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禾早 -【第一法師】《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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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11 11:40 PM

第一百零九章 雷霆震怒

    冰封蟲穴副本門口,菲林夕正心不在焉的等待著團隊集合,無奈臨時通知,已經趕到場的人本來就稀稀落落沒幾個,再有公會打下城市駐地的好消息傳來,人都忙著歡呼興奮去了,誰也沒心思攻略副本,集合的速度就拖得更慢了。

    菲林夕是最不耐煩等待的,要擱了往常,她大概早就連聲催促了,然而此時此刻,她卻一聲不吭的靜坐在那裡,愣愣的盯著眼前的地面發呆。

    有如表面的失魂落魄,她內心裡也是情緒紛亂,煩躁欲死。

    她承認,她衝動了!

    一開始,她只是氣不憤,悄悄的跟在了攻城團隊後面,想看看夜色究竟有多能耐,結果沒想到一路上夜色根本沒怎麼動手,她就不知不覺的一直跟到了曙光城。

    曙光城的正門外面都是人,她怕被發現,就繞去了後門,那時她也沒生出算計夜色的心思,僅是想著既然來了,就等著看看這座城到底能不能被攻佔下來,直到夜色把火焰精靈引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她還猶豫了很久,最後覺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才按捺不住,射出去兩支冷箭。

    她想殺夜色很久了!

    當然,這裡是遊戲,玩家死後可以復活,她還不至於蠢到認為殺了夜色,就除了眼中釘,能夠把寒光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她只是想洩憤,洩憤而已!

    就是看不慣夜色面對寒光時的一臉淡漠,好像根本不關心,不在意,事實上呢,在她看來,那不過是一種欲迎還拒的手段罷了!要真不關心,不在意,為何不離寒光遠一點?為何還要陪著寒光去希爾大陸?又為何一邊說著不願意加入神殿公會,一邊欣然接受了寒光的入會邀請?

    一想到這些,她心裡就像有把邪火在燒,恨不得當著寒光的面,撕掉夜色臉上那虛偽的面具,讓寒光看看清楚,其實夜色和她,和其他那些費盡心機。想要引起寒光注意的女生完全一樣,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夜色的心機更深,更能裝一點!

    她動手偷襲之前,滿心裡堵的就都是這種有如吞了蒼蠅一般噁心的怨憤。尤其是想到夜色這次要真的幫忙打下了城市駐地,那不單是寒光,神殿公會的全體成員都會對她心生欽佩。被她迷惑,甚至有可能公會裡一直空缺著的副會長職位都會被她占去,她就再也克制不住想要立刻殺掉她的衝動了。

    絕不能!絕不能被夜色壓制,聽任她對自己指手劃腳,命令來去!

    然而,衝動歸衝動,動手之前,她還是考慮過善後問題的。覺得憑靠隨身帶的隱匿身份的道具偷放兩支冷箭,借著火焰精靈殺掉了夜色後立刻離開這片地圖,然後帶了團隊去下副本的話。就一定不會被懷疑到!因為這兩天一箭無回正叫囂著要找寒光算帳呢,同樣是獵人職業,一箭無回的嫌疑。當然要比她大得多!只是她沒想到,計畫出了差錯,夜色在那種危險關頭,竟然還能挺著沒死,反而殺了她。

    菲林夕緊緊的咬著唇,暗自祈禱夜色沒有認出她來,暗自期盼別人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團長,回神哎!想什麼呢這樣專心。」

    驀然間,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她面前晃了晃,嚇得她直接跳了起來。

    盜賊茶釅秋手勢嫺熟的拋接著手裡的匕首,對著菲林夕露出了自認為完美無懈的笑容,結果她驚跳的反應倒讓他尷尬了:「是我嚇到你了麼?你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菲林夕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人到齊了麼?」

    「我看看啊。」茶釅秋看了看團隊信息,忽然又「咦」了一聲:「團長,我記得你昨天剛升到50級啊,怎麼等級突然又變成49了呢?是跟人PK失了手,還是殺怪任務時不小心……」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菲林夕的臉都白了,生怕其他人聽見後也跟著關心起她掉級的事來,就瞪了茶釅秋一眼,打斷了他的嘮叨,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轉移話題,就接到了月夜貓的私聊邀請。

    月夜貓:「退團,我組你。」

    菲林夕心虛,連忙探問道:「組我?組我幹什麼……」

    她的語氣一反往常的傲然,竟是柔柔怯怯,聽得月夜貓緊皺了眉頭,心裡原本還是懷疑猜測,此刻反倒確定了幾分,也不跟她廢話了,直接道:「會長找你,我讓人把你召喚過來。」

    菲林夕的心立刻就怦怦跳得飛快,這要是擱在一天之前,寒光找她,那她二話不說,丟下手裡的事情就飛趕過去了,但是此時此刻……

    她竟是不敢見他!

    菲林夕試圖推脫道:「我……我這會在帶團下副本呢,總不能丟下團員不管吧……要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能不能等一會?」

    月夜貓:「會長說,立刻!」

    一聽這話,菲林夕心裡一涼,不由自主的就慌了神,但是她不能不心存僥倖,猜想寒光也許只是懷疑她,找她過去是想試探她的態度,這種時候,她絕對不能自亂陣腳,鎮定一點,沒准,還能瞞混過去……

    菲林夕顧不上交待,直接退了團,又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回話道:「你組吧。」

    她不敢多說話,生怕壓不住聲音裡隱帶的顫抖。

    月夜貓也沒再同她說什麼,組了她後,就讓隊伍裡的召喚師,把她召喚了過去。

    菲林夕慌怕是慌怕的,但是真正面對寒光,看見他望著自己的眼神冰冷之極,不帶半點溫度的時候,她的心還是被深深的刺痛了,於是那些不甘、委屈、憤恨和她心裡僅存的那點自尊驕傲都被激了起來,她反倒鎮定了不少,只是煞白的臉色,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緊張。

    與她僥倖的想法不同,寒光根本沒有試探她的意思,一見到她,就把手裡的兩件裝備往她面前一扔,漠然道:「公會規則你應該都記得。是你自己刪號,還是要人代勞?」

    菲林夕心裡一窒,雙手也不由自主的緊拳了起來,垂著眼,盯著腳下那兩件裝備,咬著牙道:「會長,我不知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見她殊無半點愧疚之意,寒光的聲音倏然冷了起來:「既然你不想給自己留臉面,我也不介意當著會裡成員的面,把這件事情說說清楚!」

    他說著,臉色又沉了兩分。掃了一眼身周那些默然無聲的公會成員道:「副本打了這麼多,你們應該看得出這兩件獵人裝備的出處吧?」

    在場的這些神殿公會的成員,有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的卻心裡稍微有點數,但不管是明白的還是不明白的,聽見寒光這話後,都仔細的去觀察菲林夕腳下的那兩件裝備了。

    暮影撿起其中一件護臂,挑了眉道:「這件裝備,好像是冰封蟲穴第二個BOSS出的。」

    「鞋子是幽魂深淵的老十出品。」聽蕉肯定道。這些裝備都是女式的,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先前猜測一箭無回偷襲夜色的想法大錯特錯。於是目光落到了菲林夕的臉上。

    菲林夕心亂如麻,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了,因此這會還遲鈍的沒反應過來寒光想幹什麼。只想著,就算這些裝備的出處被辨認出來,也不能證明是她的。而且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抵死不認,不過,她才張了口,話還沒說出來,就聽見了寒光的質問。

    「你是覺得,這些裝備上面沒有刻你的名字,證明不了是你的對吧?」

    菲林夕預感到了不妙,緊緊的咬住了嘴唇。

    「月夜貓!」寒光的語氣陡然強勢起來:「去查三團的DKP,查她最近的消費紀錄!」

    DKP記錄了團隊成員下副本獲得的貢獻點數,和他們用這些點數兌換的裝備。

    早在寒光丟出那兩件裝備時,月夜貓的心裡就透亮了,已經調取了三團的DKP查詢,此刻她一邊把那些記錄拖拽了出來,顯示給在場的其他人看,一邊說清了夜色先前引怪時,被一名獵人匿名偷襲的事情。

    DKP的紀錄裡,清清楚楚的標明了菲林夕最近這兩周的消費情況,寒光讓會裡成員辨認的那兩件裝備赫然其中。除此之外,銀灰之歌也在旁證明瞭,這兩件裝備是她在曙光城後門的草叢裡撿的,把事件和證據串連起來一想,在場的人就全都明白了——

    菲林夕偷襲夜色,就犯了不許自相殘殺的會規,更別說她在攻打城市駐地的關鍵時刻下手,大損了公會的利益,簡直可以算是背叛公會了。

    儘管忍著沒有惡言相向,但在場的所有人,望向菲林夕的目光裡,都已經滿是鄙夷了。

    「這些證據夠麼?」寒光微微的瞇起了眼道:「還要不要我把三團的人找來,查問驗證一下,你今天是不是掉了一級?」

    此時此刻,證據確鑿,即便抵死不認,也已經沒有用了。

    菲林夕心裡絕望,更因寒光那半點餘地不留的漠然態度而心痛如絞,眼淚不覺落雨一般,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寒光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冷然道:「給你三分鐘,自己刪號,不然就等著被踢出公會,全服通告,從今往後,所有神殿的玩家,見你一次,就將你輪成零級一次!」

    「寒光!」菲林夕再也給持不住形象了,失聲痛哭道:「你也太狠了吧!你明明知道,我是喜歡你才會……」

    「閉嘴!」寒光終於壓不住心裡那早已滔天的怒火了,喝斷她道:「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就是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那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覺得被你喜歡上,真是一種莫大的恥辱!我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的言語,比劍還要犀利。

    菲林夕心裡難受得簡直要窒息過去,也無法再面對眼前這麼多帶著各種複雜情緒的目光了,她只想躲開!躲開這場難堪,那麼最好的方式,只有刪號了……

    她最後看了挺身直立在那裡的寒光一眼,也說不清是喜歡他還是痛恨他了,狠了狠心,用僅剩的一點意志力,刪除了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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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13 11:34 PM

第一百一十章 清醒

    掛掉時疼痛襲來的那一瞬,夜色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清醒!

    她要保持清醒!

    不想再像上回一樣,渾渾噩噩的沉淪在那片虛無的黑暗中,找不到出口。

    然而有時候意志再堅強,也抵不過那種沒有盡頭般的空虛死寂,哪怕她一遍一遍的努力找回自主的思維意識,定格在腦中的,也只有死亡那一刻漫天的火箭和寒光急飛而來的身影,然後這畫面就慢慢的黯淡下去,直至即將消磨……

    「葉子……」

    虛無死寂的黑暗中忽然傳來焦急的呼喚聲,聽上去很遙遠,但是很熟悉,讓夜色那即將渙散的最後一點自主意識又凝聚了起來,掙扎著想要衝破眼前這片混沌。

    「葉子,你醒醒!醫生說你已經可以醒過來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

    一聲接一聲的呼喚,終於將夜色催得愈來愈清醒。

    葉子……她想起來了,小時候,她一直被人這麼呼喚,而且這聲音……聲音熟到讓她想要立刻看看這個人,哪怕僅是一眼也好……

    夜色逐漸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彷彿被無形的重物緊緊的壓著,沉重到她連手指都無法動彈,想要睜眼,也很困難。

    「不著急,她現在情況很穩定,甦醒只是時間問題。」

    這個年輕男性的溫和聲音,似乎也有點熟悉……

    夜色盡力想要睜眼,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如願以償,倒是濃重的疲倦感漸漸襲來,她最後還是支持不住,沉沉的睡了過去。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等到夜色徹底清醒過來。能夠睜開眼了,看見的是一縷從窗外透射進來的晨曦。

    身體上的沉重感減輕了很多,她微微動了手指,又轉眼四望了起來,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床邊趴睡著一個人,那已經在記憶裡模糊,但是只看了一眼就感覺熟悉萬分的側臉,讓她向來平靜的情緒,強烈的波動了起來。

    怎麼可能!

    夜色簡直不敢相信。她看見了早已多年未見的母親!

    是在做夢麼?可是夢裡的感覺,不會如此清晰。

    哪怕是第一次身處遊戲,看見了死亡平原上那一大片骷髏怪時,夜色心裡的震撼,也不會比此刻更為強烈!她不由自主的就抬起了手。指尖輕輕的撫上了那張讓她思念了很多年的臉,旋即淚水就不知不覺的從眼角滑落了下來,滴落在了枕邊。

    王心寧牽掛著未醒的女兒,睡得十分警醒,因此被輕輕一碰觸,就立刻驚醒了過來,結果對上了夜色那雙清澈的眼眸時。她還愣了一愣,才欣喜若狂的一把握住了夜色的手:「醒了醒了……你終於醒了……」

    很快,她發現了夜色眼裡含的淚水,又緊張慌亂了起來。無措道:「怎麼哭了?是不是身上哪裡不舒服?啊……對了,護士!你等著,我找值班護士過來……」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事情,夜色都恍然無覺。她的目光一直緊緊的追隨著忙碌不停的王心寧,生怕多眨了一次眼。就發現久別重見的親人又再次消失不見。

    ……

    整整三天!

    整整三天夜色都處在一種虛幻夢境般的狀態裡,因為她不但看見了她的母親,還看見了她的父親,於是她一直患得患失,怕驚破了夢境,不敢開口說話,也不敢問任何問題,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裡注視著他們的身影。

    三天後,她才漸漸的清醒冷靜了下來,開始關注起身周的一切來。

    她最先確定的是自己的身處的環境,當然不在末世,也不在虛幻的全息網遊世界,那麼答案似乎就只剩下一個——

    她在網游之外的現實世界裡,而且是在醫院的病房裡。

    接著她就發現了病床卡上記錄的資訊,上面登記的姓名是夜色,年齡十七歲,同她的真實資訊一模一樣!至於病情診斷,卡上的字跡太過潦草,她辨識不清,不過這些天來,除了感覺有些虛弱外,她沒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麼損傷疼痛,做的檢查也都是關於腦部的,所以她猜她要不就是腦部受了傷,要不就是腦部動了手術。

    此外,她還照過鏡子,發現鏡中那張瘦削蒼白的臉,修長纖弱的身材,也同她記憶中的自己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真要說有點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她的身體!末世裡,她一直在危險中掙扎求生,身上免不了會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疤,但是現在她除了左手腕上有一道淺得發白,不仔細看就發現不了的細線狀疤痕外,全身上下的皮膚都光潔細緻,毫無瑕疵。

    再有就是她一直關注著的父母,比她記憶中的父母要蒼老一些,像是有四十來歲的樣子了,言行習慣,神態氣質也略有不同。

    這些資訊並不多,但是已經足夠她作出判斷了。

    她深深的醒悟到,其實現實裡這個她,不是完全真實的她,這些天裡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的父母,也不是她真正的父母。

    這麼說,也許有些繞,然而她遇到的這種玄妙難言的事情,本身就是無法琢磨清楚的,她只能通過事實,猜出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就像她最初身在網遊世界裡的判斷一樣,她失落在了平行世界裡!

    這個世界,同她原來的世界一模一樣,所以這裡也有一個她,也有她的父母雙親,不同的是這個世界沒有遭遇末世,文明延續了下去,而她原來的世界,早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經面目全非。

    清楚的認識到這一切後,夜色有過慶幸,慶幸自己竟然能夠脫離看不見任何希望的末世,脫離美好但是朝不保夕的虛幻網游,重新開始擁有未來的現實生活,然而,凡事都有兩面性。她也有過傷心失落,因為即便長得一模一樣,對她的關心疼愛也一模一樣,但眼前的父母,到底不是她真正的父母,她和他們,擁有的記憶截然不同。

    好在她一向隨遇而安,而且不是得隴望蜀的人,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滿足並且適應起目前的生活來。

    老實說,這挺難的!比適應網遊的世界還要困難!

    在網遊裡,她起碼還有遊戲指南可以參考,除了不能掛掉外,憑藉她在末世鍛煉出來的身手。其實她比一般玩家還要更如魚得水,但是現實就不一樣了,她對很多事物都一無所知,為了避免被懷疑,她還不能問人,只能仔細觀察,認真傾聽。然後沉默思考。

    這天早上,她正坐在病床上,看著王心寧替她削梨,主治醫師就帶著人來查房了。

    「今天感覺怎麼樣?」

    每天都是差不多的開場白。夜色點了點頭後,抬起眼來,對上的卻是旁邊那名實習醫師的目光。

    那名實習醫師對著她微微一笑,於是奇怪的感覺又來了。明明不認識,只是這些天裡見過幾次。她卻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人看上去有點眼熟,還有他說話的聲音,她聽著也熟悉,那天她的意識還沒清醒過來時,聽見的那個年輕男性的聲音,就是他的。

    沐聽瀾。

    夜色掃了一眼他胸前掛的名牌,正走神時,忽然聽見那主治醫師道:「這兩天觀察下來情況很好,各項檢查結果出來了,也沒什麼問題。我看後天吧,後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去休養了,三個月後再來複查一次。」

    醫院裡待得快要悶死人了!

