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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12:29 AM

月嵐 -【蒼龍堡之十三】玉笛欺紅顏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7 04:42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她打小就想當俠客,只可惜她怎樣都學不會武功
所以她設立了蒼龍堡,把所有她仰慕的俠客留在身邊
在眾人面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堡主
可一旦面對那個和她是青梅竹馬的副堡主
她就覺得自己像個小媳婦,只能乖乖聽他管教……
不過他真的很不夠意思耶,明明會武功卻瞞著她
害她總以為人家喊他「玉笛公子」是在取笑他!
咳,既然她的夢想是嫁給俠客,他又已經老大不小了
再加上她和堡裡的兄弟們根本擦不出半點火花
那……他們就乾脆送作堆好了!
令人洩氣的是,這位「玉笛公子」很愛刁難人
居然說除非她找到「非他不嫁」的理由
否則就算他從小就喜歡她,也不願意娶她……

【出版日期】2012年2月24日

【出版社名稱】禾馬

【書系及編號】紅櫻桃 RC0880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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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12:42 AM

第一章

  寒氣正盛。

  就快過年的天涯鎮上,四處都是熱鬧的景致。

  蒼龍堡裡自然也不例外,堡主招來堡內的女眷們佈置著過節時要用來慶祝跟招待客人的院落,名義上是要讓遠道而來,上蒼龍堡祝賀的賓客能夠有賓至如歸的感覺,但事實上純粹是堡主太閒了。

  誰教蒼龍堡裡有個極其能幹的副堡主黎子敘,大多數時候,堡裡的事情都是黎子敘說了算數。

  除非需要堡主出面,否則黎子敘大都是自己做決定,以至於除了堡裡的兄弟們及女眷之外,大多數人都以為,黎子敘才是正牌的蒼龍堡堡主。

  畢竟他的長相俊逸非凡,雖不練武,平時又一副書生打扮,但那寬肩厚腰的身形,卻也為他添了幾分俠客氣息,而他開口與人談事情的時候,那從不吃虧的狡猾心思,更是令人不敢小觀。

  簡單來說,他就是個表面裝斯文,實則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像這樣的他,確實讓人覺得挺符合蒼龍堡堡主這身份,因此誤會他便是堡主的人可是多不勝數。

  不過黎子敘也懶得對外澄清此事,畢竟蒼龍堡在威名遠播的同時,也是許多江湖惡徒的眼中釘,讓人以為他是堡主,比教人知道真正的堡主是誰來得安全多了。

  所以除非是與蒼龍堡往來密切的人,否則大夥兒根本不曉得,其實蒼龍堡的堡主是個約莫二十來歲,平時總愛女扮男裝,而且還一副娃娃臉,活像只有十七、八歲的姑娘,但偏偏她的嗜好叫『帶頭作亂』,就像現在——

  「堡主,你在幹什麼?」

  隱含火氣的優雅聲調吐出,黎子敘瞪著領著幾個女眷鬼鬼祟祟地躲在院落一隅的堡主,臉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讓人分不清他是在生氣,還是只是在問問題。

  「噓!子敘,你別吵,把身子低下來點,你個頭那麼高,會被長樂發現的。」堡主頭也不回地揮揮手,示意黎子敘閉嘴。

  「你們跟堡主窩在這裡幹什麼?」知道問堡主沒用,所以黎子敘轉向跟在堡主身邊的女眷們,皮笑肉不笑地幽聲發問。

  「堡主說……她想鬧洞房。」幾個已為人妻的大姑娘迸出尷尬的笑音,「她聽說長樂昨天剛回堡,想說他在京城娶妻,還沒在堡裡辦喜事,於是想來鬧個洞房給他們添喜氣,順道增進大家的感情,拉近距離……」

  睦長樂平時大都留在京城裡,這回為了帶妻子回堡跟大夥兒見個面,因此趕在年節前提早回來,好跟許久不見的兄弟們聚聚。

  「鬧洞房?別開玩笑了你們。」黎子敘覺得有些頭大,他揉揉眉心,沉聲道:「要鬧洞房也是直接進屋,向新人灌酒之類的,像這樣躲著偷看,成什麼樣子?」

  未了,他見堡主還是一個勁兒地對著房裡探頭探腦,彷彿沒把他的話給聽進去,他忍不住低下了音調,吐出帶點冷聲的嘲諷,「還是說鬧洞房只是藉口,堡主真正想做的事是偷窺夫妻辦事?真想看男女交歡的場面,上花街去不是更快,花樣也更多?」

  黎子敘向來懂得怎樣才能拉住這個玩心太重的堡主,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句話一出,很顯然地徹底惹惱了堡主。

  眉頭一顫,堡主興致全失地板著臉回過頭來,瞪著黎子敘斥道:「誰要偷看夫妻交歡啊?那種事有啥好看的?我看是你想上花街吧?」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賣女人的生意,所以打她建起了蒼龍堡,便讓花街全撤出了天涯鎮。

  不過她也知道男人偶爾就是會有需求,所以對於兄弟們上花街的事,她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別在她面前大刺刺地講違花街艷史,她是不管的。

  但黎子敘卻大方地當著她的面爆出一句『上花街去不是更快,花樣也更多』,根本是在暗示她,說他曾在花街玩過那些花樣,簡直找死。

  「堡主幾時見我上過花街?」事實上,自蒼龍堡建起,而他受命成為副堡主之後,他幾乎沒有空閒的時間。

  「你跟兄弟們出門的時候一定有去,不然你怎麼會知道花街的花樣多?」堡主的黑瞳富有心機地打轉了下,然後伸手指向黎子敘嚷道:「哼!差勁的男人,我要跟你們這群男人絕交十二個時辰,在這段期間內,你們都別出現在我面前。」

  話剛嚷完,堡主便一溜煙似的拔腿就跑。

  「啊!堡主……」幾個被留下的女眷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們壓根兒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玩笑會讓堡主跟副堡主吵起來。

  她們正發愣著的時候,黎子敘卻突然追了上去,表情是一臉的氣急敗壞。

  「堡主,你給我回來!別以為這種藉口騙得了我。」

  什麼跟這群男人絕交十二個時辰,根本是想找藉口不帶護衛就溜出堡去。

  身為蒼龍堡的堡主,其實是被很多規矩綁住的。

  記得黎子敘在接下副堡主的擔子前,曾對她雷明,要他當副堡主有幾個條件——

  一是堡主若想離開蒼龍堡外出,不管是踏出去一步,還是想踏出天涯鎮都一樣,必須同時有兩名以上會武功的兄弟隨行。

  二是他要有絕對的掌控權,蒼龍堡裡的大事,不管她這個堡主在不在堡裡,都要由他作主。

  三是他隨時都有可能追加條件,要他當副堡主的話,就要有覺悟。

  堡主很清楚黎子敘是個管帳、管事的好人才,所以當初並沒有多想,就把黎子敘這輩子的自由都給訂了下來,還信誓旦旦地跟他約好,沒有她的同意,絕對不許說他不幹了。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黎子敘還真是把這些條件貫徹得極為徹底,而且他不只管帳、管事,還對她管東管西!

  從衣著打扮到每日作息,甚至是出門逛大街、看祭典,還有處理堡裡大小事務……總之,只要她待在堡裡,黎子敘就一定管到她避之唯恐不及。

  就算他們認識很久了,也不該一直把她當個沒長大的黃毛丫頭管教吧?他又不是她爹。

  當然啦!她也知道黎子敘是為她好,畢竟蒼龍堡的威名與日俱增,所謂樹大招風,她身為堡主,雖然知道她身份的人並不多,但總要有點自覺,多點防範。

  不過長年這樣下來,偶爾她也會累啊!

  再說,天涯鎮因為有蒼龍堡塵鎮於此,近年來治安良好,所以她只在鎮上的大街四處逛逛的話,根本就不必帶護衛的。

  畢竟堡內的兄弟個個本事驚人,在鎮上可是風雲人物,她每回帶著兩個兄弟在身邊逛街時,反倒招搖到極點,有夠引人注目的,根本沒辦法自在的玩樂。

  即使後來兄弟們娶妻了,妻子裡不乏武功高手,所以偶爾可以麻煩她們作陪,但問題是,她總不好成天搶走兄弟的妻子陪自己玩嘛!

  為了當個貼心的好堡主,只是想逛逛大街、看看新鮮年貨的她,就不去打擾兄弟們了,這回她自己逛就好。

  一邊想著要買點什麼小東西回去送給堡內的女眷們,堡主一邊以悠哉愉快的步伐踩在大街上。

  年關將近的天涯鎮上,出現了許多賣年貨的攤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添上了大紅花樣,目的自然是想沾沾春節喜氣,給來年添個好兆頭。

  堡主骨碌碌的眼兒四處瞄,看見街口有一個賣畫糖的攤子時,忍不住湊上前去。

  「老爹,畫只龍給我吧!」堡主一臉喜孜孜地開口要求。

  「小公子要畫龍是吧?稍等一下。」賣畫糖的老爹熱了爐子,把小鍋的糖漿往鐵板上倒去,再拿了根細木簽開始勾勒著龍形。

  不多時,糖勾的龍被固定在木簽上,老爹把糖遞上前,笑了笑說道:「來,小公子,一支四文錢。」

  「好。」堡主伸手往腰間探去,在手指沒摸到平常帶在身上的錢袋時,她才突然想起,今天吃早飯時,她的衣袖沾了粥,換下拿去洗時,順手把錢袋擱在房間桌上了。

  「小公子?」老爹瞧她一臉愕然,忍不住問道:「不是沒帶錢吧?」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就是一副大富人家的少年公子的打扮,出門在外,肯定都是奴僕付的帳,該不會因此就忘了要帶錢吧?

  「呃……嘿嘿!抱歉,我真的忘了。」堡主苦笑著應聲,一臉的尷尬。

  唉!想她堂堂的蒼龍堡堡主,居然身無分文,連個四文錢的畫糖都不能買。

  可現在回堡拿,一定會給黎子敘逮個正著的。

  到底怎麼辦呢?老爹這糖都畫了,她也不想他白做工啊!

  「沒關係,我再賣給別人就是了。」老爹一樣露出滿臉苦笑。

  「呃……但是我真的很想買耶……不然這樣吧!我把這個抵給你,明天再拿錢來贖好嗎?」頭微偏,堡主將平時用來束髮的帶子拆了下來,遞給老爹。

  那是條質地極好的髮帶,尾端鑲著葉形玉片,上頭以金線刺繡,絕對夠抵這四文錢的畫糖了。

  堡主撥了撥一頭如雲黑髮,將它攏到身後去,對於長髮披散的模樣並不以為曲。

  對她來說,就算沒錢買別的,至少她不想空手而歸,不然一定會被黎子敘笑死的。

  「呃……小公子,你這東西太貴重了,放我這兒,萬一掉了……」老爹連連搖頭,怎麼也不敢收。

  就算小公子單純好心,但要是東西沒收好,這一條起碼值十幾兩銀子的髮帶,他哪賠得起!

  「沒關係,是我沒帶錢,掉了也不用你賠。」堡主堅持道。

  「但是……」老爹正猶豫著,冷不防地,一旁卻插入一個好聽的高音。

  「這只糖畫的龍幾文錢?」

  「四文錢。」老爹抬起頭,心想,要是有別人想買,他就省事了。

  「給你,用不著找了。」一名年輕公子站在攤子旁,他伸手遞上一錠碎銀,然後把糖接過手,遞給了堡主。

  「呃……」堡主訝異地看著這名好心替自己付帳的公子,只見他身著一襲雪白長衫,腰間的衣帶僅飾上水紋銀線,側邊垂著一枚古璞玉佩,長髮高束,看來相當規矩,出身似乎也不錯。

  不過最讓她注意的,並不是這個年輕公子的俊俏外貌,而是他腰間的兩柄長劍。

  是使雙劍的俠客嗎?

  噴嘖!她蒼龍堡裡還沒這等功夫的人耶!不曉得這男人是什麼來頭?有沒有可能加入蒼龍堡……

  「在下宮如涯。」年輕公子見堡主用透黑的瞳打量自己,不由得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宮如涯……」堡主飛快地眨了下眼,「我好像在哪聽過你的名字。」

  聽來有裝熟之嫌的回應,沒讓宮如涯感到不快,他僅是扯唇吐出滿足的笑容,「家父是流雲山莊的莊主,這兩柄雙劍可為證。」

  他說著,還輕拍了下腰身上帶著流水紋與卷雲紋的兩柄長劍。

  「啊!啊!你是那個宮三公子!」堡主瞪著眼驚叫,差點把手裡的畫糖摔到地上去。

  聽宮如涯這麼一提,她可想起來了。

  之前她曾提自家兄弟提過,有個叫宮如涯的少年公子,長相俊俏,性情溫和,使得一手好劍法,可說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不過讓她記得最清楚的,是這個宮如涯原本有位未婚妻,卻因長期受到某個好名聲的名門千金死纏爛打,最後與未婚妻退了婚事,但最後追求宮如涯的名門千金嫌宮如涯的脾氣太溫吞,就把他甩了。

  她對這位兄弟口中的宮三公子,一直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沒想到會這麼剛好給她遇上。

  「在下是代表流雲山莊要往蒼龍堡拜訪的,不過初來天涯鎮,對這裡的路不熟,不曉得你能不能為在下帶路?」宮如涯客氣地問道。

  堡主先是一愣,在意識到賣畫糖的老爹用訝異的眼光打量著自己時,她連忙伸手一推,把宮如涯帶到一旁。

  「宮三公子怎會知道我是蒼龍堡人?」堡主納悶地瞧著宮如涯。

  「姑娘腰間的那塊玉珮相當奇特,乍看之下毫不起眼,卻隱約浮現著蒼綠的龍形,我聽說這樣的玉珮並不多見,只有蒼龍堡人才有。」宮如涯如實應道。

  「呃……你知道我是女人啊?」堡主微愣。

  她是知道自己的扮相不太像男人啦!不過真的有這麼差勁嗎?一眼就給人看穿了。

  「姑娘不想給人知曉的話,在下可以公子稱呼姑娘,但不知姑娘芳名?」宮如涯微笑著問道。

  方纔他路經街上,看見這個俏生生的少年公子突然就拆了髮帶,要跟賣畫糖的老爹換糖,那單純的表情吸引了他多瞧兩眼,這才發現『他』的身形曲線著實太過柔細,雖著男裝,卻因為散髮之故,多了分姑娘家的俏麗風情,而且頸項上也沒喉結,這才發現對方是個小姑娘。

  瞧她跟那老爹僵持不下,他索性走近,替她付帳,可目光卻被她腰上繫著的玉珮勾了去。

  龍紋玉珮,那是蒼龍堡人才擁有的珍品。

  「我姓燕,叫燕司青。」堡主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張口往糖餅上舔了舔,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宮三公子要上蒼龍堡的話,我可以替你帶路沒問題,不過……」

  「燕公子有什麼條件?」瞧她應該是可以嫁人的年歲了,卻還像個孩子般舔著糖吃,讓宮如涯忍不住想笑。

  「我難得才能出堡一趟,卻忘了帶錢出門,能不能麻煩宮三公子借我銀子?」燕司青露出尷尬的笑容續道:「你擔心我扯謊的話,也可以跟著我,但就要麻煩你陪我逛街了。」

  雖然她不喜歡讓堡裡的兄弟跟著,但那是因為兄弟們的臉在天涯鎮上很招搖,可宮如涯卻不一樣,他十足十是個外地人,跟他走在一塊兒,基本上是不會惹人注目的。

  「燕公子不嫌棄的話,就讓我跟著吧!」宮如涯笑應。

  「太好了!」燕司青雙眼發亮,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

  呵呵……既然有高手相陪,她今天就能安心的逛,也用不著提早回堡了。

  黎子敘那傢伙,誰教他故意扯她最討厭的花街出來惹惱她,今天她就要他後悔犯了她的禁忌,所以她要逛到天黑再回去!

  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

  燕司青本以為今天會敗興而歸,哪曉得居然給她碰上個想拜訪蒼龍堡的俠客,而且還好心到陪她逛大街。

  所以她開心地帶著燕司青東逛逛、西買買,吃了她愛的小湯包,又在茶館裡喝了茶,讓走酸的腳休息一下。

  「宮三公子,你這個人的耐性還真好,陪我晃了大半天,連聲抱怨都沒有。」外頭傳聞宮如涯的脾氣溫吞,看來九成九是真的。

  「燕公子不介意的話,就叫我如涯吧!」宮如涯笑道:「燕公子隻身在外太危險了,多個人陪總是好的。」

  「你的脾氣真的很好,哪像子敘……」一提起黎子敘,燕司青忍不住蹙了蹙眉。

  「咦?你說子敘,莫非是指……黎堡主?」宮如涯微愕。

  這個小姑娘究竟是什麼來頭?

  居然直呼傳說中的蒼龍堡堡主的名字,而且語調還挺親密的,好似很熟悉。

  「堡主?」燕司青知道很多人這麼誤會,黎子敘也再三交代過她,除非必要,否則不必澄清,所以她也沒多反駁,只是順勢點頭,「嗯!就黎子敘啊!那傢伙的脾氣有夠糟的,今天回去後,八成還得看他的臉色……」

  「呃……燕公子,你……莫非是黎堡主的妻子?」聽著燕司青的抱怨,宮如涯忍不住迸出極細的低音。

  畢竟外頭人人敬黎子敘一聲堡主,聽說蒼龍堡人自己也是堡主、堡主地喊,所以能像這樣直呼黎子敘名字的人,應該是黎子敘很親密的對象。

  「什麼?」燕司青沒想到自己跟黎子敘的關係會被如此誤會,一時之間傻了眼。

  她?跟黎子敘那個囉嗦的男人?

  不明所以的熱辣感覺爬上了燕司青的面頰,她連連搖頭,迸出了抗議聲,「才、才不是暱!我喜歡的是俠客,要會武功,要長得英俊,而且不可以欺負我。」

  對啦!黎子敘是生得很俊逸沒錯,但是外貌滿分,骨子裡卻是愛欺負她的老狐狸一隻,根本不合格。

  況且黎子敘根本不會武功,她喜歡的可是俠客啊!

  所以她才不會喜歡上黎子敘呢!

  「燕公子這麼喜歡俠客?」宮如涯好奇的問道。

  「嗯!只可惜我天生就不適合練武,不然我也想當俠客。」燕司青微噘起粉唇,語氣帶著無奈,她以極細的低聲自言自語起來,「正因為這樣,所以今天天涯鎮上才會有了蒼龍堡啊!」

  她打小就想當俠客,自己卻是旁人斷定的駑鈍之材,她想想,既然學不會武功,那設蒼龍堡找很多她仰慕或喜歡的俠客留在身邊,過過乾癮也好,因此就這麼設立了蒼龍堡。

  而蒼龍堡也在黎子敘的幫忙下,名聲越來越大,可說是如日中天。

  不過,就算黎子敘真的幫了她很多忙,但這跟她的感情是兩碼子事。

  「總之,我不可能是子敘的妻子啦!又不是倒了八輩子楣……」

  她的抱怨還沒說完,身後卻已傳來了刻意壓低的熟悉嗓音——

  「每次你開溜,都得四處奔波找人的我,才是真的倒了八輩子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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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01:53 PM

第二章

  雖然燕司青已經刻意往人多的地方跑,但終究還是被黎子敘逮個正著了,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因此黎子敘並沒有在茶館就對著她開罵。

  畢竟宮如涯也在場,所以黎子敘表面上還是佯裝著一貫的客氣態度,將燕司青帶回了蒼龍堡。

  宮如涯從頭到尾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對於燕司青與黎子敘之間看似微妙的關係更是感到好奇,只是想想,自己是來作客的身份,也不好一見面就過問太多,因此便暫且閉嘴不提。

  不過堂堂堡主居然親自出馬找個小姑娘,看來燕司青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什麼?你才是蒼龍堡的堡主?」

  回到堡裡後,經過了黎子敘的正式介紹,宮如涯張著錯愕的黑瞳,用有些不可思議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燕司青,腦袋裡是一片的混亂。

  「為了不引人注目,同時讓堡主避開沒必要的危險,所以在堡外的時候,我們盡量不讓外人知道她就是堡主,因此剛才在茶館的時候,才沒有直接澄清誤會,這點還請宮三公子多包涵。」黎子敘漾開看似極為親切的笑容,對著宮如涯解釋起來。

  「這點我可以理解,還請副堡主不必在意,只是我沒有想到燕姑娘竟然是--」

  剛才一見黎子敘出現,臉色又很差,燕司青立刻就露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現在也是,燕司青一副有話想說,卻又礙於黎子敘在場而說不出來的神情,著實讓他對兩人的關係好奇極了。

  「宮三公子。」黎子敘笑容滿面地出聲打岔道:「在蒼龍堡裡,請喚她堡主,若出了堡,就請喚她燕公子。」

  隱含著魄力的聲調截斷了宮如涯未出口的話,雖然黎子敘沒有明書,但宮如涯卻莫名覺得自己似乎受到了敵視。

  而且聽黎子敘這說法,擺明了在說,沒人能喊燕司青一聲姑娘,所有的人除了把她當堡主看待外,就只能當她是個少年公子。

  如果黎子敘純粹是為了保護燕司青,那還真是保護得滴水不漏。

  「我明白了。」宮如涯迸出一聲歎息,接著轉同燕司青拱手一敬,「我重新自我介紹吧!在下是流雲山莊的宮如涯,受家父之托,在年節前到蒼龍堡來拜訪,先前若有得罪堡主之處,還請見諒。」

  「用不著這麼多禮數啦!反正都認識了,你看起來年歲又沒大我多少,我就喊你一聲如涯好不好?」燕司青揮揮手,對於這種客套話感到很沒轍。

  她現在比較想做的事,就是避開隱忍著一肚子火氣沒發出來,卻礙於有貴客在場不便發飄,還在一旁假惺惺的黎子敘,省得等會被抓去數落一頓。

  「多謝堡主。」宮如涯漾開了笑容,「沒想到蒼龍堡的堡主是個這麼年輕的姑娘家,實在讓我很意外。」

  「我想,能讓宮三公子意外的還不只這些。」黎子敘瞧著宮如涯面對燕司青的笑臉,忍不住冷聲插話。

  這個名門大少爺,要是他見識過堡主帶頭作亂的功力,就不會把堡主當個普通的姑娘看了。

  「說的也是,堡主能隻身建起蒼龍堡,一定有其過人之處,若堡主願意的話,還請說些經歷讓我開個眼界。」宮如涯無視黎子敘投過來的冰冷視線,繼續對燕司青開口。

  「也沒什麼好說的啦!要說設立蒼龍堡的話,問子敘也行。」燕司青懶洋洋地聳了聳肩,然後把話題一轉,「與其聊那些事,不如告訴我流雲山莊的事跡吧!聽說宮伯父年輕時極為風流,劍術又高明,你們宮家三兄弟也承襲了宮伯父的劍法,你能不能說點你們山莊裡的趣事給我聽聽啊?」

  「我以為蒼龍堡的驚人事跡會讓堡主對這些江湖上的趣聞失去興趣。」宮如涯點頭笑道:「如果堡主想聽,我隨時都可以陪堡主聊聊。」

  「我最愛聽俠客的事跡了,好東西不嫌多啊!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多住些時日,要待幾個月或幾年都沒問題!」燕司青大方地允諾。

  呵呵……黎子敘最好面子了,只要宮如涯在場,黎子敘就不會對她發火,所以若她能夠把宮如涯留下來作客,等黎子敘氣消了,她就不會被罵了。

  「莊裡大小事都是爹親與兄長打理的,我確實不急著回莊,既然堡主盛情邀請,我就不客氣地住下了。」宮如涯原本只是來做禮貌性的拜訪,卻沒想到真相如此令人意外,瞧著燕司青靈動的黑瞳與活潑的表情,他忍不住點頭應允。

  只是他的話才剛說完,就覺得身邊有道冷冽的視線掃過。

  宮如涯反射性地轉頭探去,這才發現那道涼颼颼的視線不是針對自己,而是直衝向燕司青。

  他仔細一瞧,察覺到黎子敘看似親切和善的表情裡,居然藏了一抹很難看出來的殺氣。

  嗯……看來這位黎副堡主似乎對燕司青待自己相當親善的反應,感到很有意見啊!

