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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12:17 AM

莫顏 - 宰相高深莫測(下)【單】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4-1-28 09:38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放眼世間女子,唯有四大名捕燕英彤能入得了封無忌的眼,
她清澈無懼的眼神,總能挑起他的興致,只想逗弄一番!
然而她卻死於非命,從此他再也不能見到如此颯爽的英姿……
所以他誓言揪出殺人凶手,不教她犧牲,卻因而遇上唐月涵,
這妮子看似柔弱,實則堅毅不服輸,處處挑戰他的權威,
種種言行,總令他覺得不尋常,甚至有似曾相識之感!
帶著疑惑,他一心想從她身上查出端倪,竟發現「驚人秘密」,
縱使不信鬼神之說,也不得不信,此女便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不論她是唐月涵,還是早已逝去的燕英彤,他只知道──
錯失一回已教人後悔莫及,這回,他絕不讓她有逃走的機會!

【出版日期】2013年6月6日

【出版社名稱】狗屋

【書系及編號】花蝶 1585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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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8:00 AM

第十一章

  唐月涵呆住了。

  這麼一個大男人,為了不掉進水裡,居然厚顏無恥地雙手纏住她的腰,抱得死緊,讓原本還幸災樂禍的她,別說是笑了,嘴角連動都動不了,因為她僵住了。

  在她印象中,這位相爺是高傲而冷酷的,為了尊嚴和面子,擺出任何驕矜態度都是正常的,因為怕落水而不顧形象的抱著她,別說用手了,連腳都纏上來了,這樣的封無忌還是令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也有這麼孬的時候?

  一陣晃蕩後,扁舟已經回穩,駛入平靜的水面上,可封無忌卻還是纏抱著她,沒有放手的打算。

  若是其它男人,早被她不客氣地踢入水裡,可是這人不行,他是相爺,踢了他會遭罪的。

  「相爺,已經沒事了。」她好不容易開了口。

  「是嗎?太好了。」

  他回答道,可是依然沒有放開的意思,她只好再次提醒他。

  「相爺,還煩請您鬆手。」

  「不放,這樣安全。」

  他的話讓她又是一呆,真沒想到他竟然不顧身為宰相應有的尊嚴,寧可像隻猴子抱著她。

  唐月涵的嘴角抽了抽,沒好氣的瞪著封無忌。

  「你有護衛跟著?就算落水了?也會有人救你,怕什麼?」

  「我頭暈。」說這,順勢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這麼大刺刺靠著她休息。

  他這麼耍賴,讓她的臉都黑了。

  一直以來,世人心目中傲世冷漠的相爺,剷除政敵絶不留情、城府深沉又手段殘酷的相爺,居然也有如此文弱又耍賴的一面,她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宰相了?

  她苦惱於自己被一隻大猴子黏住,沒看見護衛們異樣的表情,所有人都把臉轉開,沒人敢看他們一眼,深怕不小心洩漏憋笑的表情,毀了相爺這一場戲。

  他們的主子武功高強,水性好得不得了,如此不顧身份尊嚴,裝得這麼孬,為的還不是想抱人家。

  他們要是不小心笑出來,毀了相爺的戲不打緊,更怕的是相爺事後的報復,想想呂超之前的下場就知道了,因此就算想笑,也要極力憋住。

  就這樣,直到他們回到岸上之前,封無忌始終將她抱得緊緊的。

  回府後,侍女們七手八腳的待候相爺,將他扶到榻上,揉肩的揉肩,送茶的送茶。

  唐月涵則在寢房外來回踱步著。

  「唐姑娘。」叫梧青的待女娉婷地走出來。

  唐月涵一見,忙迎了上去。「相爺如何?」

  「相爺暈船暈得沉,此刻已經休息了。」

  什麼!

  她瞪大眼。「這……我還有要事要求見他呢。」

  她之所以來見封無忌,便是想知道忠陽縣這件案子,卻被他拉去乘舟遊湖,耽誤了時間,正事都沒做。

  梧青笑道:「相爺有交代,留姑娘一塊兒用膳,有什麼事,到那時再說吧。」

  「可是——」她面有難色。

  梧青笑道:「姑娘放心,相爺交代了,要咱們好好款待姑娘;已經為姑娘準備了休憩的房間。」

  唐月涵怔住,不由得心下一惱,這個臭封無忌在打什麼算盤?把她叫來她的時間就晃去了,她耐著性子跟他耗,結果到頭來什麼消息都沒得到。

  「不了,既然如此,不打擾相爺休息,我先告辭了。」說罷,她轉身離開,她向來不喜歡浪費時間,拖泥帶水,既然封無忌有意拖延,她也不會任人擺佈。

  梧青臉色一變,連忙拉住她。

  「唐姑娘,你別走呀。」梧青這一喊,其餘三名侍女立刻衝出來,急急將她包圍,還默契十足的齊齊跪下,有的抓住她的手,有的抱住她的腿,不用醖眼淚眨眼就掉下來。

  「唐姑娘,你別走呀,你走了,主子會怪罪我們的。」

  「唐姑娘,你就留下來用膳吧,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

  「唐姑娘,你若走了,咱們會被主子責罰的,咱們做奴才的只求溫飽,有一口飯吃,咱們求你了。」

  四名丫鬟含著淚水,用著攸關性命的可憐樣求她,雙手還拉著她的衣角,或是抱著她的腿。

  唐月涵的臉又黑了,這分明是哀兵策略,她們這樣拖著她,肯定是受了主子的示意,她不懂,封無忌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為何一定要留她下來?

  即使知道,她也不忍不理她們,如果她走了,害得她們被封無忌責罰,她會良心不安的。

  正當她思考著要不要乾脆直闖寢房,找封無忌問個明白;看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時;呂超剛好走過來。

  「吵什麼?不怕擾了相爺休息?」呂超皺眉問。

  「呂兄,你來得正好,你家相爺休息,我留下來也沒意思,若相爺問起,就說我有事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可否?」

  梧青忙道:「不行呀,姑娘若不留下用膳,相爺會難過的。」

  「難過?為什麼?」她好笑的看著梧青,覺得『難過』這兩個字實在奇怪。

  梧青說道:「咱們待候主子以來,從沒見過主子待哪個姑娘特別,更別說留姑娘下來用膳了,可見咱們主子喜歡姑娘哩。」

  唐月涵聽了不但不高興,眉頭更是擰得打結,一臉不敢苟同。

  「梧青姑娘,這話不要亂說。」

  「我沒有亂說,是真的。」梧青怕她不信,連忙強調,一臉認真。

  唐月涵卻是越聽越好笑,不以為然的轉頭,看向呂超,揚著眉,似是詢問他。

  「你家相爺喜歡我?」

  呂超回答得斬釘截鐵。「沒這回事。」

  她點點頭,這才是像樣的回答,這些婢女為了留下她,連這種話都敢亂說,真是太不像話了。

  「我今日就不打攪了,煩請轉告一聲。」她一施力,掙脫抓住她的四名婢女。

  呂超點頭。「我送你到門口。」說罷,便領著她離開,一直送到府宅門口,讓人放她走。

  待唐月涵走後,呂超便走回內院,卻有人來相告,說相爺找他,他立刻去見相爺。

  他一進門,便瞧見坐在寢房軟塌上的封無忌,此刻他身形慵懶,俊朗雅緻的面容氣色極好;哪裡還有因為暈船而病懨懨的樣子?

  呂超上前一步,拱手道:「相爺找屬下?」

  窗外的日光,照在封無忌剛沐浴過後婢女七楓正為他梳著一頭如瀑的烏絲,雅兒則修剪指甲,梧青、四葉則將梳洗後的水盆端出去,在經過呂超時,還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劉剛等三名護衛則站在一旁,一臉擔憂的望著呂超。

  封無忌閉著眼,日光在他的睫毛下形成一道陰影,將他立體的五官照得影影綽綽,當他褪去慣穿的錦繡袍服後,這一身隨意素袍,顯得他儒雅斯文,卻不減絶世俊美。

  「唐姑娘人呢?」他輕吐談談的嗓音。

  呂超恭敬的回答。「唐姑娘剛走,她要屬下轉告相爺,改日會再登門求見。」

  「喔?」封無忌依然閉目養神;音線慵懶中不失平和。「聽她們說,你讓她走的?」

  「是的,為免唐姑娘誤會相爺,所以屬下讓她先回去,改日再過來。」

  「誤會?」封無忌一雙墨眸緩緩睜開,長長的睫毛如羽扇般打開,一臉疑惑的問:「她誤會什麼?」

  「梧青她們說相爺對她特別好,是喜歡她,我告訴她沒這回事。」

  此話一出,劉剛三人齊刷刷瞪向他,再趕緊瞥了相爺一眼,果然見到相爺微瞇了眼,三人心頭咯瞪一聲。

  呂超啊呂超,你不只表達能力有問題,眼睛也有問題,相爺明明對唐姑娘有興趣,你居然看不出來?

  封無忌抿唇談笑。「呂超。」

  來了!

  相爺喚的明明是呂超,但是繃緊神經的卻是劉剛三人。

  「是,相爺。」呂超應著,絲毫不知大禍即將臨頭。

  「你怎麼知道,相爺我就不喜歡唐姑娘呢?」這話說得淡如風,輕如雲,但摻雜其中的邪氣味兒可濃了。

  呂超一臉茫然地望著主子,他怎麼知道?因為上回他說主子看上人家,被重重懲罰了,所以這一回有人誣賴主子,他護主心切,當然要更正。

  見主子那雙眼越來越濃黑,散發出的怒氣越來越重,讓他心頭不由得也咯瞪了一聲。

  主子似乎很生氣,難道自己又弄錯了?主子其實是喜歡唐姑娘的?

  呂超刷白了瞼,終於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他竟然當著唐姑娘的面說主子不喜歡她,這不是陷主子於不義嗎?

  鏘的一聲拔劍出鞘。

  「呂超該死,呂超立即斬了自己的舌頭!挖了自己的眼!」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有眼無珠。

  封無忌冷哼看著呂超被三位護衛緊緊纏住,這個呂超跟在自己身邊很久了,怎麼一點也沒長進,竟看不出自己對唐月涵的特別待遇?

  他本來想好了,今日要與佳人一塊兒遊湖,還要一塊兒用膳,談談山水、說說日月,好增進感情,卻被這個遲鈍的呂超破壞他的興致,把人放走了。

  這次的責罰,難度肯定要比上回高,否則怎能消他心中的怒火?

  「呂超。」

  心雖怒;但封無忌的臉是笑的

  「相爺,只要您一句話,呂超萬死不辭!」呂超目眶泛紅,眉目凜然,渾身上下是準備赴死的模樣。

  見呂超跪在地上,封無忌言笑晏晏的彎下身,伸手執起他的下巴他眉目溫潤,語氣輕柔。「傻瓜,相爺我怎麼捨得讓忠心的手下隨便赴死呢?」他要整得他半死不活才行。

  「我要你戴罪立功。」

  「相爺要我做什麼,我都做!」

  封無忌微笑點點頭。「那好;我要你去尋香閣……」

  又去尋香閣?

  這次別說是呂超變臉劉剛三人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封無忌繼續閒悠說道:「我要你査遍尋香閣每個妓子的下身,據說那裡面藏了一種淫毒,會讓男人瘋狂上癮,精氣盡泄,很傷身的,我要你找出這種不法手段的證據,記住,你只能用手摸,眼睛看,絶不能和她們有染,明白嗎?」

  原來是為了查毒!

  呂超正氣瀆然的回應。「是,相爺,屬下絶不辱命!」

  「很好,去吧,査完後回來報告給我聽。」封無忌懶懶的揮揮手,坐回軟榻上,又回復成意態閒散的模樣。

  呂超即刻起身,拱手接令。「屬下遵命!」語罷,轉身退出,奔向尋香閣,一下子就不見身影。

  劉剛等人一陣啞然無語,査遍每一個妓子的下身?只能摸,只能看;光想像那畫面,就讓人流鼻血。但是不能吃?達根本是煉獄啊!

  「劉剛。」

  「屬下在。」劉剛忙應聲上前,暗冒冷汗。

  「你說,這呂超呆頭呆腦的,怎麼那麼受宮女們的歡迎哪?」

  封無忌一手撐腮,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他身邊的這些貼身護衛,在宮中各有擁護的宮女們,劉剛三人英勇威武,受人喜歡是理所當然,可這個呂超嘛……明明老是說錯話,腦子遲鈍轉彎,卻是四人氣最高的,他這做主子的實在不能理解。

  劉剛恭敬的回答:「稟相爺,呂超為人耿直,宮女們若有求於他,他一旦答應便絶對完成,從不求回報,所以深受宮女們的喜愛。」

  「喔?他就不怕到時惹一身情債,被女人纏身?」

  「稟相爺,這呂超在其它事上都很聰明;唯獨對男女感情非常遲鈍。」

  封無忌挑了挑劍眉,沉吟了會兒,唇邊笑意擴大到眼角;談談道:「也是,他的確少了一根筋。」.

  三人心有慼慼焉的點頭,是的,這呂超就因為少了這一根筋,害他們三人時常要為他冒冷汗,與這傢夥同袍為官,結為弟兄,就注定了他們常為這傢伙提心吊膽,免得哪天他少了舌頭,或是一隻腳。

          唉....三人不約而同的暗暗吁嘆。

  話說,唐月涵離開後,便直接回宅子,一夜未歸,日擎大概擔心了她決定先回去一趟,一到家門前的胡同巷口,遠遠便看到林癸在門口緊張踉步,她心中一個咯瞪,立刻奔上前。

  林癸一看到她,彷彿遇上救兵,三步並兩步急急跑向她,還不停對她比手畫腳,嗚嗚叫著。

  「發生什麼事?日擎怎麼了?」她瞼色沉下來,也跟著著急。

  「鳴喚—鳴噢——」在林癸一番比畫後,唐月涵大驚。

  「你說日擎不見了?」

  她心中一凜,拉著林癸進屋,仔細詢間,原來日擎發現她一夜未歸,今日便趁林癸在灶房裡忙,留下紙條,偷跑出去找她了。

  她看著林癸手上的紙條,大皺眉頭,明明告訴這小子不要輕易出門的,她不過一夜未歸,就沉不住氣了。

  她嘆了口氣,安慰一臉擔心的林癸。「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會怪你,這小子瞞著你出去,你在灶房忙,沒注意到也是應該的,我去找他。」

  囑咐林癸在宅子等著,她先換了一套輕便的衣物,扮成男人,便又出門去找日擎。

  她在各大胡同繞著,搜尋日擎的身影,又去了他們常去的飯館和茶館,都沒見到人,她心想,會不會在這段時間裡,他已經回去了呢?

  驀地,她心中一警,目光凌厲地往一旁掃去,不知從哪裡冒出四名男子,迅速將她包圍,讓她睞了睞眼。

  「唐姑娘,咱們蕭少爺有請。」福九對她笑道。

  她看著對方,記起這男子是蕭玉升的手下。

  這個蕭玉升還不死心,讓她感到厭煩,上回是呂超打跑了蕭家的手下,自己尚未有出手的機會,現在她決定要給這些人好看,叫他們不要再來找她的麻煩。

  「若我不去呢?」她冷道。

  「令弟在咱們少爺手上,只怕由不得你。」

  她聽了一怔,望著他們,隨即目光一亮,唇角的淺笑幾不可察。       

  「好吧,帶路。」

  她這麼爽快地答應,沒有掙扎,也沒有埋怨,倒讓他們意外了,福九是受了少爺的命令,說唐姑娘知弟弟不見了,一定會急著出來找他,所以要他帶人手出來等著,果然遇上她。

  他心想,上回在趙家,這唐月涵不怕惹火少爺,堅決拒婚,著實讓人開了眼界,想他家少爺的家世和財勢,可是各大家族想高攀的,而且少爺又生得眉目俊朗,美男子之名在洛梅鎮也不錯怎麼看都是唐姑娘高攀,她卻斷言拒絶。

  當時,他還覺得這姑娘頗有志氣,現下看她不但不掙扎,還識相地跟隨,沒有勉強之意,不由得對她起了輕視之心。

  「走吧;你們家少爺還在等我,不是嗎?」她催促著,倒顯得她比他們還不耐煩了。

  原來玩的是欲迎還拒,福九更加確信,自己還真是高估她了,遂冷笑道:「請。」

  在他們的帶路下,唐月涵上了一輛馬車,跟著他們到蕭家位在洛梅鎮的一處莊子裡。

  馬車一進莊子,福九掀開車簾。「到了。」

  她步下馬車;抬眼打量四周;一到陌生的地方,她便開始觀察人數和地形,計算著等會兒離去的路徑。

  她打算先見弟弟,確定他安然無恙,再挾持蕭少爺;離開莊子後,定要痛揍他一頓,接著再……

  「這是怎麼回事!」

  驚訝的厲問聲,引得唐月涵拉回思緒,在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時;她也不由得怔住。

  他們一行人進入院子沒多久,便發現地上躺了許多人,這些人或趴或仰,身上都被打得青紫瘀傷,有些花草甚至折了,窗櫺也都破了,看似不久之前,這裡發生激烈鬥爭。

  為首的男子趕忙帶人進屋找少爺,唐月涵也好奇地跟著走進去;一跨進門,室內亦是一片狼藉,而且更加慘不忍睹。

  打壞的傢俱、破碎的昂貴瓷器,還有倒地的屏風,所見之處,無一完整。

  福九趕忙從地上拉起一個人,驚慌質問:「阿貴,誰打了你們?少爺呢?」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阿貴,嘴角帶傷流血,含糊不清的回答。「剛剛有一批人闖進來,不由分說將咱們打了一頓,還把少爺抓走了。」

  「什麼!那些人是誰?竟敢動少爺!就不怕咱們蕭家的勢力嗎?」

  「那人留了話,他說——他說一」

  見阿貴吞吞吐吐,福九急得火大了,厲聲喝問:「對方說什麼!快說!」

  「是、是、對方說;若要少爺平安回來,就叫唐姑娘去找他。」

  眾人一愣,全看向唐月涵,連唐月涵自己也呆住了。

  「要我去找他?」她感到狐疑,對方揍了人,卻把她也拖下水了?

  阿貴大聲道:「因為對方把你弟弟也帶走了!」

  「什麼!」唐月涵變了臉,往前一跨步,將福九推開,僨怒地扯著阿貴的衣襟,臉色陰沉的質問:「我弟弟被帶走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抓個人也不守好,居然被別人搶了!」

  本來,她只要把這些人打倒,把弟弟帶走就行了,現在聽到人質被搶了;她氣得狠狠瞪著這些人,真是不中用的傢伙!淨給她找麻煩!

  面對她的咬牙切齒,蕭家護院一呆,那個被她輕易推開的福九也是一愣,本應嚇得花容失色的女人,居然比他們還凶?而且氣勢驚人,將他們所有人都震住了。

  不等他答話,她嚴厲地質問:「對方還留了什麼話?既然要我去,一定有說地點吧。」

  阿貴呆呆的回答。「他們沒說地點,倒是說了一句很怪的話。」

  「什麼話,快說!」

  「他們說什麼……『向大爺』等你一塊兒用膳。」

  唐月涵愣住,向大爺?仔細想了想,該不會是相爺?封無忌?闖進簫府,把人打了一頓,帶走日擎的,竟是他派來的人?

  一想到他,她一張臉更陰沉了,也不囉嗦,將抓在手上的阿貴一丟,轉身就要走人。

  「慢著!」回過神來的福九見她要走,立刻衝到她面前擋住去路。「你不能走!」

  唐月涵目光冷冽的逼視對方。「你沒聽到?對方說了要我去,別忘了你們少爺也在對方手上。」

  福九心想,剛才也不知著了什麼道,竟一時失神,對方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他們這些大男人哪需要怕她?

  福九陰狠的笑道:「既然對方要你,咱們就拿你換人,把少爺救回來。」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唐月涵冷冷一笑,看來不好好教訓這些人,他們是學不乖的,還當她是個好欺負的弱女子。

  「那得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她雙臂環胸,好整以暇的說。

  「將她拿住!」福九大聲命令,兩名手下立即上前。

  這兩人連她的手都還沒碰到,便被她出手扣住手腕,猛地將兩人往前一拉,接著掌風朝兩人的側腦一拍,敲鑼似的將他們的頭相杠,他們就這麼暈了。

  她這一出手,前後不過眨眼。

  福九和其它人呆愕住,張大嘴,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唐月涵在解決了兩人後,視若無睹的大步往前,越過他們就要走人。

  發現她就這麼走了,福九這才回過神,可惜他還沒學到教訓,和另一名護院同時上前捉拿她。

  不過,這次他們有備而來,出手也更猛,只可惜仍低估了她,連衣角都沒碰到,她的拳頭便打在他們臉上,快得讓人看不請楚。

  這當面一擊,痛得兩人抱臉彎身,差點痛暈過去。

  唐月涵腳步不停,只是在揍完那兩人後,眉頭不悅的擰了擰,瞪著自己的拳頭,低聲咒罵。

  手居然會痛?也太細皮嫩肉了吧,不行,一定要多花時間加緊鍛鍊才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8:36 AM

第十二章

  當她來到高門大宅前,兩名守衛似是早已收到命令,一見到她,也沒上前詢問,便直接讓她進去。

  唐月涵冷著臉,再次跨入深宅高牆裡,她一進門,便發現有人站在那裡,拱起手;恭敬的對她一揖。

  「唐姑娘,請。」

  含笑迎接她的中年男子,名叫張堅,是府裡的管事,斯文的相貌,穩重的神態,唇角上的微笑給人老成穩重之感,面對她不客氣的冰冷態度,依然笑臉迎人。

  她聽說,封相手下能人居多,即使是一個小小的管事,也都不簡單。

  她跟著張管事來到主院,侍女梧青和雅兒見到她,立即笑盈盈的上前來,朝她一福。

  「唐姑娘。」她們的叫喚聲親切溫柔,如見到親姊妹一般期盼是那麼真誠,簡直把她當成了府上貴客,讓唐月涵忍不住心下暗疑,奴才都是看主子的臉色行事,自己不過是個普通人。封無忌為何要如此禮遇?

  她的神情保持嚴肅。「我弟弟呢?」

  雅兒笑道:「唐姑娘放心,主子一知道令弟的事,立即派人把令弟救出來了。」

  救?就怕這個動機的背後,另有所圖。

  「那就多謝你家相爺了,我要見我弟弟。」

  「相爺吩咐了,知道姑娘急著見令弟,特地派咱們領姑娘去呢,請跟我們來。」

  梧青和雅兒雖是婢女,卻也都是姿色上好的美人,語調中有著南方女子的吳儂軟語,聽起來很舒服。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唐月涵也不便對她們發作,加上一心想見日擎,便跟著她們走。

  在經過幾個迴廊和拱門,穿過花園後,來到一處樓宇;上頭的匾額刻了三個字--玉饌堂。

  尚未走近,便聞到一陣撲鼻的食物香味,眼前的景象,讓唐月涵睜大眼,目瞪口呆地盯著。

  一大一小的男子就坐在圓桌前,封無忌笑得歡快,正徒手扯著一隻烤好的荷葉雞,拆下一隻雞腿遞給日擎。

  「來,這種雞就是要用手抓著吃才痛快。」

  日擎接過雞腿;快樂地說道:「謝謝封大哥!」

  說著張嘴便咬,一副餓狼似的猛吃著雞腿,封無忌也大快朵頤吃著雞腿,一邊嚼,還一邊笑問。

  「好吃嗎?」

  「好吃!」日擎用力點頭,嘴裡寒滿了飯菜,雙頰鼓鼓的,臉上儘是歡喜滿足的笑容。

  他是發育中的少年,對食物的需求量很大,況且這一桌山珍海味,是他目前為止,吃過最好吃的人間美味。

  唐月涵看呆了,若說之前害怕落水,像隻猴子死抱住她的封無忌,已讓她驚得瞠目結舌,眼前這個不拘小節,抓著雞腿,一邊啃一邊笑呵呵的封無忌,更是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他穿著華貴的衣袍,兩手袖子卷高,嘴上吃得油膩膩的,哪裡還有當朝相爺高不可攀的樣子?此刻的他就像是鄰家大哥哥一樣親切,而且是那麼的自然,彷彿天生就出生市井,一點大官的架子也沒有。

  日擎終於注意到姊姊;一臉興奮,還來不及把嘴裡的食物吞下,就忙著對姊姊招手,含糊的叫著:「姊、姊!」

  看到弟弟平安無事,她唇邊不免淺淺揚起一抹安心的弧度,目光一轉,瞧見封無忌俊美無儔的笑容,讓她原本舒展的眉頭又擰緊。

  猶豫了下,她還是走上前,臉上一片舒暖的笑意,就著日擎的位子入座,當她一坐下,雅兒立即為她備上一雙象牙筷和描金繪花的姿碗。

  日擎好不容易將嘴裡的食物呑下,用袖子往嘴上一祙,大聲道:「姊,封大哥說姊姊會來,果然沒錯。」

  他擔心了一晚上,現在見到姊姊,笑得好開心,他這笑,是安心,是無憂無慮的,完全沒了以往那個在趙家個性陰鬱的少年影子。

  唐月涵望著弟弟,心下嘆息,伸手輕輕撫著他的頭,關心的問:「蕭家的人沒傷著你吧?」

  「沒有,姊,封大哥的人好厲害,一下子就把蕭家的人打得趴在地上呢。」

  「是嗎?」她笑了笑;瞟了封無忌一眼,心想日擎還不曉得救他的是何人,封無忌竟讓弟弟稱呼他封大哥,他這麼做有何用意?

  「為什麼沒有聽我話,乖乖待在家裡?」她問。

  日擎心中一驚,原本開懷的笑瞼也變得心虛。

  「弟弟擔心姊姊,天經地義,才會出去找人,這也不能全怪他,說真格的,有這樣勇敢的弟弟,真好。」封無忌一邊拍著日擎的肩膀,一邊笑道,讚許他很有大丈去男子的氣概。

  日擎感激地看著封無忌,對這位大哥哥更加祟拜,他畢竟還也自幼失怙,又不得表哥疼,家中無父兄,所以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個哥哥,眼前的大哥哥,無意中勾起了他對父母的憧憬和孺慕。

  唐月涵卻不懂日擎這一點,她擰起眉頭輕責。「你練功未成,明知蕭家和趙家的人在找我們,這樣貿然出去,不但救不了我,還讓自己陷入困境,這樣有什麼用?我教過你做事要用腦筋不是明智的決斷。」

  日擎被她訓得一臉愧疚,無話可說,有錯就要認,他低頭道:「姊,我以後會用腦筋,絶不做無用的事,也不讓自己陷入困境。」

  她點頭。「你明白就好。」見弟弟受教,她的目光和神情也柔和不少,抿出一抹溫柔的笑。

  此時,感覺到一道燙人的視線,她抬眼,剛好對上封無忌的目光?

  見他瞬也不瞬盯著白己,那目光太意味深長,令她不由得一怔,臉上充滿戒備,避開眼,垂下目光。

  「真想不到,你也會有這種表情。」他緩緩說道。

  她再度抬眼,奇怪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所言何事?

