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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湘 -【檀郎之三】惹歡郎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17 12:10 AM 編輯【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韓取歡是個天生的小路癡,不過對於金銀財寶的嗅覺可是非常敏銳的哦!
聽說虞璜的手裡握有人人夢寐以求的藏寶圖,她當然不能錯過這次機會嘍!
原先還覺得這傢伙挺討人厭的,嘿嘿,如今萬萬不能離開這個大帥哥一步了……
虞璜對這個俏丫頭的印象實在太深刻,因為她鬧的笑話實在不勝枚舉啊!
但是他卻欣賞她單純的心及開朗的笑容,輕易便能為他揮走心中的陰霾。
他討厭成家、討厭被人管,不過此人若是歡兒他倒挺願意考慮考慮,
因為,看起來似乎是她比較需要被他管著點兒、呵護著點兒、疼寵著點兒呢……
【出版日期】狗屋
【出版社名稱】 2002年10月17日
【書系及編號】花蝶 613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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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堡,一個極富傳奇性與神秘感的地方。
流言蜚語總是繞著它打轉,不論是上一代的女主人虞婷嫵,還是現在的堡主虞璜,皆是人人茶餘飯後談論的焦點。
話說在二十多年前,虞婷嫵這個第一美人名滿江湖,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差點沒將虞家堡大門給踩壞,尤其以當年轟動一時的少年英豪『邪天派』掌門人仇梟最為積極。
可這美人兒放著眾多出色的青年才俊不愛,偏偏愛上了早已娶親的鐵夜山莊莊主鐵夜,並為他生下一子。
兩女共侍一夫,本是稀鬆平常的事,尤其像鐵夜山莊那種大戶人家,更沒什麼大不了;然善妒又固執的鐵夫人卻相當不悅,她並不以為和江湖第一美人共侍一夫是什麼佳話,反而將之視為恥辱。於是,她要丈夫在自己和虞婷嫵之間作一選擇。
鐵夜陷入了猶豫,和夫人間的婚姻是媒妁之言,並無情愛;但就算他再愛虞婷嫵,也不可能辜負這個糟糠之妻。
虞婷嫵得知後,二話不說,立刻退出了這場兩個女人的戰局,把不屬於自己的幸福歸還,連兒子都獨自撫養,跟著自己姓徹底退出他們的生活。
一生真心愛過一回就夠了,現在她只想好好地專心教養這孩子。
而那孩子,正是現在虞家堡的當家主子虞璜。
不知該說她勇敢還是傻氣……可帶著個孩子,並未讓追求者退卻,反而有更多人想要接近她。可惜至今她已年過四十了,仍雲英未嫁。
這麼特別的性子,導致關於她的傳言不斷。
只是風風雨雨的流言,虞婷嫵從不去在意,更不去解釋或回應。
不料此舉更加引起好事者的加油添醋。多少年來,傳來傳去的流言,總是圍繞著美麗的女主人而轉。
而其子虞璜的流言更是不遑多讓。
打小背負著私生子的身份,可他並不如一般人想象中那樣活得畏縮。那極度俊美挺拔的外表總是顯得從容而自信,個性亦正亦邪,那似乎永遠掛在唇邊、帶點邪魅意味的笑容,更是讓人不禁想要探究……
不該的呀,身為一個私生子,他也未免活得太自在、愜意了?!
因此關於他那穿鑿附會的傳言,從不間斷,甚至鐵夜夫婦當年遇害一事,也牽扯著將他列為頭號嫌疑犯。
總之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眾人的注目之下。
而近來,又有了新的流言。
據說虞婷嫵手上有張藏寶圖,那是當年某個剽悍無比的大強盜送的。那強盜搶了無數金銀財寶,簡直富可敵國,一心只想討美人的歡心。
奈何美人對他無心,將他所送的財寶全都給退回了。後來那強盜被捕之後,乘機逃脫,臨死前將自己藏財寶的地方畫成一張藏寶圖送給了她,希望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取用。
而就在今年虞璜生辰之時,虞婷嫵把那張藏寶圖當作禮物,送給了最疼愛的兒子。
如今這傳言甚囂塵上,傳得如火如荼,幾乎人人茶餘飯後都會談論上幾句。
藏寶圖耶!到底是什麼樣子,還有,藏了什麼寶、藏了多少寶。
誰不想知道、誰不想擁有?
多少雙覬覦的眼神,開始虎視眈眈,密切地注意虞家堡——尤其虞璜的一舉一動,更是成為江湖上眾人的焦點。
可想而知,那張據說藏著巨大寶藏的藏寶圖,無可避免地將讓江湖掀起莫大波瀾——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章
「別跑,站住!別跑——」
韓取歡拉開了嗓門,閃過人群,沿街死命地往前追。
可惡的竊賊,竟然偷錢偷到她韓某人的頭上來了,今兒個若不抓到他們好好給予教訓一番,她韓取歡三個字就讓人倒著寫。
「小姐,小姐別追了,小姐——」可憐的丫環小固被這個突發狀況給弄亂了心神,想也沒多想便趕忙跟了上去。
原本是個大好節慶,四處熱鬧非凡,誰知道竟然會有扒手在其中穿梭,還好死不死地偷走了韓取歡的錢袋。
韓取歡生性少了根筋,若非貼身丫環小固精明地察覺並提醒,恐怕她現在還開心地在看民俗表演哩!
「哼!我非抓到那兩個兔崽子不可。」韓取歡氣呼呼地說。
錢掉了事小,但這種扒竊的行為卻萬萬不能姑息,她絕對不會放過小偷的!
雖然街上游玩的人潮眾多,但是她仍有辦法緊跟著竊賊不放。
要知道,她爹可也是名聞江湖的瑯琊老人,雖然自己的武功比不上兩個師兄鐵胤珩和段馭飛,但是輕功可練得不錯。
就在跑了一大段距離後,終於追上了前端的人。
「站住!」她大聲喝道。
一瘦一胖,看來年紀不大的男孩拼命喘氣,仍試圖想逃。
「哼哼!還往哪里跑,抓到你們了吧!」韓取歡一晃眼,已經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哇!倒霉,呼呼……」其中那個瘦皮猴的眼中寫滿了恐懼,「這女的怎麼那麼厲害?跑得這麼快。」
「是啊!」胖小子附和,做出像小狗吐舌的模樣,猛地喘息。
想他胖歸胖,好歹也是飛毛腿一個,想不到竟然會輸給一個小姑娘?!瞧她的模樣似乎是個練家子,這下子恐怕是踢到鐵板了。
韓取歡可得意了。
「你們這才知道本姑娘的厲害。」
以往和兩個師兄住在瑯琊山上,這等三流的功夫只能落得被取笑的分,想不到現在竟能借此功夫揚眉吐氣,抓到竊賊,教她如何不自滿。
「姑娘,饒命啊,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那姑娘還挺厲害的,既然被抓到,還當場人贓俱獲,不求饒還能怎麼辦?
「不是故意?」這種事還分故不故意。
「是真的。」瘦皮猴心不甘情不願地拿出偷來的錢袋,「不然……不然我把錢袋還給你。」
「錢袋本來就是我的,還給我可沒功勞領。」韓取歡接過錢袋教訓。
「是是,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走?」韓取歡正氣凜然地說,「誰說你們可以走的?偷竊是犯法的耶!要走可以,跟我去見官,我非要官爺把你們這兩只兔崽子關到頭髮長虱子不可。」
「什麼?」兩個男孩臉上寫滿恐懼。
要是真被抓去見官,那他們就玩完了。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兩人眼見大事不妙,能屈能伸地立刻下跪求饒。
「不、可、能!」韓取歡直截了當地說,「走走走,別跟我裝可憐了,本姑娘不吃這套。」
「不要啊,姑娘,請你饒了我們吧!」瘦皮猴拼命磕頭,「我們會這樣做都是不得已的,因為我們已經餓了整整三天啦,求姑娘好心點,饒了我們吧!」
「三天沒吃飯?」韓取歡抓人的動作總算遲緩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整整三天沒吃飯——能跑這麼快嗎?
「是真的!」那瘦皮猴拼命點頭,「姑娘,求求你,我們真的是太餓了,尤其是我弟弟,都餓成皮包骨了,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
「對啊對啊!」那胖小子傻傻地點頭。
「噢?皮包骨?」韓取歡靈活的大眼楮轉看向旁邊那肥嘟嘟的男孩,「你是說……他呢?可是他的手臂都快要比我的大腿粗了耶!」她表情很疑惑地說。
「啊!不……不是他。」瘦皮猴趕忙否認。
眼看這姑娘有心軟之姿,趕緊使出拿手絕活,把那背得熟得不能再熟的『淒慘』背景,重述一遍。
「是其他弟妹。不瞞姑娘,其實我上有七十高堂,下面還有十幾個弟妹要養,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到處遭人白眼,被人當狗踢,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打打零工,但是賺到的微薄銀兩,也被年長的人給搶走了。嗚,姑娘,我們真的不是故意要扒你的錢,求求你饒了我們。」
說著,那只瘦皮猴還真流下眼淚,並且偷偷地用力擰了身邊的胖小子一把,兩人頓時哭得不成人形。
韓取歡可慌了,自小住在瑯琊山上,她的思想單純得不得了,哪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雖然他們兄弟兩個是有錯啦,但是餓了三天,又被人欺負,還能期望他們多堂堂正正做人呢?
「別……別哭了。」
「嗚嗚嗚……」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兩兄弟哭得更加起勁。
韓取歡慌張地咬著下唇,看他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可憐樣子,心也跟著難過起來。
她就是這樣刀子口、豆腐心的一個人。
「別哭了,我說別哭了。」韓取歡哀求地道,「不然這樣吧,看你們需要多少錢,我……我可以叫我小師兄給,你們跟我回家拿吧!」
這姑娘也未免太好騙了吧!兩兄弟賊賊地互看一眼。
只是……別開玩笑了,若跟她回家拿錢,那還不是等於自投羅網,他們可不會天真地相信她的家人也這麼單純。
「不用了,只要姑娘不追究我們偷你的錢,那就好了。」瘦皮猴說。
「呃,不……我當然不會追究了,你們都那麼可憐了,如果我再抓你們去見官,豈不是太沒天良了。」韓取歡這才想起手上還有一包錢,連忙遞了出去,「這樣吧,如果不嫌棄,這包錢你們先拿去應應急,讓家人吃幾頓好的。」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真令人難以相信。
兩兄弟心里高興翻了,但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很有志氣的樣子。
「不,我們怎麼能拿姑娘的錢呢?姑娘不追究我們,我們兄弟兩個已經該叩首謝恩了。」
「也對!你們真的很有良心,不錯不錯。」韓取歡很同意他們的論點。
搞什麼?這跟他們想的不一樣啊!胖瘦兄弟還以為她會繼續把錢推給他們哩!可是現在……「話又說回來了,姑娘既然這麼有心要幫助我們一家子,那我們若不收這筆錢,豈不是太不給姑娘你面子了。」
「其實不會,我不介意……」
韓取歡話還沒說完,錢袋已經落入對方手中了。
「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告訴我爹娘及弟妹,將來一定要好好報答你,謝謝了。」瘦皮猴拿到了錢袋,趕忙拉著身邊的胖小子想要跑。
「等等……」
兩兄弟臉上一片慘綠,就知道天底下沒這種好事。
「你們不是說自己餓了三天沒吃飯嗎?真是太可憐了,我看我先請你們吃頓飯,順便包點東西回去讓你們家人享用,你們覺得好嗎?」韓取歡打商量問。
好……好好好,簡直太好了呢!兩兄弟滿臉感激涕零。
「謝謝姑娘。」
於是三人便找了家客棧進去。
既然有冤大頭願意付錢,胖瘦兄弟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連連點了好多客棧的招牌名貴菜色,吃得差點沒撐破肚皮,甚至還打包帶走了一大堆呢!
「嗝!」幾聲響亮誇張的飽嗝,傳遍了整座客棧,「謝謝姑娘的招待,你的大恩大德,來生再報。」
酒足飯飽,懷里還有一包銀兩,加上滿手的食物,胖瘦兄弟兩人高興得連連道謝,並趕緊離開。「哪有這麼嚴重啊!還大恩大德咧。」韓取歡舒服地端起一杯茶飲用。
那兩兄弟說家里有十數人口,那表示她今天救了十多個人耶!
雖然她不是什麼大善人啦,但是能夠幫助人,心里也實在很興奮耶,回去一定要告訴小嫂和絹兒,好好得意一番。
只是……完了,小固跟她走失了,一會兒她要怎麼回家啊。
天啊!她剛剛跑了那麼久,早就忘記回家的路怎麼走了。
是的,超不幸的,她是那種連在家門口都會迷路的人。
就在她想開口問問人時,沒想到客棧老板竟然先開口了。
「姑娘,要結賬了嗎?」老板早已拿著算盤在一旁等待。
沒辦法,這一桌吃了不少,而且還打包帶走,成本不少呢!
「可以啊,多少錢?」韓取歡探向自己的懷里,才發現錢袋已經送人了,「等等,老板,我錢袋送人了,可不可以改天再付。」
「改天再付?」原本和顏悅色的老板,在一瞬間變臉,「姑娘是在開玩笑吧!」可惜老板笑不出來。「我跟你又不熟,幹嗎跟你開玩笑啊?」莫名其妙。
「呵呵,說得好。」老板乾笑,「那我跟你又不熟,為什麼要讓你欠賬?來人啊,給我報官處理!」搞什麼?這樣就要抓她去見官喔!
「等等,不要,你不能這麼做……」
「哈、哈哈哈……」一連串毫不掩飾的笑聲,從一個向來冷面又高大魁梧的男子口中不斷傳出,那樣子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不知什麼原因,靳玄竟然打一進門就狂笑個不停,活像被點了笑穴般,讓人不得不懷疑。
虞璜銳利的眸光直視這個貼身護衛,表情高深莫測。
「有什麼話就說吧!不要故作神秘了。」
這傢伙在他面前,總是藏不住秘密,這次倒是很例外。
「主子,呵呵,你……你猜我剛剛在市集上看到誰?」不是他故作神秘,而是……他忍不住呀!靳玄臉上仍因忍笑而抽搐著。
那笑容實在很詭異,尤其發生在靳玄身上,更是怪異得可以。
虞璜黑眸一轉,浮現了淡淡的興味之色。
「這有誰,不就是路痴姑娘嗎?」他唇角懶洋洋地勾了勾。
他口中的『路痴姑娘』,正是韓取歡。
韓取歡的大師兄鐵胤珩是虞璜同父異母的親大哥,當初鐵夜夫婦遇害,這位韓姑娘可算是最激動的人,對他百般指責,似乎認定了凶手就是他。
因此靳玄對她沒有任何的好印象,每次看到她出糗,就會很開心。
說起來韓取歡也真是個寶,在瑯琊山那種天遼地闊的山上不會迷路,反而對短短的幾條街沒法子。常常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在路上看到她一個人念念有詞地走來走去。
不消多問,那就是她迷路的癥狀。
「她又迷路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因為來不及證明。不過這次保證更好笑,呵呵呵。」靳玄笑咧了嘴,配上那張剛正冷酷的臉,實在很不協調。
「喔!」虞璜質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亂給她指路了?」
靳玄之前做過這種事,但他不是很贊同。
人家路痴就已經很可憐了,怎麼可以再欺負人呢?太沒天良了。
只不過看他笑得那麼開懷,這次恐怕沒這麼簡單吧!
「不,我才懶得理她。」靳玄乾脆將剛剛所見到的一切說明白,「你看她多白痴,竟然會去相信兩個小兔崽子的話,我真希望根本不認識她。」丟人喔!
虞璜聽完也忍俊不禁。
真難相信那丫頭竟然會這麼單……「蠢」!
「話又說回來了,你不覺得……她的心地還挺善良的嗎?」虞璜表情鎮定,但若仔細地瞧,便會發現他的黑眸中寫滿了笑意。
「善良?」是笨吧!靳玄一點也無法苟同。
「算了,走吧!」
「走?」不會吧!要去救那個小路痴?能不能不要啊!太丟人了!靳玄皺起眉頭。
「沒錯!」虞璜點點頭,率先走出了門。
沒辦法,他大哥鐵胤珩不在,他有義務幫忙照顧他這個小師妹的。
包何況韓取歡實在太好笑了,發生在她身上的糗事,常常令人想都想不到,足以令人噴飯呢!
若少了這枚引人發噱的開心果,那生活豈不是會減少很多樂趣?
他怎麼能坐視這種情況發生?韓取歡的存在,有娛樂他的效果,虞璜說什麼也『捨不得』讓她被抓進牢里呀!
「等等,主子,說不定她小師兄段馭飛已經先去救人了,哪用得著我們?」靳玄才不要去救那個番女呢。
「不可能!」虞璜斬釘截鐵地道。
「為什麼?」
那還用說,此等丟人的事,韓大姑娘怎麼可能敲鑼打鼓讓人知道呢?虞璜但笑而不語。
靳玄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主子總是莫測高深,不過他也很想知道那丫頭究竟有沒有被抓去見官。
噗哈!真的不是他心眼太壞,只是……誰要那丫頭太刁鑽呢!
*****
掃地?!
想她韓取歡可是堂堂瑯琊老人韓恪的掌上明珠耶,眾人簡直將她疼入了心坎兒,蔥白十指從未沾過陽春水,連掃把也沒拿過,更遑論叫她掃地了。
這簡直是為難她嘛!
韓取歡拿著掃把,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還偷懶,想要去見官是不是?」老板看到她呆呆發愣,吼道。
「叫什麼叫,你嚇到我了啦!」韓取歡不悅地說。
「你以為你還是大小姐啊!快掃地,掃完地後把那幾張桌子給我抹一抹,聽到沒有?!」老板急速地催促。
要不是現在客棧里缺人手,他才不會去理會她的苦苦哀求,讓她幫忙工作抵債哩!
「動作快點,別發愣……」又是一聲大吼,這才轉身走開。
哇!耳朵快被震垮了啦!韓取歡朝他扮了個鬼臉,並晃了晃手上的掃把,佯裝扁人狀。
誰知道——
「哎喲……」一個不小心,手上的掃把飛了出去,剛好砸到老板的後腦勺,引起他一聲大叫。
「你……你想謀財害命?」老板回過頭來,氣呼呼地說。
「不是,我沒有,我是不小心的啦!」韓取歡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才不信,你這死丫頭這麼愛搞鬼,我看不抓你去見官是不行的了。」
「不要啦,老板,我會努力做事,我擦桌子、擦桌子……」韓取歡拿起了抹布拼命往桌子上擦。
現在被抓來工作已經夠丟人了,如果再被抓去見官,那她還有臉見人嗎?
韓取歡一心只想趕緊努力補救自己的錯,只好拼命地擦桌子,一張擦過一張,可惜太過迷糊,在沒看清楚之下,連正在用餐的桌子也狂掃——
頓時,乒乒乓乓,碗盤跌落了一地。
「韓、取、歡——」客棧老板都快抓狂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韓取歡捂住耳朵,一副委屈的樣子,趕忙跟那桌客人道歉,「對不起,你們的飯菜錢我會付啦!」
「哼哼!說的真好聽,問題是你拿什麼來付?」老板忍不住再度氣得大吼。
心肝痛死了,早知道該直接將她送官了事的,免得被氣出病來。
「我……我……」
「我替她付吧!」忽然一個溫醇好聽的嗓音傳入她的耳里。
接著,一錠亮晶晶的大金元寶出現在客棧老板面前。
「虞……虞璜?!」韓取歡驚喊,眼楮猛地一閉。
完了,她沒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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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臉丟臉,真是丟臉到家了!
韓取歡本想用自己的勞動抵債,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件糗事給解決掉,誰知道竟然會越弄越糟,而且更慘的是——竟然讓虞璜給撞見了。
她真是沒臉見人了。
韓取歡垂頭喪氣,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地底,永不見人。
「等等,韓姑娘你……」可惜虞璜警告得太慢。
「砰」的一聲——
「哎喲……」韓取歡捂住額頭,這才莫名其妙地抬頭看向前方。
不會吧!人倒霉,連柱子都欺負她。
她竟然……走去撞柱子?
「哈哈哈哈哈……」靳玄很沒同情心地大笑出聲,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可惡的傢伙,韓取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韓姑娘,沒事吧!」虞璜倒是很有良心地忍笑提醒,「地上沒黃金可撿,小心一點。」
「我知道。」韓取歡看著他,心里有股莫名的感動。
沒想到虞璜竟然是這麼好心的人,以前怎麼可以誤會他,把他想成一個奸詐狡猾的狐狸,真是太不應該了。
「謝謝你。」她真誠地說。
虞璜眼中的笑意更深,甚至還帶點促狹,可惜不夠仔細的人,是無法發現的。
「不用客氣,你是我大哥的小師妹,就像我的小師妹一樣,我應該好好照顧你的。」虞璜正色地說。
韓取歡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天哪!誰說虞璜這家伙……是個亦正亦邪的怪人,他根本是個大好人嘛!之前幫過她的小師兄段馭飛,現在又對她如此義不容辭,兩肋插刀,簡直教人感動得想要落淚。
看著那張和她的大師兄鐵胤珩極為相似的面貌,對他的所有偏見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感謝之意。
「謝謝。對了,那你怎麼會到客棧的?好巧喔!」
上天真是太仁慈了,幸好讓她遇上的是虞璜,要不然這件事若讓她小師兄或小嫂他們知道了,鐵定會笑她好久。
嗚!丟死人了啦!幸好幸好……
靳玄又皺起了他那雙又濃又粗的眉頭,他跟在虞璜身邊已經不是三兩天的事了,何況他又不像韓取歡那麼單純,當然知道在虞璜那正經八百的外表下,肯定藏著什麼詭譎古怪的計謀。
只是……這個主子,到底想搞什麼鬼?!