  但根據燕司青的回答,他們兩人並不是夫妻,而兩人的姓氏也不同,不可能是兄妹,那麼黎子敘跟燕司青之間那種微妙的互動,還有黎子敘對她的過度保護,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的只是基於保護蒼龍堡堡主的緣故嗎?他總覺得沒這麼單純。

  還記得他在詢問燕司青兩人的關係時,燕司青曾一度臉紅,但事後卻極力否認,聲明她對黎子敘沒那意思,這種曖昧不明的反應真的很詭異……

  「堡主,宮三公子遠道而來,又陪著堡主在天涯鎮逛了一圈,照理說應該很累了,不如先安排宮三公子好好歇息吧!」黎子敘瞧燕司青一副想跟宮如涯聊通宵的表情,只得先一步開口。

  燕司青微蹙秀眉,本想反駁,但想想,宮如涯確實陪自己晃了大半天,先放人去休息也好,反正宮如涯暫時會住在堡裡,要找人聊天,不怕找不到。

  「好吧!如涯,我讓人替你備客房,你先休息吧!有什麼需要的,再告訴我。」燕司青一邊努力想擺出堡主的架式,一邊卻在心裡想著,等會宮如涯走後,她也該早早開溜。

  宮如涯瞧黎子敘跟燕司青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彷彿是在思索著什麼事,當下也不再多問,僅是接受了安排,暫且告退。

  反正來日方長,想跟燕司青這個有趣的姑娘當朋友,他的時間多得是。

  「你想去哪裡?」

  送宮如涯離去後,黎子敘回過頭來。毫不意外地看見燕司青偷偷摸摸地離開座椅,想從後頭開溜。

  「我累了,要休息。」燕司青頭也不敢回,拔腿便跑。

  「堡主!」

  黎子敘大跨步地追上,途中還跟幾個露出嘲弄眼神的兄弟錯身而過,終於在燕司青躲回她自個兒的院落前,把她給逮住。

  「放開我啦!」燕司青死命掙扎起來,「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啊?虧你在宮如涯面前還擺出那副架式,要他照規矩來,乖乖喊我堡主,結果你是最不尊重我的那一個!」

  「你若值得尊敬,我就不會這麼對待你!」黎子敘低吼著把她往反方向拖去,「跟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將燕司青拉進了自己的院落裡。

  「你這個人很奇怪耶!我跟你就住隔壁,在哪邊講話不都一樣?」燕司青微噘起嘴,感到有些不滿。

  「不一樣。」黎子敘直接將燕司青拉進小廳,一反身便把門鎖上,「在我這裡,你才跑不掉。」

  燕司青有些洩氣地在圓凳上坐下,無奈地問道:「好啦好啦!總之,我不該沒帶護衛就出堡,對不起,行了吧?」

  每回被拉進黎子敘的院落,沒聽見她認錯道歉,黎子敘是不會放她走的,所以她也養成了習慣,一被帶到這裡,她就自動賠不是。

  唉!也許在眾人面前,她是個高高在上的堡主沒錯,但一進了黎子敘的院落,她就覺得自己變成個小媳婦,只能忍耐這個囉唆傢伙的管教……

  「你的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黎子敘不以為然地盯著燕司青那張不染任何脂粉的清麗面容,瞧她眉心皺得像要打結,活像他才是做錯事的加害者,他不由得迸出歎息聲,「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要當堡主,就有點自覺……」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說過不下千遍了,聽得我壓力很大耶!」燕司青努努嘴,有些賭氣地把臉別了過去,「我當然知道出堡要帶護衛,可是認得兄弟們的人那麼多,我帶著他們,根本沒辦法好好逛嘛!」

  「比你發生危險好吧!」黎子敘認真地迸聲,「你什麼武功都不會,不帶著兄弟,要怎麼行俠仗義?」

  說什麼要當女俠,要蓋個俠客山莊,還要行走江湖,除強扶弱,這些話他打從年少就聽著燕司青喊著,聽到都會背了。

  「我又沒出事,你沒看我運氣這麼好,隨便在路上晃兩圈,都能給我遇上如涯這種高手陪著我。」她燕司青打小沒別的本事,就是人緣特別好,運氣更是奇佳無比,要不然怎麼可能在啥武功都不會的情況下,平平安安地當上蒼龍堡的堡主?

  「運氣好,不是給你這樣用的。」黎子敘微蹙眉心,「宮三公子是代表流雲山莊前來拜訪,不是來陪你玩樂的,你自己節制一點,不要在他面前丟了蒼龍堡的臉。」

  「就因為他代表流雲山莊前來,所以更應該盡地主之誼陪陪他啊!」燕司青像是抓著了什麼把柄似的,眼神一亮,「我知道大夥兒都忙,又有家眷要照顧,這個工作交給我好了,反正他身手不錯,我跟他在一起的話,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嘿嘿!這個計畫真好,只要她有護衛在旁,黎子敘就無法攔著她出門,而宮如涯的脾氣好得沒話說,跟他在一起,又可以聽聽他說些流雲山莊的俠義事跡,也不會給人注意到,可說是一石二鳥的好主意。

  「堡裡兄弟眾多,你每天帶不同的兄弟出門不就得了?有必要的話,請長樂做幾個易容用的面具給兄弟們戴,就沒人認得出來他們,這樣你總能安心悠哉的出門吧?」黎子敘絲毫不想妥協。

  睦長樂是蒼龍堡裡數一數二的易容高手,要他替兄弟製作幾張易容變裝用的面具,根本就是小意思。

  「喂!這樣太大費周章了吧?」燕司青困窘了下,「搞得我出門像是皇帝要巡城……」

  「地方官吏都要讓你這個堡主三分了,你自己說說,你出門逛街跟皇帝巡城有何不同?」一邊數落著,黎子敘的語氣又加重了幾分。

  「那如涯怎麼辦?就把他丟在堡裡喔?」燕司青蹙了下眉心。她知道自己怎麼也辯不過黎子敘的,不如換個話題,「這樣是待客不周耶!會給人笑話的。」

  「不用你擔心,宮如涯那邊,我會照應。」連這點小事他都搞不定的話,他黎子敘怎麼可能當了這麼多年的副堡主?

  「子敘,你到底對如涯有什麼不滿啊?讓他跟我一起四處看看有啥不好的?」燕司青露出帶點委屈的目光瞄了黎子敘一眼,總覺得黎子敘這回的火氣特別旺。

  從前他頂多訓誡她兩句,聽過她道歉就放人了,今天倒好,精力沒地方發洩啊?居然又把舊事搬出來提,甚至連她怎麼招呼客人都要管?

  過去她遇上那些堡內兄弟,問他們要不要跟她一起組成俠客山莊、建起蒼龍堡的時候,就沒見黎子敘這麼防備過。

  明明宮如涯家世好,身份也沒問題,人品也是眾所皆知的,為什麼他要把宮如涯當賊看似的提防啊?

  「你覺得我對宮三公子不滿?」黎子敘略挑尾音,聲調高揚了幾分。

  「是啊!」燕司青乾脆地應道:「你平時只對一些惡官差或為富不仁的富商擺這種架子耶!今天卻像吃了火藥似的……我跟你絕交十二個時辰的要脅,真的讓你這麼生氣啊?那只是開開玩笑而已……」

  她叨叨絮絮地自我妄想著,黎子敘幽黑的瞳眸卻是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

  他重重歎了口氣,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像在舒緩自己積壓過多的火氣,然後才吐出了令人有些陌生的叫喚聲來——

  「司青。」

  這一聲帶了點黎子敘鮮少展露在外人面前的溫情,也讓燕司青的說話聲頓住了。

  「呃?」燕司青愣了許久,「你叫我什麼?」

  「司青。」他瞧著燕司青有些訝異的表情,認真地迸聲,「不就叫你嗎?」

  只是他平時真的很少喊這個名字。

  雖說兩人一起長大,但為了維持蒼龍堡的威儀,大多數時候,他慣了叫燕司青堡主,只有私下相處,才會偶爾喊她一聲名字,以至於連她自己都有些不習慣了。

  「喔!對啊!自從我當堡主後,就只剩下你會叫我的名字了。」燕司青愣了下之後,又蹙起一雙秀眉,「你幹嘛突然喊我的名字?感覺好肉麻,是不是在想什麼整我的主意?」

  「我要整你的話,花招多得很,用不著特別想。」黎子敘低咒了一聲,「我是要說,你那點小伎倆根本不會讓我生氣,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亂亂想?」

  「那你對如涯……」

  「他只是個客人,宮家不會放任自家劍術高明的兒子成為蒼龍堡人,麻煩你高抬貴手,不要一見到心儀的俠客,就想著拉攏。」黎子敘瞄了她發愣的臉龐一眼,出聲叮囑道。

  「所以你不是氣我要跟你絕交,而是氣我想拉攏他?」這邏輯好像有哪邊不對勁。

  過去她也這樣拉攏許多俠客入堡的啊!

  「你的問題可不可以別膠著在我的火氣上?」黎子敘無奈的道。

  況且,這個問題,他其實很難回應。

  因為他知道自己對燕司青有著比朋友或兄妹還要濃厚的感情,但是他也很確定,這份感情沒有到達讓他想跟燕司青互許終身的地步。

  而且看多了燕司青的搗蛋行徑後,他知道自己並不想娶個麻煩的女人,所以也刻意在壓抑自己的心情,別讓自己跟燕司青之間變成難以割捨的愛情。

  但吸引力向來很沒法則,即使他理智上很清楚喜歡上燕司青有多麻煩,卻總是因為太在意她而破功,沒辦法理性地克制住自己。

  就像今天,其實他不排斥宮如涯,也知道這位宮三公子對蒼龍堡相當敬重,但當他發現宮如涯對燕司青似乎有著男女之情般的好感,而燕司青又很沒心機地糾纏著對方的時候,就算他再怎麼想教自己不用理會,想說服自己,只要燕司青能纏到個俠客出嫁,他就不必再處處保護、照顧她,更不用替她收爛攤子,但是……

  他辦不到。

  所以他才會一想到宮如涯跟燕司青在一起的景象,就心情不好。

  「你不生氣的話,我就不纏著你問。」燕司青咕噥道:「人家如涯就不會這樣,好說話得很,我纏他一下午,他不但沒抱怨,也沒生氣……」

  黎子敘聽著燕司青誇獎起宮如涯,感覺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起來了。

  「我一天到晚生氣,還不是為了你?你以為我的脾氣真的這麼大?如果你可以安靜一天不作怪,要我三天不生氣,我都甘願。」

  「咦?」燕司青訝異地眨著靈動黑瞳望向黎子敘,「真的嗎?」

  在她的印象裡,除了她沒跟黎子敘碰到面的時候以外,大多數時間,黎子敘都在生她的氣耶!

  可是黎子敘卻說,只要她一天不作怪,他就願意三天不生氣?

  哇!一天抵三天啊?很划算耶!

  「就是這麼划算。」黎子敘勾起唇角,眼神裡閃著算計,只可惜燕司青完全沒能察覺到,「怎麼樣?想跟我賭賭看嗎?」

  「好,我一天不想怪主意,你就閉嘴三天,對吧?」燕司青興致大起地問道:「如果你生氣了呢?」

  「我若生氣了……」黎子敘略微思索了下,不由得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就不礙著宮三公子陪你。」

  這是個賭局,而他一定要贏,所以他也知道,要誘使燕司青這尾大魚上鉤,就得撒下最誘人的餌食。

  「真的啊?」燕司青算了算,覺得這個主意怎麼聽怎麼划算,於是她大方地點了頭,「好,就跟你賭!」

  「當然,你希望我多閉嘴幾天的話,就多安分幾天,我會照時間算。」黎子敘胸有成竹地迸笑,「如果時限內我發了火,我不但放你跟宮三公子一起玩樂,還會替你向宮家找理由,把宮三公子留下久住。」

  「好好好!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的賭注了,成交!」燕司青興奮難掩地點頭應聲,卻壓根兒給忘了,黎子敘是出了名的狡猾,跟人談條件從不吃虧的,就憑她沒黎子敘靈活的腦袋瓜子,其實根本不可能贏得過他。

  「嗯!成交。」黎子敘朝她伸出手去。

  燕司青想也沒想地伸手與黎子敘交握,因為平時跟兄弟們總是這麼見面打招呼的,所以她也很習慣了。

  但問題是,今天的黎子敘似乎把她的手握得格外的緊,甚至……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怎麼她覺得黎子敘好像還抓著她的手掌磨蹭了幾下?

  呃……不可能吧?

  「走吧!我送你回去。」黎子敘在燕司青來得及回神前,鬆開了她的手,然後轉身開鎖,把門推開。

  「用不著吧?才幾步路而已。」燕司青狐疑地瞧著黎子敘。

  「我只是想確定你不會出了我這院落後,一轉身又溜出去玩了。」黎子敘意有所指地應道。

  「天都快黑了,我怎麼可能又跑出去?」燕司青微噘起唇。

  黎子敘瞧著她那雙嫩唇,眼神一時之間竟有些拉不回來。

  「子敘?」燕司青偏頭往黎子敘張望著,「你發愣耶!是想罵我又不能罵,所以腦子打結了嗎?」

  「不是。」黎子敘吐出苦笑,對於她毫無防備、毫無心機的回問,只是歎息著搖頭,「夜裡風大,快回房吧!」

  「好啦!反正接下來你又要說,我都幾歲的人了,記得晚上睡覺要蓋被,不許踢被子,窗要記得關上……」燕司青聳聳肩,對於黎子敘這種奶娘似的嘮叨顯得不以為然。

  「你不是個黃毛丫頭了。」黎子敘盯著她半晌,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她雖然包裹得很好,把曲線都藏在男裝裡,但依然隱約透露出女子陰柔氣質的打扮,然後淡淡地吐露出一句聽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

  「什麼?」燕司青眨了下眼,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你不是二十好幾了?尋常姑娘早該嫁了。」偏偏燕司青相貌生得嫩,總像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幾年下來給他護得妥妥當當,心智也沒長多少。

  「別提起我的年紀。」燕司青癟了癟嘴,「好像在提醒我,說我是個老姑娘一樣。」

  「我不是想提醒你,只是覺得……你應該不再需要奶娘了。」

  黎子敘別有所指地迸聲,而後便朝她揮了揮手,算是道晚安,接著逕自轉身離去,只留下她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發愣,怎麼也想不透黎子敘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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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02:44 PM

第三章

  今兒個的蒼龍堡有些反常。

  一大早的練功空地上只見到兄弟們在交手的身影,偶爾幾個女眷提著滿籃的點心上前問候,看來和平而且和諧,甚至不時透出些許甜膩笑音。

  不管是哪座院落、哪個園子,又或者是書庫、廚房、倉庫、酒窖……等等這些地方,今天都意外地沒出什麼亂子。

  一切都很平靜,卻讓人覺得有些不夠真實。

  黎子敘處理過幾件外地送來的緊急案件後,轉出了自己的院落,看看時辰,已是下午了,於是他轉往西門玉的院落,打算跟這位擅長泡茶的兄弟討杯好茶潤喉。

  路上正好經過練功的空地,空曠的場地上只見宮如涯正專心一意地與堡裡最愛與人比試身手的鬼見愁天城隸滿交手,刀與劍的銀光毫不留情地劃過,讓一旁幾個圍觀的兄弟們看得蠢蠢欲動。

  黎子敘停步張望了幾下,並沒有出聲打擾,只是老覺得不太對勁。

  這練功場地上是不是少了什麼?

  平時燕司青總愛纏著他們,設計些新玩意兒來整人或是讓他們比劃,怎麼今天卻清靜得很?

  莫非是溜到兵器庫去找司徒耀然做新玩意了?

  黎子敘停下前進的步伐,想著這兒離兵器庫也沒多逮,順道去看看也好,於是便繞了一圈,轉到司徒耀然那邊去打採了下。

  依然不見燕司青的身影。

  這傢伙該不是又偷偷溜出堡了吧?

  黎子敘納悶地回頭,決定先去找西門玉聊聊,再叫人去把不知溜到哪裡去的燕司青找出來。

  只是他沒想到,就在他踏進西門玉的院落之際,卻正好瞧見燕司青跟幾個堡裡兄弟的女眷們坐在西門玉的院子裡喝茶……

  「堡主?」這真是鮮了。

  乖乖坐著喝茶、聊天,這並不是燕司青最愛做的事。

  「哎呀!子敘,你忙完啦?」燕司青回過頭,見到黎子敘踏進院裡,不由得出聲招呼。

  「來喝茶嗎?」西門玉讓妻子多添上一張椅子,騰出了個空位給黎子敘。

  逢冬時季,他這兒的人總是聚得多些,畢竟熱茶可以暖身暖胃,喝起來很舒服。

  「封……」黎子敘有些發愣地坐下,視線不由得往燕司青多打量了幾下。

  小姑娘的眼神裡明顯透露出無聊的眸光,卻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同身邊的女眷們聊著天。

  不過,或許是意識到黎子敘在打量自己吧!剛喝完手裡的熱茶,燕司青便轉向黎子敘出聲說道:「還有六個時辰。」

  「什麼?」黎子敘有些納悶。

  「什麼六個時辰?」西門玉也是一臉不解。

  幾個女眷們面面相覷,完全聽不懂。

  「我們約好的啊!我一天不搗亂,你就安靜三天不說教。」燕司青像是怕黎子敘把約定給忘了,連忙提醒。

  「咦?」西門玉的視線在燕司青和黎子敘兩人之間來回梭巡了下,最後定在黎子敘身上,「原來你們有這種約定。」

  他是聽說過昨天堡主又不帶保鏢就出門去,然後被黎子敘逮了回來,倒沒想到之後還發生了這種事。

  「對呀!很划算吧?」燕司青笑咪咪地應道:「我給他一天,他得還我三天耶!」

  「這樣不是副堡主吃虧了嗎?」西門玉的妻子戚采藍訝異地往黎子敘瞧去,「怎麼說也應該是一天抵一天才公平吧?」

  聽說黎副堡主跟人談任何事情,不管做生意、談買賣,或是上門求助蒼龍堡的報酬,都能談到穩賺不賠的結果,怎麼唯獨在面對堡主時,卻談了這樣退讓的結果?

  「堡主要能安靜一天,就能讓我處理完三天的瑣碎事,所以很划算。」黎子敘不著痕跡地避過這個話題。

  「喔!所以堡主今天大駕光臨我這兒,是因為什麼事都不能做啊!」西門玉揚起了饒富興味的笑容。

  「對啊!我想說喝茶是最沒有破壞力的活動了。」燕司青乾脆地應道:「雖然我想了很多事要做……」

  「你都想了些什麼?」聽燕司青這麼說,黎子敘就懂了。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今天堡裡安靜得有些異常,原來是因為燕司青沒作亂。

  而且她居然還在算兩人的約定過了幾個時辰,可見她有多盼望能換得三天的耳根清靜。

  「喔!就看見如涯跟隸滿在練功時,很想在旁邊放鞭炮,看他們閃不閃得過啊!或是去酒窖搬幾桶酒出來,讓大夥兒玩猜酒遊戲啦!再不然就是在堡裡畫個路線,讓大夥兒比輕功之類的……」

  燕司青一一扳指數著自己原本的計畫,聽得西門玉帶笑的臉龐有些僵硬。

  怪不得黎子敘要跟堡主做這種約定,想來也是被煩到沒轍了。

  「所以你今天什麼也沒做,就光是聊天喝茶?」黎子敘說著,往西門玉跟戚采藍瞄了眼,彷彿是在跟他們夫妻倆做確認。

  「沒有啊!我早上吃了早點後,去跟如涯打了招呼,然後就呆坐在空地上看他們幾個人比劍。如涯的劍快到我看不見,所以我覺得無聊,就去兵器庫找耀然,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玩意兒,但他正在忙新的兵器改良,我就沒吵他啦!接著我去找長樂,想跟他學學怎麼易容,但偏偏他帶妻子出門去逛天涯鎮……」燕司青一邊說,一邊把玩著手裡的白瓷小茶杯,「最後我經過這裡,采藍問我喝不喝茶,我就進來了。」

  一長串的行程聽來與堡主平時的行徑真是相去甚遠,讓西門玉著實很想笑。

  他瞧向黎子敘,笑問道:「看來堡主今天倒是努力忍著跟你的約定了,之後那三天,會不會因此鬧翻天?」

  「不過三天罷了。」黎子敘吐出淡聲回應,完全沒把之後那三天不能數落跟教訓燕司青的問題放在心上。

  眾人有所不知的是,其實平時他對燕司青開罵,都已經是壓過脾氣的反應了,若真讓他發火,可不是罵幾句了事的。

  所以,既然他平日都能壓礙住火氣跟燕司青說話了,這三天多克制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況且今天一個上午下來,他可說是清靜得不得了,處理事情也格外快速,否則哪有閒工夫坐在這兒閒聊。

  因此他完全不介意燕司青之後會怎麼胡鬧,反正接下來的工作,他都忙完了,她再怎麼搗亂,都不會影響他的進度。

  「對你來說,三天不用理我,當然沒什麼關係,因為不用跟我說話,你還樂得清閒,但問題是,我忍耐這麼一天,可是很辛苦的耶!不管想到什麼好點子都不能玩。」燕司青說著,又把茶杯往西門玉推去。

  「你那些好點子,充其量是拿兄弟來玩吧!」黎子敘淺啜著西門玉親手泡的茶,香氣逼人的溫熱感讓他早早工作完畢的好心情變得更加舒暢了。

  「才不,我那是給兄弟們練身手。」燕司青哼了一聲,然後瞧了瞧天色,又道:「反正再過六個時辰不到,你就輸給我三天了,晚點我要好好安排一下這三天的計畫,有什麼會挨罵的點子,統統都要用這三天來徹底玩個夠。」

  「你的意思是接下來這三天都要待在堡裡,不出門了?」黎子敘想起她剛才一臉無聊的表情,雖然明知道根本沒什麼好同情她的,但心裡的某個角落,卻還是很掙扎地冒出了歉疚感的芽苗。

  其實燕司青打小就是這個脾氣了,她性子活潑,想法奇特得近乎怪異,但開朗而不拘小節,雖然一點都不像個姑娘家,卻是個容易跟人打成一片的親切個性。

  他早就知道她是這個樣子,卻還限制她,說起來也是不得已的。

  她的俠客夢是他一肩擔起,要實現理想,就得多少付出點犧牲,雖然他已經盡量讓她不必擔憂太多,只要像從前那樣天天都漾著笑臉就好,但……現實就是如此。

  「反正昨天才逛過街上,這兩天大概也沒什麼新鮮玩意兒,暫時不出門也還好啊!而且我一出門就得拉著兄弟們作陪,這樣……感覺很像在搶人家丈夫。」燕司青骨碌碌的眼瞳轉了轉,顯得有些心虛。

  現在蒼龍堡內的情況不比從前,大家孤家寡人的時候,陪陪她當然沒什麼關係,但當大夥兒都成親了之後,她總不好每回想出門透透氣時,就把別人的丈夫拐走作陪啊!

  她雖然好玩成性,卻還沒不識趣到這種地步。

  「所以堡主你的意思是,平時你總愛自個兒溜出堡,是因為不想打擾兄弟們的夫妻相處時間?」西門玉很清楚,堡主雖然好動不好靜,偶爾讓人對她感到很苦惱,但其實她是個體貼的姑娘。

  只不過堡主的想法常常跟別人不太一樣,照顧或幫忙別人的方法,也常教人感到哭笑不得。

  「真的是這樣嗎?」黎子敘微勾眉梢,感到幾分意外。

  「嗯啊!」燕司青半趴在桌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甜餅配著茶,模糊的音調自她的喉間吐出,聽來像是給人拆穿了心意,所以感到不好意思了。

  「真難得,原來你也懂得體貼人。」黎子敘迸出微笑。

  如果是為了這種理由,他的火氣也會稍微消退些的,因為這種異於常人的體貼方式,才像那個會抓住他目光跟思緒的燕司青。

  倘若她真的只是個任性丫頭,他說什麼也不會為她圓這個俠客夢的。

  「子敘,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燕司青朝黎子敘白了一眼。

  哼!說得好像她有多任性妄為似的,好歹她也是蒼龍堡堡主耶!體貼堡裡的兄弟哪裡不對了?

  「沒什麼特別意思,只是覺得既然你是擔心搶人丈夫,就由我這個沒成親的人陪你出門吧!」黎子敘不慍不火地將她的脾氣擋了回去。

  「咦?」霎時,燕司青愣住了。

  「托你今天沒作怪的福,接下來三天,我很空閒。」黎子敘略過西門玉飄向自己的詢問眼光,朝燕司青說道:「剛好我要上玉草城去,你如果沒什麼特別想做的事,不如跟我出門,省得你老說我把你關在蒼龍堡裡。」

  「玉草城!」燕司青雙眼閃亮地連連點頭,「好好好,我要跟,我難得能去那麼遠的地方耶!不跟去的是笨蛋啦!」

  平常她偷溜出去的時候,都是很有節制地只在天涯鎮晃蕩,平日裡很難得才能跟著見弟們出一趟遠門,所以既然有這種好機會,她當然要跟去了。

  叮嚀過性情開朗的兄弟天城隸滿要好好招待貴客宮如涯後,黎子敘帶著燕司青,兩個人一塊出發前往玉草城。

  算起來,這是很難得的情況,因為以往他們之中不管誰出門,都是大陣仗伺候著。

  畢竟兩個人都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人,這秘密雖然外人不知道,但頂著蒼龍堡堡主與副堡主身份,出了門,總少不得引來有心人找麻煩,因此他們很難得獨自出門的。

  可這回……

  「喂!子敘,我們不帶兄弟出門真的好嗎?」

  燕司青跟黎子敘分騎兩匹馬,天剛亮,便帶著輕便的行囊跟兄弟們暫且告別。

  出了天涯鎮,一路上燕司青雖然因為可以出遠門玩而感到心情愉快,但也免不了感到疑惑。

  「放心,我懂得避開危險。」黎子敘自信十足地應道:「況且你就是不想打擾兄弟們,才想獨自出門不是嗎?」

  如果因為他們兩個要到玉草城,又得派兄弟們盯著他們,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是這樣沒錯啊!可是你這句話的意思聽起來好像是在嘲笑我,說我不懂得區分什麼叫危險情況。」燕司青小聲咕噥著。

  「這不是嘲笑,而是事實。」黎子敘瞟了她一眼,吐出了不像安撫的回答,「反正你的夢想就是嫁給俠客不是?只要你未來的夫婿能夠保護你就行了吧?」

  「嗯……是這樣說也沒錯啦!不過我又不一定會嫁人。」燕司青的黑瞳轉了轉,又道:「說起來,你年紀還比我大耶!怎麼兄弟們都成親了,你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打幼時就認得黎子敘了,兩家又往來頻繁,所以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有兩對爹娘,以及一個沒血緣的大哥。

  記得爹娘在臨終之前,選拜託黎子敘替她找個好歸宿呢!