  「什麼表情?」她問。

  他唇角緩緩逸出的笑,如同清風吹過湖面,將那抹漣漪慢慢擴大,目光幽深如夜,輕淺的嗓音如拂柳般說道:「溫柔的表情。」

  她聽得面容一僵,呆呆地瞪著封無忌。

  不習慣,她很不習慣,從封無忌的嘴裡聽到這種類似讚美的話,而且還是用這種曖昧的溫柔語氣。

  她下意識的排斥,感覺到一種危險,全身都戒備起來。

  「他是我弟弟,對親人溫柔,那是自然。」她面無表情的回答。

  「這樣很好,我喜歡。」他笑得魅惑眾生,嗓音磁沉,每當他這麼笑的時候,莫不擾亂一池秋水春心,即便是最尊貴冷傲的公主千金,也難在這亂人心神的淺笑中,保持一片清明。

  面對這樣的笑容可親,唐月涵只有戒備,只因她骨子裡是個不被外表矇蔽的刑府捕頭,而且她很請楚,這位相爺的爪子很剎,他權勢滔天,為了排除異己,一出手,便是百條人命。朝廷中的權勢鬥爭和爾虐我詐,她身在刑府時有所聞,凡與相府作對的,最後都落得丟官或被斬殺的下場。

  她對這位相爺狡詐的手段和毫不留情的行事風格,很不認同,但那又如何,她只是一個刑府的捕頭,管不了朝中的冤獄。

  現在,她連一個捕頭都不是,只是個民女,而且弟弟還在他手上。她從這人身上嗅出一種熟悉的味道,就是算計,這男人在算計她。

  封無忌的笑,看在她眼中,是笑裡藏刀。

  儘管這一餐儘是山珍海味和珍饈蔬果,但她吃得很少,相較於他的和藹可親,和日擎的滿臉開心,唐月涵則始終沉默以對,偶爾弟弟朝她望來,她才抿出配合的微笑。

  當一頓飯用完後,還有各式的糕點,這封無忌、待日擎越是好,她的心越是繃緊。

  用完膳後,唐月涵本想乘機告辭,封無忌卻對唐日擎笑道:「剛才看你一直看著劉剛腰間的劍瞧;是不是很有興趣?」

  唐日擎很老實的回答。「這幾位大哥腰間佩劍,看起來都好威風,我以後也想有自己的佩劍。」雖然家裡有兵器房,可是平日是鎖起來的,姊姊告訴他,在他把武功底子打穩之前,還不能使用兵器,所以他一臉艷羨的看著封大哥身邊威武若天將的大哥哥們,心神嚮往不已。

  「何必等以後,你若喜歡,我讓人帶你去兵器房,找一把適合的劍給你。」

  唐日擎聽了一陣驚喜,正要接話,卻被一旁的唐月涵打斷。

  「多謝公子好意,日擎還不到拿劍的時候,這樣只會浪費公子的心意。」

  「無妨,他遲早要學,有一劍在身,可以讓他更有向上之心,對嗎?」他微笑的望著唐日擎。

  唐日擎心中歡喜,這個年紀的他,最缺的就是父愛和兄長,如今遇到一個如兄長般對自己好的人,很容易就生出尊敬和欽佩之情,可是一想到姊姊,卻不敢點頭,只能心虛地望向姊姊。封無忌不等他開口,直接下了命令。

  「劉剛,帶他去兵器房,挑一把稱手的劍給他。」他表現得如此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卻又笑得溫潤如玉,將一切掌控在手,看似沒有強迫;卻有著讓人無法拒絶的隱威。

  唐月涵無法阻止,只能任由日擎被劉剛帶走。,

  她臉上沒有感激的笑容,反而更加沉冷無語

  封無忌像是沒見到她冰冷的神情,笑意如春的關懷問道:「看你吃得不多,這食物不合胃口嗎?」

  唐月涵突然站起身,退開一大步,單膝跪地,拱手低眉,聲音冷硬的開口。

  「相爺有話,就請直說吧。」

  她這突如其來的舉止,並未讓封無忌感到驚訝,反倒是言笑晏晏的問:「怎麼說跪就跪了?相爺我並沒有抬出官威來壓你呀。」

  哼,敢說沒有!

  唐月涵置若罔聞,聲音帶著疏離。「天下沒有白給的恩情,相爺將我弟弟救回來,給他吃了這麼一桌好菜,又要賜他一把劍,便是有所求。」她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盯住封無忌。「相爺如有要求的?請直接告訴民女;好讓民女明白。」

  封無忌微挑著眉,盯著她的眼,她的神情戒備如警覺的豹。

  原來她看得出來,自己在算計她呀,他不禁捫心自問,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其實他想表達的,是溫柔深情啊。

  「你說得沒錯;本相的確是有所求。」

  唐月涵眸中精芒閃燦;心想果然,遂沉聲道:「相爺所求為何?」

  他對她招招手。「過來坐。」

  他想露出溫柔的笑,卻不小心又笑得一臉狐狸。

  唐月涵緊抿著唇,猶豫了下,原本單膝跪著的,最後依令起身上前,在他示意下,緩緩坐在原本日擎坐的位子上。

  封無忌挾一小塊桂花糕,對她柔聲道:「來,張開嘴。」

  唐月涵臉色僵住,瞠目瞪著他,這是幹什麼?

  「來,吃一塊,啊……」他像逗孩子似的哄她張開嘴,竟是打算喂她吃桂花糕。

  她嘴角抽了抽,還是耐著性子沉聲間:「相爺尚未告知,所求為何?」

  「唉,我這不就說了嗎?我求的,就是喂你吃東西呀。」他很努力對她表現溫柔,降低她對自己的戒心,卻不知反而適得其反。

  他求的是喂她吃東西?他有毛病嗎?耍她的吧

  見她只是見鬼似的瞪著他,遲遲不張開嘴,他的語調更加溫柔。

  「你放心,這桂花糕沒下毒的。」

  唐月涵的臉更黑:她怕的不是這桂花糕有毒,而是他這人有毒。

  見她的嘴巴依然閉蛙殻般死緊,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你若是不讓我喂,日擎就不還給你了。」一個不小心,威脅的話就吐出來了。

  唐月涵身子震了下,隨即張開嘴,僵硬的吃著他喂來的桂花糕。

  封無忌不由得感嘆,他最擅長的果然還是威脅,輕而易舉就讓她張開嘴巴了,他開始考慮。乾脆繼續威脅下去……

  他不但喂她吃糕,還喂她喝茶潤潤喉,接著又挾起一塊熱騰騰的芙蓉餃,怕燙著她,還輕輕吹了吹,才送到她嘴裡。

  唐月涵這輩子還沒被男人這沒被男人這樣喂過,完全不明白封無忌在玩什麼把戲,那張俊臉越是笑得風采照人,她越是覺得他像只修行千年的狐狸。

  所有的護衛和婢女們,都假裝沒看到這一幕,人人低垂著臉,相爺行事向來高深莫測,喂姑娘吃東西,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

  雖說這位唐姑娘生得貌美,但是皇宮內苑最不缺的就是貌美的女子,那些公主千金之中,比唐姑娘美麗的大有人在,不知相爺為何獨獨看中她?

  封無忌此刻是無比的開心,笑得見眉不見眼的,他早就想喂她吃東西了,多少個日子裡,他在腦中不停描繪這幕景象,如今總算得償所願哪。

  瞧瞧這表情,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像是要張狂抗議,卻又隱忍著不發作,瞪人的樣子好可愛,如同一隻忍著不伸出利爪的小豹兒,不得不吃著他親手喂食的東西。

  這份快意,如同悶的午後下了一場大雷雨,清爽宜人,讓人全身都透著一種舒服。

  他愛憐的望著她一臉想要咬人的表情,雖然換了張臉,但剛烈的性子還是一樣,真令人懷念啊,他愉悅地哄著。

  「來,再吃一口。」他現在喂的,是冰鎮過的蓮子湯,用小湯匙一口一口喂進她嘴裡。

  將最後一口蓮子湯吃進嘴裡後,她終於沉不住氣了。

  「相爺。」聲音冷碓,壓抑著怒氣。

  他眼光瀚灧,語氣無比溫柔。「什麼事?」

  「相爺還未告訴民女,忠陽縣案子的消息。」

  劍眉揚了揚,狀似終於記起來了。「喔,對了,我找你來,的確是為了此事。」他一邊說,一邊在她冷然無波的眼中,瞧見了灼亮。

  他親自喂她,她不覺得受寵若驚,反倒是忠陽縣的案子才能引燃她的熱情,真是可愛的女人哪。

  「請相爺告知一二。」她冷硬的說道,看似忍了很久,很憋氣。

  封無忌放下碗,手一揮,一旁的婢女們立即上前卸下所有碗盤,接著換上一盆淨手的水。

  他一邊淨手,一邊笑問:「你不覺得奇怪,本相為何找你來談論此案?」

  唐月涵也跟著淨手,拿過婢女遞來的手巾擦拭,目光鋭利的望著封無忌。

  「相爺何必明知故問?」

  他故作胡塗的看她。「喔?怎麼說?」

  「彤公子。」她冷笑道。

  這三個字一出,封無忌怔住了,盯著她亮如明鏡的目光,他的眼漸漸瞇起來,唇邊淺笑收起,他沒想到,還真是低估了她,彤公子是他的另一個身份,從未被人識破,想不到她竟能看出來「你怎麼知道的?」他還真是意外了。

  「我與相爺從無瓜葛,也無恩怨,今日相爺卻伸出援手弟弟,可見相爺早就將民女的事調査清楚了,因此我推斷,那位彤公子,必然是相爺的人。」

  封無忌又是一頓,面對她斬釘截鐵的語氣以及嚴肅認真的神情,怔了怔,隨即朗聲大笑。

  他這樣大笑,是很讓人意外原本的形象大相逕庭,如此豪邁不覊又瀟灑。

  她雖有些錯愕,但依然保持鎮定,沉聲問:「相爺何故取笑?」

  封無忌失笑的搖頭,一手撐著側臉望著她,瞳仁裡秋水波光幾乎要溢出似的,熠熠耀人。

  「那是因為,我喜歡聰明的女人,沒錯,彤公子是我的人,我也知道,你在調査燕捕頭受何人暗殺。」

  她神色一凜。「那麼相爺也別再藉故拖延來的目的了吧?」

  「依你的聰明,你猜呢?」他興致勃勃的問。就見她抿唇一笑,胸有成竹的告訴他。

  「要猜的話,便是不知相爺看上我哪一點,要我為您效力,調査忠陽縣那件案子。」

  封無忌讚許地點頭。「沒錯,我找你來,是要借助你的能力。」可惜她只猜對一半,她以為自己是看上她的能力,卻不相信他是看上她的人,從頭到尾他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她。

  見他說得坦白,她反而輕鬆了,她寧可弄清楚他的目的,也不想像盲人摸鼻似的猜度他的城府。

  她站起身,走到門口,望著這滿庭的青樹翠綠,似是沉思著,他的目光則始終跟隨她,抒心的欣賞。

  不一會兒,她轉過身,狐疑地問:「我不懂的是,相爺手下能人多,相較之下,民女實在尋常至極,何以入了相爺的眼?讓相爺非要找上我不可?」

  當知道弟弟被蕭玉升的人帶走時,她並不擔心,因為蕭家的人她還不看在哏裡,而封無忌搶在她之前將日擎救出;並帶到府上,擺明是存了算計。

  當她還是燕英彤時,這相爺就常找她的麻煩,怎麼總是找上了自己?

  封無忌也站起身,頎長的身形來到她面前,他的身高足足高她一個頭,當他說話時,刻意彎下身子,唇邊笑意浸染。

  「唐姑娘太小瞧自己了,以智計相救祖孫免於牢獄之災,又為本相擋了一箭,並且判斷出那箭身有異,是出自於某種機括器具,這樣的聰慧,足以讓本相重用,本相是惜才之人。」他靠得有些近,近到她可以聞到他清爽好聞的氣息,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壓力,因此她不著痕跡的跨步避開,心想這人權高勢大,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了日擎,還是不要違逆他的好。

  「相爺因何調査忠陽縣的案子?」這是刑府的事;他堂堂一個相爺為何要來管這事?這也是她最疑惑的地方。

  封無忌轉身望向滿庭芳草,負手在後,高深莫測的說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何況我也要査出是誰殺了燕捕頭。」

  這話著實讓唐月涵一呆,驚畏地瞪著他的側臉,他的回答大出人意料,也太匪夷所思。

  「為什麼?」她不由得問出口。

  五官深豫的惻臉,緩緩轉過來,玉石般的瞳仁鎖住她的眼,一字一字的認真告訴她。

  「因為我喜歡她。」

  她再度僵住了,料不到會聽到這麼直白的話,還是出自他口中。

  他喜歡她?什麼意思?

  她呆望著封無忌,對他說的這句話好似沒聽懂,可那衝擊的震撼是真實的,她甚至懷疑喜歡這兩個字,在他心中是另有涵義的,壓根兒不相信這男人會真心喜歡一個女人,而且喜歡的還是自己正當她因他的話而震驚不已時,封無忌也很期待地盯著她的表情,想知道自己對著這抹藏在唐月涵身體裡的靈魂表達心意,她會有什麼反應?

  震驚是一定的,她聽了可會驚喜?可會害羞?

  在她前生時,來不及對她說的話,他要把握時間說,來不及對她做的事,他也要利用機會做。

  當她從名捕成為了尋常姑娘家後,沒有刑府隔在中間,少了官場勢力的鬥爭,讓他不再有任何顧忌,不管她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只要她骨子裡是燕英彤就夠了。

  想到這裡,他眼中閃著狡猾的精芒,她成了唐月涵更好,少了四大名捕的光環和身份,讓他更好下手。

  他可以輕而易舉將她納為己有,成為他的女人。

  他目光灼亮如火,充滿期待,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反應,只可惜,他期待老半天的羞澀,並未在她臉上出現,除了一開始的呆愕,她的臉色很快恢復成平靜無波。

  「我明白了,既然目標一致,我們合作吧,還煩請相爺將消息告知民女。」

  對於她平靜如水的反應,封無忌倒是怔住了,他仔細打量她,心想她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他說了喜歡她耶,難道她連絲毫的心慌意亂也沒有?

  她對他,竟是如此無動於衷?連一絲春風漣漪都吹不動,這可不是好現象,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影響力這麼低。

  他的心頭,升起一股窒礙難行的鬱悶。

  見封無忌不說話,一雙眼死死盯住自己,讓她不由得又悄悄退後一步。

  「相爺?」她低喚著,有些奇怪,有些謹慎。

  事實上,她的內心不如表面的不動如山,當封無忌說出喜歡她這三個字時,她震撼得腦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如何思考,如雷殛,如山崩,可是下一刻,她很快收拾了一切混亂,直接將喜歡解讀為純粹賞識她行事風格的意思。.

  就像她喜歡其它刑府的弟兄一樣,不帶兒女情長之意,只是單純的欣賞,因為只有這樣才合理,她不相信封無忌會喜歡她,並且很快就說服了自己,所以她才會神色如常,淡定自若。封無忌精光微斂,很快又恢復成笑容可掬的表情。

  「這件案情,我會派人將消息送與你」

  「咦?可是...」

  他神色一凜,口氣一橫。「這件案情牽涉很廣,背後的勢力不可小覷,我自有安排,沒我的允許,你別輕舉妄動。」這儼然已是主子的語氣。

  簡單的一句話,帶出他身為宰相的權威,甚實他是故意的,既然拂不動她心中的鏈漪,吊她胃口總行吧,就要她巴著自己,哼。

  唐月涵一臉莫名其妙,剛才還言笑晏晏的人;一會兒就變臉了,她真是弄不懂他,也罷,既然已經確定兩人要合作,她就等著吧。

  「民女明白,謹遵大人指示。」

  這時候劉剛他們回來了,日擎的手上多了一把劍,他抱在手上,一臉愛不釋手,顯得很興奮。

  既然話都說明白了,唐月涵覺得沒有再待下的必要,便想要告辭,幸好封相也沒再為難她,她便帶著弟弟離開了。

  直到下人們將他們姊弟兩人離開,走遠了,封無忌這才掩下瞼,下襬一撈,坐了下來。

  今日的珍饈佳餚,全是為她準備的,他把她弟弟帶過來,就是要引她和自己用膳,好聯絡感情。

  從遊湖到喂她吃東西,他的心情始終很好,可當他說喜歡她,她卻不嗔不喜,這倒讓他悶了。

  「欸,你們三人說說,她居然看不出我喜歡她,是不是少了一根筋?」

  劉剛等三名護衛一呆,相爺這話說得突然,也很莫名其妙,劉剛更是一臉茫然;因為他當時不在,不知相爺和唐姑娘發生了什麼事,只好轉頭看向兩名夥伴,卻見他們也一臉茫然,他們不知道,相爺口中的她,指的是燕英彤,當然不知這話要從何回答起?相爺與唐姑娘不過幾面之緣,人家不曉得是理所當故然,就連他們這些旁觀者也是一頭霧水。

  而且,他們還想問問,相爺呀,您深受公主、郡主、千金小姐們的歡迎,比唐月涵美麗出色的女子女有人在,您偏偏看上她.這才教人難以理解哪。

  不過這話只能放在心裡,表面上當然說--

  「屬下們認為,這才能顯出唐姑娘的與眾不同,也難怪令相爺另眼看待。」劉剛恭敬的回答,他的話一向中肯又安全,眾人都唯他馬首是瞻。

  幸好這會兒呂超不在,不然他肯定又亂回答了。

  封無忌想了想,他站起身,來回踱步著,突然抿出妖嬈的笑。

  「也對,這才是她,她若不是這種性子,又如何能讓我掛念至今,還上了癮呢。」他愉悅的說著,這話更是讓劉剛等人一臉莫名。

  不過這不重要,只要相爺高興就好,他高興,大夥兒的皮也不用繃那麼緊,除了燕捕頭,還有另一位姑娘可以取悅相爺,讓他不再像先前那麼陰鬱可怕。

  「劉剛。」

  「屬下在。」

  「去叫張堅過來,告訴他,找京城最好的裁縫師傅,我要幫『涵兒』多制幾套新衣裳,她現在比較嬌小,曲線明顯了,快到夏至了,得多裁幾件夏裳給她換著穿。」

  啊?

  劉剛怔了下,一瞥見相爺微擰的眉,立即大聲道:「是,相爺。」

  怎麼叫人家『涵兒』?好像跟她很熟似的,現在比較嬌小?什麼意思?難道她以前比較胖嗎?

  相爺真是越來越難懂了,不過絶對沒有人敢有意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9:04 AM

第十三章

  有了被蕭家挾持的事件後,唐月涵嚴肅的訓了弟弟一遍。

  她必須讓他明白,躁易生敗,魯莽行事的後果,往往會讓自己陷入困境。

  這次只是簫家少爺,還有後路可走,萬一下次換了其它手段兇殘,沒有人性的惡人怎麼辦?

  為了繼續追査案情和殺害自己的兇手,今後的路只會越來越險阻,她不能讓弟弟牽涉其中,他尚未及冠,不宜冒險。

  這幾日,她教日擎習一些基本的劍法,主要以防衛和化解對方的攻勢為主。

  三日後,劉剛來找她,除了將一封書簡交給她,說是跟案情有關外,還讓人搬來一個箱子。,

  「這是什麼?」她看了箱子一眼,疑惑的抬頭。

  「這是相爺要屬下交給姑娘的『工具』。」

  唐月涵好奇的打開來看,赫然發現裡頭是一件衣裳,她原以為會見到兵器或是機關,沒想到卻是一件華美的女子衣裳。

  她狐疑的看向劉剛,等著他給一個好解釋。

  「這是上好的質料,用蜀錦,請的是京城最好的裁衣師傅;完全根據姑娘的尺寸裁製而成。」

  唐月涵有點頭痛的揉著太陽穴,然後嚴肅的盯著劉剛。

  「我想問的是;相爺將這衣裳送來給我,到底有何目的?如果我沒聽錯,剛才你說這是『工具』?」

  「是的,相爺說,請姑娘穿上這套衣裳,明日會接姑娘去一個地方。」見她不以為然,他笑道:「姑娘,有些地方,必須要打扮對了才能混進去,這衣裳,便是相爺給姑娘裝扮的工具,沒這工具,姑娘進不去的。」

  她聽到這裡,臉色才好轉。

  「我明白了,馬車什麼時辰來接?」

  「申時。」

  「我等著。」

  劉剛將東西交予她之後,便帶人轉身走出去,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像是想起什麼,又轉身告訴她。

  「對了,相爺要小的轉告姑娘,簫家的事已經解決了,以後簫家人不會再為難姑娘和令弟了。」

  雖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可是唐月涵卻感覺到,封無忌定是對蕭家做了什麼,否則蕭玉升不是服麼容易放棄的人。

  正想問個清楚,劉剛卻已帶著手下頭也不回的走了。

  離開唐家宅子,騎在馬上的劉剛,回想著唐月涵的態度和表情,相爺說唐姑娘看到衣裳後,肯定會不高興,要讓她乖乖穿上,就必須以任務來說服她,果不其然,一說到任務,唐姑娘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想起唐姑娘一臉認真的神情,再對照相爺企圖拐佳人在花前月下飲酒作詩的得意樣,就不免汗顏。

  主子擺明以案情為誘餌,要拐佳人飲酒談心,讓他們這些護衛也跟著成為幫兇。

  想不到看似涼薄的主子,對唐姑娘竟如此上心

  劉剛走後,唐日擎從後院練功房跑過來,望著正關上大門的姊姊。.

  「姊,剛才有人來?」.

  「嗯,劉剛大哥送東西過來」

  唐日擎想了想;試探性的問:「姊,你要出遠門嗎?」

  自從蕭家事件後,唐日擎見姊姊和封大哥的互動,便明白他們似乎有什麼約定,姊雖然沒告訴他細節,但他知道那位氣度不凡的大哥哥不是簡單的人物,所以才有此一問。

  唐月涵輕拍弟弟的肩膀。「明日申時我會出門一趟,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你在家好好練功。」

  有了蕭家事件的教訓後,唐日擎變得更事事謹慎了。

  「姊,你放心,我不會再任意出去了。」

  唐月涵想到劉剛臨走前的話,又看弟弟似乎很怕給自己添麻煩,她突然有些愧疚,或許是自己太操心了,加上已經把他當成親弟弟,才會關心則亂,如果現在就擔心成這樣,把他保護得很好,以後要如何放手?

  她沉吟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說道:「蕭家已經不會再為難咱們了,你也不必一天到晚關在屋子裡,這次是姊姊擔心過頭了,你若想出去沒關係,告訴癸叔一聲,自己萬事小心就行了。」

  聞言,少年的臉變得神采奕奕。「真的?」

  見弟弟把心情全寫在臉上,她不禁莞爾。

  「關在井裡的魚,見不到風浪的,沒有風浪,又怎能訓練自己的膽子?你只要記住一件事,翅膀沒硬之前,萬不可招風,知道嗎?」       

  「知道!」少年回答的聲音高亢清亮。

  見弟弟笑得如此開懷,她也笑了,兩姊弟又說了好些話,弟弟便去灶房找癸叔,準備午膳,而唐月涵則去察看箱子裡還有哪些『工具』。

  隔日,在相爺派馬車來接之前,她已經把『工具』都打點在身上了。

  坐在馬車上,封無忌笑咪咪地欣賞坐在對面椅榻上的美人。

  今晚的她,臉上薄施脂粉,唇瓣的一抹嫣紅,如同雪地的一朵紅梅,她的髮髻上插著月牙色的玉簪,其餘長髮落在肩上,身上的綢衣羅裙帶出她的娉婷動人,靜靜坐在那裡,宛如一朵開在水上的睡蓮。

  他好早好早以前,就想這麼打扮她了,因為過去的燕英彤,總是一身男人勁裝,窄袖長褲和靴子,衣料不是墨色就是灰色。

  頭上梳著男人的髻,高跳的身形和不苟言笑的冷容,襯得她猶如俊俏清冷的俠士。

  就算穿著姑娘家的裙衫儒衣,她也是挑著最不起眼、最普通的款式,更別說像現在這般精心打扮了。

  眼前的女子雖然換了一個人,他還是可以透過她的眼神、表情和氣質,瞧見那個清冷中有秀麗、倔強中有堅持的燕英彤,她的眼中沒有男歡女愛,只有該做和不該做的事。

  唐月涵一直忍著,假裝沒看到對面那目不斜視的目光,正肆無忌憚黏在自己身上,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腳到頭,而且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一寸一寸盯著,她可以感受到那視線的熱度夏暑的烈日灼燒她的肌膚,讓她向來平靜沉穩的心頭沒來由升起一股躁意。

  她一直強忍著,不想洩漏自己被盯得亂了方寸,被封無忌逼著打扮成這樣子,讓她好不習慣,平常有男裝的掩飾,讓她可以處之泰然,但回復成女裝就不同了。

  她還記得當時站在銅鏡前,連她自己都看傻了眼,精心打扮之下,再也遮不住屬於唐月涵的嫵媚清妍。當她還是燕英彤時,未曾如此盛裝打扮過,她實在不習慣,更不習慣被封無忌用這樣的目光盯著。

  她壓下心中羞意,故意眸光向封無忌射去,眸中的冷凝與怒火交錯著,與他的目光對峙。

  「相爺,您一定要這樣盯著我嗎?」她敢用這種大不敬的語氣對他說話;除了生氣之外,也是有把握封無忌不會因此動怒。

  她總是故意激他的,自然不在乎她這無禮的態度,她其至有種奇怪的想法,這男人好似對自己的任何反應,不管是喜怒哀樂,都大感興趣。

  她不懂,變成唐月涵的自己,一無背景,二無勢力,實在不值得他如此關注,也不認為他會被美色迷惑,唐月涵雖美,卻美不過那些公主和郡主,據她所知,那七公主就是天下少見的絶色。

  此刻那俊美無僵的男人,正側臥在榻上,安著手肘,撐著側瞼,目光灼亮刺目,彷彿看戲似的盯著她,嘴角似笑非笑的讓人無法捉模,好似她的怒目瞪視取悅了他。對於她的質問,封無忌的回答卻是牛頭不對馬嘴。

  「你與燕捕頭是很好的朋友?」

  對於他的話題,她有些愕然,不過還是順著他的問話回答。

  「是的。」

  「情同姊妹?」

  她頓了下,又答:「是。」

  原本妖嬈魅惑的傳容突然收起笑,轉成一本正經。「那麼你告訴我,她為什麼討厭我?」

  唐月涵再度愕然,她怎樣都想不到封無忌竟會問她這句話,一時之間驚異得說不出話,只能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他居然會問她為什麼討厭他?而且還問得如此認真。

  「我......」她才開口,便被他截了話。

  「既然你與她情同姊妹,肯定對她的事很熟悉,絶對不會不知道,是吧。」

  她語塞了,這人怎麼看透她了?竟知道她打算說『我不知道』這四個字來打發他?

  面對她的沉默,他緩緩直起身子,傾身向前靠近她,他的動作優雅美麗,如同慵懶的獵豹,雖沒伸出利爪,卻依然散發尊貴的危險氣場。

  隨著他的移近,好聞的清爽氣息也淡淡襲來,溫柔磁沉的警告跟著傳來。

  「不准敷衍我。」

  這是真的警告,不像先前那般隨意,他不介竟她的無禮態度,卻介意她接下來的回答是否屬實。

  她迷惑,她心驚,卻也明白該適時聽從他,因為他的身份,她得罪不起,既然如此,索性如他所願,實話實說。

  「這得問你。」她冷哼道。

  他揚著眉。「問我?」

  「沒錯,問你自己,為什麼老是要找她麻煩?」當她說這話時,習慣性的雙臂橫胸,其實她也很想問問他,前生時,他為何老愛故意為難她?