    夜色聽見這話,自然鬆了一口氣,不過她母親王心甯卻一臉欲言又止的神情,也許是覺得有些話,當著她的面不方便說,但最後還是在將主治醫師送到病房門口時,忍不住低聲詢問起來。

    王心寧說話的聲音雖低,但夜色的耳力不錯,隱約聽到了隻字片語,串連起來一想,意思就很清楚了,原來是覺得她從前性格開朗,醒過來後這些日子卻很少說話,擔心她是不是有什麼創傷後應激障礙。

    夜色無奈一笑,她向來就話少,這次清醒過來後,雖然很高興能夠時刻看見她想念的「父母雙親」了,但她到底不是原來的夜色,對現在的家庭背景完全不瞭解,自然是抱著少說少錯的宗旨,能不開口,就不開口了,不過話說回來,被人這樣全心全意的關懷,感覺還是很溫暖的。

    出院那天,夜色坐在病房樓外林蔭道上的長椅裡,等著去辦出院手續的王心寧,卻正巧看見從她身邊路過的沐聽瀾。

    沐聽瀾也看見了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對著她微微一點頭,又走過去數步後,才忽然轉身回來,走到了她的面前。

    夜色有些納悶的望著他道:「有事?」

    沐聽瀾遲疑了片刻,對著她溫然笑道:「我想冒昧的問下,你在《光芒》這款遊戲裡,叫什麼名字?」

    夜色怎麼都想不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來,一時間怔住了,不知道要不要回答,該怎麼回答,不過,既然提到了《光芒》這款遊戲,她倒是陡然間想起為什麼會覺得沐聽瀾看上去眼熟了,因為他那獨特的溫雅氣質和說話的聲音,好像她在遊戲裡認識的一名玩家,牧雲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13 11:38 PM

第一百一十一章 撲朔迷離的現實

    末世裡遇到難處沒有人可以商量分擔,因此夜色早就養成了勤於思考的好習慣,猜到了沐聽瀾的遊戲身份後,更是很快就恍悟到了他這突兀問題的由來——

    她的遊戲名字,和現實名字一樣!

    何況她都覺得沐聽瀾看上去很眼熟了,沒准他也有同樣的感受。

    夜色望著他,沉吟著沒有言語。

    她無法解釋為何她躺在病床上時,還能出現在遊戲裡。

    「我好像唐突了。」見她沉默,沐聽瀾歉然一笑道:「是這樣,我很早就注意到你的名字,同我在遊戲裡認識的一名法師一樣,不過沒有多想,直到一周前你突然有了蘇醒跡象,而那法師也剛好在遊戲裡掛掉,我才覺得巧合了點,況且——」

    他說著頓了頓,看了看夜色的反應後才接著道:「這些天你不需要再使用促醒療法了,她也一直都沒有上線,我就大膽猜測了一下。」

    夜色怔了片刻才消化完他這番話,旋即很敏感的捕捉到了話裡的關鍵點,試著探問道:「促醒療法?」

    這回輪到沐聽瀾發怔了,奇道:「你不知道?」

    夜色略微遲疑,點了點頭。

    她剛蘇醒過來那陣,她那父母情緒激動之下,是對她說了不少話,但一來他們有些語無倫次,二來她那時還震驚恍惚著,只是癡癡的望著他們,根本沒有認真去聽,再後來,他們就仿佛有什麼顧忌一般,只忙著噓寒問暖,帶她去做各種檢查,卻沒有再同她談論過什麼,因此她除了一點不確定的猜測外,基本什麼都不知道。

    沐聽瀾沉默了片刻,望著她道:「我看過你的病案。你是頭部受到了撞擊,雖然損傷程度不嚴重,但不明原因的昏迷不醒,陳醫師嘗試多種治療方案無效後,採用了新式的促醒療法,把你送進了全息遊戲。」

    原來。這就是她來到這個平行世界,卻出現在遊戲裡,而且一直無法下線的原因!

    夜色聽到這裡,意外之餘,倒是松了一口氣。

    儘管她不能把真實情況告訴人。但是也不用再擔心自己的古怪經歷無法對人解釋了。

    沐聽瀾見她明白過來,不由微微一笑道:「其實你很幸運,別人遇到這種情況。就算能醒過來,多數也要進行一段時間的康復治療,你卻一醒就徹底恢復了,看樣子是沒留下什麼後遺症。」

    但願吧!

    夜色可不願意好容易獲得了新生,結果又陷入了什麼無法治癒的病痛中。

    她看了看沐聽瀾那一臉的等待神色,想了想後,還是開了口道:「你是……牧雲恒?」

    這不是回答,但是勝過直接承認自己的身份。

    「被你認出來了。」沐聽瀾的目光越發柔和了下來。笑道:「你這些天沒上線,遊戲裡快掀翻天了,都在打賭猜測你不上線的原因。還有不少人說你同神殿公會鬧了矛盾,是被氣下線的。」

    哎?謠言!這絕對是謠言!

    夜色無奈起來,不過還來不及說什麼。她母親王心甯就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來找她了,瞧見沐聽瀾,眼裡滿是笑意:「沐醫生,我都沒來得及謝你,多虧你那天發現我家孩子的情況變化,及時通知了陳醫生,不然沒准她這會還醒不過來。」

    還有這原故麼?

    夜色多看了沐聽瀾一眼,沐聽瀾卻笑著搖頭道:「這是我工作分內的事。」

    王心甯還是謝了又謝,最後還要了沐聽瀾的手機號碼,說是萬一回家後,夜色的情況有什麼反復變化的話,好打電話諮詢一下專業意見,這倒讓沐聽瀾這個自認專業知識和經驗都十分欠缺的實習醫生有點慚愧起來。

    一直到相互分別,夜色和沐聽瀾都沒能再單獨說上話,這倒沒什麼,讓夜色意外的是王心寧竟然把沐聽瀾的手機號碼又給了她,還記她記熟。

    「這一個多月看下來,我覺得沐醫生為人很好,你這孩子,也該認識點正經朋友了。」

    王心寧隨口感慨的一句話,信息量好大!

    夜色心裡立刻就琢磨了起來。

    什麼叫該認識點正經朋友呢?難道說,以前的那個夜色,認識的朋友都很不正經麼?

    轉眼看見她低著頭若有所思,王心寧好像又後悔自己說錯了話一般,連忙打了岔問她回去後想吃點什麼。

    這種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問題,卻讓夜色犯了難,只好用一句「隨便」含糊了過去,反正她是真的很隨便,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她向來都不挑剔。不過,她這回答似乎讓王心寧臉上的笑容黯淡了一點,最後竟然還忍不住轉過臉去用手背偷偷的擦拭眼睛。

    情況似乎很複雜……

    夜色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但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再多觀察一陣,搞清楚怎麼回事再說,因此便假裝什麼都沒看見,更沒有詢問。

    出了醫院,她們是打了車回去的。

    夜色倒沒覺出有什麼不對,但是王心寧卻搶先解釋道:「家裡的車最近老出毛病,你爸昨天又開去修了,說要再這麼下去,不如回頭買輛新的。」

    這種事,夜色自覺沒什麼發言權,點了點頭而已,結果轉眼看見王心寧仿佛松了口氣,有些緊張的神色緩和了下來。

    她一向感覺敏銳,心思細膩,這些天相處下來,早就發現她這父母對她的態度很是奇怪了。他們待她,有著發自內心的疼愛關心,但是沒有至親相處時那種自然而然的隨意和親昵,彼此間總像隔著點什麼似的,就連說上一句話,他們往往都要遲疑上半天,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討好。

    當然,相處是雙方面的,她自己的態度也有些生硬。雖說沒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但想到這個世界的父母,畢竟與末世裡的父母不同,她也不是原來的夜色,她就多多少少會生出點顧慮來。何況她又獨自生活慣了的,常年來被環境磨礪出的冷靜理智的性格很難說改就改,就算心裡渴望親近,她也做不出親昵的舉動,說不出親昵的話,看上去大概就顯得有些疏離和冷漠了。

    這些她心裡都清楚。因此起初還以為她那父母對她的態度,是受到了她的影響,但連續多日觀察下來,她又發現影響或許是有的,可是沒有大到那個程度。最主要的問題,可能出在從前的夜色身上。

    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呢……

    夜色不經意的伸指摩挲了一下左手腕上那道淺白得快要看不見的線形疤痕。

    刀子她沒少玩,當然看得出這疤痕。是鋒利的刀刃造成的,但是當初劃的時候力道不重,根本沒有傷到血管筋脈,充其量也就是隨便流了點血,不去管它,傷口都能自動癒合。

    夜色此刻不由自主的猜測起來,不知道這傷,是無心的意外。還是有意的自傷……

    答案,一時半會的當然不會有。

    她的注意力又很快轉到車窗外面去了,看見了車道上川流的車和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林立的高樓大廈。儘管她在遊戲裡已經鍛煉出來了,不會見到人多就緊繃著情緒警惕萬分,但多少還是有點不習慣。尤其是想到末世裡那空曠的城市廢墟,隔世重生的感覺就更為強烈了。

    夜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她會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然後更努力的好好生活下去,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挫折,她都有信心和勇氣面對!

    不過,這種決心在聽見她母親王心甯輕聲說出的一句話時,差點崩潰。

    王心寧說:「再過半個月就要開學了,你剛出院,不知道到時身體吃不吃得消。」

    還要上學麼……

    夜色狠狠的怔了一回!

    她沒那麼無知,當然知道上學代表著什麼,可問題就在這裡,她雖然識字,也能計數,但這些知識來源都很不規範系統,一部分是她小時候零零碎碎學的,還有一部分來源於閱讀,在末世和遊戲裡,她這些知識足夠用了,但是要去上學的話,她懷疑自己到時根本就聽不懂講課!

    王心寧這話也是想到後就隨口說出來的,說完看見了夜色那怔然和略微抵觸的神色,她又是後悔,又是暗歎,連忙改口道:「身體重要,要不你還是先病休一年吧,回頭我去幫你辦手續。」

    夜色緩了緩神,搖頭道:「不用了,我身體已經恢復了,不用病休。」

    這是她融入這個世界的第一步,就算到時聽不懂講課,她也要知道自己缺在哪裡,想辦法彌補。

    王心寧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愣了一下,猶豫道:「可是……」

    夜色等著她說下去,想多瞭解點目前的情況,可是她欲言又止,偏巧,這時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連忙去接,又把話題岔了過去。

    「是你爸打來的,問我接你出院了沒有,他晚上要加班,大概不能按時趕回來了,讓我們不要等他吃飯。」

    又加班麼?

    夜色微微一點頭,又轉眼望向了車窗外。

    她蘇醒之後,父親夜成鳴就總是加班,忙到只能每天大清早趕去醫院匆匆看她一眼,她不由的覺察到加班這件事裡,似乎也存在著什麼隱情,心裡的疑惑愈來愈深。

    現實的一切,對她來說仍然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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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14 11:27 PM

第一百一十二章 調查

    永恆之地,曙光城。

    神殿公會打下這城才短短一周而已,原本殘破的城市就已經大變了模樣。

    城外,高低不平的土路被鋪成了可容十餘輛馬車並行的寬闊大道,直通連接著伊瑟丹的主要道路。

    城內,寒光砸了大量金幣下去,又讓公會裡成員做完了升級駐地的任務,成功的把曙光城升級為二級駐地,城市面積立刻就擴大了一倍,公會倉庫也佔據了市政廳旁的一小塊用地,獨立了出來。除此之外,四處可見的80級火元素怪物已經被系統刷新出來的守衛清理得乾乾淨淨,從建築師行會裡雇傭來的npc工匠正忙著修築城牆和市內建築,玩家們也進進出出奔走個不停,四處都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然而,一手創建出這等大好局面,原本應該躊躇滿志的神殿公會的會長寒光,這些天來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半點歡欣喜悅之色,相反,他那臉色沉得好比烏雲籠罩的天空,就差沒電閃雷鳴,瓢潑大雨了。

    他這變化,對神殿公會的一般成員來說沒什麼影響,反正他們等閒也見不著他,因為他只要線上,就是悶在市政廳裡刷新好友名單,除了發佈一些人事命令和建城指示外,不練級不下副本,公會裡的活動也一律不參與,但是,對於時常要來市政廳彙報情況的月夜貓和暮影等管理級人員來說,感覺就很痛苦了。

    當然,他們痛苦,不是怕寒光心情不好會亂發脾氣亂罵人,事實正好相反,寒光下達的命令和指示一如既往的深思熟慮,條理清晰,正因如此,他的落落寡歡才被襯托得更為明顯。讓人看著心裡難過,倒是恨不得他把負面情緒發洩出來,也好過全數憋在心裡,一個人默默承受。

    月夜貓都有點害怕去見寒光了,此刻站在市政廳內的會長休息室門前,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她才輕輕的敲了敲門。

    “進來。”

    門內傳來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但是想起寒光那張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月夜貓就總覺得這聲音裡滿帶著深深的壓抑。

    她暗歎了一口氣,伸手推開了門,看見寒光側立在窗前。一手握著酒瓶,一手勾著酒杯,垂著眼也不看人。只顧著往杯中倒酒。

    “會長。”月夜貓緊皺了眉頭,有心想要勸吧,但是張了口卻不知道怎麼勸,難道能勸他說飲酒傷身?笑話!這裡是遊戲,喝再多也傷不了身,最多就是醉了,然而寒光遊戲裡的酒量早就鍛煉出來了,就算喝醉了。也能很快就恢復清醒,想要醉生夢死都不可能。

    事實上,寒光也沒想要借酒消愁。他只是借酒打發時間而已,此刻他半點醉意都沒有,輕晃了晃酒杯裡那瑩瑩如月色的酒液。淡淡道:“什麼事?”

    她真是服了寒光!

    讓人想要勸他,都找不到勸的理由!她只好無奈的回報正事道:“公會駐地的商業負責人挑選好了,是會裡一名專練採礦和珠寶製作的生活玩家,名叫和氣生財。”

    寒光微微挑了眉,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會裡總管內務的負責人也挑了一名,那人也是生活玩家,名叫喜歡算計,至於對外宣傳聯絡的人選,挑了二團裡一名法師,幽幽夜雨,我給他們說好了,試用三個月,三個月後要是不出差錯,就同他們簽立契約。”月夜貓想了想又道:“前兩天你讓我照應的那個小獵人明月悠然,我已經找人帶她去練級了,她是生活玩家,等級不用練太高,只要出門不會被人隨隨便便秒殺掉就行了。”

    “很好。”寒光點了頭道:“你手裡兼的那些事都交出去吧,近期同暮影一起再帶兩個團長出來就行了,至於公會裡負責資訊情報方面的人選,我已經找到了,你不用管了。”

    月夜貓松了一口氣,頓時感覺肩上的擔子輕了,不然打下公會駐地後,等著要人安排的事情增多了一倍不止,她又要帶一團打副本,又要管這些瑣事,還真有點忙不過來。

    她答應一聲,本想退出去了,但是見寒光又側過身去,望向了窗外,而窗外的暮光投射進來,將他的身影襯得越發憂傷落寞,沒忍住就勸慰了一句道:“夜色她……應該是現實裡有點事情拖絆住了,所以才一直沒有上線,你不用太擔心了……”

    “我知道。”寒光垂了眼,一口將酒杯裡的酒全灌了下去。

    月夜貓也說不下去了,因為自覺這勸慰太蒼白無力。不管夜色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只要她沒上線,寒光大概就不可能恢復正常!他對夜色的感情,似乎比她原先估計的還要強烈許多,她還真沒想到,會有看見他黯然情傷的一天。

    “寒光!寒光你死到哪裡去了?快出來迎接聖駕!”

    月夜貓剛想開門出去,就聽見外面傳來一個吵嚷嚷的叫喊聲,愣了一愣後,立刻想起這聲音是誰的了,但是還沒等她有所行動,面前的門就被人“碰”的大力推開,要不是她躲得快,那門差點就拍到了她的臉上,跟著門外沖進來一個圓滾滾的胖子,一把搶了桌上的酒瓶,就仰著頭“咕嘟嘟”的灌了好幾口,隨後才抹了一把汗,癱在坐椅裡道:“累死老子了!”

    “大吉大利!”

    月夜貓氣得差點就一個背刺過去了,不過寒光比她更快,已經一把揪住了這胖子的衣領,盯著他的雙眼,字字清晰道:“說重點,你要再廢話一個字,我就跟你絕交!”

    呃——

    大吉大利原本還想賣賣關子,擺擺譜的,再不濟,也要討價還價多敲詐兩個勞務費吧,但是他看見寒光那冷冽如刀的眼神,就知道這小子等了這幾天,耐心早就已經磨光了,他要真敢廢話,恐怕到時就要被真人pk了,於是他一個字都不敢再說,香腸一樣圓滾滾的手指頭往背包裡一探。拈出一張輕飄飄的紙來,往寒光面前一遞,才說道:“你自己看吧……”

    寒光一把就將那張紙奪了過去,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看完,他竟然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就下線了。

    月夜貓同大吉大利你望我,我望你,面面相覷。

    “那紙上寫著什麼?”月夜貓忍不住問了。

    “還能是什麼?”大吉大利抱著酒瓶,沒好氣道:“夜色現實裡的個人資訊啊!嘁,重色輕友的傢伙。我為了調查這些資訊,一周來忙得顧不上吃飯睡覺,連黑眼圈都熬出來了。他倒好,過河就拆橋,謝都不謝我一聲!”

    大吉大利絮絮叨叨的抱怨完後,豆子般的小眼睛又盯著月夜貓滴溜溜的轉了兩下,奇怪道:“你怎麼不吃醋?竟然還笑得出來!”

    “我吃什麼醋?”月夜貓斜睨著大吉大利道:“一年前我就死心了!我警告你啊,管好你的嘴,不要亂說,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大吉大利的小眼睛又是滴溜溜一轉。旋即笑起來:“死心也好,這樣就不會傷心了。我看寒光這小子,似乎動真格的了。要不然怎麼會破例讓我去調查夜色的現實身份?”

