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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1 PM

唐茵 - 血玉古鐲【單】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這女子的一雙靈動眼眸……
太像、太像了。
像極他五年前慘遭狼群攻擊而喪命的未婚妻。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
她,竟會夜闖王府救走膽敢仿製血玉古鐲的那人。
看來,她與盜墓的妙手神偷必是同夥。
原該將她關入地牢嚴刑拷打的,卻不知怎地見她因傷昏倒,
居然心軟了。
不但找來大夫為她治傷,還讓她住進他的院落。
豈知更大的震撼傳來——
她手上戴著那血玉古鐲!
怎會?!
血玉古鐲具有靈性,唯有真正的主人戴上它才會顯現通體血紅色澤。
為什麼她可以?!
更令他驚訝的是——
只聽從他和未婚妻命令的大黑犬第一次見到她就臣服了!
還有,她是左撇子且嗜辣……
難道她是……可能嗎?

【出版日期】2012-11-15
【出版社名稱】飛田文化
【書系及編號】當紅羅曼史 0698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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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2 PM

楔子

    轟!

    雷聲陣陣,伴隨著劃破夜空的紫色閃電,頃刻間,滂沱大雨狂驟而下。

    二更天,鳳凰城郊外,一座新墳正被一群人不顧雨勢奮力挖掘。

    墓地兩旁,一群護衛一字排開,眾人撐著傘、提著燈,藉著燈光讓挖掘的人利於手上的動作,也避免大雨淋濕棺木。

    帶頭挖掘的是一名身著大紅喜服、五官俊朗出眾的男人。一身鮮艷喜服突兀地出現在這墓地。

    男人黑眸赤紅,神情狂亂,不敢置信地瞪視著墓碑上的字——愛女唐婉婉之墓。

    不,他不信,他絶不相信。

    此刻原該與他成親、他此生最愛的女子竟會躺在這冰冷的地底下,他非得親自確認不可。任何人說的話,他全都不信。

    「七哥,對不起。你出征蠻夷時,姊姊誤闖狼嚎谷,被狼群攻擊,等我們趕到時,姊姊已被狼群撕咬得體無完膚,臉上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了。姊姊臨死前,希望由我代她嫁給你為妻。」

    「王爺,雨勢過大,還請退到一旁躲雨,這兒由屬下來就好。」雲劍替主子撐著

    傘,眼看主子衣裳全濕了,低聲勸道。

    一旁的藍劍擔心地望了主子一眼,眼看雨勢愈來愈大,頻頻催促眾人加快挖掘的動作。

    男人正是剛攻打蠻夷凱旋歸來、當今皇上最疼愛的七弟喬毅,賜封逍遙王,更賜予鳳凰城為其領地。

    喬毅萬萬沒想到,當他受封歸來,欣喜趕上自己的婚禮。

    在接受眾賓客的賀喜後,回到新房,看著坐在喜床上的人兒,興奮的心情彷若得到全天下。

    在揭開喜帕的那一刻,他的心卻在瞬間墜入幽深地獄。

    那是一張一模一樣的絶美精緻容顏,卻不是他魂牽夢縈的那張臉,不是他要娶的絶美慧黠人兒。

    喬毅不顧雲劍阻止,拿起鏟子奮力挖掘,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躺在棺材裡的人絶不是他心愛的人兒。

    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他不能接受,也絶不原諒!

    在眾人齊力下,棺木很快被挖了出來。眾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等候主子的指示。

    喬毅丟下手中的鏟子,黑眸緊盯著棺木,腳步沉重,來到棺木前,雙掌放在棺木上,遲遲不敢推開。

    「毅哥哥,我等你回來嫁給你,你可別讓我等太久了,若是錯過了婚期,小心我不嫁給你了。」

    銀鈴般清脆的嗓音,還有那愛笑的絶美容顏,無一不令他心動。

    「王爺……」

    一旁替他遮傘的雲劍憂心地望著主子;主子和唐婉婉之間的感情有多深,他身為貼身護衛自是十分清楚。沒想到那樣一個集美貌與靈慧於一身的善良人兒,竟會慘遭如此厄運。

    喬毅俊朗的臉龐平靜得令人害怕,緩緩推動棺蓋,迥異於平靜的外表,心中不斷地嘶吼著:

    不要!老天爺求求你,千萬不要是他心愛的婉婉。

    「毅哥哥,我知道我長得很美,所以我很感謝我爹娘給了我這張臉,但是誰說美人就不能夠愛美了?」

    清脆的嗓音有著不服氣,氣惱他嘲笑自己愛美。

    每推動棺蓋一寸,腦海中就浮現昔日她笑語如珠、在他耳邊迴蕩的話。胸口緊窒般的疼痛,令他快喘不過氣來。

    「毅哥哥,要是哪一天我的美貌不再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終於,棺蓋被推開來了,當他看清躺在棺木裡頭的人兒後,俊臉丕變,黑眸不敢置信地瞠大,哀慟欲絶地仰首,撕心裂肺般發出悲鳴大吼——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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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3 PM

第一章

    御花園裡,百花爭艷,蝶舞紛飛,笑聲洋溢。

    當今皇上最寵愛的黛妃,坐在石椅上逗弄著懷中粉雕玉琢、剛滿三個月的小女嬰。

    小女嬰睜著一雙靈活大眼,一點也不怕生,笑得十分開心,短短的四肢不安分的舞動著,看得出來這個愛笑的娃娃十分好動。

    反觀坐在黛妃身旁、容貌艷麗的少婦懷裡抱著的一模一樣女娃,此刻正乖巧地沉睡著。

    「香芽,你這兩個女兒模樣長得可真好,相信長大後一定跟她娘一樣是個大美人。」黛妃嘖嘖讚歎出聲,目光疼愛地望著懷中咧嘴對她笑的女娃。

    紀香芽笑而不語,溫柔的目光望著好友懷中不安分的大女兒,忍不住伸長手指輕輕逗弄那張愛笑的小臉。

    「香芽,婉婉這孩子,我愈看愈是喜歡,不如給毅兒做媳婦可好?」

    黛妃輕握住懷中小女娃軟嫩的小手,在她那張愛笑的小臉上輕吻了下,惹得小女娃咯咯笑出聲來。

    紀香芽驚愕地瞪大眼,對好友語出驚人的話只有震驚,沒有絲毫喜悅。

    「娘娘,婉婉她還小,這事還是等到她長大後再說吧。」

    紀香芽開始後悔不該帶女兒進宮來。她並無攀龍附鳳之心,只希望兩個女兒能平安長大,有個好歸宿即可,並無與皇室結親之意。

    黛妃一眼即看穿好友的心思,也不逼她,專心逗弄懷中深得她喜愛的笑娃娃。

    「參見七皇子。」

    一干侍衛、宮婢在瞧見年僅八歲、長相俊秀的喬毅時,紛紛行禮。

    「母妃。」喬毅走近娘親身旁,好奇地看著她懷中的女娃。

    「參見七皇子。」紀香芽抱著小女兒欲彎身行禮。

    「香芽姨不用多禮。」喬毅連忙出聲阻止,對這位身為娘親好友的長輩一向十分禮遇。

    「謝七皇子。」紀香芽看著眼前小小年紀即已顯露出不凡氣度的喬毅,印象極好。

    「毅兒,快來瞧瞧,這是你香芽姨的大女兒婉婉,瞧她笑得多可愛啊!」

    黛妃抱著懷中的女娃湊到兒子面前,小女娃睜著一雙靈活大眼,好奇地看著小男孩;下一刻,咧嘴逕自笑得十分開心,揮舞著短短四肢。

    「娘,我可以抱抱她嗎?」喬毅目光被那張粉雕玉琢的笑臉所吸引。

    「喏,小心點。」黛妃將小女娃讓兒子小心地抱好,笑得別具深意地望著好友。

    紀香芽則是不悅地瞪著她。

    喬毅抱著小女娃坐在娘親身旁,瞧著懷中小女娃的笑臉,忍不住伸指觸碰那張小臉,再握了握她粉嫩的小拳頭,目光完全被那張愛笑的小臉及其咯咯笑聲所吸引。

    這是喬毅第一次見到唐婉婉;小小年紀的他,自是沒想到自己往後的人生會受她牽引。

    「婉婉。」

    喬毅從睡夢中驚醒,這才發覺自己趴睡在案桌上。看著案桌上攤開的畫像,畫像中一名是一歲大的小女娃。

    粉雕玉琢、可愛的笑臉栩栩如生,長指留戀地輕撫過那張笑臉,黑眸盈滿愛戀。

    書房裡,共懸掛了十五幅畫像,畫中主角永遠只有一人。

    那是由他親手一筆一划所繪成。從她一歲到十五歲為止,由一個女娃變為少女的成長過程中的記錄,也是他一路看著她長大,一點一滴所累積的熾熱情意。

    喬毅想到方才的夢境,唇角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黑眸眷戀地望著畫中的女娃。

    初見她的那一年,他方從舅舅那兒練武回來。婉婉深得他們母子喜愛,為此香芽姨不得不常常帶女兒進宮。隨著婉婉逐漸長大,婉婉留在宮中的時間愈長,更是時常留住在宮中。

    兩人一起讀書寫字,陪伴著彼此;她的一顰一笑,無一不吸引他,直到訂下婚約——

    叩叩。

    書房門外傳來叩門聲,打斷了喬毅的回憶,劍眉微擰,不悅地低喝:

    「是誰?」

    「王爺,屬下雲劍有急事稟報。」雲劍站在書房門外,口氣急迫。

    「進來。」

    雲劍一踏入書房,瞥了眼懸掛在四周的唐婉婉畫像,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說的話絶對會令主子勃然大怒。

    「發生什麼事了?」喬毅的目光從案桌上的畫像中抬起,精鋭的黑眸直視著站在面前的護衛。

    「王爺,方才收到消息……婉婉小姐的墓昨夜被盜。」雲劍語氣一頓,仍是一口氣說出。

    「什麼!」喬毅臉色大變,一掌重拍案桌,高大身形倏地一起,大步來到他面前。「把話說清楚。」

    「方才負責看守婉婉小姐墓園的老李匆忙趕來,說是一早到墓園打掃,發現墓園有被翻動的痕跡。雖然盜墓賊有將墓園恢復原狀,但顯然不夠細心,仍可由附近土石鬆動的情形發現墓園被翻動過。老李一察覺有異,不敢遲疑,立即趕來稟報。」雲劍照實回報。

    喬毅聞言,俊朗的臉孔瞬間變得陰沉駭人。他要將那個不長眼的賊挫骨揚灰。不發一語,大步踏出書房,火速趕往婉婉的墓園。他要親自察看。

    雲劍連忙跟上。他相信主子絶不會放過那個盜墓賊,誰叫那賊也不打聽清楚,鳳凰城內誰不知道唐婉婉的墓園是由逍遙王親自派人看守,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群芳院是鳳凰城內首屈一指的青樓,裡頭環肥燕瘦,最美、最艷、最騷的姑娘皆有,任君挑選。目的只有一個,讓眾恩客一擲千金,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迥異於前院的絲竹歡笑聲,後院被區隔出來的一間閣樓,顯得靜謐多了。

    房內,聚集了三名風情各異、令人驚艷的女子。

    窗下襬放了一張軟榻,上頭慵懶地躺著一名身著桃紅衫裙、身段婀娜有致的美艷女子;另還坐臥著一名身著鵝黃衫裙的秀麗女子;而坐在圓桌旁,正低眉斂目,沏著香茗,身著紫緞衫裙的女子則有著清麗脫俗的容貌。

    澄花雙手端著托盤,緩步踏入房內,瞧著房內三名各具特色的女子,每一位皆勝過前院的花娘。好在這裡不准閒雜人等踏入,否則必會引起騷動。

    「小姐,藥來了。」澄花將藥碗放在紫衫女子面前,同時還放了一碟白糖糕。

    「嗯。」紫衫女子輕頷首,替自己斟了杯熱茶,先是聞香,再輕啜了口熱茶,卻無視面前的湯藥。

    躺在軟榻上的桃紅身影忍不住輕笑出聲,慵懶地側身,一手托腮,笑望著紫衫女子。

    「碧瑤,你就乾脆一點,快將藥給喝了吧,每回都要澄花鬨著你喝。」

    「太燙了。」孫碧瑤瞥了眼冒著熱氣的湯藥一眼。

    「噗哧!」坐臥床榻上的鵝黃身影忍俊不禁笑了出來,走下床榻,來到她身旁落坐,隻手托腮,對著澄花笑道:

    「相不相信等會你家小姐又會說藥涼了不喝?」

    孫碧瑤無奈地瞪了兩位好友一眼。一個澄花已夠她受了,這兩人還要再故意攪和下去嗎?

    「我等會一定會喝。」孫碧瑤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不過,話說回來,大師伯和師伯母怎麼會同意你出梅谷呢?」

    桃紅衫女子名喚葛香蘭,是這間群芳院負責人葛鳳嬌的寶貝女兒。

    因三人的爹同拜天玄老人門下,算起來她們三人是師姊妹關係;而葛香蘭口中的大師伯及師伯母指的正是孫碧瑤的爹娘。

    「是我求大哥幫我說話,保證我會乖乖待在你這裡不會惹事,等大哥事情處理好,再接我一起回梅谷。」

    孫碧瑤嘆了口氣。爹娘和大哥對她看管極嚴,若非她一再哀求大哥,大哥心軟替她向爹娘求情,否則她根本無法出來見好友。

    「咱們的冰塊大師兄的確很疼你這個妹妹。」鵝黃衫女子杜冰瑩笑道

    杜冰瑩口中的冰塊大師兄正是孫碧瑤的大哥孫浩庭,因為一張臉始終冰冷無表情,所以她和葛香蘭私下老愛戲稱他是冰塊大師兄。

    「對了,小姐。方才我在外頭看到官府的懸賞告示,聽說有個盜墓賊膽大包天,竟敢盜逍遙王未婚妻唐婉婉的墓。逍遙王十分震怒,除了懸賞緝拿盜墓賊之外,自己也親自出馬,打算抓到賊人後給予重懲。」

    澄花站久累了,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十分自動地替自己斟了杯熱茶,拈了塊白糖糕吃起來,再順手將孫碧瑤手中的茶杯抽走,將藥碗推到她面前,以眼神示意她快喝。

    孫碧瑤對這丫鬟的大膽欺主行為完全無話可說,因為這全是自己縱容出來的。

    「盜墓賊?」葛香蘭喃喃自語,秀眉微蹙,水眸一抬,瞧向正吃著白糖糕的杜冰瑩。「澄花,那個盜墓賊可有偷走什麼東西?」

    「聽說是一隻鐲子,是逍遙王和他未婚妻的訂情信物。」澄花咬了口白糖糕,偏頭想了下,回憶方才看到的告示。

    「是只什麼樣的鐲子?」葛香蘭再問。

    眯眼看著杜冰瑩從懷中拿出一隻鐲子,拉起身旁毫無防備的孫碧瑤左手,將鐲子套了上去。

    「……好像是叫血玉古鐲。」澄花陡然瞠目瞪著自家小姐手上的鐲子。

    「這是什麼?」孫碧瑤納悶地瞥了眼左手腕上的鐲子,認命地端起湯藥喝了口。

    「血玉古鐲啊!聽說這鐲子有靈性會認主人,我一直覺得很好奇,早就想欣賞一番了。」杜冰瑩笑得十分燦爛,滿意地看著戴在孫碧瑤手上的鐲子。

    霎時,房內三人瞠目結舌地瞪著血玉古鐲,下一刻,孫碧瑤將口中的藥噴出,好在坐在對座的澄花閃得快,才沒被波及到。

    三人同時朝笑得不知死活的杜冰瑩大吼。

    「你說什麼!」異口同聲,狠狠地瞪向杜冰瑩。

    「冰瑩,你是活膩了,竟敢去盜唐婉婉的墓?!」葛香蘭跳了起來,衝到杜冰瑩面前,一把拉起她,看到她還不知死活的燦笑模樣,險些氣瘋。

    「冰瑩,你為何將鐲子套進我手腕?」孫碧瑤臉色大變,一想到這是死人的陪葬物,嚇得臉色發白。

    「小姐,快把鐲子拔下來!」澄花急急要幫她脫下鐲子。

    豈料,無論兩人再如何使力,鐲子就是拔不下來;孫碧瑤原本白皙的左手腕此時已是紅通一片。

    「我是想大家都試戴看看,感受一下這血玉古鐲是不是真有靈性嘛!」杜冰瑩自己試戴過,感覺並沒什麼異樣,不過就是個鐲子,才會想換人戴看看。

    聞言,葛香蘭倒抽一口氣。聽聽這丫頭說這什麼話!正欲好好教訓她一頓。

    「你們快看!」杜冰瑩驀地驚呼出聲,一把揮開葛香蘭,拉高孫碧瑤的左手腕,手指向血玉古鐲。「這鐲子的顏色竟然悄悄在變!」

    就見原本暗紅色的血玉古鐲顏色逐漸改變,變得通體血紅。

    「這鐲子真的有靈性!」杜冰瑩驚呼。

    傳說中的血玉古鐲通靈,會認主人,與它有緣的人一戴上,血玉古鐲才會名副其實;若是未經鐲子認可的主人,鐲子的顏色就會變得暗紅。

    「現在怎麼辦?這鐲子拔不下來!」孫碧瑤無心理會鐲子色澤改變,只著急鐲子拔不下來。

    四人合力試了幾次,仍是拔不下來,最後只好放棄,八隻眼睛瞪著那只鐲子,束手無策。

    「那個……碧瑤,你手上戴著這只鐲子,千萬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不然會出大事的。」杜冰瑩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原本只是鬧著玩,才把鐲子戴在她手上,沒想到竟會拔不下來。

    「冰瑩,你可以解釋一下嗎?為何會想去盜這只血玉古鐲?難道你不知道得罪逍遙王下場會很慘嗎?」

    葛香蘭臉色凝重,瞪著身旁的慣賊。她什麼人不好偷,怎會動到冒犯逍遙王的念頭,根本存心找死。

    逍遙王喬毅可不是好惹的人。五年前他大婚那夜,鬧得滿城風雨,朝野傳得沸沸揚揚,從此逍遙王變得喜怒無常。

    「逍遙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孫碧瑤好奇地問。

    瞧兩人臉色凝重,就連一向做事無所顧忌的杜冰瑩,此刻臉上也難得地流露出一絲懼意。

    「碧瑤,你鮮少出谷,才會不識逍遙王喬毅。喬毅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七弟,五年前平蠻夷有功,除了賜封逍遙王之外,還將鳳凰城賜予他,成為其封地。」葛香蘭說到一半口渴了,逕自倒了杯熱茶一口飲盡。

    「當他凱旋歸來迎娶未婚妻唐婉婉。豈料大婚那一夜,才發現娶的竟是唐婉婉的孿生妹妹唐霏霏。唐婉婉早在喬毅討伐蠻夷時就已出事,聽說是在狼嚎谷被群狼攻擊得體無完膚,那張絶美的容顏被咬得血肉模糊分辨不出來。新婚之夜,他不顧雷雨交加,親自挖墳確認。直到開棺時,看到棺內的人手上戴著血玉古鐲,這才徹底崩潰。翌日一早,他親自率人火燒狼嚎谷,共燒殺了兩百多隻狼。從此,一向豪邁爽朗的喬毅性情大變,變得嚴峻不苟言笑,喜怒無常。」杜冰瑩接著說。這些全是鳳凰城內百姓私下交談的事。

    「想不到這逍遙王竟是如此深情之人。」孫碧瑤聽完後十分感慨,同情起這對有情人的遭遇。

    「小姐,你現在不是同情別人的時候,你手上戴著的血玉古鐲可是唐婉婉和逍遙王的訂情信物,逍遙王絶不會放過這偷鐲子之人,你一日不拔下這鐲子,就會有危險。」澄花急得哇哇大叫,拉過她的手,繼續試著拔下它來。

    「冰瑩,你不是一向將偷來的東西賞玩後三日內必歸還嗎?為何這只鐲子尚未歸還?」葛香蘭橫了眼惹出大禍之人。

    「因為……我根本找不到機會還回去啊。」

    杜冰瑩心虛地朝三人討好一笑。逍遙王一發現墓被盜,即派人嚴加看守,她想歸還也沒辦法啊,總不能自動送上門去送死吧。

    「什麼!」三人再次異口同聲驚呼,六隻眼睛狠瞪著縮到桌角之人。

    「看來這事棘手了。血玉古鐲現在不僅無法歸還,還戴在碧瑤手上拔不下來。」葛香蘭頭痛地撫額。「碧瑤,你手上的鐲子千萬不能被發現,否則定會惹禍上身。」

    「我知道。」

    孫碧瑤無奈地看著手腕上的血玉古鐲。這鐲子自戴在她手腕上後,顏色變得血紅鮮艷,若是不去想這只鐲子是陪葬物,她其實還挺喜歡的。

    「還有你,最近也給我安分點,別再手癢去『借東西』了,知道嗎?」葛香蘭狠瞪了眼已被眾人目光宰殺千遍、趴在桌上的杜冰瑩。

    「知道了。」杜冰瑩完全不敢吭聲,誰叫自己惹出大禍來。

    圓通寺位於鳳凰城外五里處,終年香火鼎盛,每到初一、十五,信徒更是從早到晚絡繹不絶,寺裡更是貼心地備妥齋飯和茶水供信徒享用。

    此刻,後院角落一間禪房裡,住持圓智盤坐於蒲團上,一雙睿智的眼打量著坐在他面前低眉斂目喝茶的男子。

    男子一身玄色錦袍,腰束玉帶,劍眉朗目,五官俊朗出眾,微斂的黑眸遮掩住其中令人顫慄的寒芒。

    圓智大師望著眼前的忘年之友,撫著白髯,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王爺,這幾年你身上的戾氣更重了。」

    兩人在十年前相識。當年初識喬毅時,他還未被賜封為逍遙王,身為七皇子的他豐神俊朗,眉眼間的溫厚純良和那爽朗的笑聲令人印象深刻。

    當時他身旁總會跟著一名小丫頭,年紀雖輕,但那罕見絶美的小臉,著實令人驚艷。

    兩人站在一起彷若天造地設的一對;豈料五年前的一場變故,竟令他這位小友性情大變,其身上再也找不到當年的純良了。

    喬毅眉眼未抬,唇角勾起一弧冷笑。

    「王爺,聽說你這五天來在鳳凰城內大肆搜尋一名小賊,此舉令百姓人心惶惶,還請王爺替百姓著想。」

    圓智為百姓求情。雖然他並未傷及無辜,但每日從早到晚皆有官兵梭巡大街小巷,已徹底驚擾到百姓。

    「那名小賊膽敢盜婉婉之墓,偷走血玉古鐲,不捉到他及找回血玉古鐲,本王是不會甘休的。」喬毅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黑眸中透著狠厲。

    「那就請王爺低調行事吧,可憐鳳凰城內所有百姓驚惶受怕的心。」

    圓智仗著兩人相交十年,斗膽為民請命,畢竟現在的喬毅已非當年溫厚之人了。

    喬毅精鋭的黑眸與他睿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半晌,放下茶杯。

    「本王答應你。」

    「老衲替鳳凰城內所有百姓謝過王爺。」圓智大師雙手合十朝他頷首道謝。

    「大師,已經五年了。婉婉那麼善良,應該早就投胎到好人家去了,對吧?」喬毅黑眸中盈滿痛苦的思念。

    「阿彌陀佛。」圓智大師勸道:「王爺,逝者已矣,還請王爺珍惜眼前人。」

    自古情字最傷人,即使你貴為皇親國戚也難逃情劫。

    「大師,你曾說過婉婉乃富貴之命,是個福澤深厚之人,就算命中有難,也都會有貴人相助,逢凶化吉。那為何婉婉會在五年前就遇難了呢?」緊握手中的茶杯,話裡充滿控訴。

    「阿彌陀佛。老衲的確略懂面相之術,婉婉姑娘的面相的確非早夭之人,都怪老衲才疏學淺。」

    事實上,五年前,喬毅在出征之前,曾帶唐婉婉來找過他,當時他就發現唐婉婉臉上浮現血光之災,必遭大劫。只是當時一直不敢說出來,只能私下囑咐她萬事小心,沒想到仍是逃不過。明明是個福澤深厚之人,又怎麼會這麼早離世?這一點至今仍令他納悶不已。

    聞言,喬毅黑眸痛苦地閉起。

    五年了,胸口上的椎心之痛猶不曾稍解,每每想起摯愛之人,仍令他痛不欲生。

    這五年來,他活得像是行屍走肉,不懂得笑,只有滿心的怨恨,而這樣的日子似乎沒有盡頭。

    「王爺,請聽老衲一言,放下心中的執念,饒恕自己吧!五年的追憶也該夠了。」圓智大師不忍見他滿懷怨恨的活下去,苦口婆心相勸。

    「時候不早了,本王該走了。」

    喬毅未將他的話聽進去。若是能輕易遺忘,他也不會痛苦了五年。婉婉早已深植他的骨髓內,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高大身形倏地站起,拉開紙門走了出去。

    圓智大師望著他寂寥的背影,也只能深深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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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4 PM

第二章

    涼風吹過樹梢,樹影婆娑,帶來陣陣涼意。

    「毅哥哥,瞧這片樹林十分清幽涼爽,我喜歡就這樣和你手牽著手,悠閒地在這走著。」

    喬毅負手走在圓通寺後方的樹林裡,黑眸閉起,仿若當日婉婉在他耳邊嬌聲細語,那是他出征前,兩人最後一次牽手在這林中漫步。

    「王爺,已經有眉目了。」藍劍拱手上前,一干護衛全守在樹林外。

    「說。」喬毅並未轉身,閉目仰首深吸了口涼爽的山林氣息。

    「將人帶上來。」藍劍轉身朝身後的護衛吩咐。

    一名瘦小的中年男人被帶到喬毅身後跪下。「草民王漢參見王爺。」

    「把你那晚所見到的老實告訴王爺。」

    「那晚草民打更經過唐小姐的墓園附近,見到一名蒙面黑衣人飛掠而過,聽見黑衣人得意地笑說東西到手了,那聲音草民一聽,分明就是年輕女子的聲音。」

    王漢對當晚的印象十分深刻,因為那時他正經過唐婉婉的墓園,又聽到黑衣人急掠而過說出這樣的話,當下他就隱隱察覺出事了,於是火速加快腳步離開。

    翌日,果真如他所料,出了轟動鳳凰城的大事。

    「女子?」喬毅劍眉微挑,似乎沒想到這個膽大包天的賊會是名女子。

    「王爺,屬下查到江湖上人稱妙手神偷的正是一名女子,此人輕功一絶,從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據聞此人所偷之物三日內必歸還,算是有良心的竊賊。」藍劍將調查的結果回報。

    「三日內必歸還?」喬毅冷笑,轉身面對藍劍。「現下已是第五日了。」

    「屬下猜想,這妙手神偷必是沒想到會驚動到王爺,加上這幾日婉婉小姐的墓園皆有護衛把守,所以才會心生畏懼,不敢歸還。」藍劍猜測。

    「此人既然有膽子偷,就算事後歸還,本王也絶不會放過她,竟敢驚動到婉婉,那就該有受死的覺悟。」

    喬毅俊朗的臉上浮現凌厲,驀地,黑眸眯起,往左方草叢大喝:    「是誰?」

    藍劍和守在外頭的雲劍動作迅速,拔劍揮開左方的草叢,讓躲在草叢裡的人很快現形。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躲在這裡?」藍劍將劍架在女子脖頸上,和雲劍一左一右將女子押出來,帶到喬毅面前。

    「我……是我先到這裡來的,後來見你們一群人出現,一時害怕才躲了起來。」

    孫碧瑤清麗的臉上滿是害怕,她和澄花一起來圓通寺參拜,趁著澄花收拾水果之際四下閒逛,當她出了後院,瞧見這片樹林,原本還開心發現這處清幽之地,哪知才高興沒多久,就瞧見這群人往這走來,她直覺便是先躲起來,後來聽到這些人的對話後,更是不敢出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喬毅黑眸鋭利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容貌清麗細緻,身段纖細,黑眸倏地眯起,這女子竟有雙靈動光華眼眸。

    「民女名喚孫碧瑤。」孫碧瑤在他精鋭的黑眸注視下,即使心底慌亂,仍是鎮定地回道。

    「看來方才我們所說的話你全都聽見了。」喬毅唇角勾起一弧冷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

    孫碧瑤心下一驚,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逍遙王喬毅,下意識右手緊握左手腕,左手腕上的鐲子已被她用白色絲絹纏繞住,但為免引起別人的好奇,她得不時提醒自己左手的動作不能太大。

    望著面前的逍遙王,沒想到竟會長得如此俊朗出眾,但在那雙冷厲的黑眸盯視下,很難不令人害怕。

    「民女和丫鬟一起到圓通寺來參拜,趁著丫鬟收拾水果時,獨自一人走著,不自覺就走到這片樹林裡來了。」

    「把劍放下。」喬毅示意藍劍和雲劍放下架在她脖頸上的長劍,「孫姑娘,你孤身一人,在這片樹林裡,還是小心的好。」

    「是,民女知道,多謝王爺。」孫碧瑤朝他欠身行禮。

    「我們走。」喬毅淡瞥了她一眼,旋身大步離開。

    雲劍和藍劍領著一干護衛跟在主子身後一同離開。

    一群人走後,孫碧瑤這才鬆了口氣,想起方才偷聽到的話,看來冰瑩危險了,該叫她躲去哪裡才安全呢?