「一點也不巧,事實上,我看到了所有的經過。」靳玄忍不住數落,「韓姑娘,你是白痴啊,怎麼會被兩個小兔崽子給耍了?真是可笑。」
「你罵誰啊?還有誰說他們在耍我?他們很可憐耶,你有沒有同情心。」韓取歡氣呼呼地說。
虞璜和靳玄主僕看到她那氣得雙頰漲紅的模樣,差點無法控制地當場笑翻。
真是單純的女孩,竟然到現在還相信這件事。
「想不到你這麼有同情心。」虞璜的表情似笑非笑,忍得十分痛苦。
「當然啦,我才不像你那個好侍衛,這麼鐵石心腸、落井下石、沒心沒肝。」韓取歡負氣地說。
「喂!你別太過分,我……」靳玄被這麼一激,急著想反駁。
這丫頭,還是如此口舌不饒人呀!
「別怪他,其實靳玄只是嘴巴壞了點,人是很好的,要不然他也不會通知我去救你。」虞璜順勢將功勞推給了他。
「他?」韓取歡滿臉懷疑。
「我才不會去管她死活,哼。」靳玄不平地說完,立刻別過頭去。
「看看他什麼樣子,的咧!誰要你管我,多事。」
「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虞璜搖頭。
每次這兩人見面都形同水火,害他的計謀始終無法達成,實在可惜。
其實他真想將這個爆笑的小丫頭給拐到他娘身邊,每天負起『彩衣娛親』的任務,這樣他娘可能就沒空找他的碴了。
「我才不想跟他吵咧!」韓取歡朝背對著他的靳玄扮個鬼臉後,才轉過頭來面對虞璜,真心地說,「總之,謝謝你幫了我,以後如果你有任何困難,只管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到底的。」
靳玄冷冷地撇了撇唇,他家這偉大的主子會有需要她幫忙的一天?這小妮子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韓姑娘,那我就先謝謝你了。」虞璜臉上滿是笑意,或許很快就會需要她的幫忙了。
「不客氣!」韓取歡喜惡分明,一旦覺得對方是朋友,就會真心相待,「對了,現在我們是朋友了,那你就別喊我『韓姑娘』,叫我『小歡』就可以了。」
「小歡?」嗯,果然是個好名字,提供歡樂、歡笑。虞璜俊美的臉上笑容更詭。
瑯琊老人真是太棒了,為這好女兒取了個『名副其實』的好名字。
「對啊!那我該叫你什麼呢?」韓取歡考慮了一下,「小璜好嗎?」
「小璜?」怎麼好像在喊小狗?虞璜的笑臉浮現一絲勉強。
靳玄在旁差點失笑。
好好好!看他這個好主子這下子怎麼再做好人啊!
沒想到虞璜接下來的話,竟然出乎意料之外——
「隨你!你高興就好。」他的聲音隨和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至少靳玄是這麼認為的。
「隨她?」這主子不是說真的吧!「那怎麼行?別人聽了不笑死才怪,小璜耶,簡直就像在叫小貓或小狗,怎麼能聽?」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救人喔!他主子是小璜,而他是小璜的貼身侍衛?天啊!這樣的稱謂教他怎麼能夠忍受。靳玄當然要抗議。
「你很囉嗦耶,這是我們兩人的事,關你什麼事?反正我不會喊你小玄就是了,你擔心個什麼勁。」韓取歡直率地說。
「小……玄?」嗯!他快吐了。靳玄求助地看著他主子。
別鬧了!這瘋丫頭很可能真的照那樣喊呀!
「小玄?!」虞璜終於忍不住暢笑出聲了。
他想得沒錯,韓取歡果然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如果能拐來做朋友,有空沒事逗一逗,日子一定很有趣、很開心。
每天一大笑,有益健康。
「笑什麼呀!別笑了啦。」韓取歡終於發覺自己的錯誤了,「你這麼人高馬大的,喊你小璜也好怪,看在你幫了我的分上,我就喊你一聲璜哥吧!」
「不會吧!你若喊我一聲哥哥,我以後責任可重大了。」虞璜一副好擔心的樣子。
開玩笑,若真讓她小璜、小璜地喊,那才叫丟臉。
「呵呵,我怎麼沒想到呢!」韓取歡果然一下子中了計,她興奮地連連多喊了好幾聲,「璜哥、璜哥、璜哥,我喊你哥哥,以後你就要幫我所有的忙了。」
這個女孩天真又單純,真是太好玩了。
虞璜俊美的臉上掛著詭譎的笑意。
「唉!看來也只好如此。」他故意嘆氣,「我說小歡妹子,現在我就先幫你個忙。」
「什麼忙?」韓取歡好奇地仰起頭問。
「你走錯路了,該往這里走才對。」虞璜提醒,「不過你若不回鐵夜山莊,要去我家也很歡迎。」
「你家?我也很想去,但是已經太晚了,我改天再去拜訪好了。」韓取歡連忙走回正確的路,「現在我若再不回去,恐怕有一堆人要來找我了。」
「也對!」虞璜點點頭。
他知道段馭飛對這個小師妹雖然十分頭疼,但也非常疼愛。
「那關於今天的事……」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就當是我們的秘密。」虞璜邪魅的眸子朝她有意無意地一勾。
「我們的秘密?」韓取歡那雙清澈的眸子瞥向旁邊的靳玄,她可沒忘記這個傢伙的存在喔。
虞璜有點無力,怎麼會這樣?對方竟然沒被電死?
通常一般女子只要讓他認真看上一眼,多半都會臉紅心跳、呼吸紊亂,更遑論那致命的魅眼襲擊了。
可惜他的對象是韓取歡這個比頑石還要遲鈍的女子,所以他的魅力完全收不到成效,甚至連一點動情的漣漪都沒有。
真不知道他該不該因此感到沮喪?!
靳玄將一切看在眼里,打心里偷笑。
「哼!我剛剛什麼也沒看見、沒聽見。」他酷酷地回答。
韓取歡根本不知道這對主僕早已暗潮洶涌,她只關心自己的問題。
雖然討厭靳玄,但知道他不會是多嘴之人,有他那句承諾,她就放心了。
「謝謝!」韓取歡開心地道,「璜哥這麼幫我,有朝一日,我也一定會好好回報的。」
看著她那單純又甜甜的笑靨,虞璜不自覺地也跟著揚起一抹笑,點頭。
兩人就此結下不解之緣——
「主子,你究竟想搞什麼鬼?何必跟那個笨蛋稱兄道妹的,你不覺得有失身份?」靳玄在回家的途上不住恭怨。
「靳玄,注意你的語氣。」虞璜的表情很認真。
「可是主子……」
「我不是在開玩笑。」虞璜的聲音不疾不徐,但是與他相處久了便知道,他越是平靜,認真的意味越濃。
「是!主子,我知道了。」靳玄訥訥地說。
「呵呵呵!」虞璜突然輕笑,拍了拍他的肩,「你不覺得那小女子很絕嗎?如果有她在,生活會很有趣的,相信我。」
「主子。」靳玄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你不是一向反對我捉弄她,這回怎麼……」
「我可沒說要捉弄她,我現在是她哥哥嘛!照顧她是應該的,而她……讓我捉弄一下,當然也很應該。」虞璜卓絕飛揚的臉上笑意更深。
「哦——」他就說嘛,他家這主子何時轉性了,原來如此,「主子,若讓韓姑娘知道了,怕不氣得蹦蹦跳。」
「她不會有這個機會知道的。」
那麼單純可愛的個性,虞璜太清楚該如何拿捏了。
一想到往後樂趣無窮的日子,他那好看的唇又忍不住揚起弧度完美的笑意,笑得樂不可支。
「少爺,夫人有請。」忽然一個下屬匆忙地跑上前稟告。
虞璜臉上的笑容瞬間消退。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就怕他那可敬可畏的娘呀!
虞璜覺得渾身不自在。
眼前那探究似的目光,像是要將他整個人看透一般。
已經將近一個時辰了,那雙嫵媚明眸似乎還嫌看不過癮,分毫不離他周身,長長的眼睫甚至鮮少眨動。
如果平常人膽敢如此放肆,恐怕下場是難以想像的淒涼;就算虞璜不介意,他身邊那忠心為主的貼身護衛靳玄也不會放過對方。
只可惜那雙嬌媚的眼眸,是屬於虞家堡女主人虞婷嫵——也就是虞璜他娘親的,這下子,誰也拿她沒轍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下子他娘找碴是找定了。
終於,整整一個時辰後,向來自恃冷靜過人的虞璜也受不了了。
「娘,請問你到底要看到何時?」雖然不耐煩,但是語氣卻能拿捏妥當,絕對沒有半分不敬,誰要她是他娘親呢?
唉!
好小子,真是有耐性。虞婷嫵明麗的唇邊漾起淡然一笑。
「璜兒,娘心里有疑惑,一直想不透,就是到現在,也還是無法理解。」那雙大眼仍舊懸在他身上。
這位曾經轟動一時的江湖第一美人,就算現在已年過四十,依舊明媚得令人難以招架,尤其那口吳儂軟語,更是不知令多少江湖豪杰為之瘋狂哩!
如今楚楚可人的疑惑模樣,怎不讓人心疼。
可惜這招對虞璜來說,已經免疫了,他太了解自己的娘了。虞婷嫵的外表看似柔弱惹憐,但實際上卻是個相當有主見的女子。要不然二十多年前也不會毅然決然地決定生下他,並且獨自扶養。「既然想不透,那就別去想了。看是要撫琴還是作畫,又或者想去遊遊湖,孩兒可以立刻為您安排。」娘親聰明,虞璜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轉身趕忙對貼身護衛下令︰「靳玄,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不用了,我心煩,哪有空游湖?」虞婷嫵強調。
「娘,湖水遼闊清澈,說不定能為您洗滌煩憂。」
「我說不用了。」虞婷嫵忍下所有的怒氣,維持平靜地說。
可惡!這小子,真是讓人太沒成就感了。
自鐵夜夫婦遇害亡故後,她便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兩個孩子身上——一個當然是自己的獨生子虞璜,另一個則是鐵夜和鐵夫人所生的孩子鐵胤珩。
如今鐵胤珩已經娶得美人,過著幸福的日子,她總算可以稍稍放下一些心;接下來要操心的,自然是自己的寶貝兒子了。
虞璜從小聰明懂事,不但事事都不需要她來操心,而且還有辦法照顧她,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只能大嘆英雌無用武之地。
不過這一回,她是非操這個心不可了。
「娘的心煩,都是為了你。」她干脆挑明了說。
來了,他娘終於說到重點了。
虞璜腦海里突然映出韓取歡睜著一雙天真無邪大眼的俏模樣,早知道該拐她回家鬧鬧,讓他娘再無心神操煩這事。
可惜太晚了,如今也只能努力讓自己別拔腿就跑。
「為我?娘,我的事您就別心煩了,我會自己處理的。」不敢多勞啦!
虞婷嫵的明眸繼續在他臉上流連。
「你要是處理得好我就不必擔心。說真的,看了許久,總覺得你長得一點也不比他人差,但為什麼會這樣呢?」
虞璜和靳玄互看一眼,心里都很清楚她話中之意。
「娘,我突然想起還有件事未辦,先走一步。」虞璜佯裝忙碌地拱手告退。
「等等!」虞婷嫵哪可能這麼輕易放過他。
「娘,我真的有事……」
「行了,那就由我來做主吧,明天我就將人給接過府來,擇期讓你們完婚。」
「什麼?」虞璜的腳步差點沒打跌,「娘,你這話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她的表情有些無奈,「你瞧瞧,胤珩那孩子有個青梅竹馬的小情人,如今帶著妻子隱居去,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馭風就更有本事了,去參加個婚禮,竟然連人家的新婚妻子都能拐回家。而你呢?你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長得又不比人差,偏偏……唉!我這個做娘的,總是得為你打算打算。」
「娘,你所謂的打算,是替我找個妻子?」
「是啊,難不成你有心儀的人選了?那就別害臊,快帶回來給娘瞧瞧。」虞婷嫵有意無意地提醒,「聽說今午有人看到你和一個小姑娘逛大街,不知道那是何家的千金?」
「娘,你也信這種小道傳言?」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嘛!「那人不是別人,是韓姑娘啊!」
「你是說小歡,那很好啊,咱們正好可以來個親上加親!」
「親上加親?娘,我跟她是兄妹,你別害我們『亂倫』。」他從來就沒想過會喜歡那個單純到帶點傻氣的姑娘,只是好玩嘛!
「你們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亂什麼倫?胡說八道!」她啐道。
這個兒子就是太過聰明刁鑽,但做母親的也不差。
「又或者你另有心儀對象?」
「讓您失望了,並沒有。」
「那就成了,既然沒有心儀的姑娘,娘就幫你做主吧!」
「不!」他打了個寒噤,「不用了,孩兒現在還不想娶親。」
虞璜輕揮冷汗,真是怕了他這個娘。
「無所謂。」頓了頓,虞婷嫵輕笑繼續說,「如果你們不想成親,我也能夠接受你們先有孩子,我還會替你好好照顧那孩子。」
事實上有沒有孫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兒子的幸福。
她深刻愛過,所以知道個中酸甜苦辣的絕妙滋味,人一生中若不能嘗過一次,那真是太遺憾了。
她這兒子看似聰明絕頂,但是對於情愛實則懵懂,她這個做母親的,當然要適時地點醒他,免得他蹉跎了美好歲月。
年輕可只有一回哪!
當然她更擔心自己的『不良示範』,會在兒子的心里造成陰影,所以盡力想要彌補。
虞璜忍不住苦笑,嘿嘿!他娘還真不是普通的開明。
「娘……」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就幫你接郭家千金來小住一番,你們可以先培養培養感情。」虞婷嫵表情興奮地宣布,「我現在就去準備準備。」
「可是,娘……」眼見他娘親的腳步越走越遠,虞璜有些懊惱。
「主子,怎麼辦?要不要先出外去避避風頭?」靳玄很為主人擔心。
「避風頭?」開什麼玩笑,他是那種會跑去躲起來的人嗎?
「可是夫人她……」
「算了,就隨她去玩吧!」虞璜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邪魅的笑容,「反正只要我堅定立場,我娘也拿我沒轍。」
那笑容充滿自信,這天底下,還沒有他虞璜搞不定的事。
他娘想玩?他等著接招就是。
虞婷嫵的臉色很難看,沒想到兒子竟如此冥頑不靈。
這些日子來,她前前後後連續請了許多女子到虞家堡做客,上自名門千金、下至小家碧玉,環肥燕瘦,溫柔可人的、豪氣干雲的……各式各樣的女子,可惜就是沒有一個能夠讓兒子心動的。
虞璜很聰明,他不閃也不躲,遇到那些女子,還會與人閑聊個幾句。
那優雅的氣度和不凡的談吐,就連原本盛氣凌人的女子,也會為他而心折,偏偏他就是有辦法保持原有的清醒,依然故我,沒有任何改變。
真的是沒有任何的改變呢!簡直氣死人了。
養出這樣的兒子到底是幸不幸?虞璜太有主見、太過聰明、更太過冷靜了,難道真的沒有人可以令他瘋狂、令他心動嗎?
她不信!但是,那個女人究竟在哪里?
「蓉姑。」虞婷嫵輕喚了聲。
跟隨在她身邊的老奴婢立刻恭敬地應聲。
「大小姐,有什麼吩咐?」蓉姑是從小照顧她的貼身奴婢,忠心耿耿,縱使虞婷嫵要她赴湯蹈火,她也絕不會眨眼的。
當然,赴湯蹈火就不必了,眼下有件事,倒是很急需待辦。
「依璜兒的性子,他是不肯乖乖就範的,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都一樣,誰不冀盼自己的兒女得到幸福呢?
「小少爺睿智聰黠,不管我們怎麼做,恐怕都不能收到其成效。」
「一定有辦法的,你快替我想想。」虞婷嫵知道這個忠心奴婢也很聰明,只不過是光華內斂罷了。「如何才能找到那個最佳人選?」
「奴婢是有一計,只是……我擔心小少爺的安危,還是別說了。」蓉姑吞吞吐吐地道。
「蓉姑,你不妨說來聽聽,我們合計合計。」
「但是……」
「放心吧!璜兒沒那麼脆弱,這孩子多有能力,你是看到的了,我以他為傲、也為此而傷心。」
身為人子,半點也不需要做母親的操勞,她真的不知道該高興多一點,還是難過多一點。
「大小姐,我明白。」蓉姑跟在她身邊好幾十年了,誰能比她更清楚大小姐的心事呢!
於是她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什麼?藏寶圖!」虞婷嫵忍住想笑的衝動,「我兒子這麼沒行情,需要以藏寶圖來做引誘,才能娶得到媳婦?」
「大小姐,這只是計策而已,目的在告訴小少爺,這次你是玩真的。」
「這樣真的好嗎?」
「小少爺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你再急,他不動如山,誰也拿他沒轍。」蓉姑分析道,「不如直接下帖猛藥,讓他試試咱們的厲害。」
「嗯!有理。」對付她那個寶貝兒子,不下猛藥的確不行,「只是我還有些擔心,怕到時候上門的女子個個都心懷鬼胎,那……」
「這你就更不用操心了。」蓉姑輕笑道,「別忘了小少爺的本事,能夠和他一搏狡猾程度的對手,我也很想看看。況且如果他看上那樣的女子,那我們也只能為他哀悼了。」
虞婷嫵忍不住笑開,蓉姑真有本事,的確很了解她那個好兒子。
「就依你。」虞婷嫵還有疑問,「不過……有誰會那麼呆,相信我們家有藏寶圖的?」
蓉姑沉吟了一下,唇邊揚起自信的笑。
「大小姐只管放心。所謂人為財死,許多人都是抱著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的心態。」她有把握地說道,「更何況,咱們虞家堡原本就是個是非之地,不管有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出現,都會有人相信的。」
她已經想好了說辭,保證令天下人為之瘋狂——只要那個人貪財的話。
呵呵呵——
看蓉姑很有把握的樣子,虞婷嫵也放心了。
璜兒呀,這一次,你還逃得掉嗎?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16 10:02 PM 編輯
第三章
韓取歡匆匆回到鐵夜山莊,少不了又是一頓嘮叨。
「小歡,那天你究竟去了哪里,小固一直找不到你,沒想到你竟然能夠安然無事地回家,真是讓我太吃驚了。」封靜心忍不住又追問。
「什麼話?我常惹事嗎?」韓取歡不滿地說。
「應該這麼說吧;就算你不惹事,也會有事來惹你。」絹兒不客氣地道出這個事實。
「哎喲,小嫂、絹兒,你們兩個真的很討厭,竟然聯手來對付我。」韓取歡嬌嗔地努著唇。
依她這種直性子,向來有什麼說什麼,若不是那件事真的太丟人了,讓她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恐怕她早就全盤托出了。
而她口中的小嫂——封靜心,正是現在鐵夜山莊的當家主事段馭飛的妻子。
其實鐵夜山莊原本的當家是韓取歡的大師兄鐵胤珩,但由於他帶著妻子尹花儂隱居去了,所以便將山莊交給她的小師兄段馭飛掌管。
兩人同住在鐵夜山莊內,韓取歡和封靜心的個性又相似,簡直一見如故,彼此間根本沒有姑嫂的隔閡;而絹兒原本就是封靜心的婢女,雖然如今已嫁入鄒家當少夫人了,但其情誼仍舊不變。
因此情同姐妹的三人,時常結伴一起出遊。
「我們是關心你啊!」封靜心曖昧地朝她眨眨眼,「聽說是虞璜送你回家的,真令人好奇,你和他怎麼會湊在一塊兒,而且還相安無事?」
「璜哥是好人,他送我回家有什麼好稀奇的?」
「璜哥?」封靜心和絹兒的笑容更加曖昧了。
「好親切喔!快說,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虞璜怎麼會變成『璜哥』的?」真是好奇。
虞璜和韓取歡本來很不對盤,後來虞璜幫了段馭飛後,韓取歡才稍稍地給了人家一點好臉色看,只是沒想到就這麼一下子時間而已,那個時時被她掛在口中奸詐狡猾的人竟搖身一變,變成了『璜哥』,這怎不教人好奇。
雖然韓取歡個性似風,來得快也去得急,但事情總該有個原因吧!
「那……那是種尊稱嘛!」韓取歡知道再說下去非露出馬腳不可,趕忙轉移話題,「別問了,我們不是要買東西嗎?」
「我們對『璜哥』比較有興趣。」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尊稱』耶,這小妮子除了鐵胤珩外,尊重過誰了?
「哎呀!我們不要再提他了……」
「聽說虞璜……」
韓取歡話還沒說完,旁邊就不斷傳來談論著虞璜的聲音,讓她不自覺地豎直了耳朵。
直嚷別提的,但是她比誰都好奇,尤其是和虞璜相關的事。
本來嘛!他們現在是好朋友、好兄妹耶,大哥有事,她這個做妹子的當然不可以不知道嘍。
市集上,行人來往交織,穿梭不息。
那些蜚短流長的言語,自然地也就在眾人的嘴里一傳十、十傳百,慢慢地像瘟疫般擴散開來;其速度之快,令人嘖嘖稱奇。
而他們也很快地聽到了整個故事的經過及由來。
「小嫂、絹兒,聽到沒有,藏寶圖耶!」韓取歡靈動的大眼楮頓時彎成了半月形,紅瀲唇兒發出驚奇的嘆息。
今兒個趁著天氣大好,她們三人特地相約出來逛逛大街。當然,韓取歡的目的是希望她們會因此而忘記質問她虞璜的事;而另外兩人的目的,當然是在嚴加拷問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她們竟然會因此而聽到如此勁爆的消息——藏寶圖!