  可是比起尚在青春年華的她,黎子敘這個傢伙不是更應該早點討個娘子嗎?但從她有記憶起,她壓根兒沒兄過黎子敘跟哪個女人親近過。

  「緣分到了,自然會成親的。」他總不能說,要不是因為認識了她燕司青,否則他老早就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了,才不會跟著她來建什麼蒼龍堡,還扛起重擔成為副堡主。

  雖然目前的蒼龍堡威名遠播,讓他也覺得與有榮焉,而且顏面有光,所以他從不後悔成為副堡主,但是要論起感情事,他卻是敗得淒淒慘慘。

  他一直以為,蒼龍堡裡俠客雲集,總會有個人跟燕司青看對眼,到時候一拍即合,他可以了卻心願,替燕家兩老完成遺願,自己也用不著再去惦記這個丫頭,算是一石兩鳥。

  沒想到蒼龍堡裡的一群高手,居然沒人看上燕司青,燕司青也從沒特別心儀過誰。

  而且會演變成這樣的結果,還都是因為他。

  其實蒼龍堡裡的俠客兄弟們,似乎都看透了他放不下燕司青的心意,也不曉得是他表露得太明顯,還是兄弟們太敏感,但私底下大夥兒聊天時,言語問所透露出來的意思,都是在問他想跟燕司青這個遲鈍的大姑娘僵持到什麼時候?

  而他從來就只能苦笑,卻沒給過任何肯定的答案。

  因為這個問題,連他自個兒都不曉得該怎麼解決……

  「子敘,我覺得你這樣不行耶!」燕司青不曉得身邊的這個男人正在為她感到煩惱,只是兀自建議道:「我看哪!等我們到了玉草城後,我來替你物色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姑娘吧!不然老是關在堡裡的你,說不定一輩子都要打光棍了,這樣我會對不起黎伯伯跟黎伯母的。」

  聽著她的體貼說詞,黎子敘差點丟過去一記白眼。

  人遲鈍也該有個限度,怎麼燕司青偏偏就是那個遲鈍程度完全沒上限可言的傢伙?

  堡裡每個人都看出他對燕司青有意思,所以從來不打燕司青的主意,都只把她當手足疼愛跟保護,可唯獨她,不懂他的矛盾心情也就罷了,居然還想替他找對象?

  「男人到幾歲成家都沒問題,更何況我還是蒼龍堡的副堡主。」黎子敘把火氣壓回去,清清嗓子,將問題不著痕跡地扔回燕司青身上,「可你畢竟是個姑娘家,不早點找物件,就真的很難嫁人了。」

  「對象哪這麼好找?」燕司青迸出輕哼,「江湖上的高手,幾乎都在咱們堡裡了,可我跟他們卻從來就沒看對眼過,要找到比兄弟們更厲害的俠客又很難,你教我去嫁誰啊?」

  「你成天穿男裝,當然會讓人只能把你當兄弟看,如果你改改個性,不要老是作亂,穿回姑娘家的衣衫,說不定下回就遇上個俠客可以當你的物件。」黎子敘吐露著違心之論。

  「喂!是你說我扮男人比較可以隱藏身份,不會讓人看輕蒼龍堡耶!而且我才不想要只中意我美色的男人來娶我,所以我還是穿這樣就好了。」燕司青皺了皺眉,沒兩句就把黎子敘的話駁了回去。

  「此一時,彼一時。」黎子敘搖搖頭。

  他總不能講白,說當初放任喜歡穿活動方便的男裝的她去扮男人,除了可以隱藏真實身份外,有更多的理由是因為他懷抱著私心——

  他並不是特別喜歡其他男人打量她的感覺。

  「無所謂啦!這樣才能碰上會用心的好物件啊!像如涯可是一眼就看穿我的身份了耶!」說起宮如涯,燕司青又忍不住多話了幾句,「其實如果物件是如涯的話也不錯,他的劍術高明到可以跟隸滿打成平手,對我又很照顧,也不會像你這樣成天碎碎念。」

  「你就這麼喜歡宮三公子?」聽見她提起宮如涯,黎子敘不免吃味。

  堡裡的兄弟們知道他喜歡燕司青,所以從來不會跟燕司青太親近,但宮如涯是外來的客人,而且一開始就先把燕司青視為一個普通姑娘,因此對於燕司青反倒少了那種基於身份而不得不尊敬的感覺,兩人似乎也談得來,相處時的熊度親密許多。

  在這種情況下,他到底該從中作梗,還是從中作媒?

  「我是很欣賞他呀!」燕司青點點頭,又道:「當初見到他時,我就覺得他身上那兩柄雙劍看來真帥氣。」

  她的直言讓黎子敘的心情大起大落。

  就在他以為燕司青對宮如涯有意時,她卻又冒出個對雙劍的欽羨心情來,教他只想苦笑。

  倘若宮如涯真的看上了燕司青,一定會很想哭。

  因為燕司青對於宮如涯的雙劍使得有多好,顯然比對宮如涯本人來得有興趣多了。

  「所以你看上的是他的劍,不是他的人?」黎子敘佯裝平靜地確認著。

  「嗯!我跟他只相處了那麼一天,哪來的瞭解啊?你現在問我的話,我當然會回答欣賞他的劍。」燕司青的黑瞳骨碌碌地轉了轉,然後停在黎子敘的臉上,「怪了,你真的很介意如涯耶!到底怎麼回事啊?」

  打從宮如涯進堡,黎子敘就三不五時地提起宮如涯,問的全是她對宮如涯的感覺,該不會真的想替她牽紅線吧?

  「我話說在前頭喔!就算我看上宮如涯,我也會自己去追求,你別多事,免得到時候我對他沒意,你卻自作主張地牽姻緣,搞到我跟他相處尷尬。」為了以防萬一,燕司青索性先跟黎子敘約法三章。

  「我不會做那種事。」黎子敘搖了搖頭。

  他連自己到底要不要喜歡上燕司青這個惹禍精的問題都搞不定了,哪會再去多找個麻煩攬在身上?

  「那就好。」燕司青讚許地點點頭,又道:「對了,真的不要我替你找物件?我聽說玉草城專出美女耶!」

  「你聽誰說這種胡說八道的?」玉草城可是以街道跟鋪子華麗著名,而且還擁有極富盛名的花樓百鳥啼,街上的建築大都裝飾華美,但從沒人提過玉草城專出美女。

  「隸滿啊!」燕司青回答得很直接,「他出門前要我看好你,別讓你跟著姑娘的屁股後頭跑掉了。」

  「那種事只有隸滿會做,你用不著擔必到我身上。」黎子敘暗暗咬牙。

  他真不曉得天城隸滿故意跟燕司青說這種話,為的是幫他還是害他?

  「也對,我看你在堡裡的日子過得跟和尚沒兩樣,所以一定是隸滿在胡謅的。」燕司青頗能會意地點頭,「如果你真是那種人,我當初才不會拉著你建蒼龍堡。」

  黎子敘微一勾眉,探問道:「你這是誇獎我嗎?」

  他還以為她對自己的印象只剩下囉唆的副堡主了。

  「對啊!」燕司青朝黎子敘勾起笑容,「雖然你不會武功,又很愛管教我,不過你跟我在一起最久,也最瞭解我,有麻煩也會替我處理,所以我很欣賞你這個大哥啊!」

  一個早上下來,黎子敘當真都只是跟她抬槓鬥嘴,卻沒數落或教訓她,讓她的心情輕鬆了不少,對於黎子敘的抱怨也跟著少了許多。

  「是嗎?有多欣賞?」黎子敘當然知道自己為燕司青付出了多少,只是鮮少聽她跟自己這麼直接的講過,現在一聽,心情霎時舒暢不少。

  「嗯……如果你會武功的話,比起如涯,我應該會更欣賞你吧!」燕司青認真地想了想,乾脆地迸出笑音。

  她的回答讓黎子敘張口欲言,只是話剛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

  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的差點失去理智。

  要不是他平時慣了藏話,否則他也許已經不小心把藏著多時的秘密給說出口了——

  司青呀司青,你根本就不知道,其實讓你如此倚重,看似能文不能武的副堡主,事實上是會武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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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03:00 PM

第四章

  玉草城的街道看起來就是比古樸簡約的天涯鎮華麗許多,尤其在這個隆冬時節,隨著年節一天天靠近,街上往來的人潮也比平時多上不少。

  燕司青和黎子敘抵達玉草城時,已是晚上,所幸趕在城門關上前進了城,否則兩人就得露宿了。

  燕司青打從進城後,就好奇地東張西望,卻又因為入夜了,什麼也沒看到,所以顯得有點失望。

  「夜裡鋪子都休息了,你想逛街的話,等明天再說。」黎子敘看出她的失落,索性出聲安撫,「先找客棧落腳吧!」

  燕司青跟著黎子敘踏進玉草城裡最熱鬧的客棧,正想著等會要好好洗個澡,然後早早入睡,這樣白天才能夠早點起來四處逛逛,沒想到卻聽見令她錯愕的話——

  「掌櫃的,麻煩一間上房。」

  「好,兩位爺請跟我來。」

  掌櫃的領頭往樓上走去,黎子敘也隨後跟上。

  這時,燕司青快一步衝到黎子敘身旁,低聲道:「子敘,這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只要了一間房?」

  「不睡同一間房的話,夜裡怎麼保護你?」黎子敘淡淡地瞟了燕司青一眼。

  沒想到性格看來大刺刺又不多計較的她,也會介意這樣的事。

  「但我跟隸滿他們出門時,也從來沒跟他們之中的誰睡過同一問房啊!」燕司青低聲抗議起來。

  「那是因為每回護著你出門的時候,少則兩名,多則五名兄弟在旁照應著,他們通常都會輪流守夜,在客棧附近夜巡,以防萬一,可現在你是跟我出門,身邊沒別人照顧,不睡同間房的話,夜裡出了什麼問題,我會來不及救你。」黎子敘一臉正經地應道。

  「這……」燕司青作夢也沒想到,黎子敘居然會做出這種安排。看著掌櫃領他們進房,她忍不住吐出低聲抱怨,「可是孤男寡女的……」

  儘管她聲音壓得極低,但黎子敘仍是對著她蹙了下眉心。

  打發掌櫃離開後,黎子敘將門一關,走近燕司青,提醒道:「你現在扮的是男人,所以我們不算孤男寡女,真的要扮,就扮得像一點,別這麼容易就露了餡。」

  「這是兩回事吧?你看看,床就只有一張耶!」燕司青困窘地瞪著黎子敘,「你該不是想乘機偷吃我豆腐,才會故意不帶兄弟們出門吧?」

  「我連你脫光衣服洗澡的樣子都見過了,你覺得我對你這塊豆腐會有興趣嗎?」黎子敘淡然地反問。

  「那是我六歲以前的事了吧!」燕司青漲紅著臉,「哼!一起睡就一起睡,反正你也不會武功,半夜你要是真的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就把你踹下床。」

  「用不著費心,我不睡床。」黎子敘逕自擱下行囊,替自己倒了杯茶入喉,「我會在床邊打地銹,倒是你,夜裡想起床喝水的話,別踩到我。」

  「咦?」燕司青原本還覺得要跟黎子敘同房有些不自在,畢竟兒時的情況跟現在可不同,但一聽見黎子敘的決定,她卻忍不住愣住了。

  「為什麼?你不是最愛跟我搶床位了?」從前她到黎家玩,住下來過夜的時候,黎子敘常常跟她搶床鋪、搶棉被,這事她記得可清楚了。

  「你說的應該是我十一歲的時候吧?當時是你先搶了我的床。」黎子敘沒轍地搖頭。

  偶爾他會覺得,他跟燕司青之所以擦不出什麼火花,說不定只是因為太熟了。

  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他跟燕司青彼此看盡對方的所有優缺點,還沒來得及萌生愛意,就先有了家人情誼,所以要回頭拿伴侶的感情看待對方,實在是有些困難。

  他原本想過,如果他跟燕司青暫時分開些日子,會不會讓彼此的感情有所變化?但偏偏他根本就放不下燕司青。

  她再怎麼胡鬧,他還是一邊罵,一邊收爛攤子,就算離開蒼龍堡外出辦事,他也會盡量早點回堡。

  偶爾會覺得,他真的得了種叫燕司青的病,而且還沒藥醫……

  看著燕司青還在回想兒時的糗事,黎子敘也沒給她時間回憶,僅是推著她往房外走去,打算下樓吃飯。

  畢竟這個問題。他已經拖了很久,沒能尋出個解答了,不差這麼一丁點時間去想。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讓燕司青暫時忘掉夜裡得跟黎子敘同房的問題,她開心地品嚐著滿桌美味,而且對每碟小菜都讚不絕口,只差沒嚷著要把廚子請回蒼龍堡去。

  只是她雖然吃得開心,但嘴巴也沒停過,除了忙吃菜之外,還忙著問東問西,一會兒問黎子敘為什麼明明不是元宵,玉草城的街上卻掛滿燈籠,一下子又問她喜歡的菜餚是怎麼做的,回頭要讓堡裡的廚子學這幾道菜餚,再不然就是指著對街門口那個奇怪的招牌,打聽那間店舖賣的是什麼東西……

  諸如此類接連不斷的細碎,讓黎子敘幾乎沒能好好吃上幾口飯。

  在堡裡的時候,因為兄弟眾多,即使燕司青一邊吃,一邊聊天,也不一定得由他開口回答,但現在她身邊就只有他一個人,教他想安靜地吃飯都辦不到。

  「司青,你……」他正想要她閉嘴,沒想到兩人身後卻爆出了爭執聲——

  「這位爺,麻煩你放手,我只賣藝不賣身的,要找姑娘相陪的話,麻煩你上花樓去。」

  兩人回頭一瞧,原來是在客棧一隅唱小曲的姑娘給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找麻煩了。

  「我看上你,是你走運,就憑你一個小姑娘在這兒賣唱能攬多少錢?不如到我家去,包管你天天都穿金戴銀。」

  黎子敘蹙了下眉心,正想著怎麼走到哪座城,都有這種無聊的惡霸時,就瞧見燕司青蹙起了一雙秀眉,作勢要起身。

  「司青,你坐下吃飯。」黎子敘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自找麻煩。

  他迅速地往店裡掃了一回,只見店裡的掌櫃已經皺起眉頭往這個惡霸丟了記白眼,然後勾動手指招來店裡的小二哥,兩人低聲交談幾句,店小二便拔腿往客棧外頭跑去。

  看見這一幕,黎子敘肯定這間客棧一定有靠山,若不是鄰近的武師,就是官差捕快之類的,所以一有人想在店裡鬧,他們就會去通知。

  也就是說,即使現在看來,賣藝的小姑娘確實是過上麻煩了,但待會一定會有人來教訓這個想強搶民女的無賴。

  既然如此,他們不如低調點別多事。

  黎子敘是這麼想沒錯,但燕司青顯然完全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你開什麼玩笑啊?我可是蒼龍堡堡主耶!你居然要我對那種混蛋坐視不管?」燕司青不贊同地蹙眉,「還是說,因為你不會武功,所以就怕事了,不想插手?」

  「不是這樣的。」黎子敘正想勸她別太招搖,先聽他解釋,但她已經丟了碗筷,往那個賣唱的姑娘走去。

  「司青……」黎子敘感到很頭大,怎麼這傢伙就是不肯好好聽話呢?

  瞧那個男人高頭大馬的,燕司青也不想想,憑她這個不會功夫的堡主,以及他這個表面上不懂功夫的副堡主,是要拿什麼去對付那個男人?

  可燕司青壓根兒沒去思考這件事,她只知道,她不喜歡那個調戲姑娘家的男人。

  氣沖沖地踏步上前,燕司青伸手指著調戲小姑娘的男人罵道:「喂!你這個沒禮貌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搶姑娘可是重罪,識相的,就快點滾出去,不許再來騷擾她。」聽見她氣焰張狂的指責聲,黎子敘不由得開始後悔帶她出門的決定。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打哪來的?」男人回頭瞄了眼妨礙自己好事的燕司青,瞧她一副細皮嫩肉的模樣,非但沒感到畏懼,反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瞪著她。

  「打天涯鎮蒼龍堡來的!」燕司青吐出在行俠仗義時的一貫話語,趾高氣揚地迎視著對方。

  通常在這種時候,心虛的小賊或惡徒,都會直接丟下一句狠話,然後逃之天天,但是……

  「我呸!蒼龍堡又怎樣?這裡是玉草城,是你爺爺我的地盤,你這毛頭水子識相點,就滾回天涯鎮吧!」男人啐了一聲,大掌就要往燕司青胸口抓去,打算把她直接抓起來教訓一頓。

  只是他的指尖還沒能碰到燕司青,一個身影已經閃至他身前,直接箝制住他的手腕。

  「這位仁兄,你看來就是見多識廣的好漢,沒必要為了點小事和毛頭小子計較吧?」黎子敘以面對外人時的一貫平和語氣,面帶微笑地衝著對方迸出溫聲。

  不認識黎子敘的人,大概只會覺得黎子敘是個好說話、好欺負的普通書生,但燕司青跟著黎子敘很久了,相當清楚他這是皮笑肉不笑。

  就不曉得黎子敘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燕司青這個念頭才剛浮起,黎子敘已經回頭瞪了她一眼。

  嘖!這個惹禍鬼、麻煩精!竟然大刺刺地報出名號來,深怕別人不曉得她是蒼龍堡堡主是嗎?

  也不想想就憑這種地方的惡徒,哪需要動用到蒼龍堡出馬?乖乖交由當地的捕頭去制伏不就好了?

  玉草城又不是什麼沒王法的地方,犯得著暴露自己的身份出面招搖嗎?

  再說,即使官爺來得晚些,沒能當場逮著這個惡徒,要解決小姑娘的困境,方法多得是,根本不必老用硬碰硬的方式啊!

  偏偏燕司青打小聽多了俠客故事,總以為這樣才叫行俠仗義,著實讓他感到相當無奈。

  這個惹禍精,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冤家宜解不宜結。

  黎子敘腦子動得飛快,為了不讓人太過注意燕司青,所以他的眼神也不自覺地多了幾分魄力,就是要她乖乖閉嘴退到一邊去。

  燕司青被他這一瞪,剛到口的抗議瞬間全吞回肚裡去了。

  呃……黎子敘今天看起來真兇。

  雖然平時教訓她的時候也挺凶的,可剛才那一瞪,讓她覺得黎子敘的表情似乎還多了幾分堅決,以及不容她反駁的氣勢,彷彿是在告訴她,再多說半個字都要她好看。

  燕司青從沒見過黎子敘擺出這種冷臉,印象中的他,總是露出一臉算計人的表情跟人談條件,再不然就是頂著笑容說些會把人壓搾到一滴油都不剩的話,或是露出晚娘臉孔追著她囉唆半天。

  但現在,望著他隱含威壓魄力的表情,燕司青竟不自覺地發起愣來,就這麼瞧著他開始與惡霸周旋——

  「媽的!你這傢伙又是哪冒出來的!」無賴火大地皺眉,「爺爺我今天真是霉到極點,出來吃個飯,也能過上你們這兩個不長眼的,就讓你爺爺我好好地教訓你們一頓,給我消消氣。」

  惡霸說著,一手使足了力氣,想把看起來斯文又弱不禁風的黎子敘甩開,只是無論他怎麼動,都無法把手抽離。

  「我說這位大哥,你何必動氣?瞧你生得虎背熊腰,一拳打在我身上,小弟哪消受得起?不如一塊喝杯酒,交個朋友吧!」黎子敘依舊是那張笑臉,看起來絲毫沒有不耐煩的表情。

  他知道,像這種敢在人潮往來眾多的地方鬧事的傢伙,多少都仗勢著自己的家世背景高人一等,才會養成這般欺負人的習性,所以就算蒼龍堡這個後台夠硬,能夠別跟對方起衝突還是最好的。

  在他看來,要對付這種靠權勢欺人的傢伙,與其硬碰硬,不如先把對方的底細摸個清楚,然後背地裡拆了對方後台,還比較實際。

  「你爺爺我懶得跟你這種不長眼的混帳交朋友,聰明的話,就別礙著老子辦事。」無賴說著,又施了點力想抽手,偏偏黎子敘依然掐得他無法脫離掌控,令他的心情更加煩躁,甚至爆出了警告,「小子,再不放手的話,老子一拳打爆你的腦袋。」

  黎子敘表面上笑臉迎人,但心裡卻是忍不住歎氣。

  啐!過上個不用腦的蠢蛋了。

  他才用不到兩成內力,就把對方掐得死緊,一般有點腦子的人,在這種時候就知道,自己是過上了武功高手,聰明的話,就順著台階下,順勢走人,但偏偏這傢伙竟煞對這種情況不知不覺,只知道放狠話唬人。

  黎子敘還在想著該用什麼方法來對付這個笨蛋,不料對方已經朝他揮拳,似乎是圖著直接打飛他,就可以甩開他的手。

  黎子敘當然不會呆愣著挨拳頭,他腳步迅速往後一退,拉著惡霸的手往旁邊一拉,便帶著這男人的高大身軀,讓惡霸順勢往揮拳的方向撲去,然後他還故意選在這個時候鬆了手。

  想當然耳,無賴就這麼直接失去重心,整個人往前跌去,連帶撞上了角落的木桌,連板凳都給撞翻了。

  黎子敘面色不改地朝惡霸賠笑道:「大哥真是神勇,左右開弓,兩手皆能出拳,把這等功夫用在小弟身上,是不是太浪費了?」

  看著這一幕情景,旁邊因為騷動而頻頻往他們注意的客人們多少也看出情況了。

  很顯然的,看來斯文的俊逸小哥,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他話裡那些客氣話,根本只是想暗示這個惡霸要知難而退。

  看穿了真相的客人們原本還擔心替小姑娘出頭會被找麻煩,如今既然有個這麼厲害的高手在場,又會仗義相挺,他們也就安下心來,甚至是開始鼓噪起來。

  「幹得好啊!」

  「小哥,你太厲害了,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倒希望真的能藏著不露。

  黎子敘聽著一旁的聒噪喊話,心裡只想歎息,眉頭還不自覺地皺了下。

  要不是因為燕司青給他找這種麻煩,他根本連一根手指都不必動。

  要知道,比起總是吸引人目光的英雄俠客,他寧可當只以逸待勞的老狐狸。

  總之,他就是不喜歡勞累自己,不管什麼事,他都希望是指使旁人去辦就成了。

  但偏偏燕司青就是有辦法逼到他不得不出面。

  黎子敘正在心裡感歎著,燕司青卻是專注地瞪大了雙眼望著他,心情則由剛才的發愣、訝異,變成了無比的驚歎。

  雖然她不會武功,但因為她成天就看著堡裡的俠客們對打比試,所以多少分得出身手好壞,她看得出來,黎子敘的靈活反應與那俐落的身手,應該是練過輕功的。

  而且應該功力還不差。

  只是怪了,她所知道的黎子敘,一直以來都是不會武功的啊!

  為什麼居然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突然變得會武功了呢?

  就在燕司青苦想卻想不透的時候,那個無賴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

  因為被黎子敘擺了一道,所以他滿腹火氣,一站起身,便揮拳對著黎子敘打了過去。

  黎子敘僅是輕挪腳步,就避開了那個惡霸,讓那個惡霸東追西跑,就是打不著人。

  也許看在一般人眼中,黎子敘是因為打不過,所以不反擊,但是燕司青光看著黎子敘在地上滑動的腳步就知道,黎子敘其實相當強,之所以不出手,說不定只是不想讓人發現他的功夫到底有多深厚。

  因為他的腳步乍看之下彷彿沒在動作,卻巧妙地帶動身軀移形換位,順暢的感覺就如同行雲流水,與他的斯文優雅外表相當搭襯,看起來就是有著飄逸的俠客風範,讓她看得忍不住激動起來。

  「太厲害了!子敘,那隻大笨狗就連一口也咬不到你耶!」燕司青連連鼓掌,臉上都是興奮的紅暈。

  沒想到黎子敘居然這麼厲害,她過去怎麼都沒發現啊?