  「我何時找她麻煩了?」他不解的問。

  說到這個,她倒是有一股火氣憋在心底,乾脆趁現在把話挑明了。

  「有一回,杭大人的大兒子搶了人家的老婆,還把人家相公殺了,燕捕頭奉令緝拿,為何相爺不顧王法,護著對方,阻礙燕捕頭緝拿犯人?」

  「喔?那件事呀。」他狀似一臉恍悟,同時正經八百地更正她的話。「本相並非護著杭家大公子,只不過他既向本相喊冤,本相不能不理呀。」

  這話說得無辜;其實他就是故意的,只因為機會難得,反正這人犯是跑不了的,在把人交給她之前,想乘機逗一逗她。

  「還有毒藥那件案子,燕捕頭的人馬搜査白家大宅,相爺卻百般刁難,不讓她的手下進去,這又是何故?」

  封無忌像是想起了什麼美好回憶,連連對她點頭。「我記得那件事,這又誤會本相哩,我沒說不讓他們搜査,只不過是等燕捕頭親自前來一趟:好確定一下罷了。」能夠見她,與她說說話,當然不會放過那個機會囉。

  唐月涵憤然道:「還有,武坤縣那件貪污案,相爺不但截下所有賬冊和人證,還說除非燕捕頭與你拼酒,若是蠃了,才可以把人證和賬冊帶走,這不是刁難是什麼!」她越說越火大,氣得握拳,想到當時為了討回賬冊和人證,不得不接了他的挑戰;喝了整整三罈雲頂仙!

  最後,當然是她蠃了,憑她千杯不醉的功力,總算擺平眼前這可惡的臭男人。

  相較於她的咬牙切齒,封無忌卻沉醉在往日的美好回憶裡;感動地說道:「原來燕捕頭對我的事,全都記得一清二楚,可見她對我,也是十分上心的。」

  見鬼的上心!這人有毛病啊!她聽了差點沒氣噎。

  「燕捕頭才沒有對你上心,任何人遇上這種事都不會忘記的,相爺還沒回答我,為何要處處針對燕捕頭,百般刁難?」她忿忿不平的質問。

  「那是因為我喜歡她呀。」封無忌悠悠開口,嗓音無比溫柔。

  唐月涵再度愕然,這是封無忌第二次說喜歡她。

  第一次她把他的『喜歡』解釋為『賞識』,這一次她發現自己誤解他了。

  「你是說,你『喜歡刁難』她?」她問得很認真;絲毫沒有被人表白心意的認知。

  封無忌怔怔的望著她,突然恍悟,接著暗嘆一聲,原來她根本沒聽懂,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她居然聽不懂,無怪乎會如此無動於衷了。

  明白了這一點,他的心歡愉了、眼眸鋭亮,唇邊迷人的笑意也更加渲染開來,嗓音如珠玉相擊,清潤好聽,一字一字為她解惑。

  「我若不刁難她,她怎麼肯多看我一眼?怎麼肯和我說話?又怎麼肯與我同桌共飲?為了讓她多看我一眼,多和我說一些話,製造與我共飲的機會,我只好刁難她,做這些事,原因無他,因為,我喜歡她。」

  他笑得風清日朗,眸中情意靈動,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算準了方位,一定要敲在她的心口上。

  這一刻,他如同古今最痴情的男子,對著心上人訴說綿綿情意,又像是小男孩,做著最幼稚的事情,欺負著喜歡的小女孩,只為博她一眼顧盼。

  他可以是全天下最難懂的人,也可以是全天下最簡單明了的人,他的喜歡很簡單,看上了,就要!盯死了,不放!

  唐月涵傻傻盯著他,還在消化他說的一言一句、一字一語。

  他喜歡她?不是賞識;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是帶著情意的喜歡?

  他……是真的喜歡她?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腦中炸開。

  今天喜歡這句話出自其它男人口中,她不會這麼震驚,但他可是高深難測的當朝宰相,這個她一直隱隱視為危險人物的相爺。在意識到他所做的那些事,是因為喜歡她時,她真的震驚。

  那些曾經令她懊惱不解的疑惑,像被人突然掀開蓋子,將答案赤裸裸地攤在她眼該如何反應了。

  「我的意思,你有聽明白嗎?」他的眼神閃著迫人的精芒,語氣中含著不容忽略的認真和執著。

  她不由自主的回答。「明白。」

  封無忌滿意的點頭。「很好。」他緩緩退回椅榻上,靠著軟墊,又回復成慵懶的模樣。

  唐月涵僵硬的把臉轉開,避開他的視線,將目光移到車窗外的遠方。

  儘管她面色看似談定如常,卻很請楚自己的思緒早已亂成一團,如同被杠進盤到方向,也歸不了位。

  封無忌喜歡她,即使她死了,他也要找出殺人兇手,面對這樣的他,她突然不曉得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也了。

  她這一生,除了緝兇辦案,在刀劍生死中打滾,從未考慮過男女情事,不是她不想,而是沒有空閒思考。環境使然,加上她無心嫁人,便自然而然絶了這種想法。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所以她把自己當成男人,從不感情用事,又怎麼去想女兒家那也煩雜心思呢?

  她不斷整理自己的心緒,卻越整理越亂,除了封無忌的表白讓她震撼之外,她心裡更是冒出一堆問題。

  她不懂,像他這樣身居高位又權勢滔天的人;怎麼會看上她這小小的刑府捕頭?他要天下美人何難,一堆人排隊等著他欽點。

  不是她要自貶身價,而是很明白她燕英彤跟算不上美人,沒有吸引男人的容貌,說到美色,封無忌的俊美已達禍水等級,多少王公大臣的千金和皇室公主都傾心於他?       

  她是捕頭,所以思考模式全順著合理的方向走,凡事都有個道理,當她在尋找這件事的道理時,卻不知感情這東西根本沒道理可言,人與人之間的喜歡沒有規矩可循,所以關於封無忌為何喜歡的問題,是不能用査案的方式來解讀的。

  很顯然,她正陷入一片混亂中,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縮成拳頭,心口跳得很快連唇瓣咬紅了都沒發現。

  封無忌看在眼底,心裡可樂了,他就是要撩撥得她心慌意亂,既然在她眼中看到無措,他決定再加些風暴給她。

  他深深吁出一口長嘆。「聽到她死訊的時候,我真傷心欲絶,彤兒,你就這樣走了,讓我多麼不捨……」

  唐月涵轉回臉,瞪著他黯然的神色,那麼落寞,那麼寂寥,這樣的表情竟會出現在他臉上,這樣的男人,竟說不出傷心欲絶四個字,而且是為了她。

  彤兒?這暱稱還真讓她忍不住心頭顫動,對於這樣的封無忌,她沒發現自己看他的眸光中,變得複雜了,也沒發現不知不覺中,兩頻浮起尷尬的紅晏。

  不管她如何表現出鎮定自持,一顆心,實是亂了,接下來整趟車程中,她時不時偷瞄他,每瞄一次,心口就顫一次,一想到他對自己有這麼深的心思,她的呼吸好像也變得有些困難了。

  這時馬車停了外頭傳來劉剛的聲音。「相爺,到了。」

  封無忌嗯了一聲,命人掀簾,他下了馬車,身後的唐月涵在走下馬車前,一張踩凳已經搬來,封無忌的大掌很自然地朝她伸出。

  唐月涵本想要自己跳下馬車的,但在見到封無忌伸出的手掌後,她想到自己扮的應是大家閨秀的角色,望著封無忌深不見底的靈眸,一想到他在馬車上說的那些話,她的耳根子紅了起來。

  在她恍惚之時,小手一暖,已被他握在掌中。

  「來吧。」他的聲音輕柔,帶著一抹蠱惑。

  她趕忙回神,暗罵自己是怎麼了,她現在是唐月涵,又不是燕英彤,沒什麼好尷尬的呀。

  在他的扶助下,她緩緩下了馬車,穿著繡鞋的兩腳—踩到平地上,便立刻將手抽回,她本想退後一步與他保持距離,不料那大掌放過了她的小手,卻改而扣在她的細腰上。

  這動作令她驚愕的抬頭,對上他俯瞰的墨眸,尚未抗議出口,他含笑的話語已在她耳畔流轉。

  「你現在扮演的是本相的愛妾,明白嗎?」

  唐月涵整個人僵住,雙眼瞪著他,像是在反問他:你怎麼不早說?

  「大家都在看,別露餡兒了。」不給她拒絶的餘地,他大方地摟著她的腰;朝著停放畫舫的碼頭走去。

  他們此刻所在的地方,是洛梅鎮靠著梅江的最大碼頭。

  此刻夜幕低垂,天色還未暗,天邊霞光渲染江邊如畫,碼頭人來人往,除了他們唐月涵注意到,有不少坐著軟轎或是馬車的公子也朝這碼頭走來,他們個個衣著鮮亮華貴都是權勢之人。

  封無忌摟著她,邁開步子走著,碼頭邊停著一艘紅桐漆木大船。

  這洛梅鎮的碼頭她來過不止一次,停的都是中小商船,眼前這艘卻是大船,船頭旗旛上,印著一個大大的崔字。

  崔家?

  唐月涵對崔家並不陌生,崔家是繼蕭家之後的大商戶,若說蕭家是數一,崔家就是數二。

  不像蕭家是歷經百年經營的大商戶,崔家崛起於近十年,他們從賭坊起家,之後又發了戰爭財,在當今皇帝即位前,先帝和北蠻打過幾場戰爭,民生物資缺乏,這崔家就是在這幾場戰爭中進財。

  若說蕭家是百年歷史的正統大商戶;崔家便是暴發戶,這兩家互看不順眼,互視為競爭對手。

  唐月涵疑惑的抬望向封無忌,不明白他帯自己上崔家船做仕麼?

  就走在前頭的劉剛將帖子遞給守在船口的護衛,似是在過濾每個人的身份,對方檢査了帖子,又看了他們一眼,便讓他們一行人上了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9:42 AM

第十四章

  上了崔家大船,他們分配到的是上等艙房,這艙房共有三層,他們的艙房則是最上層。

  封無忌上船沒多久留下她一人在艙房裡便出去了,也沒說去哪兒,只說她要是無聊,可以自行到處走走看看。

  崔家大船已經啟航離開碼頭,她來到甲板上,吹著風,望著江上景色,她看似在甲板上逛,不時則暗暗留心每一處地方。

  崔家大船上大部分的船客都是男人,這艘大船十分華麗、貴氣十足,能上來這艘船的人看似出身不低,有些甚至頗有身份,她已經注意到,其中有兩人是洛梅鎮的地方官,其餘的看起來也很有來頭。

  當她打量這些人時,發現這些男人在見到她後,也都目光熠然的打量她,其至還對她微笑。

  她把臉轉開,繼續晃悠,並感覺到有人正走向她,她裝作不知,心下則警惕著。

  「姑娘。」

  唐月涵回過頭,望著眼前喚住自己的男子,這男子相貌姣好,生得一雙桃花眼,穿著上好的衣料,雖看似溫文儒雅,出自好世家,可是她仍能從他盯著自己的目光裡,感到危險。

  她容色談然,帶著清冷。「公子有何要事?」

  來人不但不介意她的冷淡,反而目光一亮,含笑回答:「在下想請教姑娘的良人是誰?」

  她正要回答自己沒有良人,突然想到,對了,她現在扮成封無忌的小妾,封無忌叮囑過她,若有人為難她,就報『彤公子』的名號,還說他這個手下『彤公子』,在江湖上挺吃得開的。

  她知道封無忌有意隱瞞相爺身份,所以就照他叮囑的,先借用彤公子的名義。

  「公子問這做什麼?」沒搞清楚對方來意就回答,不是她的作風。

  「在下想與姑娘的良人談買賣。」對方含笑道。

  唐月涵心下疑惑,這人看起來就是富家公子哥兒,一點也不像商戶,要談什麼買賣?不過她隨即想到蕭玉升,他是大商戶的兒子,卻也不像個商戶。

  「奴家良人是彤公子。」她回道,本來她覺得告訴對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卻發現對方在她的回答後,一雙明目閃著耀人光芒。

  「謝姑娘告知,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會會和姑娘的良人做成生意的」。

  唐月涵心想,你能不能做成生意,關我什麼事?這番多禮,倒讓人奇怪,總覺得有一種曖眛的味兒。

  見對方還在看她,她也不理會,逕自離開,去其它地方查探。

  夕陽殘紅在江上,如同天上星子落入水中顯得明媚耀人

  夜晚的風光與白日是不同的,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白日看起來還文質彬彬、謹守禮教的公子大爺,一到了晚上,一個一個似乎都變了。

  她走在甲板上,到四周投來的目光十分詭異,一道道視線黏在自己身上,她若是冷冷瞪過去,得到的不是過方的迴避,反而是更加熾熱目光。唐月涵知道不對勁了,這艘大船有問題,原本還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封無忌上了這艘船,可是一旦察覺到這艘船不單純時,她只想立即找到封無忌。

  恍若響應她的想法似的,一個人來到她附近。

  「主子在第二層的主艙裡。」對方低聲說道。

  唐月涵轉頭看向來人,不由得一怔,與她說話是呂超,此刻他打扮成富家子弟的模樣,原來不只她要裝,呂超也是,一這麼說來,其它的護衛也一樣了。

  她朝呂超點頭,立即往下層的主艙走去。

  主艙的階梯兩旁,都點上了琉璃燈盞,絲竹之聲隱隱傳過來。

  來到主艙門前,守衛為她打開門,舉目所望,讓她不由得怔了。               

  主艙裡,竟別有洞天,有著另一種風花雪月的風情。

  地板上鋪著大塊的鹿皮地毯,榻几分擺在周圍,上頭鋪著繡墊,讓人可躺可臥,四周雕樑上鑲嵌著夜明珠,將整個主艙照得亮如白晝,卻又柔亮舒適。

  侍女們穿著綵衣輕紗,踩著赤足,或端著酒壺,或捧珍果佳餚,衣袖飄飛行走其間,如同粉蝶翩翩,來回侍候著所有男客。

  原來這船上不是沒有女客,只是藏起來了,當船行駛到江中,日隱月出,燈照星明,原本的商船搖身一變,成了風月煙花之地,那些船客,也個個露出本性。

  唐月函眼中有著驚異,不一會兒轉成怒火,她沉著氣,脫下繡鞋,入境隨俗踩著赤足,朝坐在中間榻几上的封無忌走去。

  此刻的封無忌衣冠鬆垮,露出胸膛,一頭長髮披肩,如上好的絲綢一般,他一手拿著長干水煙,整個人散發慵懶的糜醉,週遭圍著三名美貌的妓子,像是風月中打滾已久的富家公子哥兒樣的他,很魅惑。

  封無忌見到他,緩緩對他伸出手。

  「唐唐,過來」

  一聽到這男人擅自給他取小名,她的臉皮抽了抽,雖然他知道在此必須使用假名,可是被他如此暱稱,她還是氣得眼底冒火。

  她來到封無忌面前,並未把手給他,也沒打算依偎他入座,那三名妓子見她,像是視而不見似的,沒人願意把位子讓給他,而她也瞧見了她們眼底的妒忌。

  這也難怪,平心而論,論美色,封無忌可是尋芳客中的極品,難怪這三名妓子不肯讓位,甚至還怕被她搶人似的。

  她直接在封無忌一旁的位子入座,與他隔著一個妓子,卻被他一把托起納入懷中。

  唐月函跌入寬闊的胸膛,她抬起頭,瞪了封無忌一眼,

  「唐唐乖,別嫉妒,就算我寵愛了其它女人,也不會對你厭倦的。」封無忌的氣息在她耳畔搔著癢,她不來依偎,他就主動依偎她,其至還很有良心的朝一旁揮手。

  「下去,下去,爺的寵妾來了,別在這裡礙眼。」

  三名妓子臉色有著依依不捨,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才走了幾步,便被其它男人拉去享樂了。

  封無忌用他的體溫和氣息包圍住這個小東西,讓她的臉貼上赤裸的胸前,完全就像對待自家愛妾一般擁著她。

  這樣的他很浪蕩,似是流連花叢的老手,可是並沒有嚇到懷中人,相反的,她竟主動伸出一雙細緻的臂膀,勾上他的肩膀,溫香軟玉的貼著他,輕笑出聲。

  封無忌沒嚇到她,反倒被她的舉止怔了下。

  他目光瑩亮,沒想到她會這麼配合,沒有絲毫掙扎,舉手投足間儘是風情,彷彿她真的就是他寵愛的小妾,對他笑得清甜,眸光裡秋被迷離,如同三月的春雨,絲絲柔柔的,罩了一層煙雨。

  「爺多心了,奴室怎麼會嫉妒呢,只要爺開心,奴家就開心。」她清甜的嗓音軟乎乎的,似有羽毛在搔著他癢癢的心田。

  封無忌緊緊盯住她,眼底隱藏的火苗跳躍著,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她如此媚態撩人的一面,就見她的氣息輕輕貼近他的耳,低聲細語說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話。

  「江上煙花之地,看似尋常,實則龍蛇雜處,暗藏乾坤,身為當朝相爺,就該以身作則,豈能涉足這種地方?」

  「唔!」封無忌悶哼一聲,因為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很不客氣的暗施勁力,耳邊傳來與她表情不符的冰冷忠告。

  「不準叫我唐唐。」

  封無忌被她這麼一掐,倒不慌不忙,很有興致的與她打情罵俏。

  「不叫唐唐,那要叫你什麼?」

  唐月涵冷哼一聲。「我明明可以扮男裝混上來,你卻偏偏叫我打扮成這樣子,被那些臭男人虎視眈眈,論斤稱兩;相爺,我警告你別玩我。」

  哎呀呀,被她識破了。

  封無忌聞著她身上好聞的體香,可憐兮兮地說道:「唐唐,你弄疼我了。」

  「我不介意再讓你疼一點。」

  「你很生氣?」

  「當然!」

  她不生氣才怪,她又不是沒見過世面,這是一艘妓院船,不但讓男人上船嫖妓,還可以互相做『生意』,是生意賣的當然是女人,封無忌居然要她扮成他的小妾,待價而沽。從甲板上那些男人看她的目光;還有其中一位男子問她良人是誰,再看到這一切,她再猜不出來就是笨蛋。

  若有其它男人看上她,就會向她的良人提出交易,花錢買她一夜,讓她去陪其它男人。

  別以為他是當朝宰相,她就會怕他,若非相信他,她不會這麼乖乖配合,可是這人到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教她怎能不生氣。

  封無忌輕笑道:「你很受歡迎哩,已經有人叫價到三千兩,買你一夜春宵。」

  「你敢?」她狠瞪的眼中冒著兩族火,頰生怒紅,這樣的她,反而散發著一種美艷。

  封無忌墨眸轉成了幽深,語氣卻是膩死人的溫柔。「既然你這麼不喜歡,那麼我答應你,絶不讓其它男人碰你。」溫潤輕軟的語氣中,有著一抹堅定的執著,他故意讓其它男人打她主意、算計,若不這樣,他怎麼有機會讓她發脾氣,繼而向她許下承諾呢。

  可惜,唐月涵沒看出他這份算計,也不曉得今晚這話,會在未來的日子裡成了箝制她的最大理由,倘若唐月涵夠瞭解他這個人,便會發現他語氣中的異常,她就也不會想到封無忌對她存了什麼心思。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她憤怒的質問。

  「你不是想知道忠陽縣案子的線索嗎?」

  唐月涵怔住,隔開一點距離,仔細審視他,就見他低低開口。

  「你仔細看看四周。」

  唐月涵順著他的話,安靜的打量四周,不一會兒,她像是悟出了什麼,身子輕微地震了下。

  封無忌摟著她,自然很清楚她的反應,他在她耳邊低低笑著。

  「看出來了?」

  她緩緩回過頭,眸中難掩驚訝,但因為在他懷中,正好被他低下的臉遮住,沒讓人看見她的神情,只當小兩口在耳鬢廝磨。

  「這些姑娘,難不成是?」她訝然低問,他則輕笑回答她。

  「沒錯,在這船上的女子,全是那些失蹤的忠陽縣少女!」

  她無比驚訝,從沒想到,忠陽縣百名少女失蹤的背後主使者竟是崔家

  這還不是最讓她震驚的,崔家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崔家背後的勢力。

  想崔家及崔家這種大商戶,背後都有支持的朝中派系,牽涉之廣,自古以來,官商勾結是必然的,錢財和權勢都需要對方,有了錢,就要有勢來保護錢財;有了勢,也需要錢財來維持它的勢力。

  如果這只是單純的人口販賣案子,她不會這麼震驚,可她當了捕頭多年,知道崔家涉足這件案子代表了什麼,崔家只是爪牙,真正犯案的是背後那些權貴高官,若沒他們的暗中支持,這案子怎會這麼難査?

  這是牽一髮動全身的事。

  想通這點之後她抬眼望向封無忌,官官相護,眼前的男人畢竟是當朝宰相,權勢利益盤根錯節,這人犯不著給他自己找麻煩,她更不相信他會為了區區百名少女,得罪朝中那麼多人。

  「相爺是要提醒我,這案子不是我能碰的?」她冷著臉問。

  封無忌見她神色冷凝,反而更溫柔了,大掌撫上她的著她的耳,一字一字回答她。

  「恰恰相反,這案子不但要破,還要破個徹底。」

  她再度震撼了,一臉不敢置信。「這案子一破,會造成朝廷地震,你不怕?」

  「沒錯,這案子牽扯的人太多,追根到底,崔家背後的那股勢力,還是皇后那邊的人呢,這就是為何這姓案子的燕捕頭會被人暗殺掉。」

  皇后的人?唐月涵此刻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萬萬沒想到這案子最後會扯出天家的人。她知道這代表什麼,任何案件若只是牽涉權貴,或許還有可為,一旦牽涉到天家的人,那還有什麼指望?就算她沒死,憑她一個小小捕頭,也撼動不了天家的人,就算加上四大刑府之力,也不見得有用,這男人卻說要破封徹底?

  她傻了,不可思歡的呆望著封無忌,當她仰頭舉向他時,兩人的鼻息只在咫尺之間,他側臉垂下的髮絲,絲絲相纏,如同這件案子盤根錯節,更如同她此刻的心,分不清,理不亂。

  他說過,他要找出暗殺燕英彤的人,他是認真的。

  「你不怕牽扯太多,會危及你的地位?」她吶吶的問。

  封無忌卻笑得如沐春風。「那些人殺了我的英彤,我要他們付出慘痛代價,就算他們是皇后那邊的勢力也一樣。」

  這麼嚴重的事,卻被他說得輕描淡寫,每一字的份量,都重重敲在她心口上,掀起巨浪。

  我的英彤。語氣如此柔情萬千,令她心湖再也無法平靜。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為了權勢地位,會不擇手段剷除異己的男人,凡事以利益為優先,卻想不到,他的理由這麼簡單,破這件案子,找出暗殺她的人,然後殺了對方。

  他為了她,竟不惜做到這種地步,她都死了,為何還要這麼為她,值得嗎?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變得無比沉默,前世所不知道的謎團、案情、自己的死,終於弄清了。

  「你說,英彤若知道我為她報了仇,她會不會感動?」他的聲音悠悠傳來,添著無限情意。

  她望著他,緩緩點頭。「會。」

  她才一說完,便被他用力摟緊,感受到他的唇在髮間上吻著,熱氣拂來,讓她的心口也無端升起熱燙。

  「你幹麼呀?」她低叫著掙扎,雙頰燙紅。

  「我很開心。」他低低笑著。

  她沒好氣的低罵。「我又不是燕英彤。」這話,莫名摻了一抹連她也弄不懂的醋勁。

  封無忌哪會放過這個可以光明正大與她親近的機會?唇瓣在她髮間廝磨,低低笑道:「唐唐,今晚好好安睡,在房間裡別出來。」

  她聽了心頭一驚,立刻回過神來,明白他今夜就要動手,肯定已經布好局了。

  「我也可以幫忙。」她說道,眼底已經換成清明的鋭利她査這件案子査了那麼久,到了最後關頭,豈能置身事外?

  他將她的頭輕壓在自己的心口上,耳畔的嗓音含著寵溺,卻也有著不容撼動的堅定。

  「這已經不是一件在大堂審過,砍幾個頭就可以了結的案子,而是官場上的廝殺,市井小民還是在局外的好,我不希望將來有人找你報仇。」這分明是要她掩藏了,她還想說什麼,磁沉的嗓音說道。

  「你不為自己,也為你弟弟著想,那些人權勢大,隨便一個人就可以捻死一個升斗小民,乖,聽我的,好好在房裡睡覺,剩下的交給我吧。」看似幽深的墨眸,添了狠戾的精芒,這可不單只是官兵抓強盜的戲碼,而是將朝堂上的鬥爭浮到檯面上,他不想讓她在明處,成了別人的靶子。

  他的嗓音像是下了蠱,輕軟如綿的哄著她,讓人幾乎產生錯覺,彷彿自己真的是他萬千寵爰的女人,不,她現在是唐月涵,他這麼對她說話,只不過是故意演給其它人看的,畢竟她現在扮的他小妾。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升起一股衝動,很想、告訴他,她就是燕英彤本人,但隨即又壓下這可笑的想法。

  就算說了又如何,他不會信的,她不由得自嘲著。

  他說得對,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她和弟弟對抗不了朝堂上的權貴,還是不要涉入其中的好。

  她終於點頭,安分的待在他懷裡,在這紙醉金迷之中;她如一朵白蓮,散發著清淡乾淨的氣息。,

  一場風暴於牛夜來臨,男女的尖叫聲、刀劍相擊聲、甲板上不時傳來的奔跑聲,還有時隱時規的火光,驚擾著這個不安寧的夜。

  唐月涵一整晚不曾入眼,靜靜等待著,直到黎明破曉,所有聲音終於沉寂下來,外頭已然變了天。

  自那一回在大船上發難後,封無忌佈下天羅地網,將船上的人全部抓了起來,之後,唐月涵便被送回來,轉眼間,兩個月過去了。

  這兩個月,她不斷聽到京城傳來的消息,據說朝廷的勢力重新洗牌,哪位大官人頭落了地,哪位大官被罷貶職。

  朝廷來了場大地震,但是百姓的日子還是照常過。

  所謂天高皇帝遠,這個高官垮台,接著又會有下一個高官冒出,換來換去還不是一樣,只要禍端不延及民間,百姓依然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唐月涵每日教習日擎兩個時辰的拳法和劍術,弟弟又長高了,吃得好,睡得好,加上身子骨越來越結實,依她估計,明年弟弟的身高就要追上自己了,看來必須幫他添做衣裳,還要訂製新鞋。

  平日除了練武健身,她也安排弟弟練字看書,為了培養他的機智和敏鋭,每日都要說一個案件的過程給他聽,其餘時間,她總不由自主的想著封無忌。

  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皇后那邊的勢力不小,他可敵得過?會不會著了別人的道?他這麼聰明狡猾,應該鬥得過吧?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會想著他,還會擔心他的安危。

  驚覺自己竟掛唸著他,她連忙揺了揺頭,她在想什麼?她現在是唐月涵,已經不是燕英彤了,就算知道封無忌喜歡自己又如何,燕英彤已經死了,

  不過……想到這生中,竟有這麼一個人,為了她的事如此費心、如此掛念鍥而不捨,她禁不住笑了。

  「真是個怪人……」她喃喃說道,唇角與眼角儘是柔柔的笑意,人生幾何,在這世間上,有這麼一個人對自己如此至情至義,她……真的很高興。

  唐月涵想得出神,直到有人敲門,她才回過神,癸叔去開了門,上門拜訪的是呂超。

  呂超一來,便命身後的人將兩大木箱抬進來。

  唐月涵怔愣,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呂超笑道:「這是相爺命在下送來給姑娘,說姑娘和令弟也該添些衣物了。」

  說著命人打開箱子。

  這兩箱裡頭,裝了各種上好的布料,有絲綢、棉布和錦緞,除此之外,還有女兒家的飾品、胭脂,以及昂貴的蠟燭,這些蠟燭都加了上好熏香,點燃照明後,一室生香。

  唐月涵望著兩大箱十里的東西發呆,沒想到他在百忙中,竟有這些心思記得她的事,隨即又想到,封無忌對她好,應該是看在『燕英彤』的面子而她只是燕英彤的好友,不知怎麼著,她竟有些小小的落寞,但很快就將這不該有的心思壓下,抬頭問道:「請呂兄代我多謝相爺了。」       

  呂超讓人把東西直接抬進屋時,她乘機問他。「忠陽縣如何?」她心中掛唸著,這件案子民間知道的不多,可見事關天家顏面意她打聽不到,只好問呂超,心想多少應該知道些什麼。

  其實,與其說她問的是案子,不如說她想問的是封無忌,她擔心他。

  呂超搖退手下,讓他們先去外頭等著,才對她低聲道:「那些平日作威作福的人可慘了,相爺這張網布得可密了,一旦收網,便是要釣大的,相爺這兩個月都在忙這事,好多人不是斷頭就坐牢,宮中勢力重新洗牌,忠陽縣案子只是冰山一角;相爺一出手;便是全盤進攻。」

  「是嗎?」她低下頭,若有所思,現在京城裡,必是一連串的清算血洗吧,沒從呂超口中聽到任何對封無忌不利的事,就表示他現在是安好的。

  「你放心,相爺一忙完,就會來找你。」

  她呆住;奇怪的問他。「要我放心什麼?相爺為什麼要找我?」說來說去,這案子一了結,她和封無忌就不再有任何關係了,畢竟她現在只是普通的民女唐月涵,誰知呂超卻理所當然的回答她。

  「那當然是因為相爺喜歡你呀。」唐月涵立刻反駁道:「你家主子才不是喜歡我,他喜歡的是燕英彤,對我好,也是因為燕英彤的關係。」

  呂超怔住。「咦?是嗎?」

  「是。」她斬釘截鐵的對他說:「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他是為了燕英彤。」

  呂超聽了一臉胡塗,他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劉剛他們明明說相爺喜歡唐姑娘啊,而且主子還交代他見到唐月涵後,一定要轉告適才那些話,好讓她放心。

  怎麼現在聽唐姑娘一說,又不是這麼一回事,這……這到怎麼一回事啊?唐月涵不給他時間想通,多謝他跑這一趟,便送他出去。

  呂超走後,她關上門,回到屋子裡,就見日擎一臉笑嘻嘻的看著她。

  「你笑什麼?」她奇怪的問。

  「姊,封大哥對你真好。」說著還對姊姊吃眨眨眼。

  唐月涵恍悟,原來這傢伙想的是這個,遂往他頭上敲了一記,惹得日擎哎喲一聲。

  「看來你是吃飽太閒,平常練功時間不夠,不如我們來練練拳如何?」說著故意撩起袖子,扳扳指關節,哢哢響著,嚇得日擎趕緊求饒。

  「姊,我是說著玩的,你不愛聽,我不說就是了,我去看看癸叔準備得怎麼樣了。」說完一溜煙跑向灶房。

  唐月涵揺揺頭,回頭看著箱子裡的布匹,讓她有些失神。

  不一會兒,她自嘲的搖搖頭。

  燕英彤,那人喜歡你,卻是喜歡前世的你,你現在是唐月涵他對你好,也是因為另一個自己,難不成你還要告訴他,本人就是燕英彤重生嗎?說出來誰相信?