怎麼會有這種事?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藏寶圖這種玩意兒,太有趣了!
「哇!好棒喔。」韓取歡開心得差點沒跳起來。
「對啊!」封靜心用力地點點頭,臉上也寫滿了欣羨之色,「太好了,藏寶圖。」
絹兒則滿臉無聊地看著他們,冷靜地問︰「那又怎樣?」
東西可不是她們的,不知道她們在興奮個什麼勁。
「好玩啊,你們不覺得如果能去尋尋寶,那會是件很有趣的事?」韓取歡的目的正是在此。
至於那里藏了多少金銀財寶,那可不干她的事,她對財富沒有太大的奢求,只要日子過得去便行。
「尋寶?」封靜心露出敬謝不敏的表情,「不不!我沒興趣。」
當初她和丈夫段馭飛被困在人煙渺茫的山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種彷彿被世界拋棄的無助感覺,至今她想來仍是餘悸猶存哩!
「不然呢?你要藏寶圖做啥?」韓取歡不解。
「我沒說要藏寶圖啊!」封靜心雙手合十放在胸前,瞇著眼楮激動地說,「你們不覺得還有比藏寶圖更迷人的東西嗎?」
兩個女人的臉上寫滿懷疑。
封靜心努著唇,為什麼這兩人這麼沒默契?
「就是傳言中,不是說了那藏寶圖是個富可敵國的大盜匪送的,哇!想想看,一個是這麼有情有義的男人;另一個則是美艷無雙的大美人……天啊!真是太浪漫了。」她輕輕地拍了拍手。
「浪漫?」兩個女人同時傻眼。
多數人聽到藏寶圖的第一反應,眼里總免不了散發出貪婪的光芒,誰知道封靜心想的竟然是其中的浪漫情事。
真是服了她。
「璜哥真是不夠意思,有那麼好的東西,竟然沒有對我說。」韓取歡嘟起小嘴抱怨道。
「這種事有誰會想要招搖的?」絹兒洞悉地說。
「對喔!那現在鬧得人盡皆知,恐怕日後沒有安寧的日子好過了。」封靜心趕忙提起了裙擺,匆匆地說,「我看我得回去警告馭飛哥,要他少跟虞璜哥見面,免得遭遇不測。」
日頭炎炎,自己丈夫的命,總是比任何人的都重要。
「等等,小嫂,我們還沒買花布呢,不是要裁新衣嗎?小嫂、小嫂……」韓取歡擰眉看著她火燒屁股的樣子,有點悶,「真是見色忘『妹』耶!氣死人了。」
「呵呵!」絹兒輕笑。
韓取歡看著身邊這個鎮定如昔的女子。
「絹兒,你相公最近不是也時常跟璜哥見面嗎?那你還不快回去警告他?」
最近虞璜和段馭飛,還有絹兒的丈夫鄒清豪,正在商量著一個合作方案,似乎想聯手做生意。
「安心吧!」絹兒拉著她走進一家客棧躲日陽,同時慢條斯理地分析,「我相公和馭飛大哥是什麼樣的人物?我們都得到消息了,他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也對。」韓取歡真是對她太崇敬了。
絹兒真不愧是『正牌』的江南第一才女,永遠都那麼冷靜、精闢,似乎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得倒她,真是令人讚賞,如果自己有她一半的優點就好了。
「絹兒,你真是太厲害了,那你有沒有辦法從璜哥那里拿到藏寶圖?」她仍對此念念不忘。
雖然自從虞璜幫了她後,她對他的偏見不再,但畢竟還不是很相熟,藏寶圖又那麼珍貴,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絹兒那麼聰明,或許會有辦法。
「你怎麼還沒死心?」
「我為什麼要死心?」韓取歡好不容易得到消息耶,若不讓她瞧瞧,她會因好奇而死的。
「虞璜哥是何許人物?你招惹不起。」絹兒直接點中了她的要害。
果然,韓取歡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虞璜外表俊美優雅,氣度不凡,臉上永遠掛著若有似無的迷人笑容,彷彿完全無害。但事實上,他的奸詐狡猾她是見識過的,想要跟他鬥,恐怕下場會很慘——尤其是她這種又魯莽、又衝動的性子。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嗎?太悶了。
好奇心可是會殺死人的呀!就是不知道套套交情,有沒有用呢?
韓取歡不安地站在大廳上。
這虞家堡果然不同凡響,方才一路走來,回廊起伏,池石花木錯落,相掩相映,處處可見匠心獨具。
並非多華麗豪氣,卻也極為精緻優雅,讓人一進門就感覺舒適暢然,和最初所想象的奇詭幽暗完全不同。
噗!想什麼呀!虞家又不是盜賊匪類,怎麼會做詭譎布置?
她臉上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心中的慌張也就跟著消退了許多。
「小歡,真是稀客,未能遠迎,請見諒。」虞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調侃意味。
韓取歡不笨,當然聽得出來。
「璜哥,怎麼說得這麼見外?我們是『好朋友』,我來你家還需要這麼客氣嗎?」她強調著『好朋友』三字,這樣才好辦事咩。
「也對!」虞璜當然也聽出了弦外之音,「那我讓廚子今天多準備幾道菜,我們好朋友就來敘敘舊吧!」
「敘舊?」開玩笑,他們兩個其實一點也不熟好嗎?敘什麼舊啊!「不用了,不用了,其實我還有事。」
「有事?那你今天是來……」
「我來借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他可好奇了。
「藏寶圖。」
虞璜真是哭笑不得,她還真不是普通的直接。
「沒有!」他也很乾脆地回答。
「沒有?」韓取歡拔高了嗓音,「你不肯借?」
「老實告訴你,那只是傳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傳言傳出來,不過我的確沒有藏寶圖。」虞璜說得有些無奈。
至於他的流言其實從不間斷,可惜絕大部分都是不好的,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所以也從來不去解釋。
「傳言?怎麼可能只是傳言?大家說得那麼繪聲繪影、言之鑿鑿!」韓取歡根本不能接受這個答案。
極有可能的是,這個小氣鬼根本不願意借。
「怎麼了?我……我只是說要借來看看,又沒真的要你藏寶圖上的寶藏,更沒想過跟你分贓……不是啦,我是說分杯羹,你別那麼擔心。」
虞璜俊逸不凡的臉上掛著一絲狡黠。
「如果我真有藏寶圖,絕對不會吝於跟你分享。」他似真似假地說。
看來他是不願意拿出來了。真是小氣鬼,都說了兩人是朋友了,還來這套,跟她裝傻,這算什麼?
「算了算了,你不讓我看就算了。」韓取歡氣呼呼地轉身。
她的個性還真不是普通的衝動。
虞璜詭譎的黑眸一閃,突然想起了一個將計就計的好計謀。
呵呵!有了她,可以想象,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再空喊無聊了。
「小歡,原來你來的目的,只是為了藏寶圖,並非為了我這朋友。」虞璜端起一杯茶啜飲,在她走出大門前,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真令我傷心,原來我比不上區區一幅藏寶圖。」
區區一幅藏寶圖?這麼說是真的有藏寶圖了,太好了!
韓取歡偷偷地展開一抹笑容,慌忙回頭。
「你誤會了。」她趕緊解釋,「其實我也是來看你的。」
「是嗎?但你不是要走了。」
「不!我才剛來,又沒其他事做,正想留下來跟你聊聊天、敘敘舊呢!」她的表情虛偽得令人發噱。
「你忘了嗎?你剛剛說自己有事。」
「不!我沒……沒事沒事。」
「真的。那是最好不過了,剛好可以陪我聊聊。其實我最近很困擾,實在讓我娘給害慘了,悶得很。」虞璜可不是指藏寶圖,不過若有人要這麼聯想,他也沒法子啦。嘿嘿!
「害?怎麼會?我相信婷嫵阿姨會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
當然啦!虞璜是虞婷嫵惟一的獨生子,不將藏寶圖交給他,要交給誰?
讓她也參加吧!她好想要去探險呀!
「你說的也許沒錯。」沒想到她竟然誤打誤撞,說中心事。
虞璜當然了解他娘親的用心良苦,但是他可不覺得有那種必要。
「來!別想那麼多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很樂意幫你喔!」她可以幫他收藏藏寶圖的,「對了,那藏寶圖可以給我看一下嗎?一眼就好。」
「那個啊!我看時候不早了,不如我們先吃飯,邊吃邊聊,你說好嗎?」虞璜轉移話題道。
「好啊好啊!」韓取歡傻傻地點頭。
誰知道虞璜這麼狡猾,滑溜得可以,每一次只要提及藏寶圖,他都能成功地轉移話題,等到她想起時,人已經安然地被送回了鐵夜山莊。
韓取歡不信邪地一次次地無功而返,終於,她確定了自己在口才上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可惡啊!那種神秘感,更引發她旺盛的好奇心。
該怎麼做才好呢?明的她不是虞璜的對手,那麼……暗的呢?
韓取歡烏亮的眸子忽然迸射出無限光芒。
*****
虞家堡附近。
韓取歡睜大了眸子,不斷好奇地四處看著;而她身旁的丫環小固卻是滿臉的無奈。
「小姐,你又想做什麼?」小固嘆了口氣問。
她從沒見過一個比韓取歡還要不安分的姑娘家了,不知道她那小腦袋瓜子在想些什麼,總是靜不住,常常有些驚人之舉。
「噓!你別管。」韓取歡那雙靈動的大眼楮又往對面的虞家堡看了一下,才回到小固身邊,「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先回去?」她的口氣中有些揶揄,「那你怎麼辦?」
不是她看不起小姐,實在是這位路痴姑娘太厲害了,屢試不爽,若沒她帶著,韓取歡能夠找到回家的路,那才有鬼。
「莫非你要去找虞公子?那我送你到虞家堡去吧。」剛剛她明明看見小姐偷瞄虞家堡的。
「我什麼時候說要去虞家堡了?我只是要在這里走走而已,你快回去啦,少多嘴了。」
「要我放你一個人在這里,我怎麼能放心?」
「什麼話?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我會自己回家啦!」
「我才不信。」小固直截了當地說。
韓取歡怎能接受這種侮辱式的言語,好歹也是個主子,怎麼能夠任憑這小小丫環如此調侃。
她雙手叉腰,自信地道︰「我要你先回去你就回去,囉嗦什麼?」
「我……算了!那我走了。」小固也不多說,直接道。
事實上她恨不得早點走,反正她對這個大小姐並沒有太大的好感,若不是莊主段馭飛千交代萬叮嚀,她才不想管她哩。
「快走快走。」韓取歡拼命催促。
小固還真的走人了。
韓取歡這才興高采烈地跑向虞家堡。偷偷摸摸地,那雙圓呼呼的大眼楮不斷地朝眼前雄偉的粉牆瞧。
從後門進去?不!太危險了,萬一有人守著呢!前門更不行,虞家堡守衛之森嚴,她是見識過的。那怎麼辦,難不成要爬牆?
咦!爬牆。
視線順著那高築的牆頭往上攀爬……天啊,她偷偷地吞了口唾沫,還真不是普通的高呢!
幸好她也不是普通人,這高度應該……呃!應該沒問題吧!
韓取歡開始摩拳擦掌,預備好攀爬的姿勢。
「小姐,請問你在做什麼?」
忽然一道聲音自她身後傳來,令她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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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驚呼聲揚起。
韓取歡專心地在研究牆頭的高度,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人,小固這一出聲,差點沒嚇壞她。
「小固,你……你怎麼還沒走?」她嬌嚷。
「我是要走了,但是我看你鬼鬼祟祟的……」
「什麼鬼鬼祟祟?」韓取歡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大叫出聲。
「小姐,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想作賊呢!」
「誰要作賊啊?」韓取歡的聲音更加激昂慷慨,以更大的音量道︰「我……我只不過是——」
在小固那雙好奇眼眸的注視下,她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溜了嘴。
「只不過是什麼?」
「是……」韓取歡掩飾地一笑,「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快走啦!」
小固真的不懂小姐又要搞什麼鬼,但是她知道,以韓大小姐的智慧而言,想要得逞的機率不大。
更何況,這里可不是普通地方,虞璜是個精明人,虞家堡里的人也個個身手矯健,白痴才會去虎頭上捻須,她還是先走為妙。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
「知道了。」這個人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囉嗦。
小固竟然又回過頭來了。
「你又想幹嗎?」
「我只是想提醒你,記得要作賊之前得先蒙面,免得讓人給抓了,到時候丟了大家的臉。」撂下話後,小固立刻離去。
「什麼話?本姑娘才沒那麼笨,會被抓……」韓取歡突然停了口,「她怎麼會知道我要去當賊?不不不……我只是借看,借看一下而已。」
她努力地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身子用力往上一躍,將她練習許久的輕功施展出來。
可惜只能跳到高牆的一半;不信邪,再接再厲地繼續往上跳——
她自信自己的輕功不錯,這小小一面牆根本不算什麼,她做得到,她一定可以征服它的。
等著瞧吧!
「呼呼!我跳,我跳跳、跳——」
一遍又一遍,韓取歡跳得全身乏力、四肢酸軟,坐在地上猛烈喘息。
「呼呼呼哈哈——」她學小狗吐出舌頭,嬌喘連連。
這面牆地處偏僻,不過有時還是會有人經過,都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她。
韓取歡作賊心虛,更加慌張了。
看什麼呀!有什麼好看的……
照她以往的性子,不炮轟一下那些好事者才怪,但現在她必須保持低調才行,誰讓她是個賊……不對不對,只是借看一眼而已,她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將藏寶圖據為己有。
她慢慢地轉身閃避其他人的目光,可不知怎地,一下子而已,所有的路人全部散去,現下四周只剩下她一個人。
莫非是老天爺要幫她?那太好了。
韓取歡高興之餘,又凝聚了全身的氣力,縱身一跳——
成功了!
「哎喲喂呀!」她心驚地掛在牆頭上,手腳更加無力。
她是真的成功地攀上了這片高牆,但是這高度——太可怕了。
努力地讓自己坐在牆頭上,開始察看堡里的舉動。
怪了,向來聽說這虞家堡守衛森嚴,但她看了半天,怎麼沒看到有半個守衛的人影?
莫非是誆人的?!
噗哈哈!那她還真是聰明睿智,知道白天的防守一定比較鬆懈,而且視線也好多了,所以選擇在白天動手。
現在看來,她果然聰明得不得了,呵呵呵……
「可是……這高度……該怎麼下去啊?」她左右尋找梯子的蹤影,很可惜她失望了。
當然,虞家堡的人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隨時準備個梯子方便盜賊呢?
「沒關係,我還是有辦法的。」都已經上到牆頭,等於是成功一半了,其他問題自然不大啦!
她深吸了口氣,提起了全部的勇氣,慢慢地站起,在牆頭上享受這種難得的居高臨下的感覺。
呼!真是爽快呀!
誰知道——
「哇——」一個不小心,她腳步沒踏穩,整個人就這樣往地上跌去——
「哎喲……」她不敢看了。
過了一下子,她才察覺——咦!屁股不痛耶,而且……好像也沒有著地耶,整個身體還搖搖晃晃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她再度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竟然是掛在一棵大樹上,旁邊還有個小鳥窩,幾只雛鳥睜著好奇的眼楮與這個陌生的闖入者大眼瞪小眼。
韓取歡拍了拍自己驚魂未定的胸口,暗嘆自己命夠大,要不然這麼一跌,恐怕不死也傷。
幸好從小在瑯琊山上長大,爬樹對她來說倒不是件難事,就著樹幹,她慢慢地攀爬而下。
本來她是很小心的,但是攀爬時樹幹搖晃得更加厲害,幾只雛鳥忍不住慌叫,惹得她也跟著心慌。
手一滑,她還是摔到了地上。而這次她可是痛得想尖叫了啊——
*****
虞家堡的書房內,虞璜正在處理公事。
剛進門的靳玄,臉上滿是無奈,將自己方才發現的事詳加稟明——
「主子,那個女人還一直在牆外跳,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事實上虞家堡守衛森嚴,任何風吹草動,他們一下子就能發現。
韓取歡主僕一接近的時候,早就有人來通風報信了,只是他們都不了解她的意圖,所以才採取靜觀其變的方法。
當然,照韓取歡此時那古怪的行徑看來,沒人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只能不斷臆測。
「由她吧!」虞璜一點也不在乎,竟然還有點期待她的驚人之舉。
對了,不走正門,反而在外牆邊徘徊,現在更是當他家牆頭是練習輕功的場地,在牆外跳個不停……
老實講,真的很難理解,連他也不懂為什麼。
雖然種種跡象都顯示她的行徑像個賊,但有哪個賊會如此光明正大地在大白天闖進人家家里的,而且事前還在人家門外大嚷大叫……
到底她在搞什麼鬼?
「進來了,稟少爺,韓姑娘摔進來了。」下屬又將最新消息回報。
「摔?」虞璜臉色一變,急忙地提步往外移,「傷到了嗎?沒事吧!」
「她沒事。」下屬忍笑地將所有經過說一遍。
「哈哈!她……那個笨蛋。」靳玄忍不住笑開。
虞璜臉上也滿是笑意,那個開心果,又自動送上門來了,這回她要玩什麼花樣呢?真期待呀!
「不過韓姑娘……躲藏的樣子,好像……在玩什麼游戲。」下屬終於找到好一點的形容詞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韓取歡像賊一樣地摔進堡里來了。
「少爺,要請韓姑娘進來嗎?」下屬問道。
虞璜往外走的腳步突然頓了頓,他在緊張什麼?韓取歡沒事的,不是嗎?
「不用理會她,你們繼續盯著就行了。」
「是!」下屬退了出去。
「主子,要去瞧瞧嗎?」靳玄問。
虞璜考慮了一下,點點頭。
「也好,就去瞧瞧吧!」真好奇她想做什麼哩!
韓取歡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哀嚎著。
「哎喲!要命的,痛死我了……唔!」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狀況,她連忙捂住嘴巴,左右看了看。
幸好沒人發現。
她站起身來,環視了虞家堡一眼,高興得差點沒手舞足蹈。
耶!她成功了!
「哎呀!不行,不能高興得太早,我要低調些,免得讓人發現了。」她躲躲藏藏地在堡內走來走去。
藏寶圖會藏在哪里呢?虞璜的寢室,還是他的議事廳里?又或者……
「哎喲——」突然間,她和來人撞成了一團,雙雙跌倒在地——
怎麼那麼倒霉呀!
在韓取歡還沒搞清楚狀況前,一聲尖叫過後,接著便是一連串毫無氣質地大聲咒罵。
「要死了,要死了,你這個人沒長眼楮還是趕著去投胎?像只瘋狗似的亂跑亂撞,若撞傷了本小姐,你賠得起嗎?」
呃喝!韓取歡就這樣被轟得莫名其妙,她懷疑地看著眼前穿著一身雪白,動作卻粗魯無比、完全破壞那身飄逸衣裳美感的女子。
「你是誰啊?我只不過是不小心撞到你,你凶什麼凶?還亂罵人,你有什麼了不起?」韓取歡忍不住也生氣了。
「我有什麼了不起?」白衣女子冷哼,看著她一身狼狽,更加不屑了,「你這個粗手粗腳的笨奴婢,一定是新來的吧!生了顆豬腦袋,蠢成這樣我就不怪你了,不過你給我仔細聽好了,我包筱姣可是未來虞家堡的女主人,將來這一切都歸我管,你現在知道撞傷我,會有什麼淒慘後果了吧!」
什麼跟什麼啊?這個『包小腳』是得了妄想症是不是?虞家堡未來的女主人,那不就是虞璜的老婆?
虞璜的眼光有這麼差嗎?
「誰知道你在講什麼?快讓開,我很忙耶。」韓取歡根本不想理她。
還是辦自己的正事要緊。
「你給我站住。」包筱姣擋住了她的去路,「什麼叫做不懂我在說什麼?你這個死丫頭,還不快跟我道歉,如果哄得本小姐開心了,或許我會原諒你。」
「道歉?為什麼?」
「耶!你是白痴啊!本小姐剛剛不是說了,我將會是虞家堡未來的女主人。」包筱姣像是急欲鞏固自己地位的人,拼命強調。
「得了吧!你若窮得沒鏡子照我可以借你,看看你自己的德行,璜哥會喜歡你?你還是做夢比較快,別侮辱他的眼光了。」韓取歡直截了當地說。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這個死丫頭竟然敢喊她敬為天神的人——虞璜為璜哥,真是太亂來了,包筱姣伸手欲甩她一巴掌。
韓取歡武功雖然學得不怎麼樣,但是對付這種只會撤潑的嬌嬌女,可是綽綽有餘了。
她一個擒拿手,便將包筱姣的手給抓住了。
「哎喲,痛死我了,放手,快放手!」雞貓子尖叫聲揚起。
「叫什麼叫,我又沒使力,啐!」扮柔弱給誰看啊?有病!韓取歡立刻甩開了她的手。
「你……你給我報上名來,我一定要跟婷嫵夫人說,讓她將你趕出門。」包筱姣一副被欺負得很嚴重的樣子。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就是韓取歡、韓取歡就是我,怎樣?」她挑釁地朝她努努下巴。
「好,好個韓取歡,我這就去跟婷嫵夫人說,讓她辭退你,哼!」包筱姣嬌滴滴地轉身便離去了。「說就說啊,我怕你啊!」韓取歡朝她的背影扮了個鬼臉。
反正她又不真是虞家堡的奴婢,她是來偷東西的……
咦!偷東西?