    這還真是破例!

    如果不是夜色掛掉後,連續一周都沒有上線,讓寒光太過擔心的話。憑他的行事原則,想要知道夜色現實身份的話,他會直接去問夜色,而不是背著夜色暗地裡調查。

    月夜貓聳聳肩,打開門準備走人。

    就在這時,寒光忽然又上線了,也不管月夜貓和大吉大利怎麼意外,開口就對月夜貓說:“我這兩天大概沒空上線,公會裡的事,你先負責。”

    他說著又問大吉大利道:“這些資訊,是你手下那個叫無影手的盜賊調查出來的麼?”

    “是啊!”大吉大利立刻就替自己和無影手吹噓了起來:“他現實裡是個網路工程師,最擅長搜集資訊了,這些天把其它遊戲裡id叫‘夜色’的玩家都調查了一遍,發現那些都是遊戲小白,沒夜色那種操作,最後還是多虧了我靈機一動,讓他搜真名叫‘夜色’的人,夜姓,本來就很少嘛,這一搜,才算有了結果!所以我說,這次調查我可真是下足了勁……”

    “行了,你別說了,先把無影手的現實聯絡方式給我。”寒光立刻打斷他道:“另外,這個人我要了,月夜貓,你回頭把他收到公會裡來,讓他負責資訊情報……”

    大吉大利聽到一半就忍不住爆跳如雷了:“寒光!你這牆角挖得也太不厚道了吧,我都沒有答應你!”

    “三間店面。”寒光神色不動的望著大吉大利道:“曙光城的三間店面,你知道值什麼價的。”

    大吉大利臉上肥肉一哆嗦,小眼睛裡就擠出了諂媚的笑:“寒少,三間店面是無影手的身價吧?看在我辛苦一周的份上,你是不是還要給點其他報酬?唔,這樣吧,五間店面。”

    “三間!”面對他的討價還價,寒光斬釘截鐵道:“再給你兩萬金幣,好了,別廢話了,快點給我聯絡方式!”

    大吉大利還想再死皮賴臉的爭取一下,但是發現寒光已經很不耐煩了,為防惹惱了他雞飛蛋打,只好不情不願的把無影手的現實聯絡方式給了他。

    寒光牢牢記住後,二話不說又下線了。

    他先前下線是去打夜色的手機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無影手調查出來的號碼有誤,反正打不通,所以他現在還是不清楚夜色那邊的具體情況,必須親自去查證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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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15 10:43 P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喋喋不休

    夜色這麼多年來只有生活在末世和遊戲裡的經驗,不知道文明繁盛的現實裡,一般人的生活水準如何,但是她對這個城市的地形還是很熟悉的,稍加辨識,就知道王心寧將她帶入的這個住宅社區,座落在市中心的附近,等到搭乘電梯上了十七樓,進門看見那面積大概有一百二十來平米,佈置得舒適雅致,很有格調的家時,她心裡就有了估量。

    看這樣子,夜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小康家境還是有的,夜色還記她末世裡那對父母在文明尚未被毀滅前,從事的職業分別是室內設計師和小學教師,如果平行世界的假設成立,而且她現在這對父母都沒有轉換過職業的話……

    在門廳換鞋的時候,夜色忽然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媽,你這段時間都在醫院照顧我,不會耽誤了工作吧?」

    這聲「媽」她喊得有點含糊,不過她這兩世的父母除了經歷和記憶不同外,其他方面多是一樣的,因此她喊起來也不是太過艱難。

    王心寧卻是被她喊得一愣,旋即就歡喜起來:「怎麼會耽誤工作呢?現在暑假,學校還沒開學呢!」

    看來是沒有錯了!

    夜色還在思量著是不是再探問點家裡的其它情況出來,就被推去房裡休息了,王心寧還歉然的告訴了她一聲:「你那手機,那天晚上弄丟了……我已經給你爸說了,讓他回來的時候帶個新的給你,至於號碼麼,你也換一個吧……」

    王心寧說的時候,神色有些微的忐忑,見夜色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才安心下來,叮囑她小睡一會,還貼心的替她帶上了房門。

    門一關。夜色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感覺輕鬆了一點。

    她轉頭打量起室內來,發現房間比她遊戲裡那升級了好多次的臥室要小得多了,但是也有二十多平米,鋪著深色的柚木地板,貼著暗粉底的復古印花牆紙。桌椅床櫃一應俱全,而且都是白色的歐式風格,搭著床邊那一小方暗粉色碎花地毯和米金色的落地窗簾,總體看來單用「夢幻溫馨」這樣的詞來形容是不足的,還要加上「淑女」兩字。

    真不知道這種淑女味十足的房間。到底是從前那個夜色的喜好,還是夜成鳴為了把女兒培養出淑女氣質來,才佈置成這樣。反正她看著是覺得太精緻柔美了一點,對比她末世裡住過的那個雜亂的小黑屋,和遊戲裡簡潔到寬曠的個人房屋,反差感特別強烈。

    既來之,則安之。

    對夜色來說有片瓦容身就已經很幸福了,她不挑剔的。

    她隨手擰亮了書桌上那盞復古式的檯燈,覺得光線還是太夢幻朦朧了點,就把窗簾全部拉開了。夏日午後的熱辣陽光傾瀉進來,房間裡就立刻亮堂了許多。

    大概是住得高吧,視野較為開闊。夜色站在窗前看了一會窗外的景致,就去書架上和書桌抽屜裡翻找起來,這種連張小紙片都要仔細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從中窺出從前夜色生活軌跡的搜索方式,忽然讓夜色覺得有點好笑,似乎她還在遊戲裡搜索任務線索一樣,而她如今的父母,就是遊戲裡的npc,已經給她發佈了去上學的任務,她總得在上學之前,搞清楚原來的夜色到底學的是什麼,成績如何,還有人際關係如何吧!

    可惜的是書架上的書五花八門看不出端倪來,從漫畫小說到遊記傳記,從哲學藝術再到手工烹飪,基本上該有的書籍種類,這裡都有了,不該有的麼,好像也有了,只是藏得比較深,很難翻找出來……

    夜色無語了一陣後,覺得她總算同從前的那個夜色有了那麼一點相似處,不過她是沒什麼挑撿的餘地,能找到什麼書,就看什麼書,這才養成了紛雜的閱讀口味,倒不是她自己願意的。

    抽屜裡也沒有什麼大收穫,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兒居多,有用的只有兩大本相冊和三本畢業留言冊,夜色直接挑撿了出來,坐到鋪著暗粉色碎花長墊的飄窗臺上,翻看了起來。

    相冊沒什麼好說的,裡面的人物她基本都不認識,倒是能看出從前的夜色是活潑爽朗的性格,因為相片裡的她,臉上總是帶著陽光一樣明快的笑容,很少有羞澀的微笑。至於畢業留言冊,小學和初中的她都沒有看,她只翻了高中的,然而一個個陌生的名字,對上一張張陌生的臉,還有那些同樣張揚著青春熱情的回憶和祝福,一時間,她倒也分辨不出哪些人同「她」的關係較好。

    簡直毫無頭緒!

    夜色剛把東西都整理回抽屜,正摸索著想要打開電腦,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碰碰碰」的敲門聲,隨後又是一陣音樂響,應該是有人摁響了門鈴。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去開門,就聽見王心寧在廚房裡喊道:「葉子,我這占著手呢,騰不出空來,你幫忙開下門。」

    夜色答應一聲,將門打開一道縫,看見門外站著一名中等身材,年約四十的陌生婦女,還有一名大概十八九歲的陌生男子,她直覺的反應是問一句你們找誰,然而話才到了嘴邊,她又咽了回去,因為這兩人是直接找上門來的,沒准是認識的熟人,她要不認得,豈不是顯得很奇怪?

    也幸好她把那句話給咽了回去,緊接著就見那陌生婦女瞅了她兩眼,似笑非笑道:「怎麼,見了我也不喊聲姑姑,還堵著門,這是不想請我進去坐呢?」

    姑姑……

    末世裡,夜色一個親戚都沒見過,當然不認得這位,不過仔細看看,眼前這張臉同她父親夜成鳴是有三分相像,只是那好似打趣,實則盛氣挑剔的言語,讓人聽著真不怎麼舒服,她抿著嘴沒吭聲,拉大門退了兩步,讓人進來。

    夜飛玉帶著兒子方勳進門,夜色正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他倆,好在她母親王心甯聽見動靜就急忙趕了出來。一邊招呼著人,一邊讓她去倒兩杯茶來。

    倒茶?

    夜色連茶杯茶葉在哪放著都不知道,最後就當是接了npc發佈的尋物任務,先在客廳裡掃視了一圈,隨後就走進了廚房,正翻箱倒櫃的搜索著「任務物品」呢。就聽見外頭自稱是她姑姑的那位揚著嗓門說話:「我是打電話給成鳴,聽見他說葉子出院了,就趕緊過來看看,順便呢,我家方勳快開學了。我得替他湊齊學費啊,不得不過來問一聲,你們借的那錢。是不是先還上兩三萬,救救我的急?」

    這話好像說反了,是趕緊過來要債,順便看她才對吧?

    夜色垂著眼繼續聽,然而王心寧這會說話的聲音很小,她聽不太清,最後也不找茶葉了,直接倒了兩杯水出去。走到廳門前就聽見王心寧答應在一周後,把借的五萬塊錢盡數還清。

    她那位姑姑,臉上立刻有了笑模樣。拉著王心寧一個勁的訴苦,又說自己是實在沒辦法才張的這口,要王心寧多多體諒她的難處。倒是方勳有點坐立不安起來,神色也有幾分尷尬,看她端了水來,還搭了一把手。

    夜色心裡大概有了數,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要單是這樣,她不喜歡夜飛玉歸不喜歡,也不至於太討厭這位長輩。

    然而,誰知道夜飛玉看見她後,就像開了話匣子,又滔滔不絕的盯著她數落起來:「我沒記錯的話,葉子你比我家方勳小兩歲,今年十七,要上大一了吧?你說你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盡讓人替你操心呢?你看看你平時認識的那些都是什麼人!把你一個女生帶到夜店裡去鬼混不說,還打群架,結果出大事了吧!你媽當時在醫院摟著你都差點哭死過去,你爸也是愁醫藥費,把家裡的存款都提了,還從公司裡預支了半年的薪水,這還不夠,最後要不是我們這些親戚朋友幫忙,東湊一點,西湊一點,替你繳上了費用,你這會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旁邊王心寧臉色變了又變,三番兩次想插話打斷,可是她都跟沒看見一樣,自顧自的把話說完了,才望住王心寧歎氣道:「不是我說你,你們家葉子也該好好管教管教了,沒見這兩年我都不敢把我家方勳往你們這兒帶麼,就怕到時被葉子帶壞了!她今天敢出去打架,明天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麼翻天的事情來呢!而且這次算是運氣好,昏迷這麼久都醒過來了,下次呢?下次她還有這種運氣麼?那時你們再後悔就晚了……」

    夜色微微眯起了眼,正想打斷夜飛玉的口若懸河,那邊方勳就聽不下去站起來了:「媽,你少說兩句,我們也該走了。」

    「走?」夜飛玉喝了一口水,東張西望的問時間:「這會幾點了?」

    太陽都快下山了,還能幾點?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結果王心寧還真是好氣性的,竟然客氣的留了人下來吃晚飯。

    夜色倒不是氣,她不在乎的人,能氣到她才奇怪,她就是覺得煩,好不容易從醫院裡出來,她還想找個機會同王心寧說會話,把目前的情況摸摸清楚呢,結果就來了這麼一張喋喋不休的大嗓門,吵得她頭痛,至於這張大嗓門透露出來的資訊,她可不敢照章全信,而且要不是顧忌著這裡不是網遊世界,善後麻煩,她大概早就按捺不住,把她這位姑姑拎起來,直接扔到門外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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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17 01:30 AM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務正業的混蛋

    寧家住在市郊一幢複式樓裡,距離市公立大學不遠。

    由於夫妻倆從事的都是教職工作,一個是市立大學裡的物理系教授,另一個是音樂學院的專任教師,因此儘管他們住得較為偏僻,而且時值假期,但還是經常有學生或是友人上門拜訪。

    這一天,寧家就有三位訪客。

    其中一名男生是甯世方教授的得意門生,沈原,另兩名女生是韓文靜的學生,由於這三位訪客的年紀都差不多,彼此間有共同話題,因此都被留在寧家吃了晚飯,飯後主客聚在客廳裡閒談了一陣,眼看時間將過九點,沈原就先站起身來準備告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串鑰匙相互撞擊的清脆響聲,旋即就是鑰匙插進門鎖裡的轉動聲,不過轉了兩三回,門都沒被打開,想來是外面的人插錯了鑰匙,鬧出來的動靜聽起來頗有一種急促慌忙的感覺。

    沈原不覺抬眼去看甯世方,果不其然,甯世方臉上那令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霎時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陰沉嚴厲的神色,緊抿的嘴角還微微有些抽搐,那是他在隱忍怒氣時的慣有表現。對比來說,他妻子韓文靜的反應就與他截然不同了,輕輕的「咦」了一聲後,眼裡就流露出了明快愉悅的神色,還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

    這反應,這架勢……

    身為甯家常客,沈原當然猜到了來者是誰,正想過去幫忙開門,就聽「哢嚓」一聲,那鎖終於被轉開了,一名身材頎長,容貌清俊帥氣的年輕人推了門就大踏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不務正業的混蛋!你竟然還有膽子回來?!」

    「怎麼回來都不事先說一聲。吃過飯沒有?」

    甯世方和韓文靜一看見那年輕人,都按捺不住,不約而同的出了聲,只不過他們一個是憤怒的咆哮,另一個是帶著點嗔怨的關懷,語氣意思完全不同,說完話後,向來相敬相愛的他們還很難得的彼此對瞪了一眼,十分不滿對方的態度。

    沈原垂下眼去。有點尷尬的輕咳了一聲。

    面對這冰火兩重天的問候和一屋子看見他後神色各不相同的人,那年輕人卻仍是一臉的漫不經心,隨手就丟下了甩背在肩頭的背包,喊了一聲:「爸,媽。」

    旋即。他目光一掃,忽略掉那兩個看見他後神色微動的陌生女生,只同沈原打了個招呼:「學長也在啊,麻煩你多坐會,勸勸我家老頭,別一看見我就跟吞了炸藥似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沈原就苦笑起來。甯世方的臉色也變得更加難看了,好在這時一陣音樂聲突兀的響了起來,那年輕人從牛仔褲兜裡摸出手機看了看,對著甯世方和韓文靜一笑道:「當我不存在。你們繼續忙。」

    說著他就接起了電話,神色也轉為認真,沉著聲道:「查到了?」

    甯世方看著他一邊講電話,一邊旁若無人的往樓上走。氣得嘴角又抽搐起來,一個勁的罵著:「混蛋!混蛋!」

    這要怎麼勸啊……

    沈原甚是為難!

    認識甯世方的人都知道。他為人嚴肅歸嚴肅,但脾氣不是太壞,只有看見他兒子甯寒,才會像甯寒剛才形容的那樣,跟吞了炸藥一樣,暴躁無比。

    原因呢,當然是甯世方這當爹的,覺得甯寒這個兒子叛逆!他早就盤算好讓寧寒去考研了,今後子承父業,繼續從事教研工作,結果這小子嘴上不吭聲,不答應也不反對,等到今年夏天一畢業,就立刻說自己在鄰市買了房,打包逃跑了!

    甯世方直接氣爆了,打他的電話追著斥責,問他買房的錢是幹了什麼偷雞摸狗的事得來的,結果他理直氣壯的甩出一句,遊戲裡賺的,還輕描淡寫的彙報說裝修買傢俱的錢是他這兩年來畫插畫陸陸續續賺的,並且正式通知甯世方,他以後準備當自由插畫師了。

    修了物理和數學雙學位,結果畢業後去當自由插畫師!

    這專業跨度太大了,氣得甯世方這兩個月來,如非必要,堅決不同人提他這兒子,就算提了,稱呼也從「臭小子」變成了「不務正業的混蛋」,不過沒提不許他再進家門的話……

    說到底,是甯世方理虧,寧寒的理科成績雖說一向都是拔尖的,但他當初想學的是繪畫,是甯世方逼著他報考的物理系,寧寒看似順從了,這四年來卻經常幹一些被甯世方稱之為不務正業的事,還在畢業的時候狠狠的反擊了一把,因此這父子倆的關係早就已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了,怎麼可能隨便勸勸就有用呢!

    沈原擦了擦汗,覺得勸就不必了,還是告辭比較妥當,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走,寧寒又下樓來了,張口就道:「爸,你的車鑰匙借我用一下。」

    「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剛在妻子韓文靜那警告埋怨的目光下,壓抑住怒氣的甯世方立刻又暴躁起來,下巴一揚,斬釘截鐵道:「不借!」

    寧寒微微挑了眉,目光轉向了沈原,對著他懶懶一笑道:「學長要走了是不是?我送你出去,順便搭下你的車。」

    要他多坐一會的是他,這會要立刻趕人的也是他!這前後矛盾的決定他轉換起來怎麼就這麼順溜呢?!

