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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12:09 AM

莫顏 - 宰相高深莫測(上)【單】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4-1-28 09:41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燕英彤本是四大名捕,遭人暗殺後,重生為嬌弱閨閣女唐月涵,
她邊應付不懷好意的新親戚,邊追查殺害她的元凶,實在很忙!
偏偏那個前世老愛找麻煩的宰相封無忌,這一世竟又盯上她?!
唉!她不過是想為自己查清真相,為何他總是陰魂不散?
更糟的是,一雙火眼金睛太過侵略,老瞧得她頭皮發麻,
想她過去總看他不順眼,視那張俊美臉孔為無物,
怎麼才換個身體,竟開始在意起他的一舉一動,
甚至光為了他不經意的觸碰,就臉紅心跳不已?!
太不尋常了,鐵定是這副身體太過嬌弱,才產生如此錯覺!
不論如何,此人實在危險,為免惹禍,還是敬而遠之吧……

【出版日期】2013年6月6日

【出版社名稱】狗屋

【書系及編號】花蝶 1584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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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2:30 AM

第一章

  月黑風高,呼嘯的風颳得一座破廟颯颯作響,林間不時傳來狼聲,活似鬼哭神號,卻掩蓋不了破廟裡的驚叫聲。

  「她——她死了!」削瘦男子驚喘著,臉色嚇得發青,連退了好幾步,雙手雙腳不停打著哆嗦,瞪著地上的少女。

  另一名肥胖男子伸手去探女子的鼻息,果然沒氣了,大為震怒,轉頭瞪向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夥伴。

  「該死!你是怎麼辦事的,居然把她弄死了!」

  「我、我只是堵住她的嘴,誰知她——她就這麼死了?」

  事實上,他不只摀住她的嘴,也摀住她的鼻,她是被他悶死的。

  「你奶奶的!這麼漂亮的女人,老子都還沒來得及賣個好價錢,你就壞了老子的財路!」

  破廟裡,月影搖曳,一個肥胖的黑影追打著另一個削瘦的黑影,風將門窗吹得砰砰作響,灑進的銀光月輝,將地上那張清麗的臉蛋映照得影影綽綽。

  一朵朵梨花從窗口吹進,紛紛飄落在麗人的烏髮、臉蛋和身子上,恍若給她送葬,將她妝點得更加美麗。

  驀地,夜空打了一個驚雷,讓廟中兩抹黑影僵住,提醒他們才殺死了一個無辜少女,這雷聲怒吼的,著實讓人膽顫心驚,不知是不是作賊心虛,他們覺得這廟中的神明,似乎在瞪著他們。

  其實他們只是收了銀子,答應把少女擄來,轉賣到北方的妓女戶,讓她永遠回不了鎮上。

  現在她死了,雖然虧大了,但也算交差了事,兩個怕事的黑影倉皇逃出寺廟,就當是意外吧,別怪他們,怪就怪她紅顏薄命。

  雷聲隆隆,一陣風吹進室內,捲起一地殘花落瓣,擦過神像所發出的聲音,像是嘆息聲。

  過了一會兒,早已香消玉殞的少女突然坐起來。

  她睜開靈動晶亮的眸子,望向四周,似是確認身在何處,一雙漂亮的瞳仁,在暗夜裡熠熠生輝,最後視線停駐在二十步外的神壇上。

  她從地上爬起來,白色花瓣如雪片般飄落而下,她在距離神像三步前停住,喃喃開口。

  「我怎麼沒死?」少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神明。

  神像沒有回答,聖顏上的慈目只是靜靜注視她,一如千百年來,不管多少人燒香拜佛,神明從不顯靈。

  少女低下頭,審視自己的雙手,這雙手白嫩而嬌弱,一看就知道不是做苦工的手。

  再瞧瞧纖細的手臂,一雙修長的腿,摸摸玲瓏有致的身子,還有細滑的臉蛋。

  秀眉微蹙,她從口袋摸到一個小銅鏡,接著走到門口,想要藉著月光看清自己的臉容。

  恰巧天從人願,一道閃電給了她足夠的光線,讓她從銅鏡裡瞧見一張陌生的臉蛋。

  黛眉如柳、朱唇如玉,細緻的瑤鼻,配上一雙明珠美玉般的晶眸。

  這不是她的臉蛋,她雖然驚訝,卻也十分鎮定,她並不認識鏡中的少女,可這少女卻變成了她。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自己借屍還魂了?

  她低眉深思,側過身回頭朝神像望了一眼,再度走到神像前,彎膝跪下。

  「不管禰是誰,我都要謝謝禰,請受我三拜。」少女連連叩了三次頭後,便起身。

  環視這間寺廟,雖然現在是暗夜,外頭又閃著驚雷,再過不久就要下大雨,可是依她的直覺判斷,此處不宜久留。

  因為,她是在這裡活過來的,表示少女死在這裡,在未弄清楚少女是病死還是他殺前,她都不能再待在這裡。

  跨出寺廟門檻,踩著從容的步履,俏麗身影毅然走入黑暗中。

  座落在皇城大道旁的宰相府,銅門高牆,宅大院深。

  當今宰相封無忌,是歷朝最年輕的相爺,年僅二十四歲,便受登基滿兩年的皇上拔擢重用,執掌相權,輔佐聖上。

  在宰相府的後花園中,蓮花池旁的亭子內,兩名男子正在弈棋。

  他們面容姣好,俊逸清朗,身上穿著錦衣華服,襯托出他們的雍容不凡,這兩人正是當朝的年輕皇帝和相爺。

  「無忌。」

  「臣在。」

  「你就幫幫朕吧。」

  「聖上言重了,君要臣死,臣萬死不辭,可君要臣的貞操……所謂生死事小,失節事大,臣萬萬不能失了貞潔。」

  這對君臣一來一往下棋,嘴裡談的卻是其他事。

  皇帝微服來到宰相府,這是常有的事,與其說是皇帝找宰相下棋,其實另有要事。

  「我七妹有什麼不好?人美、端莊、性子好,可是天下第一大美人,這麼好的人選,我特地留給你,你就收了吧。」皇帝忍不住抱怨,像是把上好的寶物留給好友,卻得不到感激,而且對方還不肯接受,等於不給他面子。

  這時候他不稱『朕』,而稱『我』,意謂與他平起平坐。

  封無忌緩緩抬起頭,視線也從棋盤上移到皇上的臉容,只見他不滿的皺起眉頭,唇角抿出一抹魅惑橫生的淺笑。

  他這一笑,卻讓皇上頭皮發麻了。

  封無忌緩緩開口,聲音如清泉流淌般好聽。

  「當初可是說好的,我助你得到江山後就退出,可你的皇位尚未坐穩,又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所以我就接了相位,在朝堂裡,幫你與前朝元老爭;朝堂外,又要與皇后那邊的外戚勢力鬥,你說,我放著逍遙的日子不過,為何自找苦吃當這個相爺?」

  皇上可不服氣了。

  「相爺有什麼不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少人覬覦這個位置我還不給呢,甚至有時候……還不見得是一人之下,那一人還被你壓著……」最後幾句越說越小聲。

  封無忌可不吃這一套,他與皇上自小打到大,那份打出來的情誼甚至比皇上的親兄弟更親,他很明白,皇上誰都不信,就只信他封無忌,

  除了兩人有過命的交情外,更因為他對權位毫不留戀。

  「當初說好,我的親事由我決定,你不能逼我。」

  「逼?我那妹子可是眾人搶著要,我這是為你好耶!」

  「為我好?奇怪了,我怎麼就感覺不到呢?」

  當那雙墨眸逸出一抹邪氣時,皇上不由得心頭咯瞪一聲,他很明白,封無忌看似溫文爾雅,但那只是裝出來的,真正的他,一旦狠起來,絶對殘忍不留情,而且此人最恨別人用權勢逼他。

  想他當初為了爭奪皇位,與其他皇子鬥得你死我活,但封無忌比他更狠,他是見識過這些手段的。

  皇上一直很慶幸封無忌是自己人,但同時也沒有制住此人的把柄,因為他不留戀權力,不迷戀美人,反而是美人迷戀他居多,倘若封無忌要走,自己是沒辦法留住人的。

  他從沒見過這人在意什麼,不在乎名利、沒有親人、沒有子息,二十四歲了還不娶妻,身無家累,而且又有一身武功,這種人是沒有弱點的,也最有無法無天的本錢。

  自己基於私心,表面上是給他說親,實則也是存了可以制住他的妄念,只要封無忌娶了妻、有了子息,還怕沒有牽掛嗎?

  做人怎麼可以沒有弱點呢!都坐到相爺的位置了,還一副愛理不理的囂張樣,在他還是皇子時,就治不了封無忌,當了皇帝後,還是治不了他,真是太太可惡了!

  「唉,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當初說好的,你助我登上皇位,我一定與你分享富貴。」皇上本來想用恩賜的態度說出這些話,可是一對上封無忌的眼神時,不由得一陣心虛。

  那雙如獵豹的眼,好似能看透一切。

  封無忌緩緩說道:「你若是真感念我這個朋友,就別再拿這種女兒家的事來煩我。」

  皇上張著嘴好半晌,說不出反駁的話,儘管想否定,可是在封無忌的逼視下,最後只能深深嘆了口氣。

  「好吧,好吧,這事朕就為你擋下了,太后和七公主那邊,朕會去說,沒人會逼你。」

  又回覆成『朕』的自稱,封無忌也表現出一個臣子該有的態度。

  「謝聖上。」

  當然,這只是表面,不該讓的時候,他可是不會讓的。

  此時,皇宮的公公急急來催,聖上該回宮了。此番皇上可是私自跑來的,否則哪有皇上來見臣子?該是將宰相召進宮才對。

  「急什麼,朕一盤棋都還沒下完呢。」皇上十分不悅。

  「皇上,太后找您呢,若發現您不在了,奴才們可是會遭罪的,請皇上體念奴才們。」跪在地上的公公,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甚至還偷偷看向相爺,眼中有著乞求。

  皇上不耐煩道:「等朕把這盤棋下完。」

  說也神奇,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原本看似不相上下的棋局,竟一下子兵敗如山倒,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皇上的白子被吃得全盤皆輸了。

  「謝皇上承讓。」封無忌笑得光采照人。

  皇上一臉乍青乍紅的,連想繼續賴在這裡的理由都沒了,氣得站起身,罵著跪在地上的奴才——

  「哭哭哭,就只知道哭,把朕的運氣都給哭跑了,害朕輸棋!」

  明明是他技不如人,卻遷怒到奴才身上,嚇得一干奴才又是叩頭又是求饒。

  偏偏他這一頭罵得起勁,另一頭的封無忌卻像在看好戲,連一句好話都不說。

  說情等於欠皇上人情,這個奸詐的封無忌心似鐵,就是不說情,甚至還打了個呵欠,一副他再不走,會擾人休憩似的。

  逼不得已,皇上只好甩袖命令。「走了!」

  「恭送皇上。」封無忌很有誠意的行揖禮,從頭至尾,只有這時候才像個臣子,而且是為了趕他這個皇帝走,才這麼做的。

  皇上怒氣衝衝的走人,這下好了,媒沒作成,還得想辦法應付太后,想到這裡他就煩!

  他一邊走,一邊說:「這個封無忌,真是可惡,莫說一點面子都不給朕,連棋盤上照樣殺得朕片甲不留,一點都不把朕當皇上。」

  他嘴上罵歸罵,心裡卻知道,他最愛的,就是封無忌這一點,為自己做事,不是因為他是皇上,而是當他是朋友。

  人爬得越高,越覺得高處不勝寒,越需要一個真正的朋友,封無忌便是真正的朋友,他這個皇上就愛往相爺府跑,因為只有來這裡,他才可以清靜,莫說這兒沒有煩人的後宮妃嬪爭寵,也毋須整日繃緊神經,在乎眾多耳目,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來到這裡,他才可以暫時放下皇上的身份,當一回普通人。

  底下的奴才全都知道皇上的心情,所以儘管皇上數落著相爺,但沒有人敢跟著罵,因為他們知道,相爺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比自己的親人還信任。

  「你們說說,這封相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朕的七妹不說,每年外夷進貢的美人,都是數一數二的,朕想賜他幾個,他都看不上,唉,真不知什麼樣的女人才會入他的眼?」

  聽著皇上的牢騷,奴才們互看一眼,誰都無法回答,皇上也不需要他們回答,他一邊說一邊坐上馬車,心不甘情不願的回皇宮去了。

  待皇上一走,另一匹快馬奔來,匆匆進了相爺府。

  趕走了煩人的皇帝,正在池邊拿著飼料餵魚的封無忌,臉上一片清明無波,看似有情卻無情的眼,望著張嘴爭著要吃飼料的魚兒。

  他看似盯著魚,卻沒忽視眼角餘光瞥見護衛劉剛與一名趕來的手下低聲說話,只見劉剛怔住,眉頭深擰,接著點點頭,讓那手下待著,便轉身朝他走來。

  「相爺。」

  封無忌將手中的飼料輕撒一把,意態悠閒,淡道:「何事?」

  劉剛卻猶豫了,甚至沉默了會兒,斟酌著如何開口,這倒引起封無忌的疑心,他轉過臉盯著劉剛。

  「發生什麼事?」

  劉剛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覺得這事說出來會影響相爺,可是又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些可笑,相爺何曾在意過誰?何況那人也不是相爺的什麼人,遂收起猶豫,正色回答——

  「稟相爺,咱們的人收到飛鴿傳書,是關於慶天府燕捕頭的消息。」

  沒人發現,封無忌墨眸底湛出一抹亮灼,但他面色平淡,轉回頭,視線又落在爭相張嘴的魚兒上。

  「喔?說來聽聽。」

  「是,據消息指出,燕捕頭一個時辰前,在洛梅鎮遭人刺殺身亡。」

  劉剛說完,便等著相爺指示,宰相府有著最完備的天下消息網,他們派出大量人手,散佈四方,不管是朝中或地方,都佈滿他們的眼線,收集各方情報,回來稟報給相爺。

  燕英彤是四大名捕之一,隷屬於慶天刑府,相爺曾說過,凡是燕英彤經手的案子,一舉一動都要回稟他,因此燕英彤的死訊一傳來,手下立即將消息傳回,告知相爺。

  劉剛沒發現,當他說出刺殺身亡四個字時,相爺的手一顫,許久都沒有聲音。

  清風依舊,楊柳輕擺,看似泰山崩於前,也清冷不改的封無忌,內心卻翻起驚濤駭浪。

  清朗的墨眸轉成了陰厲,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潭要把人吞噬進去,他的臉緩緩轉過來,盯著劉剛,一字一字的問:「誰下的手?」

  「未知,咱們的人一收到消息,便立即飛鴿傳書過來。」劉剛說完,抬頭看相爺,這一抬眼,讓他震了下。

  相爺的眼神寒凜得令人打冷顫,全身散發著逼人的邪氣,卻又似一團火在燒。

  相爺動怒了?

  劉剛心一凜,趕忙下跪,這一跪,其他護衛奴僕們全都跟著跪了下去,無人知曉相爺因何動怒?可他散發的氣場讓所有人都冷汗涔涔。

  封無忌緊捏著手中的飼料,最後全化成了粉末,從指縫間流入池中。

  「劉剛。」

  「屬下在。」

  「備車,去洛梅鎮。」

  話落,封無忌越過眾人,風帶起衣袍,吹散肩上髮絲,留下眾人餘悸猶存,尚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劉剛趕忙起身,喝道:「還發什麼呆,快去備車!」

  說完,匆匆追上相爺,他在心中暗忖,跟著相爺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感覺到,相爺的殺氣如此濃烈。

  這個身體太嬌弱了。

  不過才走了一段山路,居然就累了,逼得她不得不找個擋風避雨的地方,窩了一夜。

  她在山洞裡度過一夜,當天際泛白,四處傳來啾啾的鳥叫聲時,她緩緩睜開靈秀清冷的美眸。

  昨日,她在這裡盤腿而坐,閉目養神了一夜,試著運功調息,卻沒有內力。

  難道說,換了一個身體,武功便沒了?

  她黛眉深擰,這可不好,沒有武功會很不便的,她站起身,走出山洞,舉目四望,從大樹上摺下一根樹枝,將多餘的枝葉拔去後,她以枝為劍,將樹劍舉到面前,閉上眼,屏氣凝神,讓自己的靈覺提升,感受週遭的風吹草動,然後,猛地刺劍而出。

  她睜開眼,見樹劍尖上刺了一片葉子,不由得大喜。

  凝了凝神,她耍出一套劍式,樹劍捲起一陣風,吹得樹上梨花飄落,花瓣如雪片紛飛,樹劍所刺之處,片片皆中,使完一套劍式後,劍尖上的十幾片花瓣,宛若枝頭又開了朵梨花。

  幸好,她雖然沒有內力,但劍術未失,還可自保,只不過耍了這套劍式後,她已香汗淋漓、檀口輕喘,臉蛋也紅撲撲的,似搽了兩抹胭脂。

  得弄把劍來,她心中想著。

  緩緩朝山下走,沒路上,她看到一棵樹上結了果子,肚子也有些餓了,於是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對準果子彈指而出。

  小石子是打中果子了,可是沒有掉下來,果然少了內力還是有差,她決定爬上去,摘下那顆果子果腹。

  就在她準備爬樹時,忽聞遠處傳來的呼喊聲。

  「月涵姑娘——」

  「表小姐——」

  呼聲遠遠傳來,不少人喊著,有男有女,聲音急切。

  少女站在大樹下,她一襲寬袖長裙,白色的衣裙上,綉著荷花綠葉,微風吹來,揚起她的秀髮,一張秀緻靈動的臉蛋,年輕而嬌嫩,彷彿是初春含苞待放的花蕊,可那一雙美眸,卻清冷而鎮定,一如明鏡的湖水,映照出這世間的人性百態,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一群人循著山路找來,神情著急,不斷喊著,直到有人注意到前方那一抹娉婷芳影。

  「啊!表小姐!她在那裡!」喊這句話的人,正驚喜地一邊拉著其他人,一邊指著她。

  少女挑了挑眉,看樣子這些人在找的,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趙家的人一發現表小姐的身影,立刻朝她奔來,最先奔來的是幾名漢子,從他們的衣物上判斷,似乎是長工或下人。

  「表小姐,可找到你了!」

  「表小姐,你這是去哪兒了?怎麼一晚上沒回來?」

  「表小姐,你沒事吧?」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問她,其他跑得慢的,幾乎都是女人,或是年紀較大的,也紛紛趕到她面前,不意外的,對她又是一句接一句的詢問,

  有驚訝、有喜悅,也有擔憂和鬆了口氣。

  少女心想,他們果然是來找自己的,她一一打量這些人,她的目光向來精準鋭利,一下子就將這些人的長相、穿著和表情,全都記在腦子裡。

  「表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一個晚上不回來,也不告知一聲,你可知道這樣會闖下多大的禍?」

  說話的漢子,是最後趕上來的,一臉氣急敗壞,從他罵人的氣勢,可以看出這人似乎經常指責人,而且當他來到時,其他人都退開,把路讓給他,顯示出這人的身份在這些人之上。

  這男人是誰?好大的架子哪。

  她平靜地打量這個中年男子,並未被他的怒氣嚇到,甚至覺得不痛不癢,她只是不想在沒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前,胡亂開口。

  一名婦人上前,好聲好氣的打圓場。

  「廖管事,先別怒,表小姐一向乖巧安分,肯定有什麼原因,不如先聽聽她的解釋再說。」

  「住嘴!張大媽,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廖管事?

  她黛眉輕蹙,這些人喚她表小姐,表示她是這些人的主子,這管事好大的架子,居然對她大呼小叫?

  她再仔細一看,這些人中,並非每個人都擔心著她,她發現當廖管事指責她時,有不少人的表情是帶著輕嘲和看好戲的,只有少數是真正擔憂,例如這位叫張大媽的婦人。

  將這情形看入眼底,她心中有數,便說道:「讓各位擔憂了,回去吧。」

  說完,便越過眾人朝山下走去。

  「等等!」

  她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廖管事。

  「你就沒個解釋嗎?大夥兒找了你一整夜,你就這麼一句把大夥兒打發走?你不愧疚嗎?」

  「解釋?」她嘴角揚起淺淡的弧度,目光卻是不容小覷的威嚴和冷凝,不疾不徐的說道:「廖管事若真想聽解釋,一開口就會問了,而不是指責,不如等回去後,把人湊齊了,再一起解釋,省得浪費大夥兒的時間。」

  她一席話,堵得廖管事啞口無言,她冷靜的態度,有種說不出的威嚴,廖管事何曾見過表小姐如此淡定?說話時,威嚴有序,絲毫沒有往日的戰戰兢兢,更遑論當她說話時,還直直盯著他,目光清澈深沉,看進他的眼底。

  廖管事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畢竟是僕人,主子有氣勢時,自然會不自覺恭敬起來,他此刻正被表小姐散發出的主子權威不知不覺震住了。

  見廖管事沒話說,她看向張大媽,命令道:「張大媽,過來。」

  她的前世,本就是一名女捕頭,帶領的手下全是拿刀帶劍的衙役官差、江湖人士,那些人不是吃素的,若沒有本事,如何震得住那些血性漢子?所以她的命令自然多了上位者的氣勢和權威,而非一般主子壓壓下人的頤指氣使。

  一聽到她的命令,張大媽「欸」了一聲,急急忙忙來到她面前。

  「扶我回去吧。」

  「是、是。」

  張大媽連忙攙扶,心想表小姐今兒個是怎麼了?竟有膽子面對廖管事的怒火,還絲毫不慌。

  她一向心疼表小姐,表小姐是個美麗又善良的女子,一想到回去後,表小姐即將面臨的懲罰和責罵,她便擔憂不已。

  「張大媽。」

  「欸,表小姐。」她忙應著。

  少女用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悄悄對她說:「我昨夜撞到頭了,有些事忘了,我需要你跟我說些事……」

  面對張大媽驚訝的目光,她低聲道:「你願意為我保密,並助我一臂之力嗎?」

  見張大媽連忙點頭,她抿出一抹笑。

  「很好,在回去之前,你先告訴我,我即將面對什麼人,他們的長相、輩分、名字,全都說給我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2:50 AM

第二章

  她需要消息,好掌控目前的狀況與處境。

  在面對問題時;她從不拖泥帶水,立即切入重點;光從廖管事對她的態度,她便能推測出即將面對的人事物。

  一個管事都能對她大呼小叫;可見這個身體的主人在家族裡的地位不太高。

  在張大媽的解說下;她掌握到幾個重點——

  原來,這個身體的主人叫做唐月涵;芳齡十六,足足小了自己七歲。

  她死的時候,年二十三,未曾許人,也不打算許人。

  她是一個捕頭;隷屬於四大刑府之一的慶天府,她早打定主意;要將這一生奉獻給慶天府。

  過去她是個孤兒,無牽無掛,可現在成了唐月涵,不但多了個弟弟,還依附在趙家。

  趙家是一個大家族,唐月涵的父母在她十四歲時就死了,她和弟弟只好依附娘親的家族。

  生前,她之所以能成為四大名捕裡唯一的女捕頭;除了高超的武藝外,更要有過人記憶力;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膽大心細。

  張大媽說一遍,她就全記住了,同時知曉唐月涵從咋日傍晚就不見人影,沒人看見她出門,也不知她去了哪裡,入夜後仍不見她出現,趙府便派人到處找,找了一整夜,倘若今晨還找不著,就報官了。

  她聽了張大媽的敘述後,立刻明白唐月涵的失蹤不單純,一個姑娘家半夜三更跑到山上荒廢的寺廟;身上無病無痛,卻死在廟裡,恐怕是他殺,而且身上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若非猝死;就是室息而死。

  想到這裡,她心中有了底;至於是誰把唐月涵帶到寺廟的,就不得而知了;無妨,她遲早會査出。

  來到山下,由於這些人是來找她的,並沒有駕馬車出來,因此只能步行回去。

  她現在是唐月涵了。

  唐月涵任由張大媽扶著,走在太街上,一路上有不少人的目光向她瞟來。

  看樣子,她失蹤一晚的事巳經傳了出去,才會有不少人盯著她,他們還竊竊私語著,內容肯定不光彩。

  張大媽擔優地看向表小姐,一個姑娘家一夜未歸,鬧得全府僕人出動找尋,傳出去可不好聽。不過她發現表小姐神色自若、步履從容,一點都不介意週遭的眼光和私語聲,令她十分驚訝,怎麼一夜之間,表小姐竟變了很多?看來這頭撞得可不輕哪!

  唐月涵確實一點感覺也沒有,流言蜚語與她何干?她只是不斷審視這個洛梅小鎮,當時她追査忠陽縣大批少女失蹤的案子,追到這裡,最後遇刺身亡,醒來後,便成了唐月涵,正好藉此看看這個小鎮。

  這時候,她目光一湛,見了一個熟悉的人,連忙跟上去。

  她突然跑起來,讓張大媽和眾人措手不及,她也不理會他們的叫喚,便鑽到前頭的人群中。

  她沒看錯,剛才瞥見的身影是魏樂,她的副手。

  魏樂走得很快,她緊緊跟著,現在她沒了內力,無法施展輕功,就怕跟丟了,拐了一個彎,她發現前頭聚集了許多人,好奇之下,立即上前去,這時聽到人們的討論聲——        

  「怎麼回事啊?」有人問,顯然也是剛來的,尚未弄清發生了什麼事。

  一名老伯嘆道:「死了一個女人。」

  「死的是誰家姑娘啊?」另一人問。

  「這女人可不是一般姑娘;她是京城四大名捕之一的燕英彤。」

  聽到四大名捕的名號,眾人發出一陣低呼,四大名捕眾人是聽過的,他們專辦難纏大案,手執御賜金牌令,是皇上看重的大捕頭,想不到這燕英彤竟然死了,而且還是他殺。

  這時候唐月涵已經鑽到前頭了,隔著幾個人,她瞧見她的夥伴魏樂;除了他;還有當地的一些大官員。魏樂直直盯著躺在草蓆上的人,那人正是原來的她。

  她見魏樂一臉蒼白;緊盯著死去的她;應是聽聞她的死訊,趕來認屍的。

  身為捕頭,她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為了破案,他們不惜與權貴作對,樹敵是平常事,死於非命也有可能,不過瞧見魏樂此刻的神情,她也動容了。

  魏樂就像是她的親兄弟,一起査案,出生入死,義氣相挺,有酒同醉,有難同當,如今自己先走了,他的眼神很悲傷,淚水從他的眼眶落下,

  握緊的拳頭還微微抖著。

  她從沒看魏樂哭過,因為他總是大笑著,原本她對自己的死沒那麼悲傷,如今卻也因他臉上的哀痛而紅了眼眶。

  感到眼中的酸澀:她連忙低下頭;閉上眼;不讓眼淚掉下來,暗恨自己的無用,居然被暗算了;連是誰殺了自己都不知道。

  就算換了身份,可她骨子還是燕英彤,她發誓,一定要找出兇手。

  一想到兇手,她冷靜下來;目光掃向四周;觀察是否有可疑人士來觀看;說不定兇手就混在人群中。

  她立刻注意到人群外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這馬車一看便知是權貴人家。

  唐月涵眯起眼;直盯著那輛馬車,虛掩的車簾後;隱隱可見一名男子的身影,車簾遮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可以看出那是個一身華服、貴氣十足的男人。

  是他?