    「小姐……」

    不遠處傳來澄花驚慌的叫聲,孫碧瑤連忙快步走了出去,想到待會又要被澄花叨念,不由得苦著一張臉。

    風雲酒樓乃鳳凰城內最大的酒樓,此刻午膳時間,一、二樓滿是用膳的人潮,座無虛席。

    「你們大家聽說了嗎?王爺又貼了新的告示,懸賞一千兩緝捕妙手神偷,聽說這名妙手神偷是名女子,嘖嘖嘖,這名女子還真是大膽,竟敢惹到王爺,敢情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是啊!就連咱們鳳凰城內的盜賊,都知道要避開唐婉婉的墓園,這妙手神偷還真是膽大包天。」

    「別說盜賊了,那裡平時大家都會刻意繞路,就連野狗也聰明的不敢在那裡逗留。」

    幾名客人邊用膳邊閒聊著,聲音並未刻意壓低,話裡都對這名妙手神偷自找死路,敢動到唐婉婉的墓,一點也不同情。

    位於角落靠窗的位置,兩名女子低頭用膳,臉色同樣凝重。

    「小姐,怎麼辦?杜姑娘遲早會被找到,萬一連累到你可怎麼辦才好?不如我們現在馬上回梅谷。」不是澄花沒有義氣,不顧杜冰瑩的安危,而是對她而言,小姐更為重要。

    「不行,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何況就算我被連累了,躲回梅谷只會帶給爹娘危險。」孫碧瑤秀眉微擰,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菜,想著接下來該如何做才好。

    昨日在圓通寺後方樹林遇上逍遙王等人,當下她就知道事情愈來愈棘手了,再不想辦法,冰瑩遲早會被找到的。

    澄花早料到小姐的回答,也只能苦著臉低頭用膳,心下想著要是少爺在就好了。

    「碧瑤小姐,你的藥好了。」王掌櫃親自端來一碗湯藥,一張圓臉上儘是和善笑意。

    孫碧瑤瞧著那碗藥,嘴角抽動了下,瞪了眼低頭竊笑的澄花,這才抬起頭對著王掌櫃道謝。

    「多謝王叔,對了,二師兄還沒回來嗎?」

    「少爺奉了老爺之命去了趟延安城還沒回來。」王掌櫃回答後,笑著離開。

    「這可摻了,少爺和黎少爺都不在,沒人能出個主意,葛姑娘只會叫你躲起來,而杜姑娘還不怕死地又搞失蹤了。」澄花一煩,忍不住自個兒低頭碎碎念。

    孫碧瑤瞧她擔心的樣子,忍不住沒良心地笑了出來,馬上遭到澄花雙目狠狠瞪視。

    「澄花,先別生氣。」孫碧瑤連忙開口阻止丫鬟發飆。「我想到法子了。」

    「什麼方法?」澄花雙眼一亮。

    孫碧瑤正欲開口,樓梯間忽然起了一陣騷動,就見王掌櫃鞠躬哈腰,恭敬至極,迎接著身後的貴客;而走他在後頭的赫然是--逍遙王喬毅。

    霎時,原本喧鬧吵雜的風雲酒樓,在逍遙王及一干護衛到來後,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王爺,酒菜早已備妥在您的包廂裡,還請隨我來。」

    喬毅步上二樓,環視週遭一眼,眾人皆畏懼地低下頭,黑眸不意對上一雙靈燦光華眼眸,兩人眸光在空中交會。

    靈眸主人朝他微笑頷首,眸底無一絲畏懼,黑眸移開視線,大步離開。

    直到逍遙王及一干護衛走遠,澄花這才小聲地嚷嚷:「小姐,怎麼辦?逍遙王來了。」

    「冷靜點,你這樣子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孫碧瑤低聲警告。

    「小姐,你方才說有方法,那是什麼方法?」澄花想起方才小姐所說的話。

    「為今之計只有找司徒老幫忙了。」秀眉緊皺,認命地端起湯藥來喝。

    「司徒峰!」澄花楞了半晌,恍然大悟,瞠目結舌地瞪著認命喝藥的小姐。

    小姐好大的膽子,這可是一著險棋啊。

    那是一雙靈動慧黠的眼眸。

    太像了。

    喬毅注視著畫紙上由他親手繪出的一雙眼,黑眸深深、深深地注視著。

    除了婉婉之外,他再也沒有見過有誰的眼眸裡擁有這種神韻,就連婉婉的孿生妹妹唐霏霏也沒有,而那名女子眼中靈動的神韻……

    「王爺!」藍劍在書房門外語氣激動地低喊。

    「進來。」劍眉微揚,聽出他語氣中的異樣。

    藍劍一踏進書房,雙手捧著一個木盒,走到案桌前,恭敬地呈上。

    「王爺,方才有名小男孩送來這個木盒,說是要給王爺的,屬下擅自作主,打開來一看,發現裡頭竟然是血玉古鐲,連忙送來。」

    喬毅聞言,擱下手中的畫筆,打開木盒,裡頭躺放著一隻血玉古鐲。

    「可有問清那名小男孩,是誰將木盒交給他的? 」

    喬毅走到窗下,將鐲子拿高,在陽光下細細審視。

    「屬下問過了,那名小男孩只說有位臉上蒙著絲巾的姊姊,請他將這個木盒交給王府前的侍衛,再由侍衛轉交給王爺,她給了他一支糖葫蘆當謝禮,其它的那名小孩什麼都不知道。」藍劍早已問清楚。

    喬毅在仔細來回審視後,黑眸狠狠地眯起,倏地將血玉古鐲摔落於地,古鐲頓時斷裂成兩半。

    「王爺!」藍劍驚喊。

    「這只血玉古鐲是假的,真正的血玉古鐲在光線下會出現象血般流動的光澤。」

    喬毅俊臉陰沉,這個妙手神偷好大的膽子竟敢愚弄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王爺,沈公子來訪。」雲劍在書房門外稟報。

    「青陽來得正好,請他到大廳等候。」喬毅大步走出書房,在書房門前突然頓住腳步,回頭瞥了眼地上的玉鐲。「藍劍,將地上的鐲子撿起,拿著跟我到大廳,或許青陽會知道這鐲子是由誰做出的贗品。」

    「是!」藍劍連忙回身去撿地上的碎鐲。

    當喬毅踏進大廳,即看到廳內坐著一名正在品茗的俊秀男子,在瞧見他到來時,倏地起身,笑喚了聲:「表哥。」

    「青陽,你來得正好,正好有事要請你幫忙。」喬毅在首位上落坐,示意他不用拘禮。

    「表哥,我看到你命官府在各縣市張貼的告示,特地前來一趟,看是否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沈青陽乃沈家莊少莊主,也是現任武林盟主的兒子,在江湖上,沈家莊地位非凡,黑白兩道皆要給三分薄面。

    而喬毅的娘親現為當今太后,正是沈青陽的姑姑,從小喬毅的武功就是在沈家莊和沈青陽兄妹一起學習,由武林盟主沈豪親自傳授。

    「藍劍,將斷鐲拿給青陽看。」喬毅吩咐佇立一旁的藍劍。

    藍劍聽令,將斷鐲放在沈青陽身旁的茶几上,即退到一旁。

    「這不是血玉古鐲嗎?為何會斷成兩半?!」沈青陽驚呼,拿起斷成兩半的玉鐲細看,他曾在唐婉婉手上看過,自是認得這血玉古鐲。

    「不,這不是真正的血玉古鐲,這是贗品。」喬毅冷笑,端起一旁茶几上的青花瓷茶盅,掀開杯蓋輕撥動茶葉,低頭輕啜了口。

    「什麼?!這是贗品?!」沈青陽看不出差異來,不過若是表哥這麼說,那肯定是不會錯的。

    「青陽,你可知江湖上有誰能仿造得出如此維妙維肖的贗品來?」找到這人,也就等於找到他要找的人了。

    沈青陽沉吟了會,想起了一人。

    「我倒是知道江湖上有一名叫司徒峰的人,他有一雙巧手,又稱巧手工匠,擅於製作精巧的珠寶盒,更能仿造出珠寶的贗品。」

    「藍劍、雲劍,馬上找到此人。」喬毅黑眸一凜,朝一旁的兩人吩咐。

    「是!」兩人異口同聲,迅速離開。

    「表哥,我爹娘老是叨唸著你,要是有空就回莊一趟吧。」沈青陽傳達來時爹娘的交代。

    「等這件事處理好,我會親自去拜見舅舅和舅母。」提起兩位對他關愛有加的長輩,喬毅臉上的嚴厲線條軟化了不少。

    「表哥,我方才進府時,遇到了王妃,你們……」沈青陽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啟齒。

    喬毅俊臉瞬間沉下,「青陽,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沈青陽也知道表哥話中的警告,可都過了五年了,雖然當年錯娶了唐霏霏,但畢竟兩人已拜堂了,算是名正言順的逍遙王妃,但兩人直到現在仍未圓房,表哥等於是辜負婉婉臨終前所托。

    「可……王妃畢竟是婉婉的親妹妹,她泉下若有知,必是希望你能善待王妃的。」

    「唐霏霏畢竟不是婉婉,唐家人當年聯手欺騙本王,若非念及他們是婉婉的至親,本王絶不可能放過他們,至於錯娶了唐霏霏,本王並未當場休妻,仍是讓她頂著王妃的頭銜,在王府裡她也算是半個主人,本王對她已仁至義盡了。」

    喬毅話裡有著不容錯認的冷酷,他才不管婉婉臨終前的遺言,他此生想娶的女子唯有唐婉婉一人,誰都無法代替她,即使是她的孿生妹妹,也無法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沈青陽聞言,不禁同情起唐霏霏來。表哥既是深情卻也絶情,看來這輩子唐霏霏都將守著王妃的虛名直到老死了。

    「表哥,我想去祭拜婉婉,你可以陪我一道去嗎?」他一向將婉婉視為妹妹,喜歡這個鬼靈精丫頭。

    五年前,他受邀參加兩人的大婚,自是目睹表哥在雷雨中瘋狂挖墳的舉動,至今他仍不願相信婉婉竟會死得那麼慘。

    「走吧!相信婉婉會很高興見到她的青陽哥哥。」喬毅俊臉一黯,高大身形一起,率先大步離開。

    沈青陽同樣神色黯然,尾隨在後。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澄花一臉焦急,慌慌張張由外頭一路奔了進來,邊跑邊喊叫,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

    「澄花,出了什麼事?瞧你急成這樣,該不會是冰瑩被抓到了吧?!」

    葛香蘭慵懶地躺在臥榻上,吃著擺放在小幾上的葡萄,淡睨了眼她慌張的模樣,下一刻,驚覺不對勁,倏地起身,衝到她面前來急問。

    原本正準備午睡的孫碧瑤也從床楊上起身,一臉凝重地來到澄花面前。

    「不是的,不是杜姑娘被抓,被抓到的另有其人。」澄花先是喘了口氣,這才開口。

    聞言,葛香蘭鬆了口氣,伸了個懶腰,再次躺回臥榻上,既然被抓的不是冰瑩,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澄花,被抓的人是誰?」孫碧瑤瞧澄花著急的模樣,莫非--

    「小姐,是司徒峰被逍遙王府的人給抓了。」澄花一臉擔憂,急得跺腳,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果然--

    孫碧瑤俏臉刷白,跌坐在椅子上。都怪她連累了司徒老。

    「澄花,你口中的司徒峰,該不會就是有巧手工匠之稱的司徒峰吧?」

    葛香蘭一顆葡萄拿到嘴邊,聽到澄花的話,下一刻,翻身坐起,看著主僕二人臉色慘白的模樣,該不會是--

    「碧瑤,莫非你認識司徒峰,而他被逍遙王所抓與你有關? 」

    「司徒老曾被爹所救,我去求他幫忙仿製血玉古鐲送還給逍遙王。」孫碧瑤語氣沉重地說。

    顯然她低估了逍遙王。以司徒老所仿製出的贗品,尋常人根本看不出來,沒想到他竟能一眼看穿,看來他對血玉古鐲瞭解甚深。

    葛香蘭倒抽一口氣,將葡萄擺回小幾上,衝到她身旁。

    「那這下可怎麼辦?萬一他被逍遙王府的人嚴刑拷打,把你的事給洩露出去,那就糟了,不行,碧瑤你現在馬上收拾包袱回梅谷去。」葛香蘭愈想愈不對,深怕她會出事,拉著她的手,要她馬上離開。

    「不會的,司徒老十分重義氣,是條漢子,他是寧可被打死,也絶不會將我的事供出。」

    孫碧瑤明白司徒峰的性子,但她寧可他將她供出,也不願他一把年紀,還要受嚴刑逼供。

    葛香蘭原該鬆口氣,但看到孫碧瑤的神情,反倒更擔心了,只因她明白碧瑤的性子,絶不可能不管司徒峰死活的。

    「碧瑤,你打算怎麼做?」

    「夜闖逍遙王府救人。」孫碧瑤一雙靈眸直視著她,一字一句冷靜地說。

    「千萬不行啦!小姐,這太冒險了,那是逍遙王府,不是一般人的府邸,光是逍遙王的左右護衛就是一等一的高手,更何況逍遙王的武功深不可測,絶對不可能會成功啦!反而會有危險的。」

    澄花急得團團轉,拉著小姐的手,哀求她打消主意,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子,還敢做出這種危險的事來,萬一小姐出事了,她要怎麼對老爺、夫人和少爺交代?

    葛香蘭頭痛地撫額,她早猜到碧瑤會這麼做了,夜闖逍遙王府?只怕是有命進去,無命出來。

    葛香蘭深吸口氣,抱著豁出去的決心。既然碧瑤決定要這麼做,她也只好捨命相陪了。

    「碧瑤,你打算怎麼做,我要如何幫你?」

    「葛姑娘,怎麼連你也這樣?!這事萬萬不可。就憑你們兩人絶不可能成功救人,又能脫身回來的!」澄花哇哇大叫,小姐糊塗已夠傷腦筋了,葛姑娘不但不幫忙,還跟著瞎起鬨!

    「誰說只有兩個人的?」

    敞開的窗櫺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人,來人巧笑倩兮,踢動著雙腳,那姿態好不閒適啊!

    三名女子相視一笑,默契十足,一切盡在眼波流轉中。

    見狀,澄花也只好妥協了,只希望三人能成功救回司徒峰,並順利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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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4 PM

第三章

    是夜,夜黑風高,萬籟俱寂。

    三條人影飛簷走壁,與夜色融為一體,幾乎是同時停在逍遙王府俊院,眼神交會後,即分開行事。

    行動前,三人早已計畫過要如何救人及迅速退離,三人中武功最弱的算是孫碧瑤,因此她負責聲東擊西引開王府的侍衛。

    當她來到王府後院的柴房前,從懷裡掏出三支火摺子,點亮後將之分三個不同點丟進柴房裡,瞬間燃燒起熊熊大火。

    孫碧瑤眼見任務達成,身形一拔,伏低身子躲在王府的高檐上,俯看正往這裡奔來的救火人群。

    眼看著眾人忙著救火,心底著急記掛著另兩人是否能順利將人給救出,直到她看見三條人影往後院方向急速飛掠而來,這才鬆了口氣。

    「休想走!逍遙王府豈容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

    藍劍倏地出現,擋住三人的去路,葛香蘭和杜冰瑩拔劍與他纏鬥起來。

    眼見從另一頭趕來的雲劍率領一干護衛往後院方向奔來,孫碧瑤暗叫聲糟,未及細想,身形一躍,趁著三人纏鬥時,拉起受傷的司徒峰翻身躍上屋簷。

    「司徒老,你還走得動嗎?」孫碧瑤拉下臉上的面巾,擔憂地看著臉色蒼白的老人家。

    「丫頭,我沒有什麼大礙,即使喬毅對我動了刑,我仍是沒有供出你,但我猜得出來,喬毅是要藉由我將你引出來,你自個兒小心。」

    司徒峰虛弱地撐起身子,明白不能拖累她們,突然身形一躍,眨眼問消失在夜空中。

    孫碧瑤眼見司徒峰平安離去這才安下心,而底下纏鬥的人,因雲劍及一干護衛趕到,葛香蘭和杜冰瑩兩人已窮於應付。

    不敢再耽擱,孫碧瑤躍下的同時,從懷中掏出一根竹管,吹起迷煙,隨風飄向底下的眾人,很快地眾人先後倒地,內力較強的藍劍和雲劍雖及時閉氣,但也吸入了少許迷煙,即使強撐起搖晃的身子,卻已無力再戰。

    「快走!」孫碧瑤一手拉著一個,急忙要帶兩人離開。

    「不准走!」

    一道渾厚的聲嗓大喝,伴隨著喬毅高大身形出現,在他身後還有一群護衛,人人手中拿著箭矢,彎弓瞄準三人。

    三人臉色大變,孫碧瑤故伎重施,再次吹起迷煙,可這回喬毅等人早有防範,事先閉氣,同時在喬毅揚手示意下,箭矢朝三人齊發。

    三人神色大駭,各自施展輕功分三個不同方向逃走。

    「啊!」一聲慘叫出自孫碧瑤口中,輕功較弱的她,被射中右肩,跌落於地,眼看兩人欲返回搭救她,連忙大喊:「快走!」

    兩人只好拋下她,施展輕功先行離開,想著回去後再設法相救。

    孫碧瑤見兩人順利離開,鬆了口氣的同時,這才開始擔心起自個兒的安危,當她轉動一雙靈眸,正巧對上朝她走來的喬毅。

    黑眸微眯,這相似的眼眸,他只在一人眼裡看過,大手一揚,揭開她臉上的面巾,一張清麗脫俗的臉出現在眾人眼前。

    「孫姑娘,你為何會一身黑衣打扮出現在本王府邸,又連同你的朋友救走司徒峰?」以她的武功看來,絶不可能是妙手神偷,真正的妙手神偷該是逃走的兩人其中之一,但她絶對是同黨。

    「王爺,如果我說是想來王爺府邸參觀,你可會相信?」孫碧瑤左手撫著火燒般疼痛的右肩,額冒冷汗,一雙靈眸卻倔強地注視著他。

    喬毅黑眸底掠過一抹異光,彎低身子走到她面前,拇指和食指緊扣住她尖巧的下顎,直視她雙眼。

    「你死到臨頭還有心情耍嘴皮子,本王該要稱讚你勇氣可嘉,還是不知死活呢?」

    「碧瑤!」

    一道驚愕的喊叫響起,下一刻,一抹俊秀人影出現在孫碧瑤面前。

    「沈大哥!」孫碧瑤望著面前的沈青陽,驚訝他竟會出現在這裡。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你會夜闖王府?」沈青陽聽到有人擅闖王府,進入地牢救走人犯,這才出來一看究竟,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她。

    「青陽,看來你們認識。」喬毅由兩人的談話中得知兩人是熟識的。

    「表哥,可否先醫治碧瑤肩上的箭傷,有話等會再問?」

    沈青陽擔憂地看著孫碧瑤發白的臉色,右肩上的血仍是直流,染紅了她撫著右肩的左手,再這樣下去,只怕她會失血過多。

    「對於一個擅闖王府、救走人犯,被捉到的階下囚,她該待的地方只有地牢。」

    喬毅黑眸冷厲地直視著她無血色的小臉,吐出冰冷至極的話來。

    聞言,孫碧瑤不懼反笑,對著仍扣住她下顎的喬毅,靈眸挑釁地直視著他。

    「也對,以王爺流傳在朝野上的名聲,對於一個受了傷的弱女子,的確不可能會善待,畢竟王爺的心胸就如同米粒般大小。」

    喬毅黑眸狠狠地眯起,不怒反笑。

    「好個伶牙俐齒。本王就讓你見識看看本王的心胸有多大。」話尾方落,還來不及行動,面前大膽的女子身子一軟,倒進他懷裡。

    「碧瑤!」沈青陽見她昏迷過去,著急地欲伸手將她抱起,卻在中途被一記冷光給瞪住。

    喬毅俊臉陰沉,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抱起懷中的女子。

    「藍劍,馬上去請大夫來一趟,還有,青陽,你隨我來。」

    瀟湘院。

    沈青陽坐立難安,不時來回走著,怎麼也沒想到孫碧瑤會夜闖王府。

    而更令他驚訝的是表哥的態度,表哥竟然帶著碧瑤到他自己的院落裡來,到底意欲為何?

    「青陽,趁著大夫在醫治孫姑娘,我倒是想聽聽看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瞧你對她如此緊張,她該不會是你的意中人吧? 」

    喬毅黑眸微斂,掩去眸底的深沉,啜飲了口茶。

    聞言,沈青陽停下腳步,瞥了眼內房,這才在喬毅身旁落坐。

    「表哥,你誤會了,我待碧瑤就像青羽一樣,當成妹妹般疼愛。」

    「是嗎?」喬毅劍眉微挑,冷笑望著表弟臉上的著急,擺明了不信。

    沈青陽一眼即看穿表哥不相信他的話,急忙解釋得更清楚:「表哥,不知你可曾聽說過梅谷鬼醫之稱的孫家?」沈青陽直視著他,口氣慎重。

    「你的意思是?」喬毅黑眸一眯,放下手中的茶杯,已猜到表弟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碧瑤正是鬼醫孫長平的女兒,而我和她兄長孫浩庭是莫逆之交,事實上孫家對我們沈家有恩,三年前,爹一時練功走火入魔,險些筋脈錯亂而亡,恰巧孫浩庭在沈家莊作客,及時救了爹一命,爹到現在一直還唸唸不忘他的救命之恩,加上青羽和碧瑤十分投緣,因此只要孫家人出谷,多半都會前來沈家莊作客,表哥,可否看在孫家對我們沈家有恩的份上,放過碧瑤好嗎?」

    沈青陽懇求表哥看在親戚一場,還有他爹的面子上,希望他能高抬貴手。

    喬毅沉吟不語,自是沒料到孫碧瑤竟與沈家莊有這麼深的因緣。

    此時,老大夫從內房走了出來,朝喬毅躬身行禮。

    「王爺,姑娘肩上的箭已拔了出來,幸好並未傷及筋骨,但她失血過多,可能會昏迷到明日午時,等會老夫再派人將藥送過來。」

    「有勞大夫了。」喬毅以眼神示意一旁的雲劍送客,並隨同老大夫回去取藥。

    「王爺!」丫鬟紅紅奉命替孫碧瑤更衣,此時卻一臉驚慌地由內房走了出來。

    「何事如此驚慌?」喬毅不悅地擰眉。

    「王爺,裡頭的姑娘左手腕上竟戴著血玉古鐲,而且無論我怎麼拔都拔不下來!」

    紅紅一口氣將方才所見、連同她原想將玉鐲拔下來交給王爺,卻是怎麼也拔不下來的事一併告知,她曾在唐婉婉手上看過血玉古鐲,自是不可能錯認。

    「什麼!」喬毅臉色揪變,高大身形一閃,疾步走進內房。

    沈青陽亦是一臉驚愕,連忙尾隨在後。

    喬毅大步走到床榻旁,一眼即看到孫碧瑤置放在錦被上的左手腕上戴著的血玉古鐲,黑眸震愕,大掌握住她的左手腕細看。

    果真是血玉古鐲!

    喬毅使力想將它拔出來,但無論他如何使力,手鐲就是拔不下來,只令原本白皙細嫩的左手腕佈滿紅痕,更令喬毅臉色大變的是--血玉古鐲的色澤鮮艷如血。

    這……怎麼可能?

    「表哥,這真的是血玉古鐲嗎?」尾隨而來的沈青陽看著他緊握住孫碧瑤的左手腕,臉色有異,關心地問。

    「沒錯,這隻手鐲正是血玉古鐲,婉婉生前從不離身的鐲子。」  黑眸深沉複雜,注視著床榻上昏迷的女子。

    如蝶翼般的長睫輕輕眨動,一雙清澈靈眸緩緩睜開,孫碧瑤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下一刻,她倏地翻身坐起,卻牽動到右肩的傷口,霎時痛得她齜牙咧嘴,低叫出聲。

    「碧瑤,你醒了。」沈青陽聽到內房傳來聲響,忙不迭地走進察看。

    「沈大哥,這裡是哪裡?為何我沒有被關進地牢裡?」孫碧瑤訝異自己竟然沒被關進地牢,她記得昏迷前,喬毅擺明著不會放過她。

    「看來是本王對你太仁慈了,不僅沒把你這竊賊的同黨關進地牢裡,還請大夫來替你醫治箭傷,讓你很失望是嗎?」喬毅隨後踏入內房,黑眸鋭利地鎖住她的一雙靈眸。

    「怎麼會呢?是碧瑤錯看王爺,王爺海量,才能不計前嫌放過碧瑤。」孫碧瑤十分識時務,慌忙改口,以免真被丟進地牢裡。

    「果然反應夠敏捷,希望你能好好地交代為何血玉古鐲會在你手腕上,否則地牢還是最適合你待的地方。」

    眼前女子顯然十分聰慧且靈敏,除了識時務之外,更是有膽識敢挑釁他,與那日在圓通寺樹林初見時,那副畏怯的模樣判若兩人,由此可見,她夠聰明,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照理說他不該心軟的,應該將她關進地牢才是:但當他目光一對上她那一雙靈動光燦的眼眸,竟是無法對她狠下心。

    「這……」孫碧瑤秀眉微蹙,低頭看著左手腕上的血玉古鐲,一時不知該如何啟齒。

    「碧瑤,你就照實說吧!沈大哥會替你向表哥求情的。」沈青陽安撫她,無論如何都會保住她。

    「我只能說這只血玉古鐲非我所盜,然後我也不知道為何這鐲子會拔不下來,我試過各種方法了。」孫碧瑤話說得避重就輕,絶不供出杜冰瑩來。

    「就算你不肯供出妙手神偷,我也有法子拿你當餌捉到她,這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喬毅冷笑,有她在,還怕引不出那名膽大包天的女賊嗎?

    「你……」孫碧瑤驚慌地看著他黑眸中的狠意。

    「至於你手上戴著婉婉心愛的鐲子,若是取不下來,你也休想離開王府一步,或者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砍下你的手腕,這樣不僅鐲子能順利取回,本王也不需要留你在府中,孫姑娘,不知你選擇哪一種方法?」喬毅臉上的笑意令人膽寒。

    「表哥!」沈青陽臉色大變,正欲開口求情。

    「多謝王爺的邀請,讓民女有這個機會參觀王府,更是榮幸能留在王府裡作客。」孫碧瑤清麗的臉上無懼地揚起一抹淺笑,再笨,她也知道該如何回答,何況她向來聰明。

    喬毅黑眸掠過一抹異采,唇角的笑痕加深了。

    「表哥、碧瑤……」

    沈青陽來回看著兩人,方才著急的心情瞬間放鬆,莫名有種表哥不會真的傷害碧瑤的感覺,而碧瑤不僅不怕表哥那張冷厲的臉,反倒有膽識與他唇槍舌劍,更驚訝的是表哥似乎並不以為忤。

    兩人之間似乎有股奇異的火花在隱隱竄動,這是旁人無法從中插手的詭異情況。

    「噢。」孫碧瑤忽然緊揪著胸口,原已蒼白的小臉更是痛苦地皺起。

    「碧瑤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沈青陽被她的模樣給嚇著,急著上前一步。

    「沈大哥,我喝藥的時間到了。」孫碧瑤痛苦地喘息著。

    「你要喝什麼藥?」喬毅俊臉一沉,跟著走到床畔。

    「我……香囊……裡頭……有藥方……」胸口傳來的痛楚令她冷汗直冒,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香囊?」

    沈清陽連忙四下尋找,發現一旁的小幾上擺放著她換下來的衣裳,上頭擺放著香囊,忙不迭地打開,裡頭果然有張藥方。

    「碧瑤你忍著點,我馬上去抓藥!」沈青陽不敢遲疑,身形一閃,奔出廂房。

    喬毅見她痛得小臉慘白,嬌軀抖顫,看來不需要將她關進地牢裡,只要不給她藥喝,她的小命就難保了。

    原本已因婉婉的死而變得冷硬的心,在見到她痛苦難受的模樣時,竟奇異地起了不該有的惻隱之心,冷不防地,他伸手點住她的昏穴,長臂接住她軟倒的嬌軀,看著懷中額冒冷汗、小臉慘白的人兒,冷厲的臉龐不自覺地軟化,劍眉緊皺,黑眸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昏睡的嬌顏。

    一陣涼風吹動,柳樹輕揚,湖面泛起陣陣波紋。

    人工湖畔旁的石桌前坐著一對男女,兩人身後不遠處有幾名侍衛和丫鬟守著。

    「沈大哥,我怎麼也沒想到你跟逍遙王竟會是表兄弟。」孫碧瑤一雙靈眸望著眼前的湖面,清麗脫俗的小臉平靜得令人看不出她此刻真正的情緒。

    「這事就連你大哥我都沒跟他提過,就是怕多了這層關係,你們會不想與我相交。」沈青陽苦笑。

    他十分明白孫家的人淡泊名利,不願與為官之人相交,何況他與逍遙王又是親戚關係,因而更不敢說出來。

    「沈大哥言重了,沈家莊在江湖上行事正派、名聲響亮,就算與逍遙王有親戚關係,也絶不會影響大家的交情,更何況若是早知道沈大哥與逍遙王有關係,我還可以早一點請沈大哥幫忙呢。」孫碧瑤瞥了眼左手腕上的血玉古鐲,無奈地嘆了口氣。

    「碧瑤,你拜託我送到風雲酒樓的信,我一早已派人送過去了,你可以放心。」

    沈青陽突然壓低聲音,他不方便親自去送信,怕起表哥的懷疑,一早已派心腹送去了。

    靈眸一亮,清麗小臉笑開來。「多謝沈大哥幫忙。」

    「你的傷還好嗎?你放心在這養傷,無論如何,我都會求表哥不要傷害你。」

    沈青陽嚴肅保證,若是保不住她,他又有何面目對好友交代?必要時他會不惜請出爹娘來求情。

    「沈大哥,謝謝你。」孫碧瑤真心道謝。好在有他在,被軟禁在王府裡,至少還有一個可信任之人。

    「碧瑤,你與表哥之前曾見過嗎?」

    否則為何表哥會對她手下留情?表哥並非任何人都可以勸說之人,他相信表哥並沒有將她關進地牢裡,反倒軟禁在瀟湘院絶非因自己的緣故,他還沒有那麼大的面於可以改變表哥的想法。

    要知道瀟湘院可是表哥所居住的院落,雖然此刻安置碧瑤的廂房是在西側,離表哥住的東側有一段距離,但以一個夜闖王府被逮著的人犯而言,這根本是天大的恩賜了,表哥此舉令他無法不懷疑。

    「曾在圓通寺後方的樹林見過一面而已。」孫碧瑤淡道。

    「碧瑤,你……不怕表哥嗎?」沈青陽想起前天夜裡她被捉時,不怕死地一再挑釁表哥的話。

    「怕,我當然怕,面對一個隨時可以處置我生死、高高在上的王爺,我當然怕得要死。」孫碧瑤左手撫著右肩傷處,說得咬牙切齒。

    好在她隨身帶著無瑕膏,否則這箭傷要是留疤了多難看啊!