韓取歡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包筱姣已經去喊人了,那她……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呢?既然行蹤曝光了,此地當然就不能久留啦!
還是先溜為妙。
只是……該死的,這是哪里?她到底走到哪里來了?為什麼虞家堡會這麼大呢?以前來的時候怎麼都沒察覺?
「牆!」
對,可以爬牆離開啊!反正她就是這麼進來的嘛!
但是眼前盡是錯縱複雜的回廊和建築高雅的院落,亭台樓閣、花草竹木……令人眼花繚亂。
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是從何處進來的,又該如何出去?
完了,這下子怎麼辦?難道等著人來抓她嗎?
她懊惱地捂住了臉,垂頭喪氣。
「怎麼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清醇好聽的嗓音,宛如救星般響起。
「璜哥。」韓取歡想都沒多想,開心地跑到他面前來,「你家好大,我都走不出去,你快告訴我我剛剛進來的大牆在哪里。」
「大牆啊?為什麼要走大牆,從前門走不是比較快?」虞璜裝傻地問。
「那是因為……」
韓取歡瞪大眼楮,猛地眨了眨。
完了,她……她剛剛說了什麼?
小小的臉蛋就這樣皺成了一團,慌亂得手足無措。
「既然來了,就吃過晚膳後再回去吧,今晚廚子有煮你最愛吃的大龍蝦和清蒸石斑魚,你一定會喜歡的。」虞璜就像在牽自家妹子的手一樣,自然地將她拉往用餐的廳堂里。
韓取歡跟著他慢慢走,心里惶恐到了極點。
「璜哥,你不問我為什麼會在這里嗎?」她擔憂地問。
「你是我妹子,來我家是很正常的,有什麼好問的。」虞璜的回答親切無比。
「可是我……我出現在這里……」
「你常迷路啊!一定是守門的人不好,沒帶你來見我,害你不知道該怎麼走吧!一會兒我會懲治他們的。」
「不不不!你別怪他們,是我不好,是我自己爬牆進來的,跟別人無關。」三兩下,這單純的小女子就全招了。
虞璜拼命忍住了笑意,點點頭。
「小歡,你真可愛,太有創意了,我怎麼沒想到進門也不一定要從大門或後門走,偶爾爬爬牆,也挺有意思。」
嗄?爬牆很有創意、也很有意思?是這樣的嗎?韓取歡滿腦子疑問。
「你真的不怪我?」
「我為什麼要怪你?只不過我很擔心你的安危,你要小心點,別傷著了才好。知道嗎?」虞璜似真似假地關懷叮嚀。
「還有,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就是……我剛剛撞到了一個叫包筱姣的姑娘,我可要先聲明,我絕對不是故意的,但她好像很生氣,說要去跟婷嫵阿姨告狀。」她是不怕她啦,只是也不知道那個包筱姣和虞家堡是什麼關系,得罪了總要交代一聲才好。
「別理她,我娘會做出適當處理的,你放心。」虞璜看到了事情的經過,誰是誰非,非常清楚。
「真的。」頓時韓取歡心中充滿了暖意,「你真是太好了。」
他真的是個大好人,而且簡直好得讓人感動、使人落淚,足以成為全天下人的楷模。
能夠結交這樣的朋友是她的運氣,她告訴自己,往後只要他有困難,自己赴湯蹈火,也決不推辭。
而虞璜卻仍陷在自己的惡作劇中。
呵呵!想要藏寶圖嗎?他倒是可以幫忙呀!
兩個人,兩樣心,各懷心事,不過相同的是唇邊愉悅的笑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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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綠水、大石、野草……
虞璜端坐在書房里,玩世不恭的俊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表情。他手執狼毫筆,低著頭,正專心地在一張價值不菲的虎皮上描繪。
「再來座懸崖峭壁,加上荊棘、泥沼……嗯嗯!這樣才夠驚險刺激。呵呵!」唇揚起了一道優美的弧度,煞是迷人。
剛進門的靳玄,被他那太過興奮的表情給弄糊塗了,這個主子又想玩什麼花樣?
「你來了。」頭未抬,虞璜的手仍繼續在虎皮上移動,「去幫我接小歡吧!我上回和她約好,要請她至堡里一敘。」
「接她?」靳玄搖搖頭,「隨便派個人去就行了,何必一定要我?」
「你也知道最近有一大群無聊的人待在堡外虎視眈眈的,還是你去接她比較安全。」
「主子,你也知道自己的情況,那我更要留下來保護你,哪里走得開?」靳玄真的是擔心他的安危。
近來藏寶圖的消息傳出,讓許多人十分覬覦,為此他更加派了許多人手日夜防衛著,自己更是寸步不離,以防萬一。
「你主子我是那麼沒用的人嗎?」虞璜終於抬起頭,淡掃了他一眼後,又繼續埋頭作畫,「我要你去你就去,囉嗦什麼。」
「但是主子……」
看他堅決的表情,靳玄知道自己不管怎麼說,都無法撼動他分毫,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力求速戰速決了。
就是不知道主子接那丫頭來做什麼。又想捉弄她嗎?
「完成了!」在靳玄離開不久後,虞璜終於放下筆,愉悅地說。
他雙手拿起了那幅『巨作』,輕輕地吹了吹,以求筆痕盡速晾乾,而唇邊詭譎的笑意則逐漸加深。
畫得真是太好、太驚險、太完美了,連他都要佩服起自己的天分,呵呵……
突然,他唇邊的笑意收斂,黑眸一轉,將那幅得意畫作輕折,放在背後。
「出來吧!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他聲帶揶揄地道。
果然,立刻有一個長得高大凶惡的人出現在他面前。
「哼!虞大堡主真是名不虛傳,竟能這麼快便察覺到我的存在。」那人的聲音洪亮如鐘,讓人覺得刺耳至極。
其實他一接近,虞璜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講罷了。
「好說!」虞璜眸光掃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問︰「不知童大爺今日造訪寒舍,有何指教?」
「你知道我是誰?」
「推雲手童劣,還小有名氣啦。」他沒勁地回答。
「你……」童劣氣得漲紅了臉,「狂妄的臭小子,既然知道本爺是誰,那還不快乖乖將你手上的東西交出來。」
又是一個貪圖富貴的家伙!
虞璜撇撇唇,真是無趣。這些日子以來,接觸的不是這些貪婪的江湖人士,就是一群嗲聲嗲氣、噁心做作又滿心想要坐上虞家堡堡主夫人寶座的女子,真是無聊得令他想打呵欠。
幸好找到了韓取歡這個有趣的人兒,不然日子還真不知該如何過下去。
「你想要藏寶圖?」
「沒錯!」童劣目光覬覦地看著他身後的虎皮,蠢蠢欲動。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種本事了。」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童劣志得意滿地道,「哼!別人怕你虞璜,我可不怕,這是你自找的。」
聽說虞家堡守衛森嚴,但是他竟然能夠輕而易舉地進門,如入無人之地,那表示傳言太過誇張;同理,這個姓虞的也沒什麼好怕的。
今日不但要奪寶,還要好好地教訓這個傢伙,說不定他童劣能借此名揚四海。
「看招,嘿……」他不囉嗦,直接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
雙掌運氣,急攻而上——
虞璜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他身形優雅地往旁邊一閃,輕易地躲過了他凌厲的攻勢。
那一掌,就這樣擊中了方才他站的椅子,那張椅子應聲碎裂,顯示此人也有不錯的功力。
「嘖嘖!可惜了一張好椅子。」虞璜似真似假地嘆息,黑眸中出現淡淡不悅之色。
「哼!快將東西交出來,否則你的性命就會如同這張椅子一樣,那可怪不得人。」童劣大聲地說。「你的聲音真難聽。」虞璜輕彈了彈耳朵。
「你這小子,簡直太目中無人了。」
童劣氣不過,再度運氣直攻。
虞璜這次不再閃避,雖然無意跟此人過招,但是他可不容有人破壞他的清幽之地。
但見他身子猶如鬼魅般晃動,一個起落,童劣忽覺眼前一花,還沒來得及接招,立刻倒在地上哀嚎。
「啊!我的手……我的手……」
不知何時,虞璜手上竟多了一把短刃,那把刀刃僅有手掌那麼大,不但輕薄短小,且通體成碧玉色,看來精緻又美觀,像極了一般貴族用來觀賞把玩之物,沒想到殺傷力竟然那麼大。
童劣驚愕地看著那把刀,再看看自己各被劃出兩道血跡的手掌,痛不欲生。
他號稱『推雲手』,雙掌之重要性,可見一斑,沒想到今日竟然如此輕易就敗在此人之手,叫他有何面目見人?
「莫非……莫非那就是傳說中的『冰玉刀』?」他打了個寒噤問。
冰玉刀據說是上古之物,經過百年的淬煉,渾然天成,而且極具靈性,縱使殺人,也能不染半點血跡,無疑是把上好的兵器。
「今日倒是叫你見識到,死也甘心了吧!」虞璜狂放不羈地問。
「我我……」
「還不快滾,我可不想髒了我的地方。」殺這種人,沒必要。
「你這小子……我會回來報仇的,我一定會。」童劣撂下狠話後,狼狽地負傷離去。
虞璜走出了書房門外,立即察覺到不對勁的氣氛。
對虞家堡的守衛他很放心,能讓這麼多人如入無人之境地闖入,事出必有因。
有權力調動堡內巡守人員的不多,靳玄絕對不可能這麼做,他護衛自己都來不及了;那唯一的嫌疑犯,自然就是他娘了。
他娘又在搞什麼鬼?沒害死他這個親生兒子不甘心嗎?
難道虞婷嫵是怕他太閑,所以特地找人來讓他耗時間?
虞璜無奈地一笑,突然縱身一躍,幾個起落後,離開了虞家堡,來到附近的『平亭湖』。
身後果然也跟了一大群覬覦者。
「將你手上的圖交出來。」
「對!交出來。」
還真是一大群人,半點不誇張。
想不到靳玄才離開沒多久,竟然就有這麼多人闖入,可見得在外頭虎視眈眈的人數,必定超乎他的想象。
唉!人心不足,由此可見。
或許他改行賣『畫』,能夠大撈一筆也說不定。
思及此,虞璜忍不住輕輕揚起愉悅的笑意。
「你們這麼多人,圖只有一張,該交給誰?」他佯裝猶豫地問。
「當然是交給我們,只有我們『鐘武門』才有得到的資格。」
「呸!『鐘武門』算什麼,我們『奪命派』才應該得到。」
「是我們……」
「我們——」
雙方一言不合,立刻動手打了起來。
頓時刀劍齊飛,飛沙走石,讓人看傻了眼。
虞璜真懷疑自己為什麼那麼不幸,要與這群笨蛋為伍。
不知道小歡來了沒有,還是去會會那枚開心果,讓自己心情開闊些——
「等等……」幾個沒加入戰場的人將他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長相陰邪,皮膚白得跟死人沒什麼差別的男子更是咄咄逼人。
「想走?留下該留下的東西,否則休怪我。」那聲音又尖又細,讓人不禁要懷疑他的性向。
「你要這圖?給你吧!」虞璜出乎意料地合作。
他將那張畫著『藏寶圖』的虎皮往半空中一丟,頓時就像丟出多好吃的餌,一大群的人宛如魚群般搶食,全部圍了過來,開始一場你爭我奪的大戰。
「嘖嘖……」虞璜早在第一時間便已經退出戰場,看著那張價值不菲的虎皮在眾人的爭奪下四分五裂,倒也有些心疼。
唉!他的曠世巨作,那張圖本來是畫來耍弄韓取歡的,沒想到竟然有人願意上鉤讓他耍著玩,真是太奇怪了。
「那張圖是假的吧!」突然有個看似溫文的男子說道。
場中爭奪的動作忽然停緩下來,所有人全都看向涼涼地立在一旁的虞璜。
「怎麼說?」倒是有一個人很清醒啊!他有些讚許。
「那張圖若是真的,你沒道理這麼輕易送人。」那溫文的男子說。
「呵呵!說得對。」虞璜輕點頭。
幾個搶到幾片虎皮的人雖然知道手中的東西可能是假的,但仍不肯放手,只是豎起了耳朵。
「但你們別忘了,我虞家堡是何等的風光,區區的寶藏,我可不看在眼里。」虞璜懶洋洋地道。
這是實話,就算真有藏寶圖,他也沒什麼太大的興趣。
「為什麼不要?你不要那圖可以送給我啊!我要。」韓取歡不知何時已經到來,聽到了他的話有些激動,「璜哥,你怎不將圖送給我!」
她和靳玄才到虞家堡,便遠遠望見堡外聚集了一群人潮;原先兩人只是好奇來探個究竟,不料事情的主因正是虞璜。
「你要藏寶圖做什麼?尋寶很辛苦的,璜哥不希望你太累。」虞璜看到她後,心情不自覺地開朗了許多。
「我不累,我覺得尋寶很有趣。」
「我不認為。」
「唉呀!你這個人真懶惰,有大好的藏寶圖在手上不知珍惜,竟然怕辛苦、怕累,你這樣怎麼做大事。」韓取歡氣呼呼地說。
「呵呵!做大事和尋寶扯不上關系,也和懶不懶惰無關,有能力便行。」虞璜拉著她退出這是非之地,「走走走,要寶藏做什麼?去尋寶可沒有可口的點心吃,也沒有好喝的茶飲,一個不小心……還可能死得不明不白,何苦呢?」
他的聲音若有意似無意地傳到在場眾人耳里,可誰也聽不下去。
虞璜生來好命,腰纏萬貫,自然不需要那筆寶藏來錦上添花,但並不是人人都有他那種身價的呀。
霎時,又激起另一場你爭我奪的槍戰。
不過這都與虞璜和韓取歡無關了。
他們已經遠離了戰場——
*****
虞家堡,花廳內。
虞璜特地命人端來上好的茶,可惜韓取歡仍嘟著唇,毫不領情。
「璜哥,還說你對我好,哼,之前要你將藏寶圖讓我看一眼也捨不得,現在竟然丟給了一群陌生人。」她抱怨道。
「你是看到的了,那張藏寶圖有多危險,如果圖在你身上,我怕你寶藏還沒尋到,小命先沒了。」虞璜好整以暇地品茶,含笑道。
「怎麼會?你別忘了我爹可是瑯琊老人,我的武功也……也不錯!」韓取歡很大聲地說,似乎要說服自己似的。
「哧!」站在一旁的靳玄冷笑。
一面高牆爬了半天都爬不進來的人,竟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武功不錯,真敢說啊!
不過主子也真是無聊,竟然拿那群江湖人士開玩笑;原來他剛剛那麼認真作畫,是為此原因。
韓取歡狠狠地瞪了靳玄一眼,這傢伙老是愛吐槽。
「別生氣,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虞璜神秘兮兮地道。
「秘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韓取歡這個好奇寶寶,她最喜歡聽到『秘密』兩字了,「嗯嗯嗯,說啊,快說啊!」
「那張藏寶圖是假的。」
「假的?」她的唇突然被捂住。
「小聲點。」虞璜輕聲地警告,「這是秘密。」
韓取歡連連點頭,一會兒後又驚叫︰「哎呀!那我手上這一小塊圖,不就也是假的?」
她由懷里拿出一小片虎皮,上片只有幾棵花草和看不懂的符號。
「你怎麼會有這塊虎皮?」
「逼他去搶的啦!」韓取歡看向靳玄,靳玄則無奈地嘆氣。
「呵呵呵……」
「別笑了,別笑了,那你快拿出真的讓我看看。」韓取歡催促。
「這個嘛!」有技術上的困難,因為他還沒畫好呢,「我把它藏在一個很隱密的地方,現在不能取出。」虞璜故作神秘地輕聲說。
「為什麼?」
「那張圖很珍貴,雖然無意去尋寶,但那畢竟是我娘送我的『禮物』,我怎麼能輕易搞丟。」
也對!原來虞璜不但是個好人,還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真是太令人欽佩了,好榮幸可以跟他一起說話喔!韓取歡太感動了。
「那你藏在哪里?」
「呃!水池里。」他隨便掰道。
「水池?」
「對,我家西側那里不是有個水池嗎?每當月圓,月光會在子丑時辰交接的時候,投映在水里的某一點上,我就將圖藏在那里。」
靳玄有些傻眼,還真能掰呢!他家這主子沒去客棧當說書的,真是埋沒了他的才華。
「哇!你好聰明喔,這麼厲害的辦法也只有你想得到。」韓取歡更是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那你告訴了我,不怕我去偷嗎?」
「問題是——你找得到我家西側的水池嗎?」虞璜不小心說溜了嘴。
靳玄憋笑憋得肚子痛,拼命點頭。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有那麼笨嗎?」她沒聽錯吧!韓取歡睜著一雙圓乎乎的眼眸質疑著。
這種揶揄的音調,是屬於虞璜的沒錯,問題是,他不是變成好人了嗎?
「沒什麼,沒什麼,是你聽錯了我的意思。」他趕忙澄清,「其實我的本意是,既然你想尋寶,我們倒是可以先玩個遊戲,如果證明你的能力不錯,那我就同意將真正的藏寶圖給你。」
「什麼遊戲?」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我先畫幾幅簡單的藏寶圖給你,你照著畫中的圖去找尋,若能找到我埋在其中的物品,那就證明你有尋寶的天分。而且經過訓練後,往後你要找尋真正的寶藏,就可以不必那麼辛苦了。」
「哇!天才。璜哥,你真的好厲害,竟然能夠想出這種辦法來。」韓取歡對他的佩服,更是無以復加。
「你同意?」
「當然同意啦!」韓取歡開心地道,「那你快畫啊!」
「嗯!為了安全起見,那藏寶的地點就選在虞家堡內,你認為呢?」
「好,贊成、贊成!」韓取歡開心極了,這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神采飛揚的開心模樣,彷彿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笑得是那麼天真無邪,虞璜不自覺地也跟著笑了。
「那一會兒就開始。」
「好啊好啊……」韓取歡連連點頭之餘,腦海里突然浮現了一個人影,笑容也跟著消退了。
「怎麼了?沒信心嗎?我不會畫得太困難的。」
一個能夠在牆外跳了許久、然後掛在樹上、最後還跌下地,再加上走沒兩步就會迷路的人實在是不該對她太苛求。
「不是啦,我不是擔心那個,而是……璜哥,你對我那麼好,那我也有話就直說了。」韓取歡認真地道。
「你說吧,到底什麼事?」
「你那個……未婚妻,真的不太好,我是不知道為什麼你的眼光那麼差,但是憑璜哥你的身份,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實在不必要屈就。」她還當真有話直說。
「未婚妻?我的?」
「是啊!虞家堡未來的女主人,不是你老婆,難道是靳玄的?」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我想你誤會了。」虞璜遂將他娘逼婚之事說了一遍。
難怪每次來總會看到幾個樣貌不同的女子,原來如此!
「怎麼會這樣?婷嫵阿姨原來這麼擔心你,呵。」但她瞧他行情挺好的呀,應該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吧!
「由她去忙吧!她高興就好。」虞璜並不以為意。
韓取歡聽出了他的意思。
「可是你不理不睬的,這樣好嗎?萬一你娘發狠,直接幫你訂親,就像我小嫂的爹娘一樣,那怎麼辦?」
「我想她應該不會這樣做。」虞璜轉移話題,「別管那些煩事了,我們開始尋寶吧!」
「好耶!」韓取歡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走了,大聲歡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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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取歡手執虞璜所畫的藏寶圖,在虞家堡的後花園里走來走去,還不斷地喃喃自語,模樣非常認真。
虞璜和靳玄在一旁看著,表情都有些發噱。
「……第四棵樹旁有兩株花……花旁還有草地……」韓取歡眸兒一亮,突然驚喜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一定是這里沒錯。」
她開始動手挖掘,沒兩下就讓她找到了一堆琉璃珠。
那琉璃珠在陽光的映照下,放射出炫眼的七彩光芒。
「哇!好美,真的好美喔。」她捧起了那堆琉璃珠,開心地笑瞇了眼,「璜哥,你快看,快看我找到了什麼?琉璃珠耶,好漂亮吧!」
琉璃珠映照下,她粉妝玉琢的臉上散發著甜美爛漫的氣息,長髮扎成兩條辮子,一身粉綠色的裝扮更添清新。
腳踩著兩只小蠻靴,活力十足地一蹦一跳,顯得多麼嬌俏脫俗。
虞璜點點頭,不知怎地,他很喜歡看見她的笑容,就像是陽光般熱烈,而且單純又天真。
這樣純真無邪又直率的性子,是他這輩子不可能擁有的,命運在他剛出生的那一刻就已決定——他必須終生背負著私生子的身份。
「當然漂亮啦,那些東西可價值不菲。」靳玄在旁有些揶揄地插話。
真不知道主子在做什麼,畫藏寶圖讓這小笨蛋尋找,也有樂趣可言?