  封無忌?

  她十分意外,雖沒見到臉,但認出了他身邊的手下劉剛。

  沒想到當朝相爺會在這裡,這時候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死去的燕英彤身上,沒人注意到那輛華貴馬車。

  他為什麼來了?

  不可能是因她而來吧,以他位高權重的身份,是不會對她這種人的死,皺一下眉頭的。

  對於這位封相爺,她一向沒什麼好感,甚至,兩人還有些過節呢……

  只見劉剛沒入人群,不一會兒又從人群裡悄悄退出,往馬車走去。

  「相爺。」他恭立在馬車前,低喚著。

  車廂裡,傳來低沉的聲音。

  「如何?」

  劉剛恭敬地回覆。「是她沒錯。」

  短短四個字,讓馬車裡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車簾內,雍容的身影若隱若現,珠子串成的車簾模糊了男人的面孔,讓外頭的人無法看清,卻能讓車裡的人,看清外頭的一景一物。加上劉剛及其他屬下不敢直視,所以他們沒看到相爺現在的表情,若他們看到,就會發現他們主子冰冷的神情,以及緊握的拳頭。

  『是她沒錯』四個字,讓封無忌俊美的面孔霎時鐵青如地獄羅剎。

  她真的死了?

  那個冷艷聰敏、辦案拚命,膽色不輸男人的女人,居然就這麼死了?

  當他聽到她逝去的消息時,他還不信,非要自己親自來一趟,想確認這只是誤傳。

  劉剛是他的手下,他非常清楚劉剛的能力,他不會看錯,也不會妄言。

  這表示,現在躺在那裡的女人,是燕英彤沒措。

  其實,當見到魏樂悲慟的表情時,封無忌便心由有數了,可他還是堅持要劉剛親自確認。

  久久沒聽到車廂裡的動靜,劉剛感到不安,偷偷抬眼,他跟著相爺許久,卻和別人一樣,很難弄懂相爺在想什麼。

  不過對於那個燕英彬,自己一直有種感覺,相爺對她的一舉一動頗為上心,而且昨日聽聞她的死訊後,相爺竟連夜趕來,這行為實在令人訝異。

  現在確定她死了,相爺遲遲沒再發話,如此沉默,更是不曾有的。

  相爺沒開口,他也不敢多言,始終低首,等著相爺的吩咐。

  「怎麼死的?」車廂裡終於淡淡傳來一句話,清冷無比。

  「被人從身後一劍刺穿,一刀斃命。」劉剛低聲道,這裡人來人往,他的聲音不太不小,剛好可以讓相爺聽到。

  又是一陣沉默後,車廂裡傳來低沉的命令。「去査清楚是誰動的手。」

  劉剛拱手恭敬道:「屬下遵命。」

  馬車內的聲音淡淡的,一如以往,感受不到任何情緒被動,所以馬車外的手下們,完全不曉得車廂內那俊美的面容,此刻有多麼鐵青和冷冽。

  封無忌下巴繃得死緊,眸光陰狠鋒刺,卻也帶著悲慟。

  可在此種情況下,他依然敏鋭如劍,突然轉頭,視線在人群中搜尋著。

  唐月涵始終盯著馬車裡的人,車廂裡的人轉頭向她看來,她連忙低下瞼,避開視線。

  她雖然沒了內力,可靈覺還是有的,剛才她探測的目光被封無忌察覺到了,這才收回視線。

  她可以感覺到,封無忌的目光正在人群中搜索著,她一直知道,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年輕宰相,是個難纏的人物。

  她不想引起對方的注意,所以再也不敢往他那兒瞧,自己混在人群裡,又變成另外一個人,相信不會被他注意到的。

  這時候官差來趕人,要聚在這兒的百姓全部散去,她也隨著人群離開,心想,以後有機會,再想辦法與魏樂和其他府內弟兄們聯絡吧。這時候張大媽終於找到她,急急忙忙趕來。

  「表小姐,終於找到你了!你跑去哪裡啊?咱們都快急死了,你沒事吧?」

  唐月涵望著一臉急壞的張大媽,又看向氣急敗壞的廖管事與其他僕人,那些人瞼色都很不好,顯然她剛才突然跑走,讓他們氣得不輕。

  不管如何,她現在需要的,就是先以唐月涵的身份話下來,以後的事,再從長計議,另做打算。

  「沒事,回去吧。」

  她讓張大媽扶著,對其他人視若無睹,臨走時,她回頭望了身後一眼,見那輛華貴馬車,依然停在那兒。

  趙家主院的廳堂上,趙老爺來回蹢步,一臉著急,幾乎整夜沒闔眼,坐在廳堂上的,還有趙夫人和兩名小妾,以及幾名丫鬟。

  趙老爺又急又氣,倘若外甥女真出了事,那可怎麼得了,他還妄想靠她與簫家聯姻,她若真的出事,他的如竟算盤不就全空了?

  想到這裡,他更是氣得瞪向一旁的三姨娘。

  「好好的人怎麼會不見?叫你看著一個人還會弄丟!沒用的東西!」

  三姨娘一臉委屈,哭哭啼啼曝嚅道:「這麼大的人了,若存心偷跑,又有誰顧得著,更何況我又沒有三頭六臂,哪能日夜監視著?」趙老爺聽了,更加怒罵。「要是找不回來,唯你是問!」

  三姨娘恨恨的咬著唇,不敢頂嘴,只能把所有委屈往肚裡吞。都是那個臭丫頭害的,要是回來了,定要她好看!

  「老爺、夫人。」一名僕人匆匆走進來,一見到主子,大聲亶報。「找到表小姐了。」

  趙老爺一聽,立刻站起來。

  「找到了?哪兒找到的?」

  「在往元和寺的山路上。」

  趙老爺又急忙問:「她怎麼樣?有沒有事?」

  「表小姐沒事,咱們找到她時,她正要下山哩。」

  聽到她沒事,趙老爺鬆了口氣的同時,一股火氣生出,重重哼了一聲。

  「她人在哪裡?」說這話時是吃了十斤砒霜。

  「剛剛進門,估計正在房裡呢。」

  「帶她來見我!」

  僕人不敢耽擱,領命而去,其他僕人互看一眼,都知道表小姐這次要倒大楣了,少不了挨一頓板子。

  不一會兒,唐月涵在僕人的引領下,朝主院走來。

  她已換了一件乾淨的衣裳,人也稍作梳洗過,她一路走來,順道打量趙家宅院,絲毫沒有大禍臨頭的畏怯樣;反而是身旁的張大媽比她還緊張。
  
  「表小姐,待會兒老爺不了大發脾氣,斥罵一頓,你就儘量賠不是,想辦法消消老爺的氣,說不定可以少挨板子。」

  「嗯。」唐月涵不以為意地應了聲,她注意著沿路所見的每一個僕人,想找出陷害『唐月涵』的可疑人物。

  張大媽陪她來到主廳後;便不能陪她進去了;還小聲囑咐她切謹慎行事。

  她朝張大媽點個頭,便踏上台階,跨入主廳。

  一進去;她好奇的掃了下四周;見到廳裡坐著滿滿的人,沒坐的也都站滿了,而且人人都沒好臉色。這股冷沉的氣氛,加上這些人的臉色,她挑了挑眉,有意思;說不定害死『唐月涵』的人,就在裡頭。

  「跪下!」一聲喝令傳出。

  唐月涵看向發出命令的男子;照張大媽的形容,看來他就是趙家老爺;她的大舅舅了。

  她二話不說;緩緩跪下;低著頭。

  趙老爺氣憤地指著她。「你這個死丫頭,一整晚不見了,我還擔心你遇到危險,一整夜未闔眼,想不到你半夜跑去元和寺,好大的膽子!」

  趙老爺的罵聲響徹廳堂,有人訕笑,有人不屑,也有人幸災樂禍,都沒人注意到,跪在中間的唐月涵十分冷靜,只因為她低著頭,所以他們都以為她嚇到不敢抬頭。

  坐在椅子上的趙大夫人也站起身,走到丈夫身旁說道:「這個月涵哪,是越來越放肆了,也不想想他們姊弟來投靠咱們,咱們好心給吔們吃住,不安分一點就算了,還給咱們找麻煩。」

  二姨娘也上前說道:「是呀,昨日不過講了她兩句,居然鬧離家出走,若是傳出去,街坊鄰居還以為咱們趙家虧待他們了呢。」

  大夫人和二姨娘一邊說,一邊左右伺候著丈去,為他拍拍背,把氣撫順一些。

  「二姨娘,你也別怪表妹,誰知道她經不起別人的一、兩句重話呢。」

  說話的,呈一個看似十七、八歲的姑娘,相貌與二姨娘有些相似,這人應該就是大表姊秋霜了。

  「哼,怎麼能不怪她,一個姑娘家半夜跑出去,一夜未歸,依我看,她不會是和什麼人私會吧?」這可是很嚴重的指責,不過由此聽來,說話的,是一個看是大表姊對她好似很妒恨,就不知是為了什麼。

  「半夜私會男人?不管是真是假,傳了出去,豈不收壞咱們家風?老爺,不能輕饒她呀。」三姨娘故意在火頭上添了油,把話講得難聽。

  沒有證據就誣害,可知這婦人也不喜歡她。

  「三姨娘,月涵表妹平時十分乖巧,她或許有她的理由。」說話的人是個年輕男子,大約二十歲,這人應該就是大兒子趙文謙表哥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數落著,唐月涵靜靜地聽,不斷從他們的話由吸收訊息,她注意到的是,在這些人中,唯有一個女子十分安靜。

  從她的打扮便知,她不是丫鬟,這女子沒有數落她,也沒有幫她說話,而是皺著眉靜靜看著她。

  依照張大媽的形容,這人應該是三表姊趙著雅。

  唐月涵悄悄的望了對方一眼,根據自己多年査案的經驗,這女子最可疑,說不定與身體主人死在寺廟裡有關。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煸風點火,趙家老爺越聽越上火,最後大聲喝令。

  「老廖拿家法來!」

  趙老爺此話一出;眾女子心中歡喜;唐月涵卻是眉頭一擰。

  挨板子?那可不行,她現在沒有內力,無法護體,這嬌弱的身子可不經打,看來不能再當啞巴了;得反擊才行。

  當她正要開口時,門外一名僕人匆匆來報。「老爺,蕭家少爺來了。」

  聽到蕭家少爺,唐月涵發現眾人臉色都變了,令她不禁好奇,這蕭家少爺是誰?為何眾人聽到他來,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十分豐富,有驚喜,也有懊惱,而趙老爺更是一副不知該不該行家法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一名身形玉立的男子跨人廳堂,他一進來,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一個相貌俊朗的男子,生得三分儒雅;七分倜儻,膚色白皙,一對迷人的桃花眼更是靈動有神。

  她側過臉打量對方,心想這人是誰?張大媽並未和她提到這名男子。

  「晚輩見過趙伯。」蕭玉升優雅地向趙老爺一揖;趙老爺急忙上前扶起他。

  「賢侄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蕭玉升含笑站直身子;轉頭向大夫人和兩名小妾問好,接著環視所有人之後,目光落在她身上。

  當兩人目光對上時,唐月涵感覺到這男人看自己的眼光太溫柔;不由得心下生疑。

  「涵妹,你可回來了,我擔了一整夜的心哪。」

  男子邊說,邊上前將跪著的她扶起,這行為可說是自行獨斷,未曾問趙老爺一聲,趙老爺居然也沒反對。

  唐月涵疑惑地看著他;不只趙老爺,趙家眾人對這男子似乎頗為禮遇。

  而現在,他有意護著自己。

  能夠不跪,當然最好,她順勢站起來,決定繼續觀察下去。

  蕭玉升將她扶起後,便向趙老爺懇求。「趙伯,涵妹既然回來了,也安然無恙,還請趙伯看在晚輩分上,別責罰她了。」

  趙老爺原本是氣怒的,可自從這蕭家少爺來了,他的氣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還笑咪咪的。

  「唉,既然賢侄替她求情,好吧,我這次就饒了她。」說罷,趙老爺轉頭看向唐月涵,命令道:「還不快謝謝簫少爺。」

  她眼中閃過一抹光芒,朝簫少爺輕輕一福。「謝謝蕭少爺。」

  原來這個簫少爺在趙家說話很有份量,也對這身體的主人很有好感,因為當他求倩時,看著那些表姊妹一臉含著嫉妒的模樣,她終於明白她們的厭惡和嫉妒所為何來了。

  本來她已經想好了,說不通,就走人,現在連理由都不用說,趙老爺又訓了她一會兒,但沒再為難她,便讓她退了出去。

  唐月涵沒有猶豫的走出廳堂,一出來,她便向張大媽打聽蕭玉升的事,原來他是洛梅鎮大富商簫室的少爺。

  說起簫家,洛梅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他們可不是一般商戶,而是深受朝廷看重的大商人,簫老爺經商手腕了得,與朝中權貴交好,舉凡鹽鐵和兵器,都是由簫家經手,為朝廷賺取雖無功名,卻享有和權貴相當的地位。

  這簫玉升年十九,是簫老爺十分看重的兒子,不但生得英俊,又尚未娶妻,洛梅鎮的姑娘沒有不喜歡他的,而他,偏偏看中了自己。

  「原來是這麼回事。」

  唐月涵低頭沉思著,想起適才簫少爺的眼神,對於此人喜不喜歡自己,她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盤算著,他或許可以用上一用。

  「表小姐,你一點都想不起來嗎?」

  唐月涵抬頭,望向擔憂的張大媽,心想這好人是個老實人,心地也好,亦是可用之人,遂拍拍她的肩膀。

  「我肚子餓了,你去幫我弄點吃的到房裡來。」

  她本就是個做大事的人,哪裡會在意那些小事,對她來說,這些人的想法與她無關,她只要弄請楚目前的處境就行了,至於那些責罵和眾人苛刻涼薄的表情,早被她拋到腦後了。張大媽去張羅吃食,她走向自己的屋子,順便又到處看看,還沒走回去,便有人喚住她。

  「涵妹。」

  唐月涵轉過身,望向來人,叫住她的,正是簫玉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3:19 AM

第三章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走向自己,面對他微彎的雙含笑的桃花眼,這男人長得風流倜儻,但她平靜無波,等著看他有什麼話說。

  蕭玉升來到她面前,他站得很近,但她沒有退,而是打量他臉上的神情。

  「有沒有麼話想對我說?」蕭玉升溫柔地問著。

  料不到她答得這麼快,他先是一怔,繼而目光幽深。

  「你就不想解釋,昨夜你為何一人往元和寺?」語氣中有著佔有慾,認為她該給他一個解釋。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見這男人臉上雖含笑,但並未笑進眼中,盯著她的目光烔亮威逼,恐怕是聽了那些三姑六婆的話,懷疑她是為了私下會情郎才一夜未歸,所以想向她問個清楚。

  她想了想,回答他:「想。」

  蕭玉升目光閃過精芒,談道:「說。」語氣不怒,卻帶著威嚴。

  她覺得好笑,難不成他真懷疑她私會男人?這語氣好像丈夫在責問妻子,還未嫁她,他就當她是他的人了。

  很遺憾,他這種威勢對她沒用。

  「昨夜我是被人擄去的。」

  「什麼?」蕭玉升頓住。

  「擄去我的人,很明顯是想殺了我,大概是嫌我妨礙了他們吧。」她說話向來一語中的。

  他一臉驚訝。「此話當真?」

  「我何須騙你?你想想,我一個姑娘大半夜不睡覺,跑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做什麼?若非我運氣好逃出來,今日蕭少爺見到的,恐怕就是我的屍身了,至於為什麼有人要害我,我猜,大概是眼紅嫉妒吧。」

  若說這蕭玉升對她有什麼用處,大概就是可以借他之勢,來壓壓那個妄想捅她一刀,心存不軌的人。

  蕭玉升瞠目結舌地盯著她,不等他開口,她微微一福。「蕭少爺雖然為我說情,不過這麼一來,嫉妒我的人就更惱火了,小女子才大難不死,亟需好好休息,就不陪蕭少爺了。」

  話落毫不猶豫的離去;留他一人怔楞在原地。

  也好,把話說明了,省得他以為自己給她添了多大的人情,更要讓他知道;她因為他而遭受橫禍;為了面子,他勢必會有一些作為。

  她走回自己的廂房,這廂房位置偏僻,只有一個小院,如她所料。『唐月涵』果然處處受趙家壓制,但對她來說,偏僻有偏僻的好處,此處圍牆雖高,但旁邊有一棵桃樹,只要爬上這株樹能翻牆出去出去。出入還挺方便的呢!

  正當她打量圍牆時,直覺有人在盯著她,她立刻回頭,瞧見一個男孩,這男孩約十二、三歲,身子骨很瘦,臉色青白,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但雙眼很漂亮,正直直盯著她。

          「姊。」

  小男孩低喚了一聲,他站在那裡,也沒有靠近,雖然瘦弱,表情卻很堅毅;嘴唇抿得很緊;微擰的眉頭讓人一看就覺得;他是個倔強頑固的小子。

  唐月涵好奇的看著他;張大媽說她有一個十三歲的弟弟,叫唐日擎,就是這個小子了。

  被人叫一聲這是很奇妙的感覺,她是孤兒,家中無手足自幼被師父養大,一直是孤身一人,想不到換了身子後,便多了一個弟弟。

  她曾經幻想過,若有手足,不知會是什麼感覺?倘若她有手足,她一定會對他們很好很好……

  也許是因為憑空多了一個弟弟,實在太奇妙了,她不知不覺走到人家面前,還把手放在他身上模來模去。

  「姊,你在幹麼?」

  被摸臉又摸身體,唐日擎一臉呆愕的瞪著她,雖然大皺眉頭,可是並沒有阻止姊像摸小狗一樣摸著他的頭,他的臉,還有他的肩膀。

  「弟弟。」

  「嗯?」

  「弟弟。」

  「嗯?」

  「弟弟……」

  唐日擎一張臉黑了半邊,姊姊抱著他,嘴裡不斷叫著弟弟,這種怪異又親昵的舉止,讓人完全模不著頭緒。

  「姊,你怎麼了?你昨天失蹤了一晩,沒發生什麼事吧?」

  感受到弟弟語氣中的擔憂,唐月涵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感動,不知是否因為得了這個身子,和這男孩有了血緣關係,她很自然的認同他,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了。

  她當下有了決定,心中默唸著。

  唐月涵,既然我借用了你的身子起死回生,你放心,今後你弟弟的一切就由我負責,我一定善待他、保護他,把他訓練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若地下有知,請安心瞑目吧。

  「姊,你這樣很奇怪。」男孩已經十三歲了,顯然很不習慣被這樣對待,像在抱小孩子似的,忍不住尷尬抗議。

  這時唐月涵放開他,不過兩手仍放在他的肩膀上,弟弟身高只比她矮半個頭,她目光嚴肅的望著他,正色說道一一

          「日擎,姊很好,沒有事,不過姊要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仔細記住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好嗎?」

  這個弟弟雖然尚未及冠,不過歷經了父母故去和世間涼薄,表情是世故而沉穩的;他聽了姊的話後,也沒有囉嗦,便點點頭。

          「你聽好,姊咋天失蹤了一晚後,有了新的體悟,所以姊現在的想法和行為,都跟以前不一樣了,但不管如何,你記住,我永遠是你姊姊,我會照顧你,不讓別人欺負你。」

  她說得很認真,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看著唐日擎單薄的身子骨和眉宇間那抹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憂愁,便知道他在趙家肯定受了很多委屈,依他倔強的性子和沉默的性格,肯定把這些委屈往肚子裡吞;因此又更加壓抑了。

  唐日擎望著姊姊,他不明白姊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她明明是個弱女子,照顧自己都來不及了;還有何能力顧及他?

  不過大概是姊姊的神情太認真,而且他也不想讓她傷心;所以便點個頭,嗯了一聲。

  唐月涵從弟弟黯淡無光的眼神中,知道他對自己的話沒信心;只是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沒關係;日後有的是時間讓他改觀。

  張大媽將吃食送來,兩人還沒吃早飯,肚子早餓了,不過當她看到張大媽送來的早食後,發現飯菜少得可憐,幾乎沒幾兩肉,菜色也很難看,

  味道更是不敢領教。

  唐月涵心中有底,三餐大概都脫離不了這樣的菜色,難怪弟弟身子骨瘦弱;首要之務,便是將他養壯一點。

  「想不想吃大魚大肉?」她問。

  「呃?」正要塞飯到嘴裡的弟弟;聞言楞了下;抬眼看姊姊;不明白她突然這麼問道用意。

  不等日擎回答;她對他說道:「走;我帶你去吃香喝辣。」話音剛落;她便起身;一把拉著弟弟的手臂;就要往門外帶。

  被她拉著走的唐日擎;連忙放下碗筷;一邊驚愕的看著姊姊,一邊回頭依依不捨望著還沒吃到一口的飯菜。

  「姊,你要去哪兒?」

  「跟我走就是。」

  「可是那飯菜......」

  「別吃了;留著胃;等會兒讓你吃得滿嘴肥油。」

  從正門出去是不可能的,耳目太多,所以她拉著弟弟,在他一臉驚愕下,很輕鬆地爬樹翻上牆。

  「上來呀。」蹲在牆頭的她對弟弟說道,語氣是那麼理所當然;好似這是小事一樁。

  弟弟猛回神;看到姊姊還真的跳下去了;他也急急忙忙爬樹翻牆。

  姊是怎麼回事啊?居然變得如此大膽!

  「姊,等我!」不及細想,他也趕忙跳下牆。

  唐日擎原本不信,可是姊硬要拉著他走;若非她再三保證會有大魚大肉,否則他是做不出翻牆這種事的,若被趙家人發現了,肯定是一頓好打。

  令他震驚的是;姊姊居然會翻牆?而且還翻得很順手俐落,反而是他從牆上跳下來時;怕被人看到,心中緊張,所以摔了個四腳朝天。

  接著,姊姊帶著他,大搖大擺進了一家食堂,這食堂的菜餚很香,每次他經過時都會流口水,但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進到這裡吃飯,而且還點了滿滿一桌的菜。

  唐日擎目瞪口呆,當姊姊要拉他進食堂時,他緊張得猛揺頭,覺得姊姊簡直是瘋了,這食堂的價碼可是很貴的;來此地用膳的都是家境富裕的大爺公子和小姐,更別說還可以包下一間包廂了。也不知姊姊跟掌櫃說了什麼,他心虛地躲在姊姊身後,睜大眼看著那掌櫃居然對姊姊禮遇有加,命店小二領著他們上二樓,進了一間包廂雅座,之後就看姊姊俐落地點著菜。

  在他瞠目結舌之下,一桌菜放得滿滿的是大魚大肉,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全沒少。       

  「吃吧。」唐月涵率先用筷子按了一隻雞腿放入他碗裡。
  
  「姊,這——這些菜要不少銀子吧?」

  「嗯,是呀,所以不能浪費,全部都要吃光光。」

  「可、可是我們哪有銀子付這些?」

  「放心吧,那掌櫃欠我錢。」

  「真的?」他驚愕得再度瞠目張口。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帯你來吃霸王餐,快吃。」她很自然的吃了起來,不慌不忙。

  唐日擎雖然半信半疑,但畢竟是少年心性,加上姊姊說得胸有成竹,他又饑腸總總,再也受不了地拿起碗筷來吃。

  一開始他還吃得很小心,最後變成了猛吞,發育中的男孩食量是很大的,尤其迫切需要肉。

  唐月涵微笑地看著弟弟大口大口的吃,她生前有一個習慣,就是每到一個地方停留,便選定一家食堂,一次付清大筆銀子,每次來用膳,只要扣銀就行了,幸好這宗掌櫃的認錢不認人,用的是『煙雨』的名號,而非本名,所以剛才她只跟掌櫃的報上名號,再畫上當初留下的畫押符號,便順利進來了。

  她付出的銀子,足以讓他們姊弟倆吃上好幾個月都沒問題。

  看著弟弟臉上逐漸露出笑容,她也笑了。

  「好吃嗎?」

  「嗯!」唐日擎用力點頭,因為嘴裡寒滿了肉,說不出話,只能用力答一聲。

  大概太興奮了;所以原本青白的臉多了讓他的臉色好看很多;雖還未長大;可已有俊朗公子的雛形了。

  唐月涵笑著為弟弟舀湯;讓他順順喉,免得噎到了,吃完後;離開食堂前,她還讓店小二包了幾個包子;打算回去加菜。

  不只這天她讓弟弟吃得飽,之後的每一天,她都會帶弟弟翻牆來這家食堂飽餐一頓,這麼豐富的一餐足以抵兩餐,然後再外帶包子或大餅,晚上餓了就充飢,至於趙家那些比豬狗還不如,都被他們偷偷倒掉了。

  連續吃了三天;她這個弟弟因為有了可以期待的事,每天都有笑容;而且翻牆翻得比她還快,也開始相信這個姊姊是認真要照顧好他。

  這一天;姊弟倆吃完大餐後,唐月涵讓弟弟先回去;說自己有事要辦,與弟弟分開便往南邊胡同走。

  當她走在街上時,不遠處的哭聲引起她的注意;她看向聲音來源處,那兒聚集了一群人,似乎在看什麼熱鬧,這吸引了唐月涵。

  她生前是名捕;對所有事自有一份敏鋭度,當下便明白有糾紛發生了,遂走向人群。

  在人群中,她見到一對祖孫抱著一隻狗痛哭,有兩個壯碩的男人正拿刀將他們圍住,怒瞪著他們,而一旁站著的男子,一臉陰沉,身上穿的是質料上好的衣袍,似乎是個有點勢力的主子拿刀的是他的手下;這主子的灰袍上沾了水污;地上還有打碎的玉製酒壺。

  見到這情景,唐月涵向一旁的婦人詢問。

  「這位大嬸,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婦人轉頭看她,惋嘆一聲。「唉,也不知那劉老爹養的狗兒發了什麼瘋,一見到那位楊公子,就撲上去咬他的手,結果酒壺落地,不但弄得他一身污,還把那很名貴的酒壺打碎了。」

  另一名百姓聽了,也說道:「那狗兒真是忘恩負義,要不是劉老爺把它撿回來,給它吃住,它才沒有餓死在街頭,畜牲不懂報恩就算了,居然去咬楊公子,人家的爹可是一名武官哪。」唐月涵聽完這些人七嘴八舌的敘述;她目盯著那隻狗兒,又看了看破碎的玉壺;再看看楊公子手上的牙痕,目光一亮。

  不一會兒,來了三名衙門官差,他們在聽了楊家僕人的說明後,為首官差便厲喝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放任畜牲亂咬人,把他們帶走!」

