找到了答案——那棵怪樹,是通過地面的震感來判斷移動的獵物的。

那怪樹的眼眶雖然已經有了血絲,但是想要真正的擁有“視力”,再快也要幾天后了。

所以,判斷出了這一點之后,劉暢更是壓低了自己的呼吸頻率,用極緩慢的動作在草叢中脫下了鞋子。

“咻”的一聲,他把鞋子使勁丟到了另一邊。

鞋子落在草面上,發出了悶悶的聲響,隨后就是四五根粗壯的倒刺藤條以肉眼難以辨別的速度迅速殺出。

“轟”的一下,藤條割裂草地撞擊進了地面,摧毀了那里的整個區域。那本來堅實的鞋子,也被瞬間撕成了布片。

而看到這一幕,劉暢終于徹底的判斷出對方的感知方式了,迅速把另一只鞋子也丟過去,吸引了大樹的注意后,他抓準時機反方向的跑向了醫院的大門。

只需要再跑出幾十米,他就可以躍出藤條的攻擊范圍了。

深吸一口氣,在第二只鞋子落地,藤條再次出動的瞬間,劉暢拔足狂奔,身上背著的藥瓶子在他背后相互撞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如同亡靈的序曲催促著他前進的腳步。

“叮叮當當”的響聲后面跟著的是真正亡靈的腳步,另一邊的藤條在第一次攻擊未果之后,離劉暢近的這一邊的血色藤蔓迅速做出反應,向著他奔跑的方向迅速延伸過來。

速度很快,比劉暢奔跑的速度快了至少一倍以上。

不過好在他先行動的那點時間,讓他跑出十幾米的距離。

最終的最終,幾十米開外,那嗜血的藤條馬上就要追上劉暢奔跑的腳步的時候,卻突然再也前進不了分毫了。

因為那些藤條已經伸直,已經達到了它的長度極限。

看到身后的危險已經失去,劉暢還是心有余悸的再次跑出了十幾米才大口的喘氣了氣來。

直到氣息徹底平順了下來,他才心有余悸的回了下頭。

可是霧后面,什麼也看不見,那些詭異的東西,早已經隱沒得不見了蹤影,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危險都是幻覺。

嘆了口氣,不再去想身后的事情,繼續向前走去,劉暢知道,這個世界的危險,永遠不會只來自于身后,也不會只是那一棵樹的問題。

緩步而去,劉暢赤腳走出醫院大門,隨后就看到了一些圍攏在醫院門口的人。這些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在和身邊的人說話,有的已經昏迷,很顯然都是一些著急拿藥品的人。

站在七八米外的地方,這些人看不到劉暢的存在,劉暢卻能清楚的看見他們在做什麼。

甚至,連他們說的話,都能分毫不漏的聽進耳朵。

“媽,爸快不行了,不行我進去試試吧。”一個三口之家就在劉暢的視野之內,一個十幾歲的男孩背著一個中年男人滿面焦急。

“不行,不能進去。”在這個男孩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中年婦女,她聽了男孩的話搖了搖頭:“從早晨到現在,進到那個地方的人,你見有一個出來了嗎?”

“那不一定代表他們就死在里面了。”男孩焦急,“再不進去爸爸就真的不行了。”

“要進去也是我進去。”婦女推了男孩一把,說道:“看著點你爹,我進去看看。”

“別進去了,進去肯定活不了。”劉暢從霧氣中現身,走進了那三口之家的視線內。

“你是誰?”婦女和那男孩看到劉暢忽然現身,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不用擔心,我沒惡意。”劉暢擺了擺手,把手術刀藏到身后,“我剛從里面僥幸逃出來,現在里面有個怪物,非常非常恐怖,你們進去的話是很危險的。”

“但是不進去爸爸就活不成了。”男孩焦急,“我爸傷口感染了,我們需要藥品。”

聽了男孩的話,劉暢低頭看到男孩父親手臂有一個恐怖的傷口,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給抓傷的,皮肉已經潰爛,跟自己昨天的情況一模一樣。

“這里很危險,要想找藥的話,去別的街面上的藥店看看吧。”劉暢再次善意提醒。

“早沒有了,從今天凌晨開始,全市各個街面上全是搶藥品的團體,那些明面上的藥品,早就被一掃而光了。”

“被搶光了?”