    沈青陽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就是不怕了,不知為何,他放心了不少。

    初見她時,只覺得清麗脫俗的她,個性該是溫婉文靜才對,可沒多久,看她跟青羽那個瘋丫頭一見如故,他就知道自己看錯了,畢竟物以類聚,這可是不變的真理啊。

    「沈大哥,我很想念青羽,相信她該也十分想念她的王爺表哥才是。」孫碧瑤偏頭朝他笑得一臉燦爛。

    沈青陽一楞,隨即大笑出聲,眼中充滿讚賞,深深地注視著她。

    「碧瑤,你真的很聰明,沒錯,相信青羽會迫不及待地趕來王府的。」

    他待會立即飛鴿傳書叫妹妹趕來一趟,有妹妹在,不僅碧瑤有伴,萬一表哥真想對碧瑤不利,也多一個人可以相救。

    「汪!汪!」

    驀地傳來一陣狗吠聲,丫鬟和侍衛們瞬間臉色大變,就見一隻全身黑亮的大黑犬如入無入之境,全身散發出「擋我者死」的氣勢,一路橫衝直撞狂奔而來。

    眾人害怕得尖叫連連,紛紛讓路,無人敢擋住它的去路。

    「糟了!」沈青陽見到大黑犬狂奔而來,急忙拉著孫碧瑤離開。

    孫碧瑤反應不及,不懂為何沈大哥和眾人會如此害怕,在經過湖畔旁,腳下不慎踢到一顆石子,嬌軀一晃,鬆開沈青陽的手,等她抬頭一看,一雙靈眸錯愕大睜,就見大黑犬朝她迎面撲來,她來不及防備,碰一聲被撞倒在地。

    一雙靈眸與一雙狗眼四目相對。

    下一刻,大黑犬朝她身上嗅個不停,先是朝她脖頸不停地嗅聞,接著是全身上下,就在孫碧瑤以為它會一口咬住她時,大黑犬突然興奮地大叫了聲,然後伸出舌頭不停地朝她臉上舔個不停。

    「碧瑤!」沈青陽原以為大黑犬會傷害她,沒想到它下一刻熱情的舉動,令眾人目瞪口呆。

    大黑犬聽到沈青陽靠近的腳步聲,渾身黑毛豎起,一張狗臉兇狠地對著他警告地低吠,見他不再靠近,這才又轉頭開心地舔著孫碧瑤的臉和脖頸。

    「你可以先下來嗎?初次見面,你會不會太熱情了啊!」她可不是根骨頭啊。

    孫碧瑤見壓在她身上的大黑犬沒有傷害她的意圖,反倒十分喜歡她似的對她舔個不停,她是喜歡狗,但實在不習慣被壓在地上,更何況它方才撲向她時,她受傷的右肩撞到地上,疼死了。

    摸著大黑犬的頭,緩緩地爬了起來,看著右肩的傷處,果然傷口進裂,血染紅了衣裳。

    「看到沒?都怪你,我的傷口又流血了啦!」孫碧瑤指著右肩的傷處,對著乖乖坐在她身旁的大黑犬教訓著。

    說也奇了,大黑犬似乎知道自己錯了,低頭叫了聲,隨即又討好地輕舔她的臉,似是想安撫她的不悅。

    這一幕簡直看傻了眾人,就連沈青陽也瞠目結舌瞪著眼前一人一狗的互動。

    「這是怎麼一回事?黑金。」

    喬毅高大的身形走近湖邊,見到眾人怪異的神情,還有坐在地上的孫碧瑤和她身旁的大黑犬;令他驚異的是,大黑犬竟興奮地搖擺尾巴,開心地坐在孫碧瑤身旁。

    「黑金。」

    喬毅再喚了聲,一向聽到他的叫聲便會高興地衝來的大黑犬這回卻一動也不動,僅只是朝他叫了聲,當是回應後,又賴在孫碧瑤身旁。

    這回喬毅臉上的神情變得跟眾人一樣怪異了。

    「王爺,原來這隻狗是你養的啊?」孫碧瑤輕撫右肩進裂的傷口,站了起來,身旁的大黑犬也跟著站起來,跟在她腳旁。

    「紅紅,扶孫姑娘回房換藥。」喬毅黑眸深沉地注視著她,命令一旁呆住的丫鬟。

    「是! 」

    紅紅害怕地上前,大黑犬一看到她,馬上露出一口利牙,警告地低吠。

    「不可以!」孫碧瑤輕斥,接著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小手輕打了下大黑犬的頭。

    眾人見狀,倒抽一口氣,深怕她會被這只脾氣不好的大黑犬給反咬一口,就連紅紅也嚇得停下腳步。

    誰知黑金非但沒有咬孫碧瑤一口,反倒開心地搖著尾巴,舔著她的小手,十分乖巧。

    這一幕再次嚇傻了眾人。就在孫碧瑤回房換藥、黑金跟著離開後,眾人這才驚異地回過神來,竊竊私語著。

    「表哥,我不知道碧瑤會那麼有狗緣,竟能令黑金第一次見到她就喜歡上她。」沈青陽想到方才一人一狗的互動,仍是不敢相信。

    不知是他狗緣太差,還是黑金只認主人,他認識這只大黑犬也有六年了,每回見到它,它頂多尾巴搖個兩下,就算是對他客氣了。

    更何況是對其他侍奉它的丫鬟和小廝,更是仰高鼻息,動不動就狂吠,標準的狗眼看人低。

    喬毅同樣不敢置信,黑金眼裡一向只有他和婉婉兩人,其他人皆不入牠眼,而它方才竟無視他的叫喚……俊臉頓時複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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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5 PM

第四章

    一人一狗,四目相對。

    孫碧瑤隻手托腮,一手摸著坐在她面前的大黑犬,大黑犬一臉享受地讓她撫摸,乖巧的模樣跟方才雙目兇狠緊盯著紅紅的樣子差異甚大。

    方才紅紅替她換藥時,只要她露出疼痛的表情,大黑犬馬上露出一口白牙,危險地狺狺低吠,嚇得紅紅全身顫抖,還是她喊了聲,大黑犬這才安靜下來,乖巧地坐在她身旁。

    由紅紅口中得知,這只大黑犬名叫黑金,是唐婉婉生前所養,一直都養在王府裡,唐婉婉死後,這只大黑犬就由王爺親自照顧,平時就養在瀟湘院裡,只認王爺這個主人。

    雖然有專門的人照料,但黑金老喜歡在院裡橫衝直撞,若是有人膽敢擋住它的去路,就會將那人撲倒在地,心情好時只會在人身上聞 一聞就走,心情若是不好時,還會露出一口威脅的白牙。

    從沒見過它會對人舔個不停,除了主子之外,孫碧瑤是第一人,沒想到它會對初次見面的她如此熱情、聽話,才會令眾人驚異,目瞪口呆。

    「黑金,左腳。」孫碧瑤一手伸在它左前腳前,黑金馬上抬起左前腳與她握手。「右腳。」手掌再移到它右前腳前,它再次乖乖地抬起右前腳跟她握手。

    那溫馴的模樣,還有那雙無辜的狗眼,讓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怎麼會這麼好玩,好乖喔!」孫碧瑤笑著撫摸它的脖頸,見它舒服地仰首,笑得更加開懷。

    喬毅站在門前注視著一人一狗的互動已有一會了,黑眸深沉地注視著那張清麗笑顏。

    「黑金。」喬毅低喚被撫摸得十分享受的大黑犬。

    黑金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禁拉長耳朵,朝他望了一眼,尾巴用力搖晃了下,仍是動也不動坐在孫碧瑤面前。

    倒是孫碧瑤抬起頭來見到門口的高大身影,清麗嬌顏一楞,尤其是看到他手上端著一碗湯藥,靈眸更是驚愕地瞪大。

    喬毅大步踏了進來,將湯藥擺放在她面前的圓桌上,衣袍一揚,在她面前落坐。

    「方才紅紅站在房門口不敢進來,許是黑金的關係,我便接手拿了進來,沒想到黑金從來沒有見過你,僅只是第一次看到你,竟會那麼喜歡你。」黑眸注視著靈眸裡的光采,因她笑時更顯得耀眼。

    「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黑金會那麼喜歡我,大概是我很有狗緣吧。」孫碧瑤雖覺納悶,卻無心去探究,只覺得被軟禁在王府裡,多了一隻狗陪她,也挺有趣的。

    「這碗藥是用來治療肺腑受傷和經脈阻塞的,你身為鬼醫之女,又是一名女子,是誰對你下如此重的毒手?」

    他親自問過大夫,大夫說這藥量下得極重,而以她一天三次所喝的藥量來看,這狀況必有一段時間了。

    「沒想到王爺會那麼關心階下囚的身子,還真是令碧瑤受寵若驚。」孫碧瑤含笑的語氣暗藏輕諷。

    「快趁熱將藥給喝了。」劍眉微擰,心知她無意多說。

    「太燙了,等涼了點再喝。」清麗小臉皺起,瞥了湯藥一眼,無視他的存在,繼續跟黑金玩著握手的遊戲。

    喬毅黑眸微眯,眸底掠過一抹異光。「你這藥喝了多久?」

    孫碧瑤訝異地抬眸,注視著他俊臉上的認真。這個高高在上的王爺是真的在關心她。

    為什麼?

    「……已經有幾年了。」本來不想回答的,但在他黑眸的直視下,竟莫名地老實回答。

    「你家學淵博,難道治不好你這病症?」劍眉微挑,驚訝她的狀況竟連鬼醫也無法醫治好,到底她的病症有多嚴重?

    「是棘手了點,不過只要按時喝藥就不會發作了。」低柔嗓音聽來無意多談,目光重新落在黑金身上。

    半晌,一直沒有聽到聲音,孫碧瑤以為他走了,抬頭一看,卻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

    「王爺?」他看她的眼神十分複雜,像是透過她在看別人似的。

    「你的雙眸,很像一個人。」渾厚嗓音裡充滿感傷。

    「像誰?」她好奇地問,他此刻的語氣和眼神都透著一股沉痛,令她無法不感到好奇。

    「王爺,有一自稱是澄花的姑娘在大門外,說是要找她家小姐。」房門外傳來侍衛的稟告聲。

    「澄花!」孫碧瑤靈眸一亮,這丫頭怎麼會來呢?

    喬毅注視著她發亮靈燦的眼眸,朝門外喊道:「將她帶進來,看來本王多了一個自動送上門可以要脅你的人。」話一說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高大身形一起,大步離開。

    「這個笨丫頭。」

    孫碧瑤微慍地撫額,她一個人都不知該如何逃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澄花,這下可好,想到方才喬毅離開時所說的話,只能低咒出聲。

    晚膳時,紅紅奉命請孫碧瑤到偏廳用膳,當孫碧瑤抵達時,看到除了喬毅之外,還有沈青陽也在,暗地裡鬆了口氣。

    雖然不懂這個王爺對她這階下因為何會這麼好,但若是兩人單獨用膳,她懷疑自己是否真吃得下。

    「碧瑤,快來坐下。」沈青陽見到在門外停住腳步的孫碧瑤,笑著揚手示意她進來。

    孫碧瑤蓮步輕移,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在一雙黑眸盯視下,莫名地緊張,暗惱這位王爺為何老愛拿那雙深沉的黑眸打量她,但在他的注視下,她實在很難不去在意。

    澄花跟在小姐後頭,機靈地守在門口,根本不敢踏進去,眼睜睜看著黑金像個守護者似,搖著尾巴跟在小姐身後,雖然納悶為何王爺對小姐這般禮遇,但親眼見小姐除了那晚所受的箭傷之外,身體並無大礙,她這才安下心,慶幸小姐福大命大。

    「碧瑤參見王爺。」孫碧瑤在喬毅面前欠身行禮。

    「不用多禮,坐下吧。」喬毅大手一揮,示意她在他身旁落坐。

    孫碧瑤眸底掠過一抹愕然,躊躇了會,只好硬著頭皮在他身旁的空位落坐,黑金則是慵懶地在兩人腳邊趴下。

    「用膳吧。」喬毅率先開動,舉箸夾了塊雞肉到碗裡。

    「碧瑤,你右肩受了傷,想吃什麼告訴沈大哥,沈大哥幫你夾菜。」沈青陽關心地遞上調羹,就怕她不方便。

    「不用了,沈大哥,我可以自己來的。」孫碧瑤用左手舉箸,望著面前滿桌的菜餚,夾了塊辣炒牛肉放進碗裡,動作十分流暢。

    「碧瑤,你是左撇子……不對,莫非你兩手都能靈活運用?」

    沈青陽突然驚叫,他從未看過她用左手用膳,可她現在使用起來卻十分順暢,那只說明了一件事,她雙手皆能靈活使用。

    被沈青陽這一驚叫,孫碧瑤反倒尷尬,尤其是抬眸對上那雙沉幽的黑眸,發現此刻竟閃著異光,更令她莫名窘迫。

    「我本來就是左撇子,只不過是不想惹人注意,才會都用右手而已。」

    「原來如此。不過你兩手皆能靈活使用,倒是不用怕哪一隻手受傷了。」沈青陽驚訝過後,笑著說。

    「孫姑娘,桌上的菜色,你比較喜歡吃哪一道菜?」喬毅黑眸微斂,低頭吃了口飯,淡問。

    「多謝王爺關心,碧瑤並不挑食,不過偏愛吃辣。」雖不懂他為何這麼問,仍是照實回答。

    「是嗎?那麼就多吃點吧,桌上共有十菜一湯,其中五樣菜皆偏辣,你倒是可以盡情地吃。」喬毅抬起頭來,黑眸別具深意地注視著她。

    「果然五道菜偏辣,還真是巧,符合碧瑤你的口味。」

    沈青陽這才注意到桌上的菜餚,果然有五道重口味,有麻辣豆腐、辣炒牛肉、辣炒魚乾、辣鹵鳳爪、辣紅燒魚。

    孫碧瑤驚愕地瞧著身旁的男人,有種詭異的感覺莫名地襲上心頭,總覺得他的眼神,還有他的語氣皆在試探她。

    只是……為什麼?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喬毅舀了匙麻辣豆腐到她碗裡,此舉更是令在場的兩人圓睜了雙眼。

    一頓飯吃下來,氣氛莫名地詭異,無人再開口。

    孫碧瑤用完膳,無意多留,匆忙地先行離開,黑金自是尾隨在後跟著離開。

    「表哥,你對碧瑤……」眼下只剩下表兄弟兩人,沈青陽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啟齒。

    「現在什麼都別問,因為連我自己都無法肯定。」喬毅替兩人各斟了杯酒,舉杯一口飲盡,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眸光幽深。

    肯定什麼?沈青陽納悶地挑眉,可是看表哥的神情,倒是讓他明白不該再問下去了。

    「表哥,你能放過碧瑤嗎?」沈青陽趁此機會再次求情。

    喬毅深邃黑眸直視著他。「青陽,你確定你對孫碧瑤並無男女之情嗎?」

    沈青陽一臉愕然,雖不明白表哥再次詢問的原因,仍是照實肯定地回道:「絶對沒有,僅有兄妹之情。」

    「那你就別再管這件事了,本王不會傷害她,可是本王希望以後有關她的事,你都別再介入。」喬毅話裡透著警告。

    「表哥……」沈青陽雙目驚愕大睜,並沒有錯認他話中警告下顯示的佔有。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好在有沈公子在這裡,多少可以幫你,否則只怕你的性命堪慮。」

    澄花認為是因有沈青陽在,逍遙王才會對小姐手下留情。

    「的確是好在有沈大哥在,否則我孤身一人被軟禁在這裡,倒是悶得很,話說回來,你這個笨丫頭,誰叫你自投羅網的!」一想到這,就忍不住再罵一次。

    「小姐,你已經罵了一個傍晚了,就別再罵了嘛,人家也是擔心你孤身一人在王府裡不知會出什麼事,雖然有收到你寫的信,叫我們別輕舉妄動,說你不會有危險,葛姑娘和杜姑娘是安心了,可我仍是不放心,想說就算有事,至少有我陪著你啊。」澄花將擰乾的布巾遞給她,讓她擦拭小臉,準備就寢。

    「唉,罷了!不過還是很高興這個時候有你陪在我身旁。」

    孫碧瑤握住她的手,感動於她不顧自身危險,兩人雖名為主僕,其實相處起來猶如姊妹般,她早已習慣身旁有她陪伴了。

    「小姐,這只黑金是怎麼一回事?它該不會是想晚上也賴在小姐房裡吧?」澄花替她脫下外衣,畏懼地瞥了眼趴在地上注視著兩人一舉一勁的黑金。

    這只大黑犬看起來一臉兇殘,一點也不友善。

    想到她傍晚剛見到小姐,開心得都還來不及走近小姐,這只大黑犬即動作迅速地衝到小姐面前擋著,對她露出一口利牙,兇狠地低吠,嚇得她倒退三步,還是小姐喝止了牠,牠才乖乖地趴在一旁,但一雙狗眼仍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完全以保護者姿態護衛著小姐。

    孫碧瑤望了眼趴在地上的黑金。這只大黑犬對她異常喜愛,可說是寸步不離,還真是令她訝異,不過她倒不討厭它的陪伴,至少它在她面前十分乖巧。

    「黑金,你晚上要睡在這裡嗎?」孫碧瑤問著大黑犬,她覺得這只大黑犬十分有靈性,聽得懂她的話。

    黑金對她汪一聲,像是回答她的話,然後就見它搖著尾巴慵懶地起身,走到床尾趴下,以行動表示要留在這裡睡。

    「小姐,這只大黑犬真的聽得懂耶!」澄花驚嘆出聲。

    「時候不早了,你回房去休息吧。」孫碧瑤輕摸了下黑金的頭,躺上床,準備要睡了。

    澄花檢查了下窗櫺是否都已關好,替小姐蓋好錦被,小心地繞過大黑犬,這才關上房門離開。

    半個時辰後,床上人兒陷入熟睡,趴在床尾的黑金也閉目睡了,此時房門輕俏地被推了開來。

    黑金警覺地豎起了雙耳,睜開雙眼,倏地起身,四肢伸長,護衛地守在床前,當它看清來人後,開心地卸下一身防備,對著來人猛搖尾巴。

    高大身形無聲地來到床榻前,黑眸注視著熟睡的嬌顏許久,這才將目光移到腳邊的黑金身上,彎下身子,與黑金平視,黑眸對上一雙狗眼,大掌輕撫它的頭。

    「就那麼喜歡她嗎?」渾厚嗓音低聲問。

    黑金輕舔了下他大掌,猛搖著尾巴,望了眼床榻上的人兒,似是怕吵醒她,不敢叫出聲來。

    「那就好好守護在她身邊,知道嗎?」大掌輕拍了狗頭一下,高大身形站起,眸光深幽複雜,凝視著那張嬌顏久久,這才轉身離開,如來時般無聲地踏出房門。

    黑金見他離開,這才重新在床尾趴下,繼續它的守護責任。

    「王爺,為何您不處置孫姑娘,反倒讓她住在您的院落裡,如此善待,究竟是為何?」藍劍守在門外,見他出來,忍不住踰矩地問。

    「沒錯,孫碧瑤和妙手神偷明明是一夥的,血玉古鐲如今在她手上就是最好的證明,可王爺非但未將她關進地牢裡,反倒請大夫替她醫治箭傷,更讓她住進您的院落裡,這到底是為何?」雲劍也忍不住冒犯地問。

    喬毅瞥了兩人一眼,負手往自己的寢房方向走去,就在藍劍和雲劍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渾厚的嗓音淡道:「就因為她手上的血玉古鐲還有黑金對她的態度。」

    藍劍和雲劍一頭霧水地對看彼此一眼,不明白他話中之意。

    「王爺的意思是,因為黑金喜歡孫碧瑤,所以您才對她如此特別? 」藍劍納悶地問,雖然黑金對第一次看見的孫碧瑤如此熱情確實很令眾人驚異,但它不過是一隻狗,只能說這孫碧瑤特別有狗緣罷了。

    「沒錯,過些時候等我的疑慮釐清,或許會有我想要的答案出現。」

    喬毅並未回頭,仍是往前走,面上表情異常嚴肅,直到走至寢房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藍劍和雲劍面面相覷,仍是不懂王爺話中之意,不過王爺的意思已十分明顯,除了並不打算處置孫碧瑤,對她的態度也十分特別,兩人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雪白皓腕上戴著一隻鮮紅似血的手鐲,鐲子奇異地在光線下竟出現似血般的流動光澤。

    孫碧瑤抬起左手腕在陽光下仔細審視,暗忖是否因為這個原因,才被喬毅給一眼識破,只能說喬毅對血玉古鐲知之甚深,而她低估了他。

    「小姐,你再怎麼盯著這只鐲子,它也不會突然從你手上脫落,還有,藥快涼了,快喝吧。」澄花坐在她身旁,見她注視著手腕上的血玉古鐲已有一會了,沒好氣地提醒她。

    兩人此刻坐在垂柳湖畔的石桌旁,接近正午時分,倒也不覺得熱,不遠處丫鬟和侍衛監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基本上,孫碧瑤雖被軟禁在瀟湘院裡,但只要不出瀟湘院,她愛做什麼皆無人干涉,除非有喬毅的允許,才能走出瀟湘院,否則她一步也不能踏出。

    「澄花,你說這血玉古鐲是怎麼一回事,我上輩子跟它有仇嗎?怎麼冰瑩戴上就沒事,戴在我手上卻莫名地拔不下來。」明明她手腕又不比杜冰瑩粗,怎麼就是拔不下來呢?

    「小姐,只能說你特別倒楣,才會招來這無妄之災。」澄花嘆了口氣,要不然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因這血玉古鐲所招來的一連串禍事,幸好小姐是被軟禁在這裡,至少不是在地牢裡,為此就該慶幸了。

    「黑金,要不你試試看,用你的牙齒看能不能把鐲子給咬下來。」孫碧瑤將左手腕湊到坐在她身旁的大黑犬面前。

    「小姐,你別鬧了!萬一黑金把手鐲給咬壞了,王爺會殺了我們的!」澄花倒抽一口氣,急得直嚷嚷。

    這血玉古鐲可是王爺摯愛之人的遺物,要是有任何損傷,只怕兩人會小命不保。

    黑金用鼻子嗅了嗅面前的手腕,伸出舌頭舔了幾下,仰高脖子,搖著尾巴望著她。

    孫碧瑤被它的反應給逗笑了,開心地摸摸它的頭,這只大黑犬真的很愛舔她。

    「小姐,別玩了,還不快喝藥。」澄花警告的聲音冷冷響起。

    孫碧瑤一聽澄花語氣變了,連忙乖乖地坐好,認命地捧起湯藥,仰首一口飲盡。

    一碟白糖糕推到她面前來,孫碧瑤伸手拈了塊,咬了口沖淡口中的藥味,低頭看到身旁的大黑犬站了起來,一臉垂涎地盯著她手上的白糖糕,於是笑著剝了塊到它嘴裡,黑金一口咬下,興奮地猛搖尾巴。

    一旁的澄花無奈地看著一人一狗分享著白糖糕,對自家小姐不論何時都能處之泰然,深感佩服。

    「你喜歡吃白糖糕?」渾厚嗓音陡然響起,高大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在石桌旁,注視著一人一狗的互動。

    「王爺?」孫碧瑤驚愕抬眸,驚訝自己竟沒察覺到他的出現。

    喬毅望著桌上已空的藥碗,還有一碟白糖糕,撩袍在她身旁落坐。他一坐下,澄花嚇得慌忙站起,退到一旁去。

    「真巧,黑金也喜歡吃白糖糕。」喬毅摸著狗頭,黑眸深邃地注視著身旁的人。

    「是嗎?」孫碧瑤瞥了黑金一眼,它正興奮地緊盯著她手上的白糖糕,乾脆整塊送到它嘴邊,立即被它一口吃下。

    「在這住得還習慣嗎?」

    「若我說不習慣,王爺有可能放我走嗎?」孫碧瑤試探地問。

    喬毅直視她清麗小臉上那一雙閃動光采的靈眸。「一開始我就說得很明白了,若是拔得下血玉古鐲,你隨時可以離開。」

    「那萬一我一輩子都拔不下來,難不成王爺打算將我一輩子軟禁在這裡?」孫碧瑤苦笑。

    「也可以不用到一輩子,砍下你的手腕,不就可以完好取出手鐲了嗎?還是你願意犧牲一隻手?」喬毅面無表情地盯視著她手腕上的鐲子,渾厚的嗓音透著冰冷。

    「王爺,就當我方才什麼都沒說吧。」

    孫碧瑤十分識時務地改口,他此刻的神情和語氣,可一點都不像是在說笑,話說回來,這個逍遙王,從她第一眼見到他就是一副陰沉冷厲的模樣,該不會自唐婉婉死後,都不曾笑過吧?

    若真如此,豈不是太慘了。

    冷不防地,喬毅大掌握住她的左手腕,拇指溫柔地輕撫過血玉古鐲,俊臉上那似是睹物思人般的溫柔神情,令原本要抽回手的孫碧瑤愣住了。

    無來由地,見他注視著血玉古鐲,溫柔的長指輕撫過鐲子,竟令她胸口莫名地激盪,仿若他手指撫摸的不只是鐲子,還有她的心。

    她的目光無法自他浮現憂傷的臉上移開,眼前高高在上的逍遙王就如同傳言般十分深愛他的未婚妻。腦海中突然浮現好友說過的話。

    「往後無論何時只要我想見血玉古鐲,自然就會來找你。」黑眸注視著她,方才眸底閃現的愛戀已瞬問消失,只剩一貫的精鋭。

    聞言,孫碧瑤倒抽了口氣,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眼前男人所說的話,想見鐲子就來找她,還無論何時?那不就表示自己隨時都會見到他?這……會不會欺人太甚了?

    孫碧瑤敢怒不敢言,只能睜大一雙靈眸瞪著他。

    陡然,瞧見他一張冷厲的俊臉直朝她小臉逼近,靈眸更是睜大,眼睜睜地瞪著面前放大的俊臉,心跳異常加快,這個男人想做什麼?

    直到他伸出手,拇指輕撫過她粉唇,薄唇湊到她耳邊,渾厚的嗓音響起:「你的唇邊有糕屑。」話尾方落,高大身形倏地一起,拍了拍黑金的頭,如來時般無聲地離開。

    轟!孫碧瑤小臉瞬間脹紅,她方才是被調戲了嗎?

    瞪著那遠去的高大背影,粉唇上似還殘留著他拇指親昵輕撫過她柔軟粉唇的熱度。

    他怎麼能--

    「小姐,你……還好吧?」澄花目睹方才那一幕,同樣一臉錯愕,擔憂地詢問小姐。

    「不好!」孫碧瑤雙頰羞窘得緋紅,厘不清胸口複雜的情緒,低垂著頭,快步走回廂房,黑金搖著尾巴跟上。

    澄花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小姐,瞥了眼不遠處的一千侍衛和丫鬟,人人臉上也都是一臉震愕,難怪小姐無顏見人了。

    嘆了口氣,雖不懂王爺為何會這樣對待小姐,但眼前也只能快步跟上,去安慰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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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5 PM

第五章

    圓月高掛,皎潔月光灑落一地暈黃,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是三更天了。

    床榻上的人兒輾轉反側,腦海裡不停地浮現白天時粉唇被那男人粗厚拇指輕撫過的異樣觸感,還有他注視著她時的灼熱眼神,不禁懊惱地低咒出聲。

    她倏地翻身坐起,幾乎同時,守在床尾的黑金抬起頭,眼神疑惑地望著她。

    「都是你主人害我失眠。」孫碧瑤沒好氣地殃及無辜。

    黑金一臉無辜地望著她,搖著尾巴站了起來,走到床榻旁,抬起頭,用舌頭輕舔她的小手,似是想安撫她。

    孫碧瑤嘆了口氣,笑著輕撫它的頭,既然睡不著,就去外頭走走吧。掀開身上的錦被,下床將衣裳穿戴好,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黑金慵懶地搖著尾巴跟在後頭。

    入夜後,房門外並沒有人把守,或許她該趁此機會搖醒澄花連夜逃走,但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輩子,逍遙王不會放過她,或者該說不會放過她手上的血玉古鐲。

    思緒翻轉間,腳步不自覺來到湖邊,這才發覺湖畔早已佇立著一抹高大身形,就在她想轉身離開時,高大身形旋身面對她,一雙黑眸深邃地注視著她。

    這個時候若轉身走人,就顯得太刻意了,孫碧瑤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停在他身旁。

    「王爺,你該不會也睡不著吧?才會這時候出現在這裡。」

    「那你呢?又為何睡不著?」

    喬毅問著身旁的她,俊臉上的嚴厲線條在瞧見她時,不自覺地軟化,就連黑眸都泛著柔光。

    是深夜的關係嗎?否則她為何會覺得眼前的逍遙王對她的態度一日比一日怪?害得她現在面對他都會覺得莫名的彆扭。

    「不知道,可能是午睡睡太多了。」

    總不能說是因為他的關係,害得她睡不著吧,不過,她也沒說謊,以一個囚犯的身份,她的確過得十分舒適。

    「既然我們兩人都睡不著,不如我命人做些簡單的酒菜如何?」喬毅不等她回答,雙手合拍。

    藍劍和雲劍不知從哪冒出來,眨眼間,出現在兩人面前。

    「王爺。」兩人異口同聲,拱手低喚。

    「本王打算和孫姑娘一起在這裡賞月,你們去準備一些簡單的酒菜來。」喬毅負手率先走到石桌旁撩袍落坐。

    「是。」藍劍和雲劍瞥了孫碧瑤一眼,身形一閃,迅速離開。

    孫碧瑤一時之間找不到藉口離開,只好走到他面前的石桌前。

    「怎麼?孫姑娘該不會不願意陪本王吧?」喬毅挑眉,望著她一臉的勉強。

    「怎麼會呢,這可是碧瑤的榮幸,只不過夜已深,又有些睡意了,才想早一點回房睡。」孫碧瑤還在替自己找退路。

    「那就留下來吧,陪本王喝酒,該不會是你不敢吧?」喬毅目光如炬,直視著站在他面前不願坐下的人。

    「有何不敢?那碧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激將法對她沒用,她向來能屈能伸,不吃眼前虧,但眼前的男人擺明了不願放她走,她也只好留下來了。

    黑金一見她坐下,搖著尾巴在她腳邊趴下。

    很快地,藍劍和雲劍再次出現,在石桌上佈上酒菜後,迅速退開,隱身在黑暗處。

    孫碧瑤主動執起酒壺,替兩人酒杯斟滿酒,一面事先告知:「王爺,碧瑤向來不勝酒力,只怕不能陪王爺喝酒盡興。」她酒量極差,話先說在前頭,可別逼她多喝。

    「無妨。你適可而止即可。」喬毅端起酒杯一仰而盡。

    「王爺,碧瑤有一事一直不明白。」

    「何事?」

    「這瀟湘院乃王爺所居住之院落,為何會將碧瑤安置於此呢? 」她一直納悶,他沒將她關進地牢裡,但至少可以將她安置在別的院落,為何獨獨選在他自己的院落裡?

    「這有何奇怪?本王若是將你關在地牢裡,青陽必會煩得我耳根子不清靜,更何況你手腕上的血玉古鐲乃是婉婉心愛之物,本王不放心將你關在別的院落裡,若是本王想見這鐲子時,不就可以時時看見? 」話尾方落,大掌自動握住她的左手腕,手指撫摸著鐲身。

    孫碧瑤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左手腕落入他的手掌裡,卻一句罵他輕薄的話也說不出口,人家擺明了是睹物思人,才會觸摸鐲子,她這個占了人家心愛之物的人,若不想被砍去手腕,只能咬牙認了,看來也只能視而不見了,她無奈地在心裡嘆氣。

    「王爺,你曾說過我的雙眼很像一個人,此人莫非就是唐婉婉?」

    他心心唸唸的全是死了五年的未婚妻,不知為何她心裡竟莫名有股異樣的感覺。

    「沒錯,你有雙與她神似的靈動慧黠眼眸。」喬毅夾了些青菜到碗裡,同時替自己斟了杯酒。

    「唐婉婉若是泉下有知,也該感到欣慰了,有王爺這樣一個痴情之人深愛著她。」孫碧瑤輕啜了口杯中酒,心想,像喬毅這樣一個痴情的人,可算是世間少見了。

    「可如今我卻怕她不知道。」喬毅黑眸黯然,話裡透著失落。

    孫碧瑤訝異地注視著他黯然的神情,不懂他為何會這般落寞。

    瞥了眼湖面上浮現的月光倒影,再次察覺夜已深,兩人三更半夜於此,即使有藍劍和雲劍躲在暗處,但總是於禮不合。

    正當她尋思著該如何開口,眼前的男人仍不打算放過她。

    「孫姑娘,你與青陽熟識,算來不是外人,本王以後便喚你碧瑤了。」

    喬毅黑眸直視著面前因他的話而靈眸大睜的人兒。

    孫碧瑤一楞,靈眸難掩驚愕,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隱隱有種直覺,這男人是想拉近與她之間的關係。

    「碧瑤,你家中除了一位兄長之外,可還有其他兄弟姊妹? 」黑眸微斂,掩去眸底的精光。

    「沒有,碧瑤排行最小。」

    「傳言天玄老人生前共收了四名弟子,將其一身本事盡數傳給他們,其中之一正是你爹,人稱鬼醫孫長平,若是我猜得沒錯,妙手神偷該是其他三名弟子的後代,與你算是師姊妹關係,本王猜得可對? 」

    那名更夫曾說過,妙手神偷的聲音聽來是名年輕女子,因而他猜測此人必與她有極深的關連,才會令她以身涉險,夜闖王府。

    孫碧瑤清麗小臉上不動聲色,倒也沒多做解釋,等於是默認了,畢竟他都已知道她的來歷,的確是很好推敲出她與妙手神偷之間有所關連。

    喬毅瞥了她一眼,啜飲了口杯中酒。「本王若是有心要捉拿妙手神偷,在得知你們之間的關連後,她絶不可能逃得掉的。」

    孫碧瑤微愕地抬眸,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莫非王爺打算放過妙手神偷?」

    「本王絶非心胸寬大之人,在妙手神偷膽大包天驚擾了婉婉、又盜走了血玉古鐲後,還能放過她,不過本王可以答應你,只要你在王府一天,本王就不會追究她的罪。」

    他看得出來,她雖被他軟禁在瀟湘院裡,但仍是在找機會離開,可眼下他絶不可能放她離開。

    聞言,孫碧瑤一臉驚訝,換句話說,她的去留決定他是否治杜冰瑩的罪。

    她不明白他為何執意留下她,當真只為了她手上的血玉古鐲?