「璜哥,這些真的要送給我嗎?」韓取歡將手中的琉璃珠放到他眼前,靈動的眸兒一眨一眨地問。
「既然是你找到的,就是你的了。」
「哇!璜哥最好了。」韓取歡趕忙拿出隨身的小袋子將琉璃珠裝好,而後拿出其他的藏寶圖,繼續她的尋寶之旅。
看她認真的模樣,虞璜不自覺地揚起笑意。
「主子,你太寵溺她了。」靳玄感嘆地道。
他越來越覺得這個主子有點奇怪,剛開始不是才想戲弄她,而現在,似乎變了調。
「有何不可?」自小是獨生子,虞璜可是很希望能有個像韓取歡這樣可愛的妹子可以寵愛。
「這……」
「別說這些了。」虞璜收回注視的眼神,那雙原本含笑的眸光,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我問你,要你去辦的事,你調查得如何了?」
「回主子,是我不好,對方真的太狡詐了,被抓到的人都立刻自盡,所以實在查不出線索。」靳玄面有愧色地道。
這些日子,虞璜一直感覺到有人在暗中探查著虞家堡的一切,而且這情況還是在藏寶圖消息放出之前。但對方只是默默地跟蹤探查,卻沒有其他行動。而不幸被抓的人,在探子還沒問話前,就自盡身亡,不禁讓人懷疑。
到底是誰,誰會對虞家堡的一切這麼有興致?
「繼續探查,我非知道個中原因不可。」虞璜下令。
雖然對方沒有采取任何進一步的行動,自己也沒有任何損失,但是如此被窺視著,誰不會感到如坐針氈?
這就是他,一個就算想要單純,卻對現實無可奈何的人。
望著遠方那道娉婷的身影,竟然有些羨慕起她唇邊單純的笑靨。
虞婷嫵在聽到兒子和韓取歡的情況後,簡直好奇得不得了。
想想看哪!她那聰明狡黠的兒子,可從來沒在哪個女子身上花過這麼多心思,教人哪能不好奇。身為人母,她當然要弄清楚狀況了。
嘿嘿,她當然不肯承認自己看熱鬧的成分居多啦!
「小歡,你在找什麼?」虞婷嫵看著眼前那道忙碌的身影,問道。
「婷嫵阿姨。」韓取歡轉過身見到她,連忙說明,「我在找寶藏啊!」
「寶藏?」
韓取歡毫不藏私地將手中的圖拿了出來。
「就是這個,只要按圖去找,就可以找到很多好玩的東西喔!」
「這圖是璜兒給的?」虞婷嫵一下子就看出她兒子的筆跡。
「是啊!是璜哥畫的沒錯。」韓取歡連連點頭,「他在訓練我尋寶的功力,將來真正需要找寶藏的時候,就不用愁了。」
「找寶藏?」
「你不知道嗎?」韓取歡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道,「其實現在江湖上,人人搶破了頭的那張藏寶圖不是真的喔!」
虞婷嫵一聽,真不知道該好笑還是好氣。
這個頑劣的兒子,真懂得捉弄人。
「看來璜兒對你真好。」
「是啊是啊,璜哥真的對我很好。」韓取歡拼了命地說虞璜的好話。
「既然你覺得璜兒很好,璜兒看樣子也挺喜歡你,那你何時嫁到虞家堡,做我家媳婦?」虞婷嫵直言問。
「媳婦?」韓取歡驚聲大叫,「你別亂想,沒有這回事,我們是兄妹,怎麼能夠成親?那是亂倫耶!」又一個亂倫?天知道他們倆根本連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呀!
「小歡,難道你不喜歡璜兒?」
「我是喜歡啊,但不是那種喜歡。」韓取歡從來就沒想過要嫁給虞璜,「璜哥是個好大哥,他一直都對我很好,而我是他妹子,就這樣而已。」
話說完,她便繼續進行她的尋寶工作。
就這樣而已?誰信啊!虞婷嫵搖頭。
「蓉姑,你說,他們的樣子像兄妹嗎?」她皺著眉問。
「大小姐不妨試試看。」一直在旁沒說話的蓉姑開口。
「試?怎麼試?」
「上回我們到寺廟里祈福,不是看見一位很美的姑娘嗎?我想她夠格來試驗了。」蓉姑說道。
之前他們在寺廟里遇見的姑娘,真的是集美貌與才華於一身,是個難得一見的俏佳人。
「你是說仇姑娘?」虞婷嫵對那位姑娘的印象也很深刻,「但是我怕……」
「大小姐別擔心,不管最後小少爺喜歡的是哪位姑娘,咱們都沒有損失的,你說是嗎?」
「沒錯,沒錯!」虞婷嫵含笑地頷首。
就在兩人談話的同時,韓取歡那高亢清脆的嗓音又再度傳來——
「我找到了,是兩只玉做成的小兔子,好可愛喔!你們看,真的好可愛喔。」她開心地跑去向她們獻寶。
「是啊,挺可愛的,不知道璜兒何時找人精雕的,真是用心良苦哪。」虞婷嫵努力地暗示。
可惜韓取歡這大呆鵝根本聽不懂。
「對啊,好好玩喔,嘻嘻——」她抓著兩只小玉兔,開始把玩起來,「我要趕快去告訴璜哥,這張困難的圖也讓我給突破了。」
跑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嘿嘿!她又忘記回去的路了。
「蓉姑,你帶小歡一起去吧!順道告訴璜兒這個妙約定。」虞婷嫵善解人意地說道。
「是!」
「妙約定?什麼妙約定啊?」好奇寶寶韓取歡又提出了疑問。
「待會兒見到小少爺,不就知道了?」蓉姑神秘地道。
韓取歡努努唇,更加好奇了。
來到虞璜的書房里,韓取歡十分炫耀地把自己的戰利品全部往桌上一擺。
「我找到了,璜哥,謝謝你。」她得意地說,「看我這麼厲害,那現在可以給我真正的藏寶圖了吧!」
「還不行,你還得繼續接受訓練。」虞璜哪那麼容易拆穿自己的把戲。
「什麼呀!這樣還不行?我覺得我自己已經夠厲害了。」
「是嗎?那蓉姑為什麼會來?難道不是幫你這小迷糊帶路?」虞璜還是注意到了旁邊那默默不語的人。
「蓉姑見過小少爺。」
「別客氣。」虞璜一眼就看穿了,「蓉姑,有事就說吧。」
「是!」這小少爺果然犀利,「大小姐有請,後天午時,會在『映日亭』設宴,小少爺別忘了。」
「有什麼事?」
「大小姐要請仇姑娘吃飯,希望小少爺也一起來。」
又來了,他娘玩這把戲怎麼都不膩呀?
算了,去就去吧!畢竟母命不可違呀!
「知道了!」虞璜無奈地說。
虞家堡內有一座人造湖,佔地頗廣,湖里養了許多色彩繽紛的魚類,加上湖面上還種植了不少荷花,環境十分清幽。
夏日,每當花開之際,站在湖邊感受撲鼻的荷香和魚群玩耍的趣味,足以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正因為此,虞璜特地在湖面上建了一座造型古樸典雅的亭子,並以紅色曲橋作為連接。
那亭子,就取名為『映日亭』。
由於映日亭環境優美,不但成為虞婷嫵最喜愛流連的地方,同時也是虞家招待貴賓的場所!
此時,虞璜和韓取歡等人,正在往映日亭的路上。
「不知道那仇姑娘長得什麼樣子、才華如何、態度如何?」韓取歡在得知虞婷嫵的目的後,就像是個親妹妹般,跟著擔憂起大哥的未來,說什麼也要一起跟來瞧瞧不可。
「是好是壞又如何?」虞璜懷疑。
「好的話當然要恭喜你,如果不好的話,那就趁早將她驅離,免得慪氣。」韓取歡顯然還在氣惱那個包筱姣。
「呵呵!」讓他慪氣?還得看本事哩!
幾人走近『映日亭』,遠遠就聽見了叮咚如流水的琴聲,那音調浪漫多情,彷彿是個懷春少女,有訴不盡的心事。
「哇!好好聽,彈琴的人一定長得很美。」韓取歡還沒見到人,就先下了個定論。
虞璜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哪有這種道理。
靳玄更不敢苟同。
「你們來了。」虞婷嫵看見他們到來,立即親熱地招呼他們落坐。
琴音也因此而間歇。
「那位是仇姑娘吧!真的好美喔。」韓取歡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只顧著看那彈琴的女子,在看清楚她的長相容貌後,立刻開心地推了推身旁的虞璜,低聲道。
虞璜沒什麼興趣地抬頭看了那女子一眼。
的確!那女子生得嬌艷嫵媚,艷若海棠,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乍看之下,她的容貌,和虞婷嫵還有些神似哩。
「小歡,你忘了跟我娘問安了。」虞璜保持一貫的氣度,顯然並沒有因為眼前的大美人而昏了頭,清醒依舊。
「嗄!差點忘了。」韓取歡趕忙朝虞婷嫵道歉,「婷嫵阿姨,打擾了。」
「呵呵!小歡,真是太歡迎了,請坐。」虞婷嫵優雅地招呼著韓取歡,可心里卻悶得很。眼前這位仇姑娘的姿色已經算是數一數二了,而且其出眾的才華,可不輸給大才女絹兒,想不到她那寶貝兒子在美人的注視下,竟然還能夠那麼冷靜、不動如山。
「來!我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仇念舞姑娘,她可是仇家莊莊主的掌上明珠,那日在『慈允寺』聽見她的琴音,簡直驚為天人,今日能邀她來做客,真是太高興了。」虞婷嫵再分別為仇念舞作介紹。
「各位好,念舞這廂有禮了。」仇念舞大方得體地朝眾人福了福。
「仇姑娘你好,別客氣,喊我小歡就行了。說真的,你的琴藝真的很棒,說不定哪一日可以介紹你與絹兒認識認識。」韓取歡一見這個姑娘就喜歡,她實在比那個包筱姣好太多太多了,「絹兒就是城南鄒家的少夫人啦!」
「是嗎?聽說鄒少夫人才華洋溢,若能認識,那是我的榮幸。」仇念舞道。
「你真的也知道鄒少夫人?」
「當然,鄒少夫人才華洋溢,很多人都知道的。」仇念舞不疾不徐地說。
「就是啊!不過念舞姐姐看來也不遑多讓。」
「哪里!」
韓取歡驚嘆,哇!好有氣質喔,真是個完美到極點的女人耶!
不但才華出眾,而且舉止合宜又端莊,看來這下子虞璜撿到寶了。
她笑瞇瞇地回頭看了看虞璜,卻沒有看到自己預料中的驚艷表情。
真的好奇怪喔!難道虞璜不喜歡她?
「大家坐著聊吧,時間還多著呢!」虞婷嫵很開心,沒想到一下子氣氛就能這麼熟絡。
她刻意將韓取歡那好奇的人兒安排坐在自己的身邊,而仇念舞就坐在虞璜的身邊。
精緻可口的菜色一道道地端了出來,幾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席間只聽見韓取歡不斷地發問,讓氣氛熱烈到最高點。
「念舞姐姐,你學琴學多久了?彈得很好聽耶!」
「我從小就開始學了。」仇念舞回憶道。
「這麼久?」虞婷嫵有些驚訝。
「其實不只是琴,棋書畫等亦多少有涉獵,我平日對這些事就很感興趣。」仇念舞玩弄著髮梢,頭似乎慣性地往旁輕偏了偏。
說話時,那雙明媚的眸子還邊掃向身邊的人。
她不是在看虞璜,而是在看虞婷嫵。
好個江湖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縱使年過四十,仍然美得叫人心折,也難怪『他』會到現在還念念不忘,甚至……
目光瞬間轉為幽怨,眼前可口的食物也食之無味,令人難以下咽。
「念舞姐姐,念舞姐姐……」韓取歡又問了問題,但她卻一直沒有回應。
「什麼事?」仇念舞回過神來,神色有些慌亂。
「我是想問你,你喜歡什麼樣的人。」韓取歡倒問得十分直接。
她一心只想要幫虞璜的忙。
「呵呵!」她的頭又往旁偏了一下,「小歡,你這叫我怎麼回答?」
「是啊!小歡,你問太多了。」虞婷嫵取笑道。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怎麼能當眾問這種問題,尤其還有男人在旁邊,說出來多羞人,這種問題還是私底下問問就行了。
虞婷嫵含笑地偏頭看向兒子的反應,這一回,卻教她驚訝不已。
虞璜的眼神終於停留在仇念舞的身上了,只不過……眼神卻寫滿了懷疑,並非愛慕,怎麼會這樣呢?
「小歡,多吃點東西,你一直講話不累嗎?」虞璜為她夾了些菜。
「才不會,和念舞姐姐這麼個大美人說話,我高興都來不及了。」韓取歡真摯地說。
仇念舞的美貌絕對不輸給她大嫂尹花儂;而她的才華也不輸給絹兒,這麼好的人兒,難怪虞婷嫵會極力拉攏,相中她當媳婦人選。
殊不知虞婷嫵用心良苦,環肥燕瘦,美丑不論,到虞家堡做過客的女子其實也不在少數,可惜至今仍沒有人可以進駐她那兒子的心房哩。
「也對!仇姑娘談吐優雅出眾,你是該好好跟她學學的。」虞璜揶揄地說。
「璜哥——」沒良心的人,怎麼能在外人面前吐她的槽呢?
外人?仇念舞是外人,那他們呢?
嘿嘿,當然是自己人啦!至少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畢竟她是虞璜親口承認的妹子喲!韓取歡又輕輕展開笑容。
一頓飯就在愉悅的氣氛中結束了,賓主盡歡。
在用過餐後,虞婷嫵推說想去休息,好讓幾個年輕人有機會獨處。
回房後,她迫不及待地開口——
「蓉姑,怎麼辦?」虞婷嫵有些煩惱,「我真是越來越不了解璜兒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了。」
「大小姐,你先別急,小少爺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他真的喜歡仇姑娘,也不會表現在臉上。」蓉姑從小看他長大,當然清楚。
「是嗎?你當真認為璜兒會喜歡念舞?」
「這個……」蓉姑也答不上來。
「我仍覺得他對小歡要好一點,偏偏嘴里又不肯承認,還把小歡當成玩意兒般耍著玩,唉!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呀!」人家說『母子連心』,難道她這個做母親的太失職,否則怎會猜不透兒子的真正想法。
「可是,大小姐,我發現小少爺對仇姑娘的態度和以往那些姑娘都不同,而且他一直注意著仇姑娘的舉動。」蓉姑看得可仔細了。
「那又如何?」
「說真的,那位仇姑娘長得和大小姐你還真像,而且她的某些動作也很神似,乍看之下,和一二十年前的你,簡直同一個模樣。」
「你說得極是,我剛看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說不定小少爺會注意她,正是因為如此。」
「是嗎?這到底算好事還壞事?」虞婷嫵也分不清了。
「是好事吧!你知道小少爺一直很敬重你的。」
虞婷嫵還是搖頭,「可是璜兒的態度仍舊不慍不火,如果他真喜歡人家,應該熱情地留人下來呀!」
「這種事有韓姑娘在,誰都不用搶了。」蓉姑含笑地說,「況且小少爺也答應當陪客,帶她們四處逛逛了。」
這倒是。韓取歡在吃過飯後,立刻指著要帶仇念舞在堡內逛逛,還拉了虞璜作陪,也等於間接地在替仇念舞及虞璜制造機會哪。
其實蓉姑還挺喜歡韓取歡那個可愛的姑娘哩!
「小歡這孩子真不錯,如果不是她,今天這頓飯也不會吃得這麼愉快。」虞婷嫵有感而發地道,「雖然她沒有驚人的才華,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文靜乖巧,但是卻直率又可愛得令人喜歡,若是她來當我媳婦,我也很高興。」
「大小姐,別急,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蓉姑只能如是安慰了。
畢竟決定權不在她們身上,她們就算再急,也莫可奈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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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頓飯的時間,韓取歡就對仇念舞印象好極了。
現在更是親密地拉著她,在虞家堡內四處遊蕩,像個小女主人一樣為她介紹著。
「念舞姐姐,你看,這虞家堡真的很大吧,將來要管理,可得費一番工夫和心力了。」韓取歡已經直接將她當成虞璜的真命天女看待,要她有個心理準備。
「也許吧!」仇念舞淡然地說道。
「哇,你們看,那里有好多花喔,紅的粉的黃的……還有魚耶!」韓取歡驚喜地喊道。
「少見多怪。」靳玄揶揄道。
「你這個人真討厭,還是少講話的好。」韓取歡朝他扮了個鬼臉,「念舞姐姐別理他,這個傢伙陰陽怪氣的。」
「哼!」靳玄也同樣沒給她好臉色看。
他們一來一往,看在虞璜眼里竟然不是滋味。
什麼時候的事?他竟然這麼在乎韓取歡那小丫頭,恨不得將她綁在身邊,只能對著他一個人,她的所有喜怒哀樂只跟著他轉。
多奇怪的想法,連虞璜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呵呵呵呵呵——」猶如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傳來。
韓取歡安靜不下來地提起了裙擺,那窈窕的身影在美麗的花園里不停穿梭,笑語不斷。
「快點,你們快來看,念舞姐姐,璜哥。」她笑容甜甜地喊。
這里讓她想起了自己打小的居住地瑯琊山,那個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地方,當然還有爹爹和師兄。
不過一想起她爹,韓取歡心里就有些慍惱。
那個四處雲游的壞蛋爹,一定自己一個人玩得樂不思蜀,要不然怎麼都沒半點消息,也不來看看她呢?太過分了。
算了,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身邊有個大美人耶,她可要盡盡地主之誼。
「念舞姐姐,你喜歡什麼花?可以叫璜哥種啊!璜哥他人很好喔,只要你說,他一定會答應的。」韓取歡走上前推了推若有所思的虞璜,燦笑問︰「你說對不對呀,璜哥。」
「對!」虞璜從善如流地說。
其實種什麼花他並不介意,只要有人會欣賞就行。
那雙湛亮的黑眸不自覺地隨著她而轉。
虞璜尤其喜歡看韓取歡臉上單純天真的笑容,就像個不識人間煩憂的孩子,令人心羨且心動。「呵呵!」仇念舞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眼前這一對男女,看來極為登對,尤其這個叫韓取歡的女孩天真又無邪,毫無心機,讓人忍不住要喜歡。
只可惜她的目的,是虞璜,不能相讓。
她又慣性地偏了偏頭,攏了攏秀髮,發出一聲嘆息。
虞璜黑眸一側,凌厲的眸光閃動——
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不但外表,連動作都神似得令人吃驚。
「仇姑娘,令尊似乎不是這里的人,若我沒記錯,仇家莊是這一兩年才建立的吧。」虞璜突然說道。
雖然注意著韓取歡,但是他可沒錯過其他人的舉動。
仇念舞有些詫異,她早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沒錯!我和我……我爹是一年多前才來這里的。」她回答得小心翼翼。
「你們真有眼光,這江南好山好水的,最適合居住了。」韓取歡並沒有察覺到現場的氣氛已變,她單純地說。
「我爹應該也是這麼想。」仇念舞附和。
「那念舞姐姐會一直住在這里了?」韓取歡問道。
「應該吧!」她那雙麗媚的美眸朝虞璜有意無意地一眨,「我希望這里有值得讓我留下來的原因。」
那麼明顯的暗示,連韓取歡這神經粗大的人都發現了。
「一定會有的。」她曖昧地推了推虞璜,「對不對啊!璜哥。」
虞璜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這個小笨蛋怎麼那麼單純?哪天被賣了可能還會幫忙數錢,就像……之前被兩個街痞拖累,還要到客棧去工作。
想到那里,就覺得好玩。
至於仇念舞?美則美矣,心機卻太重了。
坐擁此等蛇蠍美人,太危險囉!他還不想英年早逝哩!
*****
仇家莊——
在一隱密的內室里,站著兩個人。
「事情進行得如何了?」其中一人問道。那道深沉冷漠的嗓音,就像是從地獄發出,暗啞而奇詭。「一切都很順利,你……義父請放心。」仇念舞戰戰兢兢地說。
那雙水媚的眸子,卻不住地凝視著他,眸光中,隱含無限情意。
但那男子卻壓根兒沒將視線放在她身上過,片刻也沒有。
他一直面向窗外,身形高大而孤絕,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凝氣質,教人不敢太過接近與放肆。
「那藏寶圖的事呢?」
「虞璜已將那張藏寶圖送出,此刻各門派正爭相搶奪中。」
「哼!這點不必你來說。」這個消息早已經傳遍整個江湖了。
「是!」仇念舞繼續道,「但據我探查的結果,引起各門派競相爭奪的圖是假的,而藏寶圖的消息應該也是捏造的。」
「是嗎?」
「若我猜得沒錯,那應該是……婷嫵夫人的計策,她一心希望愛子能夠早日成親,放出消息後,自然有很多人爭相想要接近虞璜。」
「有那種必要?」
據他所知,虞璜的各項條件都不錯,應該沒那種必要。
「恐怕是婷嫵夫人擔憂關於虞璜種種不良的傳言,會令眾女子卻步,所以才出此下策。不過以藏寶圖來做引誘媒介,實在不是多高明的手段。」仇念舞據實說。
比較起來,虞璜就聰明多了,懂得反將一軍。
說不定他還真在那張藏寶圖所畫的地點埋些寶藏,以求自己真正的安寧。
「這個輪不到你來批判。」男人大聲地喝道。
她怎麼會了解,虞婷嫵那麼聰明,不可能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看來她對虞璜真的用心良苦。
經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幽然地開口︰「她還好嗎?」這句話,意外地含帶一份少有的溫柔。
仇念舞咬了咬下唇,強忍心中那股不悅。
從小跟在他身邊,她當然知道他口中的『她』究竟是誰。
也惟有虞婷嫵,才能令他如此念念不忘,甚至為她生、為她死也在所不惜,對於藏寶圖的問題,當然更是出於對那傳說中盜匪的嫉妒。
「她很好,簡直好極了。」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揶揄,「不過……我就實說了。只可惜歲月終究是不饒人的,縱使她保養得再好,也難免留下一些痕跡,她不再年輕了,說貌美,也實在差強人意……」
啪——
毫無預兆地,一巴掌甩在仇念舞臉上。
那一掌並不輕,更別提所謂的憐香惜玉了。
仇念舞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五指痕跡,唇角也因此流血。
「誰讓你這麼放肆的?仇念舞,你還沒記清楚自己的身份嗎?」一直背向室內的男人回過頭來,那眼神帶著令人心寒的冷肅,尤其一只眼還戴著黑眼罩,更增添幾分奇詭。
仇念舞低著頭,熱辣的感覺由臉上延燒全身,但身體上的傷,她根本不在意,她難過的是他的眼神。
仇梟——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義父,更是她愛慕的對象。
在她五歲那年,被父母放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是他救了她,賜予了她新的身份和生命。
從那時候起,她就敬這個男人若天神、若英雄,知道他的全副心思都跟著一個名叫虞婷嫵的女子轉。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名叫仇梟,他本是邪天派的掌門人,年少得志,樣樣如意,可惜卻戀上了不該愛的女子。
當年,因為得知心上人虞婷嫵心有所屬而自暴自棄,甚至做出自殘行為,毀了自己的門派不說,還差點連自己都毀了。
現在單眼失明,就是當時的行為所致。
雖然美人別戀,但經過多年後他的心卻一如往昔,為了可以接近她,他重新振作,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並一步步地靠近她。
如今的仇家莊,正是他努力下的成果,而她仇念舞——更是!