    沈原很無奈的被他搭著肩往外拖,那兩名女生也連忙說要一塊走。

    韓文靜想是打算等人都走了以後,好好的替丈夫洗洗腦,因此也沒有阻攔寧寒,只提了一句:「早點回來。」

    寧寒倒也老實:「說不準早晚,你們別等我。」

    到了沈原的車上,他往座椅上一靠就道:「勞駕學長,我要去市立醫院。」

    「市立醫院!」沈原直接氣樂了:「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寧寒笑得邪惡:「要不,你的車借我開走,過會你進去找我家老頭借車,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好了。就說我搶了你的車,開了就跑。」

    「盡出餿主意!」沈原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等著那兩名女生上了車,問了她們要去哪裡。

    幸好,還算順路,去醫院的途中把人撂下就行了,只是回來的時候費點時間,因為沈原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

    車一上路。寧寒就閉了眼,一副不想再吭聲的模樣,坐在後排的那兩名女生找他搭了幾回話,他都隨便「嗯」一聲就應付了過去,搞得人家很沒面子。就轉去同沈原說話了。

    沈原也是隨便應付了幾句,撿了個空子問了寧寒一句:「這會去醫院幹嘛,看人?現在早過了探視時間吧。」

    寧寒微微皺了眉道:「總有辦法進去的。」

    他回家的路上,就讓無影手繼續查了夜色的資訊,也不知道那傢伙到底是怎麼查的,竟然回復他說夜色在醫院裡!這消息讓他的心又懸了起來,根本不能再等一夜!

    事實上。此時此刻,夜色正好端端的待在家裡。

    也許是遊戲玩得熟練了,觸類旁通。

    這世界裡的電腦,夜色操作起來。覺得同在遊戲裡操作控制台也差不多,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偶爾遇到讓她無措的情況發生,她就去看系統自帶的幫忙。或是去翻從前夜色留在書架上的電腦應用類書籍,琢磨一會嘗試幾次。一般問題就解決了。

    不過,她這半吊子的操作水準,一時半會的想要玩轉電腦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先略微的熟悉一下,還無法從其中搜索出什麼有價值的資訊來,等聽見外面大門一響,她就關掉了電腦,躺到了床上。

    夜深了,一些白日裡覺得細微的動靜,到了此刻就清晰起來。

    她聽見她父親夜成鳴一進門就問起了她,王心寧說她累了,早就已經回房休息了,隨後他們就說起了今天她姑姑夜飛玉上門要債的事。

    「今天出院結帳,只退回來兩千多塊,你賣車的那些錢,也只剩下一萬來塊了,再怎麼湊,也只能湊出兩萬來。」王心寧低低的聲音裡,帶著點無奈。

    夜成鳴安慰她道:「沒事,我想辦法多接點私活,晚上回來趕一趕,一周時間,三萬塊總有辦法湊出來。」

    「你說得輕巧!」王心寧不滿道:「你都已經熬了一個月了,再這麼趕活,命不要了?再說哪來這麼多私活讓你接?還有你姐姐,不是我背後說她的不是,她的嘴太快了,我就怕我們一把錢還她,她立刻就嚷嚷得其他親戚都知道了,到時全都湊在一塊來要錢,加起來十來萬呢,一時半會的,我們怎麼拿得出來?」

    說著,王心寧又懊悔起來:「也怪我,這些年來賺下的錢,都被我炒股虧光了,要是早知道有這麼一天……」

    「好了,以後你不炒股不就行了,再怎麼難,熬熬也就過去了。」

    ……

    夜色聽著心裡不由的盤算起來,不過她是性格乾脆的人,不會反復琢磨,心裡拿定了主意後,就輕鬆起來,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直到被一陣隱約的音樂聲驚醒,她轉眼看了看床頭櫃上的夜光鬧鐘,差一刻鐘,就到了半夜十二點!

    她還有些恍惚著,猶豫要不要起來看看,王心寧就推了門進來,輕輕的喚了她一聲道:「葉子?」

    「嗯?」夜色坐了起來。

    「醒了?」王心寧就走了進來:「醒了就起來一下吧,沐醫生說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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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18 03:57 PM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喜歡你

    沐醫生?

    剛從睡夢中驚醒,夜色的反應慢了半拍,愣了一愣,才想起這所謂的沐醫生究竟是誰,於是又迷糊了。她同沐聽瀾不算太熟,即便是在遊戲裏,他們也才見過兩回,不知道這深更半夜的,他到底有什麼急事找她。

    「他剛打來的電話,說就在我們家樓下,時間晚了不方便上來,讓你下去一趟。」王心寧一邊說,一邊亮了燈打開衣櫃:「這麼些天看下來,我覺得他是個沉穩有分寸的人,這會找你應該是有重要的事,就過來喊你一聲。」

    她說著撿出一身連衣裙遞給夜色道:「就換這個吧,要不要我陪你一塊下去?」

    「不用了。」夜色很是頭痛,拒絕的不單單是王心寧的相陪,還有那身連衣裙。

    她早就看過衣櫃了,裏面清一色飄逸的淑女款裙裝,就連秋冬季節的衣服,也多是很淑女風格的,她當時差點就兩眼發黑,暈死過去。當然,她不是覺得這些衣服不好,而是對她來說,太不方便,她無法想像她要是遇上什麼突發性的危險事件,穿著那些雪紡的裙裝該怎麼應對,就連刀子,也沒地方藏啊!

    夜色頂著王心寧的目光,親自去衣櫃裏使勁的翻了翻,好容易翻出一條牛仔褲來,換上後看看自己身上的吊帶T恤,覺得沒什麼不妥,就直接下樓去了。

    身在電梯裏往下降時,她還在納悶。

    她看過從前夜色的相冊,儘管也有穿著裙裝的,但多數時候都穿得很隨意,跑鞋仔褲更是常見,而且那個大咧咧。帶著陽光般爽朗氣質的女孩,怎麼看也不像有淑女情結的,更不可能執著到擁有一衣櫃的淑女裝。

    如果這不是從前夜色的喜好,那麼有淑女情結的大概是她現在這對父母吧!夜色覺得,這些生活中的小細節,能夠隱隱讓她窺見點這個家庭成員的相處模式……

    一陣帶著點草木氣息的輕風吹來,夜色緩了緩神,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樓堂。

    今夜多雲,無星無月。

    末世裏都是這樣的天色。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因此她那時從來都不會在夜晚外出,但是這個世界不同,道路兩旁有路燈,儘管燈光朦朧。她還是看清了前面竹林旁的一道孤單單的身影。

    憑心而論,這個住宅社區的環境還不錯,種了不少花樹,還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再遠一點的地方,還堆了假山,拓出了一泓清池。池上架著一座小小的木橋,雖然都很微型,但也有了那麼一點江南水鄉的園林意境。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

    不知道是時間不對。還是環境不對,從前閒時背來打發時間的一句宋詞,忽然詭異的被她想起,她微微有些黑線。連忙加快腳步,往竹林那邊走去。

    夜色只是猜測著沐聽瀾找她有什麼急事。至於其他,因為自然而然,她也沒有多想,直到走至那人身前,由於路燈那朦朧的光線都被茂密的竹枝竹葉遮擋了大半,她還是看不清那人的面目,而且陰暗的環境讓她多年危險生活裏鍛煉出來的警惕意識又蘇醒了過來,她幾乎是本能的發現——

    不對勁!

    她立刻就停下了腳步,這時兩人之間,還剩下不到兩米的距離。

    然而,還沒等她出聲詢問,對方看見她停下,就往她跟前迎了過來。

    有些險沒必要去冒,夜色直覺的反應,當然是把這個可疑的傢伙先制住,掌握了主動權後,做什麼事都可以從容,因此她握在手裏的那把瑞士軍刀,已經被她悄悄的彈出了主刀。

    這刀是她臨下樓前,在抽屜裏拿的,儘管袖珍得好像玩具,很不合她心意,但到底是銳利之物,好過赤手空拳,不過就在她即將行動前,她看著那人的身形輪廓,心裏忽然生出點疑惑來,就這麼略微一猶豫的工夫,她就被人一把攬到懷裏,緊緊的摟住了。

    八月夏末,衣裳還是穿得單薄,夜色立刻就清晰的感覺到了對方的體溫和心跳,還有那好似薄荷般清新的淡淡的氣息。

    發怔,發怔,還是發怔……

    感覺時間很漫長,但事實上也僅是一瞬,夜色就掙了掙,低聲喝道:「鬆手!」

    「是我。」輕微有如耳語,又好似歎息的聲音響起,帶著點如釋重負的味道,然而說話的那個人,卻沒有半點鬆手的意思,反而將下巴抵在了她的肩頭,將她摟得更緊了一點。

    這其實是句廢話!

    夜色看清他那熟悉的身高輪廓時,心裏就隱隱有了猜測,再回想起他先前倚竹而立的懶散姿態,更是有了確切的判斷。要不是認出了他,她怎會停止行動?也不會喊他鬆手,因為更簡單的脫身方式是一個側摔,把他狠狠摔出去的同時,再踹上一腳!當然,直接動刀子也可以達到這樣的預期效果。

    「寒光——」夜色被他摟得快要窒息,咬牙恨道:「你想悶死我麼……」

    餘音,消失在他的唇倏然落下的那一瞬。

    夜色眼前陡然一暗,嘴唇也觸到了微涼的柔軟,這一回,她就不止是發怔了,還有強烈的震撼挾著其他複雜的感受紛至遝來,她這回,是被寧寒這猝不及防的親吻,給吻得徹底懵了,直至寧寒含著她的唇瓣輾轉輕吮起來,她才微微回過神來,也不及想,張牙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疼。」寧寒悶哼一聲,不但沒有鬆手,反而又重重的吻了下去,吻得更恣意狂烈起來。一周以來,他所有刻骨般的擔憂和不安,想念與牽掛,還有內心裏濃烈到抑制不住的情感,全都宣洩一般,盡數化在了這個吻裏。

    夜色很難得的懵了再懵,手裏那把瑞士軍刀也緊緊的攥了又攥,然而這裏不是網遊,她這一刀竟是無論如何都刺不下去。猶豫再三後,她再遲鈍也惶然發現了,寒光對她來說,竟是有些特別的!要換了其他人,她這一刀,絕對早就已經刺下去了!

    這一發現,無疑讓她更為震撼,而且寧寒那愈來愈強勢熾熱的吻,也像烈焰一般燃燒著她的冷靜清醒。讓她根本無法思考,又徹底懵了過去……

    吻到最後,連寧寒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氣了,他才戀戀不捨的微松了緊摟著夜色的力道,帶著她側了身。借著路燈那朦朧的光亮,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儘管她的容貌同遊戲裏不一樣了,但是清寒澄澈的氣質和那種讓他熟悉到入骨的感覺是揮之不去的,等發現她那蒙著層霧氣般的雙眼漸漸的明澈起來,繼而染上了凜冽的寒意後,他心有預感的垂眼一看,果然在她手裏發現了一把兇器!

    寧寒一時間。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喚了她的名字:「夜色……」

    夜色當然沒有理他,但咬著唇,盯著他。臉上的神色也是複雜之極,似乎還在琢磨,要不要在他身上留下個紀念以示懲戒。

    從來沒有見她做什麼事,如此猶豫不決過……

    甯寒說不清心裏頓時滿溢的那些情緒裏。有多少歡喜,多少愛憐。多少眷戀,多少甜蜜,也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喜歡到心都微微疼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感覺,最後還是再次摟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輕歎息道:「夜色,我喜歡你。」

    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也許,他是被他自己對待感情的方式給束縛住了,所以沒有完全確定她的心意前,他一直沒有明確的對她表示過什麼,生怕到時決絕如她,會因此同他疏遠,於是寧願選擇慢慢的等待,等待她心裏容出一個他能夠獨佔的位置,直到那天夜裏,在她的個人小屋裏,當時環境和氣氛正好,他忍不住想說,結果她醉了……

    因此這句話,又被他憋了回去,心裏那快要決堤的情感無法宣洩,感覺是很壓抑難過的,他只能沒日沒夜的繪製那些卷軸來排遣這些情緒,想等到把公會駐地攻下來後,站在城牆上告訴她,然而計畫趕不上變化,他無法預料到後來發生的事,等到看見她掛掉,再也沒有上線,他被那種害怕永遠失去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心的時候,才深深的後悔了,後悔沒有早點說,也惶然著,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機會說。

    如此種種,讓今天失而復得的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不想等到讓自己再次後悔!

    「夜色,我喜歡你。」寧寒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一顫後,緊緊的摟著她,又堅定的重複了一次,儘管片刻後,他得到的回復是夜色那悶悶的喝斥:「鬆手!你又想悶死我麼!」

    真是,讓人無比失望的回答!

    不過這顯然是可以預見到的事,而且比毫不留情的拒絕要好得多了!

    寧寒不情願的松了手,雖然失望,但是想說的話說出去後,他的心情倒是輕快起來,退遠兩步,微微笑著望住她道:「你還真是讓人失望……不過無所謂了,反正我知道你不討厭我,沒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的,不然我剛才就已經死上十七八回了,而且我早就已經決定,賴定你了!賴到你給我滿意的回答為止!」

    一向就知道他有夠死皮賴臉,卻沒想到已經死皮賴臉到了這種程度,偏偏,他說的話,她竟是無法反駁!

    夜色望著理直氣壯,半點羞愧也無的他,一陣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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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19 04:17 PM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寧死不屈的寒光

    感覺這東西,真是很奇妙。

    儘管這是頭一次在現實裏看見寒光,他的真實容貌與遊戲裏不同,但是他那神情舉止,氣質姿態,看在夜色眼裏分明再熟悉不過,於是她自然而然的覺得,寒光就應該是如此模樣,連帶的像在遊戲裏同他相處一樣,無奈歸無奈,卻生不出特別排斥的情緒來。

    夜色望著他,暗歎一口氣,她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感情問題,所以不擅長,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即便她已經覺察到寒光對她來說有點特殊,但究竟如何特殊,特殊到什麼程度,她沒有經驗參考,無從判斷。

    用理智去分析情感,真是一件很痛苦而且很不靠譜的事。

    夜色最終的選擇是——

    跳過!

    這麼做也許有些鴕鳥,但是常年以來的生活經驗讓她知道,這大概是處理棘手問題的最好辦法了!與其在那裏冥思苦想,想出一個不知道是否正確的答案,繼而做出日後可能會後悔的決定,那還不如把問題暫擱在那裏,等時間把答案送到她的面前,這就好像她小時候看書經常不懂,而且不管怎麼努力思考,都還是不懂,長大以後那些不懂就自然而然的變成了豁然開朗,理解起來毫不費力。

    順其自然!

    夜色想到這個詞時,滿腹的煩惱焦慮就被當成垃圾,從她的情緒裏剔除了出來,她目光裏的凜冽之色也迅速消退,最後她把瑞士軍刀收進了牛仔褲兜裏,微微挑了眉道:“剛才那電話,是你打的吧?”

    寧寒瞭解夜色,知道有些事,沒被她直接拒絕,就已經有了成功的希望,何況他還吃豆腐了,吃完豆腐還沒缺胳膊沒缺腿。好端端的站在這裏,更是能說明問題,因此他一點也不著急,點了頭後,心情很好的笑望著她道:“是我,我找去了醫院。沐聽瀾值班,也不知道他怎麼認出我的,還沒說上兩句話,他就問我是不是寒光,我才知道原來我在遊戲裏還見過他一次。”

    說到這裏。他想起了沐聽瀾的執拗,甚是無奈道:“但是不管我怎麼跟他擺事實講道理,他都不肯給我看你的病歷。最後我只好……”

    夜色以己度人,皺了眉猜道:“你打暈了他?”

    “我好像沒你這麼暴力吧?”寧寒忍俊不禁的瞥著她道:“再說他只是遵守職業道德,我也不能那麼不講理,所以我把他忽悠出去了,讓人摸進值班室,從他的電腦上調出了你的病歷。”

    這好像也不是什麼講理的方式……

    夜色無語的聽著他繼續道:“病歷上描述的病情很嚴重的樣子,就算你出院了,不過來看上一眼。我還是不放心,就趕過來借了沐聽瀾的名義,給你家裏打了個電話。”

    寧寒說著有些歉然道:“我知道時間太晚了。也知道你需要多休息,可是我已經等了一周,以為你再也不會出現了。好容易找到了你,我實在等不到明天了……”

    夜色能聽出他語氣裏的那份黯然,心下微動,就沒防備他忽然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正要抗議,他的手就輕輕的撫上了她的發頂,低聲道:“你怎麼會跟人打架,打到住院,還昏迷不醒了一個月呢?”

    這件事,夜色還沒完全打聽清楚呢,倒是他,似乎知道得不少!她正在琢磨,要不要從他這裏探點口風,就聽見他語氣一轉,從關切的責備到恨鐵不成鋼道:“我還以為,應該是那些人被你打到住院,昏迷不醒一個月呢!所以——”

    如果那些人真是跟她打架的話,少說也得在醫院裏躺上半年!

    然而這話,夜色沒法說,只好順著他的話問道:“所以什麼?”

    寧寒笑吟吟道:“所以今後你要想去夜店,帶上我吧,打架的話,我也沒輸過。”

    什麼叫得寸進尺?這就是了!

    夜色從他懷裏掙出來,轉身就走:“你要沒什麼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寧寒沒有阻止她,只望著她的背影道:“你不怪我私自找人查了你的現實資訊?”

    夜色回身望著他道:“你都已經找來了,怪你還有用麼?”

    甯寒的目光越發柔和下來,走到她面前,遞給她一隻精緻的小盒道:“出院的時候,也不找醫生把你治療時用的遊戲晶片拿回來,你是想從今往後,再也不見我麼?”