    「看來我得想盡辦法將血玉古鐲拔下來才行。」

    孫碧瑤苦笑,端起他替她斟滿的酒,連喝了三杯,甚少喝酒的她,已有些醉了,輕撫著昏眩的額頭。

    「本王不急。」喬毅黑眸如炬,欣賞著她雙頰染上醉人的緋紅,一雙靈眸迷濛地望著他。

    「但我非常急。」話一說完,嬌軀一軟,醉倒在石桌上。

    喬毅注視著她醉倒的清麗嬌顏,大掌細細地輕撫過她的小臉,黑眸深沉,高大身形一起,來到她身旁,將她打橫抱起。

    懷裡人兒螓首無力地偎靠在他頸窩,他側首,輕易聞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藥味和--茉莉花香,黑眸緊縮,盯視著她腰間懸掛的紫色香袋。

    「王爺,還是由屬下來吧。」藍劍陡然出現,王爺是何等身份,孫碧瑤還不夠資格讓王爺抱著。

    喬毅僅只淡睨了他一眼,抱著懷裡的人兒,大步走回她暫住的廂房。跟在身後的黑金,則是仰高脖子,一雙狗眼斜睨了藍劍一眼,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甩著尾巴跟上主人。

    高大身形在走進廂房後,直往內房而去,將懷裡的人兒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替她蓋好錦被,再於床畔落坐。

    黑眸複雜地凝視她的睡顏許久,長指流連地輕撫她細緻的小臉,非常仔細地輕撫過,一路經過纖細的脖頸,直到她細緻的鎖骨間。

    指下的冰肌玉膚十分細緻,並無異狀,眸光深沉。

    許久,高大身形起身離開,黑金搖著尾巴送他到房門口,當房門被關上,這才懶懶地走回床尾地上,繼續它的好眠。

    房門外高大男人垂眸注視著方才撫摸那張柔嫩小臉的大掌,眸光深幽難測。

    翌日午時,床榻上的人兒幽幽轉醒,一雙靈眸甫睜開,額角便開始抽疼了起來,令她忍不住低吟出聲。

    「小姐,先喝碗醒酒湯吧。」澄花將她扶坐起,見到她皺著秀眉,難受的模樣,忍不住叉腰數落起她來。

    「小姐,你是怎麼搞的?半夜不睡覺,跑去跟王爺喝什麼酒!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酒量差,這醒酒湯還是王爺派雲劍送來的,要讓你一醒來馬上喝完。」

    她原本一早就要伺候小姐梳洗,卻被雲劍給攔住,這才知道自家小姐昨夜和王爺在賞月喝酒。

    這兩人何時變得那麼好了,她怎麼都不知道?小姐不是一向對王爺敬而遠之嗎?

    「澄花,我也是迫於無奈好嗎?誰叫我睡不著想出房門走走,沒想到卻正好遇上王爺,只好被迫留了下來。」她也很委屈好嗎!揉著抽疼的額際,將喝完的空碗遞給她。

    「所以昨晚小姐醉了以後,是王爺親自抱你回房的嗎?」澄花瞪大了眼問她。

    「這……我不知道。」孫碧瑤苦笑,她早醉昏了,哪知道是如何回房的呢。

    澄花深吸一口氣,瞧小姐此刻難受的模樣,只好忍住一肚子的叨念,先侍候她梳洗穿衣。

    「澄花,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似乎是睡過頭了。

    「都午時了。」澄花沒好氣地說。

    「什麼!我睡得那麼久了?!」孫碧瑤沒料到自己這一醉,會醉那麼久。

    「看小姐以後還敢不敢偷喝酒。」澄花冷睨了她一眼。

    叩、叩。

    房門外傳來叩門聲,主僕二人相視一眼,澄花上前去開房門,門一拉開,外頭站著的是紅紅。

    「澄花,快請孫姑娘出來,王妃想見她一面。」紅紅的語氣有絲著急。

    「王妃?」澄花一臉訝異地回身,望了眼身後的小姐。

    孫碧瑤同樣一臉驚訝,越過澄花,緩步走了出去。

    門外站著一名衣著華麗、身形纖細的女於,聽到腳步聲,回身面對孫碧瑤。

    她這一轉頭,令孫碧瑤忍不住從心底讚歎出聲,好一張絶美出塵的容顏!瞧那眼眸如星,眉若新月,那一身我見猶憐的氣質,教人目光一時難以移開。

    如此美貌的確是世間罕見,而這樣一張絶美容顏曾經還有另一個人也擁有過,剎那間,她明白了,為何喬毅會唸唸不忘唐婉婉,胸口莫名泛起酸澀。

    「你就是孫姑娘? 」

    唐霏霏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清麗脫俗的容顏,配上一雙靈燦動人的眼眸,容貌的確是不俗,但若只是單單如此,以她對王爺的瞭解,根本不足以讓他對她另眼相待才是。

    「民女孫碧瑤拜見王妃。」孫碧瑤朝她欠身行禮。

    「孫姑娘不用客氣,今日前來,只因聽說你手上戴著姊姊的血玉古鐲,因此特來一看。」

    唐霏霏目光移向她左手腕上的血玉古鐲,在見到血玉古鐲的顏色鮮紅似血時,臉色愀變。

    「王妃,很抱歉,我無心侵佔這只鐲子,無奈它無論如何都拔不下來。」孫碧瑤舉起左手,讓她得以看清左手腕上的血玉古鐲,語氣十分無奈。

    唐霏霏恢復冷靜後,握住她的左手腕,察看了一會。

    「我試試看。」只是,無論她如何使力,仍是拔不下來,試了幾次後,只令孫碧瑤的左手腕紅痕加深,最後只好放棄。

    「這血玉古鐲是姊姊的遺物,一定得拿下來才行。」唐霏霏目光盯著血玉古鐲,語氣堅定。

    「這是當然,我也想儘快物歸原主。」因為那一天就是她可以離開王府的時候。

    唐霏霏注視著眼前的人一會,隨即發現她腳旁的大黑犬,臉色登時又變。

    「黑金牠……」

    「回王妃,我也不知道為何黑金老愛跟著我,大概是我很有狗緣吧。」孫碧瑤靈眸含笑,望著腳旁的大黑犬,雙手一攤,同樣地無奈。

    「是嗎?」

    唐霏霏絶美出塵的臉上笑得有絲牽強,而黑金僅只是冷淡瞥了她一眼,一雙狗眼仍停留在孫碧瑤身上,仿若它的主人只孫碧瑤一個。

    「王爺為何會留孫姑娘在他的院落裡呢? 」

    就連她這個名正言順的王妃都得不到他的允許,只能住在其它的院落裡,而眼前的女子,是憑哪一點令王爺留下她?

    「這我也不清楚。」孫碧瑤無意多說,只覺得眼前王妃絶美臉上的光采愈來愈黯淡了,令她心底莫名地愧疚起來。

    「霏霏,你為何會出現在這? 」

    一道渾厚的嗓音在兩人身後響起,喬毅高大的身形出現在兩人面前,孫碧瑤意外發覺王妃的美眸瞬間一亮。

    而喬毅俊朗的臉上卻是一片淡然,黑眸更是平靜無一絲起伏,這對夫妻是怎麼一回事?

    「王爺,您回來啦!我只是聽說姊姊的血玉古鐲在孫姑娘手上,才想來一探究竟。」唐霏霏深怕他不悅,慌忙解釋。

    喬毅黑眸冷淡地注視著眼前絶美出塵的小臉,這一張容顏和他心中的摯愛一模一樣。

    但--唐霏霏終究不是唐婉婉;面對她時,他即能第一眼就分辨出兩人的不同。

    「如你所見,血玉古鐲現在在碧瑤手上,直到鐲子拿下來之前,她都會留在瀟湘院裡。」

    劍眉微擰,注意到她原本白皙的左手腕上多了一圈紅痕,心知必是方才使力想拔下鐲子所造成的,大掌握住她的左手腕,輕撫著那一圈紅痕。

    此舉令在場的眾人雙目圓睜,目瞪口呆地瞪著他的舉動,唐霏霏絶美的小臉僵住,完全不敢置信的模樣,而被握住手腕的孫碧瑤同樣驚愕地瞪著他。

    「王爺……」孫碧瑤欲言又止,瞥了眼面前的王妃,再瞧了眼身旁的男人。

    「你剛睡醒,必是還沒用膳,走吧,陪本王去用午膳。」拉著她的手腕,直接越過唐霏霏,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出瀟湘院。

    唐霏霏泫然而泣,仍是一臉驚訝地瞪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人了。

    「霏霏……」沈青陽同樣驚愕,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沈大哥,那位孫姑娘到底是誰?為何王爺會同意讓她住進瀟湘院?還有王爺竟會主動握住她的手,這怎麼可能呢?」唐霏霏邊說邊搖頭,一副完全無法接受的模樣。

    王爺一向不近女色,從小到大佔據他心的唯有唐婉婉一人,他根本不可能接受其他女子,就連她也得不到他溫柔的呵護,可他方才做了什麼?對孫碧瑤憐惜的舉動……這怎麼可能呢?

    「霏霏,我也不知道表哥是怎麼一回事,可他確實是對碧瑤有些特別。」

    沈青陽早就看出一開始表哥對碧瑤的另眼相待,到現在更是出現佔有舉止,莫非表哥繼婉婉之後,又有了能令他動心之人?

    「沈大哥,看來我徒有王妃這個虛名,卻永遠得不到王爺的垂愛了。」唐霏霏絶美臉上流下令人心憐的淚水。

    美人垂淚,令人於心不忍,更何況是相識多年的沈青陽。

    「霏霏,你先回房去吧,我去看看表哥了。」

    沈青陽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加上擔心被表哥拉走的孫碧瑤,話一說完,便匆忙離開。

    到頭來,仍是只有她一人,唐霏霏佇立原地。

    為何總是如此?她做錯了什麼?

    風雲酒樓二樓包廂裡,孫碧瑤望著滿桌的酒菜,突然失去了胃口。

    此刻,她腦海中全是王妃方才見她被眼前的男人拉走時,臉上所浮現的震驚蒼白模樣,令人十分不忍。

    「在想什麼?怎麼對著飯發呆?」喬毅注視著眼前一副出神模樣的人兒,關心地問。

    孫碧瑤瞧著眼前的男人,愈看愈覺得疑惑--此刻該與他坐在這裡用膳的該是他的王妃才對,而不是她。

    「王爺,你和王妃……」

    「說下去。」黑眸瞥了她一眼,夾了些辣炒牛肉到她碗裡。

    孫碧瑤見狀,又是一楞,眼前這個王爺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好?好到令她莫名地不安。

    「王爺,你方才拉著我出來,只怕會令王妃誤會的。」連她都懷疑他的動機,更何況是看在別人眼裡,只怕會被解讀成更難聽的話來。

    黑眸深深地注視著她臉上似是不願和他扯在一起的擔憂,眸底掠過一抹不悅。

    「你怕嗎?」

    「什麼?」孫碧瑤難得呆楞地望著他,一時沒有聽懂他話中之意。

    「如果說本王喜歡你,想將你留在身邊,你可願意?」黑眸凝視著她的清麗小臉,等著她的回答。

    孫碧瑤瞠目結舌地瞪著他,瞧他此刻的模樣,她知道他是認真的。有沒有搞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王爺……你是認真的嗎?」

    「本王向來不開玩笑,你的回答呢? 」

    孫碧瑤震驚過後,逼自己冷靜下來,她可無意與人共侍一夫,更何況此人還是世間少見的痴情人。

    「王爺,你不是忘不了唐婉婉?那為何還要對我說出這種話來? 」

    「本王到死都不會忘了婉婉,但你身上有太多與婉婉相似之處,所以本王決定將你留在身邊。」喬毅也不隱瞞。

    所以……她是唐婉婉的替身?

    孫碧瑤清麗的小臉微沉,靈眸無懼地直視著眼前俊臉深沉的男人。

    「王爺,就當碧瑤不識抬舉吧!碧瑤無心與人共侍一夫,更不願當任何人的替身。」

    喬毅深邃黑眸瞧著面前不假思索直接拒絶他的人兒,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目光始終沒離開過她一雙堅定的靈眸。

    「你當真以為自己拒絶得了本王?只要本王想要,你就絶對逃不掉。別忘了妙手神偷的性命還掌握在你手上。」

    孫碧瑤一雙靈眸浮現怒氣,沒料到他竟是這樣的人,心底莫名地對他失望至極。

    「王爺是打算強逼民女嗎?就為了您個人的私慾?」孫碧瑤咬牙切齒地問。

    「本王要你明白,不論你是否願意,本王都會將你留下,成為本王的人。」喬毅勢在必得地說。不論她是否是他心中的那一人,他都不打算放她走。

    「碧瑤總算是見識到皇族中人如何運用權勢,只為了一己私慾,強搶民女。」她冷諷。

    「跟了本王,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是嗎?王妃獨守空閨整整五年,有了這個前車之鑒,碧瑤又怎敢奢望呢?」

    孫碧瑤再也不掩飾怒氣,替那位絶美柔弱的王妃感到心疼。

    「你和霏霏不同,本王絶不會這樣待你的。」喬毅注視著她清麗小臉上的怒氣,淡然的語氣裡挾帶著保證。

    「有何不同?碧瑤自認美貌不及王妃,更何況王妃乃是您心愛之人臨終所托,您都可以無視她的遺願了,碧瑤又算什麼!」說到最後,氣怒地端起一旁的茶水,一口飲盡。

    「臨終所托?」喬毅薄唇一勾,忽地冷笑,又替自己斟了一懷酒,仰首一口飲盡。

    「難道不是嗎? 」

    孫碧瑤疑惑地看著他的反應,流傳在朝野間的,確實是這種說法,可為何他的反應竟如此怪異?

    「本王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了,你是個聰明人,該明白本王不是個可以任人拒絶之人。」喬毅逕自決定,語氣強勢,黑眸不容反駁地直視著她。

    孫碧瑤惱怒地直瞪著他,不發一語,貝齒緊咬下唇。

    「不准咬!」

    喬毅陡然低喝出聲,冷不防地長臂一伸,越過飯桌,拇指溫柔地輕撫過她下唇,黑眸盈滿不捨。

    孫碧瑤一楞,靈眸大睜地瞪著他的舉動,還有他黑眸底的……心疼。

    「再怎麼生氣也不准咬自己的唇,萬一咬傷了怎麼辦?你既是本王的人,本王可不許你有絲毫損傷,即使是你自己造成的也不許,聽明白了嗎?」喬毅黑眸望進她眸底,話中充滿嚴厲的警告。

    靈眸再次浮現怒火,倔強地偏過頭,避開他的碰觸,清麗小臉不馴地斜睨著他。

    「容我再次提醒您,我可沒有答應成為王爺的人。」

    「由不得你。」

    喬毅也被激怒了,大掌扣住她尖巧的下顎,高大身子橫過桌面,冷不防薄唇攫住她的粉唇,以行動來證明他想要她的決心。

    孫碧瑤驚愕得靈眸大睜,不敢置信地瞪著正在強吻她的男人,正欲出掌襲擊,卻被他更快一步地箝制住,高大身形迅速移到她身旁,一雙鐵臂同時將她緊摟入懷。

    灼熱的薄唇輾轉吸吮,逼得她粉唇輕啟,長舌立即勾挑住她的小舌,那瞬問被點燃的激情,將兩人包圍住。

    孫碧瑤在意識模糊之際,腦海中只浮現出兩個字--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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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7 PM

第六章

    夜深入靜,瀟湘院西側廂房燭火未熄。

    澄花一臉擔憂地望著正在伏案寫字的小姐,自從午後小姐回房後,清麗小臉如罩寒霜。她從沒見過小姐那麼生氣;更別提小姐粉唇腫脹,明顯地被人吻過;而敢吻小姐的人,她連想都不用想,因為實在太過震驚了。

    小姐回來後,她便將自己每日偷偷去後院巡視狗洞的事,以及發覺那狗洞一日比一日大,且今日發現在該處放了一根裡頭放了張紙條的竹管,於是迫不及待將紙條交給了小姐。

    小姐看完後,卻是不發一語。用完膳,聽下人說起皇上命王爺進宮一趟,藍劍和雲劍自是陪著王爺,於是立即命她備筆硯,進而伏案書寫起來。

    她見小姐始終沉著一張臉,因而只敢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去打擾。

    孫碧瑤迅速瞧了眼寫好的信,將筆擱在硯台上,靈眸注視著左手腕上的血玉古鐲,腦海裡想的是杜冰瑩留給她的字條。

    --碧瑤,據說血玉古鐲極具靈性,會自己尋找與它有緣的主人。既然它選中了你,只有你戴上它才會鮮紅似血,成了名副其實的血玉古鐲;那麼若是你以主人命令之,或許能順利將鐲予拔下,何妨一試。若真能拔下鐲子,咱們狗洞外相見。

    「血玉古鐲,你若真認我為主,那麼我以主人之命,要將你拔下來,你可別令我失望。」話尾方落,她用力一拔,靈眸驚喜大睜,望著右手上的血玉古鐲。

    「小姐,你終於拔下來了!」澄花開心地衝到她面前,簡直不敢相信小姐只說幾句話就能將它拔下。

    「澄花,我們可以馬上離開了。」孫碧瑤粉唇一揚。

    「太好了!」澄花雙眼一亮,高興地笑開來,目光一移,在瞧見小姐腳邊的大黑犬時,擔心地問:「小姐,可是……黑金怎麼辦?」

    這只大黑犬也算是王爺派來的護衛,寸步不離小姐。

    「這個我早想到了。」

    孫碧瑤目光含笑,望向桌上的一大盤白糖糕,然後將白糖糕放到黑金面前。

    「黑金,乖乖吃,不可以叫出聲喔,否則我會生氣,知道嗎?」孫碧瑤摸著狗頭,笑著警告它。

    「小姐,我們快走吧!」澄花見黑金低頭吃了起來,低聲催促。

    孫碧瑤甫推開房門,守在房門外打盹的兩名丫鬟立刻驚醒。

    「孫姑娘,你……」

    孫碧瑤迅速朝兩入睡穴點去,隨即和澄花一前一後,身形一躍,往後院而去。兩人來到後院,澄花撥開角落的一處矮叢,露出葛香蘭命人挖好的狗洞。

    「小姐,快鑽進去。」澄花見自家小姐竟然站著不動,還回頭不知道在看什麼,急著低聲催促。

    孫碧瑤回頭望了眼軟禁她半個月的王府,不懂為何胸口竟有股不捨;之前一直迫不及待想離開的她,這當下反倒生出不捨之情?

    不由得想起午膳時那個男人竟強吻了她,還有他眼中對她的執著,一想到這,她胸口浮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會喜歡上那個男人,她絶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小姐!」澄花急得再喊,這次乾脆一手拉過她,直接將她推進狗洞裡,自己再跟著鑽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鑽出狗洞,還來不及起身,就看到兩雙黑靴站在面前,兩人同時抬頭一看,待瞧清是誰後,同時鬆了口氣。

    「快起來吧,你們兩個這樣跪著,我們可擔當不起。」葛香蘭笑著打趣,伸手扶起孫碧瑤。

    「是啊!免禮了,快起來吧。」杜冰瑩也笑著,伸手扶起澄花。

    「你們兩個當然擔當不起,我被困在王府半個月之久,若是讓大哥知道,鐵定饒不了你們。」孫碧瑤涼涼地說。

    「我們可都是照著你的意思去做。有沈青陽在王府裡幫你,先按兵不動,一面還派人在王府偷挖狗洞。」葛香蘭急著聲明。不是她們不救,而是時機未到。

    「是啊!你要知道,別人家的狗洞好挖,你以為逍遙王府的狗洞是那麼容易挖的嗎?」杜冰瑩也出聲解釋,她可不想面對大師兄的冷臉。

    王府裡,每一個時辰皆有守衛輪流巡邏里奇外外,為了偷挖這個可以讓人鑽過的狗洞而不被發現,她們可是煞費苦心。

    「你們兩人該不會是打算夜闖王府吧?」孫碧瑤見兩人一身黑衣勁裝打扮,猜測地問。

    「沒錯。我們聽到消息,知道王爺進宮面聖,心想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怕你們逃不出來,所以特地前來接應。」

    「我們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杜冰瑩低聲催促。

    四人身形迅速消失在夜色裡。

    御花園裡,皇上設宴六角亭內,與逍遙王共進晚膳;宮女們個個手提燈籠,將六角亭內照耀得仿若白晝。

    「七弟,聽說婉婉的墓被盜,賊人偷走血玉古鐲,你下令搜查鳳凰城內可有消息了?」當今皇上喬飛關心地問著。

    兩人並非同母所生,但喬飛的生母早逝,從小是由黛妃扶養長大,因此他視黛妃如親母,與喬毅的感情自是比其他兄弟要來得親密。

    「多謝皇兄關心,賊人已捉到,目前軟禁在王府裡。」喬毅執起酒壺替兩人斟酒。

    「軟禁?七弟,這不像是你的作為。為何沒將人關進地牢裡嚴刑拷打呢?」

    皇上挑眉。對這個七弟他向來知之甚深,聽他這麼一說,心下便覺得有異。

    「此人並非盜取婉婉之墓的妙手神偷,而是她的同黨。只因血玉古鐲戴在她手上竟會呈現鮮紅似血的顏色,還有黑金十分親近她,因此我才決定將她軟禁在瀟湘院裡。」喬毅如實說出。

    「這怎麼可能?血玉古鐲乃是彎月國進貢、獻給父王的禮物,此鐲十分有靈性,且上頭滴過婉婉的血,只認婉婉一人為主才是,照理不可能再接受另一個主人。」皇上一聽,十分訝異。

    當年父王親自將血玉古鐲送給七弟,讓七弟轉送給婉婉,當成兩人訂情的信物。此鐲深具靈性,唯有它承認的主人才會變成名副其實的血玉古鐲,否則其他人戴上,皆只是普通色澤的鐲子。

    「或許因為婉婉已死,所以血玉古鐲又另外接受新的主人吧。」喬毅淡道,黑眸微黯,悶頭喝酒。

    皇上見狀,目光擔憂地望著他,心知他所說的不無道理;只是都過了五年,七弟仍是走不出婉婉已死的陰影,這令他和母后十分憂心。

    「七弟,霏霏已嫁給你五年了,看在婉婉的面子上,善待她吧。」皇上再次勸他別再執著了。

    「皇兄,這事就別再談了。」喬毅俊臉一沉,無意多說。

    聞言,皇上無奈地搖頭。雖明白他和婉婉之間的感情,但都已過了五年,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日子總是得過下去的。

    「用完膳,去一趟母后那裡吧,母后一直惦記著你。」

    「好。」

    之後皇上便不再提起唐婉婉的事,兄弟倆一邊閒聊一邊用膳,氣氛倒也和樂,一頓飯吃了快一個時辰才結束。

    用完膳,喬毅往太后居住的慈心宮而去,沿途宮女、太監紛紛欠 身行禮。當他出現在慈心宮裡,宮女們一見著他,立即請他進去太后房裡,只因太后已候他多時了。

    「母后,兒臣來看您了。」

    喬毅一踏進太后寢房,即看到坐在花廳喝茶的母后,連忙朝她問安行禮。

    「毅兒,你總算來了。」

    太后起身握著他的手,關心地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在瞧見他冷峻的臉龐後,忍不住搖頭嘆息。會不會此生她再也見不到兒子開懷暢笑的模樣了?

    「母后,對不起。兒臣近來有些事情在處理,所以有一段時間沒有來探望您。」

    喬毅扶著她坐回梨花木椅上,高大身形跟著落坐她身旁。

    「母后都聽皇上提過了,是關於婉婉的墓被盜一事是嗎?」太后臉上浮現厲色,也為此感到忿怒。「婉婉那孩子還真是薄命,沒有那個福氣和你共偕白首。」

    太后想起了宛若另一個女兒的唐婉婉,不禁紅了眼眶。婉婉自小就被他們母子霸佔,等於是在宮中和喬毅一起長大,她對靈巧慧黠的婉婉可是比對兩個兒子還要疼愛。

    「母后。」喬毅嘆了口氣。

    太后連忙拭去臉上的淚水。她竟糊塗得忘了不能在兒子面前提起婉婉,怎麼自個兒反倒先提起,讓兒子更加難過。

    「母后沒事,咱們都別再提了。」

    「母后,五年前,婉婉死後,香芽姨對婉婉死在狼嚎谷可有說什麼?」喬毅試探地問。

    「你香芽姨只說,她和秀枝原是要去圓通寺替你祈福,沒想到馬車竟走錯了路,走到狼嚎谷去,才會被群狼攻擊。」太后不勝唏噓。

    出了鳳凰城,往圓通寺的路上有兩條路,一條往圓通寺,一條往狼嚎谷。狼嚎谷因被群狼佔據多年,故因此命名。

    狼嚎谷一向無人敢靠近,谷內的狼群並不會主動出谷攻擊百姓,除非有人闖入谷內,才會被群狼撕裂入腹。

    官府雖知狼嚎谷的存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只呼籲百姓不要靠近,自可相安無事。直到五年前唐婉婉在狼嚎谷出事,喬毅才放火燒死谷裡的二百多隻狼。

    「當時是霏霏先發現婉婉在狼嚎谷裡?」喬毅再問。

    「沒錯。原本霏霏和婉婉約好一同去圓通寺,但霏霏在圓通寺裡等了很久,一直沒有見到婉婉,怕她出事,這才命人駕馬車往回走。在經過岔路時,聽到婉婉的求救聲,才急著找人去狼嚎谷救人,但仍是晚了一步。」這些全是她從好友紀香芽口中得知的,而兒子也全知道,不懂今日為何他又再問起。

    「所以霏霏是第一個趕到婉婉出事地點的人,那麼秀枝人呢?為何不見她的屍體?」秀枝是母后從小安排在婉婉身邊侍候她的丫鬟,對婉婉十分忠心。

    「據霏霏說,當時只找到剩下一口氣的婉婉,秀枝只怕早被狼群吞吃入腹了。」想到兩人的慘死,太后忍不住落下淚來。

    「母后,對不起,兒臣不該再提起這件事,惹您傷心。」喬毅自責,替她拭淚。

    「毅兒,你為何會突然再問起?這些事當年你全都知道,莫非發生了什麼事?」太后握住他的手,一臉嚴肅地問。

    果真是知子莫若母。喬毅也不再隱瞞,將方才告訴皇上的事,再一次告訴母后。

    太后聽完後,沉吟許久,陡然想起一事來。

    「毅兒,你香芽姨病死前一個月,也就是婉婉死後兩個月,曾經來找過母后。那日她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一徑地落淚,離去時才說婉婉死得很慘,求我無論如何都要勸你善待霏霏。之後就接到她重病過世的消息。之後沒多久,婉婉的爹也跟著去了。」

    五年前,她不僅失去一個女兒,還失去一個摯友。

    唐家如今只剩下霏霏一人,她遵照好友的遺願,善待霏霏;只是面對溫婉賢慧的霏霏,總是不由得拿她與開朗愛笑的鬼靈精婉婉相比。雖然是一樣的容貌,性情卻截然不同。

    「母后,時候不早了,兒臣要回府去了。」喬毅俊臉陰沉。今夜由母后這裡所聽到的消息雖無異狀,可他心底卻莫名起了一股懷疑。

    「路上小心。」太后依依不捨地送他出慈心宮。

    皇宮外,王府馬車等候許久,藍劍和雲劍見他出來,連忙掀開車簾,待他上了馬車,兩人駕車迅速返回王府。

    當喬毅返回王府時,已是三更天。在走回瀟湘院、正欲回自己的寢房時,似是聽到了異響。

    他循聲來到西側廂房,一眼即看到兩名丫鬟倒在地上,愀然變了臉色,倏地推開房門,一條黑色影子倏地衝出來,撲到他身上。黑金站了起來,身形到他腰上,看到他,十分開心地搖著尾巴。

    喬毅拍了拍它的頭,示意它離開,隨即大步走入房裡,瞧見房裡空無一人,地上放著一個空盤子。目光一移,黑眸瞥見小廳桌上一隻血玉古鐲,神色一凜,大步上前,拿起血玉古鐲。她拔起來了!

    當他瞧見桌上留下了一封信,將之打開,一看到信的內容,俊臉瞬間大變,旋身疾衝回書房。

    回到書房,他抽出在黑檀木桌下的一個暗櫃,從裡頭取出一個梨花木盒;打開木盒,從裡頭拿出一張紙來,對照手上的信後,高大身形一震。

    喬毅難以置信地來回看著手中的兩張紙,震驚得跌坐椅上。

    孫碧瑤留下的信,上頭寫著: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望王爺珍惜眼前人,善待王妃。

    再看了眼右手緊抓的紙,那是婉婉親手寫的,同樣的詩句,一模一樣的筆跡!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毅哥哥,這首鄰國流傳的詩句唸起來很美,但帶著一股淡淡的傷悲:言有盡而意無盡,令人有種難言的感觸,我很喜歡這首詩。

    耳邊仿若還能聽到婉婉清脆的笑聲,還有她輕皺俏鼻的模樣。

    「婉婉……」渾厚嗓音自喉嚨深處發出沉痛的悲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孫碧瑤,你到底是誰?」

    「王爺……」

    藍劍和雲劍佇立在敞開的書房門外,擔憂地看著神色有異的主子。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們不敢擅入。

    「藍劍,你馬上派人將妙手神偷及孫碧瑤捉回來,不得傷害兩人,儘快將人帶回。」喬毅收攝心神,對著門外的藍劍吩咐。

    「是!」藍劍銜命,迅速離開。

    「雲劍進來,我有事要交代你去辦。」

    雲劍踏入書房,站在案桌前,在聽到主子低聲交代的事後,神色愀變,隨即退開。

    喬毅注視著手中的兩張紙許久,再將它們收進梨花木盒裡,重新放入暗櫃內,高大身形負手來到窗下,黑眸底蘊藏著風暴。

    圓通寺山腳下的一處茶棚,兩名少年坐在長板凳上喝涼茶,吃著熱騰騰的包子,一面聽隔壁桌的兩名中年男人談話。

    「聽說負責守城門的官兵拿著一張女子畫像在抓人。」

    「是啊!聽說此女是妙手神偷的同黨,現在城內除了張貼緝拿妙手神偷的告示之外,又多了那名女子的畫像。」

    兩名中年男人邊喝涼茶邊說著目前城內的最新消息。

    「小姐……少爺,好在你機警,堅持連夜出城,否則我們現在鐵定離不開鳳凰城了。」澄花被瞪了眼,急忙壓低聲音改口。

    原本她心裡還在怪小姐為何昨夜從王府逃走、回到群芳院後,即命她換裝要連夜離開,也要杜冰瑩馬上跟著走。杜冰瑩倒是比她乾脆,連問都沒問,跑得比她們還快。

    孫碧瑤秀眉微蹙。雖預料到喬毅不會放過她,卻沒想到會拿她的畫像抓人,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吧!好歹血玉古鐲已物歸原主了,有必要對她如此執著嗎?

    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

    只要一想到他昨天在風雲樓對她做的事,胸中一把怒火就竄起。

    「少爺,咱們在這休息完後,要去哪裡?」澄花憂心地問,不能留在鳳凰城,那她們還能去什麼地方?