雖然名為他的義女,但仇念舞知道自己只是個替身,在他有心的指點下,她的一舉一動,全都是他印象中的虞婷嫵所有,包括一顰一笑。
念舞、念嫵——
這名字根本早已說明了一切。
虞婷嫵至今仍單身,而仇梟也是終身未娶。他原本有機會的,但是身上的殘疾讓他深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心中的天仙,寧可遠遠地守護著她。
多傻的男人啊!
只是他傻,卻還有個人比他更傻。
看著他如此用心地對待一個女人,讓從小就不曾感受愛意的仇念舞深受感動,也深深著迷,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這個從小培育著她的男人,而且那愛意也與日俱增。
不管他有什麼要求,她都不會拒絕,包括嫁給虞璜。
仇梟想要以聯姻之便,就近照顧佳人,而她呢?她又圖的是什麼呀?
這熱辣的一巴掌和冷漠的眼神,將她給打醒了。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有多酸,原來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大方,可以照他的意思去嫁給虞璜,然後讓他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去照顧虞婷嫵。
她做不到呀——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別再讓我聽見你的放肆言詞。」仇梟冷肅地說。
仇念舞低著頭。
她不信,這麼冷酷的人不是他,仇梟應該是個多情之人,要不然他不會對虞娉嫵那樣死心塌地。
「梟……義父,我們走吧!我看得出來,虞婷嫵是個死心眼的女人,她深愛著鐵夜山莊的莊主,不可能變心的。」
「我不需要她變心。」仇梟從來就沒想過付出的愛會有回收的一天。
「她也不需要你。」仇念舞鼓起勇氣道,「虞璜是個出色的男人,他有能力照顧他母親。」
仇梟冷睇她一眼,「你管太多了,這更不需要你來操心。」
「但是……」
「仇念舞,你今日的話特別多。」
她知道,如果不說就沒機會了,她才不要嫁給虞璜,然後看著他痴迷的眼神望著另一個女人,她做不到!
「義父……不!梟,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把你當父親看,我……我一直那麼愛你,為什麼你不願意試著接受我?偏偏要去追尋那個不可能的未來?」仇念舞豁出去了,她直截了當地說。
「你在胡說什麼?」仇梟叱喝。
「你知道我沒有胡說。」仇念舞深情地望著他,「忘了虞婷嫵吧,讓我們重新開始。」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仇梟冷漠地警告道,「仇念舞,你的存在是為了虞大小姐,沒有她,你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仇念舞愣住了,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麼狠的話。
「我不信,我不信……」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收養你?同情?愛心?呵呵呵……」他發出了比哭還難聽的笑聲,用力地擰住了她的下巴。「是因為你的長相,若不是這張肖似虞大小姐的臉,我根本懶得多看你一眼。」
用力將她一甩,他酷漠地轉身離去。
仇念舞從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她的真情告白,換來的竟然是這樣殘酷的對待?
「虞婷嫵!原來……原來我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夠活到現在;才能夠讓他看我一眼。」淚水順著仇念舞的腮邊滑落,無限心酸,「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存在,竟然是因為這個可笑的理由,我竟然活得如此悲哀?我不信,我不信……」
她猛烈地搖頭,眼淚紛紛落下。
他很努力,為自己所愛的女人;而她仇念舞也是,她也很努力地學習各種才能,希望能夠讓他注意到,博得他一點點的歡心。
誰知道,這一切背後的真相,竟然是如此殘忍。
仇念舞的眸子在瞬間變冷。
虞婷嫵,是你讓我重生,但卻重生得如此痛苦,我寧可不要這樣的苟活,但既然我活了下來,就要爭取我應得的。
這個世界,有我就沒有你;有你也不該有我。
既然如此,我只有放手一搏了——
韓取歡非常喜歡仇念舞,尤其喜歡她身上帶著神秘而冷凝的氣息,讓她更加好奇不已。
兩人結成了好朋友,仇念舞常到虞家堡,兩人還會一道去尋寶——當然那藏寶圖還是虞璜所畫的。
這一天,韓取歡一見到她就發覺不對勁了。
「念舞姐姐,你的臉……」她驚叫,「是誰那麼狠心,竟然打了你?」
「我……」仇念舞輕偏了偏頭,用長髮略略地遮蓋了臉上還沒退去的傷痕,「沒有的事,誰會打我呢?是我……不小心撞到了牆。」
「什麼啊?」韓取歡輕易地接受了這個藉口,忍不住笑開來,「念舞姐姐,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沒想到也有迷糊的時候,竟然走去撞牆,哈哈哈……」
當然啦,打死她也不信有誰會這麼狠心對一個如此美麗又嬌貴的佳人動手,自然對仇念舞的借口信以為真。
「小歡,你怎麼能笑我?」仇念舞其實很羨慕她,自己的神經如果有她一半粗就好了,她也不必活得如此困擾和難受。
心思太過細膩的人,容易傷感,鑽牛角尖,快樂自然就不易降臨。
反之,神經太過粗大如韓取歡,易喜易怒,不管開心或難過,都能很快地借由情緒抒發,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對了,怎麼樣?念舞姐姐,你決定怎麼樣?」韓取歡好奇地問。
她天生熱情直接,好與壞分得十分清楚,絕對沒有模糊地帶,她可以一下子就喜歡一個人;同理,要討厭一個人,也很容易。
顯然仇念舞給她的感覺很好,再加上她可能是虞璜未來老婆的熱門人選,因此她對仇念舞十分喜歡,很快地將她當成了自己人看待。
「什麼怎麼樣?」仇念舞裝傻。
「別害羞了!你知道我問的。」韓取歡用肩膀輕輕地朝她靠了靠,「我們家璜哥不錯耶,是個有為的青年喔,人又好,長得又俊美,更難得的是他才能又出眾,這樣的夫婿打著燈籠都無處找尋哩!」
她說得不錯,虞璜的確是個容易令人心動的男人,如果她的心不是早已……
唉!仇念舞又攏了攏長髮。
「小歡,你……叫我怎麼說啊?」她一派害羞的樣子。
「直接說啊!」韓取歡真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如果是她,喜歡不喜歡都會直接說明,絕對不會這樣模稜兩可,「除非你把我當外人了。」
「不!不是的……」
「我知道,念舞姐姐,我知道你很喜歡我這個朋友,同時也很喜歡璜哥,對吧!」
「我……」仇念舞沒有說話,直接點頭。
原諒我吧,小歡,我不是有意騙你的,等到事情過後,如果你還願意接受我,我自然會成為你最要好的朋友。她在心里默默念著。
「太好了,你真的對璜哥也有意思。」韓取歡不疑有他地歡呼。
「小歡……」仇念舞嬌嗔。
這丫頭還真大膽,說話真直接。
可能是和她在一起的緣故,自己才有勇氣對仇梟說出那番話,誰知道那後果竟然不是她能夠承受的……
「別害羞了。」韓取歡笑得像是偷了腥的貓兒,拼命點頭小聲說,「我了解,我了解你的意思。」
「那……你會幫我嗎?」
「當然啦!我不幫你幫誰?」韓取歡很有義氣地道,「放心吧,我會挺你到底的。」
「那就先謝謝你了。」仇念舞心里並沒有太多的歡喜,畢竟虞璜不是她真正喜歡的人。
「哪里,我們是好朋友,不用那麼客氣啦!」韓取歡笑得十分開心,那甜美的笑容,像是個永遠不知愁的孩子。
韓取歡心里正在打算如何幫忙,畢竟一個是好朋友,一個可是好大哥呢。
凝視著她,仇念舞絕美動人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真摯的笑容。
如果她們能夠像現在這樣,永遠做一對沒有心機的好朋友,那該多好!
她真喜歡這個女孩!只可惜……
滿懷的心事,又讓她臉上的笑容退去了。
另一頭,虞璜和靳玄兩個人也都察覺到不對勁了。
「主子,你有沒有發覺,那個仇姑娘的樣貌簡直和夫人一模一樣,尤其是那些小動作,簡直像得讓人擔憂。」靳玄說道。
他們兩人站在離韓取歡和仇念舞不遠的地方,默默觀察。
「嗯!的確。」
「我去查查她的來歷。」
「既然對方有備而來,恐怕沒那麼簡單。」虞璜分析道。
「難道我們就只有束手就縛的分?」靳玄著急。
「沒那麼嚴重,別擔心。」
「都怪那個韓取歡,如果不是她多事,和那個女人結成好朋友,就不需要擔心那麼多了。」
韓取歡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喔!
「不!和小歡無關。」虞璜英氣逼人的眸光直跟隨著眼前那道活潑的人影,「就算不是仇念舞,也可能是其他女人。」
沒錯!他娘親的花樣還真不少,一下子是藏寶圖,一下子又是美女。難道她就這麼看不得兒子清閑半刻嗎?
追根究底,虞婷嫵才是根源,偏偏對方又是他娘,這也很無可奈何。
「主子,我倒是有個辦法,你不妨參考一下。」靳玄說道。
「什麼辦法?你說。」
「其實仔細想了想,夫人並沒有別的用意,她只是一心希望你娶個親,定下來而已。」畢竟虞璜年紀也不小了。
「問題是我沒有喜歡的女子,娶誰啊?」
腦海中突然躥過韓取歡那張單純的笑臉,心里有些莫名的心虛。
「我想只要有個女子當障眼法,騙得過夫人,讓夫人高興就行了,這樣她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靳玄仔細分析。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虞璜贊許地點頭。
「這個人選,非小歡莫屬了。」他直接欽點了佳人。
「什麼?那個小路痴?」
「難道你有更好的人選?」
韓取歡沒有心機,有什麼說什麼,而且真的敬他若大哥,沒有其他非分之想,她是最好的對象了。
只是,為何自己心里竟然有一絲企盼?他在企盼些什麼呢?連自己都茫然了。
「好吧!她就她吧!」靳玄雖然無奈,也只有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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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
最近有了虞璜這個好大哥罩著,韓取歡可說是事事如意,臉上時常掛著甜甜的笑容。
當然,人家對她好,她都記在心里,也希望虞璜和自己一樣快樂。
所以當知道仇念舞是個多好的女子後,很為他開心。
「恭喜,恭喜恭喜啊!」韓取歡青春無邪的甜美臉蛋上,洋溢著真摯的笑容,大聲恭賀道。
「是啊!恭喜恭喜。」虞璜也對她說著相同的話,讓人摸不著頭緒。
咦!是恭喜她即將有個如花似玉的嫂子嗎?一定是的。韓取歡對他的話作了這番解釋。
「那個念舞姐姐很美吧,而且又才華洋溢,哇!璜哥,你運氣真好,真讓人羨慕耶!我看你成親那天要大擺三天三夜的喜酒,讓人吃夠喝足才行。」韓取歡笑著建議道。
「仇姑娘的美和我成親有什麼關系?」他裝傻。
「當然有關啦!你不是要和她成親嗎?」
「並沒有!」虞璜直接否決。
哪有這麼快……不是啦,是……八字也沒一撇好嗎?這個小女子,真不懂她在想什麼。
「不然還有誰?」韓取歡俏麗的臉上笑容稍退,著急道,「你別說你要娶那個包筱姣,天啊,她怎麼跟念舞姐姐比呀!」
「若我沒記錯,你和仇念舞相識沒多久吧!」
「對啊,是沒多久。」
「那你怎麼知道仇念舞會比包筱姣好?」
依他看來,或許那個包筱姣還單純些。
「怎麼不知道?你沒看到念舞姐姐那種大家閨秀的風範嗎?說真的,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簡直要以為她是書畫里才會有的人物了。」
仇念舞不只是外表絕美、舉止端莊,甚至一舉手一投足都優雅得不得了。縱使和她一起逛了一下午,她還是同樣的美,髮沒亂、衣服沒皺折。
不像她,現在活像個瘋婆子,披頭散髮的,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是啊!我也這麼認為。」虞璜很同意她的說法。
仇念舞的確不像個真人,活像從畫中走出來的,非常美麗,卻無生氣。
「所以我才要恭喜你,人家我大師兄、小師兄他們還要過關斬將,歷盡辛苦才能夠贏得美人歸,而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你說得太早了吧!」
「放心啦!」韓取歡豪氣干雲地拍了他一下,「偷偷告訴你,我已經替你打聽過了,念舞姐姐對你的印象好極了。」
「是嗎?」
「呵呵!不必太感激我,我說過,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會幫你到底的,而且現在念舞姐姐那麼喜歡我,只要我在她面前用力幫你美言,你一定能夠早日娶得美人歸的。」韓取歡得意地說,「對了,我還告訴念舞姐姐,要她有空一定要多來虞家堡走走,而她真的照做了。我在想啊!表面上是來找我的,但是其實呢……她一定是來偷看你的啦!可見她對你的印象一定很好喔。」
虞璜直接打斷了她自以為是的幻想。
「恐怕你是會錯意了。」
「會錯意?我有嗎?」
「沒錯。」虞璜將她拉到自己跟前來,霸氣飛揚的眸子對上她的,「韓取歡,聽清楚了——我喜歡你。」
韓取歡收斂笑意,突然瞪大眼楮,用力地眨了眨眸子,差點無法呼吸。
她沒聽錯吧!他剛剛說……他說——
「你沒聽錯,我也沒說錯。」虞璜像是會讀心般地重復,「我喜歡你,我喜歡的人是你,韓取歡。」說出了這句話,他的心彷彿輕鬆了許多。
但有人就不是這麼想的了。
「哇……」尖叫聲起。
韓取歡像是火燒屁股般,一下子衝出了門外去。
*****
「哈哈哈哈哈……」靳玄在得知事情的始末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真是太不給面子了,多少女子搔首弄姿,用盡心機,就是希望能夠博得他家這偉大的主子的注目,哪怕是一個眼神也好。
想不到虞璜的第一次告白,竟然會將人給嚇得不知去向,還驚聲尖叫哩!這還不夠好笑嗎?難怪靳玄笑得差點沒岔氣。
「笑夠了沒有,可以擦一擦眼淚了。」虞璜沒好氣地道。
這個靳玄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笑得毫無氣質就算了,竟然還笑到噴淚,實在很過分。
而他也夠悶的了,想過了許多種韓取歡可能有的反應,就是沒想過她會嚇得花容失色。
可惡!這……這算什麼?
「主子,那……呵呵,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快去把人找回來。」虞璜瞄了他一眼道。
「是!」靳玄正經八百地說完,一轉頭,又不小心笑出聲了。
虞璜看著他的背影,重重嘆口氣。
韓取歡的反應真是出乎意料,怎麼會這樣,難道當他的新娘真有這麼慘?不會吧,這是許多女子搶破頭都搶不到的呢!
悶呀悶,真想知道她那顆稀奇古怪的腦袋瓜在想什麼。
當然,打死他都不會承認,看見韓取歡的舉動,他的心竟有些——難受。
*****
太令人訝異了,沒想到……沒想到虞璜竟然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他是昏頭了嗎?還是沒睡醒呀……
韓取歡只一徑地往前跑,沒想到竟然會去撞到人。
「哎喲……」對方輕呼。
「對不起,對不起……咦!是念舞姐姐,對不起,沒傷到你吧!」韓取歡連聲地道歉。
「沒事。」仇念舞眸兒一轉,「怎麼了?跑得這麼急?」
「因為璜哥他他他……」
「他怎麼了?」
「他……他瘋了。」韓取歡下了這個定論。
「怎麼回事?」仇念舞將她拉到旁邊,替她拍背順氣。
「璜哥竟然說他喜歡我,你看扯不扯?」她連連搖頭,「你說他不是瘋了是什麼?」
虞璜當然沒有瘋了,他只是看清楚事實的真相罷了。仇念舞忖度。
她本以為這兩個人會一直打迷糊仗下去,沒想到竟然有人已經先看清楚真相了,不知道該不該為此道賀。
「或許他說的是真的。」仇念舞試探。
「念舞姐姐。」韓取歡彈跳起來,「怎麼連你也開我玩笑?真討厭,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你真的不喜歡虞璜?」她質疑著。
「我怎麼會喜歡他?我們是兄妹,那是亂倫的耶!」她可是記得很清楚,界線分明。
「你們不是親兄妹。」
「一樣啦!」韓取歡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大事,「念舞姐姐,你可別介意,璜哥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你也知道的,那個人很壞,常常喜歡捉弄我,這次一定也是啦。」
「是嗎?」她可不這麼認為。
「對啦!你相信我……」韓取歡突然踫到她手上的籃子,「哇!好香喔,念舞姐姐,你籃子里裝的是什麼東西?真的好香耶!」
「這是……」
「我知道,是要給璜哥吃的吧!」韓取歡一副嘴饞樣,「璜哥好幸福喔,想不到念舞姐姐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會做點心。那可不可以給我先吃一個?吃一個就好啦!拜託……」真的好香耶!仇念舞的臉色有些微變。
「恐怕不太好。」她有些認真地說。
怎麼那麼小氣啊?竟然直接回絕她!
韓取歡好傷心喔,又一個見色忘友的人,和封靜心一模一樣,這些戀愛中的女人真不可靠。
不過……仇念舞這樣算是戀愛中的女人嗎?
算了,不研究,那不是重點。
「念舞姐姐,別那麼小氣。」她再度央求。
「事實上,這不是給虞璜的,而是我特地做來『孝敬』婷嫵夫人的。」仇念舞直說了,眼神中帶著一抹難解的快感。
噢!原來是給婷嫵阿姨的,那韓取歡可不敢貪嘴了。
「念舞姐姐,你很聰明喔。」懂得討好未來的婆婆,真是聰明的做法,「那我帶你去找婷嫵阿姨。」「還是我帶你去吧!」仇念舞輕笑說道。
「呃……好吧!」韓取歡垂頭喪氣地點頭同意。
真慚愧,她好歹在虞家堡也混了一段日子了,竟然不如仇念舞對這里來得熟悉,真是沒臉見人。
可是天生路痴也不是她願意的嘛!嗚——
兩人來到了虞婷嫵的住處,在見到虞婷嫵後,韓取歡立刻大聲地稱贊。
「婷嫵阿姨,看念舞姐姐對你多好,這點心可是她親手做的,好香喔!」她用力地吸了吸氣,誠心地道。
「我哪有你說得那麼好?」仇念舞低著頭,心里陣陣不安。
但她努力地說服自己,狠下心來,只有這樣做,她才能得到救贖,她不能永遠活在虞婷嫵的陰影中,無論如何,她都要拼這一次。
「當然有啦。」韓取歡輕笑嚷道,「婷嫵阿姨,你快嘗嘗啊!」
仇念舞不但才華洋溢,而且又謙虛漂亮,實在是難得一見的佳人。
虞婷嫵點點頭,心里十分感動。
「念舞,這些都是你親手做的?」她慈愛地笑著,「真是謝謝你,這些點心看來都很好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拿起那造型精緻、看來又相當可口的點心,當她正想要品嘗之時,仇念舞突然伸手將她手上的點心給拍落在地。
所有人都為她此舉感到詫異。
「怎麼了?念舞姐姐。」韓取歡首先發問。
「念舞……」虞婷嫵也有些懷疑。
仇念舞也想問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只要虞夫人吃下這些點心,自己就不再是替身了,她可以活得像自己,甚至……還有希望能夠得到完全的愛,為什麼要心軟?她從來就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啊!
是韓取歡改變了她嗎?