“是的,現在全市都是被細菌感染的人,哪怕走路被枝條掛一下都有可能致命。那麼多人需要藥品,市面上能有幾家藥店?早就被搶光了!如果不是從凌晨開始進到醫院的人都沒出來過,我想著醫院也早就被踏平了。”

“是嗎?”劉暢想不到,那個怪樹,竟然在無形中還幫了他一個忙。如果沒有它的阻攔,劉暢認為今天能不能活著出來就是一個問題——更何況還帶出了大量的藥品。

“唉,算了,我這里有抗生素,你們先用吧。不過能不能管用,就不知道了。”劉暢回想到醫院內那些病死的屍體,嘆了口氣,從背包中拿出了一盒抗生素遞給了男孩。

隨后他不管不顧的大步離開了這里。

他不需要別人的感謝,不想當英雄,可是來自固有的價值觀讓他忍不住看到這樣的畫面就想幫別人一下。

可是幫助別人之后,他卻得不到任何的快感。因為他知道,藥品就那些,給別人了,自己受傷時能用到的就少了。

他其實是在用自己的部分生命去換取一些道德感上的補足——這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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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018561 發表於 2013-3-1 01:58 AM

第十四章 殺人

嘆了口氣,劉暢繼續向前走去,盡量不去看周圍那些人痛苦的表情,盡量不去感知周圍人凄涼的聲音,盡量不去關注那一個個即將死去的人們和他們親人的哭聲。

但是越是刻意不去注意這些,劉暢就越是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一張張痛苦的表情進入他的眼眸再印入他的腦海,讓他喘不過氣。

繼續往前走,游離在人們的視野之外,劉暢感覺自己像個孤魂。

“乖,聽話,你去看看醫院里面什麼情況,這個棒棒糖就歸你了。”在劉暢游離的時間,他聽到了又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不,我不想去。”隨后傳來的是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去不去?”第一個聲音突然變得嚴厲了起來。

這詭異又的對話吸引了劉暢的注意,讓他再也無法保持不聞不問,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他看到了三個短發的男人。

三個人,一個刀疤臉,一個胖子,一個長著鷹鉤鼻模樣的。

三個人都是標準的“勞改頭”,硬硬的毛發密集的貼在頭皮上,介乎于光頭和有頭發之間。

這種發型很少有人去理,街上一百個人中也不見得有一個這樣的頭,而現在三個這樣發型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們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犯人。

這三個人無論從外形還是到形態上都像勞改犯,雖然沒穿囚犯的衣服,但是劉暢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三人的身份。

這三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有傷痕,很明顯是和人斗毆后留下的。沒猜錯的話,這三個人都是在紅霧降臨之后越獄出來的犯人,身上打斗的痕跡也都已經潰膿感染。

而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雙方明顯不認識,而且女孩周圍也沒有家長之類的大人。

“我不去,里面很危險。”聽到面前人的呵斥,女孩縮了縮脖子。

“危險個屁,就讓你進去看看情況,沒什麼危險的。”鷹鉤鼻痞子擠眉弄眼的說道。

“里面很危險……”女孩繼續重復,聲音已經開始哽咽。

看到這一幕,劉暢心里那種難受的阻塞感再次降臨,道德和生存的較量讓他喘不過氣,不過他不想當第二次好人——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中,這種事情滿世界都是,他管不過來,他不想再次用自身的危險去換那卑微的道德存在感。