  不被當成花痴神經病就不錯了。

  更何況,人家可是當朝相爺,現在的你,哪能高攀人家?就算沒死,還是前生的捕頭,卻也不敢接受人家的心意啊。

  那男人太俊美,太難懂了,侯門深似海,能夠站在他身邊的不是皇親國戚便是高官權貴之女,絶不會是你,對於他的情深意重,你只能放在心中,此生,怕是無以回報了。

  唐月涵對自己這麼說著,她雖然被封無忌深深感動,可理智還在,並未沖昏頭,她明白自己的份量。

  不管前世或今生,她都為自己打算好了,找一處山明水秀之地,遊湖踏青,飲酒垂釣,過著清談自在的日子。

  如今,忠陽縣的案子已告終,也弄清真相,完成她前世未完成的心願,她現在不是捕頭,沒有月俸,必須另想辦法找份差事才行。

  用過午膳後,她帶弟弟到街上,找了裁縫她量身做完尺寸,又去量腳,給弟弟多做幾雙合腳的鞋子,之後,姊弟倆便去市集逛逛。

  唐月涵出門,還是習慣男裝,活動起來也俐落些。

  這時候前頭一處巷角匯聚了人群,大夥兒擠在一起,似乎在看什麼,還不停指指點點鬧烘烘的討論。唐月涵和日擎兩人好奇,便上前看個究竟,撥開人群往裡頭稍微一擠,唐月涵恍然大悟了。

  她一雙如春日明媚的瞳仁閃著精芒,看著張貼在牆上的佈告,漂亮的嘴角緩緩彎起。,

  很好,她找到一份好差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10:07 AM

第十五章

  暗夜中;一抹鬼祟的身影在月光下神出鬼沒。

  他潛入宅院中,摸進女子的閨閣,沒多久,當他離開閨閣時,肩上多了一個布袋,一個飛縱,躍上屋匆匆離開。

  不一會兒,來到一間土牆草屋,穿著夜行衣的男子將肩上布袋,放在屋子裡唯一的軟床上,拆開布袋,裡頭是個昏睡的女子。

  男人扯下臉上的蒙布,露出一雙淫光大盛的賊眼,緊盯著今晚偷到的貨色。

  女子嬌美的臉蛋在月光下,照出白皙的膚色,身上散發著淡淡處子香氣。

  是個絶色,男人禁不住嚥了嚥口水,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要好好享受今晚到手的獵物,他不急,還有一整夜的時間,於是他拿出一個藥瓶,拔開蓋子,然後放在女子鼻下,過了一會兒,只見她悠悠轉醒。

  如男人所期待的,他瞧見女子驚慌的神色,相較於姦淫昏迷的姑娘,他更喜歡會哭會叫會求饒的獵物,這使他享受到極度的快感,還有追獵的樂趣。

  瞧那美麗的臉蛋佈滿驚惶,是多麼愉悅的事啊,看著她在屋裡奔逃,他則是好整以暇一步一步接近她。

  「嘻嘻,美人兒,門窗都被我死鎖了,你是打不開,也逃不了的。」男子露出獸性的目光和淫笑。

  原本驚慌的女子卻突然收起驚懼的表情,冷淡的說道       

  「的確,,我剛才轉了了一圈,檢查了每戶門窗,確定都死鎖了,很好。」女子緩緩轉過身,冰冷的盯住他。

  在她臉上,哪裡還有適才的絶望驚惶,反而是冷凝時鎮定的。

  「臭夜梟,我等你自投羅網很久了。」

  眼前的淫賊正是梅江一帶數縣通緝的釆花大盜,他自稱夜梟公子,自以為風流;專門趁夜闖進姑娘閨閣,先將之迷昏帶走,再帶到隱密的地方,逞其獸慾,直到玩膩了,才把人家姑娘送回來。

  被糟蹋的姑娘後不是發瘋就是自縊了,淫賊輕功好,眾衙門始終追緝不得,只得貼出緝榜,懸賞抓人,生死不拘。

  夜梟公子心中驚異喝問:「你是誰?」

  唐月涵冷道:「要循線追査你這隻畜生,還難不倒我,地方衙門奈何不了你,但對我來說,你不過是個小角色,惡貫滿盈,死不足惜,我也懶得活捉你,就帶你這顆頭顱,回去交差了事。」

  夜梟這顆頭顱,可值三百兩賞金,但唐月涵看上的,是那些受害閨女的大富人家,他們所出的懸賞才是一筆大數目。

  她憑著多年査案的經驗和直覺,認為淫賊夜梟最有可能下手的對象,是柳員外下個月出閣的閨女柳芳。

  她說服柳員外,將閨女送到安全的地方藏起來,自己則每夜假扮成柳芳,睡在閨房中,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等到淫賊送上門來。

  她假裝被迷昏,讓夜梟帶到偏僻的犀子裡,現在四周都鎖上了,諒這淫賊輕功再好;此刻也如甕中捉鱉一般。

  「想拿我,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唰地一聲,夜泉拔刀出鞘,猛地聯地而起,直衝天井。

  唐月涵一見,便知他打算破天井而出。

  「哪裡走!」她低喝聲,正打算抽出腰間軟劍追去,誰知才剛衝上去的淫賊夜梟,尚未破天井而出,卻突如斷翅的鳥跌了下來。

  一股勁氣凌空而下,迫得夜泉返跑逃回,倉促中,以刀及時擋住擊下來的凌厲刀氣。

  隨著刀氣而來的,是一具高大的身影,此人如天神降臨,只是一刀,那強大的勁氣便壓得夜梟喘不過氣。

  頃刻間,刀劍相擊之聲響亮,在屋子裡擦出火光,這個凌空而降的男子,功夫高強,不過百招,夜梟已露出敗像。

  不過能四處橫行,還讓好幾縣衙門通緝這麼久的淫賊,肯定有他的狡猾之處。

  憑著高明的輕功,一溜煙躲過對方的擊殺,下一刻;他的刀己經架在唐月涵的脖子上。

  「別動,否則殺了她!」夜梟惡狠狠的威脅。

  唐月涵被夜梟困為人質,並不慌張,反倒是一臉詫異,盯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

  他眉揚鼻挺,一雙眸子犀利冰冷,破開的天井,月光傾灑而下,映出那張線條冷硬的五官,將此人冷峻的面孔和—身威勢表露無遺。

  這就是唐月涵一時怔住的原因,這人談不上熟悉,但絶對不陌生,說起來,兩人是同袍,只不過她在慶天刑府,而這人是在德天刑府。

  花鐵鷹,四大名捕之一。

  見到他,她不由得擰緊了眉。「喂,你不可以抓他。」她忍不住開口抗議。

  她這句話,讓兩個殺氣騰騰、對峙中的男人同時怔住。

  花鐵鷹一雙鋭目打量著眼前的姑娘,明明就是被抓來的閨女,脖子還被架在人家的刀鋒下;可是臉上卻一點驚慌失措也沒有。

  花鐵鷹感到奇了,問道:「為什麼?」

  「他是我的獵物。」她嚴正聲明。

  這答案還真讓人出乎意料,花鐵鷹眼底精芒閃了下,饒有趣味的問:「你的獵物?」

  唐月涵指著身旁這個淫賊,很認真的跟他解釋,

  「這隻畜生我盯很久了,為了他,我不眠不休,將他犯的每一件案子,從潛入、下藥、逃走路線,以及下手對象,做了通盤研究,並且鎖定他的出入行藏範圍,在這範圍中找出他可能挑上的目標,再從這些目標中逐一篩選,好不容易引他自投羅網,這中間費了我不少功夫,你不可以搶。」

  她這麼說是有原因的,畢竟她骨子裡也是捕頭,要知道四大刑府之間,也是有競爭的,破多少案子、拿多少重大通緝要犯,得到皇上多少獎勵,這都關係到每一個刑府的威望和每年發下的俸薪。

  所以見到同行來搶功,她的捕頭本性就露出來了,眼前的花鐵鷹可不是好惹的人物,他捕獲的重犯和破獲的大案子,跟前生的她,可是不相上下的。

  現在,他是唐月涵,就算每日練功打坐,武功也不過恢復五成,內力也只有找回三成,這樣的自己,是打不過花鐵鷹的。

  花鐵鷹完全想不到,她居然跟他抗議,還不准他搶功?

  「你是捕頭?」他不得不驚訝,在他所知的捕頭中,唯一一位女子,便是燕英彤。

  唐月涵昂然回答。「是。」

  花鐵鷹挑了挑眉,一雙鋭目上下打量她,一臉不信,不是他看輕她,而是她實在不像個捕頭,她看起來才十五、六歲左右,身材嬌小,混身上下都散發著姑娘家的柔弱,就算那張臉怒目凶相,只有女兒家的嬌嗔樣,讓他不禁有些好笑。

  「哪個衙門的?」

  「洛梅鎮。」

  「名號?」

  「奉天衙門。」

  「你現在被人家用刀架著,還能拿下他?」

  「拿下他有什麼問題,我只怕你來搶。」

  這時候一旁的夜梟,終於忍不住插話了。

  「喂喂喂!你們太瞧不起人了吧!大爺我的名號可是響噹當的,豈是你們這麼容易就能對付得了!」夜梟一陣叫囂,隨即臉上一笑,故意靠近她的耳邊,一手架著刀,另一手則趕上她的臉龐邪魅的吹著熱氣。「而且你現在在我手上,如果你跟我求饒,大爺就不殺你,還會好好疼惜你。」

  他說得下流,可唐月涵絲亳不理會他,而是直直盯著花鐵鷹,她還在等他的回覆。

  花鐵鷹桃了下眉,饒有趣味的點頭道:「如裡你能拿下他,功勞算你的。」

  這是表明不跟她搶了,唐月涵心中大喜,花鐵鷹言出必行,有他這麼一句話就行了。

  砰的一聲,唐月涵迅雷不及掩耳的攻擊夜梟。

  要知道,她拳法了得,速度奇快,連呂超都很佩服她,拳法適合近身戰,這個夜梟不知死話離她這麼近,等於給她機會把他揍個半死。

  不只花鐵鷹低估了她,連夜梟也低估了她,在她狠戾的拳法中吃了敗仗,最後被她一拳打入丹田。

  夜梟揺揺欲墜,最後跌倒在地,一雙眼還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搞定。

  她拿起夜梟掉在地上的大刀,冷冷蹲下身,如同死神居高臨下,看著滿眼血絲的夜梟。

  「你作惡多端,去陰曹地府贖罪吧。」說著就要拿起刀,送他下地獄。

  她在下刀之前,見到夜臬詭異的笑容,擰了擰眉冷哼一聲,一刀下去,直插他的心臟。

  夜梟顫了下,最後不動了,兩眼依然睜著。

  一旁的花鐵鷹不由得睜大了灼亮的目光,讚許道:「好拳法。」

  唐月涵沒理他,逕自拿刀將夜泉的頭顱砍下,她如此冷靜,刀法俐落,花鐵鷹這下也不敢小覷她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位看似弱不禁風的嬌美姑娘,手段竟如此爽利,一副女俠派頭。

  「在下花鐵鷹,還沒請教姑娘高姓大名。」

  唐月涵騙他自己是捕頭,可不想報上大名,逕自說道:「無名小卒,不足掛齒。」這話說得自謙,花鐵鷹哪裡聽不出來,人家是不想說。

  這就怪了,想他四大名捕的名號也是響叮噹的,任何人聽了都要與他久仰一番,但這女捕頭卻忙著割頭顱,讓他對她更加好奇了。

  突然,唐月涵跳了起來,花鐵鷹也感到有異。

  「怎麼了?」他問。

  唐月涵之所以震驚,是因為她察覺到不對勁,意識到夜梟臨死前那一抹詭異的笑,原來這淫賊在死前還不死心的弄了這一招,就算死,也要耍手段。

  隨著身體一陣火熱和劇烈的心跳,她暗叫不好,中招了!

  她沒有理會他;而是將夜梟的頭顱裝進布袋裏;提著就要走人。

  「等等!」

  身後的花鐵鷹叫住她,她置若罔聞,只想趁她神智還清醒的時候,趕快離開。

  花鐵鷹察覺有異,一閃身,來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你想毀約?」唐月涵瞪著他,冷聲質問。

  花鐵鷹不慌不忙的說道:「我說話算話,只不過我必須弄清楚姑娘的身份,才好交差。」

  「夜梟這顆頭顱我會送到衙門,明日你到衙門一趟,自會聽到消息。」

  「姑娘為何不報上大名?」

  她就是不想報上名字呀!不理他,想往旁邊繞去方卻又擋住,見他不讓,她惱火道:「讓開!」

  她一出掌,花鐵鷹立即扣住她的手掌,感到指掌柔軟,沒有長年練功的繭子,令他深感奇怪。會武功的人,手上竟如此柔軟光滑,像不會武功的閨閣女。

  他正要問時,藉著月光,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

  「你中毒了?」

  唐月涵不回答,抽手要走,可他不讓她走。

  「你再不讓開,我就不客氣了!」她真的急了,額頭已冒冷汗。

  花鐵鷹也是見多識廣,走南闖北的人,見她臉色潮紅、呼吸急促,立即恍牾。

  她中了媚藥之類的毒!

  一時之間,他眉頭深擰,突然明白為何她急著要走人了。

  「可有人幫你解?」他忍不住問,一問出口,他便自覺失言,果然對方一拳毫不客氣的打來。

  「不用你管!」拳風掃過,將他逼退,唐月涵狠狠瞪了花鐵鷹一眼,便提著夜梟的頭顱,大步理去。

  她內力只回覆三成,無法將藥性逼退,只能努力點住身上幾處穴這,不要讓媚藥發作太快。

  她感到口乾舌燥,額頭冒汗、雙頰發燙,身子也很熱,但神智還是清醒,她必須在失去理智之前,找個地方躲起來。

  運氣好的話,這應該只是普通的媚藥而非淫毒,因為夜梟是釆花大盜,而非殺人強盜,淫毒和媚藥的差別在於,淫毒若不和男人苟合,必死無疑,媚藥只是讓人慾火旺盛,只要忍住,熬過去就行了

  她想盡辦法保特清醒,只想趕快離開此地,若真的不信,必須找個男人來救她……這時候她腦中竟浮現封無忌的瞼,不由得心火更盛,她用力甩頭,她在想什麼,怎麼會想到他?

  就算他喜歡自己好了;可是他並不曉得她就是燕英彤本人,難不成自己還去求他?這種臉她丟不起。

  更何況,他現在人在京城,忙著朝中的事,遠水救不了近火,哪還有空管她,當初兩人合作也只是為了破案,現在案子破了,仇也報了,他應該早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

  她一個踉蹌,跌坐在地,這媚藥的藥性似乎挺強,她感到血液沸騰,一股躁動想從體內深處破繭而出,她不停喘氣,其至有種想要撫摸自己的衝動,這想法讓她感到自厭和憤怒。

  「咦?這路上怎麼坐了一個人?」

  兩名奴子走在山路上,回家的途中竟發現路上有個女人,他們揋著燈籠,不禁好奇地提高照明。

  「是個姑娘呢?姑娘,你怎麼來?」

  唐月涵痛苦地抬頭,當她抬起臉時,那張明艷的花容月貌,也被燈籠照亮了。

  兩名漢子看了全睜大了眼,這姑娘一張臉蛋紅艷艷的,情慾深濃,嫵媚動人,彷彿要滴出水似的,看得兩人忍不住嚥了口口水,燥意大動。

  唐月涵瞪著他們,厲聲命令。「滾!」

  可惜她現在的表情太沒有威脅性,嗔怒的樣子只是讓那嬌美嫣紅的臉蛋更加美艷惑人。

  兩名漢子互看了一眼,月黑風高,四下無人,眼前的姑娘又隻身一人,眉目儘是媚色,雙頰泛著紅潮,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不由色心大起。

  「姑娘,咱們送你回家吧」

  兩人一邊說,一邊靠近她,她雖然神智暈眩,卻還看得出對方不懷好意,怕是要對她出手了。

  「敢靠近我就殺了你們!」她冷冷威脅道。

  男人一旦色字當頭,就什麼都不怕了,不過他們一上前,她還沒出手,兩名漢子便愣住,繼而臉色劇變。

  他們之所以如此害怕,並非她的威脅,而是因為她身後站著渾身散發戾氣的花鐵鷹。       

  身為捕頭,長期與盜匪廝殺,身上自然會染上令常人膽寒的攝人氣勢,不必見刀,光是那陰狠的目光和一身殺氣就讓人畏懼顫抖。

  「滾!」

  「我們走,我們立刻就走!」兩名漢子落荒而逃,哪裡還敢再待下。

  趕走了宵小,花鐵鷹伸出肩膀,把唐月涵打橫抱起。

  「做什麼!」她厲聲質問

  「看你這個樣子,回得了家才怪,我要是不管你,沿路還不曉得有多少登徒子,說不定明日早上醒來,會發現身邊躺了個又醜又噁心的男人,你若不在意,我可以把你放下來。」他沉聲道,語氣中聽得出不悅,因為她把自己好意救她,當成是他居心不良。

  他堂堂花鐵鷹,可不是乘人之危的登徒子。

  唐月涵知道他說得對,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以她目前的狀況,萬一昏倒在路邊,肯定會失身。

  她心中一驚,可惡!她怎麼這麼胡塗,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呢。

  「我忘了搜身,說不定解藥在他身上。」她對他說道,眼中有著企求。

  花鐵鷹知道她說是什麼,回答道:「不必了,夜梟的身上我搜過了,沒有解藥。」這便是他稍稍遲來的原因,剛才他要是晚些到,說不定她就被那兩個漢子帶走了。

  唐月涵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滅了,她全身乏力,躁動難安,難受得緊,臉色越來越紅;表情也越來越痛苦,可她硬是撐著不肯出聲,只是緊抿著唇。

  她知道花鐵鷹是條漢子,絶不會乘人之危占便宜,是她急了才會對他發怒,可現在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花鐵鷹低頭看著她,見她始終不開口,心中嘆了口氣,他是不可能見死不救的。

  不待她回答,他逕自幫她作了決定。「撐著點,你中的還不確定是媚藥或淫毒,或許還有希望,一切聽天由命吧。」

  話落,他施展輕功,抱著她往城中而去。

  隔日天未亮,唐家有人敲門,日擎匆匆扳開門閂,門一開,見到是姊姊,他高興得不得了。

  「姊,你回來了。」

  「嗯。」

  「姊?你身上有血!」

  「不礙事,把門關上。」她走進來,吩咐癸叔。「準備熱水,我要洗澡。」然後把一個布袋遞給弟弟。

  「這是什麼?」

  「人頭。」唐日擎聽了神色一僵,動彈不得。

  「怎麼?怕了?你不是想練膽子嗎?如果怕;以後還怎麼拿劍?」

  日擎一聽,立即恢復神智。「我不怕!只是……不習慣而已。」

  唐月涵笑了笑;說道:「這顆夜梟的人頭,可是很值錢的。」

  日擎聽了立即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姊姊,自從他們在大街上看到衙門貼出的懸賞告示後,姊姊就開始做起抓人領賞的差事。

  這一個半月來,姊姊除了清晨練功,便是到處査探消息,蒐集線索,一開始他還半信半疑,雖然他知道姊姊厲害,可辦案畢竟是青天老爺、捕頭大哥的事,姊姊怎麼做得來?

  想不到姊這一個半月來,就抓了兩名懸賞逃犯,這次還帶回人人恨得牙癢癢的夜梟人頭。

  他心中暗暗起誓,有朝一日,他也要像姊述說的故事人物一樣,當個天下皆知的名捕頭。

  唐月涵一番梳洗後,換了男裝,綰起英雄髻,帶著弟弟,手上抱著一個盒子,盒子裡裝著夜梟的人頭,去衙門交差領賞金。

  隔日,天空下了一場大雨,有人來拜訪。

  癸叔開了門,見到對方要找主子,便請他稍候,走回去通報,不一會兒,唐月涵從屋裡走出來,當她見到來人時,不由得一呆。

  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花鐵鷹。

  「是你?」

  花鐵鷹一雙眼盯著她,那一晚,他看過她的女裝打扮。

  如今白日當頭,她卻是一身男裝,男裝打扮的她,竟也風流俊俏,花鐵鷹目光一亮,回頭對身後的人吩咐。

  「抬進來。」

  在他命令下,來人搬了六大箱的東西進來。

  「這是幹什麼?」她奇怪的問。

  花鐵鷹笑道:「這是給你的聘禮。」

  她先是一陣錯愕,旋即沉下臉。「花鐵鷹,你瘋了!」

  欸,她會有這種反應,他一點也不意外,打從她不告而別,他就心裡有數了,所以也不急,好整以暇的笑道:「你很明白,我這麼做,當然是因為那一夜——」

  話還沒說完,唐月涵便發現門外有鄰居探頭,她趕忙制止他開口,吩咐癸叔將門關上,然後抓著花鐵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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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10:35 AM

第十六章

  她把她把花鐵鷹抓到一旁,一臉嚴肅,慎重其事地告訴他。

  「那一夜,我們什麼都投做,」.

  當捕頭多年,她擅長辨各種毒物,隨著藥性發作,她愈加確認這不是淫毒,對於兩者的區分,她是清楚的。

  是的,那一夜;她中的是媚藥;不是淫毒,所以她熬過去了,靠著自己的意志力,忍過媚藥之苦,因此,她和花鐵鷹之間;是清白的。

  花鐵鷹卻不苟同的搖頭。「話不能這麼說我陪了你一夜,雖無肌膚之親,但你卻親了我。」當他說最後一句話時,眼底幽亮如炬。

  唐月涵瞪大了眼。「胡說!」.

  「是真的,你在煎熬痛苦之時,突然抱住我,壓在我身上,親了我好幾下。」

  他說得身不由己,其實一點也不排斥,其至情不自禁回親了她。

  唐月涵聽得晴天霹靈僵硬如木,頓時傻了眼。「有這種事?」

  「在下是頂天立她的丈夫,雖知姑娘是身不由己,但女子名節重要,豈能含糊?花鐵鷹願意負責,下聘求娶姑娘。」

  這一番話說下來,流暢而直誠,好似這事已經定了。

  的確,照世俗眼光來看,他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夜,那一夜他陪在她身旁一直到東方泛白在這慢慢長夜中,她的神智是恍惚所有理智都甩去抵抗焚身的慾火,幾乎耗盡力氣,哪裡還會注意自己有沒有投懷送抱。

  當她醒來,發現自己熬過去了,便趁著花鐵鷹找水給她喝時,不告而別,就是表明不想與他沾上關係,也不要他負責什麼最好就是萍水相逢各走各的。

  誰知,這男人居然找上門來,還親自下聘?

  「多謝好意,我不用你負責。」她說得斬釘截鐵,一臉不領情

  「這怎麼行?」

  「我說行就行。」

  「月涵,你與我共處一宿,若傳了出去,對姑娘名節有損,我豈能坐視不理?」

  很好,他連自己的名字都査出來了,自己沒賴上他,他卻反過來纏上她,唐月涵不由得怒目相向。

  「這事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反倒是你這樣大箱小籃送上我這才會引人側目好嗎?還有,別叫得這麼親熱!」她咬牙道,沒想到這人居然有本事找到她,也對,他是捕頭,循線査人是捕頭的強項,早知道她就隱蹤毀跡,不過她壓根兒沒想到花鐵鷹會找她。

  花鐵鷹望著她嬌怒的瞼蛋,那一日,明月下,撞見這麼一個嬌人兒,明明看似嬌弱,卻異常冷靜,一臉威武不屈,彷彿這嬌弱的身子裡,蘊藏了驚人的力量。

  當時她的口氣和態度,還真讓他以為她是衙門當差的女捕頭,事後一査,才發視衙門裡沒有她這個人,然後,他動用人脈,査出她的名字和住處。

  那一夜她不告而別,可她的倩影,卻已留在他心一直未娶妻的他,並不打算娶個太嬌弱的女子,他一直希望找個能夠與他一起遨遊天際,性子獨立堅忍,與他聊得上話題,能用同樣眼光看世間百態的女子。

  當遇上唐月涵時,他嗅到了同類的氣息,很快就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排斥為她負責,其至還很期待。

  他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査明她的底細後,立刻火速下聘。

  「我乃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豈可如此敷衍行事,誤了姑娘一生,就算你我不說,但天知地知,花某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更無法將此事不作數,你放心,在下並非市井小卒,我乃德天刑府的花鐵鷹,也算小有功名,你嫁給我,絶不會吃虧的。」

  說起四大名捕,這名號是響亮的,讓不少媒婆踏上他家的門要說親,只不過他忙於刑府之事,南奔北闖的,一直沒有安定下來。

  如今,在遇見她後,他突然有了成家的心思。

  他明白她的不告而別是什麼意思,擺明了是給他台階下,不與他牽扯,如此作派,證明她是不拘小節的女子,更讓他心繫於她。

  唐月涵當然知道他是名捕花鐵鷹,說起來兩大刑府還曾經合作辦過大案子,所以前生,她與他還算有交情,只是沒想到當初那個一臉冷酷的花鐵鷹,居然會擺出如此情深意重的表情,還用灼灼眼光盯著自己,讓她不由雞皮疙瘩都起來:想這副皮相可真麻煩,怎麼淨招桃花?