  聽他一喝,另外兩名官差就要上前拿人。

  「冤柱啊大人!」

  年老的祖父抱著哭紅眼的孫女,向他們求饒,被孫女緊抱著的那隻狗兒,也不停吠著,似乎發現對方要對自家主人不利,所以露出鋭利的獠牙,他們敢伸手,就會咬下去。官差們怒道:「好張狂的畜牲,先斬了它!」說著便抽刀要殺了狗兒。

  這時卻傳來清楚的阻止聲——「官差大爺,請手下留情。」

  沒料到居然有人從中阻攔,三名官差和那些男人全都怔住,連哭喊求饒的祖孫兩人也是一呆。

  不只他們,包括現場的圍觀百姓,全都看向這個突然走出的女子。

  說話者正是唐月涵,她原本在人群中,見官差要殺狗兒,便出來阻止他們。

  唐月涵本就是一名美人,她只是站出來,便輕易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就連一臉怒氣的楊公子,也是一怔,一雙眼直直盯住她。

  只見她弱柳一般的婆態,婀娜娉婷,即使身上的農裳普通,可是無損於她的美貌。

  這麼一個大美人出聲阻止,那力量絶對比一般百姓大多了,至少讓人想給她說話的機會。

  成功聚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後,唐月涵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字都能請清楚楚傳到眾人耳中。

  「官差大爺,還有這位公子,請先別發怒,實不相瞞,小女子認為這隻狗兒之所以攻擊公子,似乎另有隱情,小女子說不定能査出直相。」

  她的聲音婉轉悠揚,十分好聽,加上目光清澈無懼,態度從容不迫,說的話又另有涵義,成功引起眾人的好奇心,最重要的,是這位楊公子的好奇心。

  「姑娘可以找出狗兒攻擊本公子的原因?」

  「小女子願意一試,就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楊公子見她生得美,已生好感,更好奇她所說的話,遂點頭。「好。」

  得到對方的應允,唐月涵便在眾目暌暌之下,開始調査。

  當她『辦案』時,很白然便展現出『名捕』的本性,一步一行,舉手投足間,儘是俐落。

  照理說,像她這樣未出閣的姑娘,本該對眾人的目光感到害羞,但她神色從容,不畏懼眾人盯著她,是因為她早巳習慣了,她辦的幾乎都是大案子,總有百姓圍觀,所以她不以為意。

  她走到祖孫兩人身旁,先問了一些問題,接著又走到摔碎的酒壺旁,破碎的碎片上有灑液,她拿出繡帕,纏在手指上,然後隔著繡帕踹起那盛著酒液的一小片碎片。

  當她把碎片移到狗兒的面前,狗兒驀地又大聲駐吠,並發出鳴鳴的警告聲,特別激動。

  唐月涵將碎片移開,狗兒便不吠了,於是她轉向楊公子,問道:「請教公子,當這狗兒攻擊公子時,公子可是正要飲酒?」

  楊公子想了想,點頭。「正是。」

  唐月涵露出恍然大牾的表情。「果然。」

  「姑娘的意思是?」

  楊公子十分好奇,眾人的好奇更是被提到了頂點。

  「不瞞公子,小女子認為,公子不但不能怪罪這對祖孫和那隻狗兒,甚至還要重金酬謝他們。」

  此話一出,不單楊公子和官差們意外,現場百姓審是嘩然,發出嗌嗡的討論聲。       

  「姑娘這是何意?本公子被他的狗咬了;還摔破了昂貴的酒壺;卻要送銀子感邀他們?」莫說楊公子感到好笑;在場沒有一個人不覺得她說的話離譜,失笑的人不少。

  唐月涵早知眾人反應;一點也不介意;依然目光堅定的望著楊公子,一字一字把話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因為多虧這隻狗兒,公子才沒喝下被下毒的這酒。」聽到酒有毒,在場眾人俱是一楞。

  「這酒有毒?」

  「是的,剛才我問了這位老伯和他孫女,這隻狗兒平常很乖巧的,從不亂咬人,也不亂吠叫,它之所以攻擊公子,是因為聞到酒中有毒,正確的說,它不是攻擊公子,而是因為那毒藥味如此激烈的反應。」

  眾人再度嘩然;楊公子也是神色一變;他瞪著地上摔碎的酒壺,顯然被她的話駭到,似是想起了什麼。

  唐月涵見公子被她的話影響了,不過還不夠,她需要更有力的證明,因此乘勝追擊,繼續說道:「衙門辦案,會訓練一種狗,專門聞嗔辨識一般人聞不到的毒藥味,公子若不信,可以問下官差的大爺。」

  她這麼一說,楊公子和眾人的目光,立刻往官差大爺看去。

  面對眾人期待的目光;三名官差霎時成了焦點,自然也不敢馬虎,連忙抬頭挺胸;擺出官爺的氣勢、行家的派頭。

  「沒錯。」

  其實他們只是地方官差,哪裡知道這種細節,不過耳聞罷了,但人就是這樣,絶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曝露自己的無知和短處,他們見這姑娘說得斬釘截鐵,不論是說話的內容還是態度,都有見識;怕是家中有人在刑府當差,萬一是的話,他們若說不知道,可就丟人現眼了,所以才表現出肯定的模樣,反正只是砸了酒壺,又沒死人,這種小事很快就不了了之。

  得到官差大爺的認同,她將話題引導到狗兒身上:指著狗兒說:「這隻狗兒是這對祖孫兩個月前撿到的,我想它以前受過毒物聞嗔的訓練,各位也看到了,適才我將酒液拿到它面前,它反應特別激烈,我相信公子這壺酒,恐怕有問題。」

  她前世是名捕;對這種經過特殊訓練的狗兒一點也不陌生;她早看出狗兒的反應有問題;不過礙於她如今只是平凡的姑娘家;說的話有可能不被採信,所以必須借官差大爺的勢來說服。

  唯有如此,才能讓這對祖孫尋冤得雪,讓這只忠心的好狗兒不枉死。

  聽完她一席話後;只見那楊公子表情沉重;她知道;自己的話起效用了。

  果然不一會兒;楊公子走向官差大爺說了些話,然後將一個錢袋遞給老伯,說是酬謝他的;接著他轉身拱手向唐月涵一揖。

  「多謝姑娘提醒,在下差點冤枉了好人。」當楊公子向她致謝時;一雙眼特別炯亮。

  這人尚未測試酒裡是否有毒;就已經相信她的話;可見他心裡是有數的。

  唐月涵輕輕福了下,算是回禮,接著楊公子帶著兩名手下離開,八成是處理私人恩怨去了。

  在對方離開後;她也不想久留;為此已耽擱一些時間了,便轉身走人,至於身後那些圍觀百姓的讚譽和討論聲,全被她甩到腦後,一點也不在意。

  她是中途轉來這裡的,現在事情解決了,便又沿著原路回去。

  她要去的地方,是她在城南的私人宅子,那兒是她生前買下的宅子,她要去取一些東西。

  可她才剛走回原路,便有一名高大壯碩、腰兩劍,一臉嚴肅的男子擋住去路。

  面對這高頭大馬的男子,唐月涵不驚不慌,抬眼直視對方,從容談定的詢問:「請問閣下何事?」

  男子抱拳道:我家主子見到剛才發生的事,他很佩服姑娘的聰敏竟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解救那對祖孫,還讓他們得到一筆意外之財,因此主子想找姑娘說話。」

  唐月涵轉頭瞟了旁邊一眼,感覺有一道視線,從飯館二樓的雅座窗口,朝她傳射過來。

  今曰天氣睛朗,萬里無雲,上頭的陽光有些耀眼,刺眼的明亮顯得屋裡更加晦暗,使二樓廂房裡那抹身影也變得模糊,教人看不請,可是她卻能清楚感覺到,那人正居高臨下盯著她。她有禮的回絶。「這位壯士,小女子單身一人,多有不便,還請見諒。」語罷,就要繞過男子離開。

  不過對方跨了一步,又擋在她面前。

  「只是問個話,沒有其他事,還請姑娘給個面子。」這話說得很碓,男子很堅特要達成主子的命令,請她走一趟。

  唐月涵秀麗柔媚的面容上是一片清冷,炯亮的眼眸更是平靜無波。

  她看著男子,心想自己才變成唐月涵不久,也不知対方是什麼來頭,不想生事,若只是找她問個話,沒其他目的也就罷了,倘若不懷好意,她也沒什麼好怕,大不了見機行事。

  想到這裡,她便點頭。「好吧,請帶路。」

  她跟男子往飯館走去,上了二樓雅座,當見到屏風後,那位男子口中的主子時,她不由得秀眉微蹙。

  竟然是他!封無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3:43 AM

第四章

  坐在主位上的封無忌朝她望來,不管是穿著相爺錦袍,還是現在的公子打扮,都掩蓋不了他的華貴氣質。

  不過,他的俊魅妖嬈和權貴風采,從來不是她需要關注的地方,對這位相爺,她只有戒慎防備和滿腔的正氣凜然。

  「請間公子找小女子有何指教?」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平靜,明明該是羞澀的姑娘,卻沒有一般姑娘見到俊逸公子會有的羞怯,所以讓封無忌有些意外。

  他從頭至腳打量她,這樣的目光,也無法令這名姑娘心慌意亂。

  「姑娘請坐。」他笑道。

  唐月涵也不客氣,說坐就坐,坐好後,便抬頭迎上他的眼,等他發話。

  封無忌談問:「姑娘適才好膽骨,救了那對祖孫。」

  「只是路見不平,沒什麼值得稱許的。」她答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請問姑娘,如何知道那隻狗兒受過毒物聞嗅的辯識訓練?」

  原來是好奇這個,只可惜,她不打算解釋給他聽。

  「我是胡謅的。」

  這話讓封無忌一頓,一旁的劉剛等人也感到訝異。

  「胡謅的?」封無忌似笑非笑的問。

  「我見祖孫倆可憐,怕那公子不鐃他們,所以斗膽編了故事,誰知道那公子居然信了。」

  在那種倩況下,隨便胡謅一段話,便輕易說服了對方,替那祖孫化險為夷,還打發了官差?

  封無忌嘴角揚起輕淺魅人的弧度,這分明是敷衍之詞。

  「若直是胡謅的,那麼姑娘的膽子也太大了,有這種膽子的閨閣姑娘,我還沒見過幾個。」

  「為了救人,我沒想那麼多,不過現在細細想來,是挺嚇人的,我怕那位公子回去後發現被我騙了,所以得趕緊走人,若公子沒其他事,請恕小女子告辭。」

  不等對方有任何反應,她逕自起身,就要走人,不過她才轉身,便有兩名手下擋在她前頭。

  她望著這兩大巨牆,然後轉頭望向封無忌,挑釁的盯著他。

  封無忌見她無畏無懼,似是在等著他放人,一副不想再留下的模樣。

  他楊了楊眉,舉手示意,兩名手下立即讓開,她便大步走人。

  見她頭也不回的離去,封無忌不禁摸摸自己的臉,若有所思的開口。

  「怪了,我今天的打扮是不是不對?」

  主子一開口,身旁的四名護衛互看一眼,劉剛忙回話。「公子打扮,並無不妥。」出門在外,他們便喚相爺為公子。

  封無忌一臉深思。「是嗎?怎麼這姑娘看到我,竟沒有一點驚訝或是心慌意亂的模樣?」

  不是他自戀自誇,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女子在見了他之後,不為他的俊美驚為天人的。

  另一名護衛呂超說道:「可能是假裝的吧?」其他護衛聽了也附和,有些姑娘心高氣慠,即使驚艷也要強裝鎮定。

  雖然這麼說,但封無忌還是很疑惑,抬頭望向他們。

  「我今天看起來不權威嗎?」

  劉剛答道:「公子貴氣天成,不怒自威。」

  其他護衛聽了,更加點頭,這話是誠心的,相爺的權威,無人不戒慎敬畏。

  封無忌回想她適才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她若是裝的,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呢,我甚至覺得,她連跟我多說句話都嫌浪費時間呢。」

  他並沒有生氣,只是好奇,高高在上的日子過久了,被如此忽視,總是覺得新鮮。

  「本公子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姑娘,用幾句話就打發了。」

  劉剛四人聽了,—臉疑惑。

  「主子的意思是?」

  「剛才那事,哪可能是胡謅的,她分明不想說,隨便找個理由敷衍我。」

  劉剛等人一聽,一瞼詫異,仔細想來,才恍然大悟,想不到那個小姑娘竟敢敷衍他們的主子。

  其實並非他們想不到,而是一般百姓哪有這個膽子管閒事,更何況是一位姑娘,所以當她說是胡謅的,他們自然便信了。

  封無忌饒有趣味的鎖道:「想不到這小小的洛梅鎮,竟有如此聰慧的姑娘。」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當時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胡謅的,那熟絡的舉止行為,倒像在辦案。

  一想到辦案;某個身影浮現在他腦海中;冷艷的面孔、不輕易馴服的眼神,燕英彤這個總讓他上心的女子。

  那冷靜的目光總是專注地盯著前方;一旦往前衝,便不輕易回頭。

  如今,那個令他興味盎然,三不五時總要關注一下的女子,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封無忌臉色沉了下來;週遭的空氣也冷得恍如突降十二月霜雪,跟隨他多年的貼身護衛們,就算不知道主子的心思,也能感受到突然變得滯悶的氣氛。

  安靜的室內,連一根針掉下都聽得到。

  在眾人屏氣凝神之際,封無忌冷然的聲音傳來

  「那件事査得如何?」

  劉剛忙道:「屬下找了相關人等,目前査出,有一名殺人犯是燕捕頭生前所要追緝的人犯,不過他如今已被德天府的大捕頭花鐵鷹所抓,送進大牢了,所以燕捕頭的死,和那名犯人無關。」劉剛口中的花鐵鷹亦是四大名捕之一。

  「這麼說,是其他人所為了?」

  「燕捕頭武功高強,能夠趁她不備;從身後一刀斃命,若非武功勝過她,那就是能讓她掉以輕心之人。」

  「繼續査,將可疑的人找出來。」這一刻,封無忌的臉上是一片冷絶,他依然溫文儒雅,可周身卻散發著凜冽氣勢,每當他發出這種氣場時,這些護衛莫不繃緊神經。

  劉剛與一干手下立即拱手應聲。「遵命。」

  他們很明白,相爺平日的溫文儒雅只是表相,二十四歲便成為當朝宰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非睿智狠戾又手段圓滑,哪能震得住老奸巨猾的元老重臣,以及外戚勢力。

  劉剛和一群手下領命而去,封無忌身邊留著四名護衛,能夠成為他護衛的,每一個都是大內高手。

  封無忌手一揮,這四名護衛便退到雅座外,留他一人在房裡獨酌。

  在無人時,那冷絶的墨眸;流溢出黯然的芒光。

  執著酒杯,他沉聲低喃。

  「你就這麼死了,實在讓本相好生失望,辜負了名捕之名。」

  低語中挾帶著恨,恨這個唯一讓自己上心的女人,就這麼容易被暗殺了,更恨那個兇手,倘若被他找到,他必令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萬劫不復。

  此時的他;哪有往日的儒雅斯文;一身的邪魅;殺意濃烈。

  這世間上,從來沒有他在乎的事,進入朝中只是消遣的遊戲,他願意當這個宰相,不過是因為當今皇上入了自己的眼,就陪他玩一把爭權奪利,真正讓他感到有趣的,是燕英彤,他喜歡看她沒心沒肺地當街痛打犯罪的權貴子弟;更喜歡她用狠戾的目光瞪著他這個偶爾會弄權的相爺。

  別人是巴不得討好諂媚他;她則是打從心底漠視他;所以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不在乎一個人則已;一旦在乎,便會全心關注,除非他放手,否則被他關注的人,要有被徹底纏上,一輩子無法擺脫他的覺悟。

  望著底下人來人往的百姓,茫茫人海中不會再有她的身影……

  微風從窗口吹進,拂起他鬢邊的髮絲,使俊美清冷的面孔染了一絲倜悵,墨眸如深潭,陰黑得不見底。

  燕英彤,你怎麼就這麼死了?

  他從不曉得,在她被暗殺後,他會這麼僨怒,心底像是被人倒了一鍋黑油,丟下一把火,燒著滿山滿谷的烈焰,日夜不熄,不管用什麼方法,

  都澆不熄這把火,讓他恨不得用這把火毀天滅地,寸草不生。

  同時,一想到今生再也見不到她,又覺得心口覆蓋了萬年冰雪,滯悶難抑的寂寥如同深不見底的缺口,怎麼樣都填不滿。

  他的目光清別如霜,卻又燃著鋪天羔地的怒火,大掌中的灑杯被握碎,灑液從指間流下,紅色的酒液如鮮血般摘落在地板上。

  死去的人,就如同這杯酒,碎了,便再也回覆不了原狀了。

  唐月涵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看看天上,明明天氣晴朗,怎麼背脊卻莫名犯寒呢?

  她不禁動動筋骨,搓熱雙臂,大概是這個身子太嬌弱了,她一定要好好鍛鍊一下。

  到了自己的私宅,這裡還是一樣,所有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放著。

  這宅子不大,是她的秘密基地之一,她想要一個人好好休憩時,就會來這裡放鬆,這地方連魏樂等幾名好兄弟都不知道。

  否則當她出事後,魏樂為了找出她的死因,肯定會來追査。

  宅子裡有一個老僕人叫林癸,這林癸是個啞巴,負責打理這間宅子,她會挑上林癸,除了因為自己喜歡安靜外,便是這林癸很老實安分,只會靜靜做事,不會把她的事說出去。當她在門上敲了幾下後,門被打開,來的正是林癸。

  林癸看著她,一臉疑惑和謹慎。

  「你原來的主子把這間宅子賣給我了,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新主子,和原來一樣,你照例打理一切,我每個月也會撥銀兩給你,明白嗎?」

  說著,將一袋銅錢交給他。

  一如以以往,到了給薪日,她便會給他一袋銅錢,而今日,正是給薪日。林癸接過銅錢;望著她;想了想;點點頭;也不囉嗦。

  「你去忙吧,我待一下便走。」

  待林癸轉身後,她直接朝兵器房走去,兵器房裡有她收藏的刀劍和各種兵器,有長戟、槍、長劍及短劍,大刀和短刀。

  她需要防身兵器,以她目前的身份,最好挑能攜帶又隱密的,所以她選了把軟劍,這把劍薄如紙、軟如繩,最是適合。

  她將軟劍纏在腰間,再以腰帶蓋住,便看不出了,接著她又拿了一把短劍,這把短劍很特殊,只要按下劍柄,鋒利的劍身可以完全縮進劍柄裡,劍柄外觀很樸素,看起來只是普通的木頭便攜帶。

  拿了這兩樣兵器後,她又走進房裡,拿了一些方便行動的衣物和夜行衣。

  當她在整理包袱時,不經意瞟了眼銅鏡,想到自她重生後,還未曾好好看過自己;遂走到銅鏡前;細細打量這張新臉和新的身子。

  鏡中的美人越是盯著,越是蹙緊了眉。

  這張面不好,楚楚可憐了,怎麼看都是好欺負的樣子,難怪老受趙家人的欺凌。

  對著鏡子,她發現不管怎麼冷著一張臉、怒著一雙眼;都發揮不出以往威勢的十分之一。

  當她還是燕英彤時,她冷厲迫人,無人敢小覷自己,可現在呢,這張臉太精緻了,一副需要別人呵疼的樣子。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男人的呵疼,這張臉真是令她傷腦筋。

  她想了想,又走去翻開衣箱,多帶了幾套男裝塞進包袱裡,加上幾張銀票以及銅錢碎銀,有了銀子和兵器在身,做起事就方便多了。

  離開宅子後,她回到趙家大宅。

  回到宅子裡沒久張大媽匆匆來找她

  「表小姐,你去哪兒了?怎麼剛才沒見到你?」

  唐月涵走的不是正門;而是翻牆,所以宅裡沒多少人知道她出去,她自然也不會告訴張大媽。

  「怎麼了?看你緊張的,有事?」她避而不答,直接問她有何急事。

  「表少爺出事了。」

  唐月涵一聽;神情一凜;立刻問道:「他出了什麼事?」

  「他被人打了。」

  她心中驚怒,弟弟被打?她連忙問弟弟人在哪裡,要張大媽帶路。

  來到弟弟的房裡,唐月涵見他躺在床上,渾身是傷,不過都是皮肉傷或瘀青,讓她鬆了口氣;於是她細問了張大媽;以及當時在場的僕人;這才知道,原來弟弟是被二表哥和三表哥揍的。

  「他們為什麼揍你?」她問向日擎,目光盯著他,她必須先弄清楚對方打人的理由,再做打算。

  唐日擎卻只是緊閉著唇,死也不肯透露一個字。

  「日擎;他們為什麼打你?」她再次逼問。

  「知道又如何?打都打了,除了自認倒楣;還能怎麼辦?」

  他的口氣很橫,顯然不認為這個姊姊可以為他出頭,就算她帶他去吃大角大肉,也不代表可以保他不被欺負,何況他們寄人籬下,又有什麼資格找人家算帳?能做的,還不是看人臉色。

  這些都是唐日擎心裡的想法,他雖然沒說出來,但唐月涵卻能看出他的想法。

  不過,無論有理沒理,遇事冷靜思考,先把細微末節弄清楚再做打算,是她做事的方注,因此她看向另一名僕人。

  「阿清,你說。」

  這個阿清,也和張大媽一樣,為人老實,是他把受傷的日擎扶回房的。

  阿清把當時看到、聽到的全告訴她,原來二表哥和三表哥是習武的,趙家請了武師,在練功房教導這兩個少爺,日擎去偷看他們練習,結果被逮住,揍了一頓。

  這本是大不了的事,又不是偷看姑娘更衣,只不過趙家兩位少爺小氣,認為武師是自家花錢請來的,日擎未經允許偷看,他們便以了壞了規矩為由教訓他,竟然把他當成練習的對手過招。

  沒有學過武的弟弟,自然打不過兩位表哥,所以才被揍得鼻青臉腫。

  在瞭解事由經過後,唐月涵並未動怒,微睞的目光閃過一鋭光,她先將張大媽和阿清請出房,接著便平靜嚴肅地問著日擎。

  「他們是怎麼打你的?出拳還是腳踢?」

  日擎還處在憤怒氣餒中,回答得很敷衍「都是被打,有差嗎?」

  「看著我!」唐月涵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托起弟弟的下巴。「他們是怎麼出招的?記不記得?記得就做給我看!」

  唐日擎被姊姊的氣勢震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姊姊的目光如此速厲,而且自有一股沉著威嚴,讓人不由自主地正色以對。

  雖然他不曉得姊姊問這要做什麼,但他還是答了。

  「他一開始朝我這樣打來。」說著,他朝姊姊比了下出拳的動作。

  誰知他一出拳,姊姊一手扣住他的腕脈,猛地一板。

  「哇哇哇——」日擎痛得驚呼,瞼色劇變,原本坐在床上的他,被姊姊這麼一抵,跪到了地上去。

  唐月涵只使了這麼一手,便鬆開,接著問:「然後呢?他還出了什麼招?」

  唐日擎揉著手腕;驚疑不定的瞪著姊姊;一臉不信;再出招。

  「接著他就這樣踢我——哎哎哎——」

  他腳才作勢踢出去;就被姊姊的腳俐落一勾,讓他成了一字形的劈腿姿勢;他嚇得哎哎叫;胯下都要裂開了。

  唐月涵腳一鬆;放開了弟弟。

  「還有呢?」

  還有?就算有他也不敢說了,他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盯著姊姊。

  「姊,你、你怎麼會有這種身手?」

  不答反問:「你想習武,是嗎?」

  他立刻點頭,但隨即臉色一黯。「想又如何?又沒人肯教我,趙家更不可能讓我去學。」

  這就是他為什麼只能偷偷看了,本想在一旁偷學幾招;誰知被發現了。

  在這個時代,男子要想出人頭地,不是從文就是從武。

  唐日擎沒識得幾個字,想上學沒機會也沒銀子,但他對習武有興趣,習武至少可以讓他不被欺負,而且他覺得那些走在路上的武官好威風,不管走到哪兒,都不會被人看低,還會得到眾人稱讚。

  「你想學,行,我教你。」唐月涵說道。

  他瞪著姊姊;如果姊是之前跟他說這話;他只會覺得姊在開玩笑;可是適才那兩手;已經讓他不敢小看姊姊了。

  「姊,你會武?」

  唐月涵笑得一臉神秘且自信。「我不但會武,還可以教你劍術。」

  唐日擎這次不只睜大眼,嘴巴也半天合不上。

  「姊,你什麼時候會這些的?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日擎,記得我告訴過你的事嗎?從姊姊大失蹤那一晚後,姊姊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姊姊,或許很嬌弱,可現在我已經有能力保護你了,有些事無法跟你說,現在姊姊需要你的信任;你願意信任姊姊嗎?」

  唐日擎望著姊姊認真的神情,他感覺到,姊姊是真的不一樣了,她以前遇到事情,只會默默掉眼淚,勸他要忍耐,為了不讓姊姊擔憂傷心,他也變得異常沉默和小心。

  可是現在的姊姊,神情沉穩如山;目光堅持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有辦法處理。

  從姊姊身上,他感覺到一種希望,這希望也讓也生出一股力量。

  「嗯,我相信姊姊。」他用力點頭,語氣也不自覺的堅定起來,像是他從來沒懷疑過。「我、我想學武。」

  他展現出少有的亢奮;雙目變得異常明亮;原本挫敗氣餒的臉色也因而泛紅。

  唐月涵摸摸弟弟的頭,笑道:「好,以後每天我都會教你練功,在學成之前,先體會被挨打的滋味,這是必經過程,你毋須氣餒,明白嗎?」

  「明白!」

  見到振奮的精神,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心想,第一課要教會他的,就是先學會忍耐。

  她開始暗中教習日擎武功,首先從基礎練起。

  由於她每天都會帶弟弟翻牆吃一次佳餚,吃完還會順便外帯回來。

  少年不再餓肚子,發育得快,漸漸的,他那瘦弱甚白的臉色開始變得有光澤,身子骨也慢慢長肉了。

  自從教弟弟習武後,他需要的飯量更大了,一天只吃一頓大餐配上兩頓趙家少得可憐的吃食,是不夠的。

  一天翻牆一次,加上住得偏,還可以不被趙家人發現,但若出去得頻繁了,可就有難度了。

  為此,唐月涵開始楚絡趙家幾個僕人,將他們收歸成自己人,好為她做事或報信,這時候最好用的,就是銀子了。

  當然,對一般低下的僕人,銀子就夠了,但若是位階較高的,就得恩威並施了。

  話是這麼說,要恩威並施,也得要有機會才行……

  這一日,清晨教了弟弟幾招防身招式後,她摘上窄被長褲,方便行動的衣裳,帶著弟弟又去大吃一頓,在路上,她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瞧見那人,她臉色變了,整個眼神都凌厲了起來。

  「姊,怎麼了?」日擎也察覺到姊姊的異狀。

  「日擎,你先回去,姊有事要辦。」

  「喔。」

  姊現在說話很有威嚴,唐日擎不知不覺就會昭著她的命令做,可有時候他也不明白,姊姊明明看起來很柔弱、很纖細,為何自己會把她和『威嚴』二字扯上關聯呢?