不!她一定要堅持,她一定要得到冀望中的一切,不管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縱使失去她惟一的友誼——韓取歡。她都一定要做到。
「對不起。」仇念舞怯怯地道歉,將所有的不安怯弱全數都吞下,「我是擔心……我只是擔心自己的點心做得不夠好,所以……我真的是鼓起很大的勇氣,如果不合您的胃口,請婷嫵夫人千萬別見怪。」
原來如此,真是多慮了。幾個人諒解地輕笑。
「念舞,怎麼這麼說?其實你有這份心,我高興都來不及了。」虞婷嫵遂將點心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仇念舞凝視著她,心跳幾乎停止,連呼吸都忘了。
而韓取歡也同樣注視著她,期待結果。
「嗯,真的很好吃,念舞,你真是太客氣了。」虞婷嫵微笑道。
「哇!真的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很好吃的。」韓取歡一副貪嘴模樣,「那也給我吃一個好不好?我就吃一個嘛!」
「當然好,一起吃吧!念舞,一起來用。」虞婷嫵大方地招呼。
「太好了。」韓取歡開心地拿起那早已覬覦多時的點心,正當她想用力咬一口之時,手上的點心突然又被揮開,跌落地面。
她懷疑地看著那個罪魁禍首——仇念舞。
「念舞姐姐,你……」
「呃!」韓取歡還來不及抱怨前,虞婷嫵忽然神色痛苦地掐住脖子,「這點心……這點心……」
「抱歉了,婷嫵夫人。」仇念舞臉上的神情突然一變,是從未有過的冷靜淡漠,就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冰冷得令人發寒。
「大小姐。」蓉姑驚叫地上前扶起她。
「婷嫵阿姨。」韓取歡也慌了手腳,這是怎麼回事,「念舞姐姐,你……」
「啊……」虞婷嫵又痛苦地大喊,唇角開始流下鮮血,看來怵目驚心。
韓取歡被嚇得差點失魂,眼淚無法控制地落下。
「婷嫵阿姨……」她失聲地大喊,「救命啊,快來人救命啊……」
仇念舞沒說話,她冷漠的眼神中有一絲歉意閃過,卻是那麼迅速,快得沒有人發覺。
她冷冷地轉身,想要離去。
「等等,你不能走,這是怎麼回事?念舞姐姐,你快說啊!」韓取歡慌亂地想要阻止她。
「沒什麼好說的,走開。」仇念舞伸手將她一把推開。
「的確沒什麼好說的,事實都已擺在眼前。」靳玄沉聲道。
他本是奉了虞璜的命令來找韓取歡,沒想到會聽見呼救聲,立即上前扣住仇念舞。
其後,也有許多人陸續趕來,開始對虞婷嫵進行搶救。
「靳玄,你做什麼?放開念舞姐姐。」韓取歡看著這一團亂的場面,心里更慌了,她根本不相信仇念舞會是凶手。
「一切還是交給主子處理吧!」靳玄直說道。
*****
仇家莊。
在聽完整個事情的始末後,仇梟忍不住勃然大怒。
「什麼?真有此事?」一道沉冷的聲音傳來。
仇梟生性多疑,縱使仇念舞是他自小帶大的,他仍不信任,依舊在她身邊安排了眼線,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沒想到竟然會聽見這樣的消息。
她竟然敢——
「莊主,這個消息千真萬確,大小姐已經被關入虞家堡的地牢里了。」那下屬稟明道。
他口中的大小姐,自然是仇念舞。
「該死的賤人。」仇梟忿忿難平,沒想到自己親手訓練的人,竟然會殺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這教他如何接受?「那婷嫵夫人呢?她沒事吧?」
「據說情況很不樂觀,若不是一個叫韓取歡的姑娘攔著,恐怕虞堡主早就將大小姐給碎屍萬段了。」
虞婷嫵回天乏術?她……她沒救了?!
「哼!碎屍萬段?仇念舞這該死的賤人,這是她應得的。」仇梟一臉憤恨,語出驚人地道。
對這個養女,他果真從沒注入半分心,連一點點也沒有。
「莊主,我們是否該救出大小姐呢?」
「救她?」仇梟那只冷寒的眸子一轉,散發出無限邪華。「將她帶到我面前來,我要親手料理她。」「……是!」下屬不敢多問,立刻下去辦。
「仇念舞,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仇梟冷肅地沉下臉,迸射出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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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母親中毒的消息後,虞璜像是要發瘋似的,完全失去了理智,恨不得殺了那個罪魁禍首。
「別攔著我,不準你再攔著我。」他警告。
從小呵護自己的母親,竟然遭人如此毒害,身為人子,若不能為她報此仇,還有什麼面目見人?「我沒攔著你,我只是希望你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說不定……說不定這是場誤會。」韓取歡拼命擋住了他的去路,「念舞姐姐不是那種人,她不可能毒害婷嫵阿姨的,我不相信。」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由不得你不信。」
「那不是事實,你先放了她,有話好說。」
虞璜冷冷地將她甩到一旁去。
「韓取歡,你這是什麼意思?遭受毒手的是我母親,是我惟一的親人,你竟然千方百計地阻止我,你究竟是何用心?」他失去理智地大喊。
可恨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無法厭惡她。
他到底是怎麼了?那個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可是他的母親呀!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我是凶手的共謀?」韓取歡所受的折磨並不少於他,她忍不住落淚。
虞婷嫵一向對她很好,讓從小失去了母愛的她也能感受到溫暖,她一直非常敬重她,也很愛她,簡直將她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般對待。如今她遭受這樣的事,她的難過並不亞於虞璜。
但仇念舞是她的朋友,她人又好,心地又善良,兩人簡直一見如故,教她怎麼相信仇念舞會是殺人的凶手。
「她不是,她不是,嗚……」
「小歡。」虞璜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他狠狠地將她擁入懷里,那猛烈的力道,幾乎要將她給揉碎。
「你這該死的女人,到現在你還那麼想嗎?你還希望我娶仇念舞、希望我愛她、像這樣抱著她——這是你所希望的嗎?」虞璜情緒激動地問。
「好痛,你……你快放開我,我要窒息了啦!」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而且她真的好痛喔,這傢伙為什麼要這麼用力地抱著她呀,太奇怪了。
「我真恨不得掐死你。」雖然嘴里發狠,但是他的力道卻鬆了下來。
不過他並沒有完全放開她,仍抱著她不放。
他心里有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從小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如果她真的離開了他,這個世上,他就只剩孤單的一個人了。
似乎感受到他的恐懼,韓取歡反手抱住了他。
「別擔心,婷嫵阿姨不會有事的,她人那麼好,不會有事的。」她心疼的眼淚不停地繼續落下,「我會一直陪著你,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走。璜哥,別擔心,我永遠都會陪著你的。」
她的話仿佛有鎮定的效果,讓他所有慌亂的心神都定了下來。
「永遠陪我,這是你說的。」
「當然,我韓取歡向來說話算話。」她直覺地承諾。
「謝謝你。」虞璜感動地說。
望著她溫柔的笑臉,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這輩子,他要定她了。
「小歡,我不會辜負你的。」他用心地承諾。
「辜負?」韓取歡眨了眨眼楮,一副疑惑的模樣,「璜哥,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我沒說錯。」該死的,難道這小女子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騙他的,「韓取歡,你別跟我裝傻,我向來就欣賞你的坦率直言,你到底在遲疑什麼?」
她的少根筋,帶給他無限快樂,但現在虞璜才發現,少根筋絕對不是件好事。
因為現在他一點也笑不起來。
「我哪有不夠坦率?」韓取歡瞪著他,「我……我是真的從來沒想過嘛!我怎麼知道你會喜歡我?」
天殺的,怎麼會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再給他致命的一擊——他竟然會愛上這個小笨蛋,真是天要亡他。
「你幹嗎這麼不情願,又不是我逼你的。」
「你……」
「主子,夫人醒了,夫人她醒了。」靳玄突然衝進門來通報這件好消息,也讓兩人間的火爆暫時停歇了下來。
「我去看她。」虞璜跑第一個,韓取歡也隨後跟上。
但願婷嫵阿姨沒事,這樣念舞姐姐也會沒事的。她邊跑邊祈求著。
除了虞璜和韓取歡外,連段馭飛和鄒清豪夫婦都來了。
他們都十分擔憂虞婷嫵的狀況,幸好聽到的是她轉醒的消息,真是可喜可賀。
「娘,你怎麼樣了?」虞璜擔憂地握緊她的手。
「是啊,婷嫵阿姨,你還好吧!」韓取歡等人同樣關切地問。
「我……」虞婷嫵虛弱地躺在病榻上,臉色呈現不正常的暈紅,眼神散渙,努力地集中精神,看著這群關心她的孩子,「我很好,你……你們不用擔心。」
「很好?」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在故作堅強。虞璜心疼地道︰「娘,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也已經派人遍尋名醫,你再忍耐一下。」
「對啊,婷嫵阿姨,你一定要好起來。」韓取歡難過地說。
「呵!」虞婷嫵搖搖頭,「其實……其實我並不在乎自己還能夠活多久,我在乎的是……」
她頓了頓,眼神慈愛地望向兒子。
「婷嫵阿姨,你說出來啊!不管你有什麼心願,我們都會幫你完成的。」韓取歡急忙地說。
「是嗎?」她孱弱地問,疑問的眼神望向虞璜。
眾人一陣沉默。
顯然的,所有人都知道虞婷嫵的意思——除了韓取歡以外。
虞璜當然知道他娘在說什麼,只是,愛上一個遲鈍的人,這也並非他所願。
「娘,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我也希望能夠幫你達成心願,只是……」他望向韓取歡,眼底有一抹無奈。
「只是什麼?快說啊,你在打什麼啞謎?」韓取歡催促。
「唉!沒辦法,有人就是這麼遲鈍。」絹兒看不下去地道。
虞婷嫵當然也看出了個中異樣,她好高興有這樣的結果。
韓取歡這個媳婦雖然遲鈍了些,但是十分純真,是個沒有心機的孩子。
「璜兒他……就要麻煩你們幫忙了。」心知自己的狀況,虞婷嫵語重心長地對眾人說道。
「娘,我不準你這麼說,你是我娘,有你幫我就夠了。」虞璜好難受,他娘的語氣,像是在交代遺言似的。
遺言?不!他無法想象事情會變成這樣。
「傻孩子,我也希望……也希望能夠親自幫你,只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虞婷嫵說著,又暈了過去。
「娘……」
「婷嫵阿姨!」眾人喊道。
經過了一日的煎熬,在大夫宣布虞婷嫵的毒暫時控制住了後,所有人總算稍稍地鬆了口氣。
但是那只是治標,毒一天不解,眾人就一天無法安心。
「別擔心了,婷嫵阿姨是個好人,她不會有事的。」段馭飛拍了拍虞璜的肩安慰著。
一想起母親正在受苦,虞璜的心就無法平靜。
「可惡!仇念舞,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和所有害我娘的人!」
「等等。」韓取歡反駁說,「我相信念舞姐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說不定凶手另有其人。」
「小歡,到現在你還這麼想?」虞璜有些不高興。
「我這麼想哪里錯了?你說念舞姐姐下毒,那你拿出證據來啊!」韓取歡還是堅持己見。
「要證據還不簡單,等著吧,我一定會給你證據的。」虞璜正色地說。
「哼!到時候沒證據,我就要你跟念舞姐姐道歉。」韓取歡反駁。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跑進了一道人影。
「哎呀!婷嫵夫人在哪里,我聽說她中毒了,是不是真有其事?哎喲!那真是太不幸了,那些下毒的人,真是太沒良心了。」一個身著粉衣的女子,一進門就開口說個不停,但那雙眼卻痴迷地對著虞璜。
「你是誰?」虞璜的心情惡劣,沒想到竟然會跑出一個不識相的傢伙,尤其她那令人煩躁的聲音,更是讓他的心情糟到了極點。
「我是……」好傷心,他怎麼會不記得她了?女子連忙搔首弄姿,希望能夠喚醒他的記憶,「我是包筱姣啊!虞公子,你還記得吧,上回你說我穿白色衣裳不適合,所以我回去後,把所有的白色衣裳都丟了,你看看我今天這身裝扮,這粉色的衣裳,是我特地跟莊師傅訂做的,你覺得好看嗎?」
她曾受虞婷嫵之邀,到虞家堡做過幾天的客,也和虞璜見過面。雖然虞璜對她一直不冷不熱,但她一見到這俊美的男人就見獵心喜,一直盼望還有機會能夠再度相見,重續前緣。
現在好不容易聽到虞婷嫵中毒生病的消息,她自然要抓住這個大好機會。
這一次她一定要讓他神魂顛倒不可。
「包筱姣?」韓取歡看到她在虞璜面前盡展媚態,搔首又弄姿的,心里十分不舒服。
包筱姣的眼中根本容不下其他人,她痴痴的眼神,仍望著虞璜。
「若你覺得我這身衣裳不夠好看,我可以回去再換,我……」
「等等,你說你是來做什麼的?」虞璜差點沒被弄昏頭。
這女人沒搞錯吧!當這里是什麼地方?
「我是來看你……」包筱姣脫口而出。
「看我?」虞璜提高了音調。
「有沒有搞錯?」韓取歡實在受不了。
而旁邊的兩對夫婦,也是一臉的詫異。
「呃,不對,不對。」糟了,她是來做什麼的?包筱姣很努力地回想,「我是說,我是來看你娘,婷嫵夫人的。」
「不必了,家母人很虛弱,需要靜養,不便見外客。」虞璜直接拒絕。
「虞公子,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怎麼能夠拒絕我?」包筱姣乘機拉住他的袖子,「你別走,帶我去見婷嫵夫人嘛,我……我真的很希望能夠看看她。」
「哇!怎麼這樣啊!」韓取歡真恨不得上前推開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哼!竟然敢纏著璜哥,她以為她是誰啊?婷嫵阿姨才不需要她看呢!
虞璜現下也沒心情陪她玩,他立即下了逐客令︰「靳玄,送客,以後虞家堡不許任何人隨便進出。」
話說完,他直接轉身離去。
「等等,虞公子,我話還沒說完,虞公子,虞公子……」
「包姑娘,請吧!」靳玄說道。
韓取歡看到虞璜的舉動後,總算露出笑容了。
「你……你不就是那個……刁蠻丫頭?」包筱姣一直覺得虞璜身邊的小姑娘很眼熟,臨走前懷疑地回過頭來又仔細地瞧了一眼,這一看,立即認出了她是誰,「你怎麼在這里?」
「我當然在這里。」韓取歡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還有,我才不是虞家堡的丫環,給我聽清楚了,我是……」
「你是什麼東西?」包筱姣才不信她有多了不起。
「我是璜哥的……妹妹。」
「妹妹?哈哈!那我是你未來的大嫂,你還是得多敬重我一點。」包筱姣仍舊不把她放在眼里。男未娶、女未嫁,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一定能夠坐上虞家堡女主人寶座的。
真是氣死人了,這個人臉皮怎麼那麼厚。韓取歡氣鼓了雙頰。
「未來的大嫂?哼,你慢慢等吧!璜哥喜歡的人是我,他才不會喜歡你。」
「你胡說!」
「我才沒胡說,這是真的,而且我就要嫁給他了……」韓取歡十分得意地大聲宣布。
在討人厭的包筱姣離去後,封靜心和絹兒立刻拉著韓取歡到一旁去道賀。
「恭喜恭喜。」封靜心和絹兒同時道,表情充滿揶揄之色。
「恭喜什麼?」韓取歡佯裝不懂。
「你剛剛不是宣布要嫁人了嗎?我們當然該恭喜你了。」封靜心取笑道。
「哎呀!別鬧了,我剛剛是……是隨便說說,想要氣走那個包筱姣而已啊!」韓取歡低著頭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莫名其妙,竟然會說出那種話來。
「是嗎?」絹兒懷疑地問,「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虞璜哥?」
「我當然喜歡他,但不是那種喜歡嘛!」韓取歡認真地說,「他是我哥哥耶,我自然要為他著想,那個包筱姣哪里配得上璜哥,她別做夢了。」
「那如果今天的對象是仇念舞,就可以了?」絹兒試探地問。
「念舞姐姐?」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包筱姣接近虞璜時,她的心好悶好痛,但如果那個人換成了仇念舞,她就不會心痛了嗎?
她不知道耶!
「這樣吧!我和靜心去勸勸虞璜哥,讓他放了仇念舞,並且將仇念舞娶進門,你說好不好?」絹兒繼續犀利地問。
封靜心暗自在旁豎起大拇指,對這個問題顯然很贊許。
「娶念舞姐姐進門?那很好……很好啊!」韓取歡越說聲音越小,有些心虛。
怎麼心里感覺怪怪的,而且還很不舒服呢?
仇念舞不是自己認定的「最佳嫂子」人選嗎?但為何聽到她要嫁給虞璜,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你真的願意看見虞璜哥的懷抱里抱著另一個女人?一點也不吃醋?」封靜心才不信呢!
「而且如果虞璜哥成親了,你就再也不能跟他撒嬌耍賴,因為那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權利。」絹兒道破。
「為什麼不行?」韓取歡從來就沒想過那麼多,她以為她和虞璜會一直這樣下去,縱使他成了親,也沒有多大改變的。
他們是好兄妹啊,不是嗎?
「哥哥疼妹妹,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韓取歡強調立場。
「是啊,像馭風哥也疼你,但你覺得他疼你和喜歡我是一樣的嗎?」封靜心乾脆拿自己的丈夫作比喻,這樣比較快。
段馭風是韓取歡的小師兄,兩人又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照道理說,他們兄妹的感情應該更好,但是……
為什麼呢?韓取歡發現自己對段馭風和對虞璜的依賴和喜愛是不同的,難道她真的……
「我知道了,哇!我找到答案了。」韓取歡忽然跳起來,迅速地往外衝去。
那速度之快,甚至來不及跟兩人道謝。
「女大不中留。」封靜心不由得嘆息。
「呵呵!我說該是有好戲可看才對。」絹兒聰黠的眸子轉動道。
「絹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個好姐妹,實在太聰明了,想法轉得又快,讓人常常摸不著頭緒耶。
「虞璜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誰不招惹,竟然來惹咱們家小歡姑娘。照小歡的個性來看,往後他可有苦頭吃了。」
一個腦筋轉得太快,一個又單純得嚇人,這樣的絕配,豈不讓人期待?!
「說得對極了,但願婷嫵阿姨能快點好起來,看這場好戲才是。」封靜心真心地期許。
「璜哥,璜哥……」
韓取歡在書房里找到了他,那雙大眼楮便無法移開了。
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再見面後,所有的感覺都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陪她嬉鬧的哥哥,而是她心愛的男人。
看他現在為母親憂愁的樣子,讓她感到心疼不已。
「璜哥,我……我有話對你說。」韓取歡難得表情羞澀地問,「你昨天說喜歡我,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虞璜看她的樣子,多少猜到她的意思。
「當然算。」
「那太好了,我……」
「什麼都不用說。」他輕輕地朝她展開了強健的臂膀,說道︰「來!直接做給我看。」
韓取歡遲疑了一下,搖頭。
「我看我還是跟你說清楚一點比較好,我……你知道的,我不夠好,沒有任何出色的優點,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但如果你想要後悔,現在還來得及。」她直率地警告說。
「我都不擔心了,你在擔心什麼?」他給她一抹微笑。
「真的嗎?你確定?」
「我肯定!」
呵呵,也對啦,他都不擔心了,她又何必去操這個心呢?
韓取歡可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既然兩廂情願,那她當然也樂於接受了。
二話不說,她果真如他所願地投入他懷里。
「歡妹。」虞璜抱住她,就像抱著一個珍寶般。
「璜哥,別擔心,從今後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祈禱,婷嫵阿姨會沒事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現在才發現,她是如此喜歡這個男人,縱使仇念舞是她的好姐妹,她也不願意相讓。
「但願如此。」虞璜更用力地抱緊了她。
咦,現在是什麼狀況?
站在門外的靳玄有些進退不得,這個主子現在到底玩真的假的?實在讓他摸不著頭緒。
可情況危急,他不得不做出棒打鴛鴦之事。
「主子。」靳玄喊了聲,低著頭不敢亂看。
虞璜和韓取歡這才發現有其他人在,趕忙分開。
「什麼事?」虞璜的聲音有些怪異。
「是婷嫵阿姨又醒了嗎?我去看她。」韓取歡開心地就要往門外衝。
「很遺憾,並不是。」靳玄直接對虞璜稟明,「對方已經有動靜了。」
「終於來了,期待已久。」虞璜眼里的柔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韓取歡從未見過的噬血光芒。
「怎麼回事?你們……你們想做什麼?」韓取歡也察覺事情不對勁。
難道他們想動用私刑,殺了仇念舞?
雖然已經確定自己的感情,但是仇念舞畢竟是朋友,這是不會變的,她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
「我們走。」虞璜說道。在走了兩步後,又回身拉著愣在當場的韓取歡,「一起去。」
「去哪里?」
「帶你去看一場好戲,讓你知道這世界原來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麼單純,你該試著讓自己長大一點。」
「我已經十七,夠大了。」韓取歡不明白地抗議。
虞璜莞爾。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真想大笑一番哩!