    「既然已到圓通寺山腳下,沒道理不上去一趟。」

    不知為何,她對圓通寺有種特別的喜歡,尤其是後院的那片樹林,她一個人在那裡漫步,感覺思緒特別清明。

    「那我們趕緊吃完上山吧。」澄花瞥了眼身旁的小姐,忍不住好奇:「少爺,王爺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你了?」依她在王府幾天的觀察,那個逍遙王的確是對小姐很好。

    孫碧瑤橫了她一眼。「再怎麼好,你家小姐也不當人家的妾。」

    澄花瞪圓了眼,張大嘴,所以說王爺是真的對小姐有意,要收小姐當偏房,想必這也是小姐連夜逃走的原因吧。

    「吃飽了就走吧。」孫碧瑤將碎銀放在桌上,倏地起身,打算上山。

    「小姐,等等我!」澄花連忙手裡抓了一顆包子,跟在她後頭。

    兩人一前一後上山,約莫走了兩刻鐘,這才來到圓通寺。

    圓通寺大殿前,已有不少香客在參拜,澄花先去替兩人點香,兩人一同參拜完,孫碧瑤即往後院方向定去。

    「少爺,這圓通寺我們也來了,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呢?」澄花跟在小姐後頭,忍不住又開始碎問了。

    「難得出來一趟,剛好趁此機會去各地走走,反正我們所到之處皆會向香蘭報平安,大哥若是找來,也知道我人在哪裡。」

    這次出谷,她可是求了很久,原本還在鬱悶只能留在鳳凰城內,但現在非她所願的離開,大哥若是知道了也不能怪她。

    孫碧瑤雙手負於後,身著月牙白袍的她,模樣俊秀,姿態閒適,所經之處,吸引來不少目光,有幾名閨女瞧見她,羞赧地偷偷打量著她。

    「那小……少爺打算去哪呢?」

    「就去梧桐城吧。」也就是下一個城鎮,離這裡最近。

    兩人一前一後漫步來到後院,正欲走出後院的小門,身後傳來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

    「阿彌陀佛。」

    孫碧瑤停下腳步,旋身瞧見來人身著袈裟,一臉慈眉善目,於是有禮地雙手合十,朝他彎身行禮。

    「大師。」

    「不知兩位施主為何不在前殿參拜,而是來到這後院呢?」圓智打量著兩人,通常來到寺裡參拜的信徒,很少會走到後院來的。

    「大師,其實我們已經在前殿參拜過了,會走到這裡是因為上回無意中發現後院小徑連接著一片樹林,環境十分清幽,才想在離開前再去走一定。」孫碧瑤解釋。

    「阿彌陀佛,本寺後院樹林確實是少有人知道,倒是個不錯的散心之處……施主,請恕老衲唐突,你的雙眼很像老衲的一位故人。」圓智一雙精睿的老眼陡然大睜,驚異地注視著她。

    又來了,這句話令她聽了不禁一把無名火也跟著升上來,原本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心想,眼前這位大師,該不會也認識唐婉婉吧?

    「大師,人有相似,更何況是雙眼呢?若是沒什麼事,我們就先告辭了。」孫碧瑤無意與他多談,就怕他與喬毅是相識的。

    「等等,施主請留步。」圓智袈裟一揚,身形迅速來到她面前,阻止她的去路。

    「大師。」孫碧瑤秀眉微挑,已有些不悅了。

    「施主,請恕老衲冒犯,可否讓老衲看一下施主的雙手手掌。」圓智雙手合十,語氣誠懇請求。

    「大師你……」澄花正欲出言訓斥。

    孫碧瑤揚手阻止,雖不懂他為何這麼要求,但見他並無惡意,於是如他所求攤開雙手。

    圓智並未觸碰她的雙手,只是雙眼細瞧,下一刻,臉色大變。

    「你……你……這莫非是天意,阿彌陀佛!」圓智驚愕過後,雙眼精鋭地重新打量著她。

    「大師何出此言?」孫碧瑤覺得眼前的大師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施主,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相見的。」圓智大師朝她雙手合十行禮後,便離開了。

    「少爺,這位大師是怎麼一回事?莫名其妙。」澄花皺眉抱怨地說。

    「走吧!」孫碧瑤根本沒將圓智的話放在心上,率先走出後門,穿過小徑,來到一處樹林前。

    「少爺,想不到這圓通寺後院竟有這片樹林。」

    澄花驚呼,這片樹林不會給人陰森的感覺,相反地在陽光照射下,予人一種豁然開朗的清幽感受,也難怪小姐會想再來這裡。

    「澄花……小心!」孫碧瑤忽地靈眸一眯,低喝。

    四名黑衣人由樹上落下,將兩人包圍住,個個手持長劍,目露凶光。

    「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澄花即使心裡害怕,仍是護在小姐身前。

    「奉逍遙王之命,要取你們的性命!」

    首的人話落,四人倏地拔劍刺向兩人。兩人手無寸鐵,只能小心閃躲,加上黑衣人武功皆在她們之上,沒多久就聽到澄花慘叫,她的左手臂被劃了一劍。

    「澄花!」

    孫碧瑤一掌擊中一名黑衣人胸口,彎腰撿起地上的石子當成暗器,朝四名黑衣人射去,同時拉著澄花,身形一躍,逃出樹林,往圓通寺內躲避。

    四名黑衣人怕驚動到其他人,並未追上去,而是互使眼色,從另一個方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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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7 PM

第七章

    入夜後的梧桐城,為慶祝一連七天的七巧節,街道上擺滿了各式攤子,未婚男女更趁著這七天名正言順地夜遊,盼能覓得良緣。

    吉祥客棧二樓憑欄靠窗處,孫碧瑤一雙靈眸充滿興味地瞧著底下熱鬧街道上的人潮。

    「少爺,你可不可以先專心用膳,不要一直往外看?」澄花左手臂受傷,無法捧飯碗,單靠著右手吃飯。兩人仍是一身男裝打扮。

    「澄花,我們來對時間了,沒想到梧桐城今晚會這麼熱鬧。」孫碧瑤此刻猶如放出籠子的鳥兒,興奮異常。

    小二哥端來最後一盤辣炒花枝,聽到兩人的對話,笑著開口:    「兩位客官一定是外地來的,才會不知道從今天開始一連七天,是我們梧桐城的七巧節節慶,這七天裡,未婚男女若是有人送香包,就表示那人對自己有意,若是自己也有這個意思,便可以上門去求親了。這可是我們梧桐城每年最受歡迎的熱鬧節慶,兩位客宮等會用完膳,可以去逛一下市集,保證讓你們不虛此行的。」

    「多謝小二哥。」孫碧瑤這下終於明白了為何街道上年輕的男男女女會那麼多,原來如此啊。

    「少爺,不如等會我們也去湊湊熱鬧。」澄花聽小二哥這麼一說,也心動了。

    「可是你的傷要不要緊?」孫碧瑤瞥了眼她左手臂,擔心地問。

    白天時她們為了擺脫黑衣人而換回女裝下山,在確定成功擺脫掉黑衣人後,才又扮男裝進入梧桐城。

    「不礙事,只是皮肉傷,好在傷口不深,抹上少爺隨身帶的藥,已經好很多了,可是,少爺,王爺為何要殺我們呢?他不是對你……」

    澄花愈想愈納悶,王爺不是喜歡小姐嗎?又怎麼會要殺小姐呢?

    「這點我也覺得奇怪,我猜想那四名黑衣人並非王爺所派。」孫碧瑤夾了辣炒花枝入口,滿嘴的辣味,令她愈吃愈順口。

    「那為何四名黑衣人說是王爺所派呢? 」

    澄花看小姐吃得那麼過癮,不敢吃辣的她,自動把辣的菜全推到小姐面前,讓她吃個開心。

    「不知道。」

    「少爺,為何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她們現在可說是危機四伏,可瞧瞧小姐,哪有一點擔心的模樣?竟還有心情去逛市集。

    「澄花,反正事已至此,我們再擔心也沒有用,為保安全,我們除了隨時小心之外,更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好掩藏行蹤,懂嗎?」孫碧瑤吃了幾口飯,這才撥空回答她。

    「所以,少爺你現在是走一步算一步,並不打算向誰求救是嗎?」澄花咬牙切齒地問,聽聽小姐說的是什麼話!明明知道有人要追殺她們,不是更應該隱藏行蹤嗎?

    可小姐為了貪熱鬧,居然完全不顧安危,要知道,她們兩人的武功都不及那四名黑衣人,萬一再遇上,唯有死路一條。

    孫碧瑤放下碗筷,替自己倒了杯茶,這才發現對面的澄花已氣得七竅生煙了,連忙替她倒了杯茶退火。

    「澄花,你這愛操煩的性子真的得改一改。放心,我身上還有迷香可用,若真出事,我立即通知香蘭搬救兵,這樣你可以安心了吧?」她就是不想將事情鬧大,怕被立即押回梅谷,她還沒玩盡興呢。

    「好吧!少爺,這可是你答應的,若黑衣人再出現,你要馬上通知葛姑娘喔。」

    澄花警告她,就怕她貪玩,枉顧自己性命安危。

    「是是是!」算她怕了她,娘還真是找對了人跟在她身邊。

    澄花見小姐真的聽進了自己的話,這才無奈地搖頭嘆了口氣。跟了個這樣令人擔心的主子,還真是累啊。

    兩人用完膳後,便一同進入市集。街道兩旁擺滿攤子,大多是賣些香包、花粉、困脂、首飾……等,以女子的飾品居多。

    孫碧瑤停在賣香包的攤子前,注視著琳瑯滿目、色彩繽紛的香包。

    小販見客人上門,且還是個俊秀少年,開心地拿起一個由紫緞做成的蝴蝶狀香包遞到她面前。

    「這位公子,買個蝴蝶香包送給你心儀的姑娘吧!」

    孫碧瑤甚覺有趣地秀眉微挑,接過小販遞來的香包。瞧這蝴蝶香包的綉工倒是不錯,於是從懷裡掏出些碎銀遞給他。

    「多謝公子。」小販開心地直道謝。

    「少爺,你買這個香包是打算送給哪位心儀的姑娘呢?」澄花戲謔地問。

    「瞧這蝴蝶香包綉工不差,就留下來自己用吧。」孫碧瑤嗅聞了香包的香味,雖不是她喜歡的茉莉花香,但也不至於討厭。

    陡地,一道驚呼聲響起,一副軟玉溫香撞進她懷裡,孫碧瑤連忙扶起倒在身上的姑娘。

    「姑娘,你沒事吧?」

    小姑娘小臉羞紅,沒想到人潮推擠,會讓她撞進眼前這位俊秀公子懷裡,一時心跳加速,羞怯地望著他。

    「多謝公子,奴家名喚芙兒,家住東大街胡同口,這個香包送給你。」

    小姑娘鼓起勇氣將手中香包塞給孫碧瑤,順便拿走她手上的蝴蝶香包,羞澀地轉身離開。

    孫碧瑤完全傻住。

    這兒的姑娘都這麼大膽嗎?

    「哈哈哈!」一連串大笑聲出自澄花口中。

    孫碧瑤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將手中香包塞給澄花,率先走了。

    澄花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淚,笑著將手中香包塞進懷裡,急忙跟在小姐後頭。

    逛了一會,孫碧瑤停在賣首飾的攤子前,瞧著各式髮簪、珠釵、耳墜、項鏈……小販一見客人上門,熱情地開口:

    「公子,買支髮簪送給喜歡的姑娘吧,保證順利抱得美人歸。」

    孫碧瑤挑選了一支碧玉簪,正欲詢問價錢,眼角餘光瞥見一名男子手握一把短匕首,正往她的方向走來。她倏地警覺地放下碧玉簪,拉過身旁的澄花,立即往人潮中擠去。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澄花被莫名拉著走,抬頭見小姐神情有異,壓低聲音問。

    「不要回頭,他們追來了,看來他們不殺了我們是不會死心的。」秀眉緊擰,她不相信是喬毅派人追殺她,只是,到底是誰想取她的性命?

    「少爺,那怎麼辦?」澄花小臉刷白。

    「想辦法甩掉他們。」

    孫碧瑤拉著澄花在人潮中閃躲,兩人閃進一條胡同裡,躲進一戶人家後門內凹處隱藏身形。

    待四名搜尋她們的男人走過,這才再次走進入潮裡,打算從街尾繞路返回她們投宿的客棧。

    兩人在人潮的推擠中,好不容易擠到街上人潮較少的地方,正欲繞路返回客棧--

    四名男子從暗處走了出來,這回不再掩藏手中兵器,紛紛亮出長劍,人潮中有人發現了,驚叫散了開來。

    孫碧瑤原以為能擺脫掉他們,沒想到仍是失敗,手裡牽著害怕的澄花,垂眸尋求脫身之法。

    四名男子交換了眼神,長劍刺向兩人,孫碧瑤和澄花倏地分開,雨人一面辛苦應戰,一面尋求機會逃脫。

    長劍襲來,狠狠刺向孫碧瑤胸口,孫碧瑤機伶地閃身躲開,同時一掌劈開男子手中的長劍,一面彎腰躲過另一名男人的襲擊。

    另一頭的澄花閃躲得更加狼狽,眼看其中一名男子長劍逼近她胸口,澄花臉色一白,無力閃躲。

    「澄花!」

    孫碧瑤驚叫,對著困住她的兩名男子撒出一把迷香,急奔到澄花身旁,推開澄花的同時撒出手中的迷香,可惜她的動作不夠快,一柄長劍狠狠刺進她的右腹。

    「小姐!」澄花尖叫,同時劈開中了迷香的男人手中的長劍,連忙扶著受傷的孫碧瑤逃走。

    兩人逃到下一條街,眼看吉祥客棧就在眼前,澄花急哭地望著身子一半靠在自己身上的小姐。在見到她臉色蒼白、右腹傷口不斷流出血來時,更是急得眼淚掉得更凶。

    「小姐,客棧就在前面了,你一定要撐下去! 」

    「澄花,別哭。」孫碧瑤強扯出一抹笑,想要安慰她,嬌軀卻陡地一軟,跌到地上。

    「小姐!」

    澄花這回哭得更大聲,扶起她的身子,眼看她月牙白衣裳染上沭目驚心的鮮血,隨著血愈流愈多,逐漸染紅她下半身,不禁急得大聲求救:「來人啊!有沒有人,快來救命啊!」

    「碧瑤!」

    就在澄花放聲求救不久,一抹她意料之外的身影倏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沈青羽在見到好友的傷勢後,臉色大變,急忙點住她傷口附近的穴道止血,高聲大喊:「表哥!快來啊!」

    話尾方落,兩道人影倏地出現,也讓澄花瞪圓了眼。

    喬毅俊臉愀變,看著昏厥在澄花身上、傷勢嚴重的孫碧瑤,彎身一把將她抱起,飛身往客棧而去,朝身後的藍劍拋下一句:「藍劍,快去請大夫。」

    客棧房內,氣氛凝重,大夫幾乎是被藍劍一路扛來,在看過孫碧瑤的傷勢後,這才轉身面對站在房內不發一語的喬毅。

    喬毅一身寶藍色錦袍,襯托得高大身形更加挺拔,即使不說出他的身份,那一身形於外的尊貴氣勢,也讓大夫一眼明白,這房內的一切由誰作主。

    「這位爺,床上姑娘右腹所中的那一劍傷得不輕,加上失血過多,因此得小心照料,傷口容易引發高燒,要特別注意。還有,儘量避免走動,以免傷口不易癒合。」大夫不待喬毅詢問,主動交代孫碧瑤的傷勢。

    「多謝大夫連夜趕來,藍劍,送大夫一程,順道拿藥。」喬毅吩咐守在門外的藍劍。

    「表哥,你可以先行避開嗎?我和澄花要替碧瑤換件衣裳。」沈青羽來到他身旁,請他先到外頭等候。

    「本王不會看的。」喬毅背過身子,無意離開房內。

    沈青羽雖訝異,但也只好旋身回到床畔,和澄花一同替昏迷中的孫碧瑤換下一身血衣,重新穿上乾淨的衣裳。

    「澄花,到底是誰傷了你家小姐?」沈青羽一面扶著孫碧瑤,好讓澄花替她穿上衣裳,一面問道。

    「是……」澄花瞥了眼背對著她們的高大身形,想到小姐說不可能是王爺,但那追殺她們的四人明明就是這麼說的,於是囁嚅地說:「追殺我們的四名黑衣人說是王爺派他們來的。」

    「胡說! 」喬毅聞言大喝。「本王並沒有派人殺你們,只交代要將你們毫髮無傷的帶回來。」

    是誰膽敢假借他的名義殺了她們,再嫁禍給他?無論是誰,膽敢傷了她,他絶不會輕饒。

    「是啊!澄花,絶不可能是我表哥。這回我們就是一起來找你們的。」沈青羽以眼神示意澄花別亂說話,以免惹得表哥不悅。

    待兩人替孫碧瑤換好衣裳,沈青羽替她蓋上被子,這才回身喊著:「表哥,可以轉身了。」

    喬毅旋身,大步走到床畔,黑眸擔憂地注視著床榻上無血色的小臉,兩人才分開一天,她竟就在他面前傷得這般嚴重,雙拳不由得緊握,想著膽敢傷害她的人,他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澄花,把你們離開王府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不得隱瞞。」黑眸鋭利地盯視著一旁的澄花。

    澄花在那鋭利的眼神注視下,身子不由自主一顫,避過葛香蘭和杜冰瑩兩人的搭救不談,直接提到兩人連夜逃走,到圓通寺遇到黑衣人刺殺,以及在這裡又遇上的事。

    喬毅自是聽出了她話中隱瞞的部分,但重點是他已知殺手在兩人出鳳凰城即盯上她們,到底是誰要這麼做?俊逸的臉龐陰沉難測。

    「表哥,到底是誰要假借你的名義殺碧瑤呢? 」

    沈青羽是收到大哥的飛鴿傳書,知道碧瑤得罪表哥,被軟禁在王府裡,要她速來一趟,當她趕到王府時,才知道碧瑤已經逃走,剛好大哥還有其它的事,便要她留下來幫忙。

    因此在知道表哥打算親自去捉人後,她當然要陪著來,好在她跟來了,瞧表哥對碧瑤的態度,還真是耐人尋味啊。

    「這件事我自會查清楚。」

    此時藍劍正好回來,手裡還拿著幾包藥,沈青羽十分識相,拉著澄花接過藥,將房內留給喬毅。

    喬毅高大的身形落坐床畔,大掌輕撫床榻上蒼白的小臉,黑眸底有股不捨。

    「本王會替你報這個仇的,絶不會讓你白白受傷。」

    黑眸底透著一股凌厲,敢傷害他的人,就要付出比她此刻痛苦千倍的代價。

    是夜,果真如大夫所料,孫碧瑤因腹部傷口而發起高燒,澄花一直守在床畔侍候,沈青羽也在一旁幫忙喂藥、換衣。

    喬毅仍是沒有離開,三人一夜沒睡,直到天際露出曙光,孫碧瑤總算沒再發燒,讓三人鬆了口氣。

    「表哥,你一夜沒睡,不如先回房去休息吧。」沈青羽伸了個懶腰,走到他身旁,逕自倒了杯茶水喝。

    「本王不累,這兒有本王守著,你們都下去休息吧。」喬毅舉杯將酒一口飲盡,無意離開。

    沈青羽在他身旁落坐,隻手托腮,眸光充滿興味地打量著他,朝坐在床畔打盹的澄花低喊: 「澄花,你先回房去睡吧,這兒有我和表哥守著。」

    澄花起身,掩嘴打了個哈欠,確定小姐沒再發燒之後,這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回房去睡。

    「表哥,這裡沒有外人,我倒是想知道你對碧瑤抱著何種心態,除了婉婉,我從沒見過你這麼關心其他女子。」

    小時候,表哥常帶著婉婉來沈家莊。表哥和他們兄妹一起練武,婉婉則是坐在一旁觀看,表哥不准婉婉學武,說是太辛苦,不捨得她學,說他自會保護她。

    四人等於是從小玩到大,感情非比尋常,從小到大,表哥眼裡只容得下婉婉,其他女子他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即使是婉婉的孿生妹妹也一樣。

    「聽青揚說你和碧瑤一見如故?」喬毅不答反問。

    「沒錯,四年前,她大哥孫浩庭帶著她來到沈家莊,莫名地我和她即一見如故,而且相處愈久,愈覺得她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沈青羽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出生在武林世家,對人多少是帶著防心的,即使是大哥好友的妹妹,但在與孫碧瑤相處後,自己竟莫名地主動卸下防心,只想與她深交。

    「她帶給我一樣熟悉的感覺。」喬毅眸底幽深,把玩著酒杯。

    「表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青羽覺得他話中有話。

    「你覺得孫碧瑤像誰?」喬毅黑眸直視她眼底。

    沈青羽目光緩慢地移到床楊上的人兒,深思了會,倏地跳了起來,驚呼出聲。

    「不會吧?!表哥,婉婉已經死了五年,你該不會以為孫碧瑤就是婉婉吧?這太荒謬了!」

    「看來你也覺得她像婉婉。」

    喬毅高大的身形一起,緩步來到床畔,眸光深沉注視著床榻上的人兒。

    「表哥,這是不可能的,她是鬼醫的女兒,孫浩庭很保護他這個妹妹的,很少讓她出谷。」

    沈青羽來到他身旁,這回記得壓低聲音,婉婉已死,這是不爭的事實,表哥不能因為她們有些相像,就認定婉婉死而復生了。

    「不管她是不是,本王都要定她了。」大掌輕撫她細緻的容顏,語氣霸道的宣示。

    聞言,沈青羽倒抽一口氣,驚愕地看著表哥,知道他是認真的。

    「天亮了,你回房去休息吧。」喬毅催促她離開。

    「好吧,那我先去睡了。」

    沈青羽看出表哥想和孫碧瑤獨處,雖不知好友對表哥是何想法,一切也只有等孫碧瑤醒來再說了。

    沈青羽在關上房門的剎那,再看一眼坐在床畔、黑眸溫柔凝視著好友的表哥,心底不由得浮現擔憂。

    孫碧瑤緩緩睜開雙眸,腦中迅速掠過的是她和澄花在市集被追殺的事,而現在她安然躺在床榻上,看來兩人都沒事了。

    右腹傳來的疼痛,令她知道自己這回傷得不輕。目光一移,在瞧見坐在床尾閉目的高大身形時,驚嚇得倒抽一口氣。

    雙臂撐起無力的身子,就想起身,可這一動,牽動傷口,痛得她冷汗涔涔,小臉一白,再次無力地倒回床楊。

    「才剛醒,就這麼不安分。」

    喬毅聽到聲響,即使再細微,仍是驚醒閉目假寐的他,黑眸一睜開,就看到她無力地倒回床榻上。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剛才那一動,痛得她全身力氣仿若被瞬間抽走,無力地躺回床榻上,虛弱地問。

    「本王說過,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的。」大掌輕柔地將她清麗小臉上的髮絲勾到耳後,動作溫柔,渾厚的嗓音含怒。

    「我也說過,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靈眸執拗地注視著他。

    「放心,你絶不是任何人的替身。」粗厚大掌輕撫她細緻的小臉,游移到她白皙的頸項,直到微敞的衣襟露出的鎖骨。

    這個男人是在睜眼說瞎話嗎?

    明明他眼裡、心裡都只有唐婉婉,既然如此,又為何執意要來招惹她?心底莫名浮現一絲護意。

    「王爺,你踰矩了。」他現在是在欺她傷重無力,趁機做出淫賊的行徑嗎?

    「想知道妙手神偷杜冰瑩如今何在嗎?」大掌移到她身後,長臂一托,移動嬌軀,將無力的她小心地抱進懷裡。

    「該不會是落入你手中了吧? 」

    否則他又怎會知道杜冰瑩是妙手神偷?太過驚訝的她,顧不得身子落入他厚實的胸膛裡,瞪圓了一雙靈眸。

    「我說過,你乖乖留在王府,本王可以不追究妙手神偷的罪,但若你逃走,那麼本王絶不會放過她的。」

    懷裡過於纖細的嬌軀令他劍眉微擰,注視著她無血色的小臉,一股心疼盈滿胸口。

    「你把她怎麼了?」孫碧瑤急問。

    「放心,本王目前只是將她關進地牢裡,還未對她做出嚴刑拷打的事來,一切等本王回府再做處理。」

    提起杜冰瑩,就是要讓她清楚明白,他說到做到。

    他原本就不打算放過杜冰瑩盜婉婉之墓的罪,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讓她多逃脫逍遙一段時日而已。

    「王爺打算如何處置冰瑩? 」

    「這就要看你的決定了。」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靈眸微眯,有種身陷陷阱不得脫身的感覺。

    「乖乖隨本王回府,本王可以考慮饒過杜冰瑩一命。」他算準她絶對不會不管杜冰瑩的死活。

    「看來我是沒有選擇的機會了。」孫碧瑤冷笑。

    她是不可能棄冰瑩的性命不顧,但若要她妥協,可得先把條件說明白才行。她要讓他知道,她孫碧瑤絶非可以任人宰割之人。

    「你的確沒有。」

    「好。我可以隨你回王府,但有兩個條件。」既然她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那麼該說的話可得說在前頭。

    「說。」

    「第一,我一回到王府,馬上放了杜冰瑩,並且永遠不再追究她盜唐婉婉之墓的罪。」

    「行。」他一口答應。

    「第二,我絶不做任何人的替身,也絶不與人共侍一夫,若王爺強逼於我,只會得到我的屍體。」孫碧瑤清麗的小臉上有抹堅決,語氣異常認真。

    喬毅黑眸深深地凝視著她眸底的倔強,薄唇輕啟允諾:「行。」

    孫碧瑤瞠目結舌地瞪著他,她方才沒有聽錯吧?

    他真的願意?這怎麼可能?!這個男人前些日子不是還宣誓要她成為他的人嗎?

    「王爺真的答應了?」她不信地再確認一次。

    「本王答應,你絶非任何人的替身。」話尾方落,薄唇吻住她的粉唇,輾轉吸吮。

    孫碧瑤完全呆楞住,任由唇舌被侵佔,還來不及推拒,房門在此時被推開--

    「啊……」澄花驚呼,險些打翻手上的托盤。

    喬毅抬起頭來,黑眸凌厲地瞪著澄花,不悅被打擾。

    澄花嚇得渾身抖顫,雙手端著托盤上的飯菜,險些傾倒,暗惱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就在她進退不得時,孫碧瑤適時出聲解救了她。

    「澄花,把飯菜端來吧,我餓了。」

    「是。」澄花鬆了口氣,低垂著頭將飯菜端到床邊。

    喬毅伸手接過,擰眉低喝:「你下去吧! 」

    澄花抬頭偷覷了眼偎靠在王爺懷裡的小姐,見到小姐頷首,雖然不放心,但她實在怕極了王爺那張冷厲的臉,只好退下。

    喬毅將飯菜放到一旁,夾了些菜到碗裡,捧起飯碗拿到她面前打算親自喂她。

    「我自己來。」孫碧瑤靈眸微愕地望著他,沒料到他竟會想親手喂她。

    「別逞強,不想扯痛傷口就張開嘴。」喬毅夾了些飯菜到她嘴邊,示意她張嘴。

    孫碧瑤看出他黑眸裡的堅持,不自在地粉唇輕啟,任由他喂進一口飯菜。

    喬毅十分有耐心,在確定她嘴裡飯菜咀嚼完後,這才再喂下一口,一口一口地喂完一碗飯菜,接著再端起一碗湯藥,而一直注視著他的孫碧瑤,心底卻十分複雜。

    孫碧瑤雖不願承認,但心底已逐漸進駐了他的身影,這是她始終抗拒、卻不得不承認的事。

    她,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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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8 PM

第八章

    陽光由微敞的窗櫺中照射進房,伴隨著陣陣涼風,吹去了不少暑意。

    「你還打算這樣盯著我看多久?」

    床榻上半臥坐的孫碧瑤纖手拈起一塊白糖糕,靈眸淡睨坐在床畔、雙手環胸、側首毫不避諱直打量著她的沈青羽。

    沈青羽一會搖頭,一會嘆息,目光探究地盯視著她,愈看愈是明白為何表哥會對孫碧瑤執著的原因了。

    「同樣喜歡吃白糖糕,眼波流轉間的神韻最像,個性倔強卻懂進退,一樣的慧黠機伶,但有一點就不像了。」沈青羽逕自地碎念。

    「哦?哪一點?」孫碧瑤靈眸危險地眯起,粉唇勾起令人發毛的笑。

    「婉婉的絶色姿容世間罕見,這一點你就輸了。」

    沈青羽實話實說,雖然孫碧瑤容貌清麗細緻,算是中上之姿,但比起唐婉婉的絶美出塵,那還真是差了一大截。

    依她的眼光看來,即使是有著相同容貌的唐霏霏,也不如唐婉婉,兩人差在眉目之間的靈動神韻。

    「謝謝你的告知,這一點我十分清楚,也從來沒有要和唐婉婉相比的念頭。」

    孫碧瑤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從一旁的小幾上端起茶盅輕啜了口香茗。

    「但若是不看你這張臉的話,你的一舉一動倒是與婉婉十分相像,也難怪已經心如止水的表哥會再次動心了。」就連她在與她初識時,不也輕易地就接受她成為好友。

    孫碧瑤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放下茶盅,瞪著仍在偏頭打量她的沈青羽。

    「我再說一次,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所以別把我和唐婉婉混為一談。」她慎重警告,真受夠這對表兄妹了。

    「是是是!千萬別激動,萬一牽動傷口就不好了,別害我被表哥和澄花罵。」

    沈青羽見她變臉,急忙安撫,一面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人進來。

    「……唐婉婉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姑娘呢?」孫碧瑤忍不住好奇地問。

    她嘴裡雖說不想與她相比,心底仍是有些不是滋味,畢竟那個男人眼裡,心裡只有唐婉婉。

    沈青羽突然靜默了會,眸光變得深遠,充滿了懷念,語氣有絲淡淡的憂傷。

    「婉婉的娘親和表哥的母妃--也就是當今太后--是手帕摯交,她打出生沒多久就被太后強留在皇宮裡,和當時的七皇子表哥相伴,太后把婉婉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愛,從小和表哥和現今皇上玩在一起,見過婉婉的人很難不喜歡她,不只是她絶美的容貌,還有她聰慧善良的心,說她自小深受三千寵愛一點也不為過。難得的是她一點嬌氣也沒有,與表哥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太后早已把她視為媳婦人選,原本表哥出征蠻夷回來就要舉行大婚迎娶,哪知迎娶的人竟不是她,而是她的孿生妹妹,婉婉早已身遭不測了。」

    那一日原是表哥和婉婉的大婚,他們全家都來觀禮,自是清楚當晚轟動鳳凰城的挖墳一事。

    那一晚深刻的記憶,她到死都不會忘記,至今仍記得表哥那晚近乎崩潰、悲痛欲絶,心碎絶望的嘶吼。

    「目羽,你和唐婉婉的感情想必是很好?」她這句問話是肯定的。

    「當然,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表哥常帶她來沈家莊,我們情如姊妹。」

    沈青羽笑容中有絲感傷。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個話題,令你難過。」看著一向爽朗的好友流露悲傷,令她心底有絲歉疚。

    「不礙事,。倒是表哥若能再真心喜歡上一個人,那我真的替他感到高興。」沈青羽目光真誠地望著她。

    「別這樣看著我,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她再次重申。

    「那就努力讓表哥忘了婉婉,就算忘不了,至少要努力做到在他心中和婉婉有著相同的地位。」沈青羽站了起來,伸手拈了塊白糖糕吃起來。

    「有可能嗎?」那樣一個深情的男人,有可能讓他再愛上另一個女子嗎?