  把弟弟請回去後,唐月涵立剖跟蹤那人,因為她一眼就認出,那人是黃揚虎,是她追査的其中一人,她懷疑此人和忠陽縣少女失蹤案有關。

  當時她在査這件失蹤案,卻在査到一半時,不慎遭人暗算。

  她偷偷跟著黃揚虎,發觀他進人一間大宅子。

  唐月涵看著宏偉的灰牆青磚,就不知這宅子是何人所有。她悄悄繞到大宅後巷,左右看了看,趁沒人注意時,她幾個縱躍,攀上灰牆,翻了進去。她落下的地點有樹木擋住,經過幾個院子和迴廊,沿路上她小心避開僕人。

  淡淡的,她聽到了說話聲,趕緊放慢腳步,聽見兩個人正在一棵白楊樹下低聲說話。

  「他來了?」

  「是的,他來求見彤公子。」

  「彤公子正在大人房裡說話,你先讓他在房裡等著,別讓人看到,我現在去亶告彤公子。」

  「是。」

  兩人說完話後,便分別向不同地方走去。

  唐月涵跟蹤其中一人,來到一個院子,她悄悄走到窗檯旁,在紙窗上糊了個洞,悄悄往裡頭看。

  屋子裡的人,果然是黃揚虎。

  他在屋子裡蹐來蹢去,似是在等人,她想起適才那兩人的對話,黃楊虎來這裡,難道是為了見那個彤公子?

  才這麼想著,不一會兒有人進來了,唐月涵想要看清和黃揚虎見面的人是誰,偏偏這人帶了一個黑色面具,掩住面目,讓她無法看清。

  「屬下見過彤公子。」

  「起來吧。」

  「謝彤公子。」

  黃揚虎一臉感激地看著對方,拱手道:「公子敕了小人,小人不勝感激,不知小人有何可為公子效勞的?」

  「我既然救了你,自是看中你的才華。」

  「公子有事,吩咐便是,小人辦得到的,必儘力做到,回報公子之恩。」

  「我自然有事要你去做,不過——」男子頓了頓,其是認真的間:「你來的時候,可有被人跟蹤?」

  「大人放心,小的來此時,一路上都有注意,並未被跟蹤。」

  「是嗎?」彤公子抿出一抹邪笑。「這麼說,此人是跟蹤高手了,神不知鬼不覺躲在那兒,聽咱們說話呢。」唐月涵心中大驚,幾乎是同時,暗器襲來,她趕緊躲開,卻還是慢了一步。

  對方一連射來三把暗器,她躲開了兩把,卻沒躲開第三把,頓時感到肩一疼,連檢査的空襠都沒有,便立即飛身逃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4:15 AM

第五章

  這男人是個高手,她沒想到對方耳目靈敏到足以探出她的存在。

  該死的!倘若是生前的自己,絶對可以躲過第三把暗器,現在這副身子限制了她,雖然她每日就寢前,都會盤腿打坐,閉目練功,可和生前相較,她的功力找回了三成。她聽到身後傳來吵雜聲,知道自己已經驚動了所有人,她的功力大不如前,若是被這些人發現的話,必死無疑。

  逼不得巳,先退再說,可很快的她發現,身子已開始發麻。

  她心中叫槽,暗器上塗了麻藥,行動力一受阻,便感到身後一股強大的氣勁正向她逼來,她在轉身的同時,腰間軟劍一抽,一猶不猶豫朝來人刺去。

  追來的,正是那戴著面具的彤公子,他一身墨衣,恍若展翅的大鷹,凌厲逼來,她劍氣一掃,直指他的心眩,卻撲了個空,轉瞬逼來的身影,

  變得忽遠忽近,如鬼魅一般。

  黑色面具罩住了他的面目,卻罩不住他迫人的殺氣。

  她不知道,當對方看清她的面目時,眼中閃過一殊意外,只不過那雙墨眸太深沉,讓人瞧不清也看不明。

  是她?

  封無忌一眼便認出她,她是上回在街上用急智救了祖孫的那位姑娘,原來跟蹤黃揚虎,躲在外頭偷聽的人,竟是她?

  他就是彤公子,除了當今皇上,無人知曉這個神秘的身份。

  在明處,他是當朝宰相,一個喜愛玩弄權術,以勢壓人,慵懶而不懂武的文人。

  在暗處,他化名彤公子行走江湖,武功高強,所有見不得光的陰狠手段,全透過彤公子來達成。

  利用這一明一暗的身份,他幫助當今皇上坐穩江山,現在,他也企圖利用這個身份,査出是誰暗殺了燕英彤。

  諒唐月涵劍術再快,功力只剩三成的她,內力不及對方,所有刺出去的劍氣全被他周身籠罩的罡氣反彈回來。

  她感到一股難受的壓迫,接著喉頭一緊,頸子已被大掌掐住,持劍的手腕也被牢牢扣住。

  「你是何人?」冰冷的質問夾帶著一股內力,明明聲音不大,卻迫得她耳膜生疼。

  唐月涵臉色泛紅,因為她的頸子被對方拍得死緊,她可以感覺到,只消對方一用力,她的脖骨便會應聲而碎,且對方的勁道,只留一點餘氣讓她呼吸而巳。

  「公子見諒,奴婢……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好奇罷了。」她呼吸困難地回答。

  她雖自稱奴婢,看起來也誠惶誠恐,可他怎麼就是感覺不到害怕兩個字呢?

  「你是府裡的婢女?」

  「是。」

  封無忌緩緩打量她,冰冷地說道:「你並不是府中婢女,你是潛進來的,目的為何?」

  唐月涵一手被他扣住,只能用一手去扳頸上的大掌,她額冒冷汗、臉色青白。

  「我是……」她只說了兩個字,便身子一軟,閉上眼昏了過去。

  封無忌劍眉一檸,瞪著這個垂頭垂手,被他掐住頸子而雙腳騰空的女人,那暗器上的麻藥,這麼快就讓她暈過去了?

  這時候人聲越來越近,那是府裡護院在搜査,封無忌鷹眸微睞,將她往腋下一械,閃身進了一間房。

  一進房,關上門,他直接坐上軟榻,將她樓在懷裡。

  當他們見到他正摟著一名女子時,全都怔住。

  護院頭領先是看了面具男子一眼,繼而將視線落在他懷中的女人,面色一沉。

  「閣下在這裡做什麼?」

  封無忌慵懶地看著他們。「刺客抓到了嗎?」

  「尚未,咱們正在全力搜査。」這頭領心下怒想:咱們忙著到處搜人:在這裡忙著玩女人!

  此刻唐月涵正被他摟著;她的臉貼著他的頸窩;背對那些護院。

  「喔?既然還沒找到,就快去找吧。」封無忌懶懶的命令,這話引得護院頭領極為不悅。

  他們這些護院並非彤公子的手下,只知彤公子是尚書大人請來是否亦不清楚,只知此人也是為人辦事。

  既然同為刑部尚書大人辦事,就沒有上下之別,而且,護院頭領實在看不慣這男子傭懶冷傲的態度,而且這人每回來,都戴著面具,不用真名,自稱彤公子,故意弄得神秘兮兮的,令人莫名火大。

  「咱們幾個負責拷査的是這間房,這房裡還沒搜呢。」

  封無忌揚了揚眉,依然嘴邊帶笑「請便,」

  眾人在房裡報了一遍後,沒找到人,最後頭領看向他懷中的女子,指著她。

  「敢問閣下,此女是誰?」

  「喔?這個呀,當然是你家大人賜給我的女人了。」他一邊說著,大掌還一邊撫著她的髮,似是很享受美人在懷。

  「是嗎?那煩請閣下將她的臉轉過來給我看看。」

  「怎麼?你也對這女人有興趣?」

  「這府裡百來個僕人和婢女,我全都認得,包括大人的妻妾,我也都見過,我要看看她是不是府裡的人,還請閣下把這女人的臉轉過來讓我看看。」

  封無忌盯著他,墨眸微睞,慵懶的開口。「沒這個必要。」

  「什麼?」

  「你要抓的是刺客,關我懷中的女人什麼事?更何況,她睡得正香呢。」

  他竟然拒絶了,只因為這女人睡得香?

  護院頭領更加惱火,口氣也更加凌厲。「惝若她不是府裡的人,就有可能是刺客,必須査清楚,職責所在,恕難從命!」意思就是要用強的了。

  他們上前,不過才走了一步,立刻感到一股勁氣迫來。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驚異交加,因為他們都感受到,此人發出的氣場讓他們再也無法往前踏出一步。

  「我說沒這個必要,沒聽到嗎?而且,你們沒看到我在忙嗎?」封無忌的語氣依然是不疾不徐,可他散發的氣場卻帯著令人驚心的警告。

  這人只是發出無形的氣場,就讓他們手心發汗、心跳加快,副頭領見態勢不妙,趕忙打圓揚。

  「頭兒,他既然在此,剌客也不可能藏在這裡,我們不如去別處搜吧。」

  頭領心中氣怒,他雖不服,但面具男子發出的氣勁已教他心驚,若真的出手,自己絶對討不了好處,反而會當眾丟瞼,副頭領的勸,正好給了他台階下。

  「好吧,這次就不跟你計較,走!」

  他一下令,眾護院立刻退了出去。

  待護院們離去後,原本劍拔弩張的室內,消去了緊繃,恢復清冷。

  人聲盡去,屋內僅有他坐在軟榻上,懷中女子依然安穩地趴在他的胸前。

  「人走了,你可以『醒來』了吧。」低低的聲音傳來,帶著訕笑和一絲冷靜的威脅。

  懷中的人一僵,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抬起臉來。

  唐月涵盯著眼前的面具男子,原來他早知道她是裝暈的。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何人?有什麼目的?」他的聲音很磁沉慵懶,就像話家常。

  她原本還奇怪,為何這人會大發慈悲助她脫身?現在才明白,原來他是要査探她。

  「無可奉告。」她爽快的回答。

  俊眸微微瞇來起,即使有這面具摭擋,卻掩不住那雙鋭目的危險犀利。

  唐月涵無懼的與他目光較勁,她就坐在他腿上,氣息相聞,明明動作如此曖昧,可較勁的目光卻充滿了火藥味,誰也不讓誰。

  「不怕我殺了你?」他陰沉的笑了。

  「誰先殺誰,還不一定。」她沉聲道,勾著他頸間的手,一把短劍正抵著他的頸子。

  這把短釗,正是她回私宅取來的兵器之一,被藏在袖裡,按下機關,劍鋒便自動彈出來。

  他的薄唇,抿出一抹談談的邪笑。「聰明的女人,看來,我還真是低估了你呢。」

  她也笑了。「彼此彼此,咱們打個商量,不如你放我走,我也乖乖離開你的視線,兩不相欠,如何?」

  「怎麼聽起來,是我吃虧比較多?」

  「別擔心,我也沒占到便宜,我才一來就被你發現,連個重要消息都沒聽到,還中了你的暗器,我可是無功而返呢。」

  「這倒是,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就認為我會放你走?」

  「很簡單,你跟那些人不是一夥的,也不想讓我落入他們手中,留著我,日後才有機會査出我的底,不是嗎?」適才裝暈時,這男人與那些人的針鋒相對,她一字不漏聽進耳裡,所以她認為這男人不想讓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至於何故?

  她就不得而知了,但無妨這是脫身的機會。

  兩人說這些話時,是在耳邊輕聲細語,氣息近得恍若耳鬢廝磨,極其噯味,別人看到,還以為他們在打情罵俏呢,可兩人都心知肚明彼此的殺氣和危險,正用全副心力提防著對方,因為一閃神,有可能不是她先死,就是他先見血。

  不過,他可不是一個接受威脅的人,她以為用刀抵著他的脖子,就能奈何得了他,她便犯了大大錯誤。

  若非上回有過一面之緣,加上對她的身份起疑,他才有意放過她,但不代表他不會改變主意殺了她。

  危險閃過眼眸,他一楞;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濕了,低眼一看竟發現自己的衣袍上沾了血?

  不對,不是他的是她的。

  她的大腿上有血,是被利刃刺穿的,他眼中有著驚疑,傷是她自己刺的,原來她為了保持清醒,不讓自己真的昏過去,所以在大腿上刺了一刀。

  這傷,肯定是她趁著他和護院對峙時,暗中刺的。

  他隔開一點距離打量她,明明生得一張柔媚纖細的臉,卻有著不相稱的清冷眼神,而且剛才兩人相貼時,她一點害羞和不自在的樣子也沒有。

  奇怪的是,這樣的眼神,竟讓他感到莫名的火熱,還很似從相識,似乎很久以前就見過這樣的眼神。但這是不可能的,若他真的看過,肯定不會忘記,除了上回在酒館,他從不從見過,他眼中的陰沉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莞爾,原來她沒有內力,中了麻藥,連自己驅毒的能力都沒有。

  「沒有內力,武功這麼差,卻還潛進來,有你這樣的奸細嗎?」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明明是譏諷之語,卻帶著促狹的挑逗。

  她心中一緊,竟被他察覺自己沒有內力,暗叫不好。

  「廢話少說,同不同意?」

  她一直很冷靜沉著,可是現在卻開始急躁;因為她知道時間不多了,麻藥效力越來越重,她怕自己支撐不住,神色也冷厲了些。

  或許是麻藥的效力讓她神智逐漸恍惚,因這片刻的恍惚,她落了下風。

  封無忌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一下便制住了她的兩隻手,接著點中她的穴道。

  這下子,她再度落了下風,動彈不得了。

  他好整以暇地笑看她的一雙冷眸。

  「我說過,在沒弄清你是何人、你的目的之前,我可不會放你走,女人,若要用嚴刑逼供方法多得是,而我的耐性有限。」當他說這句話時,渾身又散發出迫人的氣場,他在告訴她,你的生死操在他手上。

  唐月涵被他強大的氣場困住;不由得額冒冷汗,她知道他是說真的,看來,倘若不給他一個交代;她今日就別想走出這裡了。

  這人對她殺氣盈然,可笑的是,她還噯眛的坐在他的腿上。

  她看著他,良久,她開口道:「我叫唐月涵」

  她看著他,見他挑了挑眉,似是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沒人派我來。」她再補了一句。

  良久,見她沒再說話,他嘆了口氣,伸手在她穴上一點,她的臉色立刻刷白。

  她的唇抖得厲害,汗如雨下,這手法很毒,會讓人全身如同千針刺、萬劍穿,痛苦難當,她生前査案時,也曾對人用過這招。

  她痛得臉色發白,可是卻閉上嘴,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若不想受苦,就說。」他冷道。

  她的忍功一流,能夠不喊出口,已經不容易了,這樣的痛,連大男人都受不了。

  料不到這女人如此會忍,他嘴角掛著邪笑,一副欣賞她痛苦的模樣,把這當成了樂趣。

  「你不說也沒關係。」他語氣中的幸災樂禍很濃烈。

  她痛得唇色發紫,氣得心中大罵他,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全身都因力疼痛而撕心梨肺,甚至為了忍痛,將自己的唇瓣咬破了。

  「我只是想知道,燕英彤的死,和黃揚虎有沒有關聯?」

  在她說完後,人便痛暈過去了,沒有見到在她暈過去後,封無忌眼中的驚訝。

  當唐月涵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裡。

  她看著床頂,意識清明之後,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如同甦醒的母豹,防備的望著四周。

  這時門被打開來,一名婦人走進來,見到坐在床上的她,驚喜地說道:「姑娘,你醒了?」

  「你是誰?」她警覺地瞪著對方。

  婦人笑道:「幾個時辰前,有一名公子把你送過來,給我銀子要我照顧你,還說你身子不適,睡一下就好了。」

  「公子?」她皺眉,想起那個面具男子,立即間:「那人長什麼模樣?」

  婦人揺頭。「那公子戴了紗帽,遮著了他的面容,他把你放下後,交代我一聲,人便走了。」

  唐月涵細細打量眼前的婦人,這婦人微胖,膚色有些黑,相貌慈義,就跟一般民婦無異,不像是那男人的手下。

  難道說,他就這樣放過她了?

  婦人見她盯著自己,遲遲不說話,不由得小心地問:「姑娘,你還好吧?」

  唐月涵心想,既然那面具男子沒再刁難她,還把她送到這裡,不管如何,算是逃過一劫了。

  「我沒事。」她下了床,活動活動筋骨,身上沒少一塊肉,那麻藥也解了,雖然不明白那面具男子為何放過自己,但多想無益。

  「現在是什麼時辰?」

  「申時一刻。」

  這麼晚了?她已經出來很久了,不回去不行,謝過這位婦人後,也婉拒留下來用膳,她便離開了。

  她急急往城北的趙家走去,她不怕被趙家人發現自己不在,只是擔心趙家人發現她擅自離開,會為難日擎。

  「月涵姑娘。」此時身後傳來呼喚聲。

  她頓住,回頭看向那名喊她的男人,不由得摸向腰間,這才想起,她那把軟劍遺落在面具男子的手上,幸好袖中短刃倒是還在。

  「閣下是……」她面色清冷的望著這個陌生男子。

  男子有禮的對她拱手一揖。「月涵姑娘,咱們少爺有請。」

  她疑惑的問:「你家少爺是誰?」

  「是簫玉升少爺,他就坐在那馬車裡,碰巧看見姑娘,就差小的來請姑娘。」

  蕭玉升?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是誰呢?

  她一邊想著,一邊望向馬車,這時車簾掀起,露出裡頭那張桃花般的俊朗面容,那人正對著她笑。

  「涵妹。」簫玉升溫柔地喚著,含笑的眼由閃著異彩。

  唐月涵沉默著,她想了想,跟著男子來到馬車前,福了福。

  「蕭公子。」

  簫玉升熱切地望著她,將她美麗纖細的容顏看進眼中,不知是不是他多想,總覺得涵妹好像有哪裡不同,似乎更明艷了。

  以前的涵妹見到她,總是目光閃躲,有些怯懦羞澀、楚楚動人。可現在的涵妹。是那張令人憐香惜玉的美貌,可是目光清澈,直直看著他,毫不閃躲。

  是因為那一夜的失蹤,讓她有所改變?

  他深情地看著她。「涵妹,這是要去哪裡?」

  「沒事,出去走走而已。」她說道。

  「怎麼沒讓僕人跟著?這樣太危臉了,上次失蹤後,幸好無恙,涵妹單獨一人出門,也太大意了。」他忍不住輕責,語氣充滿關愛之意。

  唐月涵盯著他,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是他?她想起來了,自己來到趙家的第一天,就見過這男人了,難怪有點面熟。

  其實她的記憶力向來很好,只不過都用在査案上,對於不上心的事,她是能忘就忘。

  「是,我知道了我正要回去,告辭。」她福了福,轉身要走。

  「等等!」

  她停步,轉身間:「蕭公子還有何事?」

  他望著她,對她的冷淡感到氣惱,以前的涵妹雖然直空畏他,但卻不敢冷清冷意,他甚至覺得,適才她那表情,那眼神一時想不起來他是進。這怎麼可能,她想不起他?一定是他弄錯了,涵妹對他從來只有畏怯羞澀,連他的目光都會讓她無措地臉頰泛紅呢。

  這樣清冷又無波的她,讓他甚是不悅,因為這樣的她,疏離得讓人構不著,明明離得很近,卻又抓不住她,這讓他心中生出警意,覺得萬分不安。

  以往的涵妹雖然也會躲他,可是他不怕,因為她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這刻,他竟然沒把握了。

  他壓下心中的氣惱,臉上維持溫和的笑,但語氣多了一絲威嚴。

  「上來吧,我送你回去,一個大姑娘家;不可如此拋頭露面。」語氣中有著視她為己物的霸道。

  唐月涵本想拒絶,不過突然想到,倘若趙家發現她不見了,又看到蕭玉升送她回去,必然不敢有異議,她還記得,當日趙老爺本要對她行家法,可是蕭玉升出現後,趙老爺卻連重話也不敢,還對蕭公子禮遇有加。

  「好吧。」

  她決定搭個順風車,也不囉嗦,不等僕人把矮凳拿來;直接俐落跳上馬車」在眾人的詫異下;她在蕭公子的對面上坐好。

  「有勞蕭公子送我一程了。」她笑道。

  眾男僕呆愕地看著她;然後再看向自家少爺;蕭玉升也是一陣錯愕;不過很快恢復了笑容。

  原來涵妹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哪,他目光含笑,一點都不介意她在自己面前放肆,遂對手下揮揮手。

  「走吧。」

  車簾放下,馭夫駛動馬車。

  當那馬車在趙家門前停下時,不遠處的屋瓦上,一抹鬼祟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自那回被趙家人發現她竟然未經允許,偷跑出去後,趙家大夫人將她重重斥罵了一頓,雖然看在簫公子的分上,不敢對她動手,但在言語上是完全不留餘地的羞辱。

  當時趙老爺不在,便乘機羞辱她,大夫人罵她不知恥跑去找簫公子,另外兩名小妾和表姊妹們也跟著嘲諷她。

  儘管如此,唐月涵仍一言不發,在弟弟氣得衝上前,想要為姊姊辯護時,她伸手抓住弟弟的手臂,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低眉斂目不置一詞,

  沉靜穩重得有若泰山,不為所動。

  弟弟與她早有默契,知道要忍,便也沉住氣任人羞辱不還口。

  唐月涵這麼做,是因為她知道這些人只會逞口舌之能,只要他們不動手,她也不會出手。

  事後,心中受氣卻不能發洩的弟弟,還是忿忿不平的質問她。

  「姊,為什麼我們要任人羞辱?他們罵我們就算了,居然連我們的爹娘也罵,我……我嚥不下這口氣!」

  唐月涵看著日擎,他一張臉氣得怒紅,眼角帯淚,因為強忍,面目有些靜獰。

  忍字頭上一把刀,這苦,她豈會不懂,羞辱有時比死還難受。

  「要被人敬重之前,得先品嚐被羞辱的溢味。」她正色對弟弟說道。

  唐日擎憤然握著雙拳,臉上儘是不甘。「為什麼?」

  「這世上,人都是喜歡受千人愛戴、萬人景仰的,更喜歡把人踩在腳底下,可是羞辱卻如毒藥,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能忍氣吞下的人不多,就算吞了,也要受那毒藥的蝕骨之苦,日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毒藥,你不但得吞,還要笑著吞,你若習得吞下這毒藥,卻不被蝕體,平安無事,日後必有大成,這道理,你明白嗎?」

  每一字每一句,都如暮鼓晨鐘般鏗鏘有力,她的目光直視弟弟,不怒而咸,自有一股正氣迫人的氣勢。

  唐日擎原本因羞怒而澈動著,在聽了姊姊這番話後,很奇妙的,那股憋在胸口讓人發狂的怒火,竟慢慢熄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看著姊姊冷靜自若的神情,聽著她鎮定卻擲地有聲的話語,總能讓他翻騰的心緒得到平靜。

  也許他還沒辦法完全理解姊姊說的大道理,但他已經把每一字都聽進心裡去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已能鎮定地回答。「姊,我會做到的,以後我要是忍不了,我會把這些話再想一遍,絶對不被別人的羞辱打敗。」

  唐月涵讚許地摸著弟弟的頭。

  「日後你會明白,那些把難聽話擺在嘴上的,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些拿刀暗地捅你,卻還微笑關懷你的人,讓你連死了都不知道是被他害的。」唐日擎聽了一驚,嚴肅地點頭。「我明白了,姊姊,你放心,我會記住你說的話。」

  唐月涵露出欣慰的笑容,日擎是個受教的人,有旺盛的學習心,這孩子懂得吃苦,日後必定不凡。

  其實這番話,絶非一個十六歲的姑娘說得出的,只因真正的她已經二十三歲了,見慣大風大浪,又歷經生死,自然有這番體悟。

  對於這些心眼獨窄、目光短淺,以欺人來顯威風的人,她自然不看在眼中,不是不去管,而是時機未到。

  她和弟弟又說了些話,她還教他一些拆解武功招式的口訣,這時候僕人阿請跑來。

  「表小姐,老爺找。」

  這趙家老爺不知找她做啥?在趙家,除了日擎,其他人對她而言,一概是不相關的陌生人,只不過她現在凡事都必須低調……

  遲早,她會帶著日擎離開趙家的。

  她囑咐弟弟繼綜練,便朝主院廳堂走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4:45 AM

第六章

  主院廳堂上,除了趙老爺、大夫人、二位小妾,以及幾位表姊妹外,還有一名男子,便是那個叫做蕭玉升的公子。

  甫一跨入門檻,唐月涵就察覺到異樣的氛圍。

  「月涵啊,你來了,快來坐。」趙老爺笑著對她招手。

  望著這人的笑臉,她暗想;沒事獻殷勒,非奸即盜。

  她低眉斂目,做出閨閣女於該有的舉止,優雅地向趙老爺福了福,便蓮步走到自己的位於坐下。

  「月涵呀,你可知大舅舅叫你來;是為了何事?」

  我怎麼知道?你最好不要圖謀不軌。

  她故意做出疑惑的表情:輕輕揺頭。

  這時候三表姊趙菁雅來到她身邊,執起她的手,溫柔的輕拍,還親密喚她一聲。

  「表妹,以後咱們姊妹倆要互相照顧了呢。」

  唐月涵望著三表姊,這女人生得美,外表看似嫻靜,但是打從第一眼見到她,唐月涵就知道,這女人並不喜歡自己,不同於其他表姊妹的厭惡形於色,這女人是內斂的,她的笑,藏著刀。

  唐月涵也笑了;好奇的問著:「月涵不懂呢,是要出遠門嗎?」她說話時都是避開稱謂的,因為她一點也不想叫這些人舅舅、舅媽、表哥、表姊,她沒把這些人當親人。

  這時候大夫人也開口了。「你這丫頭有福了,蕭公子上門提親,你舅舅已經答應了,要把菁雅許配給蕭公子做夫人,你也一塊兒陪嫁過去。」

  此話一出,眾人臉上都笑著,連那些平日沒好臉色的表姊妹們也都扯了個笑,算是給三妹面子。

  能嫁給蕭玉升做正妻的,是大夫人的女兒,嫡出的趙菁雅,而她這個無父無母的表小姐,沾了嫡出表姊的光,也嫁了個好夫家。

  唯獨唐月涵沒有笑,不過她也不是太吃驚,只是怔了怔,眼神微瞇了下。

  原來如此。

  她好奇的問:「蕭公子既然喜歡你,娶了你便是,為何還要順道拉著我呢?」

  她這話問得自然,卻讓眾人一陣呆愕,原本喜氣的氛圍突然靜默下來。

  唐月涵掃視每個人的表情;將他們臉上的細微變化收進眼中,這是她的習慣,也想從眾人表情中找出蛛絲馬跡。

  眾人無不被她的話驚嚇到,唯獨那個蕭玉升,竟一臉理所當然,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

  再看看眼前這個趙菁雅,這女人倒是沉得住氣,只是怔住,很快又回覆笑容,但沒笑進眼底就是了。

  趙菁雅柔柔地說道:「傻妹子,蕭家可是深受朝廷禮遇的大戶人家呀,是所有女子求之不得的良緣,你我一起嫁過去,有伴不更好?」

  「不好。」唐月涵毫不猶豫,把手抽回來,平靜正色地望著趙老爺。「我不嫁人。」

  一語既出,四座皆驚。

  「你說什麼?」

  趙老爺驚訝地站起身,憤怒地瞪著這個外甥女,不敢相信她竟如此膽大妄為,當面回絶這門親事,她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說不要?始終儒雅含笑的蕭玉升,也沉下了臉色。

  面對趙老爺的怒聲質問,唐月涵一字一句平穩而堅定的回答。「成親這事,還是兩情相悅的好,我就不介入了。」        

  介入?她竟然用介入這兩個字而且說得雲淡風輕,事不關己。

  不過說實在,對唐月涵來說,這事還真是事不關己,

  生前的她,見慣大風大浪,時常水裡來火裡去的,這種女人家的終身大事,到了她這裡,都變成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現在腦子裡只有繼續査案追兇;完成她生前的任務。

  「別開玩笑了,你怎能不嫁?」激動責問的是大夫人,事關她女兒終身大事,好不容易談成的親事,豈可因這個臭丫頭的一句話就壞了計劃?