    夜色一愣,接過了那只小盒,略微遲疑後,還是問了:“這個東西,該怎麼用……”

    寧寒微微揚了眉,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片刻後笑起來:“明天告訴你。”

    明天……

    夜色還沒來得及發問,他又接著道:“還有,我知道了你的現實資訊,可是你還沒有問我的,連我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哪有人這樣的……

    看著他那倒映著燈光,顯得分外璀璨明亮的雙眼和一臉“你快問我”的期待,夜色被他粘纏得徹底沒脾氣了,只好妥協道:“你直接說不就好了。”

    “嗯,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了。”寧寒真是深得死皮賴臉之精髓,微微一笑道:“我叫寧寒,寧死不屈的甯,寒光的寒,記住了?”

    寧死不屈的寒光嘛!想忘記也不容易啊……

    夜色很是無語的點了點頭,結果又被偷襲了,寧寒忽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啄——

    仿佛輕柔的羽毛擦過,酥酥麻麻。

    夜色微一失神,再清醒過來時,寧寒已經轉身跑了,跑出四五米遠,才回頭望了她一眼,笑道:“好了,你快回去休息,明天見。”

    明天見什麼啊,難道他還要借著沐聽瀾的名義來找她?

    夜色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又低頭看看手裏那只小盒,有些鬱悶。

    他把話一次說清楚,會死麼?

    不過不管怎麼說,要是她父母問起來,“沐聽瀾”找她的理由已經有了……

    夜色回去之前,打開那只小盒看了一眼。發現裏面除了半張名片大小的金屬晶片外,還有一張字條,字條上寫著“寧寒”兩字,下面是一串數字,字跡挺拔飛揚,一如其人。

    不用猜就知道。那串數字,應該是他的手機號碼了。

    夜色把號碼記下後,扔了字條,上樓去了。

    這一夜,她說不清睡得好不好。好像已經睡著了,又似乎還清醒著。換了環境一時不太適應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麼。要怪寧寒了!她分明沒有去想夜裏發生的事,可是半夢半醒間,他現實裏的那張臉還是固執的出現,總是目光灼灼的望著她,趕都趕不走,這殘念,簡直就像他的人,死皮賴臉到了極點!

    直到天色都濛濛亮了。夜色才睡得沉了點,結果醒來當然就已經遲了,九點半。她父親夜成鳴已經上班去了,她正坐在床上出神,想著寧寒說的明天見。到底是怎麼個見法,她母親王心甯就敲了敲門進來了。

    王心甯那張依舊秀麗的臉上帶著點困惑:“有人打電話來,說是遊戲公司的送貨員,一個小時後,要送什麼遊戲艙過來,問家裏有沒有人在。”

    夜色一怔,望著她微微張了嘴,最後又緊緊的閉上了。

    “還有早上,沐醫生又打了電話來,他說的那什麼刺激腦神經的鞏固療法我也聽不懂,只聽懂他那意思,好像是讓你有空的時候常上遊戲,對恢復很有幫助。”王心寧說著翻看手機道:“昨晚我也沒注意,剛發現他早上打來的那個號碼,和昨晚打來的一樣,但不是你出院時他告訴我們的那個,緊接著又有人說要送什麼遊戲艙來,可是我們沒有訂什麼遊戲艙啊,我都有點被搞糊塗了,猜著是不是沐醫生幫我們訂的,你說我要不要再打過去問問清楚?”

    問什麼呀,其實就是寧寒搞的鬼,要是打電話去問沐聽瀾,那就穿幫了!

    夜色心裏雪亮,接過王心寧的手機看了一眼,發現那上面的號碼,不是寧寒留給她的那個,沒准又是他“借”了什麼人的電話打過來的,很是無奈,但她臉上神色沒變,垂了眼下床道:“也許沐醫生昨天給我們的那個號碼,是工作號碼,這是私人號碼。”

    王心寧一聽,似乎有理。

    夜色又接著道:“也不用特意再打過去問他了,等那個送貨員來了,問問是誰訂的遊戲艙再說,要是不合適,我們還能退回去。”

    “有道理!”王心甯連連點頭,又催著她道:“那你快點起來吧,現在新出來的這些全息遊戲我不太懂,回頭有什麼問題,還是要你來問。”

    她說著就帶上門出去了。

    夜色站在床邊,真是恨寧寒恨得牙癢癢——

    什麼都不說清楚,竟然還需要她來幫忙圓謊!竟然讓她騙了她媽!好吧,儘管王心寧不是她真正的媽,但事實上也差不多了,對王心寧說謊,哪怕不是惡意的謊言,她還是覺得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所以一會那送貨員上門,要是說不清訂貨人是誰的話,她可不會再幫忙收拾這爛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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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20 02:29 PM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登堂入室

    沈原把車停到了露天車位,熄火下車後,低頭看了看身上那件貼著某遊戲公司logo的紅色polo衫,很是黑線。

    「你這個貼的,能蒙混過去麼?」

    寧寒笑睨著他,打量了兩眼道:「時間那麼緊張,我來不及去訂制衣服,將就一下吧,反正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就是學長,你這一整個夏天,難道都躲在房裡吹空調了?一看就是沒曬過太陽,也沒扛過東西的文弱書生,根本就不像個送貨的。」

    沈原很想反駁兩句,然而看了看寧寒,他那一身皮膚還真是被曬成了健康潤澤的小麥色,即便模樣清俊得不像話,看上去也只顯得陽光俊朗而不帶半點女氣,反觀他自己,好像是真的蒼白文弱了一點。

    「那個——」寧寒還懶懶的倚著車門,指了指他的臉道:「學長大人,把你的眼鏡摘了吧,頭髮撥亂點,最好再繞著這社區跑上一圈,流點汗,這樣子大概就差不多了。」

    「寧寒!」沈原那張文質彬彬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拉開車門就要往裡鑽:「不陪你胡鬧了,你一個人去吧,我在車裡等你。」

    「別別別啊!」寧寒連忙阻止他,苦笑道:「那遊戲艙100多公斤重呢,沒法提也沒法扛,只能兩個人抬著走。拜託,再幫我一把,就這一次了!」

    沈原不為所動的沉著臉道:「昨晚你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幫你偷查了人家的病歷,還要把你拉到這裡來,等在社區外面老半天,門口那倆保安看我的眼神都跟看賊似的,後來我到家上床時都淩晨三點半了,才睡了四個小時,又被你電話吵出來陪你買什麼遊戲艙,現在還要玩扮演遊戲!我說寧寒。你當我閑著沒事幹啊?」

    「你欠我的啊!」寧寒理直氣壯道:「你忘了?那年我大二,你大四,你想追我們系的系花,是誰幫你遞的情書?是誰借你錢,讓你請人吃燭光晚餐的?現在輪到我想追女生,你搭把手。幫忙搬下遊戲艙總可以吧?」

    沈原頓時啞了,摘了眼鏡,在寧寒肩頭拍了兩下道:「走吧。」

    當年的事,他一回想起來就心裡感慨。

    那系花是大三的學妹,他喜歡了很久。一直不敢給人遞情書,後來還是拜託寧寒去幫忙遞的,結果那系花回復說要考慮考慮。又回信誇他字寫得漂亮,於是他也傻傻的不找人要網路聯繫方式,不給人打電話,就一直讓寧寒幫他轉遞了三個多月的書信,直到他要離校去實習了,才請那系花出來吃了頓飯,想把兩人的關係先確定下來,誰知那系花面對他的交往要求。吭吭哧哧的為難了半天,才紅著臉說她喜歡的其實是寧寒。

    就這麼一句話,他全懂了。

    原來那系花說要考慮考慮。還誇他字寫得漂亮,是為了有機會接近幫忙轉遞書信的寧寒,在他面前吐露心跡。大概也是因為女生矜持,不好意思自己對寧寒表白,想讓他轉告。

    他最終沒有轉告那系花的表白,不是心懷怨憤不滿,借此報復,而是他同寧寒相熟,深知寧寒要是知道那系花利用了他,別說對人產生好感了,不把人直接拖入老死不相往來的黑名單裡才奇怪,因此他也只是告訴了寧寒一聲,說他跟那系花不合適,掰了。

    然而他沒想到,他實習後返校,就輾轉聽說了那系花找寧寒表白的事,寧寒當時只回了一句話,說他對姐弟戀沒興趣,不用把心思白白浪費在他身上,結果把那系花打擊得回去哭了三天。

    這個消息他一聽完,就知道寧寒已經徹底瞭解了前因後果,不然就算拒絕,寧寒也很少說這種比較傷人的話,而且還隱帶著對那系花心機深重的不滿。當然,同樣的,這事他也只是聽說,甯寒從來沒有對他提過,不過從那以後,他和寧寒的關係倒更好起來,後來讀研還選擇了甯世方做他的導師……

    「我說。」沈原轉回心思,一邊幫著甯寒往車下抬那遊戲艙,一邊探究的望著他道:「你這回是認真的?」

    「你怎麼說話的?」寧寒氣一泄,遊戲艙差點砸下來,跟著不滿的瞥了他一眼道:「說得好像我經常不認真一樣。」

    「不是經常,你是一直不認真。」沈原很肯定的點頭。

    甯寒對女生的態度,總是漫不經心,仿佛從沒正眼看上過哪個,以至於有一段時間,校園裡流言肆起,都在暗地裡傳言他某種取向有問題,因為對女生們來說,只有這樣,才能替她們前赴後續的失敗,找到一個合理且不傷自尊的理由。

    「警告你啊!」寧寒惡狠狠的盯著他道:「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很有歧義,而且深具誤導性的話!」

    事實上,是不要讓那個名叫夜色的女生聽到吧?

    沈原嘿然一笑,真沒想到能看見寧寒緊張在乎,這可真是大快人心!

    遊戲艙真是很沉,儘管有電梯,不用爬樓,但是很少運動的沈原站在夜色家門口的時候,還是渾身是汗,差點累趴過去。

    「學長,回去該好好鍛煉了啊!」寧寒拍拍他的肩,也不等他直起腰來瞪人,就摁響了門鈴,隨後拉低了帽檐,等著有人將門拉開了一道縫,就狠狠的壓沉了聲音,一本正經道:「我們是遊戲公司的送貨員。」

    這還真是變裝變得徹底……

    沈原剛忍不住低頭悶笑,就聽見一個很輕,但是空靈淡然的聲音在道:「也不事先說一聲。」

    寧寒輕咳了一聲道:「放心,我有分寸。」

    他們兩人輕聲說話時,沈原好奇的抬眼望了過去,想看看能讓寧寒喜歡上的女生是什麼模樣,結果對上一雙同聲音一樣清澈幽靜,目光淡然的雙眼。

    那雙眼,仿佛帶著能夠觸及靈魂的穿透力,只對視的這一瞬,就讓沈原的心神恍惚了一下,連忙將視線挪到她的臉上。看清了她那清澈流麗,但是同樣神色淡然的容貌。

    人與人之間的第一眼印象很重要,觀感的好壞,往往直接影響彼此今後的關係。

    沈原當然不知道寧寒當初在遊戲裡留給夜色的第一眼印象可不怎麼樣,不過他發現夜色看見甯寒時,沒有像其他心慕甯寒的女生一樣滿臉的夢幻癡迷。心裡暗贊一聲的同時,不得不佩服寧寒還真是擁有一顆堅強的心,絲毫不畏戀途艱險。

    夜色看到沈原的第一眼,也立刻判斷了出來,這個書卷氣很重的男人。是甯寒的同謀!她微微一點頭以示招呼,旋即就側過身,讓他們進來了。

    這時王心甯也從房裡趕了出來。看見他們一身正規的工作裝,倒也沒有起疑,只是先找他們要了送貨單看,等確定收貨人是夜色,位址也沒有錯時,她才為難道:「我們家沒人訂過這遊戲艙,你們能不能幫忙查一下訂貨人的資訊?」

    這問題……

    當然難不倒早有準備的寧寒,不過為了不讓他這「未來岳母」對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回頭麻煩,所以他可沒打算自己解釋,而是瞥了一眼沈原。

    這種時候。沈原不可能訴台,不然回頭他就得被寧寒拆了,於是他「服務態度」很好的答應下來。到門口打電話去了,裝模作樣的自言自語了一陣,回來笑道:「我問清楚了,這遊戲艙不是訂的,而是我們公司免費贈送的。」

    夜色微微挑了眉,望了一直壓著帽檐,低頭裝乖巧的寧寒一眼。

    王心寧當然沒有留意到她這小動作,而是越發迷糊的「啊」了一聲。

    沈原連忙解釋道:「我們公司同醫院有長期的合作關係,很多病患都是使用我們的產品進行促醒治療的,這些人出院以後,往往還會自行購買我們的產品來進一步鞏固恢復,所以為了回饋客戶,擴大影響,公司每隔半年都會從醫院那邊調取剛剛出院的病患名單,隨機贈送三台遊戲艙,這次你們就是被隨機抽中的幸運客戶。」

    他一邊背著事先準備好的說辭,一邊在心裡把促狹的寧寒罵了個半死!要不是這兩年來,甯世方偶爾有事忙不過來,會讓他去代課,把他鍛煉了出來,他根本沒法臉不紅心不跳的把這些看似一本正經,其實胡說八道的詞背出來。

    王心寧聽得將信將疑,都有點懷疑他們不是送貨員,而是推銷員了,不過但凡推銷,都是說得好聽,事實上還是要哄人花錢的,絕對沒有免費白送的道理,因此她低頭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就讓他們把遊戲艙搬進夜色的房間了。

    遊戲艙放置好後,甯寒其實是想找個機會單獨同夜色說兩句話的,然而王心寧一會端了茶來,一會在旁邊詢問這遊戲艙的使用方法,何況還有沈原這麼一個大燈泡杵在旁邊,他實在找不到機會,直到夜色最後將他們送到門口,他才得空低聲說了一句:「遊戲裡見。」

    夜色望著他,片刻後才微微一點頭,然後就直接把門關上了。

    寧寒仇恨幽怨的盯著那扇阻隔了他視線的門,忽然有點懷念起那段夜色從不下線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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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20 11:09 PM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返遊戲

    午後,拉上窗簾的房間裡一片幽暗。

    夜色關上門,把遊戲晶片接入插槽內,旋即就躺入了遊戲艙,依照寧寒指點過的方式,先後操作了幾個按鍵,連接上了遊戲。

    眼前光華流轉,景物逐漸清晰。

    夜色發現自己身在墓園裡,旁邊都是大大小小的灰色墓碑,她抬頭看天,天色也是陰沉沉的灰,沁涼的風裡卷著濛濛的細雨,是深秋的感覺了。

    再一次進入遊戲,恍若隔世。

    然而她顧不上回味這種心緒感受,緊接著做的第一件事是,下線。

    「正在退出遊戲,為了你角色資料的安全,請耐心等待30秒。」

    三十秒後,夜色順利的退回到現實世界,心情頓時輕鬆起來,不過她不知道,她還在退出讀秒的時候,墓園裡就有一名玩家一直在盯著她發愣,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空氣裡,才「哇」的一聲跳了起來。

    世界頻道裡——

    伊芙的奶昔:我我我,我在墓園裡看見夜色大神了!

    風毓男:真的假的,哪裡的墓園?

    伊芙的奶昔:沉沒海灣。

    幻夜青羽:騙人的!我也在沉沒海灣的墓園裡,這裡根本沒一個法師!

    舞影隨形:眼拙,我也沒看見。

    伊芙的奶昔:我沒騙人,她下線啦……

    風毓男:啊哈,鑒定完畢,這是第一百零九號夜色綜合症患者,罹患此症的人通常會隨時隨地的出現幻覺,認為自己看見了夜色,事實上這只是嘩眾取寵心理的一種極端表現。奶昔,你媽喊你下線吃藥了!

    伊芙的奶昔:混蛋!毒舌沒人愛,光棍一輩子!

    風毓男:……你也夠毒的,不如我們兩個沒人愛的湊一對吧。

    ……

    伊芙的奶昔忙著在世界頻道裡跟人鬥嘴,就沒發現夜色又再次上線了。當然,夜色也不知道她無意中的一次上下線。竟然造就出一對日後赫赫有名,成長在彼此的揭短對噴中,經常被各大公會請去做戰前罵陣指導的毒舌情侶。

    目前,毒舌情侶的感情還處於剛剛萌芽的狀態,夜色也才忙著查看自己的角色資訊,發現等級掉到了53級。已經排在兩萬多名後了。

    網遊的世界,果然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夜色心裡有些感觸,但是沒有沮喪懊惱,想當初她剛入遊戲。等級還一度排在六十多萬名後,那時她都能趕超上來,如今自然也可以!不過。當她發現掉了一枚紫色的傳送戒指和那件能夠水下呼吸的斗篷時,她還是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掉了什麼,是不是這個?」

    忽然有帶著調侃笑意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

    夜色驀然轉身,看見一名披著斗篷的牧師,姿態愜意的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墓碑上,他一手架在腿上,懶懶的托著下巴,另一隻手緩緩攤開。掌心裡,一枚戒指閃著微光。

    這牧師,除了寒光還能是誰?

    夜色頓了頓。走了過去:「你在這裡等我?」

    寒光答非所問道:「我在數,看看要數到多少,你才回頭。」

    說到這裡。他把戒指拋給夜色,頗為掃興道:「結果你居然下線了……」

    夜色接住戒指,瞥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一聲驚呼,接著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轉眼一看,墓園裡十來名陌生玩家,全都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她——

    「走了。」

    她手上一緊,已被寒光伸手握住。

    完全是出於條件反射,她輕輕扭了手腕,就從他的掌握中掙脫了出來,不過將要一腳踢過去時,她忽然怔了怔,覺得眼前這一幕,真是似曾相識。

    就這麼一怔神的工夫,寒光反手一握,又將她的手捉住,拖著她就往外跑,旋即她又聽見了那些玩家們的驚呼聲。

    「那個牧師,是寒光麼?」

    「誰說夜色不上線是因為被神殿公會給黑了呀?我再也不相信謠言了!」

    「拍到了拍到了!牽手的照片哦,背景是微雨的墓園,好浪漫!」

    ……

    興奮異常的玩家們,有時候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

    夜色在沉沒海灣墓園裡上線,而且同寒光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就迅速的傳播了出去。

    遊戲論壇沸騰了,世界頻道沸騰了,神殿的公會頻道也沸騰了!