    「至少表哥宣告非得到你不可,除了婉婉之外,你可是第一個令他說出這種話的女子,而且……」沈青羽一副調戲她的痞樣,抬起她尖巧的下顎。「別告訴我,你對我表哥一絲心動都沒有。」

    否則她就不會問唐婉婉的事,臉上神情更不會這般複雜。

    孫碧瑤不客氣地拍開她的手,沒好氣地說:「我找你來是來幫我逃離你表哥,而不是將我推向他。」

    「是沒錯啦!但是碧瑤,此時此刻你的心是真的想逃嗎?」沈青羽站在她面前,一針見血地問。

    孫碧瑤垂眸注視著被縟,沉吟不語。

    是啊,她真的想逃嗎?

    孫碧瑤望著面前清淡的菜色,有清蒸鱸魚、栗子粥、山藥南瓜盅、竹筍清湯,這幾天以來,她吃的全是這樣清淡的菜色,沒有她喜歡吃的辣味重口味,看得她好想哭,忍了那麼多天,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為什麼這幾天都是這種清淡菜色?」

    坐在她對面的喬毅,親自幫她舀了碗栗子粥,放到她面前,她受傷這幾天,全是他陪她在房裡用膳,這是為了讓她儘早習慣他最快的方法。

    「大夫交代過,你傷口未痊癒前,吃些清淡菜色對身體比較好。」

    喬毅也替自己舀了碗栗子粥,這幾天兩人都吃同樣的飯菜,他可一點也沒有差別待遇,但她每到用膳時間,小臉是一天苦過一天,忍了六天也真不簡單,他原以為她該更早抗議才是,薄唇勾起一弧笑。

    「我傷口好多了,我要吃辣炒牛肉、麻辣豆腐,辣得夠味的菜色,我不要再吃這些清淡菜色啦!」孫碧瑤苦著一張小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嚴重懷疑他是趁機在整她。

    「等你傷口結痂才準再吃辣。現在乖乖用膳,吃完早點休息,我們明天一早回鳳凰城。」無視她的抗議,夾了塊魚肉到她碗裡,說他的決定。

    她可知她現在跟他鬧脾氣的模樣,一點也沒有之前對他始終透著距離的防備?這令他心底一暖,也讓他臉上的笑意加深。

    「什麼?!明天就要回去了?」

    孫碧瑤驚訝地望著他,也對,她傷口好得差不多了,塗上獨門傷藥,傷口癒合情形不錯,也該是離開的時候,更何況冰瑩還被關在王府的地牢裡,她的確該儘快回去才對。

    只是為何聽到要回去,心底竟有些複雜的情緒?想到這幾天眼前的男人對她呵護備至……在這裡,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只是一個真心對待她的男人,令原本就掙扎不已的她,不由自主地棄械投降,全心接受他的照顧。

    一顆心自然淪陷得更快,但他們一旦回王府,那裡有他名正言順的王妃、有唐婉婉的影子存在,不知自己是否還能守得住最初的堅持--不做任何人的替身呢?

    「不要胡思亂想。」只消一眼,便明白她又陷進自己的桎梏裡,不悅地輕彈了下她的額頭。

    「噢。」孫碧瑤低叫,小手輕揉了下額頭,不滿地瞪著他,他輕彈的那下,雖不怎麼痛,卻喚回出神的她,心下不由得一驚,不過才幾日而已,他竟能如此瞭解她。

    「今晚是留在梧桐城的最後一晚,也是七巧節最後一天節慶,我想去逛市集。」想到自己來這的第一晚就受了傷,都還沒逛盡興,就在房裡休養了六天,愈想愈覺得哀怨,無論如何,最後一晚她都要去逛逛才行。

    「不准。」喬毅頭也沒抬,一口否絶。

    「為什麼?」孫碧瑤不滿地嚷嚷。

    「你別忘了自己還受著傷,市集裡人潮眾多,在人潮推擠下,萬一傷口又裂開怎麼辦?」黑眸微眯,警告地瞪著她。

    「我的傷口已逐漸癒合,不礙事的,只要小心一點就好。」

    孫碧瑤全力爭取,把累積了六天吃清淡菜色的怨氣,藉此全爆發出來,反正她一定要去逛市集就對了。

    喬毅不發一語,黑眸深深地凝視她許久,久到她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下都快自動放棄,若非憑著一口氣撐著,她老早就改口了。

    喬毅無奈地嘆了口氣,注視著她倔強的小臉,此刻的她像是個鬧脾氣的孩子似,對他已無防心,他的確該為此感到高興,也不願兩人之間逐漸好轉的相處再度出現裂痕。

    「不得離開本王身旁一步,若是傷口不舒服,必須馬上告知本王,不得逞強。」

    聞言,孫碧瑤靈眸發亮,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她差一點就要放棄了,沒想到他竟會妥協。

    「好,沒問題,我都答應。」

    「桌上飯菜沒吃完,不准離開。」喬毅淡淡地再拋下一句。

    原本開心的小臉瞬間垮下,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認命地埋頭吃起來。

    見狀,喬毅嘴角不由得揚起,無視她苦著的小臉,替她夾更多的菜到她碗裡,黑眸有絲惡意地看著她哀怨埋頭苦吃,心情愈來愈好。

    這是敢和他抗爭的代價。

    街道兩旁熱情的小販吆喝聲揭開市集熱鬧的序幕,最後一晚的七巧節慶,小販們莫不卯足精神,降價大放送,就是希望趁著最後一晚大賺一筆。

    孫碧瑤在喬毅的陪同下,十分開心地逛著市集,身後則跟著同樣來湊熱鬧的澄花、沈青羽,及尾隨在後的藍劍。

    藍劍聚精會神打量著四周的人潮,防備可疑人物藉機接近,那四名殺手自那夜刺殺孫碧瑤後便銷聲匿跡,想必是知道他們的到來,再不敢輕舉妄動,王爺打算趁著今夜引出那四名殺手出來,一舉殲滅,永除後患。

    「這位公子,要不要送個香包給身旁美麗的姑娘?當成訂情或求親的信物都好,這可是咱們梧桐城最美的習俗呢。」

    小販有張甜嘴,而且眼力極好,一眼看見站在孫碧瑤身旁的喬毅小心地護住她,不讓擁擠的人潮撞到她,急忙大聲喊著。

    喬毅和孫碧瑤同時停下腳步,望著小販攤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香包,喬毅的目光在眾多香包中流轉一遍,最後停在一隻紫色緞面的蝴蝶香包上,將它拿起,遞給小販碎銀後,將香包送給身旁的人兒。

    「送給你。」

    孫碧瑤微愕地看著手上的蝴蝶香包,這個香包竟跟她前幾日挑中的一模一樣,這是怎樣的巧合呢?

    「怎麼?不喜歡嗎?」喬毅瞧她發楞,問了句,長臂陡地一伸,將她摟入懷裡,以高大身軀擋住往他們方向擠來的人潮。

    被護在他懷中的孫碧瑤,抬頭正好對上他深邃的黑眸,一時之間目光竟無法移開,只聽到心跳莫名加速的聲音。

    「走吧。」將她護在懷裡,輕摟著她,一面推開前頭擋路的人潮,一面注意她的情況。

    「為什麼送我香包?」孫碧瑤在他懷中抬起頭來,望著他俊朗的臉龐,明白自己的一顆心早已無法抑止地淪陷了。

    「這還需要問嗎?」黑眸灼熱地注視著懷裡的人,不答反問,護著她到人潮較少的轉角處稍做休息。

    孫碧瑤垂眸望著手裡的香包,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將香包收進懷裡,抬眸對上一雙炙熱的黑眸。

    喬毅大掌輕撫她清麗的小臉,黑眸火熱地凝視著她。「累了嗎?要不要回去了? 」

    「不累,我想再去逛。」朝他揚起一抹燦笑,主動牽起他的手,再次走進熱鬧的市集裡。

    喬毅眸底掠過驚喜,看著主動握住他的小手,在人潮快撞上她的身子時,高大身形先一步將她護在懷裡,兩人之後又逛了不少攤子,最後停在一處販賣困脂香粉的小攤前。

    「姑娘,挑盒胭脂、香粉吧,保證抹上後讓你更美上幾分。」小販舌燦蓮花地鼓吹著,拿了一盒桃紅色圓形胭脂盒,遞到孫碧瑤面前。

    孫碧瑤伸手接過,以指尖輕沾了些胭脂到手腕內側試了下顏色,顏色不過分鮮紅,還算滿意。

    「喜歡嗎?」喬毅低頭問著身旁的人,瞧她滿意地頷首,於是付了碎銀,擁著她離開。

    「我們找個地方暫時歇息一下好嗎?」她有些累了,抬眸問著一路護在她身旁的男人。

    「前頭轉角有個賣吃的攤位,我們在那休息一下。」喬毅四下張望擁擠的人潮,瞧見前頭不遠處有賣消夜的攤位,便護著她離開人群。

    好不容易擠了出來,孫碧瑤吁了口氣,回頭望了眼依舊熱鬧的市集,一點也不想再擠進去了。

    「走吧。」喬毅牽著她的手,走向賣消夜的攤位。

    一直尾隨在他們身後的三人,也已擠了出來。

    「哇!沒想到這兒的人潮會這麼多,真是擠死我了。」沈青羽喘了口氣,好久沒逛這種人擠入的市集了,還真是吃不消。

    「是啊!這可比我和小姐第一晚來時還多上一倍,該不會梧桐城的未婚男女趁這最後一夜全出來了吧?」澄花一點也不想再擠進去了,算是見識到梧桐城七巧節的熱鬧了。

    「表哥、碧瑤,等等我們啊!」沈青羽見前頭的兩人走遠了,連忙拉著澄花追上前。

    五人來到攤位前,才發現這個攤位是賣豆汁和油條的,點了五份,便在長椅上稍作休息,一坐下,澄花便關心地問著自家小姐。

    「小姐,傷口還好嗎?擠了這段路,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沒有被碰撞到。」孫碧瑤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澄花,你放心,有我表哥在,怎麼可能讓你家小姐有絲毫損傷呢?」

    沈青羽手臂一伸,勾住澄花脖頸,刻意說得大聲,直視著面前的好友,表哥一路上有多保護好友,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不相信好友一點也不動心。

    「豆汁來了。」

    中年夫婦笑著端來豆汁和油條,分送到五人面前。

    「多謝。」藍劍將碎銀遞給中年男人。

    「五位客人請慢用。」中年男人笑著彎腰道謝,回頭忙去了。

    「等等。」喬毅陡然出聲阻止眾人喝豆汁。

    「有什麼問題嗎?」孫碧瑤瞧他俊臉一沉,直盯著面前的豆汁,舀了一匙,嗅聞了下,不覺有異。

    喬毅眼角餘光瞥向一旁的中年夫婦,瞧見兩人目光不時往這飄來,那眼神充滿心虛和害怕,他方才甚至注意到那位婦人端豆汁到他面前時,雙手抖顫,而且她的雙眼發紅,明顯是哭過的。

    「對啊!表哥,該不會這豆汁被下藥了吧?」沈青羽猜測地問,否則表哥為何會突然神色微變?

    「沒錯。看來桌上的東西是不能吃了。」喬毅瞥了眼一旁的藍劍。

    藍劍會意起身,將一臉害怕的中年夫婦押到主子面前。

    「乎……五位客人,你們是想怎麼樣?」中年男人看著頸下的長劍,畏懼地顫問。

    「老闆,我們懷疑這豆汁有問題,麻煩你們夫妻二人先喝上一碗吧。」沈青羽說著就拿起一碗豆汁捧到中年男人面前,打算逼他喝下。

    「不……不要!」中年男人驚駭地搖頭,將豆汁推離面前。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豆汁裡下藥!」喬毅黑眸凌厲地射向兩人,唇角勾起一弧冷笑。

    「我們也是被逼的。」婦人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我們的兒子在他們手上,他們逼我們在豆汁裡下藥,現在事蹟敗露了,我們的兒子怎麼辦?」想到兒子的安危,她忍不住害怕地大哭起來。

    「大娘,你快別哭了,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你快告訴我們。」孫碧瑤起身安撫婦人失控的情緒。

    一抹黑影從轉角急速掠過,喬毅大喝:「藍劍快追上去!」

    藍劍身形一閃,追了上去。

    「到底是誰要你們對我們下藥,還不快從實招來。」喬毅厲聲質問。

    「有四個男人,他們一個時辰前到來,突然挾持我們的兒子,威脅我們若是見到二男三女進來歇息時,就要對你們下藥,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藥,也無意加害你們。」中年男年娓娓道出身不由己的無奈。

    陡地,三名黑衣人出現,各個手持長劍,三人目標一致地刺向孫碧瑤。

    喬毅動作迅速,快一步拉開孫碧瑤,同時將桌上的豆汁潑向三人,沈青羽也同時行動,將澄花推到一旁去,抽出隨身長劍與黑衣人纏鬥。

    中年夫婦嚇得躲到一旁,孫碧瑤和澄花則是退到一旁觀戰。

    三名黑衣人武功不錯,但看得出來喬毅和沈青羽的武功在三人之上。

    喬毅側身閃過一名黑衣人刺來的長劍,同時一手拉住黑衣人的手,在胸前一轉,藉力使力,翻掌一擊,在拍向黑衣人胸口的同時,奪走黑衣人手中長劍,再一個側身和另一名黑衣人打了起來。

    被擊中一掌的黑衣人失去手中長劍,反身攻向一旁的孫碧瑤,澄花連忙護在小姐身前。

    黑衣人欲襲向二人,喬毅黑眸一眯,射出手中長劍,由後貫穿黑衣人,當場斃命。

    澄花驚聲尖叫,拉著孫碧瑤連退數步,兩人臉色刷白,瞧著慘死在面前的黑衣人。

    孫碧瑤抬起頭看向打鬥的四人,正好看到喬毅連發數掌擊中黑衣人胸口,黑衣人吐血倒地,而另一頭的沈青羽一劍穿透黑衣人手臂。

    「還不快說,是誰派你們來的。」喬毅厲聲質問被壓制在地的二人。

    兩名黑衣人互視一眼,下一刻即側身倒地,沈青羽連忙上前拉下兩人的面巾察看,發現兩人皆已咬毒自盡。

    「表哥,這兩人都死了。」沈青羽臉色沉重,這下就問不到主使者是誰了。

    「小寶!我的寶貝兒子!」

    一旁的中年夫婦見藍劍帶著寶貝兒子平安歸來,喜極而泣,上前抱著兒子。

    「爹、娘。」年約十歲的小寶開心地偎在爹娘懷裡。

    藍劍瞧見地上多了三具屍體,拱手道:「王爺,另一名黑衣人也咬毒自盡了。」

    喬毅俊臉陰沉,既然斷了線索,正欲命四人離開。

    驀地,角落傳來異響,像是爪子抓動的聲音,伴隨著野獸的低嚎。

    「小狼!」

    小寶叫了聲,跑到攤位旁角落用竹籠遮掩的鐵籠,打開鐵籠,一隻小灰狼跑了出來,對著陌生的五人露出一口利牙低嚎。

    「小狼,不可以!他們不是壞人,是他們救了我的。」小寶趕緊抱起小狼安撫。

    「小姐,你怎麼了?」澄花突地驚呼,連忙扶著身子陡然搖搖欲墜、臉色刷白的小姐。

    喬毅連忙大步來到孫碧瑤身旁,瞧著她不對勁的模樣,關心地擰眉低問:「碧瑤,怎麼了?」

    孫碧瑤一雙靈眸流露出驚恐,瞪著小寶手上抱著的小狼,腦海中突然掠過一道尖鋭的劇痛,好像有什麼記憶片段急速閃過,快得令她無法捕捉。

    「狼……」嬌軀陡地一軟,一雙鐵臂及時抱住她軟倒的身子。

    「碧瑤。」喬毅將懷裡的人打橫抱起,黑眸擔憂地注視著她難受的小臉。

    「不好意思,看來是我們家的小狼嚇到這位姑娘了。」中年男人一臉抱歉,眼前這五位才剛救了他們一家子,可小狼一出現,反倒嚇壞了姑娘。

    喬毅黑眸瞥了小狼一眼,抱著懷裡的人,大步離開。

    「我們走。」

    其餘四人連忙尾隨在後,已失了遊興。

    午時,馬車甫停在逍遙王府的朱紅大門前,負責把守的侍衛在瞧見駕車的人是藍劍後,即明白馬車裡的人必是王爺,紛紛上前迎接。

    在瞧見他們尊貴的王爺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後,隨即伸手扶住一名清麗姑娘下馬車,全都瞪直了眼。

    「澄花,扶著你家小姐先回房休息。」

    喬毅黑眸擔憂地注視著眼前臉色不佳的人兒,自昨夜在市集被小狼嚇到後,氣色一直不好。

    「是。」澄花扶著小姐先行進了王府。

    「表哥,那我也進去了。」沈青羽笑嘻嘻地朝他擺手,尾隨在後。

    「去地牢裡,放了杜冰瑩。」喬毅進府前,對著身後的藍劍吩咐。

    「是。」藍劍銜命。

    回到瀟湘院西側,尚未走到房裡,一抹黑影疾速奔來,速度之快嚇得澄花尖叫連連,連忙下意識地躲避。

    「黑金坐下。」孫碧瑤不疾不徐地說了一句。

    就見大黑犬在衝到她面前時,立即轉換姿勢乖乖地坐下,模樣十分乖巧,開心地猛搖著尾巴,對她低吠了聲。

    「汪!」

    沈青羽揉了揉雙眼,一臉驚奇地懷疑著自己是否看錯了,每回來到王府,這只大黑犬頂多對她甩甩兩下尾巴,就當很給她面子了,可瞧瞧它此刻乖巧聽話的模樣,這未免差別太大了吧!

    「碧瑤,這是怎麼回事?黑金怎麼會那麼聽你的話?」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自己問它好了。」孫碧瑤拍拍黑金的頭,旋身走回房裡,黑金則是大搖大擺地跟上去。

    「澄花,你們不是才來王府不到一個月嗎?怎麼黑金會那麼聽你家小姐的話?」

    這未免太傷人了吧。

    想她認識黑金也有六年了,怎麼這只大黑犬從來沒有那麼聽她的話過?可好友來王府不到一個月,黑金竟會那麼聽話,實在太不給她面子了!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只大黑犬很粘我家小姐,小姐走到哪,牠就跟到哪。」

    澄花雙手一攤,聳肩,她也覺得難以理解。

    沈青羽最後一個踏進房裡,一眼就瞧見半臥坐在床榻上的好友,不由得關心地問:「碧瑤你還好吧?是哪裡不舒服嗎?」印象中好友不是那麼嬌弱的人,怎麼從昨夜開始就變得那麼反常?

    「沒什麼,只是額頭會不時抽疼,有些難受罷了。」孫碧瑤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症狀從昨夜開始就折磨著她。

    「小姐,我馬上去請大夫來。」澄花一聽,急了,就要衝出去找人欠。

    「等等,澄花,別大驚小怪的,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孫碧瑤急忙低喝阻止。

    「碧瑤,你真的沒事嗎?還是請大夫來看一下比較好。」沈青羽擔憂地注視著秀眉微蹙的好友,就怕她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你們兩個別大驚小怪驚動王爺,我躺一下就好。」孫碧瑤自認不是嬌弱之人,不想麻煩別人,更不想驚動到那個男人。

    「孫姑娘,王妃有請。」敞開的房門外站著紅紅,對著房裡的孫碧瑤說著。

    「王妃找我家小姐有什麼事嗎?我家小姐人不舒服,可否改天再去?」澄花走上前問著。

    「澄花,這樣太失禮了,我還是去一趟吧。」孫碧瑤揉了揉額際,緩緩地起身。

    「可知王妃找孫姑娘有什麼事嗎?」沈青羽問著紅紅,她上次匆匆來去,倒是忘了去見一下霏霏。

    「不清楚,王妃只是命我來傳話,王妃人在紫雲院等孫姑娘。」紅紅回道。

    「碧瑤,我陪你去見王妃吧。」沈青羽並不是怕溫柔的霏霏會為難好友,只是想一同去見見她。

    「王妃有令,只見孫姑娘一人。」

    「我去見王妃就好,你們都別跟來。」孫碧瑤對著二人說,走出房裡,身後跟著黑金。

    紅紅害怕地看著黑金,沒敢開口要黑金不准跟,二人一狗離開瀟湘院。

    「沈姑娘,王妃會不會為難我家小姐?」澄花擔心地問。

    「放心,王妃為人溫柔善良,絶不會刁難你家小姐的。」沈青羽想到霏霏與表哥這段徒有虛名的婚姻,也不知該同情誰,只能嘆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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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9 PM

第九章

    紫雲院位於王府南側。孫碧瑤一踏進院裡即被滿院的花草吸引住目光,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花草香。

    清幽雅緻的院落裡,住著一個空有虛名、得不到丈夫寵愛的女子,這裡就像座困住她的美麗牢籠。這是孫碧瑤踏進院落裡時,心底浮現的感慨。

    紅紅帶著她來到一座亭內,亭內早已坐著等候許久的唐霏霏,身後還站著一名婦人。

    「參見王妃。」孫碧瑤朝她欠身行禮。

    「免禮。孫姑娘請過來坐下吧。」唐霏霏指著對面的位子。

    「謝王妃。」孫碧瑤抬頭對上婦人一雙鋭利打量的目光,靈眸微斂,掩去眸底的愕然。

    「孫姑娘不用害怕,我找你來只是想問你幾件事情。」唐霏霏絶美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溫婉的笑。

    「王妃有事儘管問。」

    「你手上的血玉古鐲已拔下來了?」唐霏霏陡然發現她左手腕上空無一物。

    「是的,血玉古鐲已拔下來歸還給王爺了。」

    「孫姑娘,既然你已離開,又為何再回來呢?」唐霏霏目光由她左手腕移到她清麗的臉上,絶美臉上的笑容微斂。

    「我……」孫碧瑤一時啞口,要她如何說出口呢?說喬毅卑鄙的用好友的性命逼她回來?還是說喬毅對她有特別的感情?

    唐霏霏似乎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美眸中有絲黯然。

    「我知道是王爺親自帶你回來的,我想知道的是,孫姑娘對王爺抱持著何種心思?」

    孫碧瑤瞧著眼前神色黯然的王妃,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在這之前,她原本可以理直氣壯地說自己對喬毅並無任何心思,她並未對不起任何人,可現在她的心動搖了,她愛上一個有婦之夫,就算她甘願委身為妾,仍是對不起眼前的絶美女子。

    更何況她的自尊也不容許自己成為任何人的妾室,可她仍是不由自主地心動,她都不知道該拿這份感情怎麼辦,面對眼前王妃的詢問,她再次無言了。

    唐霏霏細瞧著她臉上的掙扎,絶美臉上浮現一抹苦澀的笑。

    「我明白了,但在你做下任何決定之前,我希望你去看一看王爺的書房,那裡是王爺不准任何人踏入的,也是保存我姊姊最完整回憶的地方。」

    那是屬於唐婉婉和喬毅之間所有最美好的回憶,也是他心中不允許任何人碰觸的禁地,若是孫碧瑤看了之後,仍是決定要跟著王爺,她也無話可說了。

    「王爺的書房?」孫碧瑤訝異地低喃。

    「你走吧。」唐霏霏揚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那碧瑤告辭了。」

    孫碧瑤朝她欠身行禮,轉身走出亭內,身後跟著的黑金搖著尾巴跟在後頭,一眼也沒看向唐霏霏。

    「春姨,你覺得呢?」唐霏霏淡問著身後的人。

    「回王妃,孫碧瑤的雙眼神韻很像大小姐,或許王爺就是因為這一點才會被迷惑吧。」春姨將方才觀察的結果回報。

    「是啊!她的雙眼的確是像,但再怎麼像也比不過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吧?可他都無視了五年,春姨,這樣被冷落無視的日子我受夠了。他不會回頭看我一眼的,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了。」唐霏霏絶美的臉上儘是哀淒,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頰畔。

    「王妃……二小姐,你別難過了。」春姨安慰了五年,已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了,只能在旁邊陪她一同落淚。

    「我累了,陪我回房休息吧。」

    唐霏霏身子一起,春姨連忙扶著她,陪同走回寢房休息,望著她臉上未乾的淚水,只能怨恨自己無力幫她。

    孫碧瑤離開紫雲院後,一路上心神惚恍地經過重重迴廊、亭台水榭,回到瀟湘院裡,在回到西側廂房前,她想起王妃所說的話,於是旋即往東側王爺所住的寢房走去。

    她曾聽紅紅提過,東側是王爺所住的地方,書房在寢房右邊,而左邊則是唐婉婉生前所住的廂房。

    腳步停在寢房前,往右邊移動,推開書房門,腳步遲疑了下,仍是踏了進去,黑金搖著尾巴坐在書房門口望著她。

    入目所及,是一幅幅畫像,從粉雕玉琢的女娃到甜美的小女孩,一直到絶美靈秀的少女畫像,一共十五幅。

    孫碧瑤一點也不懷疑這十五幅畫像是誰,緩步走到第十五幅畫像前,望著畫像裡手持蓮花含笑的絶美少女,腦海中陡地掠過一幕影像和對話。

    「毅哥哥,這是我的第十五幅畫像,你要把我畫得美一點喔。」

    少女脆如銀鈴的笑語帶著嬌嗔。

    「本皇子哪一幅畫像沒把你畫得美麗動人?」渾厚的嗓音含著濃濃的寵溺。

    這是怎麼一回事?

    孫碧瑤手指搓著又開始抽疼的額際,目光流連在其它十四幅畫像上。

    「毅哥哥,你說是花美,還是我美?」

    「當然是花美了。」

    「毅哥哥……」不滿的嬌斥聲。

    「毅哥哥,你最討厭了,只會一直逼我喝藥。」清脆的嗓音十分委屈。

    「生病的人不喝藥,病又怎麼會好呢,還有,不准咬下唇,小心又咬傷了,你這個壞習慣,怎麼都改不了。」急忙低斥的聲音舍著一絲無奈。

    「婉婉,每年你的生辰,本皇子都會為你畫一幅畫像,等我們兩個都老了,再來慢慢回味,這可是我們之間最珍貴的回憶。」

    「毅哥哥,這個……老了就不用再畫了吧?」絶美的小臉皺著,她老的模樣可不想讓人看到,一點都不美的。

    「在本皇子眼裡,不管你變成何種模樣都是最美的。」

    一段段屬於唐婉婉和喬毅之間的對話無預警地如洶湧潮水般向她鋪天蓋地襲來,腦中像是有只重鎚不斷地敲打著,痛得她小臉慘白、額冒冷汗,嬌軀軟倒在地。

    「汪!」黑金見她不對勁,跑到她身旁舔了下她的小臉,隨即轉身跑了出去。

    痛!頭好痛!

    孫碧瑤倒在地上痛得發不出聲音,腦海中一幕幕景象仍是不停地疾速掠過--由唐婉婉的孩提一直到少女,還有成婚前在狼嚎谷所發生的事--

    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黑金的吠叫,似是在催促人快一點。

    「碧瑤!」

    喬毅高大的身形出現在書房門口,黑眸在瞧見倒在地上的嬌軀時,俊臉愀變,大步來到她身旁,將她扶抱在懷裡,在瞧見她小臉毫無血色、冷汗不斷的模樣,胸口驀地一緊。

    孫碧瑤緩緩睜開一雙靈眸,秀眉緊蹙,小手輕撫他俊朗的臉龐,虛弱地吐出一句低喃:「毅哥哥……」小手無力地滑下,昏厥在他懷裡。

    喬毅身形一震,瞠目結舌地瞪著懷裡昏迷的人兒,他方才並沒有聽錯,她喚了他什麼?

    「藍劍,快去請大夫!」

    喬毅低吼一聲,抱著懷裡的人,大步往隔壁寢房而去。

    大夫在看過孫碧瑤後,只說她似是受到極大的打擊才會昏過去,等她醒來就沒事了。

    喬毅坐在床畔,大掌溫柔地輕撫昏迷中的小臉,黑眸深沉地注視著床上的人兒,沉吟不語。

    站在床尾的澄花在大夫走後,終於忍不住將沈青羽給拉到角落去。

    「沈姑娘,為什麼我家小姐會昏倒在王爺的書房裡?她不是被王妃給叫去嗎?還有,王爺為什麼要把小姐留在他寢房裡?這樣會壞了我家小姐名聲的。」澄花埋怨地瞥了喬毅一眼。

    「這我怎麼知道,我比你更好奇好嗎!」沈青羽目光探究地打量著表哥的神情。

    「你們剛才說王妃找過碧瑤?」渾厚嗓音響起,伴隨著一道鋭利的眼神。

    沈青羽渾身不由得一顫,笑著打哈哈。

    「表哥,我不是故意要瞞你,而是你都親自出馬去接碧瑤回來,霏霏聽到消息後,自是會對碧瑤感到好奇,這也是正常的事,我是相信霏霏不會為難碧瑤才沒告訴你。」至於為何碧瑤會昏倒在表哥的書房裡,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澄花,你跟著你家小姐幾年了?」喬毅話鋒一轉,問向角落裡的澄花。

    「四年。」澄花雖不懂他為何會這麼問,仍是照實回答。

    「表哥,有什麼問題嗎?」沈青羽隱約察覺到事情不對勁。

    「杜冰瑩人在哪裡?」喬毅不答反問,精鋭的目光掃向兩人。

    「杜姑娘出地牢後有來找過小姐,知道小姐去見王妃,只說會再來看她,人就離開了。」澄花囁嚅回答。

    「你們全都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進來。」喬毅目光不離床榻上的人,朝兩人下令。

    澄花一聽,急得示意沈青羽說句話,怎麼可以讓昏迷中的小姐跟王爺獨處呢,這樣太危險了。

    沈青羽可不敢在此時捋虎鬢,硬拉著不滿的澄花離開。

    孫碧瑤這一昏迷直到翌日清晨才醒過來,當她睜開眼,瞧見靠坐在床畔睡著的男人後,眼無法抑制地泛紅,緩緩起身,小手輕撫上那張俊顏。

    在她碰觸到他臉的同時,一隻大掌迅速攫住她的小手,黑眸睜開,對上她含淚複雜的美麗靈眸。

    兩人目光糾纏許久,直到美眸滑下淚水,孫碧瑤再也忍不住,嬌軀投入他懷裡,哽咽地低喊:「毅哥哥!」

    喬毅用盡全力將懷裡的人兒緊緊摟抱住,兩人之問不留一絲空隙,黑眸激動地在她耳邊低啞地問:「你終於想起來了嗎?婉婉。」

    孫碧瑤驚愕地在他懷中抬起頭,含淚的靈眸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毅哥哥,你早就知道我是婉婉?這怎麼可能?」連她自己都失去記憶,不記得自己是誰了,為什麼他會知道?