  唐月涵指著趙菁雅。「她嫁去就行了,為何還要加上我?」她不想囉嗦,自始至終,她問的只有這件事,也要弄清答案。

  「因為這是條件,要你一起陪嫁,他才——」話說了一半,大夫人猛然住口,發現自己竟說溜嘴了。

  唐月涵稍微想了下,便明白了,眉頭一蹙。

  「你是說,他要娶的是我,而你們答應的條件是,他必須連她也娶?」這話等於是說,人家要的其實是她唐月涵,趙菁雅不過是乘機塞過去的附贈品罷了。

  這個蕭玉升在打她的主意,不好,很麻煩。從張大媽口中,她已知道蕭玉升喜歡這個身體的主人,只是礙於家中長輩反對,所以遲遲未來提親,至於原先的身體主人是否喜歡這男人,便不清楚了。

  她才不管原本的主人心意如何,人都死了,身體現在是她的,一切她說了算。

  「如果你不想做妾,我會想辦法讓你當平妻。」蕭玉升說道。

  他一開口,趙家人全都驚愕的瞪著他,但他只緊緊盯著唐月涵,至於趙菁雅,她終於變了臉;拳頭悄悄緊握著。

  本來說好,她當正妻,月涵當妾,因為論門戶,她是嫡出小姐,而這個依親的表妹,在家世上最多只能當簫玉升的妾,因為如此,蕭家才鬆口答應讓兒子來提親,她也能如願嫁給蕭玉升。

  表面上,她是不會承認自己只是託了月涵的福,順道被娶去的,可這個臭表妹太可恨,竟硬生生把話說開了。

  平妻,便代表兩人地位平等,她這個嫡出的表姐,竟要和這個庶出都比不上的表妹受同等地位?

  不!她恨極這個比自己差的表妹,恨對方迷住倜儻俊朗的簫玉升,她曾在晚上把表妹騙出來,買通人把她玩玩帶走,賣到妓院去,永遠不要再回來,可惜沒成功。

  好不容易有了嫁給簫玉升的機會,她想,只要自己坐了正妻的位置,身為妾的表妹,也只能任她宰割,到時候她再好好折磨表妹。

  想不到她竟有膽子說不嫁,還讓蕭玉升改口說要讓她當平妻,與自己平起平坐!

  這股恨,教她怎能忍?她憤恨得握緊拳頭,指甲都陷入掌心裡了,還必須忍耐,不能發作。

  唐月涵面色無波的望著簫玉升,站起身說道:「承蒙簫公子看得起,不管做妻做妾,月涵實是不想嫁人,還請公子見諒。」

  話音一落,便要轉身退出。

  「站住!」身後傳來大夫人憤怒的命令。「你敢不聽我們的,也不想想是誰供你們姊弟吃住,要不是咱們,你們早就流落街頭了。」

  唉,她本來想過一陣子再離開趙家的,想不到卻得提早了。

  唐月涵回付頭,輕鬆她說道:「說得是,我們姊弟寄人籬下,總不能白吃白住,這些都是要開銷的。」

  她很嚴肅的想了想,抬頭道:「這樣吧,我也不能讓你們吃虧,請派帳房請算一下我們寄住在此的花用,我會全部還給趙家。」

  眾人驚愕不已,聽聽這大逆不道的話,她竟然說要還錢?哪兒來的銀子?

  趙老爺和大夫人氣得發抖,其他表姊妹們更是立即開罵。

  也不等他們回答,她轉身離開,反正話已經說明了,準備收拾收拾,離開這些麻煩的趙家人,她習慣了當為則為,做事雷厲風行,既然選擇離開,就不會婆婆媽媽浪費時間。

  出了廳堂,沒走幾步,身後又傳來命令。

  「慢著!」

  她停住,轉身望向跟出來的蕭玉升,一臉憤怒地來到她面前,咄咄逼視著她。

  「你竟然拒絶我?」那俊容染上一層鐵青,怒極,卻依然忍住。「你該知道,拒絶我的後果是什麼?」

  面對他的逼視和怒火,一般姑娘家早就嚇壞了,若是真正的唐月涵也會同樣畏怯,可她不是以前的唐月涵,這種怒容和威嚇,她見多了,這一生最不缺的,就是威嚇。

  連死都不怕的她,哪裡會把他的憤怒威脅放在眼裡?

  「三表姊容貌和家世都與蕭少爺相配,她也願意嫁給蕭少爺,這門親事還是成的,無損於您的顏面,蕭少爺何必想不開?」她說得很有誠意,可惜這份誠意聽在他耳中;成了大逆不道的挑釁。

  她竟然不怕他?

  這樣的她,令他僨怒,卻也感到驚訝,心中竟升起一種莫名的火熱慾望。

  蕭玉升仔細審視她,以前的她,很美,美得楚楚動人,現在的她,雖然一樣美,卻多了個性,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自己怎麼從沒發現這一面呢?

  蕭玉升原本還在氣頭上,可很快的,他將怒火壓下,冷靜下來,他的自制力一向不錯。

  俊朗的唇邊,抿出迷人的微笑,這笑,多了一抹威逼和謀劃。

  他的笑,反倒讓唐月涵微微皺眉了,他笑什麼?怒極反笑嗎?

  「有意思,原來你有這麼倔強的性子。」他的語氣變輕,意味深長,目光更是幽深得見不著底。

  剛才還在生氣的人,這會兒卻很高興?她冷冷地看著他。

  「蕭公子若沒其他話要說,那就失陪了,我還得收抬東西呢。」

  「涵妹,你真不惜被趙家趕走,也要拒絶我?」

  「是的。」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搖揺頭,眼神像是看著一個刁鑽頑皮的姑娘。

  「涵妹,你一個姑娘家,帶著弟弟,沒了趙家的援助,除了我,你還能靠誰?」

  是的,他不相信她有多大能耐,這話可以說得漂亮,可現實還是要顧的,他認定這只是涵妹的一時氣話罷了。

  「多謝公子擔憂,我自有打算。」說完,她福了福,轉身離開,不再理會簫玉升。

  這一回,他沒有叫住她,望著她毅然決然離開,不求他,不依附他的那抹身影,蕭玉升眼神變得鋭刑而灼亮,低低說道——

  「涵妹,你以為耍耍性子,離開了趙家,就能生存下去嗎?我會讓你知道,除非依附我,你沒有其他退路。」

  與他一塊兒來的管事,悄悄走到少爺身邊。

  「少爺,這親事……」

  簫玉升冷沉道:「我想要的人沒到手,還談什麼親事?把采禮抬回去。」語罷,他頭也不回朝大門走去,對趙家人其至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畢竟,兩相比較,是趙家高攀他們,別說一般姑娘了,就連那權貴世家的千金小姐,他也娶得起的,但他簫玉升只對唐月涵有興趣。

  在被她拒絶後,他更想得到她了,甚至比以往更迫切,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見到她清冷的眼神後,心底會升起被刺得生疼的慾望呢?

  一得到公子的命令,管事連忙命其他僕人將抬來的幾大箱彩禮,又原封不動抬走。

  他這一走,趙菁雅氣哭了,眼看快要到手的幸福,就這麼沒了,她憤怒的將桌上水杯全甩到地上,握拳捶桌,恨恨的詛咒唐月涵,她絶對饒不了她!

  她再也忍不住,哭著衝回房,身後傳來大夫人的叫喚,人也急急追去了。

  趙老爺氣得臉色鐵青,這麼好的親事居然飛了,簫玉升上門提親,不到一個時辰又不給顏面取消親事,如此不給臉的事,他們連怨也不敢有,只能將怒氣出在那個不知好歹的賤丫頭身上。

  「來人啊!」趙老爺一聲喝令,僕人們連忙上前。

  「老爺。」

  「把那不知好歹的賤丫頭給我抓來,行家法!」

  趙老爺一下令,兩名小妾及表姊們都露出幸災樂禍的惡毒笑容,她們嫉妒這個表妹的外貌,明明家世不及她們,卻可以迷住蕭公子。

  現在好了,她不願意做妾,毀了自己的前途,她們倒要看看,她憑什麼驕傲?

  就算要有傲氣,也要掂掂自己的斤兩,看自己有沒有本事撒這個傲氣。

  唐月涵一回到屋子裡,剛好看到日擎在院子裡練習防衛招式。

  「日擎,回房去收抬收抬,我們離開。」

  「啊?」唐日擎動作一停,望著一路往屋子走去的姊姊,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連忙跟在她身後,好奇問:「離開?」

  「對,我們要離開趙家了,快去收拾。」

  「離開趙家?姊?去哪裡?你說的是真的?」

  「趙家不能待了,他們想逼我給蕭家少爺做妾,我剛才拒絶了,話已經講明,也撕破臉了,這事他們是不會罷休的。」說到這裡,她轉頭看向一臉驚訝的弟弟。

  「本來我是想待久一點的,不過現在看來,久待不如離去,省得還要處理這些小人雜事,浪費我的時間,而且,你需要更多的飯量和魚肉,也要花更多時間習武,在這裡太受限了。」

  趙家人以為他們姊弟倆脫離了趙家,就會沒了援助餓死街頭,卻不知這些對唐月涵來說只是小意思。

  在她的命令下,弟弟雖然又驚又疑,卻也趕緊照辦。

  自從姊姊開始教他武功招式後,他利用這些招式還真的起了效用,表哥們打他時,他都能護住自己,因為姊姊先教他忍耐和自保,當表哥們的拳腳打來,他學著不還手,並記住姊的話,先護自己的頭臉;還有主要器官。

  他能夠自保了!所以他對姊姊有了信任,雖然離開趙家很不可思議,可是姊姊每總是很鎮定,也很有主見,彷彿什麼事到了她手中,都自有她的定見。

  既然姊說要離開,不管如何,他先照姊姊的吩咐做,便要轉身回房收拾。

  不過當他才走出姊的房間,卻看到廖管事帶著兩名護院過來,一臉煞氣。

  「你們想幹什麼?」他警覺的質問。

  「哼;幹什麼?去問問你姊姊做的好事,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她帶走。」廖管事一下令,兩名護院就要上前捉人。

  「不准動我姊!」唐日擎擋在前頭,一副他們若上前就要拚命的架勢。

  廖管事和護院們平日就不把這個表少爺放在眼中,雖然他最近好像長高了些,身子也壯了,可是他們早已習慣看低他了,而且表少爺在少爺們面前,只有挨揍的分,因此他這番擋在面前,只覺得他自不量力,實在可笑。

  唐日擎雖然開始習武了,可他畢竟才十三歲,個頭又比這些僕人小,還不成氣候,一下就被其中一名護院制住。

  「放開我!」他氣得大叫。

  「什麼事?」聽到吵鬧聲,從屋裡走出來的唐月涵,剛好看到這一幕,她轉頭望向廖管事。「廖管事,你這是做什麼?」

  廖管事是領著老爺命令來的,自然也不會客氣。

  「抱歉了,表小姐,老爺有令,叫咱們來捉小姐去領家法。」

  「喔?」她揚了揚眉,臉上不但沒有任何驚慌,還閒適自在的把手負在身後,目光先掃了護院一眼,又看向另一名把弟弟制住的護院。

  「日擎,趁這個機會,教你幾招拳術,仔細看好。」她轉頭対弟弟說道。

  唐日擎目光大亮,忙道:「好的,姊姊。」

  唐月涵看回眼前的護院,說道:「不是想抓我去領家法嗎?來吧。」

  她這般泰然自若,從容談定,讓廖管事和護院們都是一怔。

  她竟然說來吧?

  廖管事和兩名護院都笑了出來,他們目光一向短淺,哪裡看得出少女眸中的鋭利?

  「還不動手!」

  廖管事一聲令下,護院已然上前。

*****

  湖邊的桃花樹,開得絢麗鮮艷,襯得青山綠水媚色無邊。

  幾隻鳥兒在桃花林中難耍,接著飛越湖面,幾個蜻蜓點氷後,便又飛到枝頭上相依相偎。

  九曲橋直接伸入湖中的交角亭,亭子裡的石桌上擺放著各色糕點和水酒。

  斜躺在椅上的男子慵懶地欣賞著湖光山色,四周安排了人守著,閒雜人等不能接近。

  一名男子直接往曲橋按步走來,在他接近時,兩名屬下自動讓開。

  「屬下叩見相爺。」

  「起來吧。」

  「謝相爺。」

  男子起身後,恭敬道:「屬下奉相爺之命,已將那人的身份査請楚了。」

  封無忌的視線落在湖的另一邊,談道:「說。」

  「是,據屬下調査,這唐月涵年十六,父母雙亡,兩年前,和相依為命的弟弟一起投靠了舅宗,這舅宗是城北的趙宗主人,叫做趙東獻,是地方上的小商戶,娶有一妻二妾,有三子三女。」

  封無忌揚了下眉。「這人只是一個小商戶?」

  「是,目前為止,尚未査出可疑之處。」

  聽著手下的報告,封無忌若有所思的用食指敲著桌面,他的手下能人居多,要打探一個人的消息並不難,更何況是區區一名女子。

  無可疑之處嗎?是太狡詐還是真的無疑處可査?

  他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繼續注意趙家和那女子的一舉一動。」

  「是。」男子應聲後,立即退下。

  幾日後,第二位屬下來報。

  「稟相爺,今日趙家二姨娘的大女兒,故意叫人在茶裡下了瀉藥,請表小姐來飲茶。」

  「喔?然後呢?」

  「這唐月涵坐下後,突然說看到一隻鵝在追青蛙,這大表姊便轉頭去看,但她什麼都沒看到,唐月涵便說自己看錯了,接著就飲了那杯茶,不過最後跑茅廁瀉肚子的卻是大表姊。」

  「還有呢?」

  「沒了。」

  「就這樣?」

  「就這樣。」

  封無忌慵懶地轉過頭,直直望著手下,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緒,但這樣的目光卻已叫手下冒出一身冷汗。

  沉吟了一會兒,他才懶懶開口。「繼續密切注意。」

  「是。」

  恍若得到特赦的手下,急急退出相爺的視線之外。

  幾日後,第三位屬下來報。

  「啟稟相爺,今日趙家二表哥找她弟弟唐日擎的麻煩,唐日擎打不過,努力護住自己,就在這時,他們屁股突然著火,急急跳進池潭裡,接著唐月函把她弟弟帶回房包紮。」

  「嗯,她可有其他可疑行動?」

  「可疑倒沒有,倒是做了一件事。」

  「喔?何事?」墨眸精芒乍亮,總算等到一點有用的消息了。

  「那兩名少爺要塗屁股的金創藥,被唐月涵暗中加了辣椒粉。」

  話落,一陣沉默,遲遲沒等到下文,他只好再問。

  「然後呢?」

  「沒了。」

  封無忌擰了擰劍眉,這眉頭一擰,又不知讓多少人流了多少冷汗,安靜的現場,只聽得他食指敲在桌面的聲音,也敲在大夥兒顫抖的心口上。

  一陣沉默後;他終於冷冷開口。「……繼續暗中監視。」

  「是。」急急退出的手下,幾乎是踉蹌而逃的。

  幾日後,第四位屬下來報。

  「稟相爺,那唐月涵離開趙家了。」

  「喔?她果然開始行動了?」墨眸再度雪亮,劍眉舒展,這次該有消息了吧。

  「據屬下査探,她離開趙家是因為趙老爺要把她許配給蕭家少爺做妾,她當眾回絶,激怒了趙家人。」

  「她說不做妻也不做妾,若要嫁人最好是兩情相悅,令趙家人氣得要對她行家法;不過……」

  「不過什麼?別吞吞吐吐,說!」

  惶恐的手下急忙回應。「那趙家管事奉命帶了兩名護院去押她,那兩名護院卻被她打趴,她還乘機示範招式給她弟弟看,要他記住好好學,最後連那管事也被揍得鼻青臉腫。」

  「嗯,然後呢?」

  「然後;她拿了銀票給趙老爺;說是還清兩年來在趙家的吃住費用,多的就不用找了,除此之外,還要趙老爺畫押,說從此以後趙、唐兩家不相欠,接著便帶她弟弟離開了趙家。」

  封無忌怔了怔。「這就是她離開趙家的原因?」

  「是。」

  「接下來呢?」

  「稟相爺……下面沒了。」屬下的臉低得不能再低,只差沒貼到地上去,査了半天只得到這樣的消息;連他們自己都覺得很心虛。

  封無忌再度沉默著,他並沒有勃然大怒,聽到這裡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連續聽了幾天,沒聽到任何可疑消息,全是一些小人雜碎耍手段,而且還沒人能從唐月涵身上討得好處。在他沉吟時,跪在下頭的屬下也戰戰兢棘地等著。

  封無忌的食指不再敲著桌面;而是一手撐著臉,如同泥塑的人般,動也不動陷入深思。

  他不說話,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良久,他終於有了命令。

  「繼續査,看她搬去哪兒了?」        

  「是。」屬下終於暗暗吁了口氣。

  封無忌揮揮手。「你們都退下吧。」

  「是,相爺。」四周的守衛和侍女們,紛紛退了二十步之遠,亭子裡,只剩下封無忌以及四名貼身護衛,他們身形如樹,佇立不動。

  清風拂葉,吹得桃花片片如粉雪,湖面波光瀲灧,風景如畫。

  封無忌負手面向湖面,這個唐月涵讓他難得陷入了沉思,因為她引起他的好奇,他想知道,她為什麼要追査燕英彤的死?而且,這個唐月涵,讓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這困擾了他。

  「劉剛。」封無忌突然開口。

  聽到主子的低喚;劉剛立刻上前。「屬下在。」

  主子喚了他,卻久久沒有下文,令他不禁疑惑地抬起頭,瞄了一眼主子。

  詭異的沉默維持了一會兒,清朗磁沉的聲音才再度傳來。

  「你有沒有發覺,這唐月涵行事起來,跟某人有點像?」

  劉剛聽了微楞;不過他畢竟跟了主子多年,很快意會出主子話中的那個『某人』,指的是誰。

  劉剛細想了下;回答道:「這教訓人的方式的確跟某人的作風有幾分像。」

  他們心知肚明;這個某人是燕英彤,京城四大名捕之一,相爺這回來到洛梅鎮,便是為了燕捕頭被暗殺一事。

  劉剛悄悄抬眼瞄了相爺一眼,不由得一怔。

  相爺笑了?

  他以為自己看見相爺笑了,可是再仔細一瞧,卻又沒有,倒是這周圍的氣氛變了。

  這陣子,相爺一直很陰沉,燕捕頭的死讓他很不高興,周身總是瀰漫著陰鬱的氛圍,是這氣氛如今變輕了。

  真難得,除了那個燕英彤之外,還有女子可以引起相爺的注意。

  劉剛收回目光,低首斂眉,心想這樣也好,至少,可以轉移相爺的注意力,不再因為燕捕頭的死而鬱鬱寡歡。

  此時,一名屬下匆匆來恭敬拍語氣加倍小心。「相爺,宮中派人來了。」

  封無忌只是微側著臉,懶懶地問:「什麼事?」

  「皇上想間相爺何時回宮?」

  「告訴來人,說相爺我很忙,沒有大事別來煩我。」他揮揮手,敷衍的回答。

  天底這樣跟皇上講話的,大概就只有這位喜怒難測的封相了。

  「可……可是相爺,要是皇上生氣的話——」

  封無忌不耐煩的打斷他。「叫他告訴皇上,我是當宰相,又不是當他奶媽,如果他嫌一個宰相不夠,再加一個不就得了,去去去,別來煩我!」

  屬下哭笑不得,劉剛等人聽了卻是努力憋笑,他們早就習慣相爺和皇上之間的應對方式,皇上八成是想念相爺了

  屬下沒辦法,只好躬身一揖,匆匆覆命去。

  再加一個宰相?

  這種話傳到皇上耳中,

  大概又會讓他又愛又恨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5:12 AM

第七章

  離開了趙家後,唐月涵帶著弟弟返回自己在城南胡同的宅子。

  「這位是癸叔,日擎,以後咱們就住這裡。」

  她向日擎介紹林癸,然後吩咐林癸說這少年也會待在此處,因為多了一人;所以他的薪餉會再增加。

  林癸聽了點點頭,他是啞巴,對日擎比了些手勢,唐月涵告訴弟弟,林癸剛才的手勢是在跟他打招呼。

  日擎聰明,也照著同樣的手勢比回去,算是回應他,林癸笑著點頭,之後便去忙了。

  這宅子大大小小事,不管是清理落葉、修剪樹木或打掃、添柴、修葺,全由林癸一人完成。

  唐月涵告訴弟弟,她並不想增加僕人,以後凡事要靠自己,對日擎來說,能離開趙家,從今以後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再也不必看人瞼色,或被人打,他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怕凡事靠自己打理,也非常樂意。

  她還盯囑弟弟。「這陣子別出門,免得被趙家人找到,要出門,得先讓自己變強,把武功練好,至少有自保能力了再出門便不怕。」

  「我明白,姊姊,你放心,我不會讓那些人有機可乘,從今天開始,我會加倍練功。」

  唐月涵含笑點頭,摸摸弟弟的頭,兩人有說了會兒話,安頓好弟弟後,吃了晚膳,他很興奮的與她說話。

  這是唐月涵第一次發現,弟弟的話變多了,不同以往的沉默和小心翼翼,多年積壓在心中的話,好似花一天都講不完。

  她笑笑聽著,任他無所顧忌的暢談,她知道,這孩子壓抑太久了,在她眼中這是一個小自己十歲的孩子,所以她看他的目光有著寵愛和呵疼不管他講什麼她都很有耐心微笑傾聽著。

  他們坐在院子裡的石階上,直到月上樹梢,望著天上的圓月,唐月涵瞧見弟弟打了一個呵欠,這才轉頭,發現他眼皮沉重,睡意已濃。

  「累了?去睡吧。」        

  「不,我不累。」弟弟搖頭,忙又瞠大眼睛,一副捨不得去睡覺的樣子,卻又時不時點頭打盹。

  她看了覺得好笑,這個倔強的小子,明明極倦了還不肯去睡,她也不勉強他,拿出一根蕭起來,吹起來蕭樂。

  弟弟聽了她的簫音,一臉訝異,但沒有打斷她,靜靜在一旁聽著。

  她吹的是舒緩而悠楊的曲子,很適合今晚夜色,蕭音慢慢,穿透天地之間,瀟灑快意之中有著空谷清靈之意。

  當一曲漸息後,她看向一旁的弟弟,他睡得很安穩,唇邊還留有淡淡的笑。

  他的頭和肩膀靠著她,一隻手還抓著她的衣角,即使累了,還是捨不得回房,讓她看了有些好笑。

  她臉上的笑容很溫柔,已經完全把他當親弟弟疼愛,這孩子舉手投足間,無不充滿對自己的依戀和依賴,令她心頭一軟,含笑的嘆了口氣。

  其實弟弟不過只矮她半個頭,小她三歲,可是她的內心是二十三歲的燕英彤,所以行事風格也是燕英彤的做事方法。

  只見她雙臂一提,將睡著的弟弟抱起來,進來房,放到床榻上,為他蓋好被子後,她呼了一口氣,才不過抱一個小傢伙,居然如此費力。

  她摸摸自己的肩膀,這手臂太纖細了,她得花更多時間鍛鍊才行。

  猛地,一股冷意襲身,引得她全身寒毛豎起。

  她轉頭瞪向角落,一人正靜靜站在那裡,正好整以暇盯著她,無聲無息。

  唐月涵直直盯著對方,面具男子的出現令她的心中頭一回泛起恐懼,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弟弟。

  這人站在那裡,窗口灑進的月光照在對方的面具上,閃著詭譎的光芒。

  彤公子!

  她的臉色陰沉,目光瞬也不瞬的與他對視,他不動,她也不動,只要他有任何不軌意圖傷害日擎,她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與他同歸於盡。

  封無忌沉默望著她眼中的殺氣和畏懼,上回見她,即使命在旦夕,眼中可找不到畏懼這兩個字,這次卻顯現出來了。

  他的目光改而落在床上熟睡到少年身上,再看向她擋在弟弟前頭,全神戒備的模樣。

  她怕自己對那少年不利。

  封無忌細細打量她眼中的狠戾,似一頭母狼,這種不在乎與他同歸於盡的眼神,讓他唇邊揚起意味深長的淺笑,這抹笑,被斑駁的月光映得更加魅惑。

  他沒有為難她,而是無聲走出房門,似乎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他逕自走到院子裡,負手站在院中,安靜的等著,不一會兒,他知道屋子的主人出來了,腳步雖輕,但聽得出來,步伐很沉重。

  他緩緩轉身,目光盯著她,她的眉頭緊蹙,手上已經多了一把劍,劍尖朝下,一雙美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目光裡,殺氣盈然,視死如歸。

  光看她擺出的劍式,便知她劍術了得。

  這是多麼奇怪的一件事,她劍術了得,卻沒有內力?是失去了嗎?

  他望著她,薄唇的笑意延伸到邪眸底,想不到除了燕英彤,還可以在其他女人眼中看到這種眼神。

  「你與燕英彤是什麼關係?」他沉聲間。

  她聽了,更加疑惑的打量對方。

  「為什麼問?」

  「因為我想知道。」

  他的回答讓她意外,這人今夜來此,就只是特地來問她這個問題?