  聽見燕司青的掌聲,正在氣頭上的惡霸立刻轉移了注意力,扔下根本打不著的黎子敘,回身往燕司青撲去。

  這丫頭又給他找麻煩!他好不容易才把那個無賴傢伙的注意力給引開,她卻又……

  黎子敘見那個惡霸直衝向燕司青,眉心一蹙,知道這種情況不出手不行了,於是飛身向前,直接以右腳一勾,掃起一張長板凳飛向那個男人的背,令那個惡霸被狠狠地敲了一記,再度往前跌去。

  偏偏他已經極接近燕司青,這一撞,肯定撲到她身上去,所以黎子敘立刻使了輕功閃近兩人之間,手指往袖中一探,一棍透體透綠的玉笛跟著往那個無賴的胸前抵去。

  看似不起眼的玉笛頂住了那個男人高壯的身軀,黎子敘又接著打橫往前一擊,頓時讓那個惡霸哀叫一聲,又往後退去,腳步連顛了幾下後,便拖著龐大身子摔在地上。

  就在此時,客棧外頭也傳來了高音——

  「柳大!又是你在惹事!我才警告過你,再敢調戲良家婦女,就算你爹和我有交情,我照樣把你關進大牢。」

  一名差爺打扮的捕頭匆匆踏進客棧裡,因為早就從店小二那邊得知情況,所以他一進來就找著目標,只是因為黎子敘與燕司青是生面孔,所以他忍不住狐疑地打量起來。

  「你們是誰?」身為維護玉草城安全的捕頭,自然不能漏放任何可疑的人物,所以他很習慣地盤問起來。

  「我們是……」黎子敘正要應答,剛才被他所救的小姑娘卻已先一步開口了。

  「張捕頭,柳大方才故意調戲我,是這兩位公子救了我,替我解圍的。」

  「是呀!他們是蒼龍堡的俠客哪!」

  「放心啦!不是聚眾打架鬧事,他們只是在教訓這名惡霸。」

  「是呀!這樣張捕頭你就可以輕鬆把柳大帶走了。」

  聽見眾人紛紛出聲作證,張捕頭這才安下心來。

  「原來兩位是外來客,真是不好意思,讓各位見笑了,這傢伙是玉草城的敗類,有勞蒼龍堡俠士出手幫忙了。」

  「張捕頭請不用客氣,互相幫忙是應該的。」黎子敘一心只想低調,偏偏事情似乎有越鬧越大的傾向。

  讓張捕頭帶走柳大後,黎子敘為了不讓大家把目光焦點放在自己身上,只得在小姑娘低聲道謝後,給了她銀子點了首小曲,免得她一直頻頻想表示謝意,然後便逕自回座,打算漠視一旁傳來的打量眼光,早些讓客棧裡的氣氛恢復先前的樣子。

  「什麼事都沒了,這下你可以好好吃飯了吧?」黎子敘拉若燕司青坐下,心裡同時在想,也許之後他應該叫人把飯菜送到房裡去,別下樓吃,免得又發生類似的麻煩事。

  只是已經發現他會武功的燕司青,心思一整個飛離了滿桌的飯菜,閃亮亮的眸光完全定在黎子敘的身上。

  「子敘,原來你會武功啊!」

  「噓!你安靜點。」黎子敘避而不答地低聲叮嚀。

  但燕司青根本沒把他的低調原則放在心上,只是興奮難掩地笑道:「你好見外喔!我們都多少年交情了,你居然藏著這麼天大的秘密不告訴我。」

  她對著黎子敘東看看、西瞧瞧,笑咪咪地續道:「不過原來你是拿笛子當兵器啊!怪不得我看你成天帶著它,卻從沒見你吹過,害我還以為人家喊你這個副堡主『玉笛公子』是在取笑你咧!因為你根本不會吹,但拿來當兵器就另當別論了……」

  「司青,多吃少說話。」而且他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討論這些。

  但是燕司青已經陷入了過度開心的狀態,根本沒能聽進他的勸告。

  她兀自揮著手,學著黎子敘的動作比劃道:「這樣很方便耶!遇到壞人的話,你只要這樣咻咻兩下,就可以打倒對方了。」

  怪不得黎子敘根本不擔心不帶保鏢出門會不會遇上危險,看來不是他懂得避開危險,而是他有能力自保嘛!

  「你……」黎子敘知道,依現在的情況看來,跟燕司青是說不通的,所以他索性直接起身,「走吧!回房裡我再跟你說。」

  唉!他開始後悔自己一時心軟,把這個天下第一惹禍精帶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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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03:22 PM

第五章

  既然都露餡了,就沒什麼好隱藏的了。

  黎子敘帶著依然不停地問東問西的燕司青回到房裡,這才開口回應她的問題。

  「我確實會武功,但麻煩你別到處張揚。」替兩人倒上熱茶,黎子敘把透著冷風的窗戶關上,這才在桌旁坐下。

  他一向信奉做人行事應該要低調的原則,尤其在行走江湖時,更要注意這點。

  畢竟一旦與人對仗的時候,常是一出手就定生死了,因此為了將自己的危險減到最低,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弱點,甚至是讓對方摸不透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那才是最保險的。

  像他從不張揚自己有深厚的武功底子,其實也算是種欺敵之計,就像俠客們常在比劃武功時故意留一手,令人采不清實力才是保命的要訣。

  偏偏只要有燕司青在,不管他想執行什麼計畫,似乎都是不可能的事,像他這個瞞了多年的秘密,還不就給燕司青害得破了功?

  而且燕司青絕不會替他保守秘密,所以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等他回堡之後,會有多少兄弟上前來探問……

  「為什麼不能張揚?會武功不是很好?而且你的功夫看起來還挺不錯的啊!」燕司青一臉詭笑地在黎子敘身邊打轉起來,「呵呵……真不傀是個練家子,現在仔細一瞧,發現你身形挺結實的,體格看來也不錯……」

  聽著她用一副要流口水的口吻在讚美自己,黎子敘忍不住揮揮手,想教她離自己遠些,免得她的手待會就摸上自己的胸膛。

  「司青,你給我收斂點,別用這種眼神打量我。」他又不是待價而沽的肥肉!

  過去她總是囉囉唆唆地抱怨著,說他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實在沒有蒼龍堡副堡主的氣派樣子,但現在呢?

  一知道他會武功,馬上就改口誇起他來了,這女人還真夠現實的了。

  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惦掛著她這麼多年,而且還心甘情願替她守住蒼龍堡。

  頭大地揉了揉眉心,黎子敘瞧著她在身邊繞著自己打轉的天真表情,感到有些無力。

  他知道,雖然燕司青的想法總是出人意表,但她的親切隨和與無條件的支持,著實讓不少背著血海深仇或陰影的兄弟們,漸漸地放下心防,最後甚至是丟開包袱,在蒼龍堡成家立業。

  所以他承認好相處的燕司青確實是有優點的,只是她的想法真的太天馬行空,太不受拘束了,像這樣的惹禍精,他真能制伏她一輩子嗎?

  說老實話,他並沒有十足的自信……

  「你這人還真小氣,我連你脫光衣服洗澡的樣子都見過了,你覺得我會對你有什麼奇怪的遐想?」為了堵住黎子敘的嘴,燕司青索性將先前訂房時,黎子敘用來堵她的說詞搬出來用。

  「那是我小時候的事了吧?」黎子敘睨了燕司青一眼。

  「不管那是你幾歲的事,總之,你瞞著我,就是不應該啦!害我以為你不會功夫,一直把你當文弱書生看待。」微鼓雙頰,燕司青轉身在黎子敘對面坐下,倒了茶潤過喉之後,又道:「你明知我最喜歡俠客,居然騙我說你能文不能武,自己偷偷學了功夫也不告訴我……你這老狐狸,真的很不厚道耶!」

  瞧她癟著嘴,不停地嘮叨,黎子敘忍不住反駁道:「我打小就上武館學功夫的,哪有瞞你?是你從沒關心過我,只把我當成可以替你收拾麻煩的替死鬼,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

  「什麼?你從小學的?」

  慢點,他們明明是青梅竹馬,兩戶人家還住隔壁耶!怎麼她對黎子敘去武館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燕司青偏著頭想了又想。她記得兩個人一直都玩在一塊,她幾乎是天天往黎家跑,而黎家爹娘也因為膝下就只有黎子敘一個兒子,因此相當疼她。

  在這種情況下,黎子敘唯一沒跟她相處的時間,就只剩下……

  「啊!你指的是每天上午去私塾的時候嗎?原來你是去了武館啊!」她還想著黎子敘天天往私塾跑,怎麼沒去考狀元呢?結果是花時間在學武啊!

  「一半一半。」黎子敘瞄了她一眼,「一天去私塾,一天上武館。」

  他可是個極有上進心的人,哪像燕司青這傢伙,對四書五經沒興趣,因此只要他上私塾,她絕不會跟來湊熱鬧。托這點的福,讓他在學習的時候可以完全專心,不受干擾。

  因此他打小就能文能武,而且武館師傅還直誇他是奇才,學武速度比旁人選快。

  所以真要比起功夫,他確實足以襯得上俠客的身份,功力也媲美堡裡的兄弟們,腦袋也靈活,詩詞歌賦他無一不精,可說是個允文允武的才子了,哪像燕司青錯想的那樣,只是個狡猾的書生。

  「你好拚命喔!早知道是這樣,你去武館那天,我就陪你去了。」燕司青直勾勾地打量著黎子敘這個青梅竹馬,語氣裡全是惋惜。

  「你的態度會不會前後差太多?」黎子敘白了燕司青一眼,「你就這麼喜歡俠客?」

  只要知道對方是俠客,燕司青就會很熱情地黏上去,雖然她大多數時候都是圖著能跟對方稱兄道弟,聽聽事跡過乾癮,最好能拉進蒼龍堡當得力助手,但問題是,他總覺得燕司青對俠客這身份有太過度的妄想,已經到達誇張的地步了。

  即使燕司青確實外向好動,偏愛自由,因此懷抱著江湖夢,甚至親自練過武,只可惜她性子定不住,要她蹲個馬步,她連半炷香的時間都熬不過去,所以根本不可能練就好身手,才轉而想開設蒼龍堡。

  可是他不懂,到底有什麼理由,可以讓燕司青的熱情一直這樣持續下去?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確實很喜歡俠客呀!小時候還想著,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俠客,只是沒想到最後當了堡主,身邊的俠客只會跟我稱兄道弟,卻跟我擦不出半分火花。」

  「我一直跟著你,自然很清楚這一點,原本我還以為你會嫁給蒼龍堡裡的兄弟。」這麼一來,他就可以完成燕家兩老的遺願了。

  而他到了那個時候,應該也能放下自己對她的私心,另外找個好姑娘娶過門吧!

  只不過算盤雖然這麼打,但事與願違,燕司青這傢伙是很有俠客緣沒錯,卻沒男人緣。

  所以搞到最後,他都快要分不清楚,到底是大夥兒真的只把燕司青當小妹、當兄弟看,還是因為有他在燕司青身邊打轉,對她的感情又表現得太露骨,才會讓人對她毫無遐想?

  「唉!沒緣分就是這樣。」兩手一攤,燕司青也沒太介意。

  「那你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喜歡俠客?我記得你十歲之前沒這種癖好的。」黎子敘越聽越想不透。

  「咦?我沒跟你說過嗎?」她還以為黎子敘跟自己肚子裡的蛔蟲沒兩樣,啥事都曉得了。

  「沒有。」也就是說,確實是有某個原因讓燕司青瘋狂地追著俠客跑了?

  「喔!其實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啦!」燕司青不以為意地坦白道:「你記得有一回,我們跟隔壁的阿熊還有小豆子四個人出去玩,結果因為他們拿石頭丟狗,惹得那隻狗生氣,追過來咬人的事嗎?」

  「有。」當時他算是孩子裡年紀最長的一個,與其說是一起玩,不如說他被拜託照顧這群孩子。

  但因為那兩個傢伙跟燕司青,都不是什麼太乖的小孩,所以總是惹得他很頭痛。

  「後來大家不是被狗嚇得跑掉了?但我跑得慢被狗追,本以為要被咬死了……」燕司青說著,視線又往黎子敘臉上盯去,笑咪咪地指著他說道:「結果你居然折回來,一腳替我踹開那隻狗,然後就把它打跑了。」

  「確實有這件事。」總之,只要他被拜託帶孩子,這些小鬼總有辦法惹禍,然後賴著他善後,一想起來,他就覺得真是交友不慎。

  「當時我看著你快手快腳,沒兩下就把那隻狗打跑,瞬間只覺得你看起來好可靠,而且你好厲害喔!」燕司青半趴在桌面上,笑呵呵地盯著黎子敘,彷彿還在回味著他當年的英勇表現,「那個時候,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威風,跟平時一點都不一樣,令我移不開視線,胸口也怦咚怦咚地跳個不停,所以……」

  「所以?」黎子敘聽著她的讚美之詞,不知為何卻沒有被心儀的物件欣賞的高興的感覺,只感到頭皮發麻。

  「當下找就決定了,長大以後,我一定要嫁個可以保護我的俠客!」

  「什麼?」結果燕司青的俠客夢是他點的火嗎?

  怎麼這麼聽下來,他覺得一切都是自己在造孽啊?

  沒想到只是替她把狗給打跑,就可以讓她對男人的看法從此偏差至此,甚至變成憑武功定好壞的想法……

  黎子敘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試著讓自個兒的心境再平穩一點。

  其實想想,燕司青會興起這樣的念頭,也算是在肯定他,畢竟她是覺得他勇敢而威風,甚至因此萌生要嫁給俠客的念頭,所以當初若她早知道他會武功,說不定只會纏著他要嫁給他,而不會跑去設立蒼龍堡。

  一想到自己跟燕司青只因一念之差,所以演變成現在的關係,黎子敘就忍不住想歎息。

  若不是因為當年那件事,燕司青有可能不會生出這樣的俠客夢,他們也不會成為如今在江湖上佔有一席之地的蒼龍堡堡主與副堡主,說不定只會是地方城鎮裡的一對平凡夫妻……

  想到那樣的可能性,黎子敘不由得困窘起來。

  雖然知道她打小就欣賞自己,覺得心情挺不錯,但心口的這份喜悅,同時也代表了他有多麼喜歡這丫頭。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他應該快點找個人把她嫁掉才是。

  也許宮如涯的出現真是個轉機,是老天爺為他好心安排的人選,如果他不趁現在當機立斷地斬掉兩人之間的情緣,他會更無法放手,到時候就只能把惹禍精給娶過門了……

  「喂!子敘。」燕司青瞧著黎子敘眉心微蹙、靜靜思索的模樣,再回想了下當年的心情,忍不住迸出了問句,「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耶!」

  「什麼事?」黎子敘正煩惱著,所以也沒發現她打量著他的眸光,正散發出玩味的眼神。

  「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我又從小就欣賞你,而你也是年紀一把了,都沒空找物件,所以我在想……」燕司青的聲調裡混入了幾分期待,終於引得黎子敘把注意力轉向她。

  「你又在想什麼鬼主意?」他聽這種聲調聽了很多年,太熟悉了,燕司青百分之百又在盤算什麼鬼點子。

  他還來不及打探燕司青在想什麼,對座的俏人兒卻已搶先一步開了口——

  「我只是覺得,既然你我都該成家立業了,不如我們兩個都別往外找了,既然你符合我的擇夫標準,我嫁給你就好啦!」

  燕司青大膽而坦白的言論,讓黎子敘有了片刻的沉默。

  「你說要嫁,我就要娶嗎?」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在用心、用腦?

  「你不喜歡我嗎?」燕司青問得很直接。

  在她看來,黎子敘與她對彼此都相當瞭解,在堡裡相處時,除了她『偶爾』惡作劇得太過分時,黎子敘會狠狠教訓她一頓以外,多數時候黎子敘都算很照顧她,所以要當夫妻,應該沒問題吧?

  「你……」黎子敘蹙起眉,駁道「這話是我要問你的吧!」

  「問我?」燕司青微愣,「我沒有不喜歡你啊!而且知道你會武功後,我比先前更欣賞你了,所以才會問你要不要娶我嘛!」

  這樣示好,還不夠坦白嗎?

  「你還是沒搞清楚。」黎子敘有些惱火了,「你到底是非我不嫁,還是只圖著我會武功,是個符合你標準的俠客,所以想嫁?如果答案是後者,你去找宮三公子,別來找我。」

  「咦?」聽見他的反問,燕司青忍不住表情微僵,好半晌才愣愣地應道:「我……沒想過耶!」

  「那就現在給我認真、用心、好好地想清楚。」黎子敘做了個深呼吸,他揉揉眉心,一邊平息著腦子裡的混亂狀態,一邊試圖找出最好的處理途徑,良久之後,他終於吐出了結論,「我告訴你,司青,我確實喜歡你,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娶現在的你。」

  聽來嚴肅的聲音吐露,語調裡還混入些許黎子敘的煩躁。

  因為他雖然承諾過,只要燕司青乖個一天,他就三天不數落她,但這回的賭局,他卻沒能賭贏。

  原本他想的是,她能鬧能玩的伎倆,他早已習慣,只要在她惹禍時,多克制一下就好,但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扯進了自己的感情問題,所以此刻的火氣,可不是說消就能消的。

  他堅決的讒詞跟極度認真的語氣,令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

  瞧黎子敘的眉頭都皺了起來,聲音也變大了,很顯然的,他真的是動氣發火了。

  若是在平時,燕司青一定會出聲抗議,說她明明乖了一整天,怎麼黎子敘忍不到一天就發了火。

  但她可沒不識相到在這種關鍵時刻跟黎子敘爭執,說他賭輸了,所以她要回去找宮如涯玩,畢竟現在兩人談的可是關係到一輩子的終身大事。

  她雖然很愛胡鬧,不過還是會看場合的,古靈精怪跟無理取鬧之間的平衡,她自認抓得還算準確。

  所以囉!以事情的輕重緩急而言,現在與其跟黎子敘吵著要他履行約定,倒不如先問清楚黎子敘對她的看法跟心情。

  「為什麼?你嫌我變得太老了嗎?」燕司青直覺地想到了自己早已過了適婚之齡的年紀。

  如果黎子敘喜歡嫩草,她確實是根又老又澀的苦味藥草了。

  「跟你的年紀沒關係。」如果他會嫌她這點,老早就放棄了,不會一直喜歡她。

  「那又是為什麼?我打小就挺欣賞你的呀!就連想嫁給俠客的夢想跟建蒼龍堡,也都是因為有你,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很喜歡你的,這樣不夠嗎?」燕司青癟了癟嘴,覺得有些委屈。

  聽黎子敘說成這樣,好像她從來不用腦似的。

  「我要的不只這些。」黎子敘迸出沉聲,「我喜歡你的個性,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來,我很清楚你有多少優點,但同時,我也很清楚你有多少我無法忍耐的缺點。」

  「比如說?」燕司青不死心地問道。

  「比如你老是用打量著肥肉的眼神在打量著每個會武功的男人,好像男人只要會武功,就可以當你的物件。」黎子敘有些冒火地想起了宮如涯。

  「哪有?我是羨慕他們,希望能當朋友啊!至於會不會變成一對,我說過一切要看緣分嘛!我也從來沒強求,否則我老早就成親了吧!」燕司青不服氣地為自己辯駁著。

  「不管是當朋友還是兄弟看待,總之,我要告訴你,沒有一個男人忍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老跟在別的男人身邊打轉,還成天誇著別的男人有多強。」一口氣把自己心裡頭介意多時的話全傾倒出來後,黎子敘這才無奈地發現,自己其實吃了很多年的醋。

  而且他還是個醋勁很大的醋罈子。

  「如果我早就知道你有這麼強,我就不會老跟著別的男人打轉了。」燕司青微鼓雙頰地抗辯道。

  「你還沒發現自己的問題出在哪嗎?」黎子敘蹙起眉心,「你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你只喜歡會武功的男人,今天你是因為知道我會功夫才轉變態度,也就是說,你並不是非我不嫁,你只是看上我的功夫。」

  「我……」被黎子敘這麼一堵,燕司青突然覺得百口莫辯,一雙黑瞳眨呀眨的,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說。

  要回嘴嘛!黎子敘說的又是事實,但她隱約明白,事情並不只是像黎子敘說的那樣,她對他應該還是有些別的感情存在才對。

  可是她一下子也厘不清自己的心意,畢竟她過去從來沒認真思考過這些事。

  「你發現了吧?」黎子敘見她活像是被咬了舌頭的貓,覺得火氣突然消了大半。

  原來這傢伙並不是真的遲鈍到別人說破了心思,她還聽不懂,她只是過去都沒在認真想。

  也罷,要說開就一次說明吧!

  「司青,我直說吧!我不希望你只著迷於我的身手,你若是不論我有沒有武功,都只想嫁給我,那我會娶你的,可是要我當你的丈夫,我會列出很多條件,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黎子敘認真地迸聲。

  「總之,你覺得我只是覬覦你的好身手,但你確實是喜歡我,這些我都懂,可是……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呀?怎麼可以忍到現在都不說開呢?」對於這點,燕司青還真是想不透。

  她以為男人都會比較乾脆呢!

  「我要是不喜歡你,怎麼會接下副堡主的重擔,甚至替你把蒼龍堡弄得有聲有色,威名遠播?還不就是圖著讓你圓夢,甚至找個俠客嫁出去,誰曉得最後還是變成這樣。」黎子敘無奈地搖了搖頭。

  「咦?也就是說,你在我說要建蒼龍堡之前就喜歡上我了?那很多年了耶!」燕司青這下可真是吃驚極了。

  「是啊!托你的福,這些年來,我忙到沒空找其他女人,又整天瞧著你追在其他俠客身後跑,甚至是毫無節制地惹麻煩,你知不知道我拿什麼心情在看你的?」不說還好,一說,他的火氣又有些上升了。

  「呃……你是嫌棄我這些缺點,所以對我就變得……又愛又恨,因此……才對這件事閉口不提?」她說得吞吞吐吐,覺得自己好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唉!難得在這麼多年後,聽見個好男人親口說他惦記了自己許多年,卻沒想到好夢也在同時遭到破滅。

  「原來你還是會動腦的。」黎子敘不置可否地迸聲。

  「我又不是當年的黃毛丫頭了。」燕司青的眼神飄過黎子敘的臉龐,知道他為自己付出許多之後,老實說,她是很感動的,如果他不要擺那張冷臉教訓她的話,感覺氣氛應該會很不錯吧?

  只可惜她好像自己把好機會給搞砸了耶!

  「那個,我說子敘……」雖然眼前這個認識多年的青梅竹馬一副很想跟自己斷絕關係的態度,但燕司青過去實在是面對過太多心裡帶傷的俠客兄弟了,因此她多少聽得出來,黎子敘還肯坐在這裡跟她『曉以大義』,而不是甩頭就走,也沒開口說要辭退副堡主之職,就表示他其實割捨不下她。

  既然如此,不抓住好機會就是自己呆了。

  「關於那個我是不是非你不嫁的問題……子敘,給我幾天想清楚好不好?然後可以的話,直接把你要娶我的條件說出來,讓我一起考慮行不行?」反正要想,不如一塊想個清楚明白,省得夜長夢多。

  「我的條件很苛的。」藜子敘沒想到燕司青居然會開口問自己想列出哪些條件,對於她的堅持,他的心裡也不由得有幾分動搖。

  她就這麼想嫁給他?

  其實她回去找宮如涯會更快的,畢竟流雲山莊可是俠客世家,而且宮如涯對她似乎頗有好感,若兩人互相有意思,流雲山莊看在蒼龍堡的面子上,一定會點頭說好。

  但是燕司青似乎完全沒想到她還有個宮如涯可以選,也沒被他的態度嚇唬回去,反倒是主動迎向了他……

  嗯!還不錯。

  這確實是燕司青會有的反應。

  兇惡的態度跟冷漠的言詞,從來就嚇不退她,所以她才能夠不斷地延攬性情不同的俠客加入蒼龍堡,而且還跟對方擁有無話不談的兄弟情誼。

  只是諷刺的是,他偏偏嫉妒她的這份天生才能……

  「條件苛不苛,是我來判斷的啦!你儘管開口。」燕司青見黎子敘沒有逃避之意,知道自己其實還是挺有希望的。

  「很好,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黎子敘點點頭,乾脆地將自己隱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一口氣傾倒而出。

  至於結果會是如何……

  唉!天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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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03:33 PM

第六章

  早其實黎子敘的條件,不能說很苛。

  因為讓他最無法忍受的,並不是燕司青一天到晚想新花招胡鬧,也不是她常不帶護衛偷溜出門,他最看不過去的,其實是她見到俠客就追著跑的習慣。

  說穿了,黎子敘醋勁很大,而且因為積壓多年,所以一鼓作氣地爆發出來時,也就特別難打商量。

  面對他的醋意,燕司青著實感到很矛盾,因為她在為自己喊冤的同時,也不由得為他的醋意感到心口微甜。

  原來他惦記著自己這麼久了。

  因為堡裡的兄弟們跟她從沒對上眼,所以她還以為自己很沒男人緣呢!