  她認定花鐵鷹看上的是唐月涵的皮相,若他瞭解自己空有花容月貌;骨子裡其實是個男人婆,就不會急著跑來負責了。

  他堅持不用,並擺出『我是母老虎』的模樣,提醒他,若是娶了她,整天都會聽到河東獅吼,日子絶對不好過。

  花鐵鷹卻比她更堅持,不管她如何威脅和拒絶,他都表明了願意娶她的還說他會讓她考慮,不逼她。

  不逼?把聘禮留下人就走了,還說不是逼?

  唐月涵坐在院子的台階上,懊惱地揉太陽穴,真沒想到這花鐵鷹竟如此固執,而且適才他走時,在關上大門之前,她還瞧見不少賊頭賊腦的臉在觀望,被花鐵鷹大張旗鼓這麼一搞,不到兩天,這附近鄰居大概都曉得有人上她家提親了。

  不行!她必須把聘禮退回去可是想到這裡卻更苦惱了;她根本不知道花鐵鷹住在哪兒?這人臨走前只說會再來找她,卻沒有透露暫居何處,擺明不給她機會拒絶。

  當晚,她睡得不其安穩,總覺得暗夜中,有人在偷窺她。

  她翻個身,猛然驚醒,驚見站在床側的身影,立即反射性的摸向腰間軟劍,這是多年習慣,不管是沐浴或是就寢,她身上一定會留下一件兵器防身。

  不過對方更快,她才一有動作,便點住她的穴道,讓她不得動彈。.

  她憤怒地瞪著來人雖然房內昏暗,但她仍可藉著窗外一點月光,看出這個半夜闖人她寢房、點她穴道的,正是那個戴著面具的『彤公子』。

  「你想做什麼?」她憤怒地瞪著他,既然知道他是相爺的手下,就不是敵人,可他為何要這樣對他?

  想不到對方重重哼了一聲,一撩袍,坐在床邊,兩隻手放在她的身旁,支撐著他傾身向前的重量

  一下子,原本就不大的房間,因為他的出現,變得跟擁擠,何況她還被困這方寸之間,連呼吸都覺得窒礙迫人

  面具雖然幾乎遮住他整張臉,可是唐月涵從那雙鋭利攝人的眼,仍可以感覺到,這人散發著濃烈怒意。

  她被他散發的氣場壓迫得呼吸困難,心驚膽跳,正當她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得罪他時,壓抑的怒聲質問忿忿傳來。

  「你與他有肌膚之親?」

  這沒頭沒尾的話,雖然問得突然,她立即明白他問什麼。

  「關你什麼事?」她也生氣了,這人簡直莫名其妙,大半夜的不睡覺,像是來質問這種不關他的事。

  「當然有關係!」他狠狠咬牙「回答我!」

  他的聲音很大,足以吵醒日擎和葵叔了,但她知道,這人肯定點了他們的睡穴,否則這點聲響,足以讓他們衝進房來。

  唐月涵雖然生氣,可是衡量眼前情況,好女不吃眼前虧,她不顧自己,也要顧著日擎和葵叔的安全。

  「沒有。」她冷冷回答。

  「沒有什麼?」

  「我沒有和他同床,又何來肌膚之親?」她忍不住提高音量。

  「那為何他說為了你的名節,必須負起責任娶你?」

  「你聽誰說的?」

  「外頭的人都這麼說!」感覺到他的怒火又直漲了些。

  唐月涵心中哀嘆,這一日都還沒過呢,外頭就傳開了?

  她忍不住在心中腹誹花鐵鷹,他畢竟是名捕,並非無名小卒,這洛梅鎮又不大。消息自然傳得快

  自己不過是與他陰差陽錯共處一夜,她都不介意了,他卻非要賴上她。

  「我又沒答應要嫁他,還有,這到底關你什麼事?」她覺得被問得很冤,這位彤公子到底用什麼『身份』來問她?

  「哼!關係大了!」言語中,醋勁翻天。

  她狐疑地盯囑他,玩味著他話中的涵義,一開始她還不太明白,可是仔細推敲之後,她恍然大牾。

  不會吧,難不成他--

  她對這個認知感到震驚,但隨即壓下驚訝,為了不觸怒他,強自鎮定,趕忙撇遣關係。

  「你放心吧,我對他沒興趣,不會跟你搶的。」她說得很有誠意。

  封無忌先是一怔,嚴狠的更正。「我沒有這個癖好!」

  沒有?那你幹麼興師問罪?她又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也難怪她會想歪,因為他一副打翻醋罈子的模樣,她當然只能判斷他與花鐵鷹有曖眛了,如果他沒有龍陽之癖,那他幹麼一副醋勁大發的模樣——咦?

  思緒一轉,另一個答案浮現在腦中,就算不被點穴,她也僵住不能動。

  不會吧?難道他喜歡她?這怎麼可能?

  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他不死心,還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說為了你的名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臉靠得很近,一雙眼像要噴出火來,唐月涵只是呆呆的望著他。

  彤公子喜歡她?她雖然很吃驚,不過現下連驚疑的時間都沒有,在他緊迫的威逼之下,她還是把自己遇上花鐵鷹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你抱了他?」他眼中的火焰更旺盛了,責備的口氣非常囂張。

  這人會不會聽話啊,說了那麼多重點,他卻專挑這件事來質問,更氣的是自己為什麼要向他解釋?

  「抱了又如何?又不是故意的!而且這根本沒什麼,我都不介意了,是他自己要在意的,我有什麼辦法!」

  他突然盯著她的唇,質問:「他有親你嗎?」

  唐月涵心頭陡然大跳,她在敘述時刻意漏了這一段;怎麼這人卻冷不防地問起,害她一時語塞。

  這麼一耽擱,上頭的人立刻憤恨指責。「你讓他親你?」

  她真的火大了!被人這樣點住穴道,拷問私密的事情,還無端承受他莫名的火氣,兩人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他憑什麼質問她。

  「他親我如何?沒親我又如何?都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快把我穴道解開,否則我向相爺告你的狀!」

  對她來說,這根本沒什麼好在意的,是的,她一點也不在,當她是名捕燕英彤時,為了査案,時常女扮男裝潛入匪窩,與男人共擠一塌、勾肩搭背,其至看到男人一絲不掛,她都可以面不改色

  要細數她抱過、摟過、同榻而眠的對象,那還真是不知道有幾個呢,如果介意這、在意那的,還做什麼大事?

  大掌托住她的下巴,引得她心頭一驚。

  他的吻突地罩下,封住她的唇,火燙的舌生滑入,肆無忌憚地與她的嫩舌纏在一塊兒。

  男性氣息鋪天蓋地罩下來,狠狠洗去其它男人的氣味。

  他非常、非常火大,只不過離開三個多月,一回來竟發現自己的獵物被人覬覦了,就好像新收的寶貝貓兒,還在循循善誘地馴服她,不敢過於強硬,怕會引發她的野性頑抗,只得哄著、拐著,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小心珍藏著;耐心地等她有一天會認主人了,願意窩在他懷裡,任他撫摸摟抱。

  豈料,不過離開三個多月,僅僅三個多月,這只野貓就被其它人勾去了,叫他怎能不氣憤填膺!

  所以他風風火火的找上門來,要揪著她質問,倘若她的身子真給了花鐵鷹,他就要全部抹去,不但抹去,還要添上他的味道才行,他要奪回來,所以,他狠狠吻著她。

  唐月涵被他吻得措手不及,因為下巴被箝制,讓她無法抵擋火舌的侵入,也無法咬他,只感到一陣暈天眩地,還有抵抗不了的羞郝憤慨。

  這是一個興師問罪的吻,像要洗去其它男人的味道,如此激烈,更像要烙印進她心裡似的霸道。

  一番攪纏激吻後,他總算放過她的唇,藉著一點窗外銀光,仔細端詳她,瞧見她的唇被吻得紅腫,大概是因為缺乏空氣,她不住嬌喘著,臉蛋上驚怒羞三種表情混雜著。

  看到這樣的她,他的怒氣消了不少,伸出指腹,輕輕撫上她微腫的唇瓣,磁沉的嗓音火氣消了不少,但依然威嚴。「我不想強迫你,所以你最好明確拒絶他,讓他消了念頭,否則……」話說至,點到為止。

  她瞪著他,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說,不打算在她點頭之前,強要她的身子,今天,只是來提醒而已。

  這還有天理嗎?就算逼債討錢,也該有個借據吧,她何時招惹他了?兩人不過碰了兩次面罷了,他卻一副『我已經掏心掏肺的獻給你,你怎麼可以負我?』的模樣,她完全看不出彤公子對自己有這麼強烈的心思呀,難道……他是故人?

  她緊盯著他,真恨不得扯下他的面具。

  「有本事你就拿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她冷冷說道,即使被他壓著,她還是如此拎靜,一雙美眸冒著兩團火,像要在他臉上燒出兩個洞來。

  封無忌笑了,嘴角微揚的弧度逸出輕淺的魅惑低低的說:「別急,為夫的相貌你遲早會知道。」

  她的怒目瞪得更大了,他居然厚顏地自稱為夫?簡直欺人太其!

  「不讓我看你的臉,萬一以後我在路上認錯怎麼辦?是不是只要是自稱彤公子的人,我都得當他是夫婿?」她雖怒,卻也懂得沉住氣,先誘他拿下面具,就算要算帳也要先弄清楚敵人是誰。他笑得意味深長,氣息拂在她依然紅艷艷的臉上。「放心;我不會認錯你就行了。」

  「那可不行,你既然想娶我,就該顯示出誠意,至少讓我看一眼未來夫婿長什麼樣子,還是說,你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封無忌挑了挑眉,果然三句不離本行哪,身下的人兒就算屈居下風,也要想辦法留下些線索,雖然是套他的話,但還是愉悅了他。

  「你這麼擔心,我不拿出些誠意也不行。」

  唐月涵心中暗喜,本以為他願意拿下面具了,沒想到他只是將一樣東西套在她的脖子上;這東西一碰觸她身上的肌膚,她立刻感到一陣冰涼。

  「這是我送你的定情物,好好戴著;時候到了,我自會娶你入門。」

  唐月涵目的未達,當然不甘心,正想抗議,誰知他又補了一句一

  「除了定情物,為表誠意,再多送你一樣防身之物。」

  她正奇怪,他還打算送什麼東西時,不料他的氣息欺近,往她頸窩上吮咬。

  「啊--」她忍不住低叫出聲。

  這個殺千刀的傢伙,欺吻她的唇就算了,竟然還吮咬她的頸子。

  「幹什麼!住手」

  她的耐性被他磨光,恨不得咬他的肉,吸他的血,啃他的骨,真是個無賴!無恥之徒!

  她畢竟是個女子,就算平日像個丈夫一樣行事,可說到底,也脫離不了女子的身份,被他這樣戲弄,她怎能吞下這口氣?

  這殺千刀的在她脖子吸右邊吻到左邊,直到滿足了,才放過她。

  「再有那些蜂蜂蝶蝶打你主意,你就把這些吻痕給他們瞧,好讓他們死了這條心。」他得意的說,原來,他的防身是用在這裡,防別人打她主意。

  唐月涵氣到說不出話來,誰會那麼無恥把這吻痕秀給人家瞧!她幾乎要罵出粗話來了。

  他的怒氣全消,對她的怒火也不以為意。

  「記住,你是我的人,別讓其它臭男人有機可乘。」

  對她說完這些宣告後,他便放過她,臨走前解開她的穴道,便飄然閃出門外,快如風、棘如影般的消失無蹤。

  她一得到自由;立刻從床榻上起來,點亮燭火,接著去看了一眼日擎和癸叔,他們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適才發生的那些事。

  她估計他們身上的睡穴等到清晨就會解了,便走回自己的寢房,藉著燭火,她看到銅鏡裡的自己;唇瓣紅腫、雙頰潮紅,頸子上更是青青紫紫的斑點;她氣得握拳,一張臉因為羞怒更加紅艷,

  同時,她也看清楚自己的頸子上,掛著一條玉石頸煉,月牙白的玉,一看就知是上好古玉,澄澈剔透,一開始的冰涼感已經沒有了,似乎吸收了她的體溫,放在掌心,有些熱,定情物?他說了就算教嗎?她還不同意呢,別以為她是好惹的,她非査出他的身份不可!

  唐月涵一身男裝,來到相爺別府的大門,守門的兩名護衛見到她,似早有上頭的命令,手上長戟一收,讓道給她。

  她看了兩名護衛一眼,他們面無表情、神情嚴酷,如兩尊門神一般立著,在她通過後,兩人手持的長戟再度交叉錯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威嚴。一跨入門檻,在前院的守門人,見到她,立即笑容滿面的迎上,領她往裡頭走去。

  「相爺正在待客呢,煩請姑娘先候著。」僕人笑道,對她的態度其為客氣。

  「既然相爺忙,那我還是下回再來拜見好了。」

  僕人聽了,連忙道:「無妨,無妨,相爺有交代,若是唐姑娘來了,請姑娘在客院稍待一會兒,相爺忙完就來。」

  唐月涵抱拳道:「那真是不好意思,叨擾了。」

  「哪裡,哪裡。」僕人一邊說,一邊領著她穿花拂柳,過橋穿廊的來到客院。

  「前陣子聽聞相爺回京,忙於政務,何時回來的?」她問道。

  僕人恭敬地回答。「昨兒個傍晚。」

  「喔?」唐月涵目光不留痕跡的閃過一抹精芒。「不知彤公子是否也跟隨相爺來到洛梅鎮了?」

  「這個小的就不知了。」僕人為她沏好茶後,便囑咐客院侍女好生伺候著。

  這種伺候高官權臣的僕人,都受過嚴格的挑選和訓練,懂得回應來客,卻又不說太多。

  唐月涵知道問不出什麼,她只是試試,封無忌是昨日傍晚達的,彤公子則是昨夜找上門的,此人必然就在這府裡。

  她若無其事的喝了杯茶,然後為難地向侍女說道:「這……若是可以的話,我想方便一下。」

  侍女聽了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含笑道:「姑娘請隨我來。」

  她領著唐月涵往客院後頭走在後院中,蓋了一處專門給貴客用的便房,這便房四周植了矮竹,顏色青翠,一看就知是品種上好的矮竹,竹林旁蓋了一座清池,用竹筒引山泉入池,泉水流淌時出悅耳的水聲,旁邊附有木杓,予人舀水諍手用的。

  唐月涵尷尬地對侍女說道:「可能需要點時間,所以……」說著,臉上還浮現兩坨紅暈,當然是裝的。

  侍女見她臉紅,一想到她是相爺看重的人,千萬不能得罪;忙道:「奴才明白,姑娘請安心,慢慢來。」

  唐月涵對她感激一笑,便走進這間雅緻的便房。

  如她所料,便房四周的守衛是最鬆散的,她悄悄從窗口躍出,趁著沒人注意時,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竹籠,打開羔子,一隻黑蝶兒翩翩飛出。

  這是西域黑蝶,專門追尋某種特定的花香,利用蝶兒尋花的本性,用作小範圍的搜尋時最方便的。

  昨夜,當彤公子碰觸她後,他身上也染了這種花香。

  自從彤公子第一次夜闖她的私宅後,她便有了警戒自此每夜入寢前,都會在房裡四周和自己身上塗上這種特定的花香,這花香的味道極談,不仔細聞是聞不出的,除非用特殊藥液洗掉否則香味會持續七日,而她身上的花香,早就用特殊藥汁洗掉了。

  她討厭敵暗我明,這彤公子越是戴著面具故作神秘,她就越要査出他的真面目。

  每位捕頭都有自己循線査蹤的密技,她的密技之一,便是這只西域黑蝶,她相信彤公子就在這府裡,是封無忌身邊某個該死的手下。

  她目光一凜,悄悄跟著蝶兒,循線追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12:46 PM

第十七章

  唐月涵追著蝶兒,躲到一株大樹上,瞧見那蝶兒飛著飛著;最後進了一窗櫺格子裡,這表示彤公子就在那屋子裡。

  她十分謹慎,若非已經進了府,得了便利,否則沒有這麼容易躲過暗衛,潛伏到這裡。

  她身形一閃,進了屋子裡,找尋那只蝶兒;輕手輕腳地緊跟著,這只蝶兒飛呀飛,越過屏風。

  她立刻移步上前,才繞過屏風,毫無預別地,後頭傳來一聲嬌喝。

  「站住!」

  唐月涵心下暗咒?不慌不忙的轉過身,望向來人,叫住她的,是一名身穿笮袖紅裙,裙上繡著大朵牡丹,蠻腰繫著翡翠玉珮的女子,看似十五、六歲,相貌艷麗,一雙鳳眼含傲的盯著她。

  「你是誰!」連語氣都帶著傲慢,一看便知是權貴家的大小姐。

  唐月涵暗嘆著,臉上卻裝作恭敬。「在下只是路過,打擾了姑娘,還請原諒。」說完轉身要走,對方卻不放過她。

  「誰說你可以走的。」

  唐月涵停住,心下再度嘆息,轉過身,笑問:「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女子上下打量她。「你是誰?我沒見過你!」

  唐月涵眼角瞄著那只蝶兒鑽出窗格,飛了出去,心想不能追丟了,遂抱拳笑道:「剛才張管事傳報,說相爺找我,不能耽擱,告辭了。」她是偷溜進來的,才不會笨得報名字,當場編了個藉口趁沒人注意時,儘快走人。

  女子見她要走了,哪裡肯罷休,瞧這人生得眉清目秀著一臉女相,懷疑對方根本就是女扮男裝。

  「不准走!」

  一股勁道隨話而至,唐月涵心一凜,趕緊躲開,這才發現,原來這位刁蠻姑娘是有功夫的。

  看著那抹釘在木板上的飛刀,若非她躲得快,這把刀子就算沒扎進她的肉,也會削掉她的耳朵,唐月涵目光變冷了,回頭盯住這個刁蠻的女子,年紀輕輕,一出手就這麼狠,看來是囂張慣了刀子跟打招呼一樣。

  刁蠻女子厲聲道:「你分明是女的!」竟想穿男裝騙人,「喔,我知道了,你是刺客!對不對」

  唐月涵翻了個大白眼,這臭丫頭出手不饒人,還想蔑她是剌客,可惜她現在沒空與她瞎磨,不由分說,轉身就走。

  「哪裡走!」

  對方不但不放過她,還抽出腰間的鞭子甩向她,唐月涵聽風辨聲,躲過她的鞭,若被這鞭子打到,肯定在皮膚留下火辣辣的血痕。

  她閃身到門外,身後的女子不死心的往她身上招呼的同時,她也抽出腰間軟劍,划出一抹劍花,將對方揮來的鞭子斬成五截六段。

  刁蠻女子見到自己的烏鞭被斬斷,勃然大怒,拔劍向她攻來。

  唐月涵立刻迎敵,無端惹上這個丫頭,壞了她的事,她本想趕快撤退,誰知這女人卻纏上她了,自己招招留情,對方卻招招狠毒,而且對方的每一招,都試圖攻擊自己的臉分明是想毀她容。

  真是歹毒!

  唐月涵也怒了,她與這女子無冤無仇,就算怪自己擅闖,也不該這樣手下不留情,既然她如此歹毒,自己也不用客氣了。

  這女子花拳繡腿的,劍術不及自己;她決定給對方一個教訓。

  啪的一聲,她打了對方一巴掌。

  女子驚愕的瞪著她,撫著臉,尖叫道:「你打我?」

  「給你一個教訓,一動手就要毀人面容,實在可惡!」

  「好大的膽子!看我不饒你!」女子怒極攻心的揮劍而上,唐月涵實在不耐煩了,索性再送她一腳,這一踢,把對方踢得狼狽地撲在地上,屁股上還印了一個清楚的腳印。

  「你、你敢踢我屁股!」

  「踢你屁股,是教訓你目中無人!」

  「我殺了你!」

  女子氣瘋的大罵,一副不殺她誓不為—次她沒機會,她的劍尖還沒招呼到唐月涵身上,半路就被人攔截了。

  「住手!」一聲喝令。

  扣住女子手腕的,是呂超;而命令住手的,是另一頭緩緩走來的頎長身影,正是封無忌。

  唐月涵心下暗嘆,被這女人一搞,把不該引來的人全引來了。

  她看向封無忌,發現他身旁還跟了一名女子,這女子生得很美,月下之姿,牡丹之容,氣度華貴,一舉手一摶足,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傾城美人。

  唐月涵只瞄了一眼,便看向封無忌,他幽深如海的眸子正盯著自己,心想既然被發現了,若他問起,索性講明來意,是他的手下彤公子先惹了自己,她只是來討公道的。

  「封相大人,您來得正好,這人是刺客!」刁蠻女子扯開被呂超扣住的手腕,指著唐月涵,向封無忌大聲告狀。

  呵,她都還沒開口,這丫頭倒惡人先告狀了。

  唐月涵不慌不忙,好整以暇的等著,雖說封無忌這人亦正亦邪的,但她也清楚這人不會對她如何,因為她記得,府裡的僕人可是明確說了,相爺早料到她會來。

  人家還賴她是刺客,她倒要看看他如何反應?

  封無忌臉上看不出怒意,唇上的淺笑卻也沒到眼底。「九公主殿下何以認定她是刺客?」

  九公主?唐月涵看向這個刁蠻丫頭,原來是九公主,難怪這麼囂張,她只聽聞九公主性子頑皮難馴,卻從沒領教過。

  九公主憤然道:「她鬼鬼祟祟闖進屋裡,手上又拿著劍,分明是女的,卻女扮男裝,不是刺客是什麼!」

  隨著九妹的點破,封無忌身旁的七公主看向唐月涵細細打量,不發一語。

  封無忌淡然開口。「九公主誤會了,這位姑娘是我一名屬下的未婚妻。」

  此話一出,最訝異的莫過於唐月涵,這個屬下,自然是彤公子了,封無忌果然是知道的,他竟縱容屬下欺負她,頓時臉色沉了下來。

  一聽到這話,九公主原本憤怒的瞼容,露出一抹恍悟,臉色也好看多了。

  「喔,原來是這樣?早說嘛。」九公主將劍收起。「既然如此,本公主就不怪你冒犯之罪了。」說著,笑嘻嘻來到七公主身旁,討好的叫一聲。「七姊。」

  七公主對她輕斥一聲。「九妹,你也太衝動了,沒弄清楚就和人打起來。」

  九公主哼道:「誰知道,我還以為是哪個不要臉的女子摸進封相大人的屋裡,想攀上枝頭呢。」

  剛才明明說她是刺客,這會兒卻不打自招,原來是存了這樣的私心。

  這九公主也不怕人知道,她對唐月涵的敵意來自於此,凡是出現在封無忌身邊的女子,她都會不客氣的想要殺了對方。

  七公主再度輕斥。「不可無禮!」斥了九妹後,她轉向封無忌,愧疚道:「封相大人,九妹年輕氣盛,疏於管教,得罪這位姑娘,驚擾了大人,還請大人及姑娘海涵。」

  七公主說話溫婉輕柔,宛若天籟,與九公主呈完全不同的兩種性子,她不但長得美,而且溫柔動人,不愧是皇誠中最美的公主,更是當今聖上最疼的妹子。

  封無忌含笑回應。「好說。」

  面對他的俊美無儔的氣度和臉容,七公主微微臉紅,低下頭,嬌羞不言而喻。

  一旁的九公主見狀,笑得樂不可支,所有姊妹中,她與七姊最是交好更知道七姊心儀封相大人,所以當她見到封無忌府裡竟有一名女子,而且容貌甚是嬌美,才會大發雷霆,心想這個狐狸精想接近封相,太不自量力了,索性把那容貌毀了。

  封無忌一揖。「在下尚有要事,就不陪公主了,還請公主見諒。」

  「是咱們姊妹打擾封相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和九妹就告辭了。」

  一旁的九公主似還有話說,卻被七公主暗中扯了扯手,遂忍住了。

  封無忌吩咐手下。「來人,送公主。」

  娉婷婀娜中不失華貴的兩抹倩影,在護衛們的護送下緩緩離去,當坐上馬車後,九公主忍不住問道:「七姊,你為什麼不多留久一些?這麼快就走了。」

  七公主美眸瞟來,睨了九妹一眼;談道:「你別看封相一臉溫文儒雅;笑咪咪的好說話,光看他在朝堂上的作為,便知這人軟硬不吃,太纏著;反而適得其反。」

  九公主斟酌著七姊的話;疑惑問:「難不成七姊打算一直跟他磨著?」

  七公主輕輕搖頭。「這人的心不容易征服,多少公主、郡主都心儀於他,可我知道,他是孤傲的海東青,光有榮顯的家世和權勢,是收服不了他的,皇帝哥哥囑咐我,這人不在乎權勢,不在名利;也不看重美貌,我若嫁他為妻,只能出奇制勝。」

  「叫母后或皇上賜婚不就得了。」

  「你忘了,皇帝哥哥早說過,若能賜婚,早將我許了他,朝堂之中,皇帝哥哥唯一不敢逼的,就是他。」在嘆了一口氣後,七公主美眸發亮。「幸好我這次助他清理皇后那兒的勢力,才得到他的看顧,太后說得沒錯;這人眼界不同於其它男子,只有智取才能讓他對我刮目相看。」

  「七姊本來就是最聰明有誰比得上七姊?不但美貌絶倫,能文能武,琴祺書畫樣樣精,配他一個宰相,是他高攀了呢,就不明白皇帝哥哥為何那麼禮遇他,還叮囑我們絶不能讓他生氣!笑話,再怎麼說他也只是一個臣子;哪有這麼可怕。」

  七公主嘆氣道:「你呀,也該收收剛烈的性子,不要動不動就拿刀拿槍。他好像很好說話,那人的手段是很可怕的。」說到這裡,七公主不知怎麼著,心頭不由得咯瞪一下,想到那位穿著男裝的女子;當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頭就莫名的沉,幸好,她只是封相手下的未婚妻;不足輕重。

  想到這裡,她輕輕一笑。

  唐月涵瞪著封無忌,那張笑臉像狐狸一樣,俊美炫色,但她無動於衷,冷著臉盯著他。

  在對封無忌說明來意後,她等著他的回答,想不到他的反應卻是「你放心,你的嫁妝,本相會為你準備的。」

  「我沒說要嫁他,更何況,我的嫁妝與相爺何干?」她冰冷的質問。

  「話不能這麼說,你與他,可說是天上的一對,地上的一雙,別的屬下不說,我這屬下,可是最優秀不凡的,他不但生得英俊瀟灑,對喜歡的女子很溫柔,人品更是一流。」沒有人在提到自己,會說壞話的,其至還會讚美過頭,封無忌也不例外。

  唐月涵聽了訕笑反問。「半夜三更闖進來,這叫人品一流?請問這跟賊有什麼不同?」

  封無忌狀作訝異。「他半夜三更闖入你的閨房?他對你做了什麼嗎?」

  「他—」才說了一個字,她猛然住口,立即改了口。「沒什麼!」

  封無忌一臉誠意外加人畜無害的微笑。「唐姑娘別怕,若這小子欺負你,讓你吃虧了,本相向你保證;我必叫他負責到底!」

  唐月涵的臉都黑了,她才不要對方負責,果然主子和屬下是一國的,都一樣厚臉皮!