    喬毅朝她溫柔一笑,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雙掌將她的小臉捧在掌心裡,黑眸深情地凝視著她。

    「婉婉,當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深入骨髓時,即使她的容貌改變了、忘了自己是誰,只要她本身擁有令男人心動的特質,他的心仍是會認出她來的。」

    聞言,孫碧瑤忍不住再次流下淚水,她沒想到他竟會如此深愛著她。

    「你是何時開始懷疑的?」

    「在圓通寺後院樹林裡,與你初次相見,你的這雙眼令我印象深刻,再來是你為救司徒峰受傷,與我唇槍舌劍,那骨子裡的倔強卻又識時務,都十分像你;還有更加深我懷疑的就是黑金。」黑眸瞥向趴在床尾、聽到主人叫喚抬頭的大黑犬。

    「黑金對初見的你喜愛異常,你該知道黑金只認我們兩個為主人,其他人牠皆理都不理,加上你嗜吃白糖糕、身戴茉莉花香包、用膳時無辣不歡、左右手皆能使用,最重要的一點是,血玉古鐲戴在你手腕上鮮紅似血,因為它知道你就是它的主人,最後,令本王堅信無疑的就是你留下來的信,那首詩是你最喜歡的,還有一模一樣的筆跡,種種跡象令本王肯定,你就是本王的至愛唐婉婉。」

    他從最初一點一滴的懷疑,到最後逐漸肯定世上不可能會有習性、筆跡、氣味如此相像之人,除非本來就是同一人。

    「所以你才會親自來梧桐城,在我堅持不做任何人替身時,還一口答應,當時我還奇怪你為何會態度丕變,沒想到我竟會愛上同一個男人兩次。」

    孫碧瑤又哭又笑,心中百感交集,是心疼他對她的痴傻,是高興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這個男人的深情不悔。

    「毅哥哥,如果我不是唐婉婉,而只是酷似唐婉婉的孫碧瑤,那麼你最後會愛上這個孫碧瑤嗎?」含淚的靈眸望向眼前這個令她心疼的男人。

    「那麼本王或許仍然會留下這個孫碧瑤,但她最終也只是唐婉婉的替身,永遠得不到本王完整的心。」大掌再次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堅定地說出他對她的深情不移。

    孫碧瑤淚水落得更凶,再次投入他懷裡,雙臂緊緊摟抱住他的脖頸,啞聲哽咽地低喊著:「傻毅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傻?婉婉有什麼好,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都死了五年的人了,忘了不就好了嗎?」

    「已經是深入我骨髓的你,又怎麼忘得掉?又該如何忘?更何況老天終究待本王不薄,又把你還給本王了。」為此他真心感謝老天,不再怨恨衪了。

    「婉婉已不再是五年前的婉婉了,連容貌都變了,不再擁有絶美的容貌,這樣的孫碧瑤,你還要嗎?」哽咽地抬起頭,含淚的目光直視著他。

    「本王說過即使換了容貌,只要你還是你,本王就要,唐婉婉也好,孫碧瑤也罷,本王都要定了。」薄唇吻上她淚流不止的靈眸,再移到她柔軟的粉唇,輾轉吸吮,直到她喘不過氣來,這才放過她。

    孫碧瑤偎靠在他懷裡,任由他緊緊摟抱住自己,待氣息平穩後,這才再開口。

    「毅哥哥,如果我不想再當那個天真、受盡保護、不知人心險惡的唐婉婉,可以嗎?」靈眸一黯,低柔的嗓音有絲苦澀。

    「都由你,只要你開心就好,還有,永遠都不准再離開本王身邊。」

    失去一次的椎心之痛,已讓他活在地獄裡五年,若再一次失去,這人世間他將不再留戀。

    「毅哥哥,我爹娘還好嗎?」她想念爹娘,五年不見,他們可好?

    「他們……在五年前,你出事不久後,就相繼過世了。」喬毅擔憂地望著懷裡的人,卻仍是老實告訴她。

    孫碧瑤痛苦地閉上眼,淚水再次無聲滾落,看得喬毅胸口一陣揪疼。

    「婉婉,五年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喬毅見她一再避開這個話題,主動開口詢問。

    「毅哥哥,聰明如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而且你不也早命雲劍哥哥去查五年前的事了嗎?」

    孫碧瑤淚眸注視著他,一如他對她的瞭解,她也十分瞭解他。

    雙劍一直寸步不離他身邊,但這幾天只見藍劍不見雲劍,現在她恢復記憶了,自足能輕易猜到。

    「本王要你親口說出來。」

    她猜得沒錯,昨日他們回到府裡,他正在聽雲劍的調查報告,見到黑金奔來急吠,這才跟著黑金來到書房,才會知道她昏倒在書房裡。

    「在說出來之前,毅哥哥,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要我放過霏霏絶不可能!」喬毅俊臉陰沉,語氣冰寒,他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唐霏霏。

    「毅哥哥,她可以不認我這個姊姊,可我卻不能不當她是妹妹。」孫碧瑤眸光懇求地望著他。

    「本王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有這件事做不到。」

    黑眸流露出噬血的殺意,唐霏霏不念手足之情,密謀害死她,也讓兩人分離了五年,這仇恨,她可以忘,他卻不能。

    孫碧瑤嘆了口氣,只好折衷要求:「那麼至少答應我,留她一條命,她畢竟是我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了。」

    喬毅黑眸狠狠地瞪著她,咬牙道:「這種親人不要也罷,何況你還有我。」

    孫碧瑤朝他揚起一抹燦笑,主動吻了他,卻在他想加深這個吻時退開。

    靈眸含笑對上他灼熱的黑眸,雙臂勾住他脖頸,螓首偎靠在他頸窩,低柔的嗓音緩緩地訴說起五年前所發生的事--

    房門緩緩被推開來,一抹黑影踏入,腳步無聲地移向床榻,對著正在沉睡的人兒,舉高手中長劍狠狠刺下--

    電光火石問,兩柄長劍更快地由左右刺向黑衣人,而床榻上的孫碧瑤同時被摟入隱於床邊的高大身軀裡。

    「藍劍、雲劍,留活口!」喬毅摟抱著懷裡的人坐了起來,森冷的嗓音命令著。

    黑衣人雖然武功不弱,但在藍劍和雲劍的包圍下根本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很快地就被制伏,被押跪在床前。

    「春姨,你害了我一次不夠,還想殺我第二次,當真為了霏霏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孫碧瑤被身後男人摟抱住,目光冰冷,直視跪在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露在面巾外的一雙眼驚愕得大睜,瞪著坐在床榻上的孫碧瑤,一旁的藍劍扯下她臉上面巾,果然是隨侍在唐霏霏身邊的春姨。

    「把她押到大廳去,叫王妃馬上到大廳來一趟,本王倒要看看她如何對本王解釋五年前的事。」喬毅黑眸凌厲地射向跪在地上的婦人,語氣冷酷地下令。

    「是。」藍劍拉起跪在地上的春姨往外走去,離去時她目光激動地瞥了床榻上的孫碧瑤一眼。

    雲劍則是快步趕往紫雲院,兩人分頭行事。

    「婉婉,你還好吧?」喬毅望向懷裡垂眸不語的人兒,大掌輕撫她清麗的容顏,關心地問。

    「毅哥哥,為什麼我身上會發生這些事?霏霏為什麼會那麼恨我?我是她唯一的親姊姊啊!」

    孫碧瑤靈眸含淚,泣訴的嗓音裡含有著太多心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更何況兩人還是孿生,不是更該心意相通嗎?

    感情應該比一般的手足要來得更好才對呀,為什麼她的親妹妹卻一再地要置她於死地?

    她那個外表美麗溫柔體貼的妹妹,為何會有這樣狠毒的心機呢?

    「別再哭了,你的每滴眼淚都令本王心痛,這件事處理完後,本王要你像五年前那樣,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陪在本王身邊。」

    自重逢後,她的眼淚就沒有斷過;讓她流下淚的人,他絶不放過。

    「小姐……」敞開的房門外,傳來澄花怯怯的聲音,在看到小姐哭成淚人兒、被王爺抱在懷裡,讓她更加不敢上前。

    「澄花,進來服侍你家小姐梳妝打扮。」

    喬毅抬頭,目光冷厲地望著門口的人,黑眸在移向懷裡的人後,又轉為溫柔,看傻了仍呆立在門外的澄花。

    最後還是沈青羽推了她一把,才令她回過神來,趕忙走進房,攙住被王爺扶下床的小姐,看著雙眼紅腫的小姐,她一句話也不敢問。

    而在服侍小姐穿衣時,瞥了眼坐在床榻上的王爺,不敢開口要他離開,就連小姐也沒說什麼,心下暗忖兩人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加快手上的動作。

    沈青羽雙臂環胸斜倚在門邊,望著房內詭異的氛圍,猜測著表哥昨夜該不會趁著好友昏迷而欺負她吧。

    待澄花替孫碧瑤打扮好,喬毅重新將人摟入懷中,大步踏出房門,離去時對著兩人吩咐:「你們兩個也到大廳來一趟。」

    沈青羽和澄花互視一眼,臉上滿是疑惑,一前一後跟在兩人身後,往大廳方向而去。

    大廳裡,坐在黑檀木椅上的喬毅,身旁坐著臉色略顯蒼白的孫碧瑤,跪在兩人面前的春姨,一雙眼驚疑不定地瞧著孫碧瑤。

    站在一旁的沈青羽和澄花對此時大廳裡的沉重氛圍莫名地感到不安,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多久,唐霏霏隨著雲劍踏人大廳,一眼瞧見跪在地上的春姨時,絶美的小臉微變,抬眸看到坐在喬毅身旁的孫碧瑤,唇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在喬毅面前欠身行禮。

    「妾身參見王爺。」

    「霏霏,本王想先聽聽你如何解釋,為何春姨會到本王的房裡刺殺碧瑤呢?」

    喬毅渾厚的嗓音含怒,黑眸冰冷地望著她。

    唐霏霏目光望向孫碧瑤,對上她含怨複雜的眼神,正欲開口--

    「王爺,您誤會王妃了,這全是我一人所為,就連那四名黑衣人也是我買通的殺手,與王妃無關。」春姨忙不迭地急聲解釋。

    「是嗎?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何要殺碧瑤?」喬毅黑眸凌厲地射向跪在地上的人。

    春姨自知絶無活路,抱著必死的決心,只想在臨死前為自己苦命的主子出一口怨氣。

    「我只是替王妃感到不值,她嫁給王爺五年,得不到王爺一句關愛的話,猶如被打入冷宮,關在王府裡過著只有王妃虛名的日子,表面風光,暗地裡連一些下人都同情王妃的遭遇。可那孫碧瑤才進王府沒多久,就得到王爺的重視,王爺甚至親自接她回來,因此我才想替王妃出口怨氣,只要孫碧瑤一死,就沒人能和王妃搶王爺了。」

    「霏霏,你敢說這件事與你無關?」喬毅厲聲質問站在面前的唐霏霏。

    「霏霏的確是不知道。」唐霏霏目光坦然地回視她深愛的男人,只可惜這男人永遠也不會知道。

    「就算這件事你確實不知情,那麼五年前,你與何春聯手謀害你姊姊婉婉和秀枝的事情,這事你總脫不了關係吧?」冰冷的嗓音如利刀股狠狠地刺向她,黑眸毫不掩飾欲置她於死地的狠厲目光。

    此話一出,一旁的沈青羽和澄花皆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瞪著唐霏霏。

    唐霏霏嬌軀一震,絶美的小臉瞬間刷白,身子無法抑制地顫抖,過了一會,強壓下心頭的驚慌,力持鎮定地回視那雙無情的黑眸。

    「王爺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謀害自己的親姊姊,姊姊的死完全是一場意外。」

    「一場苦心安排、掩入耳目的意外。」一直靜默坐在喬毅身旁的孫碧瑤冷冷地啟齒。

    「孫姑娘,你畢竟是個外人,這裡似乎沒有你說話的餘地。」唐霏霏口氣不悅地警告她。

    「是嗎?我是外人?我以為在場的眾人,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說這句話。」

    孫碧瑤怨懟地直視著她,扯唇冷笑。

    「孫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

    唐霏霏不明白,為何才隔一夜,眼前女子對她說話的態度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就連看她的眼神也是充滿怨恨。

    「五年前,唐婉婉大婚前五天,也就是她出事的前一晚,你曾到她房裡,要求試戴血玉古鐲,請她拔下來,並且懇求她讓你與她共侍一夫,唐婉婉大驚之下,雖然明白你對王爺的心意,仍是拒絶,只因她明白在王爺心裡只有她一人,絶容不下其他女子,因此你拿走血玉古鐲含恨離去。」說到這裡,語氣一頓,目光看向驚駭瞠目的唐霏霏。

    「翌日,在她和丫鬟秀枝坐上馬車欲前往圓通寺替王爺祈福時,你事先換了車伕,命車伕駕著馬車往狼嚎谷方向而去,在深入谷中後,車伕即棄馬車倉皇離去,而被留下來的唐婉婉和秀枝在察覺不對勁時,為時已晚,兩人在狼嚎谷被群狼攻擊,全身被嘶咬得血肉模糊。秀枝為了救唐婉婉,將她推下山崖,一人獨自承受群狼的攻擊。

    之後你再率人前來搭救,在發覺只有秀枝一人的屍首後,便將她當成唐婉婉帶回去,告知眾人唐婉婉誤闖狼嚎谷,被群狼撕咬得奄奄一息,臨死前要你代替她下嫁,我說的可對?」話說到這裡,冰冷的目光直視著神情大駭的唐霏霏。

    唐霏霏駭然失色,嬌軀一晃,跌坐於地,美眸震驚地直視著面前的孫碧瑤。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會知道這些?這些不該有人知道的事,為什麼這個孫碧瑤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孫碧瑤緩緩起身,走到唐霏霏面前俯視著她,清麗容顏上有著深沉的哀痛。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害死你的親姊姊?霏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如此恨我,恨到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害死我?」說到最後,質問的聲音變成痛徹心肺的低吼。

    「你……你說什麼?你是誰?」

    唐霏霏驚恐地仰望站在面前的人。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姊姊早已死在狼嚎谷裡了,怎麼可能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我沒有死,你很失望是吧?那日我全身上下被群狼撕咬,秀枝為了救我,將我推下山崖,原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我卻獲救了,卻也同時失去了記憶,救我的人是梅谷鬼醫孫家,他們將我當成自己的女兒,替我換了張臉,治好我身上所有的傷,我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一年才能下床走動。」

    那日被群狼攻擊撕咬的驚恐深植在她腦海裡,即使是失去了記憶,對狼仍是感到害怕,才會在梧桐城看到那只小狼時嚇白了臉。

    「你果然是福大命大,被我這樣謀害竟還能不死。」唐霏霏從最初的驚駭,到後來臉上竟流露出釋然的苦笑。

    「在你出事前,我已事先對你下了五日無色無味的毒,在送你去狼嚎谷的那天,正是毒發之日,因此就算在狼嚎谷沒有找到你的屍首,我也堅信你絶不可能活命,沒想到身中劇毒又遭群狼攻擊墜崖的你還能獲救,看來老天爺果然特別疼愛你。」

    唐霏霏絶美的臉上有絲不甘,更有著對老天爺的怨恨。

    「你說什麼?!」

    喬毅大吼,高大身形倏地站起,大步來到唐霏霏面前,一把拉起她,俊臉鐵青,恨不得一掌劈死她。

    只因他明白了為何孫碧瑤體內肺腑和經脈嚴重受創,有大部分是中毒所致,她害苦了他心愛的人,一掌劈死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住手!毅哥哥。」

    孫碧瑤擋在他面前阻止了他,靈眸對上他怒火騰騰的黑眸,喬毅瞪視她許久,無奈地放手甩開唐霏霏。

    唐霏霏腳步踉蹌地跌坐於地。

    「你知道我為何會如此恨你嗎?」唐霏霏美眸含淚,望著護住她的孫碧瑤。

    「為什麼?我對你這個唯一的妹妹不好嗎?」孫碧瑤靈眸含淚,注視著她曾經疼愛過的妹妹。

    「你對我很好,但仍改變不了我恨你的事實,從小,我就知道我有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美麗的姊姊,只不過她不住家裡,而是住在皇宮裡,每回你回到家裡時,爹娘總是特別開心,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你;你離開後,他們更是常掛在嘴邊思唸著你,全然忘了陪在他們身邊的我,因此我努力學習,努力做到最好,就是希望爹娘能注意到我的存在;但只要你一回來,就會再次奪走他們的關心。

    八歲那一年,你帶我進宮,見到當時仍是七皇子的王爺,我第一眼見到他就喜歡上他了,可他眼裡只有你的存在,只有你能喊他毅哥哥,我沾了你的光,允許喊他一聲七哥,明明是同樣的一張臉,可你卻吸引了我所在意的人的目光和關心,爹娘是這樣,七哥也是,就連青羽、沈大哥、藍劍、雲劍也是,他們眼裡只有你的存在,因此我想如果沒有你,有著相同容貌的我,大家一定很快就會把對你的喜愛全轉到我身上。

    在七哥出征蠻夷時,我就開始對你下毒,在最後一晚,念在我們好歹是姊妹一場的份上,我不忍心毒殺你,厚著臉皮求你和我共侍一夫,可是你卻狠心拒絶了,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對你絶情了,是你從小到大不斷地搶走屬於我的一切,所以我也要搶走屬於你的一切!」

    唐霏霏將自小到大所累積的怨恨一古腦兒傾瀉而出,絶美小臉扭曲、忿恨地大吼出來。

    「你搶走了屬於我的一切,可最後你快樂嗎?霏霏。」孫碧瑤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唐霏霏一楞,隨即大笑出聲,大笑過後,眼淚也隨之淚下。

    「我的確如願以償,取代你嫁給七哥,可擁有一樣容貌的我,原以為時日一久,他就會將對你的喜愛轉到我身上,可我錯了,五年了,他心裡仍然只有你,看也不看我這張臉一眼。」唐霏霏輕撫著自己的小臉,苦澀地笑。

    「在我害死你嫁給七哥後,沒多久,有一回娘無意中聽到我和春姨的對話,知道我們兩個聯手害死你和秀枝,娘當場崩潰,幾乎快發瘋,雖然她最後沒有揭發我的罪行,可卻自此再也不看我一眼,不再當我是她的女兒,之後她抑鬱成疾,一病不起,她到死都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但爹想必是從娘丕變的態度中察覺了,也逐漸疏離我。娘死後不久,爹自殺,跟著娘走了,獨留下我一個人。」唐霏霏知道事已至此,便不再隱瞞,交代爹娘真正的死因。

    「你說什麼……」孫碧瑤臉色大變,嬌軀一晃,喬毅急忙扶抱住她。

    「不管你相不相信,當知道你還活著,我很高興。」唐霏霏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突地往胸口一刺。

    「霏霏!」孫碧瑤驚喊,疾步衝到她面前,抱住她軟倒的身子。

    「姊姊……我不求你原諒,但……可不可以……將我葬在爹娘墓旁?」唐霏霏握住她的手,虛弱地乞求。

    「好。」孫碧瑤忍淚頷首。

    「……對不起,其實這五年……來,我後……悔了無數次。」唐霏霏每說一句話,唇邊的血就流得更多,但她仍撐著一口氣。「如果……有來生,我們再當……姊妹好嗎?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好,我們再當姊妹。」孫碧瑤眼淚落得更凶,一口允諾。

    「姊姊……對不起……」唐霏霏強扯出一抹笑,手無力地滑落,雙眼一閉,死在孫碧瑤懷裡。

    「霏霏……」

    孫碧瑤抱著唐霏霏的屍首淚流不止,不解為什麼姊妹倆最後竟會走到這個地步,即使她對她下毒手,她仍沒打算要她死,再怎麼樣她也是自己的親妹妹,她從來不知道她心中會有這麼多的怨恨。

    「王妃……二小姐……」跪在一旁的春姨眼見自小侍奉的二小姐自殺身亡,那她更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她在十二年前被江湖仇家追殺,受傷昏倒在孫家門前,是二小姐救了她,並收留了她,從此她便跟在她身旁盡心侍候陪伴著她,為她分憂解勞,獻計出謀,讓她得到任何她想要的。

    十幾年的相處下來,早已將她視為女兒,如今她自殺身亡了,那她也無需再活下去,運功一掌拍向自己天靈蓋,當場身亡。

    孫碧瑤瞥了眼自殺的春姨,再看了眼死在懷裡的妹妹,一時胸口傳來緊窒劇痛,痛得她粉唇緊咬,小臉發白,雙手無力地放開懷中的人,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

    「婉婉!」一直注意著她的喬毅倏地奔到她身旁,剛好接住她軟倒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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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29 PM

本帖最後由 bcl6040 於 2013-10-22 11:23 PM 編輯

第十章

    御醫在診視完床榻上的人後,臉色沉重,走到喬毅面前拱手行禮。

    「王爺,若是老臣診斷無誤的話,這位姑娘不僅心肺內腑經脈阻塞,體內還有餘毒,這姑娘的病症似乎拖了幾年了,若非有高人用藥醫治,怕是不可能活到現在,請恕老臣無能為力,不知該如何下手醫治,王爺應當儘速請曾為這位姑娘醫治的高人才有辦法。」劉御醫實話實說,自嘆才疏學淺,告辭離去。

    喬毅俊臉沉重,黑眸擔憂地注視著床楊上的人兒。這已是第五位大夫了,而劉御醫不愧是宮中御醫之首,診斷出的結果最接近事實。

    「表哥,怎麼辦?連劉御醫都束手無策,碧瑤……不,婉婉都已昏迷了兩天,這可怎麼辦才好?」沈青羽急得來回走著,不知該如何茫然。

    澄花也是擔憂不已,沒想到自己服侍了四年的小姐,竟搖身一變成為王爺的未婚妻,這驚人的事實令她到現在仍難以相信。

    「要是少爺或是老爺在的話,一定會有辦法醫治小姐的。」自家主子的醫術,可比這些庸醫要來得好太多了。

    喬毅聞言,黑眸直盯著澄花,他怎麼會忘了鬼醫孫家呢?

    「澄花,馬上告訴本王梅谷該如何去。」

    澄花正欲開口,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沈青陽的呼喊。

    「表哥,我把孫浩庭帶回來了!」

    沈青陽一踏進王府,就遇到雲劍,由雲劍口中得知孫碧瑤已昏迷了兩天,好在他這一趟回沈家莊,剛好遇到前來作客的孫浩庭,孫浩庭在得知妹妹在王府裡後,立即表示要來王府一趟。

    喬毅回頭,看到走在沈青陽身後、身著青衫的修長男子,五官深刻,面容冰冷。

    「你就是孫浩庭?」喬毅打量著眼前面無表情、臉若寒冰的男子。

    孫浩庭輕頷首,目光在瞥向床楊上的人後,眉頭微擰,大步走向前,把脈後,眉頭皺得更深。

    「婉婉如何了?」喬毅見他面色凝重,走到床畔急問。

    「婉婉?」孫浩庭挑眉望著他。

    「婉婉也就是孫碧瑤,是本王的未婚妻,她已經恢復記憶了。」喬毅簡單扼要的說明,此時並非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

    孫浩庭目光微斂,瞥向床榻上昏迷的妹妹,沉重地說:

    「碧瑤這次的發病情況並不樂觀,五年前,我和家父救了她,她當時身中劇毒,全身血肉模糊,被河水衝到梅谷的溪河中,在冰寒的水裡浸泡過久,只剩一口氣的她,若非遇上我們父子,絶不可能活命。我們雖救了她,但她的毒已侵入肺腑經脈,這五年來,我和家父已替她身上解去大半的毒,但若想完全解毒,就必須打通她因劇毒而受阻的經脈,一個不慎可能會令她終身殘廢。因此我們不敢貿然出手,只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可她服了五年的藥,看來這藥已不能再壓制她體內的毒了,必須儘快打通她經脈解毒才行。」

    「需要何種藥物或方法才能打通她的經脈?」喬毅焦急地問。

    「需要一個懂得無相心法的人,此人還必須擁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才行。」

    若非此人難尋,他們父子二人也不會一段時間就出谷尋人。

    「本王正好認識你口中所說的人。」喬毅心中大喜,朝門外急聲吩咐:「藍劍、雲劍,速去圓通寺請圓智大師前來一趟,就說婉婉等著他救命。」

    藍劍、雲劍領命,身形一閃,迅速離開。

    「還需何種藥材嗎?」喬毅黑眸對上孫浩庭打量的目光,再問。

    「我會列一張藥方,照這方子準備藥材即可,相信這些藥材絶對難不倒王爺的。」看來這莫非是天意,注定碧瑤重遇上逍遙王才能得救。

    一個時辰後,圓智大師匆匆來到,與孫浩庭合力救治孫碧瑤,先用無相心法打通孫碧瑤身上阻塞的經脈,孫浩庭再配以針灸醫治,一併將她體內的殘毒逼除。

    眾人聚集在瀟湘院裡,從黑夜等到天亮,這才見一身疲累的圓智大師走出房。

    「大師,婉婉情況如何?」守在門外的喬毅,一見到圓智大師出來,忙不迭地上前急問。

    「阿彌陀佛,婉婉姑娘身上的毒皆已除去,老衲上回曾見過她到圓通寺來,當時她並不識得老衲,但老衲由她一雙少見的慧黠靈眸,以及她的掌紋得知她就是婉婉姑娘。看來你們兩人已相認了。王爺,恭喜你失而復得至愛之人。」

    圓智大師雙手合十,真心祝福兩人。

    「多謝大師,等婉婉身體康復,本王會帶著她親自到圓通寺向您道謝。」喬毅感激他的相救之情。

    「阿彌陀佛,那麼老衲就在圓通寺裡恭候二位施主,老衲先告辭了。」圓智大師笑著雙手合十朝他拜別。

    送走圓智大師後,喬毅疾步踏進房裡,正好見到欲走出房的孫浩庭。

    「碧瑤沒事了,只是身體仍然虛弱,需要調養一段時間,今後她可以不用再吃藥了。」孫浩庭說明孫碧瑤的情況。

    「多謝孫兄。」喬毅感激地拱手道謝。

    「王爺不需道謝,我救的是我孫浩庭的妹妹。」孫浩庭臉上仍是一貫的冷漠,淡漠地說完便大步離開。

    喬毅揚唇一笑,看來這個孫浩庭是個性情淡漠的人,大步走到床畔,注視著床榻上的人兒,大掌溫柔地輕撫她的小臉。

    「婉婉,你的苦難到此結束,以後本王不會再讓你受苦了。」溫柔的嗓音許下誓言。

    他的婉婉,他這輩子的至愛,終於回到他身邊了,老天總算是把欠了他的幸福重新還給他了。

    孫碧瑤這一睡,睡到午後才清醒,當她睜開一雙靈眸,見到坐在床畔的人後,驚喜大叫:「娘!你怎麼來了?」孫碧瑤急著要起身,還是孫夫人扶她一把,讓她坐臥在床榻上。

    「你和你大哥一出谷就一個多月,一點消息都沒有,娘不放心,便拉著你爹出谷,來到鳳凰城群芳院找上香蘭,這一問才知道你人在逍遙王府裡,我和你爹早上就到了,你大哥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對我們說了。」孫夫人溫柔地輕撫女兒的臉,一臉疼愛。

    「爹、娘、大哥,不管以前我是誰,我已經做了你們五年的女兒、妹妹了,既然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你們可別反悔不要我哦。」孫碧瑤急拉著孫夫人的手,目光掃向圍繞在床邊的爹和大哥。

    「傻孩子,你當然永遠是娘的女兒,永遠的孫家人了。」

    孫夫人瞧她不安的模樣,心下一陣感動,原先她還害怕女兒恢復記憶,會不認他們,看來是他們多慮了。

    「碧瑤,你身上的毒已全解了,全賴王爺請圓智大師打通你阻塞的經脈,只要這回將身子調養好,以後你就可以不用再吃藥了。」孫浩庭為妹妹解釋她昏迷期間所發生的事。

    「太好了,謝謝大哥!」孫碧瑤開心極了,沒想到一覺醒來,纏繞在她身上的病症全解了,目光瞥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爹,擔心地低喚:「爹,你怎麼了?」

    孫長平望著一臉擔心的女兒,這個非他所生的女兒,但他確實是真心疼愛了五年,早已把她視為親生女兒了。

    「你的真實身份是王爺的未婚妻唐婉婉,這麼尊貴的身份,認了我們做爹娘,不覺得委屈了嗎?」

    「爹,你說這什麼話!這五年來,你們把我當成親生女兒在照顧疼愛,任憑我在你們面前撒嬌、任性,這也是失去記憶的我,一點都不懷疑我不是你們的女兒的原因。」他們對她的好,她可是點滴在心頭,一點也不想和他們分開。

    五年前,她清醒時,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在孫家人的疼愛下,才會一點也不懷疑他們的話。相信自己是孫碧瑤,也接受他們的說辭,自己一身的傷是誤闖森林遭野獸襲擊,身中劇毒是遭仇家所害。

    「是啊!相公,你怎麼說出這種話,不是擺明了要女兒傷心嗎!」孫夫人不悅地輕斥。

    「對嘛,娘,你看爹啦!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真是太令女兒傷心了。」孫碧瑤委屈地投進孫夫人懷裡,趁著娘親沒注意,對著娘身後的爹頑皮地吐舌。

    孫長平臉上浮現疼寵的笑,就連一向擺著一張冷臉的孫浩庭也忍不住唇角微揚。

    「碧瑤,你可知五年前,你全身上下包含臉上俱是血肉模糊,為何我和爹會為你換上這一張臉?」孫浩庭垂眸望著在娘親懷裡撒嬌的妹妹。

    「為什麼?」孫碧瑤好奇地從娘親懷裡抬起頭來。這一張臉確實比不上唐婉婉絶美的姿容,但也算是美人一個了。

    「因為這張臉是屬於真正的孫碧瑤。」孫浩庭語氣無一絲起伏,直視著她驚愕的靈眸。

    「什麼意思?」孫碧瑤來回看著三人。

    「真正的孫碧瑤死於五年前的溺水,之後娘因為傷心過度,心神恍惚,認不得人,又常一個人走到妹妹溺水的那條河裡,我和爹都十分擔心。直到妹妹死後一個月,娘在河裡發現了你,認為是妹妹回來了,哭求我們傾盡全力救回你。救活你後,發現你失去記憶,娘又一直把你當成是妹妹,因此我和爹決定幹脆將你已毀的臉塑成和妹妹一模一樣,這個本事普天之下除了爹有這個能力,其他大夫無人能及。

    當你身子愈來愈好,娘的神智也愈來愈清楚,娘雖然明白你並非真正的碧瑤,但仍執意將你當成妹妹,所以我們一家人就把你當成自己人了。」孫浩庭解釋為何會將她塑成如今這張臉的原因。

    「所以我其實是孫碧瑤的替身。」孫碧瑤驚愕地摸著自己的臉,佩服起爹,不愧是鬼醫,因為這個本事實在太厲害了,遠勝易容術。

    「碧瑤,不……婉婉,你可會怨爹將你塑成這張臉?」孫長平瞧著她,表面雖平靜,但難掩眼裡的擔心,畢竟沒有人會甘願做別人的替身。

    孫碧瑤瞧著三人擔憂的目光,朝三人燦爛一笑。

    「我的命是你們救回來的,還不嫌棄的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這張臉我已看了五年,雖然比不上唐婉婉絶美的容顏,但也不差,更何況今後我想當孫碧瑤,這張臉是最適合我的。」以前的唐婉婉早已死去,重生的孫碧瑤會活得更精采,也會代替已死的孫碧瑤陪伴在孫家人身邊。