  只是沒想到她不但沒能回報黎子敘的心意,還時常給他找麻煩。

  說來說去,姻緣線是她自己切斷的。

  但現在,黎子敘大發慈悲地給了她修補的機會,只不過……

  非他不嫁?

  她對黎子敘的感情有沒有這麼深呢?

  他們是打小相處的青梅竹馬,關係是熟到快要爛掉的那種,所以她一直以為,他們成親也沒什麼不對的。

  但是她好像沒有到非黎子敘不可的感覺!

  或者應該說,她確實很習慣有黎子敘在身邊替她處理事情,少了他,她會覺得很困擾,不過這應該跟非他不可的感覺不太一樣吧?

  真要決定自己的感情去向之後,燕司青才發現,其實她從來沒有認真考慮到這些複雜的問題。

  唉!真麻煩。

  燕司青重重地歎了口氣,望著眼前池塘裡的魚兒,突然很想變成一條魚,那就用不著煩惱這麼多事了……

  「你躲在這裡幹什麼?」黎子敘的聲音自身後冒了出來,讓燕司青心裡一驚。

  「你才是站在院子裡做什麼?不是在陪桂老前輩聊天嗎?」燕司青頭也沒回地迸出懶洋洋的音調。

  黎子敘這趟上玉草城,為的就是要拜訪玉草城裡的桂七季老前輩,才會順道帶著她出門,所以兩個人在客棧住了一晚後,就這麼上了桂家拜訪。

  如果是在發生這些事之前,燕司青一定會快樂得不得了,一直繞著桂七季打轉,問東問西,拜託他多說點當年的風雲事,畢竟他從前可是名聲甚盛的使棍高手。

  但是現在的她根本沒心思多聊,所以剛才喝了幾杯茶之後,她就跑到廳外,走到這少有人來的庭院水塘旁發呆了。

  「你什麼話也沒說就出來了,表情又一副陰沉的樣子,害得桂老前輩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一直跟我打探。」黎子敘吐出淡聲回應。

  他當然曉得燕司青在煩惱什麼,只是兩人之間的私情,總不好拿出來跟桂老前輩當聊天搭話的題材。

  「我在想事情嘛!」燕司青應道:「我很難得這麼認真的。」

  黎子敘挪動腳步,瞟了她的側臉一眼。

  確實,她今天真的還頗有堡主威儀的,連桂七季都頻頻問他是怎麼回事,小丫頭今天跟往常都不一樣之類的……

  不過很抱歉,啥特別的原因都沒有,只是因為她在考慮兩個人將來該當夫妻,或當朋友罷了。

  「你要繼續想,我也不反對,不過桂老前輩已經替我們把房間準備好了。」黎子敘本來還覺得有些不習慣,因為燕司青真的是打出娘胎以來,沒這麼安靜過,不過轉念一想,其實她都是個大姑娘,是生孩子為人母的年紀了,卻還一直這麼孩子氣,多少也是因為他把她照顧得太好,所以讓她自己多想想也好。

  如果能藉此令燕司青的個性變得沉穩些,那也不錯。

  「哦?今天要住下來嗎?」不會又要同房吧?桂老前輩知道她是女人耶!

  「嗯!一人一間房,桂老前輩已經讓人去打點了,你早些去沐浴更衣,準備休息了。」黎子敘像是早料到她的心思,所以僅是吐出了令她安心的回應。

  「好。」燕司青不置可否地轉身,朝屋裡走去。

  看著她沒多吭半聲的態度,黎子敘不由得吐出無聲的長歎——

  沒想到他也有覺得燕司青太安靜的時候呵!

  因為是住在桂老前輩家中,所以黎子敘沒再提防得那麼嚴密,而是稍微放鬆了點,讓燕司青在府邸裡自由來去。

  她泡在倒滿熱水的大浴桶裡,舒舒服服地賴了很久,一直到腦袋都快要泡昏了,才從裡頭爬出來。

  只是當她拿了預先準備好的衣服要換上時,才發現桂老前輩居然給她備上了女裝。

  「真是……這個很麻煩穿耶!」燕司青沒轍地瞪著那套透著湛藍色調的衣裳。雖然很感激桂老前輩還記得她喜歡藍色衣服,不過……

  歎了口氣,燕司青將衣服套上,有些手忙腳亂地摸索了老半天,才將衣服換好。

  她打小就很少穿女裝,更不喜歡麻煩的髮飾,所以身上從來都只戴著一塊象徵蒼龍堡的玉珮而已。

  可瞧瞧桂老前輩,除了衣服之外,還給她準備了不少簪子跟漂亮的耳環之類的東西……

  燕司青努努嘴,把裝飾品全擱下,只取了自己平時慣用的髮帶,將長髮高柬成馬尾,便一身清爽地踏出房間。

  她知道桂老前輩有個女兒,平時很少見面,會替她準備這些東西,大概也是基於想疼愛她的心理在作祟。

  不過她就是不愛姑娘家的裝扮,所以衣服她穿,至於那堆囉唆的飾品就免了。

  將桂七季好意差人送上的淺白毛披風一綁,燕司青踏步往庭院走去。她原本就不是什麼安分的個性,即使是要獨自想事情,她也寧可找個空曠但沒人吵的地方,而不是關在房裡悶頭苦思。

  路經長廊的時候,只見前廳裡還亮著燈,隱約可見黎子敘還在跟桂七季談話。

  燕司青站在長廊下打量著黎子敘的側臉許久。她知道這個青梅竹馬有才有能,相貌也英俊,而且他能文能武,真的是個會令姑娘家心儀的好物件。

  不過很遺憾的是,她不懂那種非黎子敘不嫁的心情。

  她向來都當大家是自己人,是兄弟或家人,對她來說,每個兄弟都是缺不得的人。

  所以她不懂,真的不懂……

  燕司青挪動著雙腳往園子轉去。外頭的冷風透著寒氣,讓她忍不住將雙手縮到披風裡搓了又搓。

  如果是在蒼龍堡裡,她大概會叫天城隸滿身邊那位釀酒能手的妻子弄壺溫熱的好酒來,再叫廚子炒幾碟小菜給她暖暖身子,然後叫些兄弟在空地上生火烤肉,一起談笑聊天說趣事吧!

  如果她要嫁給黎子敘,就得失去那樣的時光,那麼她會很寂寞耶……

  燕司青滿腦子都是混亂的思緒,她無意識地在園子裡東走西逛地散著步,直到夜色越來越深沉,而且還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這才決定回房。

  只是她剛轉身,身邊的樹影後頭,便跳出了幾名身著黑色夜行衣的男人。

  「誰?」燕司青警戒地後退了一步。

  在這種時候偷摸進別人家裡,還穿得像個賊,這些人應該不是什麼善類吧?

  「帶走。」領頭的男子迸出極有魄力的低音,隨後便示意身邊兩名手下上前抓人。

  燕司青不是笨蛋,見苗頭不對,她轉身拔腿便跑。

  居然是要來抓她的?

  這些人怎會知道她是蒼龍堡堡主?她還當黎子敘出門時都很低調保密呢!

  難不成是先前在客棧打退了那個無賴,結果對方現在找人來暗算她了嗎?

  開什麼玩笑!她可不能被逮住!

  嘴巴動得比腦子還快,燕司青拉開嗓門,使勁拉高聲音尖叫起來——

  「子敘!桂老前輩!快來人啊!有賊……」那個『賊』字才剛出口,燕司青就覺得身後有人伸長手臂往她欺近,緊接著一雙結實的臂膀已勒住了她的細頸。

  大掌覆上了她的臉,將她的嘴掩住,令她再也吐不出聲音。

  「快點帶走。」

  沉音透出,爾後燕司青只覺得後頸被人狠狠重擊了下,整個人便軟了身子,往下跌去。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她的腦子裡只記得一件事——

  黎子敘,你還說你懂得避開危險,所以不用帶兄弟們?

  現在可好,你害我被抓了啦!

  「我要抓的不是這個女人。」

  渾厚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讓失神的燕司青恢復了神智。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著朦朧的燭光往四周看去。

  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張鋪了軟墊的床上,身上的披風已被擱在床頭,透光的紗帳掩不住外邊小廳裡的景象,隱約可見到有一群男人在談話。

  剛才抓她來的數名黑衣男子站在小廳裡,圍著一名衣著華貴的男人,拆去面罩的臉龐上有著訝異,也有著難以置信的神情。

  「安少爺,桂七季府裡除了下女之外,只有這個女子做小姐打扮。」領頭抓人的黑衣男子皺眉迸聲。

  「但她確實不是桂七季的女兒。」被喚作安少爺的男人蹙眉道:「去給我探一探,查出她的來歷,若是派得上用場的貨色,用她來跟桂七季談條件也成。」

  聽著他們的對談,燕司青心裡大概有了個底。

  看來有人覬覦桂老前輩的女兒啊!

  怪不得黎子敘會突然上玉草城拜訪,八成是為了這件事吧!

  不過很可惜,他們抓錯人了,她可是蒼龍堡堡主,等黎子敘發現她被這個安少爺抓走,一定會馬上來救她,到時候就要讓這些傢伙吃不完兜著走!

  燕司青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自己的雙手雙腳,所幸他們似乎因為她是女子,就掉以輕心,因此並沒綁上繩子,雖然身上有點酸疼,不過只要這些人離開,她就可以找機會開溜。

  「那麼安少爺,我們先退下了。」黑衣人朝安連襄恭敬地行禮,然後便退了出去。

  於是房內頓時只剩下安連襄還有燕司青,見此情況,燕司青不由得感到懊惱。

  不會吧?這裡是安少爺的房間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很麻煩了耶!

  要是她被關在柴房之類的地方,沒人在身邊,她還比較好找方法逃走,但在這個男人的房裡的話,豈不是要一直被監視著?

  燕司青環視床鋪四周,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防身的武器,沒想到這張偌大的床鋪除了軟墊跟枕頭、被子以外,啥也沒有,讓她相當失望。

  就在這個時候,她發現那位安少爺居然起身往自己這邊看,她連忙放軟身軀,假裝自己還在繼續沉睡。

  她本來圖著對方明白是抓錯人,又想以她當籌碼要脅桂七季,應該不會對自己動手,沒想到溫熱的手指突然觸上了她的臉頰,讓她在那一瞬間僵住了。

  這男人!居然敢亂摸她!

  燕司青極力忍耐著雞皮疙瘩爬滿身的噁心感,想看他會不會發現她還在睡,所以暫時留下她離開,可是那指尖非但沒從她的臉頰上移開,反倒更加放肆地在她的頰上游移,甚至往她的唇瓣移近。

  然後,就在燕司青再也忍不下去的時候,安連襄突然傾身欺近她,在她的耳邊吐出了讓她無法再假裝沉睡的話語來——

  「你想繼續裝睡的話,我很樂意陪你玩下去,小美人。」瞬間,燕司青只覺得渾身寒毛倒豎,她猛地睜開眼,狠狠地往聲源的主人瞪去。

  「滾開,你這個登徒子。」燕司青拿出了平時用來面對官府縣令的氣勢,朝他喝了一聲。

  「本少爺可是皇上寵愛的安貴妃之弟,你若是識趣的話,就對我禮貌些,小美人。」安連襄冷聲笑道。

  「安貴妃又如何?我可是……」一句『蒼龍堡堡主』正要出口,燕司青卻又把話嚥了回去。

  不對,她不會武功,所以毫無反抗能力,如果讓人知道她就是蒼龍堡堡主,難免不會節外生枝,扯出其他麻煩。

  畢竟會仗勢欺人的敗類,通常也都對權力相當執著,因此她千萬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是蒼龍堡的堡主。

  「小美人,你到底是什麼人?」安連襄勾起唇瓣,順勢往她身旁一坐,「我沒聽說桂七季有你這樣的客人。」

  如果早知道桂家除了千金小姐之外,還有其他女客人在,他派人出去時,就會多叮囑幾句,要手下別弄錯人。

  不過其實也不算全無收穫,因為這個弄錯而帶回來的姑娘,長得還挺俏麗可人的,雖然不像桂家千金那樣,是個賢淑的大家閨秀,但這姑娘的一雙黑眸相當有精神,又非常靈活,身段看來也玲瓏有曲線,肌膚更是白嫩,可說是個上等貨色……

  「我究竟是什麼人,與你這名擄人的惡賊無關。」燕司青佯裝鎮定地避開了話題,同時把身子往床鋪裡挪了些。

  她不是很想讓他跟自己靠得太近,總覺得這個人有夠危險的。

  「說的也是。」安連襄咧唇笑道:「難得有你這樣的美人來作客,比起弄清楚你的身份,我應該弄點好酒好菜招待你,然後一塊度過良宵,是吧?」燕司青對於他的建議,可說是聽得頭皮發麻,如果只是邀她吃飯,那沒問題,但是度良宵?

  開什麼玩笑!她才不想跟這個男人在一起!

  「你最好別想碰我。」燕司青縮了縮身子,往床鋪的角落退去。

  雖然她很想找機會逃下床,但偏偏他以極為剛好的角度擋住了她的去路。

  「怎麼說?你有什麼讓人畏懼的靠山嗎?」安連襄的眼眸裡閃過精燦光芒。

  他就等著這個女人主動把身份說出口,這樣他才知道該如何對待她。

  反正人都抓遙府了,送回去只是讓自己處於不利的立場,倒不如盤算一下她有多少價值,然後徹底地將她啃蝕殆盡,這樣才是不虧本的生意。

  「總之,我是你惹不起的人,而且你應該是想抓桂老前輩的女兒吧?在我臉上亂摸什麼?」燕司青咬牙瞪著他。要是可以的話,她真想狠狠踹他一腳,讓他整個人跌下床。

  「沒錯,我對桂七季的女兒一見鍾情,所以多次上門提親,但偏偏桂七季不願將女兒嫁給我,我為了獲得佳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安連襄也沒否認,反正她都給他擄來了,剛才她應該什麼也聽見了,再隱藏也是多餘。

  「廢話,桂老前輩一定是早看出你這個人不可信,自然不會將女兒嫁給你。」燕司青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想再看到他。

  「那些都是偏見,你何不說我為了佳人而日思夜想,甚至是不惜犯此重罪,也想與她雙宿雙飛?」安連襄對於燕司青的回答倒沒有動怒,一雙唇僅是笑得更開了。

  「照你這麼說,是桂老前輩誤會你了?你其實是個很值得姑娘家以身相許的人嗎?」燕司青飛快地瞄了他一眼,復又側過臉去。

  嘖!她實在不是很想跟這個男人繼續胡扯下去,可若不拖延一下時間,分散他的注意力,說不定一會兒他色心大起,妄想把她給吞了,或是殺了滅口,那可不妙。

  她非得拖延到黎子敘前來救她不可,她還沒把自己跟黎子敘之間的事搞定,蒼龍堡裡還有大群夥伴等著她回去呢!她可不想平白無故地冤死在這種男人的手上!

  「小美人怕是沒聽過本少爺的身家跟名聲吧?我可是博學多聞又武功高強的玉草城才子安連襄,家中又有恆產無數,像我這種男人打著燈籠都很難找到。」安連襄露出了自豪的表情,「加上我姊姊還是皇上身邊的貴妃,爺爺更是前朝元老,這種家世和身份,不值得姑娘家傾心嗎?」

  他說得自信十足,也引得燕司青轉過頭,但她聽進去的重點卻不是他的自滿,而且……

  「你會武功?是真有本事還是假威風?」真鮮了,她以為像這種富家少爺,平日裡應該只會仗勢欺人,卻撐不過練武的辛苦,所以都是些三腳貓,讓師傅看在銀子跟權貴的份上多誇了幾句,就自以為了不起了。

  「小美人想見我比劃兩招?」瞧燕司青的眼神除了嫌惡之外,還透露出些許好奇神色,讓安連襄的自尊心得到了不少滿足。

  他的問話換來燕司青想翻自眼的衝動。

  哼!她才不想看他比劃咧!像這種偽君子,她完全沒興趣。

  在內心先把安連襄罵了幾十遍之後,燕司青稍微冷靜了點,這才開始對自己的慣性反應感到皺眉。

  嘖!她也真是的,這個男人是綁了她的歹人耶!她幹嘛因為他會武功,就轉移了注意力,還差點忘了自己的處境。

  怪不得黎子敘對她這點相當不滿,還要她把心意想清楚點,要她確定她是喜歡人還是武功……

  慢點,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哪有閒工夫考量這件事?

  眸光一轉,燕司青吐出了回應,順水推舟地應道:「我喜歡武功高強的俠客。」反正這也是事實,而且如果可以引得他當場表演兩招,就可以替她拖延時間了。

  「你喜歡俠客?那不就是本少爺這一型的男人了?」安連襄自滿地迸聲。

  「可是我討厭男人霸王硬上弓,我覺得真正有本事的男人,是要勾引女人主動爬上他的床,所以你若是真會功夫,就讓我見識一下,要是你真的很厲害……」燕司青忍著作嘔的感覺朝安連襄勾起唇,硬擠出個挑釁的笑容,「說不定我會喜歡上你。」

  「聽起來真是划算。」安連襄笑臉相迎地應道:「那我就表演幾招給你開眼界,讓你明白我有多強,是值得任何女人依靠的物件,若你對我傾心了,本少爺也會大方地納你為小妾,好好疼寵你。」

  納你個頭啦!誰要當你的小妾!這種不要臉的話,你還真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咧!

  像這種自以為迷人,但事實上人品極差,會動手擄人的差勁男人,根本沒藥救了,再厲害也是枉然,她打死部不會喜歡上他的。

  要不是想拖到黎子敘來揍他的話,她才不想跟這種人拖拖磨磨的。

  燕司青強壓著心裡想要臭罵安連襄一頓的衝動,笑應道:「安少爺,就麻煩你讓我開開眼界吧!」

  哼!她就不相信這個富少爺能有多少實力,等黎子敘趕到,他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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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03:45 PM

第七章

  事情的結果,完全出乎燕司青的意料之外。

  這個爺爺是前朝元老,姊姊則是安貴妃的安連襄,不像她所想的,只是個沒功夫又會自誇的三腳貓,而是有真材實料的練家子。

  看著他充滿自信地練完一套招式後,燕司青只是瞪著眼,說不出話來了。

  「小美人是為我著迷了嗎?」安連襄滿意地瞧著燕司青發愣的表情,只當她是為自己而癡迷。

  「你明明長得不錯,身手也好,而且家世又傲人,幹嘛要搶女人?」燕司青真是不懂,安連襄真有那麼中意桂老前輩的女兒啊?

  像他這種男人,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吧!何必犯法?

  「我姑且當你是在誇獎我。」安連襄喝了口水,撥了撥略微淩亂的前髮,勾唇笑道:「你比那個眼花的桂老頭有眼光,曉得我的魅力何在。」

  「是呀!我瞧你剛才要劍耍得精采極了,再表演一次吧?」燕司青擠出一抹笑容,一邊想著要多拖點時間,一邊在心裡抱怨,怎麼黎子敘還不來?

  安連襄瞄了燕司青的笑臉一眼,卻是將長劍收起,往桌面一擱。

  「小美人,我告訴你吧!如果你想用這招來拖延時間,好等人來救你,那是白費心機了。」安連襄走近床邊,居高臨下地盯著坐在床上的燕司青。

  「我沒說過這種話。」被看穿了心思,讓燕司青有些緊張,「你這樣誤會個姑娘家,可是很失禮的。」

  「是嗎?」安連襄搖了搖頭,「你的眼神很心虛,小美人。」

  「疑心病太重的男人不討女人喜歡的,安少爺……」燕司青放軟聲調,拉長了尾音,就希望可以消除對方的疑慮。

  「我很喜歡女人親密地喊我,不過不要叫什麼公子或少爺,叫我一聲連襄更好……」安連襄揚起笑容,看似親切,但下一刻卻突然迅速低下身軀,直接往燕司青身上撲去。

  「啊!」燕司青被他這麼一壓,頓時整個人被迫仰躺在床上,雙手也給制住了。

  她心裡一慌,頓時忘了自己裝得順從是要拖延時間,立刻就迸出了怒罵聲,「你給我放手!」

  「露出真面目了?」安連襄湊近燕司青,笑道:「你知不知道,為何我這麼有自信,可以慢慢地跟你空耗時間,卻不怕被人找到?」

  「因為你是個自大狂嗎?」燕司青重重哼了一聲,惱火地想甩開他,無奈力氣不如人。

  「因為我們不在我家裡,而是在一座少有人知道的別院。」安連襄自信十足地應道:「這裡可是連我的知交好友都不知道的地方,所以就算有人覺得桂家客人失蹤與我有關,找到我家去,也只會白費力氣,撲了個空。」

  安連襄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他一手將燕司青的雙手手腕抓住,一手掐住她的臉頰,迸出了詭笑聲,「你放棄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等誰來救你,但他們永遠也找不到你的!」

  「你……」這傢伙,腦子還真是不錯,卻偏偏都拿來害人……真是該死的混帳東西!

  燕司青瞪著眼,她心裡應該是害怕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卻只有滿心的氣憤。

  不甘心,她不甘心,她才不要毀在這種男人的手上!

  她可是蒼龍堡堡主,她跟黎子敘的感情都還沒個著落呀!

  混亂的思緒一一竄進燕司青的腦海裡,讓她忍不住尖叫起來。

  「你給我滾開,你這個色魔,桂老前輩不把女兒嫁給你是對的,誰會把女兒交給你這種心術不正的傢伙。」

  「哼!他答不答應親事都好,反正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會得到桂家千金!」安連襄咬牙斥道:「至於現在……既然你倒楣被我遠到,就先拿你當前菜,開開我的胃吧!」

  說罷,他鬆手往她衣襟上扯去,想將她的衣服撕開。

  「放手!我對你沒興趣!」燕司青尖嚷道。

  「怎麼會對我沒興趣?你剛才不是說了,喜歡武功高強的俠客?」安連襄迸出了嘲弄的笑音。

  「就算我喜歡俠客,喜歡武功高強的男人,那個人也絕不會是你!」燕司青近距離地瞪著他俊逸的臉龐,當他的身軀壓上她,她立刻覺得寒毛倒豎。

  雖然這個傢伙確實有才氣,而且心思敏銳,武功又高明,照理說應該很對她的胃口,是個會讓過去的她雙眼發亮,想延攬進蒼龍堡的人。

  但是她一點也不想招攪這個傢伙,更沒興趣對他以心或以身相許!

  果然只有武功高明是不夠的。

  雖然她對俠客或功夫有濃厚的興趣,可這點絕不是她喜不喜歡一個人的準則,否則她老早就跟堡內的兄弟擦出火花,或是接受這個男人。

  但是她對安連襄,壓根兒就只有討厭到極點的心情而已。

  「我警告你,再不放手的話,我就跟你沒完!」在厭惡的感覺瀰漫全身上下的瞬間,燕司青終於懂了。

  她真正希望以身相許的對象,不是只擁有俠客的身份,或是高明的身手,她真的打從心裡想要的人,其實是個除了會呵護她、疼愛她,更會保護她的人才對。

  就像當年一樣,在玩伴都丟下自己不管的時候,黎子敘回頭替她打退大狗的舉動,無非是救了她一命。

  當時的她躲在黎子敘的身後,只覺得他好強,對自己真好,不會像其他的玩伴,雖然也是男孩子,卻只知道自己逃命。

  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很依賴黎子敘了吧!

  只是她這個人實在很遲鈍,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麼,沒發現她要的是個會保護她的男人,卻因為弄錯了重點,還當自己是喜歡俠客和有武功的男人。

  甚至她還誤會了,以為身手好的男人才能保護她,因此才一直追著俠客跑,但事實上,她那些看待武功的熱情,以及跟俠客們相處時,看似親密的舉動,其實為的都是當初救了她的黎子敘。

  所以她其實早就喜歡上黎子敘了,而且還是像他希望的那樣,早就非他不嫁,只是年幼的她沒能明瞭自己對他的傾心,誤把情意投注在不相關的俠客夢上……

  飄遠的思緒慢慢地拉回現實裡,燕司青在發覺自己的心情時,也不由得困窘起來。

  結果她居然繞了這麼一大圈才發現自己最愛的男人就在身邊,簡直是遲鈍到不行了。

  「我說小美人,你居然可以在面對俊秀帥氣的我的時候,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抗,看來你心裡應該有喜歡的男人了吧?」安連襄原本撕扯著她衣衫的動作陡然停住,他迸出了詭異的笑容,仔細打量著她狼狽掙扎的表情,彷彿在算計著什麼。

  「有又如何?」燕司青惱火地把問題扔了回去。

  一想到這些年來,黎子敘不斷地為她處理許多麻煩事,還為她建起蒼龍堡,不管何時總是陪伴著她,她就忍不住感激起他的無比包容。

  「果然讓我猜中了。」安連襄咧開帶點殘忍的笑容,他無視燕司青的掙扎,吐出了狂笑聲,「你果然有喜歡的男人,這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笑什麼笑啊你。」燕司青一邊壓抑著自己亟欲飛奔回去找黎子敘的心情,一邊恨恨地瞪著安連襄,「他可是武功高手,你要命的話,就快放我回去。」

  「武功高手?」安連襄冷笑了幾聲,得意地應道:「放心吧!小美人,我不會打輸的,所以你就乖乖的依了我吧!因為我這個人最愛搶別人的女人了。」

  話剛說完,他又繼續撕扯她的衣裳,這回還先從束住外衣的腰帶開始扯,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開什麼玩笑,她才不要跟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擦身而過,而且還是毀在這種爛男人手上。

  扯開了嗓門,燕司青忍不住放聲尖叫,「子敘,子敘,快來救人啊!子敘,你再不來,我就跟你絕交一輩子!」

  砰!