  她沉住氣,語氣不帶任何溫度的表明。「相爺若想為我主持公道,就煩請叫他出來,好讓我們當面說清楚;請相爺作個證,讓他別來招惹我,男婚女嫁互不相干,這東西還給他!」她將那定情物放在桌上,她本想用黑蝶兒找到彤公子,誰知被九公主一亂,失去蝶兒的蹤影,也沒見那蝶兒停在誰身上,索性讓封無忌把話帶給彤公子。

  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封無忌不讓彤公子出面,她也不再白費工夫,便起身告辭。

  望著唐月涵離開背影,封無忌低低笑著。「還是這麼倔強,這也難怪,昨夜是過分了點,但若不這麼做,如何激起她的憤慨,她若一臉無所謂,我可要急了……」封無忌呵呵笑著,想到昨晚一吻,墨眸變得幽深似海,眸光有幾簇火苗跳躍著。

  他早已料到唐月涵今日會來,也料到她會把定情物還回來;所以才會特意在她白嫩嫩的勁子上,又吮又咬的,留下青青紫紫。

  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吻痕,他在吮吻她前,早在大掌塗上了特殊藥汁,這藥汁滲入她的肌膚,咬過的地方,藥汁會留下更深的顏色,就像刺了青,未滿三個月,是不會消的。

  戴在脖子上的項鏈可以拿下來;但是那一圈吻痕可是拿不掉的。

  他越想越得意,越想越歡快。

  這時張管事走過來。「相爺;這只黑蝶要如何處理?」

  那只黑蝶;此刻正被困在琉璃容器裡,黑蝶掮動著翅膀,飛來飛去,似乎在找尋出口,卻找不著。

  封無忌寵愛地看著這只蝶兒;慎重交代。「好生照顧著,它可是涵兒送我的定情物哪。」

  定情物?這明明是唐月涵派來尋蹤的西域黑蝶,是來査探相爺另一個身份『彤公子』的。

  劉剛等四人聽了,都強忍著笑,他們早知相爺的脾氣,還有對唐姑娘的另眼看待,若唐姑娘聽到相爺這番話,這只蝶兒還被相爺當成寵物養,八成會氣死。

  張管事不愧是管事,在相爺面前永遠不會表情變形,不慌不忙的應道:「是,相爺。」

  「還有,給它弄個大一點的屋子住,就把那花園弄個大棚,養在裡頭。」

  「是,相爺。」

  「另外,每天都要好好看顧,要是它死了,我唯你是問。」

  張管事面色一僵;他緩緩抬起頭;鎮定的提醒相爺。「可是相爺……這蝶兒的壽命本就不長;差不多是一個月……倘若它壽命走到盡頭……」

  「你是蠢蛋嗎?」

  僅僅是一個冷眸瞟來;便嚇得張管事趕忙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回答--「相爺饒命,請恕小的無知。」

  封無忌擰眉道:「這還不簡單;去找另一隻黑蝶與它配對,生下子嗣不就得了。」

  這不說還好,一說張管事更是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封無忌不耐煩的喝道:「還不快去!別悶了我的蝶兒!」

  「是、是,相爺英明,小的遵命。」

  張管事嚇得回神,忙不迭起身。找黑蝶配對?這這這——連這只蝶是公是母都不知道呀!

  可憐的張管事,在相爺手下做事,應付過多少刁鑽的高官、陰險的權貴,都沒這麼怕過,如今卻要想辦法搞定一隻黑蝶,若不在期限之內讓這只蝶生下毛毛蟲,他也別活了。

  張管事魂不附體的退下後,封無忌臉上佈上一抹清冷。

  「劉剛。」

  「屬下在。」

  「九公主刁蠻跋扈大概沒遇過什麼惡人,給她個小小的教訓吧。」

  「她喜歡把別人的臉劃花,就讓她自己嘗嘗被劃花的滋味吧。」這話說得漫不經心,劉剛卻知道,那九公主想毀唐姑娘的容,讓相爺動怒了,心下嘆息,這九公主千不該、萬不該,在相爺眼底下撒野;這一生,便是毀了。

  他抱拳領命。「屬下遵命。」

  在相爺府這裡,眾人正為了一隻『定情蝶』人仰馬翻之際,唐月涵已走出幾條胡同大街外,她心想,既然封無忌那兒行不通,她便自己想辦法,至於如何把彤公子引出來,她心中已另有計劃心思一定,她的背挺直,步伐也加快了。

  這是一個簡單隆重的喜宴,只請了八桌鄉親父老來喝喜酒。

  喜酒就辦在一處宅第,宅裡樓閣屋宇,處處張燈結綵,貼著囍字,上門送禮恭賀的人不斷,僕人們張羅著來客入座,好不熱鬧。

  據說這喜宴辦得十分倉促,新郎新娘辦得偷偷摸摸的,許多鄰居父老,是到了當天才知道這裡有喜事,一聽才知新郎竟是大有來頭的名捕花鐵鷹。

  據說這婚禮之所以辦得倉促,是怕有人來搶新娘子,所以才儘快成親,以免夜長夢多,先送進洞房,生米煮成熟飯,便攜新媳婦回鄉,再盛大舉辦一次喜宴。

  聽聞前因後果的鄰居父老,這才恍然大悟。

  「不知那媳婦生得什麼模樣?竟有人想來搶。」

  肯定是美嬌娘吧,只知道姓唐,卻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新郎特意隱瞞,也問不出來」

  幾個圍在宅子外頭的百姓竊竊私語,在他們談論時,一抹黑影凌空閃入宅子裡。

  「有鳥飛過就飛過,有什麼好訝異的?」.

  「可是那隻鳥……好像挺大的……」

  宅子前院眾人熱熱鬧鬧的喝著喜酒,後院的喜房裡,頭上蓋著喜帕的新娘子規規矩矩坐在喜床上。

  她穿著大紅嫁衣,上面繡有精緻的鳳綉。

  雖然蓋著頭巾,穿上鳳冠震帔的她,會是多麼嬌美,一想到她竟為其它男人披上嫁衣,他便怒不可抑。

  站在喜房內的男人,臉上戴著面具,他無聲無息出現在喜房內,如鬼魅般突然降臨,面具後的那一雙火眼金光恍若燃著地獄之火,瞪著嫻靜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

  「你好大的膽子。」男人緩緩說道,當他一開口,喜床上的新娘子微微震了下。

  彷彿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他的存在,原本交握在膝上的手,悄悄揪緊了。

  「你竟敢瞞著我嫁人,你以為這麼做就能甩開我嗎?」他一步一步走向她,隨著他的接近,那迫近的氣勢也形成一道高牆,將新娘子死死困住,接著他伸出手,力道卻很溫柔,與他散發的熾怒相反只見他溫柔一帶,新娘子便落入他的懷裡,輕如白羽棉絮,教他一把摟在雙臂中,而他的嗓音更是輕得不能再輕了。

  「唐月涵,你想得太天真了。」

  唰的一聲,新娘子的蓋頭被他大掌扯下,露出裡頭的……呃,抱歉,是個老女人。

  封無忌一僵,怎麼也想不到,紅蓋頭裡的他預料的差了十萬八千里,與此同時,十幾把劍已經抵在他身上。

  封無忌僵硬的盯著懷中那張四角臉,一雙單眼皮小眼、粗鼻子、血紅大嘴,黯沉幹練的皮膚卻有著羞澀紅暈的老女人臉。然後,他再緩緩轉過頭,看著身後那張嬌美纖秀的臉蛋,一雙清澈靈動明眸、小巧精緻的瑤鼻,沒有塗上胭脂卻依然嫣紅欲滴的唇瓣;白嫩的肌膚上沒有紅暈,卻有著吸引他的迷人神韻。

  他要找的人,正用劍鋒抵著他的脖子,冷冷地與他對峙。

  唐月涵訕笑道:「彤公子也太心急了吧,合巹酒都還沒喝,就急著和新娘子洞房?」

  封無忌怔怔地看著她眼底的嘲諷,緩緩瞇細一對危險迷人的黑眸,這時有人輕輕說道:「我不介意,若他想這麼急也沒關係……」

  眾人的目光,全部朝說話的假新娘看去,就見她一把年紀了,卻笑得羞紅,一雙眼直瞅著年輕俊美的封無忌。

  封無忌眉頭一擰,立刻放開手臂,假新娘就這麼咚一聲,摔到地上去了,她還痛呼呢。

  他先看著這麼多把劍指著自己,還有重重包圍的人馬,這些劍密密麻麻的,要是有個妄動,恐怕他就成了刺蝟了,再瞧瞧唐月涵,她冰冷的目光正盯著自己。

  「為了邀請我喝喜酒,有必要這麼勞師動眾?」

  「閣下是貴客,總不能怠慢了。」她笑道。

  這時候花鐵鷹也走進來,他看著彤公子,轉頭對她說:「他就是你要抓的人?」

  「是的。」

  封無忌聽了,眉頭一挑,恍然大牾。「原來是這麼回事,利用假喜酒引我上當,真聰明。」他不惱怒,反倒笑了,一雙眼盯住唐月涵。「為了抓住我,涵兒費了不少功夫呢。」

  明明是設陷阱逮他,他卻說得極噯眛,而且他竟當著眾人的面,喚她涵兒,語氣中的親昵不言而喻,任誰聽了,都能察覺他的心思,他之所以擅闖喜房,全是為了她。

  花鐵鷹的神情冷了下來,在唐月涵抗議之前,他已先截了話。

  「擅闖喜房,欲劫新娘,已經犯法,還妄想人家,涵兒已經答應我,將你抓住,為她撇去麻煩後,就正式成親。」

  他的話,唐月涵不由得眉頭一拉,看向花鐵鷹。

  她只是說會考慮,可沒有一定要與他成親,為了抓住彤公子,她需要借助花鐵鷹的力量,設計這場喜酒,更要在暗處,等著彤公子上當。

  「此話當真?」問的是彤公子,他直直盯著唐月涵。

  唐月涵對他質間的語氣很不滿,索性先騙騙他。「不錯。」

  她不知道這話一說出去,會付出什麼代價,可是莫名的,她竟感到背脊一陣寒。

  「跟這人廢話什麼?戴個面具故作神秘,見不得人似的。」這時有一名手下上前揭開封無忌的面具。

  當面具一揭下,眾人總算看清此人的真面目,唐月涵不由得驚呼出聲。

  「是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1:27 PM

第十八章

  她實在太震撼了,彤公子的真面目,竟是封無忌本人。

  花鐵鷹也震撼了,他是見過當朝宰相的,連他也料想不到,戴著面具的男子,竟是封相大人。

  至於其它人,哪有機會見到宰相大人的尊容,自然認不出來。

  封無忌站在那裡,只是冷笑,當他笑時,唐月涵再度感到寒意襲來,突然明白自己為何不安,原來早有預感。

  她正驚愕之際,封無忌一聲命令。「來人!」

  他一聲令下,猛地進來兩人,正是劉剛和呂超。

  「主子!」

  「把宅子裡所有人都拿下!」

  得了主子的命令,劉剛朝外頭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接著一陣吵雜聲,來了更多官兵,將這宅子上下全圍了個實。

  原本拿劍指著封無忌的眾人,全都傻了眼,只有唐月涵和花鐵鷹知道他的身份,其它人根本不曉得自己拿劍指著的,竟是宰相大人。

  沒多久,他們反被包圍了。

  「你要做什麼?」唐月涵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看著封無忌陰冷的瞼色,心頭更是陡地大跳。

  「拿劍指著本相,存心叛亂,將這群叛賊全部抓起來!」

  唐月涵聽了大驚,連花鐵鷹也黑了臉,這可是死罪呀!

  「等等!」唐月涵想阻止,可是下一刻,她被納入一雙鐵壁內,落進封無忌的懷抱裡。

  她感到腰間一緊,被困在封無忌的氣息中,那勁道是夾帶著怒氣的。

  「我早對你說過,絶不會讓其它男人碰你,你膽敢忘了承諾?」

  他這話讓她再度怔住,他說的是在崔家大船上時,對她說的那句話,當時,她不當一回事,卻想不到,原來那句話別有深意。

  承諾?她哪知道那是承諾啊!

  唐月涵有種被耍的感覺,腦子裡一團混亂,一直以為彤公子是他的手下,卻沒想到封無忌就是彤公子,彤公子就是封無忌,打一開始,這人就假扮成彤公子來探她的底。

  兩人聲線不同,彤公子武功高強,而封相爺不過是個文人,世人如何會把這兩人想在一塊兒?

  直到此刻,她才驚覺,原來他早在附近布了人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恐怕面具被揭,也是他故意讓人揭的,先以彤公子現身,再以真面目示人,編他們一個持劍刺殺的叛賊之罪,將他們一起縛住。

  他早已算計一切!

  叛賊的罪名何等嚴重,那是要殺頭的!

  「封無忌!你別欺人太甚!」她知道封無忌是故意的,卻不明白他為何執著於自己?

  封無忌盯著她臉上的神情,除了對他的憤怒,還有對花鐵鷹等人的擔憂,令他眼底鋒芒更冷,緊緊扣住試圖掙扎的她,一字一字冷道--「燕英彤,我這人是很計較的,若是付出就一定要得到回報。」

  她掙扎的動作一僵,張著嘴,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叫我什麼?」

  她不相信,這人一定是頭腦不清,又或思念太過叫錯了。

  封無忌瞇著墨眸,唇角淺笑的弧度很邪氣,用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對她說道一「別以為你換了一個身子,我就認不出你。」

  呼的一聲,如平地炸雷,炸得她腦子亂烘烘的,心驚肉跳,魂魄差點丟了。

  他認出她?

  他知道她是燕英彤?

  他所有的行動,都是針對她而來?

  這個認知令她驚嚇到說不出反駁的話,這男人不管是眼神和表情,都透著一抹篤定。

  她怎麼現在才看出來呢?他早認出她了,所以每當那雙眼盯著她時,總讓她有著說不出的戒備,原來那是在看獵物的眼神,而且志在必得。

  他對她所說的每一件燕英彤的事,不是敘述,而是在對她本人說話,這人早看透了一切。

  唐月涵呆呆望著他深不見底的墨眸,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生氣了,原來他早知道自己就是燕英彤,直至今日,她才真正意識到,這位宰相的城府,還真是深不可測。

  論武功,她不敵他。

  論城府,她沒他深。

  論手段,她沒他狠。

  充其量,她不過是一名刑府捕頭,在百姓面前,她大如天,可是在權貴高官面前,她無足輕重,就算拿捏了確實的證據,還要聯合四大刑府,有時要借助御史,柬官助力,再找個權勢的靠山,才能辦理案子。

  現在,她面對的是當朝宰相,這個歷朝最年輕,也最得皇上重用,把權術玩得跟踢毽子一樣容易的狡猾狐狸。

  在被帶回宰相府後,她哪兒都去不得,封無忌將她軟禁在院落裡,四周安排了暗衛,她的活動範圍,只限於這個院落。

  一開始,她在屋裡來回踱步,因為她的心很亂。需要好好想一想。

  光是被封無忌認出自己,還相信她就是燕英彤,就讓她驚訝得無所適從了。

  她坐在亭子裡,望著滿地的荷花發呆,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呢?

  她原以為這輩子將以唐月涵的身份活下去,卻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認出她是燕英彤,而且不准她否認。

  想到封無忌當時氣得像殺人的面孔,她就苦笑不得,他怎麼能怪她呢?她又不曉得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底,若是知道,她也不會假裝和花鐵鷹成婚來刺激他啊。

  唉,算計人的,反被算計,跟封無忌這只千年狐狸鬥,她承認自己道行沒他高,鬥不過他,被這隻狐狸看上,是幸,還是不幸?

  她想著想著,禁不住笑了,心底竟有一種說明不清的甜蜜。

  說穿了,封相爺在吃醋,但花鐵鷹是無辜的,她必須救他。

  對付城府深的封相爺,她不是對手,可若是對付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她的籌碼就多了。

  封無忌除了限制她的活動範圍,並沒為難她,那些侍候,守衛的人對她恭敬有加,吃穿用的,也是不缺。

  虧得她多年辦案累積的敏鋭度,雖然此刻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可是最終她忍住了,因為她有個直覺,倘若立即就去封無忌求情,反而對花鐵鷹和他的兄弟不利,因此沉著氣,不問,不理,也不鬧,異常安靜。

  她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封無忌的監視之下,她的態度和表現,都會傳入封無忌的耳中。

  為了救花鐵鷹等人,她必須冷靜,而且她仔細分析過了,封無忌之所以對付花鐵鷹,起因在她,他暫時還不會威脅他們的生命安全,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她這個繫鈴人,必須用智取把那結打開才行。

  想通了這一點,她便心如海闊,淡定自若了。

  封無忌的確日夜關注她,自從把她帶回來後,便叫人看住她。

  「她都沒有要求見我?」

  「稟相爺,唐姑娘這三天來,非常安分,三餐照吃,晚上照睡,十分安靜,不鬧也不說話。」

  封無忌在聽了手下的報告之後,陷入深思,他原以為,在他拿下花鐵鷹等人,又給他們安了死罪後,身為正氣凜然的名捕,必然會義憤填膺,吵著要見他。

  可是她卻不吵不鬧,安靜得令人想不透,這異常的舉止反倒讓他感到奇怪了。

  他站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走著,四周的奴僕和護衛都低首恭敬的立著,在主子深思時;沒人敢打擾他,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在想什麼?連個求請都沒有,就這麼有把握他不會殺了花鐵鷹他們嗎?

  還是,她知道求也沒用?怕求了就被他捏著弱點,所以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很有可能,這女人的能耐強得很,他倒要看看,她是真不急還是假不急。

  「好好看著她,有任何異動隨時稟報。」說到這裡,封無忌沉下了聲音。「倘若她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

  手下臉色一白,心頭七上八下,顫巍巍的應命,急忙把話傳達給看守唐姑娘的同僚,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

  手下退下後,封無忌又在書房裡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又坐回書案前,拿起桌上的摺子,看了一會兒,又將摺子放下,心中煩悶,這摺子上的字,他竟一個也看不進去。

  他再度站起身;又開始來回踱步,有時候站在窗前,凝視著那朵新開的紫薇花發呆,有時又突然哼了一聲想到什麼臉色黯了黯─ ─

  劉剛等人和其它侍女看在眼底,大夥兒眼觀鼻,鼻觀心,沒人敢抬起頭來偷瞄一眼,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直到主子終於開了口。

  「劉剛。」

  「屬下在。」

  劉剛垂頭應命著,等著相爺交付任務,可是主子除了叫他之外,便沒有下文了。

  這一抹詭異又壓抑的靜默,還真讓人心驚肉跳,不過也虧得劉剛夠沉穩,能做主子的四大護衛,並且成為頭領,代表他不只有能力,腦筋也夠聰明。

  主子不說,他也不問,繼續垂首等著,臉不抬、目不斜視,連姿勢都是全無挑剔的完美。

  過了好一會兒,相爺的聲音終於再度傳來。「你說說,她到底是什麼心思?」

  萬萬沒想到,相爺問的,竟是這個問題,劉剛心中一跳,暗暗苦笑,相爺都不曉得她的心思了,他劉剛又怎麼會知道?

  可是主子有問,不答不行。

  「屬下不敢妄自臆測,只能做個假設;那唐姑娘……大概是怕主子生氣吧。」

  這是他能想到最安全的回答了。

  封無忌卻重重哼了一聲。「怕我生氣?我看是怕我砍了花鐵鷹的頭才是真。」

  這話中的不滿,著實讓劉剛暗冒冷汗。

  「屬下愚昧,女人的心思深如大海……屬下也是猜不透。」他戰戰兢兢的是大氣不敢吸一口。

  在這緊繃滯悶的當口,呂超走進來。「稟相爺,這是京裡送來的飛鴿信。」他恭敬地將信箋遞上邊,對於這室內詭異的氣氛,倒是無所覺。

  封無忌翻開信箋,快速看了一眼,正當眾人以為這封書信已把相爺的注意力移走,大夥兒鬆口氣的時候,封無忌卻突然看來呂超一眼。

  「呂超。」

  「屬下在。」

  「你說說,我軟禁唐月涵三天了,這三天她不吵不鬧,又異常安靜,是什麼心思?」

  劉剛等人齊刷刷的抬眼,從彼此眼中看見了驚訝和不安,料不到相爺居然會問呂超。

  根據多年的默契,待女們悄悄退後,劉剛等人則是繃緊了神經,只要呂超的回話惹火了相爺,一個不對,他們就要衝上去,阻止他拔劍割舌或是斬手或是斬手腳。

  不同於劉剛等人的謹慎和苦惱,呂超卻是回答得輕鬆自在。

  「依屬下之見,雖說女人的心思如大海撈針,難以測度,不過那唐姑娘的心思卻不難懂,她是在等相爺去問。」

  眾人一呆,封無忌亦是一怔。「喔?此話怎說?」

  「很簡單,她被相爺拿捏了弱點,人命在相爺手上,她不安分也不行,與其找相爺開口,不如等相爺來問,她也好知道該怎麼做。」

  這話說得理所當然又頭頭是道,封無忌不由得感到意外。「你怎麼知道?你問過她?」相爺這話,也是其它想問的,大夥兒都很意外的盯著他,心想這呂超平常對女人總是少一根筋,怎麼突然好似很瞭解女人一樣。

  「回相爺的話,屬下認為唐姑娘雖是女子,行事卻有大丈夫的氣魄,相爺與其在一旁猜測她的心思,不如當面質問,唐姑娘必會如實以告。」

  封無忌墨眸一亮,細細思曾呂超的話,原本鬱鬱的心倩,像是水洗了一般,撥雲見日。

  是呀,他怎麼就忘了,她是燕英彤,不是那些忸怩做作,心思拐了好幾個彎的姑娘呀。

  「有理,本相這就去問她。」說完大步跨出書房,衣袂帶風,行如虎步。

  待相爺走後,呂超想喝口水歇歇,誰知一回頭,卻發觀劉剛等三名護衛一雙雙眼睛全盯住他。

  「怎麼?」他奇怪的問。

  「怪怪,我們怎麼從沒發現,咱們的呂大護衛變聰明了,這麼瞭解女人?」

  「還分析得頭頭是道,不過幾日,就令人刮目相看了?」

  「本來少一根筋的人,突然變得有兩把刷子,你對女人開竅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是讚美,也是挖苦,他們適才緊張了老半天,想不到他呂超幾句話就說服了相爺,讓相爺十分高興。

  一向說話讓人冒冷汗的呂超,居然也有這麼聰明的一天,怎不教他們好奇,他到底是怎麼開竅的?

  呂超哼哼說道:「這還不簡單,好歹我也在尋香閣臥底了幾天,那些娘兒們一天到晚聊女人心事,我聽得耳朵都要生繭了,多少也悟出一些。」

  見他說得驕慠,劉剛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別逗了,臥底臥底,那是相爺在罰你,敢情這小子到現在還想不透?果然還是少一根筋。

  呂超皺眉。「幹麼?」他一瞼莫名其妙,因為這三人突然搖搖頭,一臉同情的看著他,還拍拍他的肩膀。

  「沒什麼,兄弟,你放心,我們三人會罩著你的。」

  罩他?什麼意思?他又沒有惹相爺不快。

  他還想問,卻被他們拖著走。「走,趁相爺心情好,咱們去喝茶歇會兒涼。」

  安靜了三天後,唐月涵終於等到封無忌了。

  原本照她估計,起碼會等個五天以上沒想到這麼快。

  「拜見相爺。」

  她輕輕一福,沒有張牙舞爪,沒有據理力爭,而是守著禮法規矩,向他躬身行禮。

  封無忌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她穿著他為她挑選衣裳,夏天的衣裳以透氣薄紗裙為主,彈鵝黃的絲綢一層一層包裡住她曼妙的曲線,襯托出她的清靈飄逸。

  她低垂著眉眼,安靜順從,長長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緒,像蒙了一層紗,讓人看不清。

  她仍蹲身斂福著,等著他免禮。

  他卻看她看得痴了,突然大步上前,伸掌托起她的下巴,想將她看個清楚。

  唐月涵被他這麼托著,不得不迎視他的眼,她靜靜看著他,任由他打量。

  大概是因為她的目光太清澈,又沒有預期的驚怒或慌張,反倒讓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一把拉起她,將她捲入懷裡。

  「退下!」在他喝令的同時,屋內的侍女們立刻退了出去,將門帶上,而他一撩袍,坐上榻,她則坐在他的膝上。

  他將她困在懷抱裡,似乎非要這樣,才能讓那道看不見的疏離,消彌在兩人之間,當然,這是他的一廂情願,他清楚得很,這女人骨子裡是什麼性子,外表看似柔弱,裡頭硬得跟銅牆鐵壁似的。

  「你有什麼話要說?!」這是拷問的語氣,他問這話時,目光如炬,鋭芒閃爍,彷彿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不准她說謊。

  唐月涵早就等他多時了,自是做好準備,她這人有個好處,就是深諳處變不驚之道,如果他以為把她摟在懷裡,就等於掌控了一切,那就太小看她了。

  她想了想,便開口。「相爺何時發現是我?」

  封無忌本來認為她會問花鐵鷹的事,料不到她問的卻是這個,也對,任何人還魂後,被人家認出來,都會吃驚的。

  「在湖邊亭子裡飲酒那一次。」

  她目光亮了下,接著又想了一會兒;才再問:「相爺如何認出的?」

  他要認出她,那真是太簡單了,他也不隱瞞她,照實說了,他都敢說他喜歡她了,又何必怕她知道,他老早就盯上她了。

  唐月涵聽了,一臉怔愣。

  他們辦案會把嫌犯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搞清楚,為了緝兇更要把他們的喜好習慣徹底査個清楚,卻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不但喜好和習慣都被調査得一清二楚:連她辦了什麼案子、什麼話、做出何種反應、甚至連字跡全都被他瞭如指掌。

  「難怪你會看出來……」她喃喃說道,心中不無驚奇,老實說,一開始她還以為封無忌有陰陽眼呢,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封無忌對她,不是普通的在乎,而是刻入骨血的介意,他對她的情意比她想像的還要深。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甜蜜得想發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有人對她深情至此,她怎能不情牽意動,感到很得意?堂堂一國宰相,為了她,可說鬧得滿朝文武官員食不安、寢不眼呢。

  不過想到接下來要做的重要事,她壓下嘴角向上彎的衝動,故作鎮定,封無忌精得很;她可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見她沉默不語,他緊緊盯住她,沒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她這樣不怨不嗔、不憂不傷的,反教他迷惑了。

  原本想看清她的心思,他卻越看越胡塗,他一向將世事掌控在手中,對她也一樣,可是當發現她的心思比自己想像的更難掌控後,加上有花鐵鷹梗在其中,他等不及了。

  大掌托她的臉。「你在想什麼?如果你想躲開我,休想!」

  面對他的威脅,她倒是一臉平靜。「我沒說要逃,也沒說要躲你呀。」

  他愣住。「你不逃?」

  她搖頭。

  他先是意外,繼而想到什麼,冷笑道:「你很氣我?」

  她再度搖頭。「不氣,應該說……只是很意外罷了,我沒想到,相爺對我如此看重。」

  封無忌怔怔的望著她,仔細審視她淡定的容顏,打從進屋來,她便規矩的坐在他的膝上,任他摟著,對他的問話,她也一一回答,時而斂眉深思,時而打量他,一句話都沒提及花鐵鷹。在進來之前,他已做好許多打算和應對的話,如今卻都用不上。

  她說,她很意外自己對她如此看重,她的意思是?