  她不答反問:「你與黃楊虎,又是什麼關係?」

  封無忌也不急,不介意回答她。「他只是我的一顆棋子,而我的目的跟你一樣,想査出是誰殺了燕英彤。」

  這話倒讓她驚訝了,她的眉頭蹙得更緊,仔細打量對方,只可惜那張面具遮得太好,讓人無法窺探這人的面目。

  無預警的,他將一個東西丟給她。

  唐月涵順手櫬住,不由得訝異,他丟給她的,是那把遺落的軟劍,當她審視手中的軟劍時,翻轉的劍身也透著月輝銀光,就像彤公子的眼眸,

  隱晦卻璀璨,她狐疑的抬頭看向他,不甚明白。

  他將軟劍還給她,還說他的目的與她相同,等於明白表示,他與她並非敵人,可多年養成的戒慎小心,讓她無法輕易卸下心防,也不肯鬆口。

  「你是誰?」

  「燕英彤的朋友。」

  「胡說,燕英彤哪有你這樣的朋友。」她否定得太快,也太肯定,令他劍眉微挑。

  「你似乎很熟悉她的事?」

  「沒錯。」

  他看著她的眼神,不由得迷惘了。

  怎麼會如此相像?明明是不同的瞼,可是這女人的眼神、說話的語氣,都和燕英彤很像。

  自從遇見她,他的心底便升起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感覺日夜縈繞心頭,絲絲纏纏,讓他的心口跳得很快;他以為是自己思念太過,才會產生唐月涵與燕英彤相像的錯覺。

  為了求證,他來找她,卻發現自己一見到她,那煩鬱的心情如同被春雨洗滌過;一消而散。

  唐月涵,年十六,父母雙亡,與弟弟相依為命,依親舅家,兩年來,遭盡舅母與表姊們的排擠,性子嬌弱,總是忍氣吞聲。

  這是屬下的調査報告,聽起來,她就是個普通的姑娘,這樣的姑娘,怎麼會想去査探殺死燕英彤的兇手?又怎會識得燕英彤?

  他一直以為,關於燕英彤的事,自己已經瞭如指掌了,卻想不到竟會冒出一個唐月涵,這十六歲的普通姑娘怎麼會和二十三歲的名捕扯上關係?他還真是搞不懂。

  越是搞不懂的事情,越是引起他的好奇,更何況還是和燕英彤相關的人,這個唐月涵,全身上下都透著莫名吸引他的詭異。

  「你剛才吹的蕭聲,與她吹的一樣。」他目光如炬,這蕭聲也是讓他不解的疑惑之一。

  唐月涵微怔,她突然覺得,這男人或許識得以前的自己,因為他提到了蕭聲,卻又說明她的朋友,為何自己不認得他呢?

  「你到底是誰?」她滿心疑惑,這人的聲音、氣息,還有身形,對她而言明明都是陌生的,她不知道的是,除非封無忌願意透露,否則只要他特意隱藏;她是看不透他的。

  夜風徐徐吹來,撩起他的衣袍;拂起她肩上的髮絲,兩人對峙著,連四周的蟲吟蛙鳴都靜下了,只餘兩人的氣息,在暗夜裡輕輕迴蕩。

  此時,屋內傳來一聲低喚。

  「姊?你在跟誰說話?」唐日擎揉著惺忪的眼走出來。

  唐月涵轉身看了弟弟一眼,僅這目光移開的空檔,當她再回頭時,哪裡還有彤公子的身影?一如他來時的無聲無息,去時也不著痕跡。

  「姊?你在找什麼?」唐日擎奇怪的看著姊姊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唐月涵心中暗驚,這人身手如此了得,就這麼走了,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確定人是真的走後,唐月涵轉身朝弟弟走來。

  「沒什麼,晚了,睡吧」拉著弟弟進屋子裡。

  一命弟回房歇著後,她也回到自己的房裡,望著手中這把失而復得的軟劍,這人今夜來,就只是送回這把劍給她?

  回想適才他說過的話,他竟也在査探暗殺自己的兇手?

  想不透,就不想了,她將軟劍纏回腰間,脫了鞋上榻;躺到床上。

  至少,這位神秘的彤公子似乎沒有惡意,也不是敵人。

  銅鏡前,那俏生生的大姑娘,即使換上笮袖長褲的男裝,將頭髮盤起束冠,也不像是一名公子,倒像尚未及冠的少年。

  望著銅鏡,唐月涵頭大的操著太陽穴,沒辦法,這已經是極限了,不管她怎久穿上男裝,費心裝扮,都受限於這張太過精緻可人的臉,以及玲瓏有致的身材,最多只能像個未及冠的少年,她不其滿意的瞪著銅鏡裡的自己,但也無可奈何;只好拿起劍和包袱出門去,臨走前;她不忘交代弟弟要好好練功,她出去辦事,在家安分等她回來,有事找癸叔,他會打理一切。

  戴著紗帽,她來到一條胡同裡,那兒聚集了一些乞丐,她走過去,問了其中一名乞丐。

  「你們之間誰是頭兒?」

  她知道乞丐也有分地頭和勢力範圍的。

  乞丐們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男子,見對方戴著紗帽看不清楚臉;笑咪咪說道:「嘻嘻,這位爺,賞點銀吧。」

  唐月涵二話不說,將一枚銀子丟給他。

  「我需要找人幫我打聽,事後還有銀子可拿。」

  乞丐們眼睛瞬間大亮,大夥們爭著那枚丟過來的銀子,這時一個身手迅捷如猴的身影掠過來,手中的木杖快很準打在那些搶銀子的乞丐頭上。

  他這一打,眾乞丐抱頭哇哇大叫,四處快閃。

  搶到銀子的乞丐慌忙求饒。「老大,咱搶這銀子,本來就是要獻給你的。」說著還趕忙陪笑把手掌攤開,高舉過頭,很狗腿的獻上銀子。

  這乞丐是一個老頭兒,混身髒兮兮的,看起來明明是一個老頭兒,可他的手卻一點都不遲鈍,比這些年輕乞丐還要俐落。

  乞丐老頭將銀子拿在手中把玩,一雙眼笑咪咪盯著唐月涵,那雙銅鈴大眼像要穿透罩紗,把她打量清楚似的。

  「不知怎麼稱呼?是稱爺?還是姑娘?」

  唐月涵也不惱,她明明穿的是男裝,頭上也戴了帽子遮住面孔了,這乞丐還是能看出來,可見對方也是有一套的。

  「你說呢?」

  對方一雙眼上下打量她。「只要有錢,叫爹叫娘叫祖宗,我都可以。」

  唐月涵唇角抿出一抹笑,這人是個會辦事的,人也夠精明。

  「你是他們的頭兒?」

  「咱們做乞丐的,哪分什麼頭兒屁股的?不過是互相照應嘛,公子爺想要咱們為您辦什麼事?」他一邊說,還一邊掂掂手中的銀子。

  唐月涵哪會不知他的意思。「我要你們幫我找一個人,這人叫黃揚虎,這是他的畫像。」說著,她將一幅繪了黃揚虎相貌的圖丟給乞丐老頭,

  然後才繼續說道:「找到他,這金元寶就是你們的」

  她手一翻,手掌心多了錠金燦燦的金元寶,這金元寶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金光,眾乞丐的眼光也跟著烔發亮,甚至還有人捧著心口,怕自己的心臟負荷不了

  「找人嗎?當然沒問題,這洛梅鎮不論大街小巷,或是狗洞老鼠窩,都有咱們的人,只要這只什麼什麼貓——」

  「老大,是虎。」一旁的乞兒好心更正。

  木杖不客氣敲了他一記,配合著哎叫聲,乞丐老頭笑呵呵的繼續說道:「管他是貓是虎,只要他在這鎮上,咱們都有辦法把他找出來。」

  唐月涵點頭。「好,就這麼說定了。」

  她手一縮,隨著她把金元寶放回袖袋裏;眾乞丐也依依不捨收回目光;還吞嚥著口水;這天上掉下的財寶,他們哪有不賺的道理;尤其找人更是他們的本事,可說是輕而易舉。

  「找到人後,到梧桐街的元寶茶館找我。」唐月涵說罷,轉身而去。

  一連兩天,唐月涵都以男裝出門,出門便往元寶茶館走,一待就是一整日。

  她都是挑茶館一樓最外頭的位子,茶館裡人來人往,她始終一人獨坐在角落,頭上仍舊戴著紗帽,桌上放置著幾樣小菜,一人靜靜飲茶,等著那幫乞丐的消息。

  因為她相信;黃揚虎還在這個鎮上。

  當她沉思時,茶館來了幾名衣衫華貴的公子,他們一出現,茶館裡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朝為首的公子看去。

  封無忌身穿湖籃色的長袍,腰間繫著一塊上好的黃玉,他頭上束起的髮髻用一隻純白無瑕的玉冠扣著,再以玉簪定住,手上則拿著一把摺扇。

  他身旁另外跟著三名公子,雖不及他俊美,卻也都是姣好的面容。

  乍看之下,便知是權貴世家的公子。

  茶館裡,不只男人多看了他們一眼,姑娘家們更是臉蛋紅撲撲的,大膽的,目不轉睛的盯著…害羞的,也是想辦法偷瞧好幾眼,只有一個人例外。

  坐在角落的唐月涵微皺了下眉頭,心想這個封無忌怎麼還待在洛梅鎮?看他閒情逸致的模樣,微服出巡嗎?他這宰相當得可真悠閒哪。

  大部分的百姓是沒見過宰相大人的,所以當然不知眼前的竟是當今相爺封無忌,其實不只是百姓,就連地方官也沒見過宰相大人,自然不知宰相大人微服來到洛梅鎮。

  唐月涵只是瞟了一眼,便將目光移到茶館外,看著外頭熙來熙往的販夫走卒,等著那群乞丐來找她。

  「客官,樓上請。」前來招呼的小二,自然知道眼前這氣度不凡的公王是有家世的,所以自然要將他們請到樓上雅座,不認為他們會坐樓下。

  封無忌卻是淡淡一笑。「不必了,咱們就坐那一桌吧。」他手中的摺扇一指;指的正是唐月涵旁邊那一桌。

  不等小二哥回應,他率先往那桌走去,身後三人自然跟著他。

  小二哥連忙趕到他前頭,先一步整理桌上的杯盤狼藉和殘渣,還一邊說道:「客官,這桌子太髒,還沒清理呢,可委屈了您,您真的不要上二樓雅座?那兒不但乾諍,風景也好。」

  封無忌一旁的公子也附和道:「是呀,公子,何不上二樓雅座?」他環了四週一眼,這一樓人太雜了,封相向來喜歡清靜,怎麼今兒個要坐一樓?

  「不了,本公子喜歡這一桌,就這裡。」封無忌笑道,他既出口,自然沒人敢反對。

  唐月涵將一切看在眼底,默默飲茶,她心想,不知這封無忌留在洛梅鎮做啥?

  他身邊的那三人,她也是認得到。

  除了劉剛和呂起兩位貼身護衛外,另一位她也認得,是刑部尚書大人李朝明。

  小二哥急急將桌子清理乾淨後,封無忌便很自然的入座,其他三人也跟著坐下。

  封無忌坐的位子與她是同一方位,最靠近欄杆:臉向著茶館門口,從眼角餘光,她可以看到他的一舉一動的同樣的,封無忌亦然。

  他甫一進茶館,便見到她了。

  看著她一身灰色男裝,勾起了他的回億,燕英彤時常著男裝出門,身上一身男裝的她,英姿颯爽,像個秀氣俊朗的劍客,思及此,他的目光黯了黯。

  唐月涵見茶杯已空,再注滿碧螺春,執起杯正要飲茶時,微微一怔。

  她這個細微的動作,茶館裡沒人注意到,可封無忌卻注意到了。

  唐月涵之所以動作一頓;是因為她瞧見了那個進門的客官,不是別人,是蕭玉升。

  他穿著月牙白的衫袍,質地似乎是上好的錦緞,卻又不太像,繡工雅緻,那月牙白的顏色,比一般的月牙白更加透亮光潔,這蕭玉升本就俊美,加上衣料的搭配,更彰顯他的氣派光華。蕭少爺和幾名僕人一塊坐到正中央的桌位,也沒有上二樓雅座。

  這洛梅鎮雖然不大,但也不算小,怎麼人全都擠到這間茶館來了?

  唐月涵心中想著,耳中聽到鄰桌幾個漢子的討論聲。

  「不愧是蕭家少爺,穿的料子就是不同。」

  「人家是大商戶,走南闖北的,南洋海上還有他們的商船,據說蕭老爺上個月從南洋進了一匹新布,應該就是那料子。」

  「他這麼一穿;那些大戶世家子弟還有千金小姐見了,肯定感興趣,說不定過不了幾日,咱們就會看到不少貴人添制新衣。」

  「真聰明,老子會賺錢,兒子也懂得宣揚做生意。」

  眾人的低聲私語傳進唐月涵的耳中,她這才恍悟,這蕭玉升不上二褸雅座,反而選在人人都看得到的一樓中央位子,原來有這用意。

  這時鄰桌又傳來細談聲「據說這校少爺上趙家提親,最後怒氣而回。」

  「怎麼?趙家不願?」

  「當然不是,蕭家可是朝廷看重的大商戶哪,權貴子弟都有意結交,更遑論趙家了!偏偏蕭少爺看上的是依親趙家的表小姐唐月涵。」眾人目光都亮了,一臉興味盎然,紛紛詢問其中緣由。

  那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這才繼續說道:「這唐月涵不論是身份地位都比不上表姊們,別說那些表姊們眼紅,連蕭家長蜚都不答應自家兒子娶門不當戶不對的姑娘當媳婦,最後那蕭少爺想出辦法,他開出條件,要他娶趙家三女兒,行,但必須讓唐月涵一起陪嫁做妾。」

  「喔,一箭雙鵰,皆大歡喜。」

  「錯了,這雕是最後都沒射下來,讓人想不到的是,那唐月涵拒絶入他蕭家的門。」

  唐且涵微微皺眉,這事傳這麼快?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嗑牙話題?

  所幸這幾個人說話的聲音很小,被其他吵雜的聲音蓋住她雖失去七成功力,但靈覺未失,所以耳聰目明,將這些人的對話一字不漏聽得清清楚楚。她慶幸自己戴了紗帽,不必與蕭玉升碰面,不必成為別人關注的對象。

  與她一樣,把這些對話聽分明的還有封無忌,他目光不著痕跡的朝蕭玉升打量去。

  這時候小二哥端著食盤,匆匆將封無忌這一桌的菜色送上,並且把茶杯一一放到每人面前。

  「客官,小的為您倒茶。」這一桌人坐的都是貴客,他心想,若他服務得慇勤一點,說不定人家會打賞。

  才這麼想著,他一個不慎,將茶壺舉高時,手肘竟撞到唐月涵的紗帽,紗帽掉落,露出她的面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6:15 AM

第八章

  「啊!對不起,對不起,客官,小的不是故意的」

  見撞掉客人頭上的紗帽,小二哥連忙道歉,趕緊撿起來還給唐月涵,可惜太慢了,蕭玉升已經看到她了,一雙眼直直盯著她。

  她心下嘆息,知道簫玉升認出她了,而且,他已站起身,朝她走過來。

  收回紗帽,她淡道:「沒事,退下。」

  小二哥衝撞了客官,哪裡還敢再表觀,趕忙退了開去。

  對唐月涵來說,她只是想省麻煩,能避則避,不過既然麻煩找上門,她也會坦然面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所以她自顧自的飲茶,沒理會走到她面前的簫玉升。

  簫玉升盯著男裝打扮的她,眉頭緊皺。

  「這是什麼打扮?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一出口便是責備,彷彿已當她是自己的女人,語氣中的霸氣顯得理所當然。

  唐月涵心由感到好笑,她拒絶了他的提親,兩人可不相干,這指責實在可笑,不過,她的臉上仍是一片清冷。

  這紗帽也沒再戴上的必要,就擱在一旁,她泰然自若為自己斟茶。

  當簫玉升來到她面前時,也把其他人的目光帶過來了,包括封無忌,他墨眸掃了簫玉升一眼,最後定在唐月涵的臉上,見她一臉的平靜無波、

  目中無人,禁不住唇角又微揚。這丫頭,有時候看起來沒心沒肺的,還真得他的眼。

  自己都找上門了,她卻不看一眼,簫玉升沉下臉,在她對面逕自坐下。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擅自離家,你要如何生話?」

  唐月涵抬起目光,平靜回答。「這個自然不勞簫少爺費心。」

  對於她的冷淡,蕭玉升臉色更加不好看,當知道她真的離開趙家時,他驚訝了,原以為她只是一時反抗,相信在趙家人的說服下,她遲早會妥協,落入他手中,可是她卻離開了。

  他只知她離開了,卻不知她是怎麼離開的,而且她不但離開了,甚至不知蹤跡。他派人找他,卻無人曉得她去了哪裡,這讓他急了。

  一想到上回她失蹤了一夜,深怕她被人擄走有危險,他便焦急得不得了,心情非常不好。

  如今赫然在這裡見到她,讓他驚喜不已,隨即想到她為了不嫁給自己,不惜離開趙家,臉色又沉下來。

  他一直認定,她是囊中物,以他的家世地位,納她為妾都是她的福氣,因為喜歡她,所以他耐著性子與她周旋,可她一再耍性子,甚至離開趙家;要知道;他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我再問你一次,願不願意跟我回去?」

  「蕭少爺一片好意,在下只能辜負了。」她淡淡回答,目光甚至沒看他,而是注意著週遭的一舉一動。

  蕭玉升盯住她,臉色時陰時亮,最後淡淡的笑了。「好吧。」他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他連茶水都沒喝,丟了一錠銀子在桌上,在跨出茶館之前,對四名手下丟出命令。

  「帶走。」

  四名手下得了蕭少爺命令,立刻朝唐月涵走來,看樣子是要用強的了。

  唐月涵冷哼,她原本不想動武的,這蕭少爺竟想當眾擄人,看來不動手是不行了,不過她尚未來得及出手,已經有人插手管這件事。

  呂超得了相爺的示意,走過來擋在四人面前。

  「人家不願,各位何不放手?」

  四人料不到會有人上前阻攔,但是少爺命令已下,正在馬車上等著接人,他們哪有不覆命的道理?

  「閣下最好別多事,滾開!」

  「若我一定要管呢?」

  「那就吃咱們的拳頭。」

  其中一人不客氣的出拳,誰知這一拳還沒打著,就被呂超的大掌扣住的拳頭。那人想抽回卻動彈不得,第二拳再出,又被呂超稍微一歪,輕易躲過了。

  另一名手下見狀,也不客氣的出拳,呂超卻已先知他的動作,大掌一拉,把第一個傢伙拉上前,為自己擋住這一拳。

  「哎喲!」對方痛叫失聲。

  其他三個漢子可火了,一齊攻上前,呂超幾個掌風,先掌了他們幾個耳刮子,將他們打得前俯後仰,眼冒金星。

  這四人就算武功不弱,但是與大內高手相較,等同螻蟻對上虎豹,呂超只出一隻手,便將他們修理得狼狽不堪。

  四人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厲害,他們平常在洛梅鎮大搖大擺,井底之蛙哪裡見過大海的鯊魚?一個個捧著鼻血和瘀青,驚恐的瞪著呂超,再也不敢小看他了。

  呂超單手按在劍鞘上,拇指一頂,劍身出鞘一半,冷冷警告:「咱們公子看上的人,誰也動不得,若還想留著狗命,滾!」

  他這話一出,封無忌和唐月涵不約而同蹙眉看向他,一旁的劉剛則是為他的話揑了把冷汗。

  相爺何時看上人家,而且別忘了人人家現在還穿著男裝,不懂的人還以為咱們相爺有龍陽之癖呢。

  這個呂超,什麼都好,武功好,忠心,盡責,正氣凜然。為人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唯一的缺點就是表達能力有問題。

  打跑了那四個漢子後,呂超步回相爺身旁,如木雕般挺拔的站著。

  自始至終,茶館眾人全都睜大眼睛看著蕭少爺和那位華貴的公子,蕭少爺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想丕到這位靈秀的公子更是豐神俊朗,兩人的出現讓這平凡的茶館生建増色不少,而引發兩人爭執的這位小哥兒,竟也生得清俊照人,不過和兩位公子相較,這俊俏止哥倒是一臉女相。

  權貴人家有男寵之風,百姓時有耳聞,大夥兒心想,該不會這小哥兒入了兩位公子的眼?原來簫家少爺除了喜歡女人,也喜愛男人呀。

  眾人竊竊私語著,沒人敢上前惹他們,卻也捨不得放過看好戲的機會。

  唐月涵擰緊眉頭,她當然看得出眾人眼中的曖眛,她不想穿女裝,惹來男人的覬覦,想不到著男裝,還是惹來他人的注意,而且這人還是宰相封無忌。

  從他一進門,她就避免與他視線交錯,可這回無意中承了人家的相助之情,她就不能再當啞巴了。

  她的視線一投來,封無忌也轉頭與她對望,唇角輕淺的弧度溫潤如玉。「公子似乎容易惹麻煩上身,還是不要隨意拋頭露面的好。」聽起來是關心之語,卻是含著輕嘲的,她身著男裝,這人卻用『拋頭露面』四個字來形容她,擺明是認出了自己。

  唐月涵心下暗哼一聲,想不到換了一個身子後,還會跟這人扯上關係,她一點都不想欠他人情。

  她突然抽出腰間軟劍,殺氣騰騰朝封無忌刺去。

  劉剛和呂超大驚,立刻護住主子,不過他封無忌,直接劈斬凌空射來的利箭。

  料不到會遇到刺客,這突然的變故令眾人臉色皆驚,劉剛和呂超更是面色一變,呂超立即施展輕功追人,劉剛則守在主子身邊,一旁的尚書大人李朝明也是臉色難看。

  反倒是封無忌面色如常,即使遇刺也態度從容,他一雙眼僅是直直盯著唐月涵。

  唐月涵神情清冷,她一直用心注意週遭,為的是等待乞丐老頭,結果沒等到乞丐老頭,反倒察覺到異樣。

  李朝明是刑部尚書,掌管全國各刑府,他正想檢起地上的箭矢時,一隻手攔上前。

  「別碰,可能有毒。」她說道。

  李朝明一聽,臉色劇變,手也跟著收回,驚愕地瞪著她。

  她解釋道:「這把箭的外形跟一般的箭不一樣,看這箭矢的顏色,是不是比較油光?上頭似乎塗了一層東西。」

  李朝明仔細審視,果真如她所言,這箭矢在白日的反射下,的確特別油光,他不由得另眼看待,看不出這位少年公子如此觀察入微,思路敏捷。

  唐月涵習慣遇事便開始調査,在眾人的目光下,從衣襟裡掏出一條手帕覆在箭矢的一端,拿起來細細觀察。

  這時呂超已經回來,神情陰鬱,一臉愧疼的對主子說道:「屬下無能,沒追到人。」

  「不是追不到,而是沒有人。」唐月涵一邊看著箭一邊說道。

  她的話讓封無忌、李朝明、劉剛和呂超,全都一臉意外地盯著她。

  封無忌深不可測的墨眸更是炯亮,他饒有興味的詢問。「這位公子何出此言?」

  「這把箭不是人射出的。」

  她這話更是讓人一頭霧水,李朝明還以為她有什麼驚人之語,聽她這麼說不禁搖頭。

  「箭不是人射出的,那它怎麼飛來的?難不成是被風吹來的?」此話一出其他好聽八卦的客人也不由出聲。

  唐月涵也不惱,她知道越是誇張的事,越需要證物,因此回答道

  「根據我的判斷,這把箭是被人用一種設計巧妙的器具射出的,這器具先把箭固定在弦上;瞄準好目標;然後用其他東西拉開弓弦,塗上躐油,再用火燒等到蠟油燒斷了拉弦的外力,這把箭會射出;大人請聞;這把箭上還留有蠟油的味道呢。」

  李朝明一楞,他上前嗅聞了下,目光微詫,看向唐月涵的目光再次閃著不可思議,從他驚異的表情來看,劉剛等人已知唐月涵的話具有可信度了;封無忌更是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唐月涵繼續說道:「因為是用器具所發,所以這箭必須做得特別輕、特別小,才不會失準,依我判斷,設置這把箭的人,在一刻前就已經不在那個位置上了,因為蠟油燒光需時一刻。」這下子李朝明等人不敢再看輕她,甚至對她起了一股敬意,這人當真不能小覷。

  封無忌眸中靈光閃動,薄唇微揚,看來那次救祖孫的事件,果然不是胡謅的,這女子不但機智,而且十分聰明,他看她的目光,也從驚異轉成了迷惑。

  怪了,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這麼像?這舉止、這表情、這說話的口氣,都和燕英彤一模一樣。

  他怔怔的盯著她,那奇妙的感覺加深了,他甚至產生一種怪異的想法,除了外表不一樣外,他覺得她就是第二個燕英彤。

  李朝明不由得心驚,奸人歹毒,竟設下這毒計,倘若這箭傷了相爺,莫說只是擦傷,那毒藥也會害死相爺,想到這裡,禁不住暗冒冷汗。

  他慎重的拱手示敬。「多謝這位公子相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哪,不知公子貴姓大名?」

  唐月涵談道:「無名小卒而已,不必掛意在下只是還這位公子的人情。」她轉頭看向封無忌,嘴角抿起錢笑。「公子似乎容易惹麻煩上身,還是不要隨意拋頭露面的好。」

  她竟然用他說過的話,來將他一軍,把『拋頭露面』四個字原原本本還給他?

  不只封無忌怔住,一旁的李朝明和劉剛、呂超等人更是呆愕瞪大眼。

  唐月涵將箭矢放在桌上。「這個證物就交給各位了,倘若到附近搜一搜,說不定還有機會找到發射的器具呢。」

  語罷,便越過封無忌回到自個兒座位,丟了一錠銀子在桌上,拿起紗帽。

  目送她離去的背影,李朝明低聲向封相請示。「相爺,那位公子說得對,下官認為,有必要派人去清査四周屋舍。」

  李朝明等著他的同意,卻遲遲得不到回應,不由得疑惑抬頭,卻發現相爺依然怔怔地盯著那位公子離去的方向。

  「相爺?」

  封無忌突然回神,轉頭看向李朝明,問他剛才說什麼,李朝明忙又請示了一次,才得到他的應允,便匆匆離開茶館佈置事宜,封無忌等人也步出茶館,不一會兒,另外兩名護衛和馭夫駕著馬車來。

  向一名護衛上前,在主子耳邊低聲道:「相爺,咱們的人一直守在暗處,果然見到相爺遇襲後,在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一個人悄悄離開了。」

  封無忌目光一冷。「可有跟著?」

  「咱們的人謹記相爺的命令,沒有打草驚蛇,偷偷跟著那人去了。」

  「很好,我倒要看看這躲在陰暗處的老鼠,到底是何模樣?」

  其實當時就算唐月涵沒出手封無忌也能躲過那一箭,他早就得到密報,有人打算趁著他微服私巡時刺殺他,他等著對方出手,事先布了局,並猜測對方必然會派人在現場査驗是否刺殺成功,暗中派人盯梢,就是要找出在眾人看熱鬧時,有誰是鬼鬼崇祟離開的,因為這離開的人,有可能是去通風報信。

  手下聽了他的囑咐後便離去,很快沒入人群中。

  封無忌上了馬車,緩緩入座,在蓋下車簾前,他開口低喚

  「呂超。」

  「屬下在。」呂超立即上前拱手應答。

  封無忌嘴角的淺笑似邪非邪的抿出。「你倒說說,相爺我何時說過看上那人了?」

  見到相爺這樣笑,眾護衛們皆神情一變,擔憂地看向呂超。

  呂超則是一臉茫然,望著相爺的表情,疑惑問:「相爺沒有嗎?」

  「你說呢?」封無忌笑笑的問,那笑,透著一股難測的危險味兒。

  呂超先是一呆,自從他聽劉剛說起,相爺因為唐姑娘的出現,而心情好轉時,便以為相爺對她有好感,難道自己搞錯了?