    當然,這些頻道夜色都遮罩掉了,就算翻了天也同她無關,她疲于應付的是私聊邀請,快要被她的好友們遞爆了。

    邪心:夜色夜色,這麼多天你上哪去了,我們好擔心你。

    百鬼:是不是寒光這小子使了壞,才害你這麼多天沒上線?要真是這樣,你放心,我們最近都在努力練級,一定幫你砍死寒光!

    帥氣的扇子:你不會突然下線,然後又不上來了吧?

    鏗鏘玫瑰:夜色,你和神殿公會鬧出矛盾了?不如來我的公會吧,你要願意,會長的位子我都可以讓給你。

    蹦躂的粽子:需要pk就喊我,需要治療就算了。

    桃花妖妖:夜色你真是我的剋星哎!我剛入帳1000金幣,難道又要分給你?

    ……

    夜色還有很多事自己都沒搞清楚,而且私聊也不方便,因此耐著性子只簡略的回復了幾句,等她處理完這些私聊資訊,轉眼,就看見寒光倚著一棵樹,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他們此刻身在郊野的一片小樹林內,地處十分僻靜。

    夜色努力忽略掉他的目光,理了理思路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都說我跟你鬧了矛盾,被神殿公會給黑了?」

    提起這事,寒光無奈一笑,把菲林夕暗算她的事情,和事後的處理全都告訴了她,隨後才道:「這事我雖然沒在公會裡下禁口令,但是也沒人往外傳,其他玩家不清楚內情。只知道你在幫忙神殿攻城時掛了一次,後來一直沒有上線,然後猜著傳著,就變成歪曲事實的流言了。」

    菲林夕……

    夜色對這名女獵人有點印象。

    由於末世經歷的緣故,她不喜歡被人偷襲,本來也想好上線後要查一查那個偷襲她的人是誰。但是既然寒光已經查實,而且還處理了,她倒省了事,很快也就將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換了問題道:「遊戲艙多少錢。回頭我還你。」

    人情歸人情,她記下了,但是欠的錢必須要還。

    寒光微微一揚眉。早就知道她是這種性格了,因此也不說什麼推脫的話,只望著她笑道:「一萬現實幣,你不用還了,事先說好的那兩萬遊戲幣的攻城報酬我還沒給你呢,兩下裡一抵,你的債就清了。」

    夜色沒吭聲,立刻打開遊戲論壇查證起來。

    寒光當然知道她在做什麼。無奈道:「沒騙你,遊戲雖然還沒開現實幣兌換功能,但是不少玩家還是會在其它的虛擬交易平臺上出售或是購買遊戲幣。最初是1:1的交易比例,目前玩家等級高了,遊戲幣略有貶值。交易比例就變成了1:2。我最近是沒顧上,不然也要想辦法攢點公會資金,拿去兌換現實幣或是囤點物質了,因為官方的貨幣兌換系統開放後,遊戲幣大量出現,還會繼續貶值的。」

    夜色一邊聽,一邊查著論壇貼子,最後發現寒光果然沒有騙她,神色才輕鬆了下來,不過旋即想到家裡欠的那些錢,她又微微皺了眉,考慮了一會,覺得眼前的寒光就是最好的商量物件,因此也就不瞞他了,望著他坦白道:「我需要賺錢,我住院這段時間,家裡為我欠了不少治療費,我爸的車都瞞著我偷偷賣了。」

    寒光自然知道她這些話的意思,不覺垂了眼,掩住了眼裡流轉出的笑意。

    他很清楚,夜色有個壞毛病,就是太要強了,能自己解決的事情,她從不麻煩別人,即便是她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她仍然還是不願意麻煩別人,而且她似乎經歷過一些事,很難輕易相信人,所以此時此刻,她能把家裡的情況告訴他,向他詢問遊戲裡賺錢的方法,那代表的是對他的信任。

    寒光良久沒有說話。

    夜色忍不住問道:「遊戲裡賺錢是不是很難?」

    「我在想什麼方式更適合你。」寒光這才抬起眼來望著她道:「建公會,倒賣遊戲地皮和裝備,沖專業技能,接受遊戲委託,甚至最簡單的打錢工作室,這些都能賺錢,但最關鍵的是你能接受。」

    「建公會需要會長在遊戲裡擁有人氣聲望,這條件你倒是符合,不過公會裡的事情很繁瑣,如果沒有兩三個你信任的人幫你管理的話,你的時間都要花在調解會裡成員的人際關係,安排公會活動和副本進度這些瑣事上,我想你大概受不了。」

    寒光沉吟道:「倒賣遊戲地皮這事就別想了,早兩年倒是可以,低價把主城位置好的地皮吃下來,等遊戲人氣上去,漲了價再轉手賣掉,可是這兩年遊戲公司也學精明了,城裡的地皮只租不賣,還不允許轉租,所以這條路也走不通。至於賣裝備,那要等級練上去,最重要的是得有好運氣,我覺得跟做古董生意差不多,要不就是餓死,要不就是撐死,當然你要是捨得賣你那飛翔戒指和傳送戒指,大概立刻就能賺到兩三萬。」

    夜色見他說著說著,就似笑非笑的望住了他,哪裡還不清楚他的調侃之意,當即就挑了眉道:「我還沒有那麼短視。」

    有了飛翔戒指和傳送戒指,能安全的單挑多少boss啊!除非她腦子裡進了水,才會把這麼重要的裝備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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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22 01:39 A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8-22 02:09 AM 編輯

第一百一十九章 毒蛇山谷

    寒光自如的替夜色分析著遊戲裡的賺錢門路。

    「專業技能沖高了,也能賺不少錢,但是這很燒材料,等於變相的燒金幣,所以如果沒有足夠的本錢,又想在短時間內沖級的話,只有依靠公會。」

    夜色一點就透,立刻想明白了:「要是用了公會裡的材料來沖技能等級,那做出來的東西,也只能歸公會所有吧?」

    寒光微微一點頭道:「至少神殿公會裡那些專業技能玩家,都是要跟公會簽立契約的,材料公會提供,但做出來的東西歸公會所有,他們按照技能等級和製造數量,每週領取金幣或是公會貢獻值,也可以折成現實幣。當然,有閒暇的話,做點私活是個人自由,只是不能無償的使用公會材料。」

    「我不做這個。」夜色回想起上次邪心做凝霜包的情形,緩緩的搖了搖頭道:「玩家等級限制在那裡,如果得不到高級的材料和特殊的圖紙配方,練到一定程度,熟練度就漲不上去了,也賺不到什麼錢。」

    「沒錯。」寒光眼裡流露出讚賞之意,接著道:「打錢工作室也別考慮了吧,這是最辛苦的賺錢辦法了,通常都是雇上一些人,沒日沒夜的蹲在一個地方打錢,枯燥而且收益不高,你不如先考慮一下接受遊戲委託好了。」

    夜色垂眼想了想道:「就像你讓我幫忙攻城一樣?」

    「對。」寒光解釋道:「其實也就是從玩家那裡接取任務,比如帶人做任務下副本,幫別的公會攻城守城,甚至也可以接通緝或是刺殺任務,很瑣碎,不過有挑選的餘地,可以單人去做,也可以組隊,最要緊一點。不需要什麼本錢,而且相對自由一些,接不到合適任務的時候,還可以去殺殺boss,打點裝備。」

    夜色抬眼道:「傭兵?」

    「嗯,就是傭兵。」寒光再次點頭道:「西幻背景的遊戲裡通常都有傭兵系統。這款遊戲當然也不會例外,大概三天后吧,遊戲會進行一次更新,傭兵系統就開放了。」

    夜色奇道:「你怎麼知道?」

    寒光嘴角微揚,笑得雲淡風輕:「遊戲玩多了。認識的人多,消息自然也就靈通一點。」

    事實上很多資深玩家,玩到最後。都會轉入遊戲公司去工作,他也曾經被不少遊戲公司重薪邀請,儘管他都拒絕了沒去,但這不妨礙他認識遊戲圈裡的人,同以前遊戲裡的那些朋友保持聯絡,打聽消息。

    「那我到時試試吧,不行再說。」夜色說著微微出了神,在想該去哪裡把等級先練起來。遊戲裡。等級不是萬能的,但沒有等級,萬萬不能。

    「夜色。」寒光忽然喚了她的名字。

    「嗯?」夜色看見他的目光裡。帶著一點不意覺察的擔憂。

    「任何事做起來都有一個過程,遊戲裡賺錢也是……」

    他還沒說完,夜色就已經懂了。

    她前段日子的遊戲也不是白玩的。知道能在遊戲裡賺到錢的只有少數人,大多數玩家,都在往遊戲裡花錢,而她自認能做那少數人,只是因為可以借用操作和名氣的優勢,但除此之外,她的劣勢也不少,譬如沒有經驗,沒有人脈什麼的,想要立刻就實現賺錢的目標,不太實際,寒光大概是擔心她到時受挫,事先提醒她一聲吧。

    夜色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放心吧,我只是想盡自己的力,替家裡減輕一點負擔,沒想過隨隨便便就能在遊戲裡發財,所以如果運氣好,能賺個幾萬塊回去幫忙還債當然好,運氣不好,賺個幾百塊也行,起碼不用向家裡討零花錢了。」

    「想輕鬆點沒壓力。」寒光微微一笑,然而目光有些深邃。

    其實遊戲裡賺錢的方式很多,不止這些,就說神殿公會吧,他一直在往正規裡發展,會裡那些管理成員和簽立過契約的核心成員,依照貢獻,每個月都有數萬至數千不等的現實幣可以領取,他完全可以把那個空置的副會長位置,交給夜色,會裡也不會有人反對,不過他願意,不代表夜色就願意,她百分之九十九會拒絕的,所以他連提都沒提,免得到時夜色想起自己還身在神殿公會,直接就退出了。

    「走了,賺錢的事,等遊戲更新了再說,先去練級,等級也是一種本錢。」寒光說著,遞給夜色一張簡易地圖道:「你想去哪?」

    夜色接過簡易地圖看了看,發現上面把適合她目前練級的地點都標示了出來,甚至連怪物特點也寫清楚了,心裡不由微微一動,伸手指了一處道:「這裡吧。」

    「毒蛇山谷。」寒光點頭,召喚出了他的坐騎道:「有點遠,不過可以先去沉沒海灣,通過傳送陣中轉,順便買點補給。」

    夜色微微仰起臉,望著騎乘上馬的他道:「你也去?」

    「這一周,我的時間可是都花在建設城市駐地上了,沒有練級,再不努力一點,公會裡就沒人願意帶我下副本了。」寒光笑眯眯的回望著她,把自己的角色資訊顯示了出來。

    50級!

    夜色記得,他從希爾大陸回來時就是這個等級,還真是沒練。

    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她也就認命的召喚出坐騎小黑,同寒光一塊前往沉沒海灣了。事實上,她並不排斥與寒光一起組隊練級,他們兩人配合默契,效率很高,她只是擔心他會像現實裡那樣,對她舉止過分親密,讓她有種情勢超出掌控,而且很不真實的無措感。

    這一點,寒光先前在墓園裡等她的時候,就深刻的反省過了。

    現實裡,他驟然間失而復得,情緒有點失控,是過於衝動了,眼下情緒稍稍平復下來,自然有所收斂,也怕表現出的感情太過熾熱,把性情清寒冷靜的夜色給嚇跑了。當然。最關鍵是他們此刻身處遊戲,現實裡夜色如果尚有些許顧忌,沒有揍他的話,那遊戲裡就完全沒有這種顧忌了,他要是不想天天去墓園裡看風景,最好安分一點。

    毒蛇山谷。顧名思義,山谷裡的怪物,全是各種各樣的毒蛇,等級在52至58級之間,正適合他們練級。而且蛇本身就是冷血動物,劇毒又能被火焰克制,對擁有群傷性火牆法術的法師來說。這裡的練級的天堂。

    可惜,這點他們清楚,其他玩家也很清楚。

    夜色從前占著等級高高在上的優勢,練級的地點,都是一般玩家還不敢涉足的,自然遇不上多少人,如今她這個優勢雖然還在,但不明顯了。因此一到毒蛇山谷,最先看見的除了人,還是人!玩家們基本都是組隊來的。三五人一組,有的在埋頭殺怪,有的在埋頭殺人……

    「好亂。」夜色把寒光剛才還她的那件斗篷的帽兜翻了起來。遮住了臉。

    寒光早就見慣了這種場面,倒是不動聲色,走在前面帶著路道:「我們直接進去吧,裡面不會有這麼多人。」

    「嗯。」夜色跟著他,然而才剛進山谷沒走多遠,就被一夥人攔住了路。

    當然,這夥人不是沖著他們來的,而是正在pk。

    兩名玩家合力殺著一名戰士,旁邊的地上,還躺著一名牧師的屍體。

    那戰士儘管以一敵二,但是毫無退縮之意,每一刀都砍得穩准狠辣,而且角度非常刁鑽,讓對方的戰士避無可避,只能硬對硬的同他碰撞。不知道是等級方面的差距,還是技巧力量方面的差距,這種碰撞顯然是那名單身戰士占了上風,次次都能把對方逼得倒退數步,時不時還重重的挨上一刀,血光四濺,狼狽萬分。

    不過,這名單身戰士到底勢單力孤,旁邊還有一名盜賊在狠狠的攻擊他,即便他每次都會微微的調整站位,讓那盜賊無法刺出要害攻擊來,但他的生命值仍然在持續的下降,夜色和寒光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單身戰士撐不住,最後一定會被殺,當然他臨死前,很有可能拖了對方的戰士墊背,只是那名盜賊,他騰不出手來對付,只能任其逍遙了。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打法。」寒光似乎對那單身戰士生出了點興趣,沒有繞道過去,而是站在那裡多看了兩眼,微微挑了眉,在隊伍頻道裡說:「操作不錯,就是技能銜接還不純熟,稍微有點滯澀。」

    夜色倒是有些欣賞那單身戰士淩厲狠辣的氣勢和拼死不退的無畏,淡淡道:「他現在要是能喝藥,先把對方戰士殺掉的話,結果可能就不同了。」

    然而,話是這麼說,但那單身戰士的生命值眼見就要降到底了,仍然沒有喝藥的打算,明顯是藥水的冷卻時間沒到,或者是身上帶的藥都已經喝完了。

    夜色和寒光都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何況還不知道這場pk的原因,不至於冒冒然插手別人的恩怨,因此已經準備繞道過去了,可是就在這時,山谷外面又沖進來兩名玩家,其中一名法師也不分情由,法杖一揚,就對著他們丟了個火牆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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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23 10:37 AM

第一百二十章 雙雙沖級

    也許是警覺習慣了,發現有陌生人接近時,夜色就一直暗暗的提防著,因此那火牆術一燒過來,她身上便有淡青色的光芒一閃,很快就掠出了火牆術的燃燒範圍。

    寒光身為牧師,行動速度沒有這麼快,他也不忙著躲,法杖微動,給自己加了一個聖光盾後,才一邊迅速的脫離火牆範圍,一邊瞬發了一個強效治療術,硬生生的把那生命值已經見底,下一刻就要掛掉的單身戰士給救了回來。

    什麼情況?!

    在場的三撥人全都懵了。

    那單身戰士,已經抱著必死的覺悟,準備承受死亡時帶來的疼痛了,然而疼痛未至,倒是同他對砍的那名戰士,被他一刀狠狠劈中,「啊」了一聲,躺倒在地。

    一直在瘋狂輸出著的盜賊呢,眼見最後一匕首刺下去,就能幹掉目標了,結果卻眼睜睜的看著那見底的血條詭異的瞬間回復上來,滿了小半截,緊接著,目標身上又多出一道聖光護盾,盡數吸走了他製造的傷害。

    其中最懵的,還要數那個最先動手的法師烈焰恩典,他聽見系統提示後就跟被雷劈了一樣,微張著嘴,處於僵立的石雕狀態中——

    「你惡意攻擊玩家夜色。」

    「你惡意攻擊玩家寒光。」

    ……

    系統提示音在腦中不停的迴旋,直到夜色的冰咆哮鋪天蓋地般砸過來時,烈焰恩典才狠狠的哆嗦了一下,轉身就跑,邊跑還邊嘶聲吶喊般的招呼著同伴道:「不想死的就快跑啊——」

    儘管跟著烈焰恩典一塊來的那名召喚師,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冰咆哮的可怖他是看得見的。砸在身上的威力他也是能感受到的,因此他不但沒遲疑追問,還非常機靈的灌下去一瓶疾速藥水,跟著烈焰恩典一塊撒腿跑了。

    冰咆哮附帶著減速效果,夜色如果立刻追上去的話,還是來得及殺掉他們的,但是她根本沒想到對方只丟了個火牆過來,然後盯著他們呆了片刻就轉身跑了,意外之下不禁愣了一愣。見他們逃得惶急,又覺得有些好笑,心裡的殺意就被沖淡了許多,便懶得再追上去了。

    寒光也沒料到這兩人竟然如此光棍,詫異之後見夜色沒有追殺的意思。也就莞爾一笑,不去理會了。

    等他倆想起還有一名盜賊沒有解決,再轉回頭時,卻發現盜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就連地上躺的那牧師和戰士的屍體,也集體消失,只剩下那單身戰士還駐著刀站在那裡。一邊喘息,一邊打量他們。

    夜色也在打量他,這時看清正臉了,她才發現此人好像年輕得有點過分。像是才十五六歲的少年,眉眼猶帶稚氣,不過目光裡隱著點倔強的孤僻。

    寒光問他道:「那賊跑了?」

    「嗯,疾跑後強隱了。」那單身戰士望著他們。猶豫著開口道:「剛才,謝謝你們。」

    「謝就不用了。」寒光也很光棍。嘴角一挑道:「給你治療,不過是怕PK起來時你掛了,沒人給我們當肉盾。」

    實話通常都不太好聽,那單身戰士果然怔了一怔,想明白後,微微的抽搐了嘴角。

    倒是夜色,她自己說話行事也一向直白,聽見寒光這麼說,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心裡唯一的感慨便是:果然如此,陰險狡詐!