  想到呂超對他的建議,索性直白說了。

  「燕英彤,我不會放你走。」他忿忿的說道,這是宣告,也是命令。

  她強壓下想笑的衝動,把眼底的笑意逼回去,一臉無辜的回答他。「我沒有要走呀。」

  「我也不會讓你嫁給別人。」

  「我也沒有要嫁給別人呀。」

  「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

  她聳聳肩。「好吧。」

  「你敢不——你說好?」本來威脅的話要說出口,卻突然一窒,驚愕的反問。

  「是呀。」她還點點頭,一雙美眸眨了眨,清澈無瑕的與他對視。

  看著她嬌美的神情,封無忌一時呆愕,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說好?

  好的意思,就是首肯了?

  她願意成為他的女人?

  當疑惑轉成明白,他清清楚楚聽明白她的意思,第一個反應不是驚喜,而是反問她。

  「為什麼?」

  她說好,沒有抗爭和掙扎,這麼容易就臣服了,反倒讓他開始自我懷疑。他一心一意想得到她、算計她,等到真的得到了,卻不敢相信她竟心甘情願成為他的人。

  唐月涵也很直接的回答他。「我這人也不是不懂得知恩圖報,相爺為我做了那麼多事,我自然對相爺心存感激,既然相爺不嫌棄,要我跟著相爺,也行。」

  封無忌呆呆望著她,也行?她答應了?

  審視著她認真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她願意成為他的人,沒有掙扎,反倒令他沒有真實感。

  他板著臉。「你可別後悔,成為我的人,你就得聽我的。」

  她乖乖點頭。「好,聽你的。」

  接下來是一陣安靜,兩人都沒說話,他盯著她,她則低頭看著自己交握在膝上的手。

  她知道,自己表現得這麼平靜順從,肯定讓他大感疑惑?她就是故意要讓他想不透,雖然很高興他對自己這麼情深意重,可是從頭到尾都被他算計,多少有些不甘心,怎麼說也要扳回一城。這男人習慣掌控一切,一旦看不懂時,便會難受,她鬥不過他,讓他煩惱一下也好,她現在這麼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他瞧不清也看不楚,就像骨頭癢卻搔不到,悶死他!

  「你……沒有其它要求?」他疑惑的問。

  「有。」她才出口,便見到封無忌眼中的利芒,這人肯定以為她要為花鐵鷹求情,她就偏要讓他猜錯,於是接著道:「床太軟了,我要換一張。」說完後,她便看著他。

  他怔了怔。「就這樣?」

  「恩如果可以,我想回去看我弟弟,好幾天不在,他肯定擔心死了,還有啊,膳食可不可以減少,每次都送來太多,吃不完好浪費的,另外───」拉拉雜雜說堆,就是不提花鐵鷹,看似很多,其實沒有要求。

  她正經八百說了一堆,沒完沒了,直到眼前一暗,唇瓣一熱,是他的唇罩上了她的嘴,直接堵住她的話。

  她心兒怦怦跳著,沒有反抗,順從了他,隨著這一吻的加深,她知道,他的氣消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3:04 PM

第十九章

  夜深露重,雖已入夏,剛下過一煬大雨,雨水洗滌過後的空氣,更顯沁涼。

  離天亮尚有兩個時辰。

  寢房裡薄紗重重,當微風吹來,撩起一層又一層的輕紗帳幔,也將清幽的花香推往送入閣內。

  封無忌踩著輕淺的步伐,踏人屋內,他手一揮,值夜的待女們,立即無聲退下。

  他舉手掀開床幔,紫檀木的大床上,嬌人兒正熟睡著。

  她髮絲披散如緞,穿著襯衣,裡著薄薄的涼被,露出上半身,以及一雙小巧的裸足。

  她蜷曲著,似是睡得沒有防備,他立在床榻旁,望著她久久不語,最後,他坐在床側,他的鼻息逐漸靠近,眼看就要貼上她的臉龐了,卻突然停住。

  方寸之間,他溫暖的氣息輕拂她白裡透紅的臉皮,偏偏卻沒有親下去,只是這麼盯住她,目光不移。

  這樣曖昧的姿勢維持了一會,低沉磁性的噪音輕輕傳來。

  「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原本閉著眼死撐著的唐月涵,在聽到他的輕嘲,終於張開眼,沒好氣的瞪著封無忌。

  「既然知道我在裝睡,你還故意盯我這麼久,這樣很好玩嗎?」

  他哼了一聲,卻不說話,還是一雙眼死死盯著她,彷彿有誰欠他一條命似的。

  唐月涵感受到他的不悅,想起身,可他仍維持著傾身的姿勢,兩手放在她的左右兩邊,讓她想起身都不行,只好躺著看著他。

  「相爺可是有心事?」離天亮尚有兩個時辰,他不躺在他的寢房裡,卻跑到她這邊來,又見他一臉不悅,所以有此一問。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語氣頗為霸道。

  她心下偷笑,面上卻故意關心的詢問。「相爺必是憂煩國事;所以才無法安寢吧。」

  封無忌當然不是憂煩國事,他煩的是她。

  自昨日她說願意成為他的人後,他本該高興的;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她已在他的掌控之中想親就親想摸就摸,可是,他卻反倒不敢隨便要了她。

  他怕隨隨便便要了她之後,她會當他和其它男人一樣,喜歡一個女人,便占了身子,納為己有。

  他知道,她跟一般女子不同,絶不會因為身子被某個男人占了,心也跟著淪陷。

  別的姑娘一旦跟了男人,最在乎的便是名分,昨日,她表明願意委身於他後,雖然提了一大堆要求,但這些要求卻沒有一項是重要的,而且她答應得太輕描淡寫,讓他心裡頗不痛快,卻又說哪裡不對。

  就像現在,他闖入房,又用這麼曖昧姿勢欺近她,換了其它姑娘,早就臉紅心跳,羞澀得手足無措了,她卻是一副『你不好好睡覺,跑到我這裡來幹麼』的模樣,還問他是否憂煩國事?

  「你覺得,一個男人不睡覺,這時候來到姑娘房中,會想做什麼?」他露出一副想吃了她的表情,雖然他真有那個意思,卻更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唐月涵故意呆了下,繼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說得也是……來吧。」

  來吧?

  他瞪大眼,她就這麼說來吧?當這是吃飯還是沐浴?要知道,這可是姑娘家最寶貴的初夜,她不做個欲迎還拒什麼的,好歹也掙扎一下表示重視吧,除非她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不當這是女兒家終身大事,只當是一個協議罷了。

  想到這裡,他禁不住怒火中燒。

  「我來告訴你,花鐵鷹那些人,我今天就命人放了他們,你不必為了他委屈求全!」說完,他突然抽身,轉身大步離開。

  等到那負氣而去的身影不見了床榻上的人兒這才抱著被子悶笑到全身抖動,卻也不敢發出聲音來。

  她贏了,總算扳回一城,不但救了花鐵鷹他們,還把他氣得不輕,卻又無處發洩。

  他三更半夜不睡覺,只為了跑來告訴她這件事,怕是以為她會感激涕零,以身報答。她也不推三阻四,直接跟他說來吧,讓他氣不打一處發,在此情況下,看他還吃不吃得下去?見他一臉憋氣走人,她倍感得意和歡暢呀。.

  總算讓他嘗嘗被算計的滋味,她大大的打了個呵欠,躺在床上,攤成舒服的大字形,呼嚕嚕一覺睡到天亮。

  這一覺?還真睡到日上三竿。.

  醒來後,唐月涵讓侍女伺候更衣,簡單的梳洗過後,聽梧青說相爺出門去了,她用完早膳後;便出府返家,這是封無忌答應她的,被軟禁了三天,日擎還不曉得,怕他會擔心,她至少要回去一下。

  她現在是封無忌的人,封無忌離開前交代了幾名暗中保護她,因此她出府時坐的是轎子,雖然她很想自己走路,不過心想還是算了。

  坐轎就坐轎吧,這也是以後要習慣的一件事。       

  回到到唐宅後她讓人先回去,請他們明日找來接她,今日他要與弟弟好好相聚,說些體己話。

  待相爺府的僕人離開了,她拉著弟弟進了屋,大致說明自己決定跟著封無忌的事,日擎聽了比她還高興。

  「太好了!姊姊要嫁給封大哥嗎?何時成親?」

  「這事不急,姊姊跟你說這些,只是讓你心中有個底。」她突然正色道:「姊姊接下來說的話很重要,你要仔細聽著。」

  唐月涵沉吟了會兒,才對他開口。「封大哥並非平民百姓,身份尊貴,並非咱們可以高攀的,不過他對我有恩,於情於義,我願意跟著他,但不是做他的夫人。」

  日擎先是一呆,原本的欣喜消退了幾分,卻懂事的點頭。

  「姊是要給他做妾?」

  「我並不在乎跟著他是什麼名分,沒有名分更好,想走隨時可以走。」

  日擎更訝異了,他沒想到姊姊是這種心思,以往他們在趙家,總是看人臉色過日子,趙老爺的妻妄之爭,他們姊弟都看在眼裡,所以他明白,妾比不上妻,永遠要看人臉色,他喜歡封大哥,一想到姊姊只能給他做妾,心裡便有些失望,現在聽姊姊說她不要名分更教他驚訝困惑了。

  「姊,你這麼做,不怕後悔嗎?」

  「這些事,我是深思熟慮過的,不怕告訴你,其實我本不打算嫁人,只想把錢存夠了,就去做個小本生意,教你武功,等你出師了,也成家了,我就找一處清靜的地方,閒雲野鶴的過日子。」是的,她一直是這麼打算,可是她遇上了封無忌;他對自己情深意重,她也對他動了情,但就算有情,她也不是一個只會仰男人鼻息的女人。

  「可是姊不嫁人,無依無靠的,不怕嗎?」

  「我有武功,又有緝捕査案的本事,不怕。況且,別以為嫁了人就好,記得我給你說的那些案件嗎?有多少媳婦身不由己,受迫害的、被打殺的,妻妾惡鬥,婆媳糾紛,整日不安寧,姊姊是江湖的人,還是自由點適合我,那男人既就跟著他,等他哪一日厭了,或是喜歡上其它姑娘;我便離開。」

  她說得豁達,沒有一絲委屈,是因為她心裡很清楚,以封無忌在朝中的地位,就算他要娶她為妻,恐怕皇上第一個就不答應,以她的地位,能當宰相的妾就算高攀了。

  在自己決定跟著封無忌時,這些事她都想過了,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只要封無忌疼她一世,她便跟他一生,若緣分斷了,她也不會怪他,沒有名分的妾,進可攻,退可守,最是適合。

  日擎看來許久,才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姊。」

  她笑著拍拍弟弟的肩。「我就知道你懂事。」

  能夠說服弟弟真好,她一直覺得老天待她不薄,重生之後,讓孑然一身的她,多了一個胞弟,又懂事又體諒她。

  她含笑看著弟弟,卻發現弟弟一雙眼征怔的看著她,目光有些奇怪。

  「怎麼了?」她問。

  他搖頭。「沒什麼。」

  她也沒多想,突然覺得手癢,建議道:「趁今日有空,咱們來練習幾套拳法,或是劍法?嗯?」

  「不了,我今日想唸書習字,姊也不適合再跟我動刀動槍的,免得身上多了淤青傷疤,封太哥可會怪我。」說完,他便轉身往書房走去。

  唐月涵一呆,心想這小子,居然像爹要嫁女兒的口氣,老氣橫秋的,他才多大呀。

  才跨出門口的唐日擎,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対她說道:「其實,不管你是不是我姊,我都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唐月涵一時傻住,呆呆的看著唐日擎対她笑了笑,便很自然的轉身邁步而去,那笑,彷彿是一種理解,一種心照不宣。

  直到弟弟走了,許久後,她才回過神,原來他……早已感覺到她的異常,並非全然不曉得,明明知道她可能不是他的姊姊,卻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問,就這樣默默的接受了她。

  想到適才他說的那句話,不管自己是不是他姊,他都會照顧一輩子。

  她心中感動,鼻頭有些酸,這小子,果然成熟了不少,還真的變得老氣構秋了呢。

  之後,姐弟兩人還是想以前一樣談笑著,到了晚上,她沒料到,還得處理一個男人。

  當花鐵鷹出現時,她雖然沒料到他這麼快就找來,卻也不意外。

  他望著她,站在她寢房的門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看著她。

  唐月涵披外衣,整裝好後,便走出來,笑問:「可要喝杯熱茶?」

  他搖頭,沉吟了一會兒後,才輕輕說道:「我只是來道一聲謝。」

  她點頭,繼而搖頭,語調中不無愧疚。「說起來,是我連累了你,應該道歉的是我。」

  花鐵鷹望著她,月下的容顏,嬌美迷人,月影在她精緻的五官上,留下斑鳩的明暗,更顯得明媚動人。

  「你喜歡他?」他突然開口問。

  她知道他問的是誰,心想到了這時候,他問這有什麼用?花鐵鷹應該明白,那人不是任何人惹得起的,不過為了讓花鐵鷹死心,她微笑道:「喜歡。」

  這回答讓花鐵鷹心中一沉,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喜歡就好,我不希望你是身不由己。」其實多多少少,他內心是抱著一絲期待的,期待聽到她告訴自己,她一點也不想跟著那個人。

  「別擔心,是我自己決定跟著他的。」她故意說得輕鬆,不希望他再對自己有任何期望。

  許久,他深深嘆了口氣,低聲道:「侯門深院,不比一般大戶人家,很多事要謹慎,你……好好保重。」

  她笑道:「我會的,你也是。」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她嫁進去後,所遇上的風險。

  相爺是什麼人,以他的身份,娶的正妻必定是皇族或權臣之女,她進相府,只能做妾,花鐵鷹也是做捕頭的,那些妻妾惡鬥的案例,他自然不陌生,就怕她孤身一人,受了委屈。

  說真的,她還不怕呢。

  「若將來真的委屈,我找你求助,你可會相助?」她知道花鐵鷹的本事,在江湖上,他的人脈比她還廣。

  花鐵鷹聽了眉頭一挑,目光亮了亮。「當然,若你有難,知會我一聲,我必為你出頭。」

  他要的正是這句話。

  「不過出頭總該有個名頭,非親非故的,會教人說閒話的,不如咱們結拜兄妹可好?」

  當她提出這意見時,花鐵鷹不由得一怔,望著唐月涵堅定而清澈的目光,他心中苦笑,他確實對她有意,只可惜有緣無分,但他畢竟是個氣量海闊的男人,雖然得不到她;但只要她開心就行。

  想到這裡,他心境一片澄明,爽快的點頭。「好!」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於是唐月涵去把日擎和林癸挖起來,準備了几案和酒,因為事出突然,只能一切從簡,便以月為證,兩人以酒祭拜天地,結拜成兄妹。

  唐日擎突然多了一位兄長,又是大名鼎鼎的名捕花鐵鷹,興奮得不得了。

  這正是唐月涵的計劃,以後她入了相爺府,多有不便,至少還有花鐵鷹可以照顧日擎,比她更適合,日擎還可以跟著花鐵鷹見見世面。

  安排好這一切,彼此又說了許多話,花鐵鷹直到東方泛白才離開,她則進房,坐在床榻上盤腿打坐;凝神運氣,直到天明。

  用過午膳後,相爺的僕人來接她了。

  回到別府裡,聽張管事說,相爺和幾個幕僚在議事,她便先回院落。

  她前一生,為了緝捕罪犯,日夜忙碌,若要她從此當一個無所事事的妾,還真是會悶壞她。

  女子要從人之前,都要做什麼?刺繡,她不會,而且權貴家自有製衣師傅,根本不需她動手。

  她突然想到封無忌的練功房,於是換了一身男裝,這是她從唐家出來,順便帶上的。

  換好男裝後,將髮束成男子髻;她往練功房走去。

  聽到刀槍劍鳴嘆息,她的手也癢了,本想找幾個護衛試試身手,可惜這些人一個個都恭敬小心,不敢與她對招,因為他們知道她是相爺看中的女子。

  唐月涵心中嘆息,正覺得無趣,這時候剛好看到一個人,目光一亮。

  「呂兄。」她忙高聲喚住對方。

  呂超停下,見到是她,便抱拳一揖。「唐姑娘。」

  「你忙嗎?」

  「姑娘有事?」

  「是這樣的,想找你練練身手,切磋武技。」

  呂起一聽,連忙揮手。「這事萬萬不可。」

  「為何不可?」

  「刀槍無眼,姑娘是相爺看重之人,萬一傷了姑娘怎麼辦?」

  唐月涵心想,要是連呂超都不肯,恐怕這府郎內的人,都沒人願意與她交手了,見呂超要走,她趕忙道:「如果不用刀槍,只是徒手空拳呢?」

  呂超收住要邁出的步伐,似是猶豫了下,她趕忙再補一句。「上回在尋香閣打得不夠盡興,你不是說有機會想再與我切磋?」

  呂超一聽得有些心動,張口想說什麼接著卻猶豫地搖搖頭,過一會兒想開口,又閉上嘴,搖搖頭。

  見他這樣張口又閉口的,她決定激一激他。

  「既然你怕打不過我,罷了,罷了,不逼你。」

  呂超一聽,整個人胸膛一提,還一邊捲起袖子,一邊說道:「誰說我怕了,就用我的虎嘯拳來對你的雷霆拳,看看是誰厲害。」

  「好啊!就怕你龜縮不肯打,要不要乾脆打個賭?」以往她在慶天刑府時,和那些衙裡弟兄,空閒時可是天天鬥陣練拳,順便賭一桌酒,一想到那些日子,她的血都沸騰了,興致勃勃的扳節,一臉鬥志昂揚。

  呂超笑道:「賭就賭,誰怕誰,到時候可別─ ─」冷不防瞄到她後頭的人影,笑容一僵,燃起的鬥志立刻消滅得一丁點都不剩。「萬萬不可,拳腳同樣無眼,還是不打的好,在下告退。」

  「啊?」

  她一愣,就見明明已經被激得手癢的呂超,神態一轉,急急忙忙的跑走,還溜得不見人影。

  她皺眉,怎麼前後態度變這麼快?心中一驚,轉過身來,果然見到封無忌就站在她身後五步之距。

  他身穿一襲水湖籃的長袍,腰間繫著琥珀色的玉珊瑚,那雙玉石般的墨眸就這麼靜靜盯著她,一抹淺笑牽動著嘴角。

  怪了,他明明在笑,可她卻覺得他好似在生氣。

  她抱拳一揖。「相爺。」

  封無忌緩緩走向她,步履看似輕緩悠閒,每一步卻踏得很穩當,直至來到她面前,也才停住,兩人的距離已經小於一步,可說是幾乎靠在一起。

  這天下,只有他知道她的秘密;只有他才知道,這是他的燕英彤。

  她心兒碌地一跳,故作鎮定,抬起頭說道:「穿這樣方便;因為想練拳。」

  老實說,要她做出羞澀的模樣,她實在做不來,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自己,卻又覺得兩人太靠近,不由得想退後,可才一退後,腰間又一環,被摟回來。

  「你就這麼不想親近我?」他瞇眼質問。

  她的感覺沒錯,他有怒氣,該不會是吃壞了肚子;所以心情不好?

  她面上恭敬的回答他。「不是,仰著頭講話很酸。」

  見她實話實答,沒有敷衍之意,眸中的鋭芒才退,俊朗的唇角一勾。

  「你想活動筋骨,行,我陪你練拳。」

  她意外的看著他。「你?」

  「怕了?」他挑眉的問。

  「當然不怕。」

  「那好,輸了的人,必須任由對方處置。」

  她一呆,原本昂揚的鬥志立刻消彌於無形,就算不用多年的辦案直覺,也知道這個賭不能接。

  「多謝相爺,我看還是不用了。」

  她想拒絶無忌哪裡由得她,大掌有力的扣住她的手腕。

  「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伺候我是你的義務,既然你學不來婉轉承歡那一套,就陪我打一場吧。」說完,拉著她便走。

  唐月涵拒絶不得,只得陪他去,心想只是練練拳他又不可能殺了自己,有何好怕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抬頭挺胸,跟著他去了。

  唐月涵是被他放在肩上扛回來的。

  她從沒和人交手得這麼激烈過,赤手空拳與他對招,他對她,是來真的。

  沒有憐惜,沒有退讓,連給她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出手便是雷霆萬鈞,直把她打得招架不住。

  一直打到她沒力了,躺在地上,連動都動不了,封無忌才放過她。

  當梧青等四名侍女見到此狀時,驚訝得嘴都合不攏,在相爺大人的命令下,急忙接手。

  唐月涵全身都被汗水打濕了,像是打了三天三夜的仗,全身累得沒有力氣,只能像個傀儡一樣,任由侍女們為她卸衣,扶她到浴池裡,然後繼續像個木頭任她們把自己從頭到腳洗淨,要抬手,要翻身就翻身。

  洗乾淨了,擦乾身子,再像個傀儡被抬回床榻上。

  她全身上下有著大大小小的瘀青,骨頭都快散了,整個人兵敗如山倒的趴在床上。

  梧青等人在看到她身上這些青青紫紫時,又是搖頭又是叨念。

  她們不敢相信,相爺怎麼捨得把唐姑娘整成這樣,同時也怪唐姑娘沒事不好好享福,為何要自找苦吃找人磨拳腳。

  梧青一邊幫她塗藥一邊叨念,姑娘家就該有姑娘家的樣子,又說她要珍惜這難得的福氣,畢竟,能得到相爺的疼愛,這天下可沒幾個人。

  唐月涵累得癱在床上,趴著讓梧青為她上藥,這跌打損傷的藥塗在身上,涼涼的甚是舒服,她閉上眼幾乎要睡著了。

  頎長的身影跨入寢房,梧青等人見到來人,正要忙著起身行禮,但被來人揮手制止,讓才要張口的她們趕忙閉上嘴,立時輕聲無語的退出寢房。

  所有侍女退下後,封無忌無聲緩步的來到床榻邊,幽深的墨眸望著床榻上的唐月涵。

  她一絲不掛趴在床榻上,薄毯覆蓋在臀部,露出赤裸的美背和一雙修長的腿;頭髮被拭了七、八分王二旁,披散在枕上。

  封無忌坐在床榻旁,手上拿著從梧青那兒接過來的藥膏,沾在大掌上,輕輕抹在光滑如絲的美背上。

  大掌的溫熱,從她的頸頂和肩膀,往下延伸,而他的視線,也隨著大掌所經的處女地,一寸一寸滑過,經過渾圓的臀部時,輕輕將薄毯移開,秀出那一片誘人之地,再順著她的大腿往下,撫摸大腿,揉著一雙如天工細雕的裸足。

  唐月涵舒服的輕吟一聲,半睡半醒的她,迷迷糊糊中,覺得梧青的按摩功去真是好,把她的大腿、小腿揉得筋骨暢通。

  「還疼嗎?」低沉磁性的嗓音傳來。

  原本陷入睡睡中的唐月涵,在聽到這熟悉的男聲時,猶如警鐘在大腦裡敲了一記,猛然睜開眼,回過頭去,不由得一僵。

  封無忌就坐在床邊,正用大掌撫撗著她的小腿和腳板,見她轉過頭來一臉僵硬,他則露出俊美無儔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唐月涵萬萬沒想到封無忌會跑進來,親自為她上藥,雖然她已經決定成為他的人,還沒有心理準備就遇上這種事,任她平日像個丈夫般不拘小節,此刻也不禁露出女兒家的慌張無措。

  她急急忙忙用薄毯將自己包住,並且把腳抽回來,可是那握住腳踝的大掌卻不肯鬆手反而握得更緊。

  他笑得像隻狐狸,不急不慢的繼續將藥塗在她的肌膚上,大掌與細嫩的皮膚緩緩摩擦的同時,還欣賞著她臉上的變化,明明很緊繃,卻強自壓抑著。

  她對他的碰觸反應還是很大的,這個認知令他愉悅。

  瞧瞧她肌膚上的青青紫紫,果然,他下手還是太重了,她現在這個身子是嬌弱的閨閣女,沒有長年練功之人會有的結實,而是柔軟的、細嫩的;才會這麼容易生出紅腫瘀血。

  想到此,他眉頭心疼了。

  「過來。」他命令。

  唐月涵卻是一臉防備。「不必搽了,該搽的地方都搽過了。」她緊張的拒絶。

  他劍眉微挑,不過來?好。

  大掌捏住薄毯的一角,往自己的方向拉。

  唐月涵倒抽口氣。「別拉呀!」

  別說自己全身力氣耗盡,就算用點力也會發抖,她哪裡比得過他的力?眼看薄毯被他扯過去;怕自己赤裸的身子被看個精光,只好追著薄毯過去,這一追,沒守住薄毯,反倒落入他的懷抱。

  她臉色脹得通紅著頭低得不敢看他,忙用手護住胸脯。

  若他要她為何不等到夜裡偏偏在這大白天的,而且還是兩人練完拳腳之後,這人絶對是故意的!

  「藥只塗了背面,前面還沒塗呢。」他話語溫柔,可內容卻讓她聽得心慌無措。

  「我自己來!」

  「這怎麼行,彤兒身上的瘀傷是我的傑作,我自當負責到底。」他說得愧疚,可和他眼底深處的笑意完全不搭。

  可憐一身赤裸的唐月涵,這輩子從來沒這麼落居下風過,沒力氣又沒衣裳,她其至懷疑,他之所以和她對打,根本是算計她的,難不成他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前幾日她是故意吊他胃口,所以來報復。

  若是如此,他這人也太可怕了,她好想哭啊,她想抵抗,但沒半分力的雙手被他一手扣住,另一掌沿著她的小腹;將藥膏塗抹在肌膚上。

  他的動作緩慢;大掌撫過她的纖腰、柔軟的胸脯,以及鎖骨,可以說把她全身都摸遍遍了。

  她羞極了,這輩子何時這麼狼狽過,整顆心吊著,以為接下來,他會要了自己,既然事到臨頭,她再矜持、害羞或是慌亂也沒用,索性從了他,想到這裡,她不再掙扎,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模樣。

  封無忌感覺到懷中人兒的安靜,當他的大掌特意在她胸前的敏感處撫揉時,一雙眼也緊盯著她,見她的臉紅到耳根子,似是妥協了,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樣。

  他低笑著,他的心情總算舒暢了。

  她膽敢不求名分,不求他的一世恩寵,還妄想著哪一天他厭了,她便可以離去,尋個清靜之地過她的逍遙日子。

  她膽敢一聲招呼都不打,便與花鐵鷹結拜,當聽到暗衛的回報時,他一張臉都黑了。哼,她倒是瀟灑,對他無慾無求,他就偏不讓她如意!看來,有些事得提早進行了。

  直整得她忐忑不安,心口跳得七上八下之後,他突然為她披上薄毯,抽身而起,臨走前,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笑咪咪的要她好好休息。

  然後,在她怔愣當中,他愉快的含笑離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4-1-17 04:08 PM

第二十章

  馬車駛在官道上,寬大的車廂裡,地上和榻上皆鋪著柔軟的錦毯,桌上擺著水酒和糕點。

  封無忌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唐月涵則被他摟在懷裡。

  他們是十天前出發的,梧青幾名侍女為她穿戴整裝後───便請她上了馬車。

  在沒有告知的情況下,她被帶出來,白天趕路、晚上夜宿行館。

  這十天,封無忌在馬車上,就這樣摟著她,晚上就寢時,她與他共臥一榻,在休息前,梧青等人總會特地為她梳洗一番,以花瓣沐浴諍身,將她從頭至腳一一打點。

  她們表現得像是她當晚便要『侍寢』,令她心中不免忐忑羞澀,坐在寢房裡,在封無忌來之前,她總要經歷一段緊張的時刻,不過等著等著,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封無忌,聽梧青說,相爺都和幕僚議事。

  一直等到累了她才臥在床榻上迷糊睡去,等到她睡著了夢中又驚見封無忌躺在她身旁,一把摟住她躺下去呼呼大睡。

  這時候她就會睜著一雙大眼睛,心中升起無數疑點;他就這麼睡了?沒有要做什麼?