    「女兒,你果然沒讓娘失望。」孫夫人直到現在才真正放心,抱著女兒喜極而泣。

    守在門外的喬毅,自足沒錯過房內屬於孫家人的對話,唇角微揚,感謝孫家人重新給予婉婉失去的親情。

    「表哥,我怎麼也沒想到孫碧瑤竟會是婉婉。」沈青陽直到現在仍然不敢置信。

    「表哥,原來你早就懷疑了,才會對碧瑤態度如此特別。」

    沈青羽原先還在奇怪,對婉婉如此痴情的表哥怎麼會這麼快就接受另一名認識不久的女子。

    原來表哥一開始就懷疑了,是怎樣的深情,才能令一個男人即使深愛的女子失去記憶、換了容貌,他都能認出來?婉婉何其幸運,這輩子能獲得表哥這般至死不渝的深情。

    「我們走吧,別打擾他們一家人的團聚,婉婉沒死的事,本王還得進宮告知皇上和太后,本王要奏請皇上賜婚,儘快將婉婉娶進門。」喬毅俊朗的臉上含笑,負手大步離開。

    「大哥,真好!婉婉沒死,我好像看到以前爽朗豪邁的表哥又回來了。」

    沈青羽眸光含淚。她已經有五年不曾見到如此放鬆開心的表哥了。

    「是啊!老天爺又把屬於表哥的幸福還給他了。」沈青陽瞧著敞開的房內,傳來孫家人的笑語,還有孫碧瑤的撒嬌聲。

    真好,不是嗎?一切又回到正軌了。

    群芳院。

    容貌各具特色、卻一樣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三名好友再次聚在一起。

    葛香蘭隻手托腮,嬌軀慵懶地斜倚在軟榻上,一雙水眸充滿興味地注視著正在沏茶的清麗女子。

    「我萬萬沒想到碧瑤你竟會是那個已死了五年的唐婉婉。」

    大師伯這一家人,連這件事都瞞著他們,實在太不夠意思了。

    由於大師伯一家人住在梅谷,平日甚少出谷,她們幾個後輩雖然見過孫碧瑤,但因為孫家人鮮少出谷,所以並不知道真正的孫碧瑤已死。

    只知道四年前再見到孫碧瑤時,她的個性從溫柔羞怯變得開朗古靈精怪,像變了個人似的,大師伯一家人只說她誤闖森林遭野獸襲擊後得救,失去了記憶,連性子也徹底改變了。

    大家雖覺得疑惑,但也信了,沒想到根本不是同一人。

    「沒想到我誤偷,偷到的竟是原屬於你的血玉古鐲,難怪血玉古鐲一戴在你手上顏色就變了,原來是因為主人回來了。」杜冰瑩坐在孫碧瑤身旁,等著她沏好茶倒給她喝,一面看著又戴回她左手腕的血玉古鐲。

    「那不是我的墓,是秀枝的墓。」孫碧瑤替她斟了杯茶,靈眸一黯。

    昨日才和毅哥哥重新為秀枝修墳,換上墓碑,感謝她的捨命相救,若沒有她將她推下山崖,她也不可能得救。

    「你和王爺的大婚訂在半個月後,由皇上和太后親自主持,皇上更認你做義妹,賜封你為婉心公主,這可是天大榮耀。」

    葛香蘭想到好友與皇室的關係如此深,還真是難以想像。

    「太后要我出閣前一晚住進她的慈心宮,由皇宮出嫁。」

    這幾日,她和毅哥哥非常忙。一同進宮拜見了皇上和太后,還祭拜了爹娘,將霏霏葬在爹娘墓旁,也去了趟圓通寺,親自向圓智大師道謝,好不容易事情全處理完,她便溜來這裡找兩位好友。

    「大師伯一家人現在還留在王府裡嗎?」杜冰瑩關心地問。

    「嗯,爹娘和大哥打算參加完我的婚禮,再回梅谷。」她很高興爹娘和大哥能留下來參加她的婚禮。

    「碧瑤,你的聲音似乎有些改變了?」葛香蘭愈聽愈覺得她的聲音不像之前低柔。

    「大哥這回出谷,就是為了替我找一種生長在靈隱族的金絲果,這種果實的粘液拿來泡茶喝,可以恢復我因毒傷而受損的聲音,我已經喝了幾天了,聲音漸漸恢復我原本的嗓音,大哥說只要再喝上半個月,我的聲音就會完全恢復了。」就是因為孫家人對她真的疼愛有加,她無論如何都不願失去他們。

    「嘖嘖嘖,碧瑤你這是什麼命啊!當唐婉婉時受盡皇室寵愛,如今當孫碧瑤,同樣受盡大師伯一家人疼愛。」杜冰瑩不由得有些羨慕,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終,都有一個男人對她深情不悔。

    「是啊!就連你來我這裡,王爺還派藍劍守在外頭,就怕你又出了什麼事,這會不會保護過度啊?」葛香蘭想到守在房門外的人,只能搖頭嘆息。

    孫碧瑤笑而不語。她明白毅哥哥對她的心情,失而復得令他更加小心謹慎,不再讓她有機會受到一絲損傷。對此爹娘覺得他做得很好,為了讓大家安心,她也就不敢抱怨了。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孫碧瑤想到毅哥哥還在王府裡等地,只想快些回去。

    「知道你歸心似箭,大門在那,就不送了。」葛香蘭沒好氣地說。才坐了一個時辰就想走,擺明掛念王爺嘛,存心讓她們羨慕兩人恩愛。

    「半個月後,我們會去參加你的婚禮。」杜冰瑩笑著自己斟茶,5R心地得到幸福。

    孫碧瑤走出房,房門外的藍劍隨即跟在她後頭,為免被尋歡客騷擾,兩人一同往後門方向而去。

    「藍劍哥哥,一直忘了問你,你和雲劍哥哥這五年過得好嗎?」孫碧瑤停下腳步,巧笑倩兮偏頭問著身後的藍劍。

    藍劍雙臂環胸,臉上揚笑,目光溫柔地望著她。

    「不好,因為王爺變了,連帶我和雲劍也過得不好,不過現在你回來了,笑容又回到王爺臉上了,以後大家就會像以前一樣開心了。」藍劍真心地說。

    他和雲劍從小陪在王爺身旁,也等於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的感情就像兄妹一般疼愛關心。

    「恢復記憶後,我常在想我這輩子確實是十分好命,不管是當唐婉婉或是孫碧瑤都受盡疼愛,我很高興身旁一直有你們的陪伴。」

    也因此,她常想起霏霏死前的話,因為她把眾人的疼愛都搶去了,才會害得霏霏不快樂,以致對她心生怨恨。

    「碧瑤,怎麼了?」

    知道她今後想用孫碧瑤的身份活下去,因此王爺要大家一律叫她現在的名字。藍劍察覺她剛才還高興的情緒,似乎瞬間變得低落。

    「沒什麼。」孫碧瑤朝他一笑,甩去心底的陰霾,眼角餘光瞥到一抹高大身形,開心地大叫:「毅哥哥!」朝他飛奔而去,一雙鐵臂將她緊緊摟抱在懷裡。

    「可以走了嗎?」喬毅笑問著懷裡的人,大掌溫柔地輕撫她開懷的笑臉。

    「嗯。」孫碧瑤拉著他的手臂,揚笑頷首。

    兩人一同坐上停在後門的馬車,由雲劍和藍劍駕車返回逍遙王府。



尾聲

    這一日,是婉心公主下嫁逍遙王的日子。

    一大早在太后親自監督下,一群宮婢將孫碧瑤打扮好,由慈心宮出嫁,送上十二人花轎,由逍遙王親自護送。

    一路上在嗩吶鑼鼓聲中,浩浩蕩蕩由京城回到鳳凰城,所經之處喜炮聲不斷,轟動整個鳳凰城。

    此時,一對新人,由皇上和太后親自主持拜堂,皇上身邊的陳公公尖聲高喊著:「一拜天地!」

    「等一下。」喬毅陡然出聲阻止,眾人皆錯愕地望著他。

    「毅兒,怎麼了嗎?」坐在主位的太后關心地問。

    「毅弟?」皇上挑眉望著他。

    「本王這回要先親自確認。」

    喬毅話落,走到一身大紅嫁衣、頭蓋喜帕的新娘面前,在眾人驚愕目光下,突地掀開喜帕。

    見狀,眾人同時倒抽一口氣,議論紛紛。

    喬毅注視著喜帕下,一張清麗容顏被妝點得嬌艷迷人,此時一雙靈眸正不悅地瞪著他,似是不滿他突然掀開喜帕。

    喬毅大笑出聲,確認無誤後,重新蓋上喜帕。

    「毅兒,可確認好了,婚禮可以開始了嗎?」太后這下子明白兒於的舉動了,有了前車之鑒,他這回十分謹慎,以免又娶錯人了。

    「毅弟,如果確認好了,可以開始了吧?」皇上也明白了,笑問。

    「陳公公,請繼續。」喬毅笑著請陳公公繼續主持。

    「一拜天地!」一對新人同時轉身朝外彎身行禮。

    「二拜高堂!」兩人同時轉身,拜向坐在主位的皇上、太后、孫長平夫婦。

    「夫妻對拜!」一對新人互相對拜。

    「送進洞房!」

    在眾人的恭賀聲中,新娘被扶進新房裡,喬毅則請大家移往早已設席的喜宴。

    喜房內,孫碧瑤一身大紅嫁衣端坐在喜床上,腳邊同樣坐著一隻大黑犬,脖子上還被綁上一團紅彩,象徵著喜氣。

    「小姐,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一塊白糖糕?」

    澄花看她累了一天,沒吃什麼東西,看著桌上滿滿的菜餚,還有小姐愛吃的白糖糕。

    「好,你拿一塊給我吃。」孫碧瑤的確是餓了,又累又餓的她,現在只想除下一身沉重的衣物,還有鳳冠。

    就在澄花端了一盤白糖糕,正打算拿給坐在喜床的小姐吃時,房門在此時被推開來,走入一抹身著喜服的高大身形。

    「王爺!」澄花驚訝地望著他,王爺怎麼那麼早回房?

    「你下去吧。」喬毅接過她手上的白糖糕,目光對著黑金同時命令:「黑金你也出去。」

    待一人一狗離開,房門重新關上,喬毅拿起一旁的喜秤,走向坐在喜床上等待的人兒,用喜秤揭開喜帕,含笑的俊臉對上笑得羞怯的嬌美容顏。

    「毅哥哥,你怎麼那麼早回房?」她才剛踏進房不久,他就跟進來了,不用招待賓客嗎?

    「皇兄和母后一走,我就將賓客丟給青陽去招呼了。」他說得一點也不愧疚,不捨地拿下她頭上沉重的鳳冠。

    鳳冠一拿下,孫碧瑤吁了口氣,輕鬆了許多。

    喬毅斟了杯酒遞給她,高大身形同時在喜床上落坐,兩人共飲合巹酒,酒一喝完,喬毅攔腰抱起她,走到桌旁落坐,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開始喂飽她。

    孫碧瑤也不客氣,就坐在他大腿上,張著小嘴,任由他一口一口喂食飯菜,填飽肚子。

    「毅哥哥,我記得五年前黑金沒那麼壞,不會動不動就將人撲倒嚇壞,一定是你教得不好的關係。」孫碧瑤嚥下嘴裡的飯菜,想起早就該說的事情,抱怨他沒將黑金管教好。

    「既然你怪我沒將它管好,那麼以後就交給你去管了,比起我,黑金更聽你的話。」再夾了一塊辣炒牛肉喂進她小嘴裡。

    「毅哥哥,我們以後不會再分開了,所以你別再不安害怕了好嗎?」小手輕撫上他的俊顏,眸光溫柔不捨地注視著他黑眸底。

    知道自從她恢復記憶後,他雖欣喜於失而復得,卻也害怕再失去,所以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若真的有事要離開,也一定要藍劍或雲劍守在她身旁。

    「本王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拆散我們,就連老天也不准。」再喂她喝了口雞湯,喂食她的動作十分溫柔,黑眸堅定深情地凝視著她。

    「是啊!毅哥哥,我這輩子絶不會再離你而去,我們絶對會一起白頭偕老的。」

    她知道他怕再次失去她,所以更加謹慎小心守著她,因此她從不抱怨,只是希望他別再那麼不安了。

    黑眸凝視著她擔憂的眸底,明白她的心意,俊臉朝她一笑,低頭輕吻了她的粉唇。

    「本王要的不只有你這一世,而是生生世世。」

    再喂了她幾口飯菜,見她吃得差不多了,將她抱起走向喜床。

    孫碧瑤小臉一紅,羞澀地將臉埋在他脖頸裡。

    喬毅將懷裡的人兒放躺在喜床上,開始動手一件件將她身上的衣物剝除,往床下丟去,黑眸灼熱地盯視著她閉目羞怯的小臉,直到她雪白的嬌軀展露在他眼前,這才迅速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同時扯下床幔。

    當黝黑精壯的身軀壓上她雪白的嬌軀,熾熱的唇舌同時攫住她的粉唇,雙掌撫摸上她赤裸的嬌軀,所到之處,迅速點燃她的熱情。

    「毅哥哥……」孫碧瑤嬌喘,小手輕撫壓在身上的俊朗臉龐。

    「碧瑤,你不會知道本王有多愛你。」黑眸深情地注視著她,身下的動作未停,惹出她的嬌喘不斷。

    「我知道。毅哥哥,我也愛你。」她此生再也找不到一個像他這般深愛她的男人了。

    朝他揚起燦笑,藕臂勾下,他的脖頸,主動吻住他的唇舌。

    一場遲了五年的洞房花燭夜,熱烈、激情、纏綿的展開,一夜燃燒到天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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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31 PM

《血玉古鐲》番外篇 2013-03-20

    這是《血玉古鐲》的番外,因為出書後重看,覺得情節似乎交代不夠完整,所以才會有這番外產生。只是沒想到自己會愈寫愈多,差點停不下來。若是沒看過《血玉古鐲》的讀者,記得先去看完,否則會看不懂的。

    大雪紛飛,將大地妝點成一片銀白世界。

    一輛豪華馬車行駛於鳳凰城大街上,一路往京城方向而去。

    馬車內舖著羊毛毯,十分溫暖。坐在窗邊的纖細少女,有著一張令人驚艷的絶美脫俗容顏,白晳小手正掀開厚重的車簾一角,看著大街上的稀少人跡。

    「小姐,小心著涼了。外頭天冷,快把簾布放下。」

    坐在對面的丫鬟秀枝瞧見小姐的舉動,眉頭微擰,來到她身旁,急欲阻止。

    「等等!秀枝,你看胡同內那是什麼東西?停車!王叔快停車!」唐婉婉陡然大叫,駕車的王叔急忙停下馬車。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王叔關心地問著馬車內的人。

    「小姐,你做什麼?」

    馬車內傳來秀枝的驚呼聲。王叔正納悶,就見唐婉婉身著紅色滾毛大氅,從馬車內彎身出來,率先跳下馬車,身後緊跟著一臉著急的秀枝。

    「小姐,外頭天寒地凍,萬一著涼了,七皇子可是要怪罪的。」秀枝擋住她的去路,急著想拉她回馬車內。

    「秀枝,別那麼緊張嘛。我只不過是想去看看胡同裡那一團會動的黑色小東西是什麼。」

    唐婉婉有時對這個大她兩歲、十分保護她的秀枝感到無力,乾脆勾住她的手臂,拖著她一起走向胡同裡那一團黑色的小東西,去探個究竟。

    兩人走近一看,發現原來是一隻小黑犬,看樣子出生不久,身子蜷縮成一團顫抖著,身上被不時飄落的雪花覆蓋住,黑色的毛色在雪白的胡同裡顯得格外顯眼。

    「好可憐的小黑犬,瞧牠凍得直發抖。秀枝,我們如果不管牠,牠一定會凍死在這裡的。」唐婉婉彎下身子細看,語氣十分不捨。

    「小姐,別多事了,七皇子不喜歡狗的。」秀枝替她拉好頭上的帽子和身上的大氅,就怕她的寶貝小姐會凍著。

    「秀枝,我們不能見死不救。既然遇到了,就表示我跟這只小黑犬有緣,所以我決定帶牠回宮。」

    唐婉婉話尾甫落,隨即伸出纖白雙掌,抱起渾身凍得像一塊冰的小黑犬,連忙用身上的大氅將牠包裹住。

    「小姐……」

    秀枝眼見阻止不及,只好趕緊拉著小姐返回馬車。兩人一進馬車,王叔立即駕車離開。

    秀枝急忙從一旁的木箱裡拿出一條乾淨的大布巾,唐婉婉伸手接過,包覆住小黑犬,替牠擦拭牠身上濕冷的黑毛。

    此時,小黑犬睜著一雙圓亮大眼直瞅著她。

    「秀枝,牠在看我耶 …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看起來好無辜、好可愛喔。秀枝,你說我們給牠取什麼名字好呢?」唐婉婉開心地抱起小黑犬,小黑犬一臉無辜可愛的模樣逗笑了她。

    「小姐,快把身上的大氅脫下。都濕了一大片,小心著涼了。」

    秀枝嘆了口氣,替小姐解下身上的大氅,從木箱取出一件雪狐大氅替她穿上。看著小姐逗弄小黑犬,那開心的模樣,令她也忍不住唇角揚起。

    「這麼喜歡狗嗎?」秀枝瞧她高興的模樣,笑問。

    「是啊!牠好可愛喔,我要把牠養在宮裡。」

    唐婉婉笑得一臉開懷,開心地宣佈,將小黑犬抱高到眼前,兩雙眼互瞪著,高興地大笑。

    秀枝笑而不語,心下明白,只要小姐喜歡,七皇子就算再不喜歡,也不會反對。

    回到宮裡,唐婉婉親自替小黑犬沐浴完,把牠小身軀擦乾,命人準備了熱羊奶。看著牠一面舔著羊奶,一面抬頭看她,那可愛的模樣,令她唇邊始終揚著笑。

    小黑犬喝完一盤羊奶後,唐婉婉將牠抱到大腿上,撫摸著牠一身柔軟的黑毛,小黑犬則是舒服地閉上雙眼。

    驀地,一抹高大身形大步踏入房裡,俊朗的臉上含笑,目光看到那張絶美的嬌顏時,眸底浮現醉人的溫柔。

    「婉婉,快來瞧瞧,父皇今天賞了你一件寶物。」

    七皇子喬毅將一個金黃色錦盒放在圓桌上。直到此刻,才發現她大腿上躺著一隻小黑犬,劍眉微擰。

    「這隻狗是打哪來的?」

    「牠叫黑金。是我去探望爹娘回來的路上,在一條胡同裡發現的。毅哥哥,我決定要養牠 …看起來好可愛,對不對?」

    唐婉婉說出方才想好的小黑犬名字,撫摸著牠沐浴後柔軟的黑毛,獻寶地說。

    喬毅嘴角微微抽動。他討厭狗,尤其是這只叫黑金的狗,竟然與他爭奪婉婉的注意力,他更是討厭。可看婉婉開心的模樣,只好忍了。目光鋭利地瞪著一臉舒服,閉目趴在婉婉懷裡的黑金,愈看愈是覺得刺目。

    「先過來看看,父王要我轉送給你,當成我們兩人的訂情信物。這血玉古鐲可是彎月國今日進貢的寶物。傳說這血玉古鐲會自己挑選與它有緣的主人,唯有它認可的主人戴上,才會變成名副其實的『血玉古鐲』;否則就只是一隻暗紅色澤的鐲子。」喬毅從錦盒拿出一隻暗紅色澤的玉鐲。

    唐婉婉好奇地湊上前,先把黑金放在圓桌上,伸手接過玉鐲,好奇地將鐲子套進左腕上,正待細看——

    此刻,黑金小小身軀在圓桌上好奇地來回走動,一隻短短的前腳踢著瓷杯。瓷杯被牠這一踢,掉落桌下。

    「啊……」

    唐婉婉距離最近,慌忙彎下身子,急著接住掉落的瓷杯,可惜仍是不夠快。瓷杯掉落在地,瞬間碎瓷飛濺。距離最近的唐婉婉,被一塊碎瓷划過左手腕,她痛呼一聲。

    「婉婉!」

    喬毅慌忙拉起她,將她摟進懷裡,瞧見她左手腕上的一小道傷口,俊臉一變,大掌捉起肇事的黑金,丟向正好踏進房裡的藍劍。

    唐婉婉被他的舉動嚇得小臉刷白,看到藍劍下意識地伸手接過,這才鬆了口氣。

    「毅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丟黑金?萬一牠受傷了怎麼辦?」唐婉婉氣急敗壞地指責他的舉動。

    「牠害你受傷。若不是顧及你喜歡牠,我早命人將牠扔出宮去了。」

    喬毅口氣一沉。懷裡的人兒一向怕疼,好在傷口不大。黑眸在細瞧她傷口時,俊臉愀變。

    「毅哥哥,你……」

    唐婉婉話說到一半,瞧他神色有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但見原本戴在左手腕上的暗紅鐲子,在染上她的血後,顏色變得鮮艷似血,成了名副其實的「血玉古鐲」。

    「看來血玉古鐲認同你是它的主人了,只是沒想到竟是要沾染上你的血。」

    喬毅心疼地從懷裡取出巾帕,替她輕拭傷口上的血,再抹上藥。

    唐婉婉此刻心神不在左手腕的傷口和血玉古鐲上。她目光越過喬毅肩頭,看著藍劍手裡抱著的黑金。

    「藍劍哥哥,你小心抱著黑金,別把牠給摔了。」

    藍劍笑看著手上抱著的小黑犬,正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害怕地望著他。

    「藍劍,把那隻狗帶出去!」喬毅不悅她的注意力一直在一隻狗身上,口氣微慍地下令。

    「不要!藍劍哥哥……毅哥哥!」唐婉婉委屈得一雙靈動的眼眸泛紅,瞪著正在照料自己傷口的男人。

    喬毅一瞧見她委屈含怒的模樣,只能無奈地嘆氣妥協,頭痛地問:

    「婉婉,你該不會是想把牠養在寢房裡吧?」

    「沒錯。我就是要把黑金養在房裡。我人在哪裡,黑金就要在哪裡。」

    唐婉婉粉唇微噘,一雙含淚的靈燦眼眸瞪著他,大有他若不答應就馬上哭給他看之勢。

    「好吧,都依你,你高興就好。」

    喬毅已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退讓。遇上她,他只有認栽的分。

    將她摟進懷裡安撫著。偎靠在他懷裡的唐婉婉,對著站在喬毅身後的藍劍回了一個勝利的燦笑。

    藍劍笑得一臉疼寵,早已料到主子的屈服。

    一年後。

    唐婉婉將一盤白糖糕放在黑金面前,黑金立即低頭開心地搖著尾巴吃了起來。

    唐婉婉蹲在黑金面前,一面笑看牠吃得高興的模樣,一面摸著牠的頭。

    現在的黑金已長成一隻大黑犬了。雖然模樣不像小時那麼可愛,體型甚至有些嚇人,不過在她眼裡都是乖巧可愛的。

    「黑金,我要先回家一趟。因為霏霏不喜歡狗,所以我不能帶你回去。毅哥哥奉命出征蠻夷,等他回來後,我們就要成親了,所以我必須留在家裡等他來迎娶。」唐婉婉對著黑金說話,絶美的小臉上笑得一臉甜蜜。

    黑金吃完白糖糕,抬起頭來,用舌頭舔了下她的小手,像是附和她的話似的。

    「小姐,我們要出發了。」秀枝見小姐還顧著跟黑金玩,忍不住笑著搖頭。

    「黑金,你在宮裡乖乖等我回來,會有人照顧你的。」唐婉婉再拍了拍牠的頭,起身就要離開。

    黑金尾隨在她身後。唐婉婉見狀止步,雙手叉腰,佯怒地笑罵:

    「黑金,不准跟!留在這裡!」

    唐婉婉在確定牠聽話地乖乖坐下後,這才重新舉步離開。

    黑金望著心愛的主人遠去的身影,聽話地在宮裡等她回來。

    牠一向很聽主人的話,因為她對牠很好,從小抱著牠睡——雖然常常睡到一半,就會被討厭的男人丟到床下去睡。

    牠好喜歡主人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還有她看牠時,那雙含笑溫暖的靈燦眼眸。主人還會分牠吃她喜歡吃的白糖糕,去哪裡都帶著牠,一人一狗可說是形影不離。

    當然那個討厭的男人看了眼紅,卻拿主人沒辦法。

    所以牠會乖乖聽話,只聽她的話。

    主人……牠會等著她回來的。

    牠等不到主人回來。

    男人離開一陣子後才回來。來到牠面前,臉上再也看不到他面對主人時爽朗的笑容,變得陰沉、充滿恨意。男人告訴牠,主人死了,再也不會回來。

    不!牠不相信主人不會回來。一定是男人在騙牠,嫉妒牠老愛跟他搶主人。

    之後,男人帶著牠移到別的地方去住。一開始,將牠帶到一間寢房,擺設和格局就跟以前主人的房裡一樣。

    但牠就是知道不一樣。房裡沒有主人的淡淡茉莉香,沒有主人的氣味。因此牠走出那間房,從此不再踏進去。

    男人變了,變得不愛笑。雖然會常來看牠,可他臉上深沉的哀痛,總令牠看得不忍。

    之後,牠也變了。

    牠變得喜歡撲倒人,從每個人身上尋找主人的氣味 …相信主人一定會回來,絶對不會丟下牠,還有那個……男人。

    牠永遠記得主人靈眸底的溫柔,還有身上的茉莉香味。

    主人,你在哪裡?

    黑金蜷縮著身軀睡到一半,陡然驚醒,抬頭看著躺在窗下臥榻上熟睡的主人,這才安心。

    牠作夢夢到以前失去主人的日子,好在主人回來了。

    雖然主人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容貌改變了,但她的眼神還有身上的氣味沒變,牠一聞就知道是主人回來了。這一點,牠比男人聰明多了。真好,主人總算回來了。

    黑金伸了伸慵懶的身軀,走到臥榻旁,抬起兩隻前腳,讓自己得以看清主人的睡顏 …真的好喜歡主人,忍不住用舌頭舔了下主人的小臉。

    驀地,頸背寒毛直豎。黑金轉頭一看,果然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房門口,正用一雙鋭利危險的黑眸瞪著牠偷香的舉動。

    黑金害怕地縮了下脖子,乖乖地放下前腳,委屈地走到一旁坐下,圓溜的大眼不滿地瞪著男人。

    討厭的男人在主人回來後,又開始和牠搶起主人了。原本牠晚上睡覺時還可以睡到床下守護主人,現在因為男人和主人同睡在一張床榻上,就把牠趕到小廳去守著房門口。

    牠討厭這個老愛跟牠搶主人的男人。可一想到主人不在時,男人也照顧牠多年;在主人回來後,他臉上又重現以往開朗的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深沉悲痛、萬念俱灰的模樣。

    好吧 …就忍耐一點,把主人分給他。

    喬毅大步走進房,先將手中的湯藥放在圓桌上,這才雙臂環胸,目光深沉地瞪著同樣不滿瞪者他的大黑犬。

    這只公狗從小到大老愛跟他搶婉婉,如今婉婉換了一張臉,以不同的身份回來,情況依然不變 …還是夾在兩人中間,現在更占住他們房裡一角。若不是怕心愛的人生氣,早把牠丟去牠該待的狗院了。

    竟然還被他逮到,敢偷親碧瑤的小臉。碧瑤全身上下可是專屬於他的。若牠是個男人,早就被他一刀給殺了。

    喬毅確定自己威嚇的目光有令大黑犬警惕,這才轉身望著睡在臥榻上的清麗人兒,眸光轉柔,輕嘆了口氣,彎身連人帶被將她抱起,走向床榻。

    「毅哥哥。」孫碧瑤被他的動作驚醒了,睜開睏倦的靈眸,朝他漾開一抹燦笑。

    「怎麼睡在這?風寒還沒好,想再加重嗎?」喬毅雖不捨對她生氣,口氣仍是不悅。將她抱坐在床榻上,這才轉身走向圓桌,端起湯藥走了回來。

    「毅哥哥,其實我的病已經好多了,真的不用再喝藥了。」

    孫碧瑤一看到那碗湯藥,小臉一皺,話才說完,喉嚨一癢,忍不住輕咳了聲,當場破功。抬眸對上他微慍的黑眸,只好開口,認命地讓他一口一口地喂進湯藥。

    「毅哥哥最討厭了,老愛逼我喝藥。」仍是忍不住委屈地抱怨。

    「若不是你跟黑金玩到摔進湖裡,會染上這場風寒嗎?」

    喬毅嘆了口氣。事關她身子的事,他就算再寵她,也不打算縱容她。

    聞言,一人一狗隨即心虛地垂下頭,黑金更是乖乖地走到小廳角落趴下。

    孫碧瑤見他俊臉微慍,雙臂摟住他的腰,笑得一臉討好。

    「毅哥哥別生氣了,我乖乖喝藥就是了。」

    喬毅從來就不捨得對她生氣,無奈地輕嘆,大掌輕撫她的小臉,黑眸深情地注視著她。

    「碧瑤,你該知道本王對失而復得的你有多重視。答應本王,為了本王好好地保護好自己,好嗎?」

    「我答應你。毅哥哥,我們說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朝他笑得一臉燦爛,粉唇主動吻住他的薄唇,同時吻去他的不安。

    「碧瑤,在這之前先為本王生個孩子吧。本王想要一個像你一樣美麗聰慧的女兒,本王一定會好好疼愛她的。」高大的身軀將她柔軟的嬌軀壓入床褥,隨著話落,開始動手剝除她身上的衣裳。

    「如果生了女兒,毅哥哥是不是就不疼我了?那我不要,我偏要生兒子。」

    孫碧瑤吃醋地輕咬他下顎,一雙小手也忙著剝除他身上的衣裳。

    喬毅輕笑,唇舌與她糾纏,喘息地笑道:「在本王心裡,你是獨一無二的珍寶,任何人,包括孩子,都不能取代你。不論是兒子或女兒都好,只要是你為本王生的,本王都喜歡。」

    「這還差不多。」

    孫碧瑤一雙雪白藕臂勾下他的脖頸,兩具赤裸身軀在床榻上火熱糾纏,隨著扯落的紗幔遮掩春光,滿室不時傳來嬌吟與粗喘,久久不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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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l6040 發表於 2013-10-22 09:31 PM

後記

    這本書其實一開始設定,是抱著挑戰的決心打算寫個上下集,結果開稿沒多久馬上就打消這個念頭,因為又卡稿了,最後只希望能順利完成這本書就好了。(唉)

    十分佩服可以將同一個故事寫成兩本以上的作者,這功力唐茵真是嘆不如,不過會將它視為挑戰,或許有朝一日真能寫得出來。

    還有,唐茵必須在這裡澄清一下,上一本《對你認栽》中所提到的清水鎮,不是台中的清水鎮啦!

    出書後經好友提醒,才猛然驚覺,平時嚴重路痴的我對地理位置沒概念就算了,連寫故事竟也發生這種錯誤。(捶胸頓足、哀嚎中)

    其實唐茵所描寫的清水鎮是自己家鄉的縮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作者的家鄉在哪裡了,在此慎重澄清。

    這本書裡所設定的男主角,是個深情不悔的痴情男,也是所有女人最想要的男人,朋友常常笑我小說寫得太多,看得太多,因而連看男人的眼光都變得挑剔了,這世上實在難找到像我筆下的男主角,我想想也是。

    不知其他作者是否跟唐茵有一樣的想法?所以還是在書中和大家分享完美男人吧!(笑)

    書中提到的女主角和妹妹是雙胞胎,唐茵也曾經在《紫晶鐲》、《雷風大少》裡寫到雙胞胎姊妹的故事。

    只是這本書是寫妹妹謀害姊姊的故事,較為悲傷。

    寫完後唐茵有點心動,想一圓妹妹臨死前的遺願,來世再讓兩人共續姊妹情緣,讓妹妹有一個贖罪的機會,若真的有好構想,打算會寫個兩本,這回會讓兩人皆有美好的結局。

    最後,希望這本書大家會喜歡。

    下回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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