    「不管怎麼說,你們還是幫了我……」那單身戰士略一沉默,報了自己的名字道:「我叫黃泉不破。」

    他似乎不太擅長同陌生人說話的樣子,簡簡單單兩句話,也說得生硬彆扭,說完後還緊緊的抿住了嘴唇,有些不太自然的扭轉了目光。

    「名字還不錯。」寒光一笑,見他不自在,也就不再同他說什麼了,轉身打了個招呼道:「我們走了。」

    要是往常,他看見這操作磨礪一下就可以進步的玩家,會忍不住想收到神殿公會裡的,但是今天是要同夜色一起練級,而且這黃泉不破看著性格有點孤僻,孤僻的人通常不太容易打交道,他就不想多浪費時間在這裡了。

    兩人深入到毒蛇山谷,發現越往裡走,地勢就越空闊,玩家少了很多,但毒蛇遍地都是,不說話的時候,就可以很清楚的聽見那帶著危機四伏感的「噝噝」聲,那是蛇群吐信的聲音。

    這片地圖,一般女性玩家是很少來的,因為看見毒蛇,她們多數都會捂臉尖叫,然而夜色卻覺得如魚得水,這裡,真是太適合法師練級了!

    地勢空闊,引怪走位就很方便,而且體型的原故,像霜寒雪人這種身軀龐大的怪,她一撥引上十來隻就已經是極限了,身軀細長的毒蛇她卻可以一撥引上四五十條,然後燃起火牆,燒個酣暢淋漓,就連寒光瞧見她引怪的瘋狂架勢,都會微微色變,心裡忍不住暗自嘀咕,幸好他沒有密集物體恐懼症,不然這級練得可是夠嗆。

    不太接觸遊戲的人,也許會覺得練級這事非常枯燥,沒有半點樂趣,但是真的嘗試過練級的感覺後,很多人都會上癮,原因麼——

    有時候重複的事情,做起來也會有種詭異的快感!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流行過一些很沒營養的小遊戲,譬如掃雷、連連看、切水果、植物大戰僵屍……

    這些遊戲就是重複再重複,但是熟極而流後能讓人徹底的放空頭腦,享受輕鬆,一旦玩上手,就會慣性的一直持續下去,感覺停不下來。

    練級,也有這種讓人停不下來的持續慣性。夜色起初還去引怪,但火牆丟順手後,竟然覺得一把把火燒下去,偶爾跑動走位一下,等著那些毒蛇盡數變成灰燼,然後轉化成經驗的過程很上癮,她就索性蹲點在那裡殺怪。把引怪的事情交給寒光了。

    也算是他們兩人配合默契,而且毒蛇這種怪,很適合牧師去引,於是每每夜色一撥毒蛇快要完全殺光時,寒光就會頂著聖光盾又引來一撥,除了夜色喝水休息,或是附近的毒蛇被他們殺到一時半會刷新不出來,需要另換地盤外,這過程便一直迴圈返複著。他們經驗值的增漲,也達到了傳說中的刷屏速度。

    當然,他們這麼瘋狂的沖級,藥劑和魔法水的消耗量也十分巨大,而且背包容量有限。很快就會塞滿各式各樣的戰利品,都撿吧,沒處裝,不撿吧,對急需賺錢的夜色來說,浪費可恥!好在有寒光在身邊,這種以往讓她深感麻煩的問題。如今就根本不算問題了,她也算奢侈的享受了一把特權階級的特殊服務,每到需要補給,或是戰利品需要清空的時候。就會有神殿公會的玩家,爭先恐後的過來幫他們送水送藥,代賣戰利品,服務絕對周到之至!

    對此。生性不喜歡多麻煩別人的夜色,也表示過不安:「這樣不太好吧。他們也要練級啊,一來一去,路上很費時間。」

    結果呢,寒光的回答差點把她噎死,他輕描淡寫的說:「沒事,他們就是想找個機會參觀你,你就當收了門票吧,再說都是一個公會的人,不麻煩他們,麻煩誰?」

    夜色噎過之後,想起自己還在神殿公會裡,差點直接退會,於是寒光又說:「你就算退會,他們還是會找機會來參觀你啊,你還不如安心點待著。喏,你攻城時對公會有很大的貢獻,我幫你把頭銜改成榮譽會員,這樣除非你願意,否則今後你不用參加任何的公會活動,等他們看你看習慣了,就不會一直來騷擾你了。」

    事後,夜色覺得自己不能占了便宜就轉身走人,便暫時沒有退出神殿公會,不過寒光同她的匕首親密的接觸了好幾回,暗自慶倖還好她練的是法師而不是盜賊,不然可真要了命!

    接下來整整三天,扣除必須的下線吃飯和休息,其餘時間,夜色和寒光兩人都一直泡在這毒蛇山谷裡, 高效率的練著級,因此他倆的等級和等級排名,也在以一種非常可怕的速度不斷的攀升。

    他倆先是毫無懸念的高占了沖級效率榜的前兩名,深深的刺激了一把其他玩家,緊接著,夜色的名字又重新的出現在了等級榜的前百名,徹底轟動全服的同時,更是給榜上的另九十九名玩家,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尤其是在夜色離線的那段時間裡,重占了等級榜榜首的莫傾城,看著她一位一位的趕超著排名在她前面的那些玩家,崩潰得要死,連一秒鐘的練級時間都不敢浪費,還養成了神經質的毛病,動不動就一邊殺怪,一邊緊張兮兮的問自己那四名陪練:「她趕上來了沒有?她是不是又趕上來了?」

    夜色當然不知道莫傾城對她畏如虎狼,但是等級榜第一的位置,她早就下定決心必須要拿回來了,這倒不是她虛榮,想要出什麼風頭,引人膜拜,而是占了等級榜第一的位置後,每次升級,都能額外的獲得一隻系統隨機贈送的寶盒,那裡面都是很難打到的稀有圖紙和配方,換句話說,寶盒裡都是金幣,隨隨便便一張藍色的稀有圖紙,都能賣出上百至上千不等的價來,她怎麼可以錯過?

    時間一晃而過,三天后,夜色的等級達到了57級,沖上了等級榜的前五,距離排名第一的莫傾城已經很近了,寒光的等級也飛竄到了55級,排名進入了前一千名。

    這時,他們一直在等的遊戲更新也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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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24 08:05 PM

第一百二十一章 開盤下注

    這次的遊戲更新是早就預定好的,不像上回那樣臨時倉促,因此早在一天前,官網就已經發佈了公告,夜裡九點三十分,即將停機前,遊戲裡的世界頻道也開始大刷飄紅的更新維護資訊,惹得所有玩家都暫停了手裡在做的事,七嘴八舌的在各個聊天頻道裡喧鬧起來。

    夜色不開這些聊天頻道的,自然不知道玩家們從哀鴻遍野到討論更新內容,最後話題又轉到了遊戲裡近些天來發生的勁爆八卦上,更不知道她和寒光,由於擁有的知名度和關注度都最高,於是很不幸的成了被人議論最多的對象,單是他倆雙雙沖級,重回榜單這件事,就被無數人拆散掰碎了各種分析,不過不管分析的過程如何不同,大家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的——

    有姦情,很曖昧!

    其中有個喜歡開盤下注,但是屢賭屢輸的玩家海蘭歌,跟人討論得興奮,渾身的八卦之血都沸騰起來了,再也抑制不住心裡澎湃的衝動,趕在系統維護之前,沖到了主城的博彩npc面前做了一把莊,開了一盤全體玩家都可以參與的賭局。

    賭局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賭寒光和夜色兩人會不會在一起,時限一年。

    聞風而來的玩家們紛紛下注,但總體來說,下注押他們會在一起的玩家占了大多數,當然也有少數玩家,懷著不可測的心思,下注押他們不會在一起,只是這些人真是少得可以忽略不計了。

    海蘭歌臉上的神色越來越變幻不定了,覺得這一場賭的風險真是太大了,做莊的她要不就是大賺,一躍而成遊戲首富,要不就是大賠,輸得傾家蕩產最後淪為遊戲裡第一位負資產玩家……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被動的坐以待斃!

    海蘭歌權衡來去,握緊了拳頭,暗暗的下定了決心——

    從此後。她的遊戲目標除了開盤下注,贏很多很多的錢外,又多了一項,那就是竭盡全力,阻止寒光和夜色在一起!

    就在她立下這個堅定目標的同時,遠在毒蛇山谷裡的寒光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夜色一邊殺怪。一邊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但最終還是沒有當回事,淡淡道:「殺完這撥怪,我就下線了。」

    遊戲卡在這個時間點更新維護,對一些夜貓玩家來說也許有點痛苦。但是對她來說沒什麼影響,她為了不讓父母擔心,最近作息都很規律。每天恰是在十點左右下線,十一點左右上床睡覺,此刻,不過是正好到了她下線的時間。

    「嗯,傭兵系統剛出來,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麼好任務發佈,明天你上線還是先練級。把等級榜第一的位置拿回來吧。」寒光說著,眼角微微一挑,望向了遠處。盯著那依稀可見的身影看了一會,走了過去。

    黃泉不破壓根沒有關注身周的事物,只是奮力的殺著毒蛇。想要趕在更新維護之前,把升級所需的最後一點經驗值殺滿,直到覺得眼前光線一暗,他才抬起頭來,對上了寒光那似笑非笑的玩味目光。

    寒光見他神色一僵,眼裡笑意轉深,揚了揚下巴道:「一直都沒問你,這三天,你幹嘛老跟著我們呢?」

    毒蛇山谷地勢空闊,四周沒有什麼遮擋,黃泉不破當然知道自己跟著他們,會被發現,但被發現是一回事,真的過來問他又是另一回事,他此刻沒有心理準備,望著寒光說不出話來,扭了臉後才生硬道:「我,這裡人少,我練級。」

    寒光盯著他道:「就這樣?」

    這時夜色也殺完怪跟了過來,站在寒光身後望著他。

    黃泉不破沉默了一會才道:「我就是跟著看看。」

    看看,有沒有他能幫上忙的地方,不過這些話,他不願意說出來。

    黃泉不破頓了頓,轉身要走:「伺服器馬上就要關閉了,我走了。」

    「走哪去啊?直接下線不就好了。」寒光笑得有點促狹,接著又道:「對了,我也還沒問你,那天為什麼跟人pk呢?」

    提起這事,黃泉不破倒是少了些彆扭,多了點不爽:「我見那地方沒人,就在那裡練級了,誰知突然來了三個人,說那地方是他們的,他們只是出去補給了一下,所以要我讓,我不肯讓,結果就動上手了。」

    這是遊戲裡常見的衝突,寒光聽完後自然不至於義憤填膺,不過話說回來,他覺得黃泉不破一個單身玩家,敢對抗三名玩家,性子還是挺硬氣的,便多看了他兩眼,心念一動,就想邀請他加入神殿公會,不過邀請的話才到了嘴邊,他又轉變了想法,改了口道:「加個好友吧。」

    「啊?」這是黃泉不破跟著他們的另一個原因,但是,他從沒在遊戲裡同別的玩家互加過好友,不知道話該怎麼出口,此刻寒光直截了當的一提,他倒有點愣了。

    「我說,加好友吧。」寒光看了看時間,也不跟他磨嘰了,直接遞了好友邀請過去。

    黃泉不破接到邀請,立刻怔住了。

    寒光覺得他這呆若木雞的反應很奇怪,納悶道:「有什麼不對?」

    黃泉不破的雙眼慢慢的睜得大了,這時才顯出點少年該有的單純來,很是驚訝的盯著他道:「你,你是寒光?」

    寒光好笑道:「鬧半天,你跟了我們三天,還不知道我們是誰?」

    黃泉不破被他打趣得有點尷尬,連忙轉眼看了看夜色道:「那你應該就是夜色了?」

    憑什麼一猜就中?好像她經常跟寒光在一起似的……

    夜色覺得寒光臉上那忽然絢爛起來的笑容,有點刺眼,心裡很是不爽,不過還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黃泉不破激動了!不過他生性有些內向孤僻,激動對他來說等同於無措,他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加了他們好友後,半天也沒憋出話來,最後只好藉口伺服器要停電了。飛快的下線,遁了。

    寒光見他走了,才微微挑了眉,問了夜色道:「覺得他如何?」

    夜色以為他是想把人收入神殿公會,問她意見,想了想道:「還行。」

    誰知寒光卻是另有打算。望著她道:「傭兵任務雖然單人也能做,但這樣的任務通常難度很小,報酬也少,我覺得你到時還是得建個隊伍,哪怕只有三五個人。也能多接不少任務,至於人選,當然要找信得過的。你可以慢慢找,或是問問你朋友有沒有興趣。」

    夜色有點意外,一時沒有吭聲。

    寒光的嘴角緩緩的揚起一抹笑來:「你考慮一下吧,要是你朋友操作不是太好,你也可以把他們送過來,我找人陪著他們閉關一陣。」

    所謂閉關,也許是噩夢式的訓練吧?

    夜色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寒光笑得有點不懷好意。不過他的提議,她還真是有點心動,於是決定考慮一下。回頭問問邪心他們願不願意再說。

    天氣還是有些炎熱,下線後,夜色準備去浴室裡沖個涼再睡。

    她推門出去。就見客廳裡慣常的替她留了盞小夜燈,再走到餐桌邊上,果然又瞧見桌上擱著一杯微溫的牛奶,旁邊還附著一條便條,便條上面的那句話,也是她這些日子來天天見慣的——

    喝完牛奶,早點睡。

    默念著那簡簡單單七個字,夜色心裡忽然就柔軟了一下。

    其實,她不太習慣牛奶的味道,談不上喜歡,但她還是每天都會堅持喝完,因為那微帶暖意的液體,仿佛可以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杯溫牛奶的作用,夜色每天夜裡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淡淡月色流瀉進來,朦朧的鋪滿一地時,心情都會很寧靜,然後閉上眼睛,就能安心的一夜睡到天明。

    遊戲更新時間不長,淩晨六點就結束了。

    次日夜色依照習慣,八點上線,這時寒光已經在遊戲裡等她了,看見她後微微一笑,道了聲「早」後,就很自覺的掛著聖光盾跑去引怪。

    兩人這一沖級,就到了午後,先是寒光升到了56級,緊接著夜色也衝破了58級,順利的拿回了等級榜第一的名次後,還獲得了一隻系統隨機贈送的寶盒。

    寶盒裡,是一張藍色的工程製造圖樣,對夜色來說沒什麼用處,她本想留給寒光,讓他轉給神殿公會裡需要的玩家,不過寒光沒有要,讓她拿去直接賣掉,還乾脆俐落的轉移了話題,告訴她:「我要去希爾大陸一趟。」

    「嗯?」夜色的注意力,果然立刻就從那藍色圖樣上,轉到了他說的事情上,有些納悶道:「去采草藥?」

    「不是。」寒光笑道:「去找羅森德羅,遊戲更新了,沉沒海灣那座海底傳送陣也建好了,我想他應該也回希爾大陸了,準備跑一趟,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把他誆回來,替公會駐地建一座魔法傳送陣,不然每次回駐地都很麻煩,商業區也發展不起來。」

    夜色想起他手裡還有羅森德羅送的傳送水晶,可以直接到達羅森德羅的住處,路上應該不會遇到什麼麻煩,這才微微點了頭道:「那我回主城,你要有事就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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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25 03:24 P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傭兵協會

    早就知道遊戲開放了傭兵系統後,玩家們的反應會很熱烈,但是站在主城伊瑟丹的傭兵協會門前,看見那一大片黑壓壓的人潮時,夜色還是有點暈。

    眼暈!