  就在這危急的當口,房門突然被人撞開了。

  一大群的官兵接二連三地進了房,一進門便開始四處搜索,當他們瞧見被安連襄壓在床上,死命尖叫掙扎的燕司青之後,立刻高聲吆喝起來——

  「找到人了!」

  「安連襄,還不快住手!」

  一個聽來有那麼點耳熟的聲調爆出,引得燕司青回頭,這才發現是那天在客棧裡逮住無賴男人柳大的張捕頭。

  記得他是個熱血十足,而且正義感相當強烈的人,就連身為好友兒子的柳大都照抓不誤。

  這個張捕頭怎麼會在這裡?

  莫非……

  「安連襄,你這個混帳東西,還不放手!」桂七季擠過一群官兵,怒氣沖沖地闖進房裡,對著壓住燕司青不放的安連襄就是一連串痛罵,「果然沒把女兒嫁給你是對的!你這個良心被狗啃了的傢伙,居然強搶民女!你以為我桂七季年紀大了,就老眼昏花嗎?告訴你,從你上門那天,我就覺得你心術不正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平時是假惺惺的裝模作樣。」房裡迴盪著桂七季的吼叫聲,官兵們也在張捕頭的指揮下,上前逮住了沒什麼反抗的安連襄。

  「桂老前輩,請先息怒。」黎子敘也跟著踏進了房裡,他橫掃過房內,只見燕司青呆愣著坐在床上,腰帶鬆了,襟口也開了,很明顯就是被安連襄強行拉扯過。

  而且,因為她的衣衫鬆脫了,所以還隱約露出了一些頸口的肌膚,甚至可以微微的看到雙乳間的縫隙陰影……

  一想到燕司青這種誘人的樣子居然是暴露在自己以外的男人面前,黎子敘向來平靜沉穩的雙眸裡頓時燃起了火苗。

  大跨步上前,黎子敘抄起擱置在一旁,燕司青被擄來時披在身上的披風,直接將她整個身子罩住。

  「子敘……」見到千盼萬等的黎子敘前來,燕司青慌亂的表情霎時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愉悅的笑意。

  幸好,若是再晚一步,她真的要跟他絕交了。

  「原來你就是她的男人。」安連襄看著黎子敘那充滿佔有意味的舉動,雖然雙手被緊緊縛住,但仍是迸出了極富自信的冷笑聲。

  剛才聽她說什麼對方是武功高手,可在他看來,那名男子的模樣再普通不過了。

  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身上更毫無過人氣勢,打扮和外貌看起來跟個普通的文弱書生沒什麼兩樣。

  像這樣的傢伙,真的會武功嗎?

  哼!八成是她為了嚇唬他,情急之下才胡扯出來的吧!

  再說,若是他真的會武功,早就衝過來救人了,何必帶許多官兵壯聲勢?

  嘖嘖!還真是個靠不住的男人啊!

  依他看來,小美人喜歡這傢伙,八成也只是因為這名男人的相貌生得還算俊逸吧!

  「我不是她的男人。」黎子敘瞟了安連襄一眼,對於他投過來的打量目光,僅是迸出冰涼聲調,「我是她的兄弟。」

  「喔!原來小美人你喜歡這麼沒情趣的男人。」安連襄嘖嘖有聲地搖頭,「你真是選錯人了。」

  燕司青拉緊了黎子敘為自己罩上的披風,在感覺到那股讓她安心的暖意往自己的身軀包裹的同時,她的火氣也跟著高漲。

  「要你管,你這個混帳王八蛋,心肝脾肺腎都給狗啃得精光的色魔,我就是喜歡這個沒情趣的男人!他比你好上千萬倍不止,哪像你,連搶女人都搶不到。」

  燕司青幾乎連口氣都沒喘,連珠炮似的對著安連襄火力全開,像是要把剛才的委屈統統發洩出來。

  她畢竟是受害的姑娘,所以她罵人就很正常了,只是中間還夾雜情意的告白,讓大夥兒不由得轉了眼神往黎子敘望去。

  黎子敘瞪著眼,雖然他知道燕司青不是那種會被嚇到只能發抖,說不出話,或是哇哇大哭的柔弱小姑娘,但是聽見她當著眾人的面,大聲宣告她對他的情意,還是令向來喜歡低調的他感到有些不習慣。

  不過才幾個時辰罷了,先前在桂老前輩家裡的時候,她還一副迴避著他,努力思索兩人的感情該怎麼處理的態度,怎麼這會兒卻突然可以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又有魄力?

  敢情是這個安連襄說了什麼話或做了什麼事,刺激到她了……

  「青兒,你罵得真好!」不待黎子敘深思,一旁的桂七季也跟著皺眉開罵了,「幸虧我早就料到你有可能來暗招,先一步找人商量,否則現在可要吃你一記悶虧了。」

  「嗯!幸好桂老前輩有先見之明,早早就捎來資訊,所以晚輩早已將這個人調查得很徹底。」黎子敘著實很慶幸,自己對於查探細節向來很細心,所以才能查出安連襄擁有這間別院。

  否則的話,他們現在還真不知道要上哪救人,而燕司青的清白恐怕也就不保了。

  眉心微蹙,雖然他很想好好哄一下燕司青,再問問她究竟怎麼轉變的,怎會一下子就把對他的心意表示得如此明白,但現在不是能好好商談的時間,所以他僅是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後回身走到安連襄面前。

  瞧安連襄那副睥睨一切的自傲目光,黎子敘淡聲說道:「也許你自認為這樣的計畫安排得天衣無縫,這回一樣可以在擄了女人進別院,等到玩弄過後,便照舊賣到遠方的花街去,不過很可惜,你過上了我們。」

  「等等,子敘,你的意思是說這傢伙先前也幹過這種事?」燕司青一口氣還沒嚥下去,沒想到又聽見了令她火冒三丈的驚人事實。

  「對,這個人表面上表現得極為正派,以正人君子自居,但其實好色成性,常派他那批手下暗中強抓良家女子,等到玩弄過後,再以迷藥弄昏,賣到遠處……」

  「慢點,他抓了那麼多人嗎?怎麼之前都沒被發現?」

  黎子敘還沒說完,性急的燕司青已經搶先發問。

  「因為他抓了人就往別院送,這兒地處偏僻,知道的人又不多,相當不容易被發現。」黎子敘揮手止住她接下來的打岔,繼續解釋道:「而且他平時故意佯裝成素行良好的樣子,又頂著安貴妃之弟的名號,所以不會有人輕易地懷疑到他身上。」

  「那你們怎會懷疑他的?」

  「因為他有這樣的過去,而近來與桂老前輩有所爭孰的,又只有他一人,所以你不見之後,桂老前輩和我立刻聯想到他,猜測是他想綁走桂家千金,卻擄錯了人,於是便立刻帶官兵到先前查出的別院來逮人了。」

  「原來……」燕司青徹底地鬆了口氣。

  黎子敘果然是個頭腦清晰又神通廣大的傢伙。

  這種連安連襄的至交好友都不曉得的地方,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查到的?

  不過……

  燕司青飛快地往黎子敘臉上瞄了眼,想到他剛才刻意替自己掩飾一身淩亂的體貼動作,心裡不由得染上了暖洋洋的感覺。

  他真是無論何時何地,都把目光定在她的身上,才能夠像這樣,立刻就發現她需要什麼吧!

  過去,她並不懂黎子敘為什麼那麼介意她跟其他俠客兄弟太親近,總以為一家人就是這樣相處的,但她現在懂了。

  黎子敘應該是希望,她能把更多的心力投注在他身上,多分點心思給他,而不是只有在惹麻煩或有問題時,才找上他幫忙吧!

  「看來你確實有點本事。」雖然詭計跟過去的舊帳被人掀了底,但安連襄依舊是氣定神閒,活像自己並非犯人。

  「過獎。」黎子敘皮笑肉不笑地迸出冷淡的音調,「你的手下都被逮住了,勸你別妄想從這麼大群官兵的手裡逃走。」

  「我何必逃?做那種事是多費力氣。」安連襄聳聳肩,並不以為意,「我是安貴妃的弟弟,有我姊姊在,誰能關得住我?」

  「安連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想抓你這個淫魔很久了,只是苦無證據,今天衝著你這句話,我非把你關進大牢不可!」張捕頭瞪著神情泰若自若的安連襄,對於安連襄屢次搬出安貴妃之名來唬人的舉動感到相當不悅。

  「是嗎?要不要來賭賭看玉草城的大牢關不關得住我?」安連襄自信地扯唇輕笑。

  他若被逮,家裡的人一定會聯絡姊姊的,到時候他立刻就會被放出來,所以他根本不在意此時的處境。

  「再說,你們見到的,也不過就是我壓住了她,跟她一塊躺在床上聊天談心,這樣你們要怎麼治我的罪?畢竟我還沒得逞啊!所以你們也不能硬賴著我,說我強佔了姑娘吧?」

  「就算不能辦你這條罪,你擄人一樣有罪啦!」燕司青氣惱地尖叫出聲,很想直接上前拿劍刮花安連襄的笑臉,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小美人,你生起氣來還是挺漂亮的。」安連襄只是放聲大笑。

  「你……該死的混球,就算玉草城關不住你,我也會想盡辦法整死你!」燕司青緊抓著身上的披風,氣到雙肩都在發抖。

  黎子敘微一蹙眉,低聲道:「司青,冷靜些。」

  這種無謂的挑釁根本就是在浪費自己的力氣而已。

  他當然知道燕司青有受到委屈,不過像安連襄這種人,與其跟他吵這種事,不如直接把他送審最快。

  「原來小美人你叫司青啊!」安連襄對著燕司青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我會記住你的,小美人,有緣再見吧!我挺喜歡你的火辣剛烈性子哪!」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她了。」黎子敘擋下了燕司青又要爆出口的氣話,迸出不帶半點暖意的回應,「也許你家世傲人,所以養成了這種不可一世的脾性,還拿著貴妃之弟的名號四處招搖,不過你這些威風行徑也只到今天為止了。」

  「你口氣倒真大。」安連襄笑道:「我倒想知道你有什麼本事。」

  「看來你見識淺薄,不知道自己惹惱了什麼人。」黎子敘覺得自己的修養真是好到沒話說,在這種自己心儀的女人差點被人染指的時刻,在面對這名惡徒,他居然還能冷靜地說話。

  「我很樂意聽聽你的身份。」安連襄至今為止都沒栽在任何人的手上,所以相當有自信。

  「可知道蒼龍堡?」說實在話,有點常識的人,尤其是像安連襄這種家世的少爺,多少都應該知道蒼龍堡的威名,若是再多關心點,就會曉得他黎子敘是副堡主。

  「什……」聽見『蒼龍堡』三個字,安連襄微笑的唇角突然僵住了。

  「看來你知道。」黎子敘滿意地扯唇迸出泠笑,「沒錯,在下出身於那個連當今皇上都要禮讓三分的蒼龍堡。」

  「你……」安連襄瞪著眼,怎麼也沒料到自己居然會招惹到蒼龍堡人。

  「對了,我再順道告訴你,皇上最信賴的安國公與蒼龍堡向來關係良好。」黎子敘又接著續道。

  這句話聽得安連襄再也說不出話來,原本擁有的自信傲人表情,也跟著消失在蒼白的臉色之中。

  彷彿是想一口氣嚇死安連襄一般,黎子敘仍是繼續漾著看似人畜無害的笑容,迸出了冷聲笑音——

  「老實說,在下真的很想知道,面對連皇上與安國公都禮敬三分的蒼龍堡和近來開始失寵的安貴妃……皇上會聽信哪邊的話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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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03:57 PM

第八章

  危機過去了。

  安連襄等一夥歹人被張捕頭帶走後,房裡頓時清靜不少。

  「先回我家吧!青兒、子敘。」桂七季對著兩人招呼道。

  「好,我也不想留在這個傢伙的家裡。」燕司青說著,便要從床上爬下來。

  只是她的腳還沒踏上地面,黎子敘卻先一步按住她的肩膀,俊容帶著幾分嚴厲地欺近她,冷聲問道:「他對你做了什麼?」

  剛才沒能好好問個清楚,不代表他完全不介意她的一身淩亂。

  「嗄?」燕司青眨了眨眼,老實應道:「你說安連襄嗎?他就摸了我的臉,抓了我的手,然後想扯我的衣服……」

  「還有呢?」黎子敘聽著,確實是鬆了口氣,但視線卻不由得往她的兩頰瞧去。

  這張嫩白的臉龐,連他都難得碰觸,居然被那個跟採花大盜沒兩樣的男人給佔了便宜!

  「他自吹自擂說他很厲害,還讓我騙著表演了劍法,我看他是挺有實力的啦!只可惜人格太差勁……」燕司青如實將剛才的事大略說了一逼,又道,「我聰明吧?還懂得拖延時間等你們來救我。」

  「真夠聰明的話,就會讓他連碰都碰不到你。」黎子敘沒給她半點好臉色。

  雖然天性開朗,凡事往好處看,是燕司青的優點,但是太過頭了,就會變成沒有危機意識。

  「我已經很盡力了好不好?」燕司青努努嘴,對於自己的努力沒得到讚賞,感到不怎麼高興,「再說,被他綁來,也不是我甘願的啊!也不想想看,是你自己說你懂得避開危險,不用多帶兄弟出門保護我耶!現在我被抓,你又怪我?」

  「那是因為……」

  一句『你是被連累的,不在我的算計之內』還來不及出口,燕司青已經又搶了黎子敘的詞。

  「還有,你明明功夫那麼高明,幹嘛不跟桂老前輩直接來救我就好?大費周章地繞一圈先去官府,再帶人來……要不是你多拖了這點時間,我用得著給他碰到半點嗎?」燕司青微噘起唇,對於黎子敘的責怪感到相當不愉快。

  她知道黎子敘不常對自己說什麼好聽話啦!但是連在這種她極度受驚的情況下,都只顧著質問她,而不安撫一下她,就太說不過去了吧!

  「什麼功夫高明?」桂七季有些茫然地把視線移向黎子敘,「青兒是在說你嗎?子敘,你什麼時候會武功了?」

  「我是……」黎子敘忍不住暗中叫苦。

  雖然知道,只要讓燕司青發現他會武功,就等於是昭告天下,說他黎副堡主並不是個文弱書生,但真要面對外人的疑惑,還是讓他挺頭疼的。

  燕司青沒轍地瞪著黎子敘,照這樣看來,很顯然的,黎子敘是把所有人都騙進去了。

  「桂爺,我的意思是說,子敘明明手段高超,都把這個別院的地點查出來了,幹嘛不跟你一塊來救我就好,畢竟桂爺老當益壯,身手依然靈活,絕不會輸給安連襄那個登徒子嘛!」看出黎子敘就是不願意聲張他會武功的事,所以燕司青索性好心替他搭了座台階給他下。

  「這也是,我本想直接上門的,但子敘說安連襄有安貴妃這座靠山,若是私下處以私刑,難免引來官府出面,例不如帶官兵來逮人,到時候把這個惡徒抓個正著,才能讓他乖乖伏法,而且安家也無法為他求情。」聽著燕司青的誇讚,桂七季心情大好,於是也就信了她的話,沒再往黎子敘追究。

  「喔!那就沒辦法了。」燕司青飛快地瞟了黎子敘一眼,示威似的輕哼一聲,彷彿是在告訴他,說她也是會臨機應變的。

  「總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先回桂老前輩家裡再說吧!」黎子敘鬆了口氣,對於她知道他不想把秘密說出口,所以費了點心思替他敷衍過去的舉動,真是由衷地感激。

  雖然他明白在這種時候好像應該先安撫一下燕司青,可偏偏他沒辦法好好冷靜下來。

  老實說,他真的感到很困窘,沒想到在安連襄被捕後,他的心情反而更加浮動了。

  剛才沒發出來的火氣,似乎在精神鬆懈下來的同時漸漸散逸出來,讓他覺得很頭疼。

  尤其他剛才又聽見燕司青當眾對他示愛,心裡多少對她興起了更濃厚的佔有慾,所以在得知她軟嫩的臉頰也被碰過後,要不是自制力夠高,否則他還真想直接把安連襄的手指給剁了,讓那名惡賊日後再也無法染指任何女人。

  「好啊!快點回桂爺家吧!我想再洗個澡。」燕司青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便下床跟著桂七季踏出了房間。

  黎子敘走在最後,在離開房間時,他冷冷地回頭瞟了房內一眼,心裡下了個決定——

  既然燕司青似乎已屬意於他,那麼日後,他就要更加嚴密地保護好燕司青,再也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她半點!

  回到桂家之後,燕司青再度泡進澡盆裡,徹底地把全身上下重新洗了個乾淨。

  尤其是被安連襄碰過的臉頰,她使勁地搓洗到皮膚都變紅了才停手。

  整個人懶洋洋地賴在澡盆裡,她極其無聊地拍打著水面玩鬧,一邊喃喃自語地抱怨起黎子敘來。

  「哼!還說自己有多愛我咧!結果出了事,頭一個就罵我,也不想想我是被牽連的!怪我?」燕司青一想起黎子敘那張沉悶的俊容,忍不住又是一肚子火。

  「你以為我高興給那個混蛋碰到呀!我嚇得半死在叫你的時候,你死哪去了?還不就是用你周密的考量在判斷事情,把我的心情丟到最後面不管。」

  燕司青緊緊抓著手邊的巾子,把它當成是黎子敘的臉,狠狠地往澡盆旁敲去。

  「光會表現得一副很喜歡我、吃我醋的樣子,結果一句安慰都沒有……就像安連襄說的,我怎麼會喜歡你這麼沒情趣的男人啊!」

  抱怨到最後,燕司青忍不住用力把擰成一團的巾子往水裡丟去,引來了噴濺的水花。

  只是水聲剛停,她便聽見了黎子敘的嗓音自屏風後頭傳來——

  「我這麼沒情趣,還真是對不起你了。」

  霎時,燕司青忍不住反射性地把自己半露在水面外的雙肩縮進了水裡。

  「你……你你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啊!我在洗澡耶!」燕司青緊張地嚷道。

  「從你開始抱怨我的時候。」黎子敘拉了張椅子,隔著屏風在房裡坐下。

  「你來幹嘛啊?也不敲門。」燕司青埋怨地咕噥了幾聲。

  「我想說你受到驚嚇,因此請人熬了定心神的湯藥,想端來給你,結果敲門敲了半天,都沒人應我。」他好心體貼,沒想到卻讓她當成色鬼看待。

  「咦?你有敲門?」怎麼她都沒聽見?

  大概是顧著抱怨他,所以壓根兒沒去注意外邊的動靜吧!

  「就因為你都沒回應,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才緊張地推門進房,沒想到你居然還泡在熱水裡……都多久了,就算水還溫著,你不怕把皮膚洗到脫皮嗎?」

  雖說他應該君子一點,知道她在洗澡的話,就放了湯藥出去,但是由於兩個人早熟到不能再熟了,兒時還是一塊洗過澡的關係,再加上她又頻頻抱怨他的不是,所以便忍不住接了話。

  聽見黎子敘拉椅子的聲音,燕司青忍不住困窘起來,「我是想把那個爛男人碰到我的地方都洗得乾乾淨淨啊!還有,我剛才說的可都是實話,才不是抱怨,不然你說嘛!我哪句說得不對?」

  「我沒有不管你的心情。」黎子敘把她的話從頭到尾細想了一遍,淡漠地吐出了回應。

  「是喔!那你說呀!你知道我被那個淫魔抓走的時候,在想什麼?」燕司青蹙了蹙眉,不怎麼高興地反駁著。

  「我在想,緊張難成事,冷靜才救得了你,而且要永絕後患。」黎子敘吐出沉音。

  「你還真是冷靜。」燕司青沒轍地翻了個自眼,「我本以為你很快就會來救我,偏偏左等有等,就是沒瞧見你出現,還得花心神跟那個混蛋周旋,心情可是七上八下的害怕得要死。」

  「我知道我讓你不舒服,但我絕對沒有不管你,否則也不會這麼張揚地搬出蒼龍堡的名號來堵他的嘴。」黎子敘歎了口氣,「你知道我不愛高調行事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其實心裡很生氣,很想揍他一頓,或是把那個臭男人千刀萬剮,再丟進河裡餵魚,然後把他的頭吊在城門口示眾?」

  燕司青聽見黎子敘的歎息聲,再想想他極度不愛在外頭招搖行事的保守作風,確實拿蒼龍堡出來壓人是很不符合他的處事原則的。

  這麼一想,她突然覺得心裡舒坦了許多。

  因為黎子敘為了她而違反了一貫的原則,這表示他並不是真的不在乎她,甚至可以說,他是氣到有點失去理智了……

  霎時,燕司青覺得臉上浮起了一抹燥熱感。

  這男人確實如他所說,對於她的佔有慾,已經強到無可自拔了,才會無法忍受她與其他男人太過親近吧!

  「我真的那麼做的話,你會高興嗎?」黎子敘質疑地駁道。

  「呃……不會。」燕司青吐吐舌頭,自嘲地笑了笑,「光想像就噁心死了,血肉模糊的,丟進河裡,魚不吃就算了,還污染河道。」

  黎子敘勾起了唇,「我想你也不希望經過城門口的時候,看見一顆腦袋在上頭搖來晃去。」

  「我只是說說氣話,你不會真的摸進牢裡去把他大卸八塊吧?」燕司青突然覺得有點發毛。

  「絕對不會。」黎子敘慎重地應道:「就算他差點玷污了我喜歡很多年的女人,即使他很該死地碰過你的臉頰跟手臂,雖然他是個早就該被廢去武功,最好雙手從此使不得劍的傢伙,我也不會為了他那條隨時可取的小命多花自己的心力。」

  「呃……」聽見黎子敘這一長串煞有其事的聲明,燕司青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黎子敘其實很想親手把安連襄殺了吧!

  「你說了這麼多,其實只是想告訴我,你其實很在乎他,是嗎?」在面對自己的心情後,燕司青發現,黎子敘的心思並不難理解,因為他總是時時刻刻為她著想。

  「不只是在乎。」黎子敘瞟了眼相隔的屏風,淡聲道:「四處找你找不著的時候,我曾經在心裡罵過自己。」

  「咦?自己罵自己?為什麼?」燕司青眨了眨眼,感到有些不解。

  「我一味地要求你,要你把心情考慮清楚,再來跟我說要成親,但事實上……也許最不乾不脆的人是我。」黎子敘若有所思地應道。

  「什麼跟什麼啊?」燕司青有些迷糊了,「你說清楚點,不然我可是聽不懂的。」

  「在你不見了之後,我才赫然發覺到,過去的我只是在欺騙自己,說什麼為你建起蒼龍堡,找個匹配的俠客把你嫁了,我就可以了卻一樁心願,也不用再惦記著你,但事實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黎子敘說著,忍不住逸出一聲歎息。

  「呃……你是說,其實你根本捨不得放開我啊?」沒想到會聽見黎子敘說出這麼感人的示好,燕司青突然有種賺到的感覺。

  雖然被綁走是很討人厭的事,但要不是這樣的話,黎子敘也不會發現到自己的心情耶!