這個可愛的女子,如果可以,他還真希望她永遠保持這樣單純無邪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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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遮住了明月,冷風不停地呼嘯著,空氣里帶著一絲奇邪詭譎的味道。
四周除了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狼嚎外,寂靜無聲。
沉悶的空氣,幾乎讓人快要窒息。
一條幽黑的身影,突然矗立在平時鮮少人煙、暗夜中更不會有人經過的野嶺上,似乎在等待什麼。
不久,兩條人影,一男一女同時掠至他身後,恭敬地作揖。
「來了……」最初那道身影開口,依舊背對著兩人。
「主子,幸不辱命,救回了大小姐。」來人其中一個男子開口。
那道身影手一揮,那下屬立刻離去。
「義父。」另一女子上前一步,嬌柔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喜悅。
她正是仇念舞。
「哼,義父?你眼中還有我這個義父的存在?」那高大的身影慢慢轉過來,僅餘的一只眼中,迸射出令人懼寒的凜色。
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摑掌聲,在寧靜的暗夜聽來,更加清晰可怕。
仇念舞完全無法抗拒地跌向另一邊去,就著灰暗的星光,可以隱約地發現她嘴角處的傷痕,正在淌血。
跟蹤至此,躲在暗處默默觀察的韓取歡瞪大了眼,差點衝上前去。幸好虞璜趕忙夥同靳玄奮力制止了她,這才沒壞了大事。他們想要了解真相,現在自然不是現身的時候。
也幸好仇梟氣瘋了,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們。
「哼!賤人,你竟然敢妄自非為。」
仇念舞既然敢做,就有承受後果的準備。
「梟,你只管打吧,打到你氣消為止,我……我不在乎。」她慢慢地由地上站起,朝他綻出一抹笑容,「不過縱使你殺了我,也無法改變事實,我偷了你的獨門毒藥『十日紅』,這毒藥是無解的,相信你比誰都清楚,這一回,虞婷嫵她——死定了。」
暗處的幾人倒抽了口涼氣,尤其是韓取歡,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想到凶手竟然真是仇念舞,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啪——
仇梟幾乎傾盡全力地一掌,又將好不容易站起來的仇念舞給打跌在地上,她唇邊的血越流越多——
「呵呵呵……」她發出淒涼的笑聲,「梟,你在生氣嗎?她死了,你就解脫了,不是嗎?你……咳咳,你為什麼要生氣?我都是為了……都是為了你呀!」
「你竟然敢殺她?膽子不小阿。」仇梟抓住她的頭髮。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去做。」仇念舞反手抱住他,倒進他懷里,「現在沒有了虞婷嫵,你就是我的,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仇梟冷冷無語,而她又繼續呢喃似的自言自語。
「我愛你!梟,讓我們忘了她,找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吧!我會一直跟著你的,就算吃再多苦我也不在乎,只要你注視著我,只看我一個人,我就心滿意足了。」仇念舞喃喃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她要他將對虞婷嫵的愛和狂熱,全部都放在她一個人身上,她相信自己將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哼!你做夢。」仇梟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由地上拉起,強硬地端起她精緻的臉龐,「你的記性真差,似乎忘了我說過的話,沒關係,我可以再重復一次。仇念舞,你的存在是為了虞大小姐,沒有她,你——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不,我不信,這不是真的,我不——呃……」仇念舞瞪大眼,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眼中所看見的。
一把短刃,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沒入了她的心,也打碎了她所有的幻夢。
「現在,你信了吧!」仇梟面無表情地問。
「為……為什麼?你竟然這麼狠心,竟然……」
仇梟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倒在地。
「因為我的存在,也是為了虞大小姐,沒有她,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仇梟冷然地說完,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仇梟離開後,韓取歡立即掙脫了束縛,跑向仇念舞。
「念舞姐……」不,她不配那個稱呼,「仇念舞,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婷嫵阿姨,虧我還那麼信任你?你……你對得起我嗎?」
仇念舞宛如一個已死的人,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
「小……歡。」她伸出了手,想要拉住她,卻被她躲開。本以為已死的心,竟然還有痛覺,「對不起,我……我對不起你。」
「你不只對不起我,還對不起璜哥和婷嫵阿姨,她……她被你害慘了。」韓取歡一想到她說虞婷嫵已經沒救了,眼淚忍不住滑落。
她是個愛恨分明的人,對於仇念舞的這種欺騙和背叛,更是無法忍受。
「是的!」仇念舞看著他們,眼神漸漸渙散,「我不敢祈求你們的原諒,但是小歡,你是我這輩子……惟一的朋友,我對你是真心的。」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韓取歡氣呼呼地說。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你們這對父女在玩什麼把戲?」虞璜直接問出心中的疑問。
先前他就知道有人在注意虞家堡了,如今答案更是呼之欲出。
只是他不懂,仇梟和仇念舞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們跟他母親之間又有何關聯?為什麼會波及他的母親呢?
「那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仇念舞用僅存的一點點氣力,將所有事情的經過約略地說了一遍。
韓取歡聽得心驚膽跳,自小她被父親和兩個師兄捧在手心上,現在又有虞璜呵護著她,她從沒想過竟然會有如此不幸的事,而且還是發生在仇念舞身上。
難道真的是紅顏薄命嗎?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韓取歡聽了這個故事後,對她更是感到萬分同情,「但是婷嫵阿姨是好人,她是好人。」
「我知道。」仇念舞閉了閉眼,揚起一抹哀哀的笑容,「所以我預留了後路,希望……她會沒事。」既然是賭注,就有贏有輸,她不是個天生的賭徒,這次輸了,她不打算賠掉自己的全部,如果虞婷嫵夠幸運,能夠活下來的話,那麼……韓取歡會原諒她,再承認她這個朋友吧!
「什麼?你的意思是,婷嫵阿姨有救?怎麼救?用什麼方法救?」韓取歡連珠炮似的問。
「我……」仇念舞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已經回天乏術了。
「仇念舞,不準死,你快說,快說啊……」虞璜著急地拼命將自己的氣灌入她的體內,希望有所補救。
「我……我不知道救她的方法,不過你們動作要快,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內若是找不到解藥,她就沒希望了。」仇念舞回光返照似的,說得十分清楚。
「這句話說跟沒說不是一樣?」靳玄冷哼道。
「念舞姐姐真的不知道,你別逼她了,讓她好好休息吧!」韓取歡看得出來她已經不行了,心里有些酸楚。
「呵!」仇念舞終於漾出了一抹笑容,「你終於肯再承認我這個朋友了,小歡……謝謝你,祝你和虞璜幸福白頭,你要把我沒有的幸福,統統補足……」
偏個頭,薄命的紅顏,就此香消玉殞。
「念舞姐姐,念舞姐……」韓取歡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放聲大哭。
縱使兩人相識不深,但是卻一直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她相信仇念舞雖然有心接近她,不過她對自己的感情是真心誠意的。
這一夜,明月一直被烏雲遮掩,再也沒有露過面。
而仇家莊也在一夜之間發生大火,熊熊的火焰將整座山莊給吞沒,毫不留情。
據目擊者所言,是一個黑衣人放的火。
而仇家莊的主人,也在那一夜里徹底地消失了,再也沒人見過他。
虞家堡里,由於女主人的病情告急,所有人幾乎陷入了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所有的人都皺著眉,試圖想要尋求解決的方法。
只可惜——徒勞無功。
「怎麼辦?婷嫵阿姨的氣息一天比一天微弱,到底該怎麼辦?」韓取歡靠在虞璜懷里,十分著急。「連王神醫都束手無策,這『十日紅』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竟然這麼厲害。」封靜心說道。
不但是虞家堡的人傾盡了全力找尋醫術高手,連鐵夜山莊和鄒家都沒閑著,眾人不斷地打聽,找了許多名醫,只可惜沒一個人有辦法。
虞婷嫵的臉色看似一天比一天紅潤,但那卻是種不正常的嫣紅,讓人更加擔心。
「小少爺,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一直不眠不休照顧著主子的蓉姑開口道。
「蓉姑,你有辦法,怎麼不早說,快快講啊!」韓取歡急忙地道。
「是啊!蓉姑,有話你就直說。」虞璜點頭示意。
「小少爺,韓姑娘,你們成親吧!」蓉姑正色地說道。
「別開玩笑了,現在誰有那種心思。」韓取歡還以為她會有什麼好方法咧!
「這也許是惟一的辦法。」絹兒附和,「你們也知道,婷嫵阿姨最希望看到的事就是虞璜哥成親,說不定這沖喜的辦法,能夠見效。」
「開玩笑,誰會相信沖喜這玩意兒,那是迷信。」段馭飛直言。
「對啊!這方法不好啦!」韓取歡搖頭,「我們還是趕緊翻翻醫書,或者找找名醫才是。」
「小少爺,我知道我說這話也許過分了些,但是……」蓉姑哽咽地道,「但是看著你成親,是大小姐心中最大的希望,既然我們都已經沒辦法了,那就只能等待奇跡出現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夠完成終身大事,這樣大小姐就算……走了,也能走得安心些。」
眾人都默然了。
蓉姑說得不無道理,虞婷嫵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兒子能夠娶個美嬌娘,如今在這種情況下,只能趕緊完成她的心願了。
「我去裁布衣飾吧!」絹兒率先攬下了工作。
「我也去幫忙。」封靜心也跟著道。
「不用麻煩了,婚禮的事簡單就好。」韓取歡不是個貪慕虛榮的女子,「只可惜我爹恐怕來不及參與了……」
「歡妹,委屈你了。」虞璜感動地說。
她雖然少根筋,但是十分識大體,這種非常時期,也只有這樣做了。
韓取歡搖搖頭,這不能怪虞璜,更不能怪自己,一切都要怪她爹太貪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不委屈,只希望婷嫵阿姨能夠趕快好起來。」她認真地說。
「還喊『阿姨』,該改口了。」蓉姑苦笑地糾正。
「改口?」韓取歡看著所有人注目的眼神,難得害羞地低著頭,「是啊,該喊……該喊娘了。」
「歡妹。」虞璜將她摟進懷中,面向床榻上安詳得猶如熟睡的女子,「娘,聽見沒有,你聽見歡妹喊您了沒有?」
床榻上的人似乎震動了一下,彷彿是奇跡出現。
「你們看見了沒有,婷嫵阿……不,娘,她動了,她聽見了。」韓取歡靠近床榻,「娘,你快醒醒,歡兒一定做個好媳婦,好好孝順您。」
可惜在眾人的注視下,虞婷嫵仍一直安靜地沉睡著,無波無痕。
由於蓉姑堅持不能草率,婚禮還是籌備了整整三天才舉行。
不料,在婚禮中,竟然出現了一個意外的賀客,讓原本沉悶、毫無喜氣的婚禮,頓時熱鬧了不少。
「師父!」段馭飛率先發現,愉悅地喊道,「還以為您老趕不及了。」
「我女兒出嫁耶,這種大事,我怎麼能夠錯過?」瑯琊老人韓恪露出老頑童似的笑容道。
「爹?」雖然隔著紅蓋頭,但韓取歡一聽這聲音就認出了來人,立刻動手掀開了自己的紅蓋頭,大聲問,「你怎麼來了?」
「乖女兒,看看你,怎麼自己將紅蓋頭翻開來了?」韓恪面有難色,「教女不嚴,真是見笑、見笑了。」他朝眾人鞠躬道歉。
幸好因為婚禮籌備得倉促,與會的都是熟人,眾人都習慣了韓取歡不按牌理出牌,所以並不意外。
「我不翻開紅蓋頭怎麼看得到你?」韓取歡真覺得她爹是老糊塗了。
「那紅蓋頭是給丈夫掀的,我沒教過你嗎?」
「是沒有啊!」她理直氣壯地反駁。
「哎呀!你你你……」韓恪看向另一邊穿著一身喜服的男人,「看見沒,我女兒這種德行你也敢娶,我這個做爹爹不來會一會你這好膽量的男人,那怎麼行?」
「岳父,歡妹本來就率性,別怪她。」虞璜難得地露出笑容。
看見岳父大人老頑童的模樣,就不難想象韓取歡的個性為什麼這樣活潑。
「看到沒有,人家璜哥都沒說話了,你怎麼那麼多意見?」父女兩個宛如兄妹,說說鬧鬧,根本不以為意,「不然這樣好了,一定要掀紅蓋頭,那就把紅蓋頭再蓋上去不就得了。」
簡單啦!韓取歡說著,又把拎在手上的紅蓋頭給蓋上。
「璜哥,快點掀開我的蓋頭。」她嚷道。
所有人都忍住了笑,這個小女子真是個寶。
虞璜從善如流地幫她掀開了紅蓋頭,算是完成了儀式。
「好了,那現在呢?現在該怎麼做?」韓取歡一臉好奇的樣子。
「乖寶貝,還是先把蓋頭蓋上吧!」蓉姑簡直快昏倒了,這群人真是亂來耶!她趕忙將韓取歡拿在手上把玩的紅蓋頭重新替她蓋上,「請韓老爺上座,新人開始拜堂吧!」
在拜過堂後,總算完成了婚禮。
「送入洞房……」司儀高嚷。
眾人趕忙急著想簇擁著這對新人進新房去。
「等等。」就在這時,韓恪出聲阻止。
「岳父,有何吩咐?」虞璜恭敬地問。
「爹,別太為難人家。」韓取歡隔著紅蓋頭警告道。
「你呀!真是女大不中留。」韓恪有些揶揄。
不過,為了女兒的幸福,他還是得問問才行。
「虞小子,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一點也不像個新郎,還有,為什麼婚禮這麼寒酸?你們虞家堡不是挺氣派的嗎?怎麼搞得像是在娶妾?警告你呀!我女兒可凶的咧,絕不是當妾的料。」更讓人氣憤的是,竟然沒人來通知他,他惟一的女兒要成親耶!韓恪心里難免有些不快。
「師父,原來你還不知道。」段馭飛訝然說道。
「知道什麼?」韓恪其實本來就想來看女兒了,會遇上婚禮,純屬巧合。
「這個,事情是這樣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立刻告訴他所有的經過。
「十日紅?」韓恪的眼珠子轉了一圈,而後笑了開來。
沒想到韓恪不但武功不錯,連醫術都那麼高明。
在他的妙手回春之下,虞婷嫵的病情總算好轉,讓所有人舒展了深鎖已久的眉頭。
「想不到吧!原來我爹那麼厲害,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連醫術也那麼高明耶!」韓取歡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是我爹嗎?」
韓恪向來喜愛雲遊四方,身上也帶了不少的奇珍異草,再加上一路上巧遇高人指點,讓原本也喜愛鑽研醫術的他,學了更多的本事。
虞婷嫵身上的毒也在他巧手下得以解救,讓眾人放下了一樁心事。
「呵呵,若讓岳父大人知道你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一定又暴跳如雷了。」虞璜寵愛地點了點她的俏鼻道。
「我才不怕他。」
每次韓取歡惹禍,韓恪都撂下狠話說要修理她,但是從沒有一次是真的。
「對了,璜哥,你似乎欠了我一樣東西沒還。」
「什麼?」
「別裝傻了。」韓取歡嘟著嘴,「你說要給我藏寶圖的,那圖呢?不會還藏在水池里吧!」
「喏!早就替你取來了。」虞璜由懷里拿出那早已畫好的圖,交給她。
「哇,不錯不錯,你真是善解人意的相公啊。」韓取歡開心地拿著那張圖看了又看。
一會兒後,她皺著眉,有些懷疑地開口。
「這圖……好熟悉啊!彷彿是……」
「沒錯,這是虞家堡的全圖,這里的寶藏,全都屬於你。」虞璜明示地說。
「有嗎?虞家堡有寶藏,我怎麼不知道?」
在這里待久了,自然也熟悉了,這圖她一看就知道是虞家堡全圖,只是這不是她要的東西啊!
「你忘了你的相公多有身價,你想要什麼沒有給你的?」
韓取歡的臉兒更皺了。
「才不是這樣,我要的寶藏不是這樣的。」她好奇地指著圖上的一個紅點。「這方向是我們的房間嘛!」
「沒錯,親愛的娘子,你的方向感越來越好了。」
「你把寶藏藏在我們的房間?」她猜想。
這個奸詐的人,原來自己默默去尋寶,還把寶藏藏在自己的房里,只是——她怎麼都沒發覺啊?
「是的。」
「那我們快去看。」韓取歡拉著他的手道。
「何必麻煩,你現在就可以看到了。」虞璜將她晃動的小腦袋瓜子扶正,面向自己。
「你……」不會吧!他所謂的「寶藏」,就是他自己?
「沒錯,正是,你不覺得嗎?」
「這麼說也沒錯啦,只是……」韓取歡眸兒一眨,「這圖又是你畫的?」
「是啊,這圖你收著吧,免得老是找不到回房的路,我還要去領人,很丟臉的。」
「璜哥……」她嗔道。
「失望嗎?」虞璜據實地說,「真的沒有什麼寶藏,那是我娘為了逼我成親,所捏造出來的謊言。」「原來如此。」
既然事情的真相揭開了,韓取歡也就跟著釋懷了,反正她根本沒想過要得到多少寶藏,虞璜說得沒錯,最好的寶就是他。
有了他,她這輩子就足夠了。
終曲
虞家堡的廚房里,一進門就瞧見有道人影在忙碌著。
「在忙什麼?」韓恪湊近了灶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味道真香哩!」
看他貪嘴的模樣,虞婷嫵輕柔地一笑,拿起了碗,舀了些遞給他。
「這是準備給歡兒進補的,你也嘗嘗。」
「給歡兒吃的?這麼好啊!」
「當然,她那麼瘦,該多補一補。」虞婷嫵笑著道。
韓取歡這個媳婦真是深得她心,又可愛,又迷糊,還兼愛撒嬌,讓虞婷嫵簡直過足了當母親的癮,好不快樂。
為了這寶貝媳婦,她每天都挖空心思,不是為她進補,就是幫她裁衣……什麼的,對她比對自己的兒子還好,有時連虞璜都忍不住要吃醋哩!
「味道如何?」
韓恪呼嚕呼嚕地,一下子便把那碗補品給吃光了。
「好!真是太好吃了,歡兒有你這個婆婆,真是太幸福了。你還有兒子嗎?」
「怎麼?你要嫁?」虞婷嫵的笑容更加怒放。
習慣了他的幽默方式,她顯然也學會了跟他開玩笑。
「呵呵呵,不錯不錯,其實你笑起來像個小姑娘似的,應該多笑才對。」韓恪正色地說,沒有一絲輕佻的意思。
虞婷嫵低著頭,竟然有些少女的嬌羞。
「小姑娘?我兒子都娶老婆了。」虞婷嫵嗔道。
真好笑,這種話怎麼聽都不真切。
偏偏女人就是愛聽,不論老幼,所以笑容格外甜美。
另一邊,剛要進廚房找人的韓取歡和虞璜停住了腳步,不忍打破他們之間的寧馨,腳下轉了個方向,往街上走去——
「哎喲!沒想到我爹竟然會說出那麼噁心的話,我真想裝作不認識他。」韓取歡擺出一副想上吊的樣子。
韓恪竟然說她婆婆笑起來像個小姑娘耶,真是太誇張了。
不過虞婷嫵真的越來越美了,那也是不爭的事實。
「更好玩的是,我娘竟然臉都紅了。」虞璜輕笑。
兩個小夫妻互看一眼,彼此笑個不停。
「璜哥,你說我爹若當你爹,好不好?」
「你爹本來就是我爹了。」虞璜正色地回答。
「人家不是說那個啦!我的意思是……」
「我了解。」虞璜怎麼會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他只是開玩笑而已。「不過我娘她……恐怕除卻巫山不是雲。」
「那我們就努力地湊合他們呀!」韓取歡認真地說,「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一個失去了娘子,一個缺了相公,我看他們若能結為老伴,也挺好的。將來你若先死了,一定也會希望有個人來照顧我吧!」
虞璜立刻拉下臉來。
「不希望。」他直截了當地說。
「小氣,人家開玩笑也不行?」真沒幽默感。
其實失去了他,韓取歡根本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麼好留戀的,只是不告訴他呵,讓他去跳腳吧!
誰教他總愛耍她,難得有這好機會反過來捉弄他,不玩白不玩。
「當然不行,我們兩個一定要幸福到白頭。」他霸道地拉著她的手,不容置疑地道。
「這里是大街耶,人來人往的,好多人在看。」韓取歡佯裝著想要掙脫他的手,其實心里卻很開心。
「由他們去……」虞璜這才注意到她促狹的眼眸,「我竟然會讓你給捉弄了,你真行啊!」
想不到向來冷靜的他,竟然也會被這小女子捉弄了一番,真是料想不到。
「呵!」韓取歡朝他扮了個鬼臉,臉上笑得可甜了。
但只是一下子,那笑容立刻便退去了——
「是他們?」韓取歡指著不遠處兩個一胖一瘦的少年,「我之前會被罰在客棧擦桌子,還差點被抓進牢里,都是為了他們!想不到他們竟然那麼揮霍。」
她看到了當初自己施以援手的兩個少年,竟然大搖大擺地買了許多東西,吃吃喝喝的,好不快活,想必又是騙了哪個冤大頭,看來自己是真的被當成傻瓜而不自知。
韓取歡立刻火冒三丈,想要衝上前去理論一番。
「等等,由他們去吧!」虞璜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怎麼能夠由他們去?這樣子我簡直像個傻瓜了。」
「你本來就傻乎乎的。」
「我哪有……」她嬌嗔地抗議,拉起了袖子,執意要去找人理論,「我非找他們問個清楚不可。」
「別去。」
「你怎麼能姑息養奸?」
「我並非要姑息他們,而是……」虞璜認真地說,「算來他們也是我們的大媒人,如果不是他們,我們也不會進展得那樣快速,進而結為夫妻。」
「有這種說法嗎?」
「當然有,這次就饒了他們吧!」虞璜問道。
韓取歡考慮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縱使那兩個人有錯,但是卻陰錯陽差地讓她嫁了個好丈夫,也算是她好心有好報。
「受過了這次教訓,你以後還會不會如此雞婆?」虞璜好奇地問。
「什麼雞婆?幫助人是好事耶!你沒看見,我就因此而找到了你呀。」韓取歡又怎麼會後悔呢?如果再遇到需要幫助的人,她一樣會這麼做的。
虞璜含笑點頭,他早就該想到的!
當初是自己活該愛招惹人家吧!但他也不後悔,因為他愛的,就是她這直率的性子。
但願她永遠如此純真可愛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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