    而且,這麼擁擠的環境讓她感覺不適,她最後還是沒有上去湊熱鬧,先回了個人小屋。

    好些天沒有回來,這座矗立在海邊的小屋,看上去越發幽僻寧靜。

    郵箱裡意外的堆滿了郵件,夜色一件件的取出來查看——

    桃花妖妖很守約定的給她寄了1000枚金幣。

    魔法師協會的會長蘭瑟通知她,通往海底的魔法傳送陣已經修建好,有時間的話,請她過去看看。

    上一周,她沒有上線時,邪心等人發來很多詢問郵件。

    還有,滿滿一郵箱的薔薇花,寒光寄的,看日期,自從她離線那天直至今日,都一直沒有中斷,令她不能不聯想起每天夜裡,桌上靜靜擱著的那杯牛奶。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聞見的,也都是薔薇香氣。

    夜色說不清心裡什麼感受,順勢在小屋前的石階上坐了下來,眺望了一會遠處那海天一色的景致,等情緒安寧下來,她一一聯絡了那些給她發過郵件的好友,詢問他們有沒有加入傭兵團的意向。

    桃花妖妖:什麼!你說我今後可以不必再寄金幣給你了?啊!夜色,你真是太可愛了!哦,我有在聽啊,我知道你說的重點是傭兵團,無所謂了,你那邊要缺人,我就去唄。不過我一向手頭緊,想賭錢下注賺點零花,你能事先透露一下,你和寒光會在一起麼?好吧好吧,那換一個問題,我要是加入你的傭兵團,寒光會不會愛屋及烏,也讓我不必再寄金幣給他呢?喂,喂。你還沒回答我,別掛……

    邪心:這還用問?我當然要加入啊!

    百鬼:邪心說了,我要是不加入,她就掐死我。對了,傭兵團的名字你想好了嗎?要不要我幫你起個高端洋氣。威武霸道的?譬如,諸神黃昏傭兵團?

    帥氣的扇子:好,不過聽說團長必須先成為三星傭兵,才能建立團隊,你要先努力了。

    蹦躂的粽子:到時喊我就行了,我先PK去了。

    ……

    儘管被邀請的人裡,有些明顯不太靠譜。但是他們都答應了,就連才認識的黃泉不破,夜色抱著試探性的態度問了他一聲,他也答應了。然後夜色數了數,她那還沒建立的傭兵團,連她自己也算在內,居然已經擁有七名成員了!

    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夜色的心情仿佛頭頂那萬里無雲的碧空,霎時間明朗起來。

    傭兵協會分三道門。從左到右,分別通往冒險者大廳、發佈者大廳和毀滅者大廳。

    冒險者大廳,是一般傭兵接取任務的地方,在這裡,只要擁有傭兵身份,就能自由的查看和接取各種任務。當然,這其中也有一定的限制,因為傭兵的等級和任務的難度,都是按照星級來劃分的,一星最低,十星最高,所以一星的傭兵,就只能查看和接取一星的任務,晉升到二星,才能查看和接取一星二星的任務,以此類推,等級越高,限制越少,成立傭兵團後,接取團隊任務時,規則也是一樣。

    發佈者大廳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顧名思義,這裡就是玩家們前來發佈任務的地方,不過這裡也有特色的排行榜,能夠看到個人傭兵和傭兵團的任務完成排名,有些玩家如果想要自行挑選委託物件,就可以參考這些榜單。

    毀滅者大廳呢,同冒險者大廳裡的井然有序恰恰相反,這裡是非常混亂無序的地方,發佈的也都是報酬豐厚的非常規任務,而且發佈人的姓名都是匿藏的,只是無序也有無序的好處,這裡的任務全都沒有難度劃分,傭兵等級在這裡也沒有任何用處,換句話說,在這裡你想接什麼任務,就能接什麼任務,當然,前提是你不怕受到任務失敗的嚴厲懲罰。

    夜色既然想要建立傭兵團,那麼先提升個人的傭兵等級是至關重要的,因此她先去的是冒險者大廳,註冊了傭兵身份,領到了一枚一星的傭兵徽章,然而可惜的是,傭兵系統開放第一天,玩家們的興致都是滿滿的,加上大家都是一星傭兵,只能接一星任務,於是發佈出來的一星任務,通常都以秒的速度被人接走,夜色往往剛看見一個新任務出現,再一眨眼,任務後面就帶著「已被接取」的字樣了。

    估計這種搶任務的熱潮,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夜色不想浪費時間等下去,就轉入了毀滅者大廳。對比強烈的是,冒險者大廳裡燈火通明,人流如織,但是毀滅者大廳卻像生意不好,窮得買不起蠟燭一樣,只在角落裡點了幾盞燈,顯得非常陰沉黑暗,而且這裡只有十來個人在四處轉悠,每個人都同她一樣,不是披著斗篷,就是蒙著臉,一副見不得光的樣子。

    見這情形,夜色有些黑線了。她往常,也沒覺得自己披著斗篷有多另類啊,但是往這大廳裡一站,被身邊那些個行動看著有點鬼祟的玩家一襯托,她就怎麼琢磨怎麼不對味起來,覺得自己身上就差沒寫上「作奸犯科」這四字了!

    好在夜色到底是末世裡出來的,比這更陰沉黑暗的地方都見多了,因此很快就若無其事了起來,掃視了一眼大廳,見這裡沒有冒險者公會裡的任務顯示光屏,便走到一名NPC面前,詢問查看任務的方式。

    「交錢啊。」那NPC的頭臉,也都籠在一襲黑色的斗篷裡,聲音陰惻惻的,聽起來很不舒服:「交10枚金幣,可以查看一條任務資訊,不管接不接,錢都是不退的。」

    難怪沒人來這裡接任務!

    夜色微微挑了眉。扔了10枚金幣過去,那NPC才遞給她一張羊皮紙。

    盜竊任務……

    搞什麼,她又不是盜賊!

    夜色又扔了10枚金幣過去,這次倒是她擅長的刺殺任務了,任務報酬也挺高,5000金幣,但是刺殺的物件有點問題,居然是NPC!而且還是她認識的NPC,魔法師協會的會長蘭頓!當然。任務上只寫了蘭頓的名字,沒提他的身份,誰要是頭腦一熱,覺得蘭頓是只軟柿子,把這任務接下來了。就等著賠償雙倍的錢,然後捂著臉哭吧!

    難怪沒人來這裡接任務!

    夜色再一次感歎後,腦中忽然靈光一現,問道:「任務失敗的話,賠償的錢,是給任務發佈人的麼?」

    「當然不是!」那NPC陰惻惻的笑了一聲道:「任務失敗,發佈人提交任務時花了多少錢。就退他多少錢。」

    換句話說,任務失敗賠償的錢,都流進了系統的腰包……

    夜色搖了搖頭,遊戲公司真黑暗。而且BUG果然不是那麼容易發現的!

    俗話說事不過三,夜色打算湊個整,又花了10枚金幣,看了一條任務。

    這一次。任務倒是稍微正常了點,是招募組隊同伴的任務。

    夜色一開始還有點奇怪。覺得這種任務,應該出現在冒險者大廳裡才對,然而再看下去,她才發現這也不是常見的招募任務,是發佈人手裡持有一張未被探索區域的神秘地圖,想要找名隊友一起去探索,時限兩天。當然,也有限制要求,接取任務的玩家,等級必須在55級以上。

    等級要求,她倒是達到了,也許正是因為她符合條件,這任務才會被她看到。

    夜色若有所思的盯著任務報酬看——

    1000金幣!

    這任務,如果只提探索而沒有時限的話,她是肯定不會接的,但是現在麼,兩天賺1000金幣,報酬算得上豐厚,而且不會嚇到她,因為任務報酬,通常都是同難度對等的。

    夜色將手裡的羊皮紙往那NPC面前一撂道:「這任務,我接了。」

    毀滅者大廳發佈的任務比較陰暗,發佈人也都是匿名,所以一般情況下,發佈人和傭兵之間並不需要見面,但是組隊招募任務比較特殊,發佈人和傭兵都不見面的話,這任務就無法完成了,因此那NPC見她接了任務,記錄後就立刻通知了任務發佈人。

    想來是為了節省時間,那任務發佈人,被系統直接傳送了過來,出現在了大廳中央的一道魔法傳送陣上。

    當魔法傳送陣啟動時發出的熾光消失,那玩家走過來時,夜色不覺意外的怔住了,一直等他走到面前,同NPC說了兩句話後,探詢的目光望過來時,她才回過神來,有些訝然道:「怎麼,是你……」

    她披著斗篷,遮住了頭臉,除了能看出是女性外,打扮與大廳裡的其他人沒什麼不同,因此那玩家起初也沒有認出她來,等聽見她出聲說話,才愣了一愣,又多看了她兩眼,遲疑道:「夜色?」

    夜色微微一點頭,見身周的人,有兩個回頭望過來,便握了法杖往外走道:「出去再說。」

    兩人一塊出了毀滅者大廳,走到一處僻靜角落停了下來。

    夜色這才轉身望住人,有些不解道:「你怎麼會去毀滅者大廳發佈任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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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8-26 02:50 AM

第一百二十三章 踢到鐵板

    牧雲恒得知夜色接了他的任務後,也很訝然,不過這會已經緩過來了。

    「得了兩天假,剛好手裡有張地圖,就想去探索一下。」他目光溫和的笑道:「你也知道,我練級時間不多,級低好練時,還能不被甩太遠,但是現在麼,升級要的經驗越來越多,這等級就練不上去了,現在才48級,去哪都不方便,所以要找個等級高的隊友。」

    他說著看了看傭兵協會門前那絡繹不絕的玩家道:「本來我是想去冒險者大廳發佈任務的,但是系統評估出來,我那任務有四五星的難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人接上,我就發到毀滅者大廳去了。」

    牧雲恒這番話說得詳盡,夜色聽得也輕鬆起來,點頭問道:「你要準備現在就出發的話,那等我一會,我去買點魔法水。」

    「不急,今天太晚了,還是明天去吧。」牧雲恒阻止她後,又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微微笑道:「出院後,感覺還好吧?我本來想打個電話過去問問你的情況,但是這些天都有看見你上線,想來不管是誰,都討厭出院後還被醫生追著叮囑這個,叮囑那個,為了避免掃興,我就只好對你不聞不問了。」

    「挺好的。」夜色倒是有些感激他,幸好他沒打電話呢,不然寒光編的那套說辭,很有可能就露餡了。

    她如今,也說不清楚對遊戲的感覺,賺錢當然是目的之一,但是除此之外,她對這個虛擬世界也懷有很深的依戀,最起碼她在這裡有認識的人,也可以盡情的做任何想做的事,現實卻要複雜許多,她想徹底適應,也許還要很久。所以她很慶倖,在現實之外,還有這麼個可以讓她喘息的空間。

    牧雲恒又同她聊了一會,約好了他們明天見面的時間地點,就告別離開了。

    夜色看看時間其實不算太晚,才下午四點。就在城裡接了點清怪的小任務,出城去了。中途任務沒做完,她先下線吃了個飯,再上線時,看見面前刷了一隻蠍子。對著她高高的揚起蠍尾,作勢欲蟄的樣子。

    完全是條件反射,夜色想都沒想就一個冰咆哮招呼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驚呼道:「不要——」

    可惜,遲了,已經施放出去的法術,根本沒辦法收回來。

    那蠍子也像是紙糊的一樣,竟然被一招秒殺!

    夜色意外的怔了怔,因為這片地圖上的蠍子是56級的怪,她先前殺了好一會了,知道自己的冰咆哮威力再大。也不至於秒怪。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夜色一抬眼,這才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名女獵人和一名男聖騎,此時此刻。那女獵人恨恨的盯著她,氣得滿臉通紅,還一個勁的跺腳道:「我可是在這裡蹲了三天。才找到這只稀有寵的,她竟然……她竟然直接就殺了!」

    聽到這裡,夜色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據說,獵人捕捉那些等級比自己高的寵物時,都習慣把怪的生命值打到見底,這樣捕捉起來的成功幾率似乎比較大,而她趕了個不巧,上線看見的那只蠍子,正是人家捕捉的物件,已經被打殘了血的,可是她不知道,一招冰咆哮下去,就直接把那蠍子殺了。

    「抱歉,我……」

    夜色不是不講理的人,不管有心無心,既然已經把人家的寵物打死了,那麼道個歉是應該的,她還想說如果需要的話,等這怪再刷新出來,她可以幫忙找一下。

    然而,她才剛開口,話就被打斷了。

    那女獵人氣惱道:「道歉有什麼用,能讓我要捉的寵物再活過來嗎?」

    「就是啊!」那男聖騎也幫腔道:「要是我們把你殺了,再跟你道個歉,你滿意麼?」

    這真是強詞奪理!

    夜色沒動聲色,淡淡道:「那你們說怎麼辦吧。」

    這問題,好像難到了那女獵人,她瞪著夜色又是皺眉又是噘嘴,一時沒有吭聲,倒是她身旁那名男聖騎,忽見夜色握著法杖的那只手上,有璀璨的光芒閃爍了一下,注意力不禁就被吸引過去了。

    他也算是識貨的玩家了,仔細看了兩眼後,就確定夜色右手食指上戴的那枚戒指品質不凡了,於是湊到那女獵人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

    距離十來米遠呢,夜色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可以看見那女獵人先是心不在焉的聽著,很快臉上顯出驚喜之色,一雙眼晶晶亮的往她這邊望了過來。

    夜色順著她的視線垂了眼,看見了自己佩戴在指間的飛翔之戒,不覺微微皺了眉頭。

    果然,她下一刻就聽見那女獵人趾高氣揚道:「這樣吧,你要誠心道歉的話,就把你手上那枚戒指送給我吧,我就不追究這件事了。」

    這要求過分了!

    「我的戒指是法師用的。」夜色耐著性子,從背包裡取出一枚先前打到的藍色戒指,拋了過去道:「這枚戒指賠給你吧。」

    那女獵人一愣,接住戒指看了看屬性——

    致命之戒:敏捷+36,爆擊+31,命中+29,需要等級52。

    藍色的戒指,這種屬性很好了,最重要的是很適合獵人。

    那女獵人有點動心的樣子,很想直接就把戒指戴到手上,但是旁邊那聖騎又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傻啊!我猜她手上那戒指肯定是史詩品質的紫裝!你想想,一枚紫色戒指值多少錢?就算屬性不適合你用,也隨隨便便就能換好幾件極品的藍色裝備,不比你單拿一枚藍色戒指強?」

    被說得猶豫起來,那女獵人看看手裡的致命之戒,再看看夜色,一咬牙道:「你拿垃圾來打發我麼?不行!我就要你手上那枚戒指,不然今天這事我跟你沒完!」

    狠話撂出去了,但是致命之戒,她卻沒有還回去,還緊緊的握在手心裡。

    該做的都做了,夜色的耐性也被磨盡了。淡漠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懶得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那女獵人急了,跺著腳道:「你給我站住!」

    「還廢話什麼?直接殺了她,爆她裝備!」那聖騎有些興奮的握住了武器,殺向夜色。

    二對一。優勢滿滿的!

    女獵人微微一愣,跟著打了個呼哨,把自己的寵物召喚了出來。

    然而,他們剛動上手,還沒攻擊到夜色呢。迎接他們的就是鋪天蓋地般的冰刃風暴。

    「你惡意攻擊玩家兔兔帕尼。」

    「你惡意攻擊玩家河洛。」

    夜色要不動手就算了,一旦動手,絕對淩厲!她根本不給對方留下任何還手的餘地。狂風暴雨一般,一口氣把自己的法力值全都砸光了。

    等到冰咆哮終於停止時,防禦較弱,生命值較低的獵人兔兔帕尼,已經和她的寵物一起,躺倒在地看星星去了。

    那聖騎士河洛呢,仗著會加血,保命技能多。還殘存著一口氣,不過被砸傻了,愣愣的呆在原地。直著眼罵了聲:「我操……」

    然後,夜色的法力值回上來一點,飛出去一道風刃術。

    風刃術輕飄飄的在河洛的咽喉處迴旋一割。他的生命值立刻消失殆盡,有如被推倒的石像一般,渾身僵硬的倒了下去,砸起了一片塵埃。

    夜色搖了搖頭,走上前去,撿起了他們爆出來的錢袋和裝備,順便,她還掰開了兔兔帕尼緊攥著的左手,將那枚她還沒來得及佩戴起來的致命之戒取了回來。

    粗粗估算一下,錢袋裡的金幣連同那些裝備,大概價值四百多金幣,一般玩家就算不消費,拼命打錢,也要打上好幾天。

    夜色終於懂了,怪不得遊戲裡那麼多玩家都喜歡殺人越貨呢,原來殺人才是最輕鬆的賺錢勾當!不過可惜,她有她的行事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還不想靠殺人來賺錢,當然,要是有人非得自己送上門讓她殺,她也不會反對。

    撿了東西後,夜色再沒多看地上那兩具屍體一眼,直接走了。

    躺在那裡的兔兔帕尼氣得快要暈死過去了,河洛也是傻了再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夜色離去的身影,他腦子裡竟然會冒出幾句不合時宜的詩來——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河洛頓時淚流滿面,殺人殺這麼乾脆利索,真特麼帥到家了,但要是被殺的人是自己,那就悲劇到家了!我操,下次要再幹殺人越貨的事,他一定要搞清楚對方是誰,不然踢到鐵板的話,會死得很慘很慘……

    夜色做完任務,回城交掉以後,數了數錢袋裡的金幣,發現已經攢夠兩千多枚了,要是折換成現實幣,也有一千多塊了,儘管對比起她家欠的債務來說,這點錢少得可憐,但是積少成多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心裡不禁揚起幾分喜悅來。

    剛巧,這時寒光遞了私聊給她,告訴她自己已經回到了索蘭大陸,魔法師羅森德羅答應幫神殿公會的駐地建設傳送陣了,當然,材料需要他們自備。

    「材料,我也幫忙收集吧。」

    「不用了,收集太慢,我已經讓人去清點倉庫裡的存貨了,不足的部分,我準備收購。」寒光順便問了她一句:「對了,我這兩天要兌換一筆現實幣出來,要不要順便幫你把金幣賣出去?」

    這真是瞌睡遇見了枕頭!

    夜色立刻就道:「要!」

    寒光笑道:「那你把銀行帳號給我。」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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