  他心中驚惶乍現,總算後知後覺知道自己惹相爺不高興了。

  「是屬下失言了。」他忙低下頭,一臉愧疚,非常誠心的愧疚。

  「既知失言,該當何罰?」這話說得極輕,其中的威赫是極重的。

  呂超心中一凜,抬起眼,對上相爺冰冷的眸光,霎時羞愧得無地自容,鏘的一聲,拔劍而出。

  「屬下失言,自請斬斷舌頭!」說罷,毫不猶豫執劍往自己的嘴裡削。

  他的動作迅雷不及掩耳,不過旁邊三人更是眨眼般的快速。

  呂超的嘴,被劉剛的大掌封住,執劍的手,被第二名護衛扣住,另一隻手臂也被第三名護衛纏住。

  才一瞬間,三名護衛就緊緊纏在他身上,制止他這種衝動的行為。

  「相爺還沒下令,你不可以妄動!」劉剛在他耳邊警告,這話除了告訴呂超不可衝動,其實也是故意說給相爺聽的。

  諒他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頂撞相爺,只好以這種方式為呂超求情,大家都是出生人死的弟兄,呂超的睥性早讓他們懂透了,不用想也知道他會有什麼動作,所以才會很有默契的阻止他。這傢伙耿直了,動不動就要斬自己謝罪,這情況,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呂超被摀住嘴,動彈不得,一張臉也脹得通紅,還可以隱見他不斷掙扎,想要拚死謝罪,奈何敵不過三位弟兄聯合之力。

  封無忌輕嘆了口氣。「誰準你割舌頭了?」

  呂超一僵,張大眼盯著相爺,其他三人聞言,大大鬆了口氣,也知道呂超冷靜下來了,劉剛放開捂著他嘴巴的大掌,不過他們仍是不放心的抱著他。

  「相……相爺?」呂超仍是一臉愧色,眼泛著血絲。

  「我要你戴罪立功。」封無忌懶懶說道。

  呂超聽了大喜。「是,相爺要我做什麼,呂超絶對辦到!」他想要跪下謝恩,卻發現劉剛三人還緊抱著他,不由得皺眉大聲道:「喂,放開!」

  劉剛三人終於放開他,規矩的站在一旁,心中都很好奇,相爺要如何讓他戴罪立功?

  「請相爺吩咐!」呂超拱手抱拳,單膝一跪,迫不及待的請求,彷彿不快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他會如烈火灼身,受不了似的。

  清朗如泉的嗓音悠悠傳來。「我要你去尋香閣,接近那個紅妓子梅嬌嬌,記住,不准傷害她,不管她如何誘惑你,都不准和她有染,你必須日夜監視她三天,然後回來向我報告,她這三天都做什麼?」

  呂超一聽,立刻拱手應命。「是,相爺放心,屬下必不辱命!」

  「去吧。」他揮揮手。

  呂超領了任務,火速奔向尋香閣,一下子就去得不見人影。

  在他走後,劉剛三人全都呆愕得一陣無言,尋香閣?梅嬌嬌?監視她三天?

  這話聽起來,怎麼不太像戴罪立功呢?他們心中雖然充滿疑惑,卻沒有人敢質疑相爺,連露出一絲質疑的表情都不敢。

  「屬下在。」

  「你說,讓他去受女人誘惑之苦,卻不能碰對方一根汗毛,是不是比割了舌頭還要讓人快話?」

  三名護衛微微震了下,原來,還真的不是載罪立功呀……

  封無忌不等他回答,自顧自的輕嘆道:「據說這梅嬌嬌的媚功了得,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就不知這呂超能不能過得了這一關,當真憂心哪。」

  憂心?三人瞥了相爺一眼,他笑得可樂了。

  沒人敢有意見,相爺若要整人,那是很可怕的,可憐的呂超,被派去銷魂窩,只能看,不能吃,而且還是三天三夜,這叫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如何受得了?

  折騰三日,魂還會在嗎?呂超,你要撐住啊!三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為他哀悼。

  封相的馬車駛離茶館,封無忌也閉目養神,思付著是誰要殺他?

  朝堂之上,爾虐我詐,與他有過節的人可不少,得抽絲剝繭,細細査來。

  腦子裡,不由得浮起那清冷纖秀的面容,他故意做個人情給她,一刻未到,她就把這人情還給他了,兩不相欠。

  這個唐月涵,警覺心頗高,一個小小的百姓,卻能這般明察秋毫,不知怎麼著,他竟把她的瞼,與另一張冷艷的面容重疊了。

  燕英彤,想不到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麼一個性子與你如此相像的女子。

  只可惜,她不是你。

  封無忌沉吟了會兒,沉聲道:「劉剛。」

  「屬下在。」

  「派人再去仔細査探這個唐月涵,把她吃過什麼、做過什麼、與什麼人說過話,以及發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全都給我査清楚。」

  「是,屬下遵命。」

  三日後,乞丐終於有消息了。

  唐月涵尚未進到元寶茶館,便瞧見茶館旁的巷角,有個乞丐坐在那兒討錢。

  她沉吟了會兒,便轉身往那乞丐走去,丟了一錠銀子到破鉢裡。

  乞丐得了銀,驚喜的向她磕頭,在磕頭時,嘴裡還唸著:「多謝大爺的銀子,可惜這銀子還不夠小的去吃塊老虎肉哪。」

  唐月涵知道他的意思是說找到黃揚虎了,但要知道地點,得用她先前說好的酬金來拖,於是她從袋裏又掏出一錠金元寶,丟到乞丐的鉢裡。

  金元寶與鉢碗相撞,發出請脆的響聲,宛如天籟般悅耳,讓乞丐張大了驚喜的眼。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這下子可以去尋香閣吃老虎肉囉!」說罷,乞丐把金元寶塞進農服裡,開心的跑走了。

  尋香閣?花街最紅的妓院?

  唐月涵,得到黃楊虎的下落,事不宜遲,立即轉身朝尋香閣大步而去。

  上妓院這種風流韻事,她生前做過不少次,不過她每次去都是以男裝示人,扮成公子上妓院,好方便査案或是探聽消息。

  生前的她扮起男人,颯爽戚武,十分出色,沒人會懷疑她是女人,但現在這張瞼,除非易容,不然遮不住女相,還會引起注意,萬一被懷疑,跟蹤不成,反而打草驚蛇,那便功虧一簣了。在斟酌之後,她潛進尋香閣,很快弄到了一套女裳。

  這女裳質地輕軟,雲袖酥裙,穿在身上,將她柳一般的細腰襯托得稱纖合度,石榴紅的色澤搭配上白皙的膚色,使她看起來如美玉般晶蕾剔透,出色動人。

  她不太會梳頭,便隨意弄了個簡單的髮髻,將簪花一插。其餘長髮披肩而下。

  她在銅鏡前照了照,點個頭,行了,轉身步出房門。

  此時已過晌午。過夜晏起的客人們差不多醒來了,妓子們在長廊上如飛燕般穿梭,身上的衣裳都有些凌亂,有的甚至只著了一件單薄的裏衣,

  露出半個美人斜肩或是半個渾圓。

  她們端水的端水,準備手巾和鹽,侍候爺兒們漱口梳洗及用膳;空氣中飄著紙醉金迷的味道,處處是脂粉香。

  儘管走在廊道上,時時會看到衣裝不雅的畫面;唐月涵卻見怪不怪。沒人時,她大步走著,行動英武;有人時,便邁著小女人的碎步。

  她穿梭其中,每經過—間房,便往裡頭看一下,尋找黃揚虎身影。

  蟇地,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她一回頭。

  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抓住她的,竟是黃揚虎。

  「美人,老子咋天怎麼沒看到你?你新來的?」

  唐月涵抿出嬌美的笑容,她不必特意裝,這笑容就很嫵媚了。

  「是的,虎爺,奴家是新來的。」

  「你知道我?」

  「虎爺英姿威武,咱們尋香閣,誰不知道虎爺?」

  黃揚虎心中大樂,一把抓過她的手腕。「我要你伺候我。」

  「奴家遵命。」唐月涵任他抓著,往房間走去。

  這是個機會,黃楊虎尚未完全酒醒,要制住他很容易。

  她冷著笑,目光如劍,任由他拉進一間房。

  進了房後,黃楊虎抓住她就要強吻,卻被她巧妙躲開。

  「急什麼,這上床得有個順序。」說著一把將他推倒在床榻上,命令道:「把衣服脫了。」

  黃楊虎就著醉意的目光看她,咧開了淫笑,樂不可安的笑道:「脫衣,好,美人有個性,我這就脫衣,讓你看看老子的傢伙有多大。」

  唐月涵冷笑,等他脫了衣,她就讓他看看她的傢伙有多鋒鋭,一手緩緩模上腰間的軟劍,卻在這時候,有人突然一腳踢開門,闖進來後,又急急關上門。唐月涵詫異的回頭,沒料到有人會闖進來,這男人一進來,二話不說,抓住她的手。

  「你過來。」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門邊。

  她驚訝的盯著這個半路殺出的程晈金,這人很面熟,如果她沒看錯,這人是……呂超?封無忌的四大貼身護衛?

  他也來逛妓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6:57 AM

第九章

  唐月涵萬萬沒想到,這個一衝進來就抓住自己的人,竟是封相身邊那個護衛呂超!

  這可惹惱了她,她正要喝止對方時,有人比她更快。

  「站住!你是什麼人,敢搶老子的女人!」

  黃揚虎從床上跳起來他現在醉意還沒退去,火氣最早是粗魯嚇人,見到有人闖他的人,火氣更是大。

  不過,他並沒有機會找呂超理論,因為當他一接近,呂超直接伸手在他頸上一砍,就把他砍暈了。

  「現下安靜多了。」他自顧自的說,沒再多看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注意力始終放在門外,像是在躲什麼人。

  唐月涵看著被他扣住的手腕,冷聲道:「請放手!」

  呂超沒看她,耳朵一直貼著門,注意外頭的動靜,嘴上卻對她說:「你的男人暈了,先來伺候我。」

  伺候?他要嫖她?開什麼玩笑!

  不說這人身為朝廷武官,嫖妓已是不當行為,而且還把黃揚虎打暈,壞了她的好事。

  她面色一沉,掙開手腕的箝制。

  呂超手上一空,也不惱,對她命令。「你先躺到床上去。」

  唐月涵怒中有冷笑,想不到平日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一進了妓院,什麼本性都露出來了,連話都直白得粗魯。

  「本姑娘今日沒空,公子請找別人。」說罷轉身便走。

  呂超見她不聽,便伸手直捺往她背上的穴道點去,可前方一閃,對方輕輕鬆鬆閃過了他的點穴。

  他咦了一聲,再次伸指去點,這次速度更勝,唐月涵已有防備,猝不及防的回身出掌,攻的是他的雙目。

  呂超連忙擊擋,沒想到這青褸女子竟是個練家子。

  唐月涵雖沒內力,可她不管是劍術或拳掌皆十分了得,以速度奇襲對方,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

  呂超沒料到會遇到這麼悍的妓女,他本是武夫,有著武人典型的耿直和率真,又喜歡研究武學,這一打,還真打上癮了。

  「好功夫!」他贊喝一聲,對方出手,招招漂亮,讓他也認真起來與對方過招。

  唐月涵哼了一聲。「還有呢,注意了。」

  她出手更快,轉瞬間變化出數百種拳法和招式,每一招都詭譎莫測,她身為四大名捕時,日日不敢倦息練功,每回只要遇上對手,回來後;她一定夜夜端摩破招之策,自行練出一套拳法。兩人都沒有傷對方之心,過招時也不帶殺氣,而是自然而然成了切磋,所以不會用到內力,只要不用內力,她可不見得會輸。

  唐月涵在千變萬化的拳法當中,突然出其不意拳風一轉,將呂超的雙掌震開。

  他驚訝的退了一大步,不但不生氣,還一臉興緻勃勃。

  「有意思,再來!」

  「慢著!」她伸手制止他前進,沒好氣的問:「你到底是來嫖妓,還是來打架的?」

  「我當然不是來嫖妓的。」

  他說得義正詞嚴,還抬頭挺胸,她卻聽得哭笑不得。

  「你不是來嫖妓?卻要我躺到床上?」她沒好氣的質問。

  「那是因為——」他愣住,緊盯著她的臉。「咦?你有點面熟?」

  適才他進門,只是急著要把主子交代的任務辦好,沒有細看她的臉,再加上房裡簾幔重重,沒有拉開,遮住了日光,所以房裡昏暗,兩人又打得正酣,直到這會兒喊停,才有機會把她看個清楚。

  「咦?是你!你是上次那位扮男裝的姑娘?」

  果然她的男裝扮相很失敗,人家早就認出來了,她只好嘆氣回答。「沒錯。」

  他大皺眉頭。「你改行了?」

  唐月涵狠狠白了他一眼。「不是!我混進來找人的,你呢?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說到這個,呂超大大嘆了口氣。「哎,要不是為了主子派請的任務,叫我接近那個叫梅嬌嬌的妓子,我根本不願意來,那女人太騷了,纏得我實在受不了,便先躲一躲,本來還想找其他女人擋一下她呢。」

  唐月涵聽了好笑,心想原來如此難怪他剛才會找上她。

  「什麼任務?需要幫忙嗎?」她很自然的問,這是她身為猜測呂超可能遇到了困難,自然仗義出手相助。

  呂超聽她一說,心中不無感激,拱手一揖。

  「既然認出了姑娘,在下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大不了我再躲久一點就是了。」

  「這任務必不簡單吧,瞧你一臉累的。」她笑指著他眼下的黑青。

  呂超哪裡好意思說任務的內容,咳了咳嗓子掩飾自己的尷尬;正色道:「那就不耽誤姑娘的正事了,若有需要效勞的,可告訴在下。」

  呂超的耿直和爽快,讓唐月涵很容易就把他當朋友來,她也拱手抱拳。「謝呂公子,下回若有機會,咱們再來較量一番。」

  呂超目光大亮。「好!」他爽快應答一聲,便抱拳告辭。

  待他走後,唐月涵看向地上的黃揚虎,首先,得先將他弄醒他再說。

  她拿出一根針,往他的氣海穴毫不留情的紮下去。

*****

  湖上畫舫,絲竹悠揚,在波光瀲灧的湖面上,幾隻白鳥飛越過湖面,抓起湖水裡的魚兒後,便揚長而去。

  畫舫上,一抹白衣俊影,身前一案,案上呈放著一把琴,琴身用的是上好的古桐木,沒有繁複雕工;卻有最空靈精美的音色。

  封無忌撫著琴絃,修長的指腹撥弄捻轉出的琴音,在湖光山色間縹縹渺渺,時而如飛鳥衝上雲間,幾個飛旋後落入塵世,在掉入湖水前又展翅揚起,掀起一圈圈漣漪,看似無痕,卻留下一片落葉隨著湖水波光漂蕩,直到有心人拾遺,感嘆著這片輕羽;遙想那白鳥的身姿是如何美麗。

  當琴音漸歇,封無忌雙手離開了琴絃,只剩餘音仍在訴山之間徜徉,卻似一聲。「相爺。」劉剛在身後低喚。

  封無忌沒有回頭,只是談道:「說。」

  「是,有兩封飛鴿傳書送來的消息,請相爺過目。」

  封無忌伸手將劉剛呈上的書信拿來,首先拆開第一封泥印,拿出裡頭的信紙,快速過目。

  「哼,設局刺殺本相爺的,果然是皇后那邊的人。」

  「相爺;可要反擊?」

  「外戚干政,自古有之,這些人妄圖把持政權,想剷除本相,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明明應該是憤怒的語氣,卻不然,俊容笑出了快意,似是知道有一場遊戲可以玩,稍稍偷悅了他。

  「相爺想怎麼做?」

  「釣幾條小魚有什麼用?告訴那些人,繼續暗中監視,放長線」

  「是,相爺。」

  封無忌拿起第二封,拆開信封,拿出裡頭的信紙,看著裡頭的報告,不一會兒,那雙墨眸竟因出不可思議之光,似訝異,又似懷疑。

  他轉頭看向劉剛。「蒐集這消息的人,可確實?」

  「回相爺,屬下派的這名探子,是包打聽的高手,為人謹慎,應是確定無誤,不知相爺覺得有何不妥?」

  「據消息所報,這唐月涵是個不識字,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這十六年來,從未見過她使出武功。」

  一個不識字的女子,卻有明察秋毫的能力,而且還能審時度勢,判斷精準?

  莫說封無忌意外,連劉剛聽了也覺得很不合理。

  封無忌似笑非笑的續道:「這信上還說,在兩個月前的四月初九,她無故失蹤,一夜未歸,回來後,便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難道,這唐月涵是假的?」劉剛大起懷疑。

  封無忌也皺起眉頭,認真思考,心想若這唐月涵是假的,目的為何?且她並沒有易容,這世上會有人長得如此相像,連親人都沒發現?何況,趙家人沒發現就算了,唐月涵的親弟弟呢?

  他還記得那一夜,唐月涵對她弟弟的保護之心可是很強的,一點都不像是裝的。

  四月初九?這日子,不正是燕英彤被人暗殺的日子?

  想到這裡,封無忌猛然一震,有個想法在腦中閃過,不過很快又被他否定。

  他緩緩揺頭,那是不可能的,他竟然會有如此誇張的想法。

  雖然唐月涵的眼神、舉止和性子,都很像燕英彤;但那只是巧合。

  巧合嗎?

  —個性情乖巧溫和的姑娘,不識字也不會武功,在一夜失蹤後;不但會識字、會武功了,連性子也變得堅強剛毅,還會査案?

  劉剛抬眼望著相爺;發現他的神情明暗不定,這唐月涵;似乎也讓相爺上了心。

  他們一干手下,安靜地低眉斂目,知道主子正在思考,不敢打擾他,他們哪裡知道;自家相爺之所以陷入深思,只因想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可能性。

  燕英彤的魂魄,進了唐月涵的身體裡,這種鬼神之說太瘋狂,封無忌不懼鬼神,也難以置信,可為何打從有了這種想法之後,他的心會如此激動、如此狂跳不能平復呢?

  這時候;呂超回來了。

  「屬下叩見相爺。」封無忌的神情又回覆原樣,清冷無波

  「査得如何?」他語氣平談,只是隨口一問,做做樣子,當然不指望呂超査出什麼,因為這只是個玩笑性的懲罰罷了。

  相爺一問,劉剛等三名護衛全都癟著嘴;忍著不敢笑,就見呂超一本正經的向相爺報告。

  「相爺,小的仔細監視那梅嬌嬌但無所獲。」

  「喔?你真的確實日夜不離的監視她沒有怠情?」

  這時有人忍不住輕咳一聲,又連忙噤聲,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封無忌卻是故意皺眉。「這就奇了,怎麼會査不到?你沒有因色而忘公吧?」

  呂超正色道:「屬下絶不敢違逆相爺的盯囑,更不會因色忘公,而且那個梅嬌嬌也不是屬下喜歡的類型呀。」

  連劉剛也忍不住了,身子因憋笑而發抖了,他們努力低著頭,以防顫抖的嘴角被看見。

  封無忌則是一臉失望。「罷了,既然都沒査到,也不怪你,你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呂超見相爺一臉失望,心中又苦了,他這人的忠心是高於天的,總希望能査到點什麼,可惜他査來査去,就是沒有査到蛛絲馬跡突然,他目光一亮。

  「相爺,屬下雖然沒査到什麼,不過卻遇到那位唐姑娘。」

  —聽到唐姑娘三個字,不只封無忌臉色一凝,劉剛三人也抬起眼來,一臉意外。

  「你遇到她?」

  「是被那梅嬌嬌纏得受不了,為了躲她,就避進一間房,本想抓個姑娘擋一擋那騷狐狸,誰知隨手一抓,竟是唐月涵姑娘。」

  剎那間,一抹陰沉彌慢在封無忌周身,他直直盯著呂超,劉剛三人都發現了相爺的不對勁,只可惜呂超的目光始終往下,所以不曉得相爺的異樣。

  「你碰了她?」這聲音極輕,極緩,連封無忌也不知道自己的轉變,可劉剛三人發現了。

  「沒有,屬下又不是去嫖妓怎麼會碰她?」

  封無忌眸中風暴瞬間止息,不見底的暗黑轉成了清明,劉剛三人提得老高的心,緩緩鬆了口氣。

  「怪了,她為何會在那裡?」

  見到相爺有興趣了,呂超心中也歡喜,當然是知無不言的報告給主子聽。

  「原來那唐月涵是扮成青樓妓子,說是去找人的,當時屬下還跟她打了一場呢。」

  「喔?你與她過招?」他饒有興趣的問。

  「是的,姑娘可真不簡單,她不僅劍術精,拳腳功夫也好,竟能在短時間變出百種變化;令屬下另眼相看。」

  聽到這裡,封無忌猛然站起來,他的動作太突然,讓手下們皆是一愣。

  「相爺?」

  封無忌難掩心中震驚,他對燕英彤知之其深,凡是有關她的細微小事,他都不放過,而且他知道,燕英彤研發出一套千變萬化的拳法,但甚少使用。

  燕英彤雖然劍術精湛,不過用的是硬劍,而唐月涵用的是軟劍,兵器不同,劍術自然也不同,他與唐月涵過招,尚未發現任何疑點,但他卻知道,燕英彤的拳術招式千變萬化,這唐月涵居然有一套千變萬化的拳法?

  是巧合?還是......魂魄轉生?

  「劉剛。」

  「屬下在。」

  「派人去査那唐月涵在尋香閣找什麼人?又見了什麼人?査到了立刻向我報告。」

  「屬下遵命。」

  封無忌難掩心中的波濤洶湧,他在期待什麼?

  萬一不是呢?萬一弄到最後,發現只是巧合呢?

  不!不可能!這件事太詭異了,打從唐月涵出現在自己面前開始,她所有的一切都與燕英彤有關,讓他隱隱覺得燕英彤與她似乎有什麼牽扯,不管如何,他非把這件事弄清楚不可。

  唐月涵本想從黃揚虎口中找出一些線索,只可惜黃揚虎供出的,都是她已知的事情。

  按黃楊虎的說法,他之所以聽令於彤公子,是因為此人對他有過救命之恩,可連他也不曉得彤公子的真實面目,只說自己是奉彤公子之命來到洛梅鎮,至於忠陽縣百名少女失蹤案,他發誓自己真的沒有牽扯其中。

  她嚴刑逼供,用的是上回彤公子在她身上點穴的手法,只不過她需要借助針穴法。

  她知道這種逼供有多痛,黃揚虎很難做假,除了這些,她問不出更多線索之後,她便把黃揚虎打暈,讓他再睡上一覺,便離開尋香閣;也換回男裝。

  當初,她是跟蹤黃揚虎才來到洛梅鎮的,倘若黃揚虎所言不假,這表示她的線索斷了,可她又隱隱覺得,這條案子的線索肯定就在洛梅鎮。

  隔日,她又來到那處大宅前。

  她想找彤公子,因為她有種直覺只要找到彤公子,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線索。

  她在大宅圍牆四周打量,正想攀進去,卻有人叫住了她。

  「唐姑娘。」

  她轉頭,來人是劉剛,正大步走向她,然後拱手一揖。

  「有何指教?」她狐疑的問。

  「咱們公子有請。」

  封無忌找她?他想做什麼。

  她冷冷的看著他。「我現在有事,恐怕不便。」

  唐月涵意外了,眼中有絲詫異,不等她回答,劉剛說道:「我家公子姑娘若想知道忠陽縣的案子,不妨一聚。」

  唐月涵原本不想與這位當朝相爺有太多牽扯,她覺得離這人越遠越好,不過若是跟案件有關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一闖,看看這位封相爺到底有什麼打算?

  「好吧,請帶路。」

  她跟著劉剛來到湖邊,在湖邊有一座九彎曲橋,曲橋的出口,有兩名護衛守著,見到劉剛與她,護衛自動讓道予他們通過。

  曲橋一直延伸至湖中央,每走一段,便是護衛站崗,直走到曲橋的盡頭,連結著建造精美的亭子。

  白色的亭柱搭配青色的屋瓦,在亭子的門口有三名護衛守著,而亭子裡等著她的,是負手在後,面向湖面,身形玉立的封無忌。

  「公子,唐姑娘來了。」劉剛恭謹的通報。

  封無忌緩緩轉過身,他今日的衣袍與上次不同,上次他穿的是湖籃的笮袖長袍,這一次則是首白相襯,繡工精緻的錦袍,外頭搭配一件黑色的披風,風神俊朗。

  她不禁暗暗思付,這個封無忌還是老樣子,一樣俊美;難怪京城那些公主、郡主及世家千金皆如此愛慕他,這麼一個禍水般的男人,就算得到,也是個麻煩,不管到哪裡都會沾花帶蝶、染花蜜,她敢肯定,做這人的老婆,一生都很辛苦。

  她像個局外人似的打量他,完全沒有一般女人的心思,對她來說,男人只分兩種,可以當兄弟的,跟不能當兄弟的。

  封無忌也靜靜打量她,那雙美眸有著淡淡的清冷,對他的俊美和威儀無動於衷。,

  她的眼神,跟燕英彤一樣。

  「公子找我來,說是為了忠陽縣百名少女失蹤的案子,可是真?」

  封無忌淡淡一笑「沒錯。」

  唐月涵冷道:「公子為何知道我在調査這件案子?」她不得不懷疑,自己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封無忌為何盯上她?若不是派人調査過她,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事,更不會注意像她這樣的人物。

  「你若能對出下聯,我便回答你。」他伸手一擺,指著桌上的宣紙。

  唐月涵低頭一看,這案桌上準備了筆紙和墨硯,她疑惑的看了看,見上頭寫了詩句

  湖光春日兩相知,水鏡相照萬里情。

  她原以為封無忌把她找來,會出什麼難題刁難她,沒想到竟寫了這麼一句上聯,要她對詩句。

  她抬眼看他,心想,也罷,我就看看他到底在賣弄什麼玄虛。

  細細斟酌上聯的詩句後,她想了想,坐在案桌前,執起毛筆,蘸了蘸墨硯,然後在上聯的詩句旁邊,寫出下聯詩句一一

  清山明月亦相惜,掬湖當酒醉古今。

  這下聯的字跡,清麗中有俊逸,封無忌緊緊盯著,眸中灼光隱有澎湃,好半晌,才緩緩開口——

  「清山明月亦相惜,掬湖當酒醉古今,好個醉古今哪……」這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了,是燕英彤的字跡!