咽了口吐沫,劉暢別臉,轉身向遠處走去。

第一步邁出,他就聽到了身后一個響亮的耳光聲。

“操你媽,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一個憨重的聲音鉆入劉暢的耳膜,刺耳無比。

隨后,就傳出了女孩的哭聲。

劉暢咬了咬牙,再次向前走去。

可是之后的聲音讓他停住了腳步——那是彈簧刀出鞘的聲音,還有刀刃割破皮膚發出的撕裂聲,再有就是女孩震天的“哇哇”哭聲。

“我操他媽的!”狠狠的對著地面啐了一口,劉暢重新轉過身去,卻是看到了剛才還白白凈凈的女孩臉上,如今已經多了一道深長的血痕,鮮血已經染滿了她半邊嬌嫩的臉龐。她大聲的哭嚎著,卻吸引不來面前三人絲毫的同情。

“我操他媽的!”劉暢再次罵出了同樣的一句話,看到了這一幕,自認冷靜的他自末世以來的第一次無來由的暴怒了起來,雙手拿出藏在背后的手術刀,他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了回去。

濃霧之中,尋常人的能見度是三米。三米的距離是什麼概念?成年人的奮力一躍,或者奔跑中的兩個跨步。

這是極短的距離。

所以,當劉暢手術刀插入那個鷹鉤鼻男人的脖頸的時候,那個人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看清他的模樣。

刀尖刺入大動脈,劉暢順手一劃拉,感受到了手術刀切斷肉筋時產生的那種“崩”的一下的手感,隨后就看到了漫天鮮血噴涌,鷹鉤鼻的男人捂住脖子瞪大了眼睛,可這種表情沒有支撐幾秒鐘,他就徹底軟倒了下去。

但是沒人關心他,確切的說,是沒人去看他。剩下的三個人,都用驚懼的眼神看向了這個濃霧中突然殺出來的年輕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浴血的右手,和他手中那滴血的手術刀。

劉暢用刀了結了一個生命之后,就那麼緊握著刀柄站在原地,同樣用眼睛緊盯著剩下的兩個人。

“你是誰?”刀疤臉的男人在盯著劉暢看了幾秒鐘后,率先打破了沉默。

“一個路人。”劉暢如實回答。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不是那麼美妙,卻成功調動起了他的情緒。他感覺剛才承受的那些道德壓力在揮刀的那一瞬間得到了釋放,心里竟有了些空明的感覺。

不過和心中的空明不同,他現在身體卻是極為激動的,腎上腺素因為激動大量的分泌出來,讓他身體不由自主的原地顫動著。

“路人?”刀疤臉敏銳的捕捉到了劉暢身體的異動,看出了他只是一個一時激憤的菜鳥,並不是窮兇極惡之徒,隨即臉上也就露出了輕蔑的神色,“小朋友,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開始學人當英雄了?呵呵,可惜啊,老子告訴你,英雄不是那麼好當的。”

說著話,刀疤臉手中彈出了彈簧刀,刀刃上還有血——原來剛才割開女孩臉蛋的,就是這個家伙。

看到這里,劉暢眼睛瞇了瞇,也不說話,轉身后退了幾步。

“怎麼,大英雄,現在知道怕了?”看到劉暢隱沒到霧氣中,刀疤臉大聲的獰笑著,“小兔崽子,別有事沒事就學人家當英雄,怎麼了,剛才有膽子出來現在沒膽子撐事兒了啊?傻逼一個!”

站在霧氣外圍,對方的視野之外,劉暢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住了自己顫抖的身軀,臉色冷漠的看著在霧氣深處叫囂的那個刀疤臉。

隨后,他腳步慢慢移動,繞了一個小半圓走到了對方身后四五米遠的地方——這個距離,他能看得清楚對方的每個動作,對方卻一點也看不到他的存在。

之后的事情非常簡單,仍舊是兩步跨出,劉暢手術刀一刀插進了對方的后脊椎部位,然后在對方慘叫發出的瞬間抽刀走人,只留下了一個在地上痙攣慘叫的身體。

“啊啊!!”

脊椎被破壞的痛苦,誰都無法承受,刀疤臉在地上彈動著,身體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間,卻已經無法做到協調一致。

而他的慘叫聲也徹底引發了最后一個人的警覺心,讓他終于感覺那個年輕人的兩次殺人都過于詭異。驚慌之下,他做出了一個正確又錯誤的決定。

他抓住了旁邊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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