  「我都說那麼明白了,你還要我解釋什麼?」黎子敘蹙了下眉心,悻悻然地續道,「我要是放得下你,有必要一直吃醋嗎?」

  「好像不用……」燕司青小心翼翼地問道:「所以你……其實很愛我吧?」

  要她問出這種話,好像有點太直接,不過她心裡既然屬意非黎子敘不嫁,問明白些也好。

  「雖然你一直給我找麻煩,可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魅力對我是很管用的。」黎子敘喃喃自語似的續道:「你一直都很有精神,面對很多困難,也毫不退卻,樂觀的天性讓人很難不跟你親近,而且說實在話,你不管賴著誰,到最後還是得找我想方設法的感覺。其實滿足了我不少的虛榮心,還增加了滿足感。」

  這些話,過去他向來是放在心裡頭的,總想著哪一天能夠丟開、放下,可到最後才發現,是因為他太過在乎,所以這些念頭早已深植他的心裡,今生今世,除非他娶了這個惹禍精為妻,否則都不可能放棄了。

  「你還真夠直接。」雖然黎子敘說得很認真,燕司青卻是忍不住想笑,「還虛榮心哪!你本來就很厲害啊!這應該叫增添自信心吧!」

  「自信也好,虛榮也罷,總之,我的心意,你應該很明白了,所以我想問你,你現在對我到底是什麼心情與你說的喜歡,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感情慾?」反正話都說得這麼坦白了,黎子敘也不再隱藏什麼。

  「喔!關於這件事……雖然在被綁走的情況下弄清楚自己的心情是有點奇怪啦!不過……」燕司青掬起水拍了拍臉頰,卻去不掉雙頰逐漸升起的燥熱感,她慢吞吞地拉長尾音,平緩了自己的心情後才續道:「我發現,其實我唯一能接受的男人就只有你耶!」

  直截了當的回答令黎子敘聽得唇泛笑容,他迸出輕笑聲,續問道:「那麼堡裡的兄弟們,你現在又是怎麼看待的?」

  「你這個人的醋勁怎麼這麼大啊!什麼事都要問到底。」沒轍地白了屏風一眼,燕司青還真想拿盆水往黎子敘臉上潑去,「兄弟歸兄弟,但我不會再用找物件的眼光還有態度去看待那些俠客了。」

  「我這是謹慎起見。」黎子敘不以為然地逸出笑音,輕鬆地反駁了她的話,「畢竟我看著你這麼多年,見識過太多次你追著別的男人跑的情況了,讓我懷疑一下,應該不為過。」

  「喂!你很小心眼耶!就不能看在我剛受到驚嚇的份上,別再計較了嗎?」燕司青真覺得哭笑不得。

  她明明是被綁架的受害人,為什麼卻得反過來撫慰黎子敘的心情啊?

  「我就是這麼小心眼的男人,你以後最好要有覺悟。」黎子敘說罷,起身將椅子搬回原值,「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很欣慰可以及時救回你。」

  火氣在一來一往的談話間淡去,再加上燕司青已明白地表示心意,不再像先前,總是表露得像個傻丫頭,所以黎子敘也終於能夠用平靜點的心境面對燕司青。

  拋下了淡淡的安慰話語後,他隨即轉身往房外走去。

  「我就說到這裡,不吵你了,早些洗完澡、喝過湯藥,然後上床休息吧!」

  「咦?」聽見他的腳步聲遠去,應該鬆一口氣的燕司青卻是迸出了訝異的呼喚聲,「等一下啦!你說完就走,也不聽我說完!」

  「你想說什麼?」黎子敘止住腳步,狐疑地瞧向了傳來聲源的屏風後頭。

  「我想說的有很多啊!」燕司青絞扭著手裡的巾子,幾度猶豫後,才做了個深呼吸,迸聲道:「像是……幸虧有你來救我,還有……我很高興聽見你對我的心意,以及……」

  尾音含糊,讓黎子敘聽不太清楚她接下來想說的話,他只得又踏步回到屏風後頭。

  「以及什麼?」

  燕司青能體會到他對她的用心,就已經讓他覺得守護著這個堡主很值得了,所以他還真猜不出來她還有什麼能說的。

  「就是……」燕司青用巾子抹了抹臉,然後小心翼翼地自澡盆裡採出上半身,好讓自己的臉蛋能越過屏風,看到站在另外一邊的黎子敘。

  她什麼衣服都沒穿,又剛洗過澡,身上染滿了濕潤的水氣,因此這麼一探頭,香肩也就跟著半露於外,正好映入了黎子敘的視線裡。

  「子敘,我只是想說……既然你那麼嫉妒他摸了我,而我又不願回想起被他碰到的感覺,所以我想問你……」

  越說越小聲的尾音,幾乎要吞沒在燕司青燥熱而帶紅的唇瓣間,她露出有些期待,卻又混入幾分羞怯的表情,直勾勾地望向黎子敘——

  「子敘,你……想不想摸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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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04:10 PM

第九章

  自己心儀的女子光著身子,半是裸露地瞧著自己,大膽地問自己想不想摸她,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艷福。

  黎子敘是個很正常的男人,還很不巧地醋勁很大,早先他就已經很想剁掉安連襄的手指了,現在聽見這種跟邀請自己與其歡愛沒兩樣的誘惑話語,又怎麼可能捺得住衝動?

  「你這是要勾引我嗎?」黎子敘盯著她微露的香肩,儘管被黑髮遮去大半,但光是想像到她此刻未著寸縷的摸樣,就足已勾動他埋藏在體內的燥熱了。

  「我只是想安慰你耶!你想到哪去了?」聽見他意有所指的回問,燕司青差點燒紅臉。

  「一般人不會在光著身子的時候問這種問題。」黎子敘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更何況,你明知道我傾心你很久了,而你也決定非我不嫁,你不覺得這樣發問是種引火自焚的行為?」

  「呃……」燕司青乾笑了兩聲,把自己的身子往回縮了點,只露出了半張臉,又問道:「那這樣呢?只看見臉而已,不會遐想了吧?」

  「你想得美!」黎子敘往前伸手,直接一把掐上她軟嫩的面頰,「看都看見了,怎麼可能不想?」

  「那你都想了些什麼?」燕司青撫了撫自己被掐過的臉頰,忍不住迸出了好奇聲。

  「不要問我。」黎子敘蹙起眉心,「真要我說出來的話,除非你想照我的話去做。」

  「呃?怎麼聽起來好像你不只是想跟我提早洞房,還想對我做些奇怪又色情的事啊?」燕司青困窘地迸聲。

  「這個主意聽起來倒是不壞。」黎子敘微彎下身,勾起她的長長黑髮,放在手心把玩著,「反正你這輩子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我從來都沒有逃吧?頂多是跑給你追。」燕司青咕噥了聲。

  「我相信你沒有光著身子逃跑的勇氣。」黎子敘悠哉地應道。

  「色鬼。」燕司青朝黎子敘扮了個鬼臉,「一弄懂心情,馬上就露出好色的模樣來,你們男人就是這個樣子。」

  「你在一個喜歡你的男人面前露出這種毫無防備的模樣,還好意思讒這種話?」黎子敘微一挑眉,駁道:「也許我該教教你,什麼是負責任。」

  話音方落,他已托起燕司青的臉龐,低頭吻住她。

  火燙的唇瓣烙在她的唇上,帶點貪婪地吮住她的唇瓣,初時,她雖感到訝異而退縮,但黎子敘卻硬是不肯放手。

  「唔、唔嗯……」帶點掠奪戚又有些霸道的親吻,令燕司青有點喘不過氣來,她感覺自己的力氣彷彿一點一滴地被抽出身子之外,讓她的身軀漸漸地癱軟無力。

  黎子敘捧著她臉龐的大手漸漸地往下游移,觸上了她帶著水氣的白嫩頸項,軟嫩的肌膚透著微微的火燙,卻不知是因為他的吻,還是因為她正半泡在熱水澡盆裡。

  他欲罷不能地往燕司青的肩膀撫去,在指尖觸及她的肩頭時,還隱約感覺到她有點發顫。

  「怕了?」黎子敘鬆開她的唇,只見她的唇瓣泛著艷紅色調,勾引得他慾火更熾。

  「誰、誰怕呀!」燕司青好強地迸出抗議聲,說出來的話卻是斷斷續續的,「反正……我知道你不敢對我始亂終棄,所以……現在跟成親後……也沒什麼分別……」

  「我要是膽敢拋棄你,一定會惹來蒼龍堡的兄弟們一起追殺我吧!」黎子敘聽著笑了,他低頭往燕司青的唇上輕舔了下,迸出了輕音,「不過,這意思是你願意現在就負起勾引我的責任了,是吧?堡主。」

  「負……負責就負責,你以為我是膽小鬼啊?」燕司青越說,臉龐就越燒越紅。

  即使她心裡緊張得要命,話音也斷斷續續的像是在發抖,但是她知道,自己一點都不排斥黎子敘的碰觸。

  不管是親吻還是撫摸的感覺,只要是待在有黎子敘的地方,她就覺得安心而溫暖。

  她其實已經喜歡這個男人好長一段時間了,只是她從來沒有認清楚這一點,可這一次的契機,等於是改變了他們那種卡在青梅竹馬與親密夫妻中間的尷尬關係。

  既然她已決定今生除了黎子敘之外,誰也不嫁,不如就把握這個機會,讓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由昔日的玩伴,變成如膠似漆的夫妻吧!

  「話可是你說的。」黎子敘失控地迸出了略帶張狂的笑音。

  他確實很清楚要怎麼說話,才能夠激怒或是令燕司青一時衝動。

  所以她這隻小羔羊,一輩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熱水已涼,然而床帳裡的激情,卻是如火般熾熱。

  被抱出澡盆外的燕司青,長髮披落在床楊上,全身上下的肌膚泛著誘人的嫩桃紅,還帶些濕潤的水氣。

  對於夫妻情事,燕司青旱從堡裡女眷們的口中聽得不少,自然不陌生,只是面對自己喜歡的男人,心裡多少還是會帶點緊張。

  「啊!」在敏感的乳尖遭到熱舌纏捲的同時,燕司青也不由得吐出了驚叫聲。

  她有些不習慣地扭動了下腰身,對於黎子敘半覆在自個兒身上的親密感,忍不住臉紅心跳。

  「看來你這兒挺弱的。」黎子敘吐出低笑聲,接著又繼續含住她的乳尖,以牙齒輕輕地磨蹭起來。

  「呀啊……你、你是在故意欺負我……啊……」燕司青渾身發顫,當黎子敘的齒列掃過她的蓓蕾時,她總是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

  「我說堡主,我這個副堡主為你做牛做馬那麼多年,你給我點甜頭嚐嚐不是應該的嗎?」黎子敘改以雙手搓揉著兩邊的乳尖,大掌不時地覆住渾圓輕揉。

  豐軟的雙峰飽滿而圓潤,握在手中的感覺令黎子敘渾身發燙。對於今晚終於能夠卸下一切的偽裝,與自己心儀多年的女子共赴雲雨,他可是打從心裡感到期待不已。

  「我都把自己給你了,你還嫌這甜頭不夠啊……呀啊啊……你在幹什麼……啊……」燕司青正喘息著發出抗議聲,然而黎子敘卻是將她的雙腿往左右分開,令她的私處大敞。

  毫無預警的動作讓燕司青羞得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雖然她聽過不少女眷們形容夫婿在夜裡如何熱情如火地對待她們,但是這跟自己要面對這種羞人的情況,完全是兩回事!

  「噓!你叫得那麼大聲,是想把桂老前輩引來嗎?」黎子敘哭笑不得地出聲提醒道:「你有必要這麼驚訝嗎?平時老愛在兄弟成親時大鬧洞房,花招百出,再不然就是跟堡裡的女眷們泡在一塊聊些夜裡的事情,我還當你早知道這些閨房密事了。」

  「我是知道,但是……」燕司青羞紅著臉叫道:「你、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啦!」

  一想到黎子敘的視線正瞧著自己敞開的私處,她就覺得渾身火燙,彷彿連穴口的嫩蕊都在輕顫著,甚至是被刺激得溢出了些許愛液。

  「可你這兒微微敞開著,像是在勾引我早些侵犯你。」黎子敘勾唇笑道:「既然你顯得如此迫不及待,就讓我來試試吧!」

  「什麼?」

  燕司青還沒反應過來,黎子敘已經低下頭去,由她的肚腹一路舔吻,直到越過她微隆的私處小丘,然後以手指撥開她淌流愛液的嫩蕊,將舌尖探入。

  「呀……啊啊……啊……子敘……啊……」燕司青沒想到黎子敘竟會直接吮住自己的嫩蕊,甚至是將舌尖探入她的私處穴口。

  熾熱的溫度透過敏感的肉壁傳至她的身軀,在感覺到黎子敘的唇舌賣力地『伺候』著自己的私處穴口時,那股羞恥感更是讓她喘息不已。

  「聽這聲音……你應該是很滿意我了?」黎子敘仰起臉,以手指代替著自己的唇舌,繼續蹂躪著她的柔嫩花蕊。

  愛液隨著他的刺激而越流越多,紅粉色調的穴口被染得一片滑溜,讓黎子敘的指尖得以輕鬆地插入。

  「啊啊……不要在裡頭……亂動啊……」燕司青想扭動身子,試圖逃離這種羞死人又尷尬的情況。

  將自己的私處完全暴露在黎子敘面前,那早就是意料中的事情,畢竟夫妻交歡就是這麼回事。

  但是讓他這樣注視、逗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黎子敘卻沒有停手,他只是任由兩根併攏的手指在她的穴口來回打轉,並且不時地彎曲指節,四處按揉著濕熱的肉壁。

  「嗚、嗚啊……不要……好難過……子敘……啊啊……」燕司青的眼角逸出了淚水,渾身發燙的感覺令她覺得自己像是要失去了意識,只知道不斷地張口喘息。

  「這才剛開始,司青,你現在就喊著受不了的話,等等要由誰來替我消火?」黎子敘說罷,又低頭往她的私處舔逗而去。

  這回他手口並用,一邊以手指前端輕輕在穴口來回抽動,試探著甬道裡的緊實度,一邊吮著她的嫩蕊,還不時用舌尖挑逗她漸漸腫脹的小玉董。

  「嗚……哈啊……啊嗚……」燕司青感受著這種令人害羞又讓人感到興奮的親密碰觸,漸漸地放鬆了身軀,微張的唇瓣不停地吐出嬌聲輕喘,一股股自下腹竄流上來的熱意,讓她只想索求更多。

  愛液不斷地流出,將她的腿根都沾染得黏滑,黎子敘見時機已到,於是抬起頭,抽出了手指,換了個姿勢,讓她敞開的雙腳環上他的腰身。

  「子……子敘……」燕司青忍不住想伸手去拉住黎子敘的手臂,在他的手指抽離之後,她只覺得甬道裡的那股熱意像是無處消散,越積越多,讓她的意識越來越昏沉。

  「怎麼?」黎子敘勾住她在半空中揮舞半天的手臂,將她的手指拉到唇邊輕啃,「想要我?」

  「想……」燕司青輕點了下頭,「我喜歡子敘把手指……放在裡面的感覺……」

  「像這樣?」黎子敘牽引著她的手掌,讓她覆上自己的私處小丘,甚至是將她的嫩蕊撥開,使得她的指尖能夠輕易探入。

  「啊……啊嗯……嗚思……好……好舒服……啊啊……」與剛才相似的快感重新湧上,讓燕司青不顧一切地拋開羞恥感,當著黎子敘的面便撫慰起自己的私處來。

  纖白的指尖快速地在穴口摩擦著,不時學著方才黎子敘那樣,往甬道裡探入,好讓自己獲取更多的歡愉感。

  「你真是個小浪女啊!司青。」黎子敘注視著她不停插入自己慾望的律動,感覺身下的慾望正在脹大,而且蓄勢待發。

  「不、不是的……都是……因為你啦……啊啊……」太過愉悅的感受令燕司青幾乎停不下來,愛液隨著她的指節抽送而不時飛濺溢流,一陣陣酥麻的快意讓她不由自主地將另一隻手掌撫上了自己的綿乳,按揉著硬挺的蓓蕾。

  「還說不是個浪女?聽聽你這聲音,看你這舉動……」黎子敘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勾起了滿意的微笑,「為了獎賞你學得這麼快,我就好好滿足你吧!」

  他按住了燕司青的手,不由分說地拉開,令正在享受愉悅快感的她被迫中斷那股不停湧上的歡愉感,她忍不住哭叫起來。

  「不要……我還想要……子敘……給我……」燕司青早已顧不得什麼叫害臊,此刻她只想好好地滿足自己空虛的嫩蕊入口,讓方纔那種劇烈的刺激感重現。

  「你的手該用在這裡。」黎子敘將她試圖掙扎的手掌轉了個彎,往她自個兒的另一邊乳尖撫去。

  緊接著,他也沒多延遲,便將自己身下挺立的慾望抵進了她早已濕潤的穴口之中。

  「啊……啊呀……子敘……啊嗯……好熱……」燕司青只覺得身下一緊,私處隨即被一個碩大硬物填入,撐開了她的柔嫩肉壁,毫不留情地往甬道內挺進。

  那帶著熾熱火燙感的猛獸一舉穿透了燕司青的處子薄膜,在聽見她叫疼之際,黎子敘沒先停下來,而是低頭吻上她的唇。

  技巧高明的舌尖將燕司青迷得東暈西轉,讓她完全分神,無暇去顧及疼痛感。

  然後,底下的猛獸也沒停周,一點一點地貫入了燕司青的甬道,將她剛才僅餘的一點空虛感徹底抹去。

  至此,黎子敘才鬆開了她的唇,將雙唇轉往她的飽滿雙乳,輕輕地啃咬起來。

  「嗚、嗚嗯……子敘……」燕司青只感覺到體內被那碩大的巨物頂住,而且緊得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等會就舒服得讓你不想停下來了。」黎子敘說罷,便開始挺腰抽送起自己的慾望。

  「呀啊……啊嗚……好緊、好燙……不行啦……子敘……」那律動的感覺雖然滿足了燕司青,可黎子敘的慾望卻也折磨了她。

  「是你這裡太緊了……啊、哈啊……」黎子敘不由得跟著吐出了沉重的低喘聲調。

  向來斯文優雅的黎副堡主,如今卻是赤身露體,披著一頭黑髮,在她的體內貫穿著,不斷進出的抽送令兩人都沉迷於情慾的溫柔鄉當中,將多年來的糾纏情感一次傾倒而出。

  「嗚、嗚嗚……啊呀……太燙了……會……燒起來啦……子敘……嗚嗯……」燕司青被黎子敘片刻不停的律動屢屢帶至情慾的高峰,熾熱的肉壁推擠著黎子敘的慾望,貪婪地吞噬著它。

  熱滾滾的愛液充斥著甬道當中,伴隨著黎子敘不斷往她體內深處刺入的慾望而發出了淫靡的聲響。

  愛液在兩人的腿根相拍擊時,發出象徵著熱情的聲調。黎子敘淺出深入的抽送讓燕司青幾乎是完全屈服在他的引導之下,再也無力抗議。

  「你還真是個十足的小浪女!」黎子敘感覺到自己的陽剛正深埋在燕司青的體內,那濕熱的幽穴將他牢牢吸入,嫩肉互相推擠的感覺使得他更加捨不得抽出。

  他心繫了多年的女人,如今正癱軟在他的身下,隨著他的律動而起伏,不時地為他發出淺聲喘息與高聲嬌吟……

  他從來就沒想到,自己在猶豫多年後,卻依然擁有了燕司青,這個他一度以為自己絕不可能娶過門的惹禍精,此刻卻是牢牢地纏著他不肯放手。

  「呀、呀啊……」燕司青只顧著釋放出自己體內的燥熱感,初次交歡的陌生歡愉令她沉迷其中而無法自拔,以至於根本顧不及黎子敘說了些什麼。

  她只知道,自己現在好想要黎子敘緊緊地抱住她、填滿她……

  「司青,今後你再也不能從我手裡逃走了!」黎子敘使勁地貫穿著身下的嬌軀,聽著她在自己的臂彎裡發出連番嬌喘與求饒聲,心裡那股嫉妒的感覺,似乎也漸漸地消散開來。

  從前,他總是與燕司青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此刻他卻能將她抱在懷裡,甚至可以在日後正式宣佈這個愛闖禍的堡主已是他的妻子,誰也不能從他的身邊奪走她。

  濃厚的佔有慾浮上心頭,讓黎子敘不由得律動得更加激烈。

  「啊、啊啊……子敘……慢、慢點……呀啊啊……」燕司青哭叫起來,那股彷彿要被貫穿的劇烈抽送力道,震得她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腰身,一對綿白的雪乳更是不斷地晃動著。

  「在這種時候,慢跟停都是不可能的。」黎子敘狠狠地往慾望深處挺去,一股濃稠熱泉就這麼噴灑而出,灌滿了她的嫩穴。

  「啊、呀啊啊……」燕司青緊緊攀住了黎子敘的手臂,幾乎要抓出爪痕來。

  劇烈的顫抖之後,她亦跟著流出大量愛液,熱燙的感覺溢出了穴口,沿著兩人交歡的地方滲出。

  黎子敘退出了她的體內,頓時惹來幾聲輕喘。

  「小浪女,舒服了?」黎子敘低頭往燕司青吻去。

  「你……」燕司青有些沒力氣掙扎,所以只能任由他逗弄,「你這色鬼……」

  「浪女配色鬼,挺合的。」黎子敘輕柔地舔過她的唇瓣,「幸虧嗓子沒叫啞,我還想著你剛才尖叫得那麼大聲,不知道喉嚨會不會傷著?」

  「還不是你害的!」燕司青漲紅了臉,「不知道是誰那麼猴急,連停一下都不肯,就這樣一路往裡頭去……」

  「可我覺得我插得越深,你就叫得越大聲,這表示你也很喜歡我插得深一點,不是嗎?」黎子敘放肆地笑應。

  「那是兩碼子事!」燕司青不服氣地板起臉來,「做、做這種事,本來就會這樣反應嘛!」

  「你知道的倒真多。」黎子敘以指尖滑過她的胸脯,圓潤的曲線令他看得心癢。

  「哼!那是當然的,我可是有好好在聽兄弟們的妻子聊天。」燕司青擺出了神氣十足的表情,「說不定我知道的花招還比你多。」

  「是嗎?」黎子敘瞟了她的臉蛋一眼,露出了詭笑,「那就來比比看誰知道得比較多吧!」

  「比就比啊!」燕司青猶不知自己又一頭鑽進了黎子敘設下的陷阱裡,僅是自信地迸聲。

  「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黎子敘說罷,很快地將燕司青翻過身去,令她背對著他。

  「什麼?你要幹嘛啊?」

  燕司青才剛問出口,黎子敘已經搶過枕頭,將它墊在她的腹部下方,使她的俏臀高高抬起。

  「不是要來比比看誰知道的花招多?」黎子敘以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笑應道:「既然是要比花招,不做做看,怎麼知道招式有沒有重複?」

  說罷,他也沒等燕司青意會過來,便將慾望就著方才流出的愛液作為潤滑,挺進了她還有些紅腫的嫩穴之中。

  「呀、啊啊……子敘,你這個人……你這是拐人嘛……啊啊……不要……嗚嗯……別停……」

  早已嚐過歡愉滋味的燕司青,身軀輕易地被勾起了燥熱感,她伏在床墊上,臀部受到黎子敘不斷的衝撞,身下幽穴則輕易地吞噬著他的慾望,很快地又陷入了情慾之中。

  黎子敘不時地舔吻著燕司青的裸背,一邊伸手往她前方的綿乳握去。

  或許是新的體位使她也興奮起來,所以乳尖硬挺得宛若果實一般,身軀也變得更加敏感,稍碰一下,都能聽見她口申發出淫浪的呼叫。

  「呀啊……啊啊……再深點……啊……子敘……嗚……子敘……好舒服……」

  「我這個姿勢還不錯吧?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常常換花招,當然,如果等會你的花招比我的更舒服,我們就用你的。」

  「我……啊啊……我哪有力氣……一直這樣跟你換花招……呀啊啊……」

  陷入歡愉之中而不可自拔的嬌吟聲調充斥著房裡,從頭到尾都被黎子敘吃定而且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燕司青,雖然心裡極度的不甘心,卻也只能暫且擱下想反將一軍的念頭,盡興地享受。

  至於她跟黎子敘知道的花招,到底誰多嘛……

  這些就留待日後慢慢再探討吧!

  要他們在一天之內就比完,根本是不可能又耗盡體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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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04:38 PM

第十章

  一場意外,讓蒼龍堡辦起了喜事。

  桂七季原本對於讓燕司青遭遇險境一事感到相當過意不去,但在得知兩人因為這個契機而打算結為夫妻之後,也就跟著釋懷了。

  所以兩人帶著桂七季送上的賀禮回到蒼龍堡,並對兄弟們宣佈了這個消息,因此堡內很快地辦起了喜事,打算趁著年節一塊慶祝。

  遺留在堡裡作客的宮如涯聽了這個消息,也僅是扯唇一笑,道了聲恭喜,倒沒有像黎子敘猜想的那樣感到失望。

  不過,這當然是有其原因的。

  「我早覺得你們關係匪淺。」宮如涯一邊向黎子敘敬酒,一邊往旁邊不斷的吆喝著要黎子敘多喝幾杯的天城隸滿瞧去,「在你們離堡到玉草城的這幾天裡,大夥兒說了不少趣事給我聽,也證實了我的猜測。」

  「我與堡主的關係,除了堡主之外,大概每個兄弟都看出來了。」與燕司青的關係定下來後,黎子敘對於這件事也不再避談。

  「說實在話,我還真佩服你的耐性。」宮如涯搖搖頭,笑道:「我以為男人太溫吞了,容易被拋棄,沒想到你卻是深藏不露,怪不得能把堡主那脾性治得死死的。」

  「那只是從小看到大,慣了。」黎子敘勾唇淡笑,「倒是我不覺得男人太溫吞,就一定會被拋棄。」

  「那是我的經驗。」宮如涯也不避諱,「所以這可是肺腑之言。」

  「因為拋棄你的女人很沒眼光。」黎子敘淡聲應道:「後來的事,相信宮三公子也聽說了才是。」

  那位嫌棄宮如涯的千金小姐,後來還纏過天涯鎮的一名鏢師,愛慕過蒼龍堡的兄弟冀桓城,比起感情,其實更貪圖名聲,所以也不是什麼值得相許終生的對象。

  「我知道。」宮如涯苦笑,「所以後來我有多加鍛煉自己的識人眼光。」

  「你是因為這樣,才會在一開始就欣賞堡主嗎?」黎子敘看得出來,初時宮如涯陪著燕司青的時候,確實是對燕司青有些好感的。

  只是……或許自己吃味的反應真的挺明顯吧!因此宮如涯之後也沒再對燕司青示好遇,接著他們便直奔玉草城去了,所以宮如涯即使有心,也是枉然。

  「你現在問這些事,是擔心我回頭與你搶堡主?」宮如涯忍不住迸出笑問曰。

  「因為物件是她,所以我會擔心每個她欣賞的俠客。」雖然燕司青再三保證過,之後在面對俠客兄弟時會多注意,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曉得她會自我堅持多久?