  這個事實如同一道驚雷,震得他心口急劇跳動,衝擊著四肢百骸,整個人渾身發燙。

  他瞬也不瞬的盯住她,那目光太過灼亮,如同黑暗由乍現的兩道雷光,那眼神太過犀刺,恍若蒙塵十年的刀鋒突然迸出懾人的鋭芒,像要滲入骨血,看進她的靈魂深處,讓她心中一顫。

  「你看什麼?」她被盯得寒毛直豎,還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

  封無忌還在盯著她,像時光停了,視線粘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開,此刻他的內心有如萬馬奔騰的浪濤撞擊在岸石上,震懾著他的心魂體魄。

  對她的奇妙感覺、詭異的熟悉感,以及種種的疑惑,只有一種解釋,那便是她就是燕英彤本人。

  很離譜,卻是唯一的解釋。

  他從來不信鬼神之說,可是此刻他卻相信,眼前這個女子,便是燕英彤。

  諒唐月涵向來冷靜自特,也被他盯得莫名心慌,受不了的開口——

  「公子若無事,我......」

  「來人!備酒,本相要和唐姑娘好好喝一杯。」他突然截斷他的話,一聽到他的命令,待命在亭外的侍從們立即俐落進亭;將案桌清空,端來酒罈和酒杯。

  唐月涵微微怔楞,秀眉輕蹙,她可不是來喝酒的。「公子——」

  「坐吧。」封無忌率先落坐案前,舉止瀟灑倜儻,似是興緻大起,要找人喝酒。

  他看似無事,彷彿先前的呆愕只是一時恍神,天曉得,此刻的他,心中的驚濤騎浪尚未平復,只是被強力壓制著。

  他必須忍著,不能讓她跑了。

  這幾個字在他內心一遍又一遍響著,他還需要再確認,儘管他已經認定她就是燕英彤本人了,但他需要更多證據,因為他怕這一切只是巧合。

  怕到頭來期待太高,得到的卻是失望。

  見他叫人把酒都搬出來了,唐月涵想了想,她本就不是忸怩之人,這杯中物她也是愛的,便也直爽的坐下了。

  封無忌很自然的拿起酒壺,為兩人的酒杯斟滿,明明這種事可由侍從代勞,他堂堂一個相爺,卻願意為她效勞,如此不拘小節、直爽不覊,不由得讓她一楞,她還是頭一回見到他的這一面。

  「來,敬青山綠水,敬古今,敬你詩句對得好。」語罷,率先仰頭一飲而盡。

  他把酒乾了,她卻還盯著杯中物,尚無動作。

  「怎麼?怕有毒?」他睨著她,目光含笑,唇角微揚。

  聽出他話中的輕嘲,她冷笑了下,說道:「公子若要要對付我一個弱女子,方法多得是,哪需要這般費事。」執起酒杯,在鼻下聞了下,酒香不凡,令她目光一亮,仰頭亦是豪飲。

  「好酒!」她禁不住大讚,想不到這酒意如此美味。

  「嘿嘿,是吧,我這酒可是珍藏多年,一直捨不得開封,今日卻為你一句醉古今而破例了。」他一邊說,又一邊為她斟滿酒。

  唐月涵也不客氣,一杯又一杯的喝著,卻也沒忘記正事。

  「閣下是不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她冷問。

  封無忌垂下的眼睫,斂住瞳仁裡的波濤巨浪,將澎湃的情緒隱藏在淡定的表相下,緩緩說道:「我的確派人暗地裡査探忠陽縣百名少女失蹤的案子,不過這件案子只是冰山一角;我要査的是更大的案子。」

  她不由得怔住,目光一顫。「更大的案子?」

  「沒錯。」抬起的俊眸,已然平靜無波,如同罩了一層霧,直直盯住她,說出的每一字,都透著教人看不透的詭秘。「忠陽縣這件案子,我已有線索,只是還未到時機,這條線,得釣著。」

  他說的話,果然引來了她的重視。

  「什麼線索?」她趕忙問。

  他沒回答,反過來問:「輪到你告訴我了,你為什麼要査這個案子?」

  唐月涵早知他一定會問,執起酒杯又灌了一口後,便回答道:「為了故人。」

  「誰?」

  「燕英彤,燕捕頭。」封無忌緩緩放下酒杯,目光灼灼,逼視如火。「你與燕捕頭是什麼關係?」

  「我說過了,是故人她未完的志願,而且,除了査出這件案子之外,也要査出是誰殺了她。」

  她眼神堅定、目光不移,她雖然與他不對盤,但也知道這位相爺行事自有他的原則,每回刑府四大名捕遇上罪犯與皇親國戚扯上關係,鬧得風風雨雨之際,這位相爺總會出手擁護國法。

  只不過,有時候這位相爺也會為了權貴大官,打壓刑府大人和捕頭們,因此四大刑府的捕頭們,對他的印象是極複雜的,有畏懼、有不滿,有時候,卻又要借助他的力量。

  封無忌聽了她的話,一臉不以為然的笑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的?」

  唐月涵楞住,繼而皺眉頭,他既然約自己來,不就是因為相信她嗎?現在卻質疑她,分明是不想給消息,禁不住有些惱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若不想透露一二,那我告辭了。」說罷就要站起身走人。

  封無忌豈會讓她走,他約她來,就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是誰,沒徹底明白之前,他絶不會讓她走,不過他尚未出言阻止,卻見到她身子一晃,又跌坐下來。

  她整個人臉色劇變,他也不禁奇怪,猛地,那張容顏轉為憤怒。瞪著他大聲指責——

  「封無忌!你竟敢在酒裡下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7:33 AM

第十章

  封無忌完完全全呆愣住,除了他,劉剛等人更是面色一驚。

  劉剛等人驚訝的是她說酒中有毒,而封無忌震驚的是她直接喊出他的名字,代表她是認得他的,只是裝作不識。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她並非只是個普通的姑娘,在這具嬌柔的身子裡,藏的是燕英彤堅韌的魂魄。

  封無忌盯著她的一臉怒容,強壓下心中的震撼,狐疑的問:「毒?這是不可能的,酒中並無毒。」他內力高強,若酒中有毒,他第一個就會發現,可他根本感覺不到任何不適。

  「怎麼沒有!我現在就頭暈目眩!」她氣憤大罵,臉蛋紅撲撲的,這模樣怎麼看,都不像中了毒。

  望著她嫣紅的雙頰,他恍悟的笑了。

  「你笑什麼?」見他居然在笑,令她更加火冒三丈。

  封無忌寵愛的看著她,眸中柔光溢彩。「你會頭暈目眩,那是因為你醉了。」

  「我醉了?笑話!這一點酒怎麼可能讓我醉!」她邊說邊揮著手,腳步一個踉蹌,居然站不穩了。

  在她倒下前,一雙臂膀早已環住她的腰。

  「英彤,你真的醉了。」他輕聲道,語氣充滿疼惜溺愛。

  「不可能,我千杯不醉!」她不服氣的反駁,沒察覺到自己的回答,換來封無忌心神的震驚。

  他的震驚,來自於她的自然回應,因為他喚她英彤

  如果說,適才他已有八成的把握,那麼現在則是十成十雙手微微顫抖,心中的驚喜如波濤翻騰,再也抑不住激動。

  英彤,真是你!

  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親自驗證,他根本無法置信,坐在眼前的女子,真是那個她!

  失而復得的驚喜充斥五臓六腑,因失去她而和結的沉鬱落寞一掃而空,還有那怎麼填都填不滿的內心缺口,竟一下子變得充實而歡快。

  他眸底的火焰跳躍著,一顆心也變得熱烘烘,曾經以為天人永隔,再也構不著的人,此刻就在他眼前!

  他的眉在笑,眼在笑,唇角揚起的弧度也加深了,環在她腰間的雙臂,如同收網一般,悄悄收攏。

  他抓住了她,像抓住天底下最寶貝的獵物。

  唐月涵沒注意到他的變化和舉動,若是平日,她一定會有察覺,可是她醉了,酒精讓她無法思考周密,她只忙著要穩住身子,所以沒注意到封無忌神情的轉變,還有那一雙墨瞳深處燃起的火焰。

  「喔,千杯不醉?這麼厲害?記得有一回咱們在京城的天香酒樓偶你我共飲的那一罈叫什麼……」

  「雲頂仙!」她脫口而出。

  他笑連點頭。「對了,是雲頂仙,我想起來了,你當時好像喝了一整壇也沒醉。」

  他的黑眸明亮鋭利,卻又深邃得教人琢磨不透,狡詐如狐,卻又含著千般溫柔。

  唐月涵睨他一眼,這一眼醉意濃烈。「當然!我酒量這麼好,若不是這酒有毒,我怎麼會醉?」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似是想起了什麼而大皺眉頭,喃喃說道:「難道是這個身體的反應?」

  他順著她的話問:「你這個身體,不能喝酒嗎?」

  「我怎麼知道?這身體我不過才用了兩個多月而已……」她懊惱的想著,換了個身體就失去七成功力,不會喝酒也是有可能的,真可惡,她居然忽略了。

  想她前一世,可是千杯不醉的,這個身體柔弱就算,居然如此不勝酒力,可恨!太可恨了!

  她心中氣惱,早知道就不喝這麼多了。

  「喔?才兩個多月哪,那之前的身體很能喝?」他故意誘導她說話,悄悄將她的身子收攏在自己的膝上。

  「不只能喝,還千杯不醉。」她一邊說著,還驕傲的揚著下巴。

  他裝出一臉不解。「那為什麼不用之前的身體?」

  她的秀眉擰成一個結,語氣十分惋嘆的回答。「我也想,但是之前的身體已經死了。」

  封無忌眸光轉成兵刃般的鋒利「怎麼死的?」

  她聳聳肩。「被人暗算。」

  「誰?」他的語氣變得低沉,怒火暗湧。

  「我若是知道是誰就好了。」她皺了皺眉,帶著醉意的眼奇怪地盯著他。「你幹麼一副想殺人的表情?」

  封無忌緩緩說道:「若是讓我知道是誰殺了你,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為什麼?」她疑惑的問「人家殺的是我,又不是你。」

  「總之,我不會饒了那人。」俊容上籠罩了一層陰冷,這還是他刻意壓抑之後的表情。

  她搖搖頭,不甚明白的數落他一句。「你真是個怪人。」說完她便閉上眼,終究敵不過醉意軟倒在他懷裡,呼呼大睡去了。

  抱著這個醉臥懷中的美人,他終於不再壓抑,伸出手,無比珍措她的髮,她的臉,她的眉,還有她的鼻子和嘴唇

  他已經很清楚了,她就是燕英彤!就算不是同一個人,可這眼神、這性子、這說話的方式,完全一模一樣。

  他肆無忌憚的摟抱她,視若珍寶地親吻她的額、她的耳,她的臉頰,心中從未如此滿足過,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歡喜不已。

  既然讓他曉得了她就是燕英彤,這一回,他不會輕易放手

  在激動的喜悅之後,他已回覆冷靜,心想老天待自己真不薄,又把她送回來,他對懷中的女子看了又看,打量又打量,一下摸摸她的臉,一下又撩撩她的髮,甚至抓起她的手捏一捏,心想這身體不錯,雖然與前一具身子差很多,不過他不介意,因為他有興趣的是她的性子。

  不管這一抹魂魄飄去哪兒,他都可以嗅得出,瞧,這不就被他的法眼找到了,唇角彎起一抹狡黠的得意,他低低笑著。

  燕英彤哪,上一世本相爺沒能抓住你,已經非常後悔了,這一世你落到我手中,我不會再讓你逃出我的五指山。

  想到這裡,他眷戀不已的低下臉親吻她的小嘴,腦子裡已經在謀劃如何好好疼愛她了。

  他抱起喝醉的她,走出亭子,眾護衛見到此情形,忙跟隨在相爺身旁,只要相爺一開口,就接手抱過,但是相爺卻沒下令,始終抱著醉倒的唐月涵,穿過九彎曲撟,漫步在這湖光山色中,他清楚瞧見,相爺的嘴角揚起線條,笑得很歡快。

  劉剛等人心下詫異,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安靜的跟著相爺,狀似嚴肅木然,可一雙視線總忍不住瞟向相爺。

  劉剛是護衛之首,並行在相爺身後,是最靠近相爺的,他時不時瞟過去,見到相爺即使抱著唐姑娘,一雙眼依然盯著她,還有意放慢腳步;似乎怕吵醒了她。

  相爺這種行徑是很破天荒的,因為相爺從不憐香惜玉,更別說給予這種叫做溫柔的東西了。

  走到曲橋中央,相爺停住腳步,護衛們也同時停住。

  「把我的披風拿來。」

  他一下令,劉剛立即從另一名護衛手中接過披風,走上前,就要將披風披上相爺的肩膀。

  「不必。」封無忌接過披風,直接欖在唐月涵身上,動作輕柔的將她包好,再好好的抱在懷中,抱著她,繼續前行。劉剛等人看在眼裡,心中嘖嘖稱奇,但沒有人敢說話,只是安靜的跟著主子,一直到他抱著唐月涵上了馬車為止。

  唐月涵醉到隔天才醒來。

  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頭疼欲裂。

  宿醉,竟是如此難受,沒有內力的她,根本無法運用內力將酒液逼出體外。

  「醒了?」

  唐月涵反射性的跳起來,朝聲音的來處瞪去。

  封無忌正坐在幾前,一手執書簡,一手執毫,正在寫東西,她呆呆望著封無忌,然後再看看自己所處的地方。

  這裡已不是湖邊的亭子,似是一間寢房,她的人,正在寢床上。

  她狐疑的問:「我睡多久了?」

  「不多,還不到一日。」他淡淡說道,沒有抬頭看她,看似專注於卷宗,實則一門心思全在她身上。

  唐月涵看看外頭天色,似乎是清晨,她竟然從昨日傍晚睡到今日請晨?

  「這是哪裡?」

  「我的寢房。」他語氣平淡的回答。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姑娘家,睡在男人寢房裡,成何體統?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當朝相爺封無忌。

  她要下床,才一有動作,突然一陣暈眩,整個人往前撲。

  在她跌下去之前,已有人早一步撈起她。

  「小心。」

  隨著腰間一曖,她的人已被他摟在懷裡。

  這太親密的舉止令她非常不適應,即使知道他只是要幫她一把,但她反射性的抗拒。

  「多謝,我沒事了。」

  她想離開他的懷抱,腰間的手卻沒有鬆開的跡象,若非她知道當朝宰相封無忌並不好女色,甚至是不近女色的,到現在仍未娶妻,連個暖床的侍妾也沒有,否則她肯定會懷疑他抱著自己是什麼意思。

  「請放開。」她要求。

  封無忌將她的表情看在眼中,隨即放開她,逕自走到一旁。

  「來人。」

  他一出聲,立即有四名丫鬟上前。

  「奴婢在。」

  「伺候唐姑娘沐浴更衣,並準備一碗醒酒湯。」

  「是。」丫鬈們正要上前伺候她,她趕忙制止。

  「等等,我沒說我要沐浴。」封無忌不給她拒絶的機會,開口道:「你不想知道那失蹤案的消息?」

  她頓住,忙道:「當然想!」

  「那先把身上的酒氣洗掉,換件乾淨的衣裳,再來和我商量,我等你。」話落下後,便理所當然拍轉身,跨走而去。唐月涵想開口說什麼,可封無忌走得太快,讓她到嘴邊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也罷,她索性照他的話做。

  卸衣之前,她好奇的聞聞自己,酒氣?會很重嗎?

  沐浴過後,洗了一個熱水澡,又喝了送來醒酒湯確舒服不少,宿醉的頭痛舒緩許多。

  丫鬟為她換上新衣裳,料子是上好的錦綾,顏色是素雅的月牙白,可是仔細一看,上頭的繡工十分精緻,穿在身上,十分合身。

  「有沒有其他可穿?這料子太華貴了,我穿不習慣。」她說道。

  叫梧青的丫鬟恭敬回道姑娘。「一這已是最樸素的一件了,相爺知道姑娘不喜歡華麗,所以才特地命奴婢們挑了這件。」

  「那我穿回我原來的衣裳好了。」

  另一名叫雅兒的丫鬟回答。「回姑娘,那件已經拿去洗了呢。」

  唐月涵眉頭微擰,看來只有穿上這件了「也罷,走,帶我去見相爺」說著逕自就要跨出房。

  尚未出房,便被另外兩名丫鬟四葉和七楓攔住

  「不行呀,姑娘,你的頭髮還沒乾呢。」

  「無妨,太陽哂哂就乾了。」

  「不行呀,姑娘是主子的貴客,若就這麼去見公子,公子會怪咱們伺候不周,降罪咱們的。」

  「就說是我自願的,不就行了。」

  「姑娘有所不知,公子治法甚嚴,所有人都要遵照規矩辦事,若是沒辦好,受的罰責很重的。」梧青忙道。

  雅兒也附和。「公子要我們伺候姑娘沐浴更衣,我們若讓姑娘頭髮未乾就出去,等於沒辦好公子交付的事。」

  四葉也忙道:「還請姑娘讓奴婢們服待完。」

  「請姑娘體諒。」七楓一說完,四名美婢齊齊跪在她面前請求。

  唐月涵瞪大眼看著跪在白己面前的四名婢女,一雙雙目光充滿懇求,淚光閃閃,不禁感到頭大,她沒有要為難她們的意思,也明白當人屬下的難處,處處要謹慎小心,看主子臉色。

  被她們這麼一折騰,她不妥協都不行了,只好嘆了口氣。「起來吧,我依你們就是。」

  最後,她還是乖乖任由四人為自己梳妝打扮一番。

  封無忌望著遠方,直到一名手下來報。

  「公子,唐姑娘到。」

  封無忌轉過臉,當瞧見那一秣正朝自己走來的芳影時,他的目光熠熠發亮,專注而深邃。

  她穿著他為她準備的裳服,頭髮也重新梳過;發上簪著他為她挑選的玉簪。

  即使穿上柔美的衣裳,妝扮風華動人,也換了一張嬌美的臉蛋,但光是從拱門沒著曲徑小橋迴廊走來,便見她大踏步而行,舉止俐落,哪有姑娘家的娉婷婀娜?

  她骨子裡還是那個燕英彤,這樣的她,讓他看了失笑,也倍感懷念。

  他對她太熟悉了,那眼神和舉止,他只要看一眼,便銘記於心,她不知道,當一個人時時關注另一個人時,並不一定要相處,他便能將她的所作所為、習慣,還有反應,全一絲不漏刻畫進腦海中

  她負責的案子,寫在卷宗,他一一細讀,她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他也一一看進眼中,聽進耳裡。

  他對她的熟悉,似是相交多年,他比她,更瞭解她自己。

  「英彤……」他低低喚著,無人聽到,除了他自己,平靜的表相下,其實一顆心正怦怦大跳著。

  直到她走近了,他眼中的澎湃火焰才收斂,掩蓋在深不見眼底的瞳仁深處,換上高深莫測的沉靜。

  「公子。」她拱手,以示施禮。

  封無忌手一揮,所有僕人全都退到三十步之外,唯他身邊的貼身例外,依然守在他附近。

  唐月涵朝呂超瞧去,而呂超也在看她,上回兩人過招,所以算是舊識了,彼此很快以眼神打個招呼便轉開。

  「公子,關於那件案子,是否可以告知民女一二。」她一來,就開門見山,不拖泥帶水。

  封無忌只是浮起淺笑,不答及問:「你一點也不好奇我的身份?也從未問我姓啥名誰?」

  唐月涵一怔,不一會兒淡定自若的回答。「公子氣度出尊貴之人,這樣的人通常會隱瞞身份,若公子想說,自然會告訴我。」兩三句話,就把對方的問題轉回去了,說得合情合理

  封無忌當然知道她何出此言;明知他的身份卻不點破,寧可假裝不認得他,看來她已不記得昨日喝醉時;喊出他的名諱。

  她故意不問,他就偏要點明。

  「實不相瞞,我乃當朝宰相封無忌。」

  唐月涵故作一臉驚訝,繼而起身朝他行了一個跪禮。「原來是封相爺,民女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相爺恕罪。」

  「不知者無罪,起來吧。」他伸手握住她的她扶起,既然她裝,他也跟著裝。

  唐月涵站起身,依然低著頭,面上看似恭敬,心下卻想著他把身份擺明了,以後自己就不能明著對他不客氣了,真是可惜,她原本還想裝久一點呢。

  「我們邊走邊聊吧。」說罷,他逕自轉身走出亭子,沿著花園小徑而去。

  唐月涵沒辦法,只得乖乖跟去,四大把衛走在兩人身後,保持五步之距跟隨著。

  在這大宅子後,有一座後山,有山有水,他領著她,沿著後山走去。

  唐月涵不像他有如此閒情逸致,不過卻知道,自己急也沒用,若這封相爺不肯說,逼他也沒用,若他想說,就得照他的方式做,她想知道細節,只得耐著性子,陪他沿路踏青了。

  他的步伐不快,每一步都帶著清閒,湖風襲來,挾帶著暖陽和草葉香吹起他的長袍,以及肩上的髮絲,讓他看起來猶如出塵的仙人,在雲端漫步。

  這樣的他,是很迷人的,可唐月涵沒心情欣賞,她心中很急,滿心滿腦都是案子,為了配合他緩慢的步伐,她硬逼自己也放慢腳步,可沒掩住她的心浮氣躁和緩緩散發的氣悶。

  封無忌看出這點,卻假裝看不到,依然按照自己的步伐,閒雲野鶴般的漫步,與她走在桃花林中。

  若能牽她的手更好,可惜時候未到,這事得一步一步來,一步一步誘拐她,一想到此後可以在她身上謀劃很多伎倆,他樂得心情大好,當然啦,嘴角浮現的狡意沒有讓她看到。兩人來到湖邊的船塢,他上了一葉扁舟,然後轉身抬頭望她,唇角勾著笑。

  那笑,在陽光下,魅惑迷人得有些耀眼,很明顯是在邀請她。

  唐月涵攏著秀眉,知道沒得選擇,只好跳上扁舟,劉剛上來為兩人撐篙,其他三名護衛則上了另一葉扁舟,跟隨在後。

  乘著扁舟,舉目望去,更感覺這天地間的遼闊。

  「你說,這江山如畫,是否剛好符合了那首詩,湖光春日兩相知,水鏡相照萬里情?」

  這人不說正事,居然念起詩來了。

  唐月涵心下叨唸著,但有求於人,而且人家又是相爺,嘴上還是應付著。「相爺說得是。」

  封無忌瞟了她一眼,心想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板一眼的,不懂風情呀,他偷笑著,臉上保特一派爾雅,趁她看向別處時,他火熱的目光則凝聚在她臉上。

  唐月涵感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疑惑轉頭,卻發現人家根本沒看她,不由覺得奇怪,自己多心了?

  一開始,她還有些心煩氣躁的忍著,不過隨著周圍的景色物換,越來越美。

  望著青山綠水,洗滌心靈的美,她也漸漸沉澱了浮躁的心,安靜欣賞這天地靈秀之美,眉宇間的擰折被這山水撫平,目光被這飛鳥名勝吸引。

  封無忌見她目光清亮,目不轉睛的欣賞,唇角也露出一抹笑,用溫柔磁沉的嗓音輕道:「這兒的風景還不是最漂亮的,接下來的才更有看頭。」

  這倒是引起了的她的好奇,這還不是最美的?不由得望向他。「是嗎?」

  「風景雖美,不過卻有個缺點——」

  「什麼缺點?」

  封無忌不由得擰著眉,聲音遲疑了下,才道:「得小心別棹進水裡。」

  掉進水裡又如何?再回舟上不就得了?這難不倒她,可令她意外的是封無忌的表情。

  他一副頗為忌憚的模樣,瞼上陰晴不定,不由得讓她感到詫異。

  難不成他怕水?

  唐月涵心中升起壞壞的打算,故意說道:「都到這兒了,就看到底吧,不過相爺若是怕了,我不介意回頭。」

  「誰說我怕了,只是提醒你而巳。」

  「謝相爺關心,我興致正好呢。」她一臉躍躍欲試,似是期待等會兒的精采,其實是在等著看他出糗。

  位高權重的相爺,向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高慠樣,若能看他出糗,那是多麼愉快的一件事。

  她不知道,遇上封無忌,自己也難得起了玩心。

  這扁舟不比一般的船,得小心平衡,才不會翻了,遇上水急,更難平衡。

  劉剛把相爺的表情看得一請二楚,心中暗暗詫異,相爺哪裡不識水性?他在水中厲害得跟魚兒一樣,想不到相爺為了逗唐姑娘,竟然不惜在她面前裝出怕水的模樣?

  在他記憶中,倘若相爺示弱,肯定是有其他的圖謀,而眼前的圖謀很明顯,相爺是在討唐姑娘歡心。

  這又是破天荒的頭一例,相爺或許會對女人彬彬有禮,可特意討好那是絶不可能的,就連那美麗無雙的七公主,相爺也以禮待之,不曾討好過。

  隨著水勢急,要在扁舟上站穩,難度更大,封無忌拍表情也沒了適才閒適,而是緊繃神經。

  唐月涵一邊看著風景。一邊偷瞧幾眼,他越是皺眉,她的嘴角翹得越高。

  平日裝得一副高深莫測,彷彿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掌控,原來是個旱鴨子。

  她識水性,自然不怕,大不了下水再洗個澡,不過若有封相爺陪著,倒是人生一大快意。

  水勢越是急,舟身越不穩,好幾次震動,都差點翻舟了。

  見封無忌一臉蒼白,卻又假裝鎮定的表情,讓她感到好笑,他是憋怕,她則是憋笑旁,一旁劉剛,則是暗暗吃驚,相爺這戲演得真是一點都不含糊哪。

  一個晃動,封無忌一個不穩,反射性抓住她的手,不過一抓住,他又立刻放開。

  她好笑的問:「相爺怕了?」

  封無忌冷哼。「笑話,在下是擔心姑娘跌下去。」一副死不承認的嘴硬模樣。

  她聽了更想笑,故意裝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多謝相爺關心。」

  才說完,又一個激晃,這回封無忌又抓住她的手,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但臉色卻更不好了,而且這一次,他便沒放手了。

  唐月涵望著自己的手,然後再看向他,等著看他怎麼解釋。

  「看我還是抓住你,免得你到時候真掉下去了。」他正色的解釋。

  她拉自己的手不就要一直被他握著?

  這可不行,她抽了抽手,卻抽不開,他握得很緊,讓她感到大掌溫度傳來,有些燙手,這異樣的觸感令她心跳加快。

  怎會這樣?

  她並不是一個拘小節的女子,甚至是很男兒性的,身為捕頭,必要時,難免會與男人有肢體上的碰觸,互相扭打都有可能,但她從不在意這些,怎麼現在只是被握個手,心口就怦怦跳呢?

  她不知道,這是封無忌的詭計,他偷偷運送內力,經由掌心傳到她體內,造成她心跳不已的錯覺。

  這感覺太陌生了,她不喜歡,討厭自己不規律的心脈跳動,更討厭自己好似臉紅了。

  她的心慌意亂,全被他收進眼底,墨染的眼眸內含著得意,大掌抓住她的柔荑,豈有輕放的道理?瞧,先吃點虧給她取笑,就換來牽手的機會,並惹得佳人心口怦怦跳,多值得哪,要知道,他封無忌一旦出手,從不空手而回。

  唐月涵心跳得慌,掙扎著要抽手,也不管會不會得罪他,卻在她強行抽回手後,舟身一側,只聽得封無忌低叫一聲,整個人朝她樸來,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上集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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