  枉費她緊張了一整晚,結果什麼都沒發生,他睡得香,她卻睜大眼睡不著了,因為他抱著她氣息還窩在她的脖子上,一隻腳又橫過來壓著她的腿。

  聞著屬於他的清爽氣息,聽著他的呼吸聲,這樣睡得著才怪。

  隔天,她當然頂著一對黑眼圈,無精打采的直想打瞌睡。

  如此反反覆覆,每一晚都以為終於要『侍寢』了,結果緊張老半天,最後累得睡著了,卻又被他半夜吵醒,他睡得很香,她則是睡得不安寧直到被梧青她們挖起來,梳洗過後上路。

  如此過了十天,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馬車裡封無忌見她正閉眼打瞌睡。

  既然這麼想睡,為何不乾脆靠著他小睡一會兒?偏偏腰桿還打得這麼直?墨眸瞇了瞇,暗哼一聲,大掌撫住她的後腦,將她的頭往自己的胸膛按,當他這麼做時,動作是輕柔的。

  一靠上他的胸膛,大概是終於有了倚靠,可以睡得很舒服,她的呼吸更均稱了,整個身子也變得柔軟,整個人倚賴在他身上。

  見她睡睡得沉,他的唇角也微微揚起,大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摸著她的髮。

  當馬車終於停下來時,唐月涵也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然後打了個大呵欠,還伸了伸懶腰。

  「怎麼停了?要吃飯了嗎?」她抬起眼,雙眼惺忪的問他。

  他微微一笑。「到了。」

  「到了?哪裡?」她好奇地間,這十來日封無忌完全沒有告訴她這趟出門,到底要去哪裡,如今總算可以知道答案了。

  她抬頭。卻發現她的臉上已經戴上面具,當面具遮住他那俊美的面孔時,也代表他從封相爺變成了彤公子。

  「當然是到了彤公子的府院。」連聲音也不同了。

  她呆呆望著,只不過一下子,就彷彿換了個人,明明只是戴上長面具,氣勢卻不一樣了。

  「走吧,待會兒見人時,可要表現出夫人的氣勢,明白嗎?」

  夫人的氣勢?他在說什麼?

  正當她想問時,他已經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她只好也趕忙下車,不過當她出了車廂後,一抬眼,不由得呆了。

  好多人,滿坑滿谷的人,一雙雙眼睛都在盯著她。

  「向大當家和夫人問好!」

  不知誰起的頭,喊出的號令,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高喊大當家、彤夫人。

  見到這情況,唐月涵傻了眼,當她回神時,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握在封無忌的大掌中,拉著她一塊兒往前行進。

  直通大宅的兩旁,眾家丁列隊站著,一個個體壯如熊,這陣仗、這規模,彷彿皇帝老爺閲兵似的。

  她一邊驚訝的走著,一邊抬眼看向封無忌,就見他含笑低下頭,磁沉的嗓音在她耳邊笑道:「好好看著,以後,他們都是你的人。」

  她的人?什麼意思?她想問;可是沒機會,因為這時候一群女子已經上前來。

  「大當家。」這群女子們,有年輕的、有中年的,還有老的,她們個個眉開眼笑的向封無忌行禮,同時一雙眼也緊盯著唐月涵令她覺得自己臉上是長了什麼東西,才讓這些人盯著她?

  封無忌對她們命令道:「帶夫人去梳妝,好生伺候,吉時一到,便舉行儀式。」

  「舉行什麼儀式?」

  她一臉狐疑的望向封無忌,就見他含笑的對她說道:「當然是成親儀式。」

  她渾身劇震,不可思議的瞪著他。「成親?」

  「是呀。」他笑看著她,打趣的說:「難不成,你以為隨隨便便當個小妾,就可以敷衍我?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彤兒,我算計你這麼久了,你以為,我會讓你沒名沒分,這麼輕鬆,想走隨時可以走?那你就錯了,我這個正妻之位不是白白虛懸在那裡的,而是早就為你留的,你就認命吧。」

  她瞪著他,張著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不過她也沒有多說的機會了,因為在封無忌一聲令下,這群女人一擁而上,嘻嘻哈哈的蔟擁著她,將她帶走,在他張戴著面具的迎風如玉的立在那兒,唇邊的笑,帶著三分得逞、七分狡猾,看著她被眾人擁去。

  直到這一刻,她才猛然恍悟,他早安排了這一切,他要娶她,用『彤公子』的身份,迎娶她做他的正妻,原來他從來就沒打算只讓她做一個無名無分的妾。

  這人神秘至此,掌控一切,算計一切,可是這一回,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氣嗎?好像不會,而是有點不知所措的驚喜。

  他這樣子算計她,算不算是另一種深情的表示?

  總之,一切都亂,只有她被蒙在鼓裡,封無忌的大網,將她牢牢收住,待她回過神來,身上已穿戴好鳳冠震帔,在這些女人七嘴八舌的笑鬧中,她詫異的聽著她們說了這麼一段話。

  大當家『彤公子』為了今日的成親儀式,已經封山,這整個山谷的莊子,全都是他們的人,他們都是彤公子的手下,大夥兒收到命令,早就將山谷的每一道門、每一口窗,都貼上囍字,張燈結綵,殺豬宰羊,好酒拎著上桌;吹喜樂、放鞭炮,人人都知道,他們將有一位彤夫人了。

  彤夫人?

  唐月涵整個人恍若雷擊,喃喃唸著。彤公子?彤夫人?這個彤字,難不成是封元忌故意取她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她連忙問向一名婦人,彤公子的彤字怎麼寫?一問之下,果然是燕英彤的彤字,霎時,她有種淚水想要奪眶而出的衝動,想哭又覺得好笑。

  這個男人啊……看似霸氣蠻橫,可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離不開對她的在意,他或是許狡猾陰險,可說良心話,他沒有真正傷害過她,甚至驀然發現,凡是她辦的棘手案子,只要有他介入,最後鐵定成功結案,該伏法的伏法,該砍頭的砍頭。

  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看似與她作對,其實是他護持她的手段。

  從與他拜堂成親,送入洞房,等待他來揭蓋頭的這段期間,那些風風雨雨、點點滴滴的回憶全湧上心頭,把兩人之間看似無情卻有情的片段,全部細細品味一遍。

  她才知道,原來他對她這麼好……

  作為彤公子的妻子,而非宰相的夫人,那麼就沒有身份地位的問題了,也毋須在意那些繁文縟節,這或許又是他算計之下,護持她一生的方式吧。

  蒙著蓋頭巾,沒人見她又哭又笑的,直到新郎來了,包括想鬧洞房的眾人。

  封無忌好不容易等到甕中捉鱉……喔不是,是洞房花燭夜的一刻,拿起用紅綢纏繞的金秤,掀起新娘子紅蓋頭之際,他怔住了。

  新娘子嬌美的容顏上,布著兩行清淚,一滴一滴滑下,每一滴都好似落在他的心口上,令他心頭一緊,原本歡快的俊容也僵住了。

  這時候還有誰敢鬧洞房,想鬧洞房的,最好思考自己的命夠不夠硬再說,更別說想把準備好的花生紅棗往大當家和夫人頭上丟去了,只好意思意思的撒在床榻上。

  封無忌手一揮,示意所有人退出去,大當家一下命令,眾人識相的退了出去。

  待門一關上,他哼了一聲,逕自坐在床上,一把摟她入懷,托起她的臉,下巴緊繃著問:「嫁給我有這麼委屈嗎?」他從沒想過她,她居然……會難過到掉眼淚,一向堅毅不屈的她,竟傷心到露出脆弱的一面。

  她對他的厭惡,已到了這種地步?

  他的心像千刀萬剮似的難受;他可以接受她的抗拒、她的憤怒,卻無法接受她的淚水,因為他知道,她眼淚很珍貴,從不掉淚的,可是現在,她卻哭了。

  她想開口解釋,可沒等她說話,他便煩燥的為她抹去淚水。

  「不准哭!又不是坐牢,你喜歡自由自在不是嗎?做我的妻子好處很多的,有花不完的銀子、享不完的富貴,你喜歡追捕犯人,行;想走南闖北,行;或是想幹一番大事業,也行。你現在是我的人了;莊子裡的人手隨你用。」

  她呆呆看著他;這還是第一次瞧見他臉上出現『慌亂』的表情,那個總是高深莫測,狀似沒心沒肺又高高在上的當朝宰相,竟也有心慌的時刻,只因為她的淚水?

  封無忌見她依然沒反應,心下更沉,牙一咬,低聲道:「如果……你不想……我不會逼你,一直到你願意為止。」

  她有些茫然,不知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忽然大悟,淚眸不可思議的瞪大。

  「你是說圓房這件事,你不會逼我?」

  他僵硬的點頭,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他還是點頭了,不過臉有些黑就是了。

  她眨了眨美眸,長長的睫毛扇呀掮扇的,上頭的淚珠如同清晨露水,明亮耀眼,配上她一張小巧微啟的唇瓣,她這模樣明媚動人,看得封無忌喉頭一陣乾燥,嚥了嚥口水,有些反悔,他可不可收回剛才那些話?

  突然,她噗笑出聲,這一笑,倒是讓他感到意外,輪到他睜著一雙俊眸,微張著薄唇,怔怔地望著她。

  唐月涵破涕為笑,她瞅著他,露出真正羞澀的表情,輕聲對他開口。

  「如果……我不允呢?」

  「什麼?」他愣愣的問,諒他封相爺狡猾如狐,也有反應遲鈍的時候,這樣的他,讓她整顆心都軟了。

  唐月涵低下臉,羞羞地答:「我是說……虛度洞房花燭夜……不好吧?」

  封無忌一臉茫然,幽暗的雙目瞬間爆亮,像兩團燃燒的焰火在跳躍,當意會出她的意思後,他又驚又喜。

  這種事他不會讓她有後悔的機會,立即施展他的絶世武功,拿下她的鳳冠,脫了霞帔和嫁衣,迫不及待把她吃了。

  他的速度太快,讓她差點措手不及,好在一張小嘴被他封住前,及時氣羞的提醒他。

  「還沒喝交杯酒哪!」

  沒見過這麼急色的人,又不是帶兵打仗,需要這麼大陣針仗拆了她的衣嗎?她又不會逃!

  最後,他當然是聽了娘子的話,笑得可愛又討喜,該少的步驟還是不能少,喝了交杯酒,將兩人的頭髮相纏,意為結髮,卸去繁重的嫁衣,在將她脫得只剩肚兜之後,在新娘子羞憤的抗議下只好彈指滅了燭火。

  千般算計,只為一顆心,暗夜裡,她沒瞧見他狡猾的笑,以退為進,果然手到擒來,成就一番雲雨銷魂。

  不逼她圓房?別傻了,到了嘴邊的肉豈會讓她飛了?若她不從,他還有把她灌醉的第二招,再不從,還有第三招、第四招……不過既然她從了,那更好,他非把她從頭到腳吃個徹底不可!

  武林高手到了他這種段數,就算烏漆墨黑的夜裡,照樣視如白晝,把她裡裡外外、是凹是凸,全部瞧個一清二楚。

  昨夜,她因雲雨承歡而疲累睡去。

  天未亮,在她倦意深濃的睡夢中,因為感到一陣麻癢,像是小蟲在身上爬似的,繞著她胸前的渾圓遊走,又感覺到脖子上被輕輕點點的咬著,她終於從疲累中悠悠轉醒,發現有一雙眼睛正含笑地盯著她,讓她臉蛋一紅。

  封無忌就在她身邊,明明天色還是暗的,她卻可以瞧見他一雙墨眸在黑暗中的流光溢彩,直盯得她心頭大跳,睡意都跑了。

  「醒了?」他的聲音低啞磁沉,帶著誘人的蠱惑。

  廢話,被你摸著摸著;不醒才怪。她心下這麼想;但臉是燙的,被他的撫摸撩出一些燥火。

  「你怎麼不睡?」感受到他下腹的灼熱慾火正旺盛,知道他又要了。

  「因為我又餓了。」說完便吻上她的唇,那不安分的手也再次重遊這片已被他佔領的處女地,觸感下儘是溫軟嬌嫩。

  大掌罩上她胸前的豐盈,恣意撫摸揉揑;她嬌喘一聲,很快陷入他熱情的索求中。

  雖說下半身有些痠疼;但她向來很能忍,女人的初次疼痛,她很快就適應了。

  靜夜裡,羅帳內,只聞兩人急促的呼吸聲,不一會兒,便低低傳出女子的呻吟,被他撫摸的地方都渾身察覺到他好似比第一回合還要狠了點。

  第一回合他還算溫柔,怕她疼,多少保留了一點實力,不忍心太折騰她。

  第二回合就不同了,噬咬吮弄樣樣來,她感覺到被他吮咬的地方都泛疼了;像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記似的,禁不住痛呼抗議,卻被他的唇封住了,好似讓他更加興起,直要把那碩大的慾望她的往兩腿間用力進攻。

  憑著自我防衛的本能,她用腿一踹,沒踹到他,卻被他握著,順勢將她的腿往上一抬。

  「不───」她才開口,急著想別告訴他『不准太用力』,可惜已來不及,隨著一個火熱的挺進,她倒抽一口氣。

  痛!

  她緊閉著眼,卻是張著嘴叫不出一個字,心中大喊著───真他媽的痛!

  好吧,她忍,難得的洞房花燭夜,不能掃了興,男人在這一夜,都是天降神兵,精力旺盛的。

  身下的律性越發野性,她忍不住嗚嗚呻吟,在他的撻伐之下,她全身痠軟,累癱了,激烈的雲面之後,點點疼惜的親吻落在她的臉上、和背上。

  她感覺到他的饜足,在他回覆溫柔的摟抱下,她再度沉沉的夢周公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睡得正酣,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身子一沉,好似被什麼給重重壓著,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因此驚醒。

  她醒來才發現,壓她的是他。

  她心驚的瞪大眼看著他,簡直不敢相倌他又升戰旗了,若說第二回合他的眼是綠的,第三回合他的眼是紅的!

  「你還要?」她不敢置信的出聲,已是責問的語氣,這回復得太快了吧,他是色鬼上身嗎?

  他赤裸的體魄與她軟玉溫香的肌膚貼得密密合合,一陣火熱摩檫,他像是嘗了銷魂滋味後,欲罷不能的野獸,慾望的律動直搗得她下身受罪,若說第一回合時歡愛,第二回合時蹂躪,第三回合就是走火入魔了。

  她被他『吃』得惱羞成怒,禁不住出拳反抗,瞧她這樣子,他卻嗤嗤的笑出來。

  唐月涵幾乎要翻白眼,吃!他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

  可憐她不是他的對手,在床上更打不過他,只能恨恨的咬他的肩膀,卻讓他樂極,說她佔有慾強,也想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記,差點沒把她氣得吐血身亡。

  直鬧到東方泛白,他終於大發善心饒過她,而她已累極的趴著不能動,半死不活的呼呼睡去。

  殊不知,這還只是第一晚,未來的三晚,她的下場都會是如此。

  除了行房之事,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欺負她,像是無法喂飽似的胃口極大,但其它事,封無忌是寵溺。

  他給她自由,讓她做喜歡的事,不會把她關在房裡,甚至容許她女扮男裝跟著自己回京。

  當他是彤公子時,她是他的妻,給她平起平坐的權力,就算讓她爬到頭上,他也無所謂。

  可當他是相爺時:她就必須隱身於幕後:成為他的護衛之一,弓他隨行。

  畢竟,相爺的身份不同於一般,若讓人知道他有了心愛的妻子,將會置她於風口上,就算是愛妾,也會帶給她麻煩。

  那幾夜歡愛時;他主動承諾,他是相爺時,也不會娶妻,當時她聽了心中歡喜;也有深深的感動。

  她知道,封無忌不輕易說出口的,一旦說出口,便表示他做得到,其實只要有他這句話就夠了,將來倘若他萬不得已非娶妻納妾不可,她也不會怪他,因為她很明白,世事無常,這世間上,什麼是永恆不變的。

  在她內心深處,總是比一般女子多了一份清冷的理智,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甫一回到京城,皇上的賜婚旨意就下來了,說宰相大人助聖上清理貪官污吏,整頓結黨營私有功,不但賜財帛萬金,還要把聖上和太后最疼愛的七公主許配予他。

  當聖旨宣讀完的那一刻,相爺府裡所有的管事、奴僕和護衛,全都安靜下來。

  宣旨的公公冒著冷汗,望著相爺那張陰冷的臉色,心中猛念阿彌陀佛,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來宣這個旨,早知道死也要裝病,像小山子和小陸子多聰明,一聽到風聲,病的病、瀉肚子的拉肚子:那些資深的公公更是早就跑得不見人影,偏偏他動作太慢,硬是被皇上交付了這個重任務必把聖旨交到相爺手上。

  「相……相相相……相爺……請請請……接旨吧……」年紀不大的小公公,抖得像是風中落葉,隨時要倒似的。

  唐月涵和眾人跪在一旁,拳頭悄悄緊握,雖然她不止一次告訴自己要豁達,要想開,可是事到臨頭了,她才明白自己畢竟是凡人。心,還是會痛的;怨,還是有的。

  居然這麼快,她原以為至少還要等好幾年。新婚還不到十天,她就得和另一個女人共享丈夫了。

  已經宣讀的聖旨,是不可能收回的,她的胸腔好似被抽光了空氣,好半晌才發現,是因為自己太過震驚而忘了呼吸。

  她閉了閉眼,輕輕嘆了口氣,再睜開眼時,突然感到有一道視線盯住她,她想也沒想的轉過臉,剛好迎上封無忌的目光。

  他在笑。

  唐月涵呆住,怔怔的看這封無忌,前頭的公公拿著聖旨在顫抖他們一夥人全跪著,現場安靜無聲,封無忌卻一雙眼緊盯住她,嘴角緩緩往上拉高,詭異地無聲笑出來。

  他在笑什麼?

  唐月涵心驚肉跳著,一時不知道他又在演哪齣戲?他不接旨,卻盯著她猛笑著而且是奸笑。

  「你快哭了。」他對她說著唇語。

  啊?

  她先是呆愣,繼而恍悟,一張臉羞紅的怒瞪他,立刻也用唇語反駁回去。

  「才沒有!」

  「你在吃醋!」

  「放屁!」

  「你愛上我了!」

  「作你的春秋大夢!」

  「夢想成真,哈哈哈!」

  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用唇語鬥起嘴來,渾然不理還在等著交差的公公。

  這時其它人也奇怪的抬起頭,半天等不到一點聲音,皆不約而同朝前頭的相爺看去,卻發現相爺正和一旁臉生的『新護衛』眉來眼去,兩人側著臉,又是動嘴,又是眨眼的,相爺還抖著肩膀但就是沒有一點聲音,所以無人知曉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這氣氛實在太詭異,皇上賜婚,恩重如山,但眾人皆知相爺脾氣,照道理主子應該會大發雷霆才對,怎麼這會兒卻在發笑呢?

  小公公不長眼,見宰相大人笑了,心裡雖然奇怪,適才明明臉色黑得跟閻王索命一樣,怎麼這會兒就笑了?心想大概是高興了,皇上也真是的,叮囑他要小心,人家宰相大人可樂的呢,於是打破沉默。

  「封相大人,請接旨吧。」小公公笑咪咪的說。

  封無忌回過頭,俊容上一片聖潔,那風華絶代的笑容,俊美得連天地都為之變色。

  「公公,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傳聖旨。」封無忌含笑說道,這話一出口,卻把公公給震懾住了。

  不等公公反應過來,他站起身,拉起一旁的唐月涵,對四大護衛命令。

  「他們假傳聖旨,將他們扣押住!」命令一下,劉剛四人俱是一震,可是他們都是忠心不二之人,相爺一下令,他們立刻將驚惶失色的公公和其它宮人,全部圍困住。

  「你瘋了!」唐月涵不敢置信的瞪著他,她想停下來,奈何手臂被封無忌牢牢抓緊,直拉著她往屋裡走去。

  「封無忌,你會惹怒皇上,會遭罪的!」她掙扎著,試圖勸醒他,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她驚喜、感動,卻也驚恐,因為她不要他為了她,毀了自己的前途。

  相較於她的慌張害怕,封無忌卻快意歡暢擁她進懷裡,灼熱的氣息撩著她的耳。

  「你放心,我現在就帶你去找皇上,把這聖旨給廢了,我的妻子,只有你一個。」說著,輕點了下她的鼻頭。

  唐月涵知道他膽大包天,卻不敢相倌他膽子大到這地步,竟要去找皇上廢了聖旨,但隨即想想又不對;他說要去找皇上,卻帶著她往寢房走。

  「你要去哪兒?不是說要去找皇上?」

  「咱們不走大門,走暗道。」

  「暗道?」

  正當她一臉驚疑不定忌時,封無忌帶她入了寢房,斥退所有人,誰敢進來殺無赦後,接著打開設在床下的密道,她一臉驚愕下,牽著她一塊兒走下台階,直達皇宮內苑。

  唐月涵不得不服了封無忌,所謂狡兔有三窟,封無忌這只千年狐狸居然藏了這麼一個通道。

  據說,這個通道連皇上本人都不知道,是封無忌當年助皇上坐上皇位,與朝中元老鬥爭時,從一名三朝元老那裡得知的秘密。後來,皇上要他做宰相,繼續輔助自己,封無忌什麼都不求,只求皇帝要了這座府服這府邸不只有暗道通向皇宮內苑,還有另外兩條通道,一條通向水路;一條通向城外陸路。

  當封無忌告訴她這個秘密時,她驚異得啞口無言。

  通過這個地道,封無忌便無需隱藏自己的武功,牽著她,快速來到皇宮。

  這皇宮深苑的地道,就跟他家後院一樣,熟到不能再熟。

  「你順便記一記,能記多少就記多少,以後用得著。」他帶著她左彎右拐,沿路上還有閒睱向她介紹現在是什麼位置。

  唐月涵禁不住苦笑,用得著?找皇帝算帳的時候用嗎?她可沒那個膽子擅闖皇宮禁地,幸好,這人對皇位沒有野心,否則……唐月涵暗自播搖頭。

  他們來到一處地方,封無忌便停住,他凝神聽了一下,她則在一旁安靜等著,瞧見他嘴角揚起一絲邪笑,接著他帶她往上走,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你在這裡等著看好戲,我去去就回。」

  她覺得奇怪,但沒有多問,因為她知道此刻他們已在皇宮裡,這裡似乎是一道牆,她人就在牆的後頭,上頭有一個小洞,可以讓她看見、聽見裡頭的狀況。

  她耐心等著,不一會兒,聽到另一頭傳來驚恐的聲音,她從洞口悄悄看去,就見一個穿著龍袍的男人,正訝異的對著某人大喊───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哼,你說呢,你以為下旨賜婚,躲到這裡來,我就找不到你,拿你沒轍?」

  這說話的,不正是封無忌?另一人便是皇上?!唐月涵無比驚語,趕忙用全副心神凝聽。

  「這……封愛,聽朕說……是太后的意思,朕真擋不了……」

  「擋不了?李榮祿,你當我會信你這鬼話?」

  竟然直呼皇帝的名諱……唐月涵在這一頭瞧得心驚膽顫。封無忌,你真有種!

  「封無忌,你別不知好歹!朕是皇上,你膽敢如此無禮,不要命了嗎?」皇上怒聲質問,讓唐月涵聽得又是心頭一顫,擔心得連手心都汗濕了。

  「沒錯,我就是不要命了!」

  「大膽!你、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現在就會知道!」話一擱下,唐月涵原本看得心慌,接下來的演變,卻令她咋舌。

  封無忌親了皇帝!

  他一把抱著皇上,狠狠吻了他之後,再把他推開,對著已經僵掉的皇上狠聲威脅:「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麼對其它女人沒興趣了吧?李榮祿,你最好收回成命,你要是敢賜婚,我就奸了你,讓你臥枕相陪,夜夜與我歡愛,你知道我的能耐,我說到做到。」

  丟下警告後,封無忌甩袖而去,留下那呆掉的李榮祿,坐在椅榻上,張著嘴,遲遲回不了神,在封無忌離開後,他始終維持那個姿勢。

  另一個維持驚訝姿勢的,還有唐月涵,直到封無忌來找她時;她也張著嘴,跟皇上一樣的表情。

  封無忌卻跟沒事似的;臉上哪裡還有適才氣急敗壞的神態,愉快的牽起妻子的手,沿著地道往回走。

  手上的火把將他清俊靈秀的面容照得一暗一亮,讓一旁的唐月涵盯得發呆,見她看著自己,他還對她擠擠眉、眨眨眼,一臉狡黠的笑道:「放心吧,那傢伙經此一事,再不敢隨便把女人塞給我,除非他不要他的屁股,以後他對我更會小心謹慎,再不敢招惹我。」

  「你……不怕他驅逐你?」

  「驅逐?」封無忌壞壞的笑了。「他需要我效勞的地方還多次幫他整頓了各派勢力,他自以為皇位更穩當了,可以放心的拿捏我,便想乘機把七公主塞給我,沒那麼容易,哼,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又不是不懂,哪會讓他的皇位坐得那麼舒服,你看著吧,很快又有大事發生了。」說到這裡,他笑得如沐春風,可唐月涵卻感受到了,他這笑。藏著刀呢。

  她靜靜望著這個男人,他狠戾、狡詐,說正不正,說邪不邪,可幸好幸好,唯一的柔情留給了她。

  尤其在今日見到他對付皇帝的手段後,更讓她覺得他的心思實在讓人搞不懂。

  「怎麼?」見她盯著自己,他挑了挑眉。

  她搖搖頭,嘆道:「你這個人,還真是不能以常人度之。」

  「是嗎?太好了!」他回給她的,竟是愉悅的笑容。

  「你在高興什麼?」

  「這表示我在你心中跟普通人不一樣,是特別的。」

  「……」她無語,這人高興的點為什麼都跟別人不一樣?明明不是讚美,他卻可以把這話當成讚美之詞。

  她忍不住再度嘆了口氣。「你剛才做的事,若是傳了出去,一世英名都毀了。」

  「那又如何?」他不置可否的反問。

  「你身居高位,執掌權柄,難道不希望留芳百世、萬民景仰?」

  「我要他們景仰做啥?我又不在乎他們。」他一臉天經地義。

  「……」她再度聽得無言以對。

  語氣一轉,他突然笑得天真無害對她輕道:「我只在乎你,如果你可以景仰我,我會很高興的」

  「……」她更是無語問蒼天了,真不該哭還是該笑!好在這人的箭頭是朝外,若朝內,自己不死也剩半條命,好險好險。

  當她沉思時,猛然感到一股不妙的氣氛,抬頭,剛好對上封無忌深邃如淵的墨眸,在火光底的照耀下,可以看到眼底的火苗也在跳躍。

  她心頭陡地大跳,天生的敏鋭和警覺讓她不由自主的後退,可惜她的手還被握在他的大掌中。

  「你這樣看著我幹麼?」

  「娘子。」他的嗓音突然變得溫柔似水,直喚得她心頭打顫,就聽得他緩緩說道:「為夫餓了。」

  喔?原來是餓了?還好還好,她吊得老高的心暫時放下。

  「餓了就趕快回去吧,好好吃一頓。」

  封無忌含笑點頭。「好,咱們快回去。」回去後,他要好好把她從頭到腳吃個徹底。

  唐月涵不嘵得,這一回去,不納妾的封相爺,胃口極大,她將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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