  所以只要是曾對燕司青有好感的男人,他多少都得注意一下,比較安心。

  「你放心,我並無意追求她,只是覺得她真是個有趣的姑娘,所以認識了當朋友應該不錯。」宮如涯笑應道:「況且在堡裡的這幾天,天城兄可是跟我說了不少關於堡主的豐功偉業,所以即使我剛開始真的對堡主有動心,熱情也都被那些輝煌經歷給澆熄了。」

  「她確實是個道地的惹禍精。」黎子敘歎了口氣。

  「不過,你果然醋勁驚人,雖然先前就聽過天城兄他們幾位提起,但現在聽你這麼一問,我才確定,你對堡主的情意還真是明顯得不得了,難怪從以前到現在,靠近堡主的每個俠客,都會識趣地自動退讓。」宮如涯笑道。

  「看來隸滿他們說了不少我的糗事。」黎子敘往正朝他們走近的天城隸滿瞟了一眼。

  只是天城隸滿喝酒喝得正高興,所以壓根兒沒把黎子敘拋過去的白眼看進去。

  天城隸滿踏步向前,一手一邊,搭上了兩人的肩膀,大笑道:「你們窩在這邊幹什麼啊?今天為了慶祝,可是開了不少我妻子珍藏的好酒哪!還不過來一塊兒喝?」

  「跟你這個乾杯不醉比酒力,一點意思都沒有。」黎子敘搖了搖頭。

  「別這麼說啊!大不了我讓你二十杯。」天城隸滿嘻嘻哈哈地沒個正經,「來來來,今天一定要你把在玉草城發生的事情說得一清二楚,然後再來個不醉不歸。」

  「你根本就喝不醉吧!天城兄,這句話你說起來太沒有說服力了。」宮如涯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想拒絕。

  「那可不,我只要一看見我妻子,就馬上醉了!就像咱們的副堡主見到堡主,就馬上醋勁大發一檬,哈哈哈……」天城隸滿一直以來,都只有被堡主耍著玩的份,如今能有機會反過來整整這小倆口,自然是樂不可支。

  「隸滿,別以為我不曉得你是想藉機回整我。」這點小心思,黎子敘自認還看得出來。

  他正想拍開天城隸滿的手,冷不防地,身後卻爆出了質疑的高音——

  「隸滿,你把我的丈夫灌醉的話,晚上我們怎麼度春宵啊?」

  聚集在廳裡的男人們一聽見這聲音,便直覺地往門口瞧去,然後不約而同地爆出訝異聲——

  「堡主!」

  「司青?」

  唯獨一個不一樣的聲音,突顯了黎子敘的存在,他藉機甩開了天城隸滿,往一臉神氣的燕司青走去,無奈地問道:「不是說好女眷跟兄弟暫時分開慶祝,各自聊聊?你怎麼又跑來這兒?」

  「酒喝得差不多啦!不是該進洞房了嗎?」燕司青睨了一臉賊笑的天城隸滿一眼,「哪曉得一進廳裡,就聽見隸滿在扯著瘋話。」

  「堡主,你一個大姑娘,怎麼好意思開口閉口就是急著進洞房啊!而且難得要成親了,不乖乖待在房裡,也不戴著紅巾等人揭,更沒穿嫁衣,還是這一身男裝,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咱們副堡主要娶的是個男人哪!」天城隸滿提著酒壺走近,不怕死地朝燕司青迸出笑容。

  「我們蒼龍堡的成親規矩幾時規定過,說姑娘家得呆坐在房裡,等丈夫被灌得爛醉如泥被送回房啊?」燕司青橫了天城隸滿一眼,「你今天很有膽量嘛!居然敢調侃我。」

  「只是覺得新娘子應該要有點最基本的規矩啊!不然你這身裝扮少了新嫁娘的氣氛,我想副堡主也會覺得很失望吧?」天城隸滿趕緊把問題丟回黎子敘身上。

  「哦?你會失望嗎?子敘,你一定要我穿女裝才會心動嗎?」燕司青馬上轉頭往黎子敘瞧去。

  「你穿不穿女裝還不都一個樣。」黎子敘識相地吐出一句絕對能讓燕司青滿意的回答。

  「看吧!隸滿,丈夫都這麼說了,所以我穿不穿嫁衣都沒差。」燕司青得意洋洋地瞟了天城隸滿一眼。

  「嘖嘖!我真同情副堡主,怎麼感覺上你像是被堡主強行逼婚啊!態度看起來這麼凶。」天城隸滿還是端著一張老不正經的笑臉。

  「才怪,是他逼我,不是我逼他。」燕司青瞪了天城隸滿一眼,再瞧瞧四周忍著笑意往自個兒瞧的兄弟們,她雙手環胸,趾高氣揚地問道:「好哇!你們今天想造反了是不是?就因為我要嫁人,所以就不把我這個堡主放在眼裡啦?」

  「不敢,大家很尊敬堡主的。」睦長樂忍著笑意走近了燕司青。

  雖然他今年才三十來歲,真實身份是蒼龍堡的俠客,可由於今天的宴席上有不少外人,所以他還是易容為平時假扮的朝中官員安國公的身份,因此現在的模樣,看來就像個年長的長輩。

  瞧大夥兒越鬧越沒節制,他索性出面打圓場,否則一旦讓堡主胡鬧起來,今晚的喜宴一定會變成一場亂象。

  「安國公,你唇角都勾起來了。」燕司青指著他的臉,板著面孔質問道。

  「這是因為我打從心裡慶幸,兩位有情人終成眷屬。」睦長樂往燕司青遞上酒杯,敬道。,「來,薄酒一杯。堡主既是如此不拘小節的性情,就與副堡主當著大夥兒面前喝交杯酒吧?」

  「好啊!」既然睦長樂都出面打圓場了,燕司青也沒再抱怨。她伸手接過了酒杯,又轉向黎子敘問道:「子敘,來吧!在這兒喝沒關係吧?」

  「你說什麼就什麼吧!」黎子敘早已放棄去跟這個任性堡主爭執她在堡裡的行為舉止了。

  總之,只要她刖再糾纏俠客,他心裡就滿意了。

  再說,之後他可是頂著燕司青丈夫的身份,就算她做得太過火,他也是有權管束她的。

  「那來喝交杯酒吧!」

  燕司青笑吟吟地勾起黎子敘的手,兩個人狀似親密地湊近,在眾多兄弟的拍手叫好聲當中喝下了香醇的美酒。

  「恭喜了,堡主、副堡主。」宮如涯也跟著上前敬道:「我祝福兩位能夠白頭偕老。」

  「那我祝你早些找到真正欣賞你的女人。」燕司青大方地伸手,正想往宮如涯肩上拍去,手一抬起,卻又縮了回來。

  哦喔!差點忘了咧!她現在可是黎子敘的妻子了,這種身體上的接觸還是克制點吧!

  「若宮三公子有了意中人,婚禮時,蒼龍堡必送上賀禮。」黎子敘很滿意燕司青這個收回手的反應,心情大好的他往宮如涯回了禮。

  「要我成親,那得靠老天牽紅線了。」宮如涯也發現了,先前很沒心機的燕司青,似乎開始有了為人妻的自覺,讓他忍不住迸出了笑聲,「不過我想在各位送我成親的賀禮之前,我應該會先上蒼龍堡拜訪,送上給孩子的滿月禮才是。」

  瞧黎子敘的醋勁這麼大,成親後,肯定把堡主綁死在身邊,然後早早有好消息傳出來吧!

  「真那麼想喝到孩子的滿月酒的話,今天就節制點,讓我先把丈夫帶回房吧!」聽見宮如涯的回答,燕司青忍不住一把勾緊了黎子敘的手臂,再度強調。

  「你這個姑娘家,講話能不能含蓄點?」黎子敘不是不能接受她這樣毫不掩飾的說話方式,因為他就是偏愛她這種直來直往的脾性,但有些話就是不適合姑娘家掛在嘴上說啊!

  「含蓄生得出孩子嗎?」燕司青輕哼了一聲。

  「說不過你。」

  黎子敘努力忽視著兄弟們暗中投來的取笑眼光,輕咳數聲後,一本正經地朝自家兄弟們告別,順應著娘子大人的要求,別顧著在這兒和兄弟們喝酒,而是回房和妻子度春宵。

  在滿場的歡笑聲中,他拉著燕司青,兩人手牽著手,往自個兒已佈置得喜氣洋洋的院落而去。

  他的妻、他的燕司青,這個讓他猶豫了許多年的女人,如今……

  他們終於成為夫妻了!

  「子敘,你覺得我們以後應該住在哪一邊啊?你那裡,還是我那邊?」

  由廳裡回到院落還有段距離,遠離了歡欣熱鬧的酒席後,燕司青和黎子敘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放緩了腳步,彷彿在享受這片刻的獨處與寧靜,在灑落著月光的石板小徑上漫步。

  「有分別嗎?」黎子敘倒不介意這點小事。

  因為女方通常是嫁入男方家中,所以大夥兒早把他的院落佈置為新房了,照理來說,今後燕司青應該就住他那邊了。

  可是燕司青顯然沒把這個情況看進眼裡,還在這兒兀自考量該住哪座院落的問題。

  「如果你沒有特別介意的話,晚上我去你房裡住,如果吵架了,我就回自個兒的地方住。」燕司青自認聰明地迸出決定。

  「有需要盤算吵架時的狀況嗎?」黎子敘很是無言地瞧著她的一臉得意,「你不覺得不吵架比較好?」

  「可是人相處起來,難免會有爭執嘛!有個地方可以分開來冷靜,不是很好嗎?」燕司青笑得一臉無辜。

  「你就那麼想跟我吵架嗎?」黎子敘嘀咕著,沒轍地拉了她跨進自己的院落。

  雖然平時她也常往他這兒跑,不過今天的情況可是截然不同。

  女眷們將院落佈置得喜氣洋洋,讓他有些不適應,新房門前的大紅喜字則是醒目得讓他不禁勾起唇角。

  他真的娶到了燕司青啊……

  瞧身邊大方入房,毫不羞怯的小娘子,他快步跟上,把房門關了,然後才一把自身後摟住了她。

  「就算有爭執,你也別想從我身邊開溜,我太清楚你的個性了。」黎子敘說著,聲調突然一沉,「況且,上回你不過是暫時跟我分開了一下子,馬上就被綁走,所以今後我還是隨時盯著你比較好。」

  「什麼啊!這裡是蒼龍堡耶!哪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情啊?」燕司青噘起唇正要反駁,冷不防地,房間角落卻閃出了一道看起來有些眼熟的身影。

  「小美人,就算是在蒼龍堡,還是有可能發生危險的。」

  令燕司青聽了會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親密稱呼聲,叫得燕司青下意識地閃到黎子敘身後去。

  「安連襄?」黎子敘有些詫異地瞪著眼前的男子,不懂他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房裡。

  他離開玉草城前,還費了點心思打聽過,知道這傢伙被判了流放邊關,照理說,他應該正被人押送出關才是。

  可是現在安連襄卻一身素淨的站在他的房中,完全不像是吃過苦頭的模樣,這表示……

  「看來安貴妃還是有點本事,大概是找了哪個倒楣替死鬼,把你從大牢裡換出來了吧?」黎子敘護著身後的燕司青,迸出了帶點冷冽的聲調。

  「你這個副堡主還真的挺聰明,不用我多說什麼,就馬上明白眼前是什麼狀況。」安連襄揚唇一笑。

  「過獎。」黎子敘謹慎地盯著安連襄,「不過從你潛入蒼龍堡的決定看來,你是不打算乖乖的、低調點過好日子,而是趁著我們辦婚宴,客人與隨從要進出蒼龍堡都比較容易的情況下,混進來想找我算帳,是吧?」

  「沒錯!就是要找你算帳!」安連襄話剛說罷,便一個箭步上前,點了兩人的穴道,讓他們既不能說話,又動彈不得。

  燕司青本來還戒備地瞪著安連襄,卻沒料到自己居然會被點穴,急得她心慌起來。

  要命!黎子敘的功夫難道不如安連襄嗎?竟然會被安連襄這個狡猾的傢伙給偷襲得逞。

  「哼!我可不是那種不用腦的蠢蛋,早在打算尋仇前,我就打聽過了,雖然堡裡的俠客都挺厲害的,但你這個副堡主卻不像其他人名聲那麼驚人,因為你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書生!」安連襄詭笑著瞪著黎子敘,迸出了嘲弄的笑容。

  手無縛雞之力才怪啦!子敘他會功夫!要不是你這個卑鄙小人亂點穴,現在他一定把你打趴在地上!燕司青在心裡頭氣呼呼地將安連襄臭罵了一頓。

  而安連襄也沒忽略她挾帶怨氣的目光,他繞過黎子敘走到她的身邊,先瞄了她一眼,然後才對黎子敘笑道:「我這個人很公道的,既然你不會武功,我也不用拳腳功夫欺負人,只要討回公道就好。」

  你亂點穴還不叫欺負人啊!燕司青真想往安連襄那張充滿得意的面孔咬下去。

  不過安連襄沒理會她充滿怒氣的目光,他僅是將她打橫一抱,直接帶到了床上。

  「蒼龍堡副堡主,你今天就乖乖站在那邊,好好看著我跟你的小美人洞房吧!」安連襄放聲狂笑著。

  別開玩笑了!誰要跟你這個混帳傢伙洞房呀!

  要命,早知道她就不把喜宴搞得那麼誇張了,這樣安連襄也不至於混進堡裡。

  嗚……她後悔了啦!

  燕司青眼睜睜地看著安連襄的手往自個兒的腰間伸,打算解開她的腰帶,心裡越想越急,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要背著安連襄玷一污過自己的陰影過日子了,但沒想到……

  「想動她,得過我這關!」

  一股殺氣伴隨著吼叫聲傳來,安連襄反射性地轉過身,沒料到一根看似不起眼的玉笛已經朝他襲來,直擊他的胸口。

  「唔!」安連襄頓時有些不穩,整個人眼看著就要往燕司青壓去,可就在這個同時,笛子已轉了方向,往他後頸的方向頂去,在穩住他重心的同時,又往他背上狠狠重擊。

  「咳!該死的!」安連襄被打得往前趴去,撲倒了桌子不說,還摔得一身狼狽,原本放在桌上的好酒更是翻了一地,瓷盤酒壺都碎了開來。

  他急忙翻身,沒想到卻看見應該被定住不動的黎子敘一臉輕鬆地轉動著手裡的玉笛,護在床邊。

  「你……」怎麼會?黎子敘不是能文不能武嗎?

  「點穴對我沒用,內力一衝就解開了。」藜子敘泰然自若地說道:「我從沒說過我不會武功,我只是低調行事,哪像你這樣四處招搖使壞?我這招叫欺敵之計,專唬你們這類惡賊歹人。」

  每次遇上這種情況,他都很慶幸蒼龍堡外傳他不懂武功的謠言,因為這麼一來,要找他尋仇的人幾乎九成九都會對他掉以輕心。

  像安連襄也是,若早知道他會武功,安連襄就會挑個燕司青身邊沒人的時候下手,也不會囂張到想當著他的面污辱燕司青,那麼他就有可能救不了她。

  這就是他不願張揚的原因,有些秘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哼!管你會不會武功,本少爺的身手不一定比你差,我現在就先把你打得連爬都爬不起來,再慢慢跟小美人洞房,讓你的面子跟自尊都輸得徹底!」安連襄說罷,迅速地揮出一掌,朝黎子敘的胸口直擊而去。

  黎子敘俐落地避過這一掌,不料安連襄又接二連三地攻來,於是他繼續繞著房裡左閃右躲,所以安連襄的掌風所到之處,傢俱幾乎都被破壞光了。

  見黎子敘怎樣也不出手,安連襄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原來如此,雖然你內力深厚,能自行解穴,可是你只會閃躲,其實根本不會多少武功。」安連襄放聲大笑,「只能靠輕功逃跑的傢伙,真不像個男人。」

  「我這叫深藏不露,讓你看不出我到底會什麼,哪像你惡名滿天下,只懂得拿武功欺壓良民。」黎子敘冷笑道:「倘若要像你這樣四處玷污清白女子才叫男人,我倒寧可默默無名。」

  「即使如此,你現在光閃不打,就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更救不了你的美人,所以你這如意算盤是打錯了。」安連襄指著黎子敘笑道。

  「不,你大錯特錯,我即使不用武功,也熙樣制得了你,更能輕鬆救回我的妻子。」黎子敘一臉冷靜地迸聲。

  「你該不是想拖延時間,好等你的兄弟們發現打鬥聲,再來救你們吧?」安連襄也不笨,沒一會便想通了黎子敘在算計什麼,「哼!你果然如傳聞中說的,是只狡猾的老狐狸,這樣你確實不露功夫,也能制得住我。」

  黎子敘聳聳肩,並未多言,畢竟心機說出來,就不叫心機了吧?就是要什麼都不透露,才能夠在出乎意料之外的時機,把敵人耍弄得徹底。

  「你想得美!我可不是傻子,既然知道你打這主意,我就先帶走你的妻子,再找個好地方慢慢享用她,這樣對你來說才是最大的傷痛吧!哈哈哈……」安連襄狂笑了數聲,接著便往床上的燕司青撲去,打算直接帶走她,懶得跟黎子敘糾纏了。

  雖說不能直接痛揍黎子敘一頓,是有些可惜了,不過他的重點是報復,而傷害燕司青應該是最有效的辦法。

  如果黎子敘想在這種時候發揮真本事攔住他,他也可以拿燕司青當人質,不管是面對黎子敘還是蒼龍堡俠客,她都是個好用的擋箭牌。

  這麼一來,只要他們膽敢對他不利,他就勒死這個女人。

  哼!他就不信黎子敘會想救回一具冷冰冰的肉體,只要他出聲要脅幾句,這群俠客必然乖乖就範,他就可以順利逃出蒼龍堡,再好好享用這個小美人,如此一來,不管如何,他都是最終的贏家。

  打定主意的安連襄發狠地抓住了燕司青的手臂,沒想到他剛要把燕司青拉起來,後頸卻傳來一股細微的刺疼感,讓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採。

  那是根極細的針。

  安連襄詫異地回頭瞪著黎子敘,只見黎子敘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半步也沒挨近他,但黎子敘手中那管玉笛孔洞,卻正對著他……

  「針上有麻藥。」黎子敘勾起了唇瓣,然後晃了晃手裡的玉笛。

  安連襄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咒罵的話,但那麻藥的藥性極強,沒多久,便令他昏了過去,強抓住燕司青的手掌也跟著滑落,整個人就這樣跌下了床,摔出一陣碰撞聲響。

  燕司青由於躺在床上,雖然無法動彈,但視野可沒受阻,她將這一切都看進了眼底,心裡不由得對黎子敘的狡猾感到無比佩服。

  雖煞她曉得黎子敘愛帶著笛子又不吹,卻在知道他會拿玉笛當兵器後,也就理所當然地覺得玉笛大概就等於堡內兄弟鐵筆神算手中的鐵筆那樣,是直接拿來打人的,沒想到玉笛裡居然還藏有玄機,怪不得根本不能吹。

  因為一吹笛子,麻藥細針就飛出來了嘛!

  嘖嘖!不愧是蒼龍堡的老狐狸,也許她應該替黎子敘改個封號,讓他再名副其實一點,不要叫他玉笛公子,改喊他「玉狐狸」或是「玉笛妖狐」之類的……

  燕司青的腦子裡因為危機解除,而開始胡思亂想。

  就在這個時候,兄弟們也因為聽見了打鬥的聲響,匆忙趕到。

  大夥兒一進門,就瞧見一名陌生男子倒在床邊,房裡則淩亂不已,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朝黎子敘瞧去。

  「副堡主,你們沒事吧?」

  「這傢伙是誰呀?」

  七嘴八舌的關心話語像浪潮似的湧上,黎子敘卻只是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這個人就是安連襄,他逃離大牢想抓堡主,我把他迷昏了。」

  「那這房裡是怎麼回事?」很顯然是打過架吧?

  可是……黎子敘?他應該跟堡主一樣不會武功啊!

  「他想揍我消氣,我就閃,他便打到家俱……就這樣。」黎子敘四兩撥千金地應道。

  「子敘,能閃也得有功夫底子吧?」

  「是呀!你不是不會武功嗎?怎麼閃得這麼輕鬆的樣子?瞧你半點傷都沒有……」

  大夥兒正疑惑地面面相覷,黎子敘已經開口打斷大家的質疑。

  「總之,這個傢伙打斷了我跟堡主千金難買的春宵,既然你們都來了,這兒就麻煩你們善後,至於安連襄……」黎子敘的目光往門旁一臉沉思模樣的睦長樂瞧去,有模有樣地敬道:「既然安國公正好遠道而來,就麻煩你一併把這位安貴妃之弟的問題處理掉吧!畢竟放任一個這樣的貴妃在朝中胡鬧,還讓家人憑著家世作威作福,對皇上的名聲也不好。」

  「我會處理。」睦長樂點頭迸聲,目光卻像兄弟們一樣,對黎子敘充滿了懷疑。

  「那麼我先帶堡主到隔壁院落去,春宵一刻值千金,請大家高抬貴手,不必再鬧洞房了。」為了避開兄弟們的打量眼神,黎子敘連忙將笛子往懷中一收,上前抱起燕司青,便往外走去。

  兄弟們看著黎子敘匆匆離開,先是互瞧了一眼,而後才不約而同地迸出了相同的問句——

  「咱們這位副堡主,其實是會功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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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04:41 PM

尾聲

  相較於黎子敘的院落,燕司青的房裡倒少了點喜氣,但打掃得乾乾淨淨,床鋪也舒適,讓黎子敘總算能鬆口氣,這才替燕司青解了穴。

  指尖連點了兩下,黎子敘正想開口安撫燕司青,沒料到她卻是劈頭冒出一句高聲質問,「你剛才怎麼回事啦!明明會武功,使個兩招打趴他不是很好嗎?害我緊張得要死。」

  「你是沒聽見我剛才說的話嗎?做人要學著深藏不露,你看今天的情況多危險?要不是我先前隱藏得好,他會這麼容易被我制伏嗎?」黎子敘搖搖頭,還是不想改變自己的原則。

  「我管你要低調還是高調,總之,我差點被你給嚇死了啦!」燕司青想起剛才的情景,她一度以為絕望了,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說清楚,到底你的功夫算好還是不好?」

  聽到她的堅持,黎子敘沒吭聲,卻是勾起了詭笑,然後翻身上床,直接把她壓在身下,令自己的下半身抵住她的腿間。

  雖然這樣隱瞞自己的妻子,是有些教人過意不去,不過正因為他見識過燕司青的高調處事,所以他堅持低調一輩子,因此非不得已,他絕不會把自己的身手究竟如何的這件事給洩漏出去的。

  俊容湊近了軟嫩的面頰,黎子敘迸出了充滿情慾的嗓音,帶笑的音腔泛著勾引,吐露出帶著暗示的話語,「你那麼想知道的話,我現在就告訴你好了。」

  再怎麼說,今晚可是他們的春宵啊!

  「你……」燕司青哪會不懂他話裡的暗示?只是聽見他這個回答,似乎是打算跟她矇混一輩子了嘛!

  在感覺到黎子敘的胯間漸漸隆起發熱之際,她又好氣又好笑地往他的胸口槌去,哭笑不得地迸出了高聲抗議,「色鬼!誰在問你的床上功夫呀!」

  混入了笑鬧與辯駁,以及安撫輕哄和嬌聲軟語的各種聲調,自燕司青的房裡斷斷續續地傳出,直至一切言語,都逐漸轉化為嬌柔呢哺及情慾的呻吟,這才令春宵的熱意重燃,為寧靜的夜色摻入了羞人的喘息聲調,亦讓蒼龍堡的佳偶情話再添一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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