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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38 AM

季可薔 -【蕭門英烈追妻記之三】姊姊我要妳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4-6-22 10:55 A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身為建築師的蕭牧軍才華洋溢、幽默風趣,加上俊美外型,
本該是無懈可擊,卻有個致命缺點──太、風、流!
他白天認真上班,晚上卻不是交際應酬,就是四處鬼混,
但沒人知道,其實他翻遍酒國只是為了找出她──陸晚晴,
美麗嬌貴的千金小姐,燦爛如花的笑容擄獲大批少男心。
當年她自作主張認他當乾弟,還將他的身心吃乾抹淨,
可她卻從此不見蹤影,害他不只丟了人也失了心……
十年來他尋尋覓覓,想不到她竟然就在自家附近?!
她開了間粥鋪,記憶中嬌俏的笑顏變得淡漠且疏離,
再見面也彷彿忘了舊情,一再以「姊姊」二字將界線劃清。
她的人生上演了狗血般的劇情,讓他再悔再恨也無能為力,
從前想救她,他太過年輕;如今能幫她,她卻不再需要,
他們之間不是相隔一條巷子,而是有著五年的距離……
但他不想再錯過!相差五歲又怎樣?這輩子他就是要定她!

【出版日期】 2014/05/20
【出版社名稱】狗屋
【書系及編號】橘子說系列(1119)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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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44 AM

第一章

蕭家三少,蕭牧軍,很不喜歡讓人知道他在家裡排行老麼。

說起老麼,許多人總是會有個特定印象,必然是家裡兄弟姊妹中最軟弱、最黏人、最愛撒嬌的一位,不像老大成熟懂事,也不如老二長神善舞。

老麼,注定了不是被兄姊護著疼著,就是被看扁、欺負的。

而這兩種命運都不是蕭牧軍想要的。

他可是堂堂男子漢,哪裡需要兩個哥哥來保護呢?當然,他更不願受哥哥們欺凌。

可偏偏說歸說、想歸想,蕭牧軍成長的過程中,還真是有些擺脫不了的老麼命!

他兩個哥哥從小就長得健壯英武、神采飛揚,只有他,嬰孩時期一場高燒差點燒去他一條小命,造成他十歲以前身體像只弱雞,矮小細瘦不說,還動不動就生病。

再加上他生得粉妝玉琢,一張小臉蛋像剝了殼的白嫩嫩水煮蛋,偶爾運動過度便氣喘吁吁,頰生霞暈,變成一顆紅通通的蘋果,教街頭巷尾的婆婆媽媽看了,個個恨不得將他抱起來狠狠親一口。

十歲以前,他完全是被兩個哥哥當成妹妹看待的,附近的野孩子膽敢碰他一下,都會被他兩個哥哥痛揍一頓,厲聲警告--不許欺負我「妹妹」!

他恨哪!

「大哥、二哥,我是男生,是男的!」他一次又一次地強調。

「我知道你是男生。」大哥很淡定地回應。

「誰教你長得比女生還像女生?」二哥很惡劣地補充。

「不能怪我們偶爾會叫錯。」大哥依然一臉淡定。

「還有,誰教你連聲音都嬌滴滴得像個女生!」二哥繼續惡劣。

「那是因為我還沒變聲啊!」他又氣又急。「老爸說等我長大聲音變了,聽起來就不會像女生了。」

「喔,那到時候再說吧。」二哥下結論。

於是,關於蕭家老麼到底算是個弟弟還是妹妹的爭議,仍然不能就此蓋棺論定,必須再延宕幾年的時間。

可蕭牧軍等不及了,他恨自己不能「正名」,恨兩個哥哥偏愛捉弄自己,他決定,等他上學以後絕對不跟兩個哥哥念同一間學校,他要離他們遠遠的,愈遠愈好。

雖然對自己頗為鄙夷,但他還是決定對老爸展開老麼攻勢,哭著、求著、撒潑著堅持自己不跟哥哥們一樣念公立學校,他要去考私立小學。

老爸拗不過他,只得答應了,而他也很爭氣地以優異的成績,考上離家裡走路約莫半小時,一間相當有名氣的私立貴族小學。

哈哈哈哈,他得意的咧!

哪裡曉得,這是他童年悲慘命運的開始,脫離了兩個哥哥庇護的他,由於年幼體弱,長得又太漂亮,成了高年級學長們欺負的絕佳對象。

每天不是他的作業本被撕了,就是他換下來的運動服被藏了,或者零用錢被勒索了,細瘦的四肢被掐了打了,留下明顯的瘀青。

他瞞著家裡人不敢說,天天穿長褲長神遮遮掩掩,日子過得心驚膽顫,上學因而成了可怕的夢魘,每天早上起床,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肚子痛或是頭痛,很想假藉生病不去學校,只憑著一股強大的意志力撐下來。

不可以!他不能認輸、不能退縮,是他堅持要上私立小學的,是他自己不要兄長的保護,既然如此,有什麼後果就得自己承擔。

他強迫自己勇敢,忍著恐懼乖乖去上學,就這麼日復一日,直到有一天,他被幾個學長搶走零用錢,書包裡的課本、作業簿散落一地,被地上的積水浸濕了,他一面蹲下來撿起慘兮兮的書本,一面忍不住嗚咽哭泣。

他以為自己哭得很小聲,又躲在橋下一個僻靜的角落,應該沒人會注意,可只哭了一會兒,一道清脆如珠玉撞擊的聲音便在他身後揚起--

「小哭包,你一個人躲在這邊哭什麼?」

他怔忡地回頭,墨密的長睫飽含濕潤,白皙的小臉淚痕猶在,星眸閃閃,泛紅的鼻頭一抽一抽的,瘦小的身子蜷縮地蹲著,整個看起來就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

見他這副模樣,喊他的女孩忍不住笑了。她身上穿著跟他同一間學校的制服,身材纖瘦修長,臉蛋雖仍顯得稚氣,但五官立體妍麗,隱隱已有美人架勢。

「你又被欺負啦?」女孩拉了拉背在身後的雙肩書包,調整了下百褶裙擺,在他面前蹲下,比他高了不止一個頭。

「你、你是誰?」他困惑地問。

「我是誰?我是你學姊啊!」她笑意盈盈,明亮的大眼睛閃爍著俏皮。「一年級的小哭包,我是你六年級的學姊。」說著,她伸手摸摸他的頭。

他下意識地閃躲。「不要碰我!」

「唷,脾氣還挺大的嘛。」她嗤笑。「脾氣這麼跩,怎麼還會傻傻被欺負?」

「要、要你管!」不知怎的,小蕭牧軍覺得丟臉,撇過頭去,臉蛋不禁紅了。

「哎呀,小哭包臉紅了!」女孩看著又笑了起來,那笑聲像風鈴叮叮噹噹的,極是悅耳動聽。「來,讓姊姊看看。」說著,她用雙手扳回他的臉,青蔥般的指尖還在他軟嫩的臉頰上輕輕掐住,揪起兩團肉。「真可愛!你的臉真好摸,白白軟軟的,好像包子。」

這在幹嘛?蕭牧軍感覺自己被調戲了。「你、你放開我!」

「偏不放。」她笑著繼續掐。「包子臉,愛哭的小包子。」

「不准笑!不准叫我包子!」他惱火了,家裡附近那些大媽固然愛抱他、揉他,卻也沒這個女生過分,居然喊他愛哭包?!

「偏叫你包子,誰教你長得就像顆包子。」這女生比他二哥更惡劣。

他忿忿地嘟嘴瞪她。

「還嘟嘴呢!」她笑得更加花枝亂顫,偏偏這種大媽式的笑法在她清秀絕倫的臉上,就像一朵怒放的玫瑰,不覺得沒形象,反倒令人意亂情迷。

這個姊姊,長得真的很漂亮呢!他以為自己夠好看了,但她的美更是非比尋常。

他呆呆地望著她。

見他神情呆滯,她以為他是氣呆了,收斂了放肆的笑容,幽幽地輕歎口氣。

「小哭包,你就是長得太可愛了,才會被欺負。」她柔聲低語,表情變得嚴肅正經。「男孩子長得太像女生,不是好事。」

又不是他自己願意長成這樣的!他懊惱地瞪她。

「欺負你的那些學長我認識,就是些小混蛋,仗著自己家裡有權有勢,欺善怕惡,你愈是讓著他們,他們就愈愛欺負你。」

「我沒讓他們。」他小小聲地辯駁。他是人小力弱,打不過他們。

「你家裡沒人保護你嗎?你爸爸媽媽、哥哥姊姊呢?」

「我媽去世了,我爸是警察,工作很忙,我哥哥他們……不念這間學校。」他不敢說自己就是為了躲哥哥,故意來考這所私立小學的,豈料是自討苦吃。

聽聞他母親已逝,女孩眸中似閃過憐惜,不一會兒便又恢復原先的淘氣。

「那你慘了!沒人罩著你,你這一年會過得很痛苦,至少在那幾個混蛋畢業前,你準沒好日子過。」

他早料到了。

「我來罩你好了。」

「什麼?!」他愣住。

女孩看著他,笑顏如花,開得好燦爛。「叫我一聲姊姊,我罩你。」

叫她姊姊,她就罩他?

「我不要!」不知為何,他好生氣,氣她,也更氣自己。

「叫吧!我當你姊姊不好嗎?我會保護你的。」

「不要不要,我不叫!」

「叫吧叫吧。」

「我說了不要!」

「小哭包,乖,叫一聲來聽聽。」

「別叫我小哭包!」

「呵呵,偏叫你小哭包,小哭包小哭包小哭包……」

那年,他七歲,遇見了一個比自己大五歲的女孩,從此以後,他和她,結下了一段糾纏不清的緣。

後來他才曉得,她叫陸晚晴,是學校裡最美麗嬌貴的一朵花,爸爸開了間貿易公司,媽媽是大學教授,家裡很有錢,那幾個仗勢欺凌他的學長都很愛慕她,在她面前整個搖身一變,逢迎諂媚,討好又巴結。

而她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聲令下,說自己認了他當乾弟弟,誰再敢欺負他就是跟她這個乾姊姊作對。

女王都撂話了,哪裡會有人這麼不識相呢?

從此以後,蕭牧軍日子好過了,雖說算不上走路有風,至少也能昂首挺胸,不怕遭誰暗算了。

對這番局勢的轉變,他心中百般滋味糾結,心情很複雜。不錯,是沒別人敢欺負他了,但不代表陸晚晴這個姊姊不欺負他。

基本上,他覺得自己成了她的私人玩具,高興時就掐掐他的臉,不高興時就喊他小哭包。

他愈是不肯喊她一聲姊姊,她愈愛逗他捉弄他,把他氣得臉紅紅,然後她又嚷著他好可愛,用力捏他的包子臉,大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

那一年,他過得快樂也不快樂,平白無故多了個姊姊,而這姊姊經常鬧得他不知所錯,又不能罵她打她,只能大歎三聲無奈。

一年後,陸晚晴畢業了,他以為自己解脫了,終於能夠得到自由了,可沒想到畢業典禮那天,看著她夾在一群畢業生中走出校門,那亭亭玉立的背影彷彿將永遠踏出他的人生,他頓時胸口堵得難受,竟又哭成一個小哭包。

聽說,她進了另一所貴族中學,依然是那間學校呼風喚雨的女王,裙下之臣不計其數。

那間中學遠在城市的另一邊,如無意外,他和她不會再有交集。

但他努力製造人為意外,偶爾會坐上公車,繞上一大圈,迢迢來到她學校附近徘徊,期盼著能遇見她。

大約十次裡會遇上她一次,她總會笑咪咪地喊住他,請他吃冰淇淋,跟人介紹他是她最可愛的乾弟弟,他嘴上抗議,卻並不反抗,靦腆地由她帶著四處炫耀。

只要她過得好就好,他想。

而她的確過得很好,一年又一年,身材更抽長了,胸部逐漸豐滿,曲線玲瓏有致,長成一個十足的美少女。

在他小四那年,他聽說她交了個男朋友,那俊秀的少年站在她身邊,兩人宛如金童玉女般相襯。

當天他踢著石子一路走回家,足足走了五、六個小時,走到腿快斷了,夜深了才到家,把家裡人急得差點去報警。

那天晚上,他發燒了,重病了一場,躺了好幾天,醒來後,他發誓自己再也不去見她了,還要求老爸讓自己去學游泳、練跆拳道。

如此強健體魄,日積月累,到了十七歲那年,他身高衝到一百八,全身肌肉緊實,光從身材看來,他自覺已是個大男人了。

年輕人血氣方剛,一群人混在一起總不免胡來,他學會了騎重機飆車,學會了偷偷抽煙喝酒,偶爾還會逃學蹺課去打撞球。

他撞球的技術可是一把罩,完全是業餘高手的等級,因此賺了不少賭金,口袋充裕。

這天,他又賺了一大筆賭金,兄弟們起哄要他請客,一塊兒到某個同學親戚家開的酒店見識。

大夥兒要求那同學的堂哥帶路,偷渡幾個未成年少年進自家酒店,開了間包廂,叫女孩子陪酒。

同學的堂哥怕他們玩得太過火,叫的都是新進的公關公主,經驗尚淺,也還有點拘謹,不擅長風騷耍狐媚,就乖乖坐著陪酒。

但即便如此,幾個高中大男孩已經很開心了,又是搶麥克風唱歌,又是跟女孩子劃酒拳賭酒,玩得不亦樂乎。

只有蕭牧軍呆呆地坐著,不說也不笑。

「怎麼啦?」同學們嘲笑他。「看漂亮美眉看呆了啊?」

他的確是看呆了,因為這群鶯鶯燕燕裡,竟然有他熟悉的臉孔。

「怎麼?你喜歡那個?」同學們發現他視線膠著地,纏在一個安安靜靜坐在最角落的女人身上,彼此擠眉弄眼。「確實長得很漂亮啊!可惜妝有點太濃了。」

「你不懂啦!酒店女都要化濃妝的。」

「那其他女生怎麼都沒化那麼濃?」

「就是啊!她是把自己的臉當調色盤嗎?腮紅塗得像猴子屁股!」

「哈哈哈~~」

一群人說著笑著,蕭牧軍只覺得這些平素重情重義的好兄弟,在此刻看來卻說不出的惡毒。

他驀地火了,猛然起身,伸手扣住那個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酒店女郎。「你跟我來!」

他不由分說地拖著她往外走,將同學們嘻嘻哈哈的笑聲拋在身後。

兩人走到樓梯轉角處,蕭牧軍見四下無人,這才瞪著眼前這妝容艷麗的女郎,嘶聲問--

「你在這種地方幹嘛?」

「我才想問你要做什麼。」她掙脫他的手,傲然凝眉。「這位先生,我並不是那種可以帶出場的女人,我只負責陪酒。」

只負責陪酒?!蕭牧軍更火大了。她就連陪酒也不該!

「陸晚晴,你瘋了!」

她一震,臉上冰冷的面具霎時裂開一道縫。「你……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

她驚駭得語不成調,以為自己掩飾得夠好了,以為自己刻意濃妝艷抹,便不會被熟人認出來,沒想到……

「你認不出來嗎?」他冷笑。「我是蕭牧軍。」

「蕭牧軍?」她愣愣地咀嚼這名字,半晌,神色又是一變。「你是那個……小哭包?」

他一凜,聽她叫起小時候的外號不免有些狼狽,沒好氣地撇撇嘴。「我說過了,別那樣叫我。」

「真的是你……」

他,長大了呢!身材高大,肌肉結實,就連相貌也陽剛了幾分,不再是從前那張嫩生生、軟嘟嘟的包子臉。

陸晚晴怔怔地睇他,眸光明滅不定,像是懷念,又似悵惘,最後是羞憤與難堪。她咬咬唇,重新戴回冷漠的面具。

「你今年才十七歲吧?還是個小鬼,來這種地方幹嘛?」

她居然還指責他未成年上酒家?

蕭牧軍又氣又急。「那你呢?在這種地方幹嘛?」

「你看不出來嗎?」她語調凝冰。「我在這裡工作。」

「什麼?!陸晚晴你……」

「Julia.」

「嗄?」

「叫我Julia,這是我的花名。」

還花名咧!他簡直要氣瘋了,雙手緊緊擒握她肩膀,星眸焚火。「陸晚晴,你怎麼了?為什麼來這種地方陪酒?是不是你家裡……出什麼事了?」他想起那些千金女因家裡破產負債,不得已淪落風塵的故事。

不會那麼狗血吧?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她看著他變化莫測的神情,彷彿也猜出他想些什麼,冷冷一笑,那麼漠然,那麼漫不在乎的一笑,令他心痛。

「你走吧。」她冷靜地說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難道就是你該來的地方嗎?」他氣急敗壞。

「不管你怎麼想,我已經在這裡了。」她仰頭看他,嬌容凝霜。「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了。」

「陸晚晴,你……」他眼灼痛地瞪著她,這是從前那個調皮地捉弄他的女孩嗎?她該是笑得天真爛漫、放縱肆意的,而不是現在猶如一座冰雕的雪女般冷血無情。

趁他心神不寧之際,她輕輕拉下他的手,翩然旋身,他看著她亭亭玉立的背影,不知怎地回想起小學畢業典禮那天。

那天,他哭著送她走了,這次,難道他也只能這樣放手讓她離開嗎?

他混亂地想著,心海澎湃,一股衝動催促他展臂,將她拉進懷裡。

「你做什麼?!」她嚇一跳,掙扎著想推開他。

他摟著她不放,一手壓住她背脊,另一手攬抱她纖腰。

「你……放開我!」粉拳捶他胸膛。

「我不放。」他咬牙抱緊她。「我要帶你走。」

「你憑什麼帶我走?」

「憑我……」他也不知自己能憑什麼,他不是她什麼人,家裡也不有錢。「我去賺錢養你。」

「你賺錢養我?」她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我還有個不事生產的媽媽,再加兩個在唸書的弟弟妹妹,你都要養嗎?」

「我……」他茫然,他才十七歲,一直以為養家活口,對他來說還是很遙遠的事。

「你走吧!」冰封的言語如刃,劃傷他的自尊。「姊姊我沒興趣誘拐未成年少年。」

是因為他未成年的緣故嗎?因為他還不是個成年人,所以沒能力保護她。

「那你等我!」他驀地推開她,擒住她的墨眸猶如高山深潭,明鏡清澈。「等我滿十八歲那天,我來找你。」

「你以為十八歲就算成年了嗎?」她挖苦。「酒店可是要滿二十歲才能進的。」

「十八歲就要負完全的刑事責任了,在刑法上已經算是個成年人。」他慎重地強調。「你等我,我會來找你的,一定要等我!」

語落,他轉身就走,好似害怕再多待一秒,便會聽到她毫不留情的拒絕。

從那天之後,他天天數著日子,終於等到自己十八歲生日。

放學後,他換上事先買好的西裝,繫了領帶,捧著一束花,來到酒店外等她。

其實他覺得自己像個傻瓜,憑著身份證上的年齡他進不去,只能在外頭傻傻地等,從華燈初上等到夜深人靜,本以為要等到天亮的,卻在接近午夜的時候,看見踉蹌著奔出來的她。

她穿著一襲很單薄的露背洋裝,披頭散髮,像是喝醉了,一出來便扶著街邊的電線桿大吐特吐,守門口的酒店小弟過來問她怎麼了,她揮揮手趕人。

她吐得狼狽,小弟似乎也覺得噁心,不想接近她,另一邊幾個酒店女郎簇擁著一個禿頭胖男走出店門口,小弟連忙迎上去鞠躬巴結。

趁沒人注意,蕭牧軍悄悄走向陸晚晴,她揚起螓首,散發遮去她半邊臉,但她仍是從縫隙瞧清了他。

「是……你。」

他點點頭,拉她閃進附近暗巷。「你怎麼喝得這麼醉?」

他心疼地責備,從口袋裡取出一條乾淨的手帕就想幫她擦嘴,她慌得躲開,搶過對方捏在手裡的手帕,摀住骯髒的口唇。

「你來、做什麼?」她嗆咳著,語音沙啞。

他胸口一擰。「我說過,我滿十八歲便會來找你的,今天是我生日。」

「你……」她震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凝睇他的眸逐漸漫開一層薄薄水霧。「……真是個笨蛋。」

終於吐落言語,說的卻是他不想聽的話。

「你才笨蛋!」他懊惱地反駁。

她啞聲一笑,伸手撥了撥凌亂的秀髮,就著昏暗的燈光,他這才發現她額頭瘀青了一塊,臉頰浮著淡淡紅印,像是被人打傷的。

「這怎麼回事?有人打你?」他語氣凌厲,臉色變得很難看。「誰打的?你們店經理?還是客人?」

她沒回答,只是苦澀地、自嘲地抿唇。

他看了心口大痛,怒火中燒。「我去找他們算帳……」

她連忙扯住他。「不准去!」

「為什麼?難道你甘願這樣被欺負?」

「這是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就是被人打嗎?」他怒吼,氣得想砍人。

她緊緊地拽著他臂膀,看著為她衝冠而怒的他,看著他清俊秀朗,卻仍帶著幾分稚氣的臉孔,胸臆不禁隱隱漫開一陣酸楚。

他還是個孩子呢!一個不知人間憂愁的少年。

「這花……是你買的嗎?」她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愣了愣,低頭看了看差點被自己擠壞的玫瑰花束,俊容驀地泛起一絲紅暈。

他清咳兩聲,刻意裝酷,將花束以一個帥氣的姿勢甩給她。「送你的。」

她捧過花束攬在懷裡,深深嗅了口那淡淡的芳香。

他窘迫地看著她,想說什麼,卻不知從何啟齒。

她彎彎唇。「走吧!」

他一愣。「去哪兒?」

她沒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睇著他。

她帶他來到汽車旅館,所謂的「oveHote」。

「為什麼……來這種地方?」

一進房間,他窘得手腳都不曉得放哪兒好,眼睛也不敢東張西望,胸口轟隆轟隆地跳著,猶如千軍萬馬在奔騰。

比起他,她倒是落落大方地坐在床沒,手指勾著發綹繞呀繞,明眸大眼眨呀眨的,一派煙視媚行的作態。

「還裝傻?」她連嗓音都如浸透了花蜜似的甜膩。「你不就是想跟我做那件事,才來找我的?」

他聞言,霎時心慌意亂,急忙辯解:「我沒有!」

「真沒有?」她笑得嫵媚。

他用力搖頭。

看他搖頭像搖博浪鼓般,那麼激動又掩不住羞赧,俊臉的膚色雖不像小時候那麼白嫩,而是接近某種淡淡的焦糖色,但浮著紅暈的模樣依舊顯得那麼香甜可口,她不禁笑了,笑得張揚、笑得肆意,笑到呼吸都梗住了,嗆咳出聲,淚水刺痛雙眸。

從國中畢業以後,她便沒再見過這個可愛的包子弟弟了,沒想到兩人再度重逢竟會是在那種地方,而她又帶他來到這裡。

她的青春早已枯萎,他的青春卻正燦爛……

蕭牧軍見她笑到後來咳得嚴重,既氣惱又擔憂。「你別笑了,再笑嗆死你。」

「嗆死……也不錯啊!」有時候她倒希望自己死了好。

她努力收住笑聲,眨去淚水。「去洗澡吧!」

「什麼?」他又呆住了。

「你不知道在做那件事以前,把自己洗乾淨算是禮貌嗎?」

什麼禮不禮貌?他困窘地暗暗磨牙。「我沒想過跟你做……」

她卻沒聽他說完,逕自起身去到浴室,也不管他就在房內,隔著一扇玻璃屏風便開始脫衣服。

她瘋了!

蕭牧軍僵在原地,心跳如雷擊,體內沸騰的血流在耳邊滾滾作響,他告訴自己不能偷看,偏偏眼角餘光忍不住要往屏風後瞄去。

那若隱若現的性感剪影,對血氣方剛的年輕大男孩來說,毋寧是天地間最致命的誘惑。

鼻血蠢蠢欲動,胯間的某物也蓄勢待發。

他一遍遍地深呼吸,拼了命地阻止自己胡思亂想,腦海浮現的一幅幅桃色畫面都像在催他的魂,他快不行了,今晚是月圓之夜嗎?他覺得自己即將化身成狼人……

熬過了數不清的分分秒秒,佳人總算出浴,墨發半濕,豐軟的胴體裹著一襲白色浴袍,經過他時,送來一股迷魂的女人香。

她揚手撩了撩濕發,宛若不經意的動作卻分明是勾引。

她瞥了眼他下身支起的帳篷。「是第一次嗎?」嗓音輕啞。

「什麼?」他沒聽懂,緊張得肌肉僵硬,鬢邊直冒汗。

「我也是第一次。」陸晚晴撫著仍微微痛著的半邊臉頰。若是他再遲來一天,她或許已不是完璧之身……水眸笑盈盈地睇著他。「我給了你吧!」

「什麼……什麼給我?」

「當然是女人最珍貴的第一次。」她像勾魂似的朝他眨眨眼。「不想要嗎?」

鼻血噴出,他忙按住口鼻,狼狽得無所適從。

她嬌聲笑了,蔥指點了他下巴一下。「快去洗澡吧,髒死了。」

他洗了個超級快速的戰鬥澡,學她一樣換上了浴袍,卻是不自在得連走路都覺得不對勁。

她已倚在床上等他。

他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她臉蛋也紅紅的,染著薔薇色,水眸瑩亮含羞,偏偏一張櫻桃小嘴依然倔強。

「人家說,女生的第一次要找個有經驗的男人……唉,我今天一定會很痛的。」

「不會的!」他忙舉手保證。「我會小心盡量不弄痛你……」

她噗哧一笑,嬌嗔地橫他一眼。「還說沒想跟我做。」

「我……」他赧然。他的確並非抱著這種想法來找她的,只是既然都來到這種地方了,那也不能……白白浪擲了一夜春宵是吧?

「你懂得怎麼做嗎?」她回眸睇他。

「我、我看過A片……」

「我可沒那些AV女優那麼性感。」

「你比她們漂亮一百倍!」他衝口而出。

「我不會做。」她嘟嘴,繼續逗他。「我怕痛……」

「不會痛的,你別怕,我會很小心的。」他口口聲聲地安撫。

她不再說話,斂下眸,安靜地躺在床上,他先是愣怔地傻在原地,過了好片刻,才恍然領悟她這是邀請的暗示,躡手躡腳地爬上床。

他跪在她身前,眸光慢慢巡弋過她清麗的臉蛋,順著那優美的頸弧往下,落在豐盈起伏的胸前。

他看見一道誘人的深溝,通往某個他渴望至極的秘境,可他不敢就這麼去尋覓,只敢先低下頭來,輕輕地、很輕很輕地碰她的唇。

這是他的初吻,他不曉得該怎麼親,才能讓她覺得自己很厲害,他很怕自己的口水沾了她一臉惹她厭惡,怕她嘲笑他連好好的親吻都不會。

可她沒有笑他,從他試探性的吻察覺到他的生澀,她心弦一緊,微微仰起頭送上自己柔軟的芳唇。

她用唇瓣輕輕地含他,用舌尖舔他,他很快便抓到訣竅,與她來回啄吻,親密地嬉戲。

然後,出於本能地,他用舌頭頂開她貝齒,溜進她甜美的唇腔,捲住那軟軟的丁香小舌。

他開始變得激動,呼吸粗重起來,行動野蠻。

「慢一點……」她被他吻得舌頭發麻,喘不過氣來,撇開臉躲他。

可他慢不下來,初嘗情慾的滋味美好得教他昏了頭,大手探入她衣襟裡,觸及那白嫩細軟的肌膚,更是一股火焰由掌心直燒進體內最深處,熊熊地焚燒理智。

接下來他已不需要她來引導,她也引導不了他,這般的親密接觸對兩人而言都是第一次,是最純潔的最初。

陽剛的男體和嬌柔的女體死死交纏,貪戀著彼此,他一面吻著她胸前兩團綿軟椒乳,一面將手指探進她濕潤緊窒的密道裡,揉捏、旋轉、撥弄。

她被他玩弄得快崩潰,情煙迷了眼。

他迷戀地盯著她春色無邊的容顏,溫熱的呼息在她耳畔撩撥。「姊姊,舒服嗎?」

「你……叫我什麼?」

「姊姊,喜歡我這樣嗎?」他又問。

她細細嬌喘,說不出話來,只能聲聲媚吟。

以前無論她怎麼哄、怎麼威脅,他死也不肯叫她一聲姊姊,怎麼在床上反倒叫得如此自然又甜膩?

「你喜歡這樣嗎?還是這樣?」她叫得他骨頭都酥了,更加賣力討好她,不停變換各種手法,挑戰她忍耐的極限。

她不知道,原來光用手指也能令人如此渾身酥麻,既甜蜜又痛楚。

水蔓萋萋芳草,他見她情動難以自禁,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扶著自己那灼燙堅硬的武器試著摩進去……

她輕咽一聲,眉尖痛苦地顰起。

他連忙停住動作,以天大的意志力,忍住下腹洶湧澎湃的慾望。「很痛嗎?是不是我進錯地方了?你等等……」說著,他從她身上退開,竟然就趴著往下看。

他在看什麼?在看哪裡?

感覺到腿間襲來一陣陣灼熱的呼息,甚至有一雙手嘗試撥開那層層疊疊的花瓣,她羞得只想鑽進地洞裡,連忙夾緊雙腿。

「你快起來……」她用力敲他肩膀。「不准看那裡……」

「我研究一下……」

「不可以看!不准研究!」她快哭了。「不要……不准看……」

偏偏他還煞有介事地感歎。「姊姊,你這裡好美……」

羞慚的淚水自她眼眶碎落。「壞蛋,你怎麼可以……你這個可惡的小哭包……」

他輕拍她翹挺的粉臀一下。「我長大了,不是小哭包了。」

「就是,你就是!」她氣得哽咽。「小哭包……」

「你還叫?」他警告地瞇眼。

「小哭包小哭包小哭包……」

他咬牙,弓起背脊,一股狠勁發作,找準了入口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挺身衝刺。

「啊!」她痛得驚呼。

而他已止不住動作,只能將她抱進懷裡,一聲聲哄她。「姊姊你乖,忍一忍就好……」

窗外,落起了細細綿綿的春雨,漫漫長夜,才正開始旖旎。

隔天早晨,當蕭牧軍醒來時雨已停了,陽光燦爛地透過窗紗溜進屋內,映在側躺在他身畔的佳人身上,更顯得她肌膚瑩白如玉,裸露在被單外的背脊曲線撩人。

他看著那白皙性感的背脊,眸色逐漸轉深,瞳孔燒起了兩簇小小火苗。

他不自禁地貼上前,從背後摟抱她,俊唇低下在那裸背上細細啃咬著。

她沒有反抗,只是纖肩一聳一聳地顫動著,他以為她是害羞,過了片刻,才赫然驚覺她似乎是在偷偷哭泣。

他不敢相信,動作凍凝。「陸晚晴,你……在哭嗎?」

她沒回答,驀地轉過身,雙手緊緊環抱他,臉蛋埋在他堅硬的胸膛。

他感覺到胸前的濕意,心口發涼。她哭多久了?該不會整個晚上一直默默流淚?他這個粗心大意的笨蛋!居然完事後就那樣呼呼睡去了,她肯定覺得他很不體貼吧?

他頓時手忙腳亂,拍著她背脊哄她。「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你昨天喝多了,我不該趁你喝醉時欺負你--」

「是我自願的。」她悶悶地打斷他,半晌,才從他懷裡揚起淚顏,那濕潤的眼眸、憂愁的眉宇,令他心疼。

「那你為什麼哭?」他啞聲問。

她沒回答,只是那麼憂傷,那麼迷離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淡粉色的菱唇彎起笑弧。

「想哭就哭了。」她淡淡一句,也不解釋,抬起下巴主動吻上他的唇,他先是錯愕地僵了一下,接著便像著了火,熱烈地回吻。

他們吻了好久好久,吻到兩人身體都熱了,燙得驚人,他終於忍不住將那硬如烙鐵處貼緊她。

他咬著她耳垂,含糊地低語:「姊姊,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她羞怯地將發燒的臉蛋埋在他肩頸,軟軟地應著。「嗯。」

這一次,他很溫柔、很溫柔,深怕傷了她一分似的,細緻地愛撫她全身上下,慢慢地、慢慢地在她體內進出,極致纏綿。

當攀到極樂的頂峰時,兩人都亂了、狂了,狠狠地糾纏彼此,恨不得將對方揉進骨子裡。

事後,他將虛軟無力的她抱進浴室裡,細心地幫她洗乾淨了,用浴巾擦乾身子,才又抱她回到床上。

他們相擁而眠,宛如一雙交頸的鴛鴦。

時光在夢裡無聲地流逝,再醒來時,她已不在房裡了,他以為她是害羞悄悄先溜走了,還想著晚上要再去酒店找她,沒想到--

那女人居然逃了!

將純真的他吃乾抹淨之後,就這樣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牧軍發誓,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這輩子要是不把這女人追回來,他就不姓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46 AM

第二章

十年後一一

十年的時間足夠世面變化,足夠一個國家換掉一批掌權者,足夠一個城市由起飛到衰落,也足夠一個大男孩長成一個成熟男子。

蕭牧軍已經是個百分之百的男人了,至少他自己如此認為。

是男人,就有男人的煩惱,為親人、為事業、為名聲,也為了……婚姻。

不是他自己想愁那最後一件人生大事,他還樂得想多逍遙自在幾年呢,偏偏他的大哥、二哥相繼成婚後,閒閒退休在家、無事瞎忙的蕭老爹便把心思,動在唯一未定下來的小兒子身上。

「我說老麼啊!你今年都二十八歲了,也該是好好交個女朋友定下來的時候了。」

趁著每星期一次的家族聚餐,蕭老爹苦口婆心地規勸。

「我不缺女人。」他冷靜地回應。開什麼玩笑?從那些混夜店的辣美眉到坐辦公室的乖乖女,哪個見了他不像蜜蜂見到花,爭相圍繞著吸嗡叫?

「老爸當然知道你不缺女人。」蕭老董咳了兩聲,說起來麼兒的風流倜儻最像他年輕的時候,想當年他也是叱吒情場,號稱大眾情人第一名。「我的意思是,你得交個正經的女人。」

「何謂正經的女人?」蕭牧軍很謙和地請老爸下定義。

「就是你別老在夜店,」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一夜情。」蕭家老二蕭牧野很乾脆地單刀直入。

「一夜倩怎麼了?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大家好來好去,何必說人家不三不四?」要辯論,蕭牧軍可不輸身為大學教授的二哥。

「就是啊,老二,你這樣說那些女孩子太不厚道了。」蕭老爹很中肯。

「沒錯!」蕭家大嫂於澄美也抱不平。「男人可以一夜風流,女人怎麼就不行了?」說著,嫵媚明眸嬌嬌地橫了身旁的丈夫一眼。

蕭牧理被嬌妻勾得心跳漏了一拍,悄悄捏了捏桌下她軟綿綿的大腿肉,暗裡吃豆腐,表面仍裝一派漠然淡定。「我可從來沒有一夜風流過。」他鄭重澄請。

「真沒有?」於澄美不信。

「拜託!大嫂,我大哥就是想一夜風流也沒人理他,就憑他那副誰欠了他八百萬的冷臉?咕!」蕭牧軍犀利地吐槽。

打掌探過來巴他頭。

「大哥,你打我!」

「就打你怎樣?」蕭二也來湊熱鬧,賞麼弟一記暴栗。

蕭牧軍火大了,從小到太就這件事沒變,兩個哥哥老愛欺負他,偏偏他基於兄弟親情、基於對兄長的敬重,竟還不能反抗。可恨哪!

「好了,你們別欺良小叔了,他多可憐啊。」蕭家二媳婦丁雨香眨眨圓圓的大眼睛,很是憐憫同情地望向蕭牧軍。

蕭牧軍感激地回看她。

兩人「眉目傳情」令蕭二妒火中燒,一把轉回老婆的臉。

「小兔子,你眼晴看哪裡?」

「啊?」丁雨香不曉得老公吃哪門子飛醋。

「以後不准你到處亂看,給我乖乖坐好。」蕭二擺出教授訓學生的架子。

餐桌上其他人抿嘴偷笑。

蕭老爹見一家「和樂」,很是開心,之前老大、老二分別跟兩個兒媳婦鬧離婚,現在總算都雨過天青了,夫妻感倩如膠似漆得好甜蜜,多好啊!

就差考麼一個了,兄嫂們雙雙對對,他形單影隻不覺得悶嗎?

蕭老爹心疼兒子。「老麼啊,老爸不是嫌你來往的那些女孩子不正經,是說你也該定下心來選一個認真交往,這麼多年了,就沒看你跟哪個女生認真約會過,老爸擔心啊!」

「他身邊的女人不是夜店辣妹就是酒家女,怎麼認真交往?」蕭二諷刺。

「誰說不行?」蕭老反駁,不喜歡二哥話裡隱含的輕蔑意味。「夜店跟酒家裡也有好女孩。」

「那你交一個來看看懇一羞二挑釁。

「那也得看緣分。!簫老麼泠哼。

眼看兩個弟弟又要都起來,蕭大總算想起身為長兄調和鼎鼐的責任。「讓牧軍自己決定吧!他才的二十八歲,還有的是時間。」蕭牧軍聞言,一拍手。「還是大哥道律師說話公道,憑什麼兩個哥哥都過了三十才結婚,老爸你現在就催我成家?不公平。」

「我哪是催你成家?」他也懂得循序漸進好嗎?蕭老爹自覺委屈。「我是要你先認真交個女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努力尋找屬於我的緣分,這樣總行了吧?」蕭牧軍揮揮手,一副此事落槌定案的態勢。

他自己不上心,別人自然也不能強逼他,關於他的感情事就這麼做為茶餘飯後的話題揭過去了。

他依白天上班,晚上鬼混,頂著新說青年建築師的名氣,再加上他那高大英武的身材,俊美到近乎邪氣的相貌,風流才子蕭牧軍在風月場所,那可是無往不利,盈盈燕燕都愛他。

這夜,他和高中老同學開同學會,一群年紀相當的男人有的混警界、有的混商界、有的從政、有的當醫生,還有人一聲不響地繼承了家族的黑道事業,總之是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物都有。

但不管來自何方,不管此刻成就地位是高是低,男人們聚在一起免不了聊女人、泡美眉等事,大夥兒興之所至,就吆喝著一同上酒家報到。

赫花酒這回事蕭牧軍是老經驗了,全台灣從南到北的酒家,只要是稍稍有點規模的,哪間不曾接待過他蕭三少?店裡的花名冊蕭三少也是如數家珍,哪朵名花落在哪間酒家,他一清二楚。

就因為把底摸得太清楚了,相較於他那些好同學,蕭三少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女孩子們圍著他哥哥長哥哥短地叫,他只是漫不經心地喝酒。

媽媽桑看他一臉無聊,笑咪咪地湊過來問:「軍少,怎麼悶悶不樂的樣子?是這些小姐沒好好侍候你嗎?」

「媽媽桑,你怎麼這麼說啊?」坐他身旁的酒店女郎嬌嗔著喊冤。

「哪裡是我們不想逗他開心,是軍哥哥不理我們啊!」

「軍少,蕭哥哥。」另一個容貌美艷的年輕女孩嬌滴滴地喚。

「你今天怎麼了嘛!是這酒不好喝嗎?那開香檳王來喝吧。這麼多人,先開個半打如何?」

香檳王是酒中貴族,半打開下來,帳單的數目絕對驚人,店家可賺翻了。

媽媽桑目光閃閃,覺得這丫頭超敬業,不愧是她親自調教的入門弟子。

「開不開別問我。」蕭牧軍可不是傻瓜,由著這些酒店交際花耍著玩,假藉醉意指了另兩個同學。「他們一個是議員,一個是集團少東,你們找他倆埋單去。」

「哎呀呀,原來今天來的都是大人物啊!」

「這整個包廂的大人物裡,人家還是最愛蕭哥哥,哥哥多帥啊!光是這桃花眼瞄人家一眼,人家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我也愛軍哥哥,軍哥哥以後常來吧!」

風塵女郎個個嘴甜笑容美,但究竟存著幾分真心,誰也弄不清。

但蕭牧軍從來也沒想弄請楚過,無所謂的,她們要對他撒嬌叫哥哥,哄得他開酒埋單怎樣都行,反正都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媽媽桑,最近有新人來嗎?」他問。

「坐你身邊的這個就是我們最新的一朵花了,怎麼?不滿意嗎?」媽媽桑知道他的脾氣,每回到店裡一定找以前不曾陪過他酒的女郎,似是喜新厭舊最好色。

「哥哥,你不喜歡人家嗎?」新來的-朵花趕忙裝癡作媚。「人家好傷心呢!」

「別哭啊,這麼美的妹妹,你傷心的話哥哥會心疼的。」不帶真心的甜言蜜語他也很會說。

「哥哥好壞!」

「哥哥懷你不喜歡嗎?」

「討厭……」

耳畔嬌聲媚語不斷,蕭牧軍只是恍惚地聽著,這些風月女郎都愛扮小,無論見了誰,總是甜甜地喚哥哥,偏他心裡忘不了那個非要喊他弟弟的女人。

十年了,他上遍了大大小小的酒家,看爛了一本又一本的花名冊,她在哪兒呢?

一個人怎能人間蒸發,消失得如此徹底?

陸晚晴……

他仰起頭,狠狠地灌下整杯烈酒。

藎家三兄弟和蕭老爹住在同個社區同一棟大樓裡。

雖是同棟大樓,卻是不同樓層,各買各的公寓,既有私人空間,又可互相照應。

蕭大跟蕭二成婚後,戀上了家庭的滋味,都愛賴在自家裡過兩人世界,蕭老爹也不好常去打擾小倆口,只好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轉到單身的小兒子身上。

為了兒子的幸福著老爹決定自己不能再放縱他這麼風花雪月地過下去,得好好幫他相個好女孩。

他在街頭巷尾打聽,聽說半年多前,巷子口開了家專賣早餐的粥店,老闆娘長得素淨清秀,身材婀娜,性子看來溫柔和氣,又很能吃苦耐勞,一個人將整間店打理得井井有條。

最重要的是,她還是單身,獨自住在附近一間破舊的公寓五樓。

「就是年紀好像比你們牧軍大了點。」介紹他這女孩的是住對面那棟大樓的老王,跟他一樣退休閒閒沒事幹,整日走街串巷探八卦。

「不過,女孩子大點也沒什麼,『娶某大姐,坐金交椅」,這句話你聽過吧?」

「嗯嗯。」蕭老爹裡力點頭。,不只聽過,他個人還相當之贊成。娶個比自己大的老婆照顧自己,是男人的福氣啊!

「而且啊,她既漂亮,個性又好,煮的廣東粥超好吃!」老王盛讚。

「是這樣嗎?」蕭老爹埋怨地白老友一眼。

「怎麼不早跟我說?也帶我去嘗嘗她煮的粥。」有好料都不鬥相報。

「哎呀,你不是習慣在家裡自己弄三餐嗎?我就是沒機會跟你推薦嘛。」其實是他不想有別的老傢伙,來跟自己分一杯羹。

「那怎麼現在又跟我推薦了?」

「你不是說想要幫牧軍找女朋友嗎?」老王歎氣。雖然他私心裡不希望那位漂亮的廣東粥西施太早嫁,但前兩天聽別人說,她已經超過三十歲了,女人總還是要有個歸宿才算是幸福啊!

為了她的幸福,就算自己因此不太幸福,他也甘願。

老王一時抬頭挺胸,頗有種護花騎士的驕傲感。

「廢話少說,還不帶我去瞧瞧!」

「那…?好吧。」雖說要自己甘願,但老王還是有點不情願,彷彿自己私藏的寶貝被人覬覦了。

這天早上,兩個頭髮半白的老人家相偕來到巷口的粥鋪,蕭老爹首先打量店面外觀,約莫五、六評大小,門口一牌木匾用隸書體寫著「晚晴粥鋪」,店內裝潢很樸素,牆上掛著幾幅字畫,桌椅都是原木的,頗有古色古香的味道,桌椅擦得乾乾淨淨,地板一塵不染。

透明的玻璃櫃檯後,是一個半開放的小廚房,放著兩鍋熱得濃糜的粥底,一鍋現炸的油條,冰箱裡冷藏著各色新鮮配料,玻璃櫃裡是一碟碟下粥的醬菜。

才六點多,天色還只是微亮,已經陸陸續續有客人報到了。

老闆娘繫著圍裙,秀髮挽成一束馬尾,包著素色頭巾,手腳俐落地證粥、送粥、招呼客人,纖秀的身子在狹小的空間裡來來去去,卻是不慌不忙,周旋自如,絲毫沒有遲滯,只有一派從容嫻雅。

蕭老爹和老王選了張桌子坐下來,要了一碗狀元及第粥,和一碗鮮味魚片粥。

而送上粥碗的雙手白皙如玉,手指纖嫩如青蔥,形狀很美。

至於那張臉嘛,也美,脂粉未施,卻更顯膚質潤白細膩,眉目瑩然,鼻尖俏挺,姜唇豐潤,透著淡淡的櫻色。

老王說得沒錯,這丫頭果然漂亮,和他家那兩個兒媳婦比毫不遜色。

蕭老爹在心裡暗暗點頭,對這未來潛在的麼媳婦人選滿意得不得了。

只是這性格嘛,好像有些冷,老王說她溫柔和氣,但蕭老爹覺得和氣歸和氣,她掛在臉上那笑容顯得太淡了,有幾分疏離意味。

她會招呼客人,客人說話時她會聽會應,但作此而巳,她絕不多說一句話,必要時只以清淡的微笑回應。

「她好像不喜次說話。」蕭老爹跟老友說悄悄話。

「就是因為不愛說話,才顯得她特別啊!」老王也放低了嗓門。

「我就嫌女人話多,我老婆整天嘮叨碎碎念,快煩死我了。」

「可是我們家牧軍話很多。」蕭老爹優慮,也不曉得合不合得來。

「這叫互補!你懂不懂?」老王表示鄙夷。「兩個話匣子湊在一起,不天下大亂才怪。」

「說得也是。」蕭老爹深思,家裡已經夠熱鬧了,有個安靜的兒媳婦調劑一下也不錯。

「而且你憑什麼嫌棄人家?你們家牧軍那麼風流成性,到底能不能定下心來啊?可千萬別害了人家好好一個女孩子。」老王好像自己嫁女兒,先挑剔起未來女婿來了。

「放心吧!我兒子是我的種,最癡情的,他要是認定了就會愛那女人一輩子。」對兒子的品格,簫老爹是很有把握的。

「我可警告你,要是你那兒子不喜歡人家,可別來胡亂糾纏,我看這廣東粥西施可是個良家婦女,不是那種會搞一夜情的女人。」

「知道了,我不會讓老麼亂來的。」兩個老人家商量完畢,簫老爹決定擇日不如撞日,直接打手機約兒子來這裡吃早餐。

鈴音數響,蕭牧軍接起電話,語氣些微不耐。「老爸!一大早打來什麼事?」「你還在睡嗎?」蕭老爹聽他睡嗓音很沙啞。蕭牧軍打了個哈欠。「剛從酒店出來,怎樣?」

「什麼?你又上酒家?!」簫老爹驚喊,一時忘了控制嗓門,引來店內客人好奇的注目。

老王狠狠瞪他一眼,意思是「你那兒子也太不成器」。

蕭老爹換惱自己喊得太大聲,連忙往老闆娘的方向看過去,見她神色自若地在替外帶客人打包廣東粥,應該沒注意到這邊。

幸好幸好。

他暗暗吐一口氣,可別讓未來兒媳婦對自己兒子第一印象就扣分。「我說兒子啊,你還沒吃早餐吧?老爸發現我們家附近巷口有家粥店很好吃,要不你過來嗜嗜?」

「吃什麼粥啊?」簫牧軍沒興趣。「我想直接回家補眠,下午還得進辦公室呢。」

「再怎麼鐵打的身子,也得吃飯是不是?」簫老爹哄兒子。「而且你喝了晚上的酒,也該補補。」

「睡覺就是最好的補藥了。」

「你直的不來?」

「不去。」

蕭老爹皺眉,想想,兒子前晚才上酒家喝花酒,此刻說不定一副醉醺醺的混蛋樣,讓人家女孩子看見也不好。

「好吧,那就改天,改天你精神好點,老爸請你吃粥。」

上餐廳吃頓飯也就罷了,特地早起去巷口早餐店吃粥是怎麼回事?

蕭牧軍不解,不曉得老爸又犯什麼毛病了,腦子裡老有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他搖搖頭,不以為意,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看看計程車差不多要轉進自家巷子口,他瞇著疲倦的眼往車窗外一掃。

嗯,果然開了一家粥店,門面看來很整潔,生意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只可惜他對吃粥沒興趣,太清淡了,他比較愛大魚大肉。

正想著,肚子咕嚕咕嚕地連響好幾聲。

他錯愕,,這才想起自己昨晚光喝酒,也沒吃什麼東西,胃袋該是空了,得裝點什麼東西哄一哄。

好吧,就隨便吃一碗粥也好。

「司機大哥,倒車。」他要計程車司機往後倒車,停回粥鋪門口,付了錢下車,先伸了個大懶腰,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順便吸進自己滿身酒味。

蕭牧軍低頭打量自己,襯衫都皺了,領帶鬆鬆地掛著,牛仔褲褲管捲得一腳高一腳低,一身狼狽,只有腳上那雙限量運動鞋還顯出幾許帥氣。

隨它吧!反正是自家附近的巷子口,也沒什麼人看,頂多左鄰右舍笑一笑。他瀟灑地踏進店裡,目光一轉,果然看到坐在角落那桌的老爸,還有老爸的好朋友。

「老爸,王伯伯,早啊。」他漫不經心地打招呼,在桌邊坐下,承受著兩個老人家驚駭的眼神。

「兒子啊,你怎麼一副梅干樣?」簫老爹不能接受,這是他平素最風流俊俏的兒子嗎?

不過,喝了一晚花酒的人,外表還能清新到哪裡去?

簫牧軍哈欠打不完。「我困死了,要不是肚子真的餓,早回家補眠了。」

「唉,那你就回家補眠啊!瞧你這副蓬頭垢面的鬼樣子……你、你還來這裡幹嘛啊?」簫老爹怒兒子不爭氣。

「我蓮頭垢面?」簫牧軍接搔頭髮。好吧,感覺是有點凌亂,眼角也因為打哈欠擠出幾滴淚油。他又樣了操眼睛。「隨便啦,在家附近吃早餐而已,又不是去上班見客戶。」

「你、你、你……」簫老爹氣到無言。

「算了,今天就當沒那回事。」老王小小聲勸說老友。

「老闆娘每天客人那麼多,也不會認出他是誰,下次有機會再說。」

也只能如此了。

蕭老爹尬地點頭,替兒子點了一碗撒了蔥花加了油條的皮蛋瘦肉粥以及幾樣醬菜。

老闆娘捧著托盤,送上粥品小菜。

蕭牧軍先看見一隻手,如玉瑩白,如筍纖嫩,一個賣粥的老闆娘竟有這麼好看的手?說這些粥是她親自煮的,他還真不相信。

那些酒店女郎手都比她粗呢!

不過,這粥看起來確實好吃,濃稠綿密,香噴噴的,賣相挺好,醬菜瑩亮光澤,也似頗為可口。

他忽然食指大動。「有沒有荷包蛋?幫我煎個半熟的。」

想加菜了。

「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沒賣荷包蛋。」清雋淡雅的嗓音。

簫牧軍聽了,剛剛拿起的筷子凝在空中。

這聲音……好熟悉,很像是他午夜夢迴時常聽見的……

他抬起頭,老闆娘正好轉身,他盯著她盈盈離去的背影,身姿顏顏,腰肢纖柔地款擺。

就連那背影的曲線也如此熟悉。

他猛然起身,差點撞翻了桌子,不顧週遭訝異的注目,大踏步地追上她,橫臂精準地扣住她皓腕,稍稍用力,帶她旋過身子來。粗魯的舉動令她重心微微一踉蹌,差點沒站穩,抬頭指責地暗他,眉宇蹙攏。

「你做什一一」未完的語音如斷了線的風箏,隨風遠揚。

他定定地瞪她,不發一語,唯有眼神變化莫測,忽明忽滅,潛藏了百般情緒。

握著她的手愈來愈緊,弄痛了她。

可她沒喊疼,甚至一動也不動,由他盯著自己,那清俊非常的臉孔漸漸因複雜的情感而扭曲,墨眸焚起漫天火光。

她認出他了,十年不見,他又長大了一些,更成熟了,如今已是個偉岸男子。

「陸晚晴。」他顫著唇,一字一句由齒縫中迸落:「我終於找到你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47 AM

第三章

十年了。

他找了她十年,在酒國裡翻天覆地,結果她卻是躲在他家附近的巷子口,開了這間小小的粥鋪。

這粥鋪就在距離他如此近的直尺之遙,而他日日進出,竟然毫無所覺!

再看招牌,「晚晴粥鋪」四個端正雅致的隸書大字,明顯昭示了店家老闆娘的芳名。

他多蠢啊!就在這狹窄的巷子口,他究竟錯過這女人多少次?

蕭牧軍快瘋了。

他仔仔細細地盯著好不容易握在手裡的女人,熱烈的、專注的目光幾欲燃燒一一

洗盡鉛華,素顏朝天,她看來比他記憶裡更美,經過歲月凝煉,更多了幾分飄忽不定的韻味。

反觀他自己,外表頹廢、精神萎靡,身上還帶著酒氣。

唉,怎麼自己在她面前就是帥不起來呢?總像個長不大的毛頭小子!

她被他強握著手,似乎只有剛開始顯露短暫的驚惶,那短短的數秒,教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然後,她便冷靜了,墨曈如深潭幽幽不見底,唇角勾著清淡的淺笑。

「蕭牧軍,是你啊,好久不見了。」就這麼淡淡一句,沒有情緒、沒有激動,一如止水。

但他卻是心跳得猶如萬馬奔騰。

他忽然恨起了她,原來這十年只有他心心唸唸地奈掛著她,她該不會從來不曾思念自己吧?

「喝酒了吧?你身上有酒味。」她又是雲淡風輕的一句,彷彿他喝了酒,就能為他此刻出格的舉動找到理由。

他咬牙,努力平復翻騰的心海。

「坐下吃粥吧!我給你倒杯熱茶來,醒醒酒。」

就這樣?如此平靜淡漠的重逢,不像他在夢中百折千回的場面。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他終於吐露心中的埋怨。

她微微一笑。「找我做什麼?」

他一怔。

是啊!找她做什麼?他憑什麼找她?他不是她家人、不是她男人,其至連朋友也算不上。

他就是個她在小學時胡亂認的乾弟弟而已,只有過一年的交集,然後,是那激情纏綿的一夜……

在她心裡,這些都算不得什麼吧?她是否只當他是偶然投在生命湖潭裡一顆不起眼的小石頭,牽不動太多鏈漪?

「我要去忙了。」趁他心神恍惚之際,她掙開他的手。

他這才驚覺,店內客人都好奇地盯著他和她小聲的交談,尤其是他老爸跟王伯伯,四隻眼睛裡燃著熊熊的八卦之魂。

他回到座位,簫老爹已迫不及待地開口。

「兒子啊,你認識這老闆娘?」

他不吭聲,對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忽地失去胃口。

但兩位老人家不肯放過他,王伯伯也追問。

「你是怎麼認識晚晴的?那丫頭平常很安靜,好像也沒什麼朋友,你們什麼時候搭上的?」

什麼「搭上」?多難聽的字眼!

蕭牧軍不客氣地瞪老爸的好朋友。「她是我學姐。」

「學姐?」兩個老人交換眼。「哪時候的學姐?國中、高中、大學?」

是小學學姐。

蕭牧軍眼角一凜,實在不想提起當年自己身為小包子的悲慘生涯,他用力放下筷子。「我回去換衣服!」語落,他憤然起身,離去時還很不情願地掃了在櫃檯的陸晚晴一眼,他為兩人意外的重逢如此震憾,她卻是一派鎮定。

可惡!

他如風般大踏步地離去後,兩個退休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整個是心頭如貓抓,癢得坐立不安啊!

「老蕭,你如果不把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問清楚,我跟你沒完!」老王撂狠話。

「你放心,絕對追根究底,我也很想知道我兒子哪時候認識這麼文靜漂亮的女孩子。」蕭老爹保證。

兩人低聲商量幾句,又鬼鬼祟崇地將目光投向陸晚晴。

她正將兩袋裝好的粥交給一個外帶的歐巴桑,算帳找錢。「總共一百六十,謝謝。」

「不是百六,是兩百一吧?」那歐巴桑有些猶豫。

「你少算了一碗粥。」

她愣了愣,旋即嫣然一笑。「我是少算一碗了,謝謝提醒。」

「真稀奇,你居然也會算錯帳。」歐巴桑是老主顧了,很熱情。「我常跟我老公說,你一個人能把這整間店撐起來,很厲害呢!」

她以微笑代替回答。

歐巴桑似習慣了她寡言少語,也不覺得尷尬,逕自又叨念了一大串,接過了陸晚晴額外奉送的一小盒醬菜,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老闆娘,我這邊要的是魚片粥,不是瘦肉粥,你送錯了。」有個客人喊。

陸晚晴心口一縮,表面仍是溫文淡雅的淺笑。「是,你要的魚片粥馬上來。」蕭老爹和老王在邊旁觀這兩段小插曲,彼此再交換記若有深意的眼神。

看來,有戲呀!

蕭牧軍匆匆趕回家裡,先是喝了瓶解酒液,接著進浴室,刮了鬍子、洗了熱水澡,徹底振作精神後,換上一件燙得整整齊齊的粉紅襯衫,繫上藍色斜紋細領帶,牛仔褲強調出他的窄臀長腿,再搭一件墨綠色的軍風外套。

粉紅襯衫配軍風外套,花花公子與冷酷軍人的對比,在他身上卻融合得無比協調,既不顯得娘氣,也不過分粗獷,而是三分瀟灑中帶著三分英姿勃勃,還有四分是某種難以形容的性感迷人。

臨出門前,他在穿衣鏡前慎重地打量自己,確定外表足夠有型有款了,神辨也顯得爽利,這才滿意地頷首。

再來到粥鋪,正是客人最多的時間,眼看著吃粥買粥的客人川流不息,陸晚晴忙得足不點地,簫牧軍也不打擾她,靜靜地站在路邊一盞街燈下守候。

又過了將近兩個小時,十點多了,是粥鋪的打烊時刻,陸晚晴送走最後一波客人,預備關上店門。

簫牧軍趁她不注意,閃身進去。

她微微愣了下,似也不意外,由他進來了-隨後鎖上店門,拉下百葉窗。

店裡很安靜,只有她和他相對,兩人僵持了一會兒,他不說話,她也不主動開口。

然後,他看見她為自己舀了一碗鍋底的殘粥,也不加什麼魚片、瘦肉等配料,就著兩碟簡單的醬菜,便坐在一張餐桌前慢慢吃起來。

「你還沒吃早餐?」他在她對面坐下。

「嗯。」

他皺眉。「每天都這樣嗎?你都忙到這時候才吃?」她抬頭瞥他一眼。「我開店前會吃一點。」

「那是什麼時候?」他問。你幾點開店?」

「五點半。」

那麼早!那她得幾點就起來準備?

他胸口窒悶,咬了咬唇,當他在酒家肆意狂歡時,她卻披星戴月地忙著熬粥備料。

他不知該說什麼,想問她是什麼時侯辭去酒店工作的?她的家人呢?這種獨自開店的日子,她已經過了很久嗎?這十年來她究竟身在何處,做了些什麼?

他有太多問題想間,滿腔困惑意欲釐清,但說出口的卻是這句:「我也餓了。」

「你煮的粥很好吃,可我剛才只吃了一口。」他說。

她靜靜地睇他,好一會兒,淺淺一笑。「只剩一點點粥糜了,你想加點什麼料?皮蛋瘦肉、豬肝、魚片、牛肉?」「跟你一樣,我就要清粥配醬菜。」

「好。」她替他舀了一碗殘粥,又端來兩小碟醬菜,卻未再坐下,而是從冰箱裡找出什麼,在廚房忙碌著。

「你在做什麼?你還沒吃完呢!」他喊她。

她沒回答,過了片刻,她才又端來一盤瓷碟,上頭是一顆煎得半熟的荷包蛋,淋了點醬油。

是特地為他做的?

他驚喜地看看荷包蛋,又看向她。

她神色依然一派淡然,「不是說想吃嗎?吃吧。」蕭牧軍很高興,雖然她表情冷冷的,對他態度和說話語氣都疏離,但她記得他想吃半熟的荷包蛋,也特意為他煎了一個,這就夠了。

這代表她是在乎他的,待他跟一般客人不一樣。

他樂陶陶地將一桌粥菜都掃得精光,末了還不滿足,她將鍋底所有殘餘的粥糜都挖給他了,他才盡興。

「以後我天天來你這裡吃早餐!」他發下豪語。

她怔住。天天來?

他察覺她異樣的眼神。「怎麼?你不歡迎?」

她一凜,唇角微勾,似嘲非嘲。「你會膩的。」

「我找了你十年,還沒膩過!」他不爽地反駁。

她正收抬碗碟,聽聞這話,動作一凝,跟著又不著痕跡地繼續收抬。

「我現在過得很好。」

這意思是不必他扮騎士,意圖英雄救美。

蕭牧軍聽出弦外之音,胸口又是悶悶的。沒錯,他一開始對她確實存了拯救的心思。

他打聽到她父親得罪了黑道,惹來殺機,不僅一條命白白丟了,公司也宣告破產,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生了場重病,兩個弟弟妹妹又年幼,需要照顧。

為了挑起家裡的經濟重擔,只差半年便大學畢業的她,在黑道分子步步進逼下,毅然選擇休學,入了酒家。

千金小姐淪落風塵,在她身上果然發生了連續劇般的狗血劇情。

而年僅十八歲的他,想救她,卻不知從何救起。

當年的他連自己也養不起,如今他能養得起自己和她一家人了,她卻已經不需要他的援手。

這般的錯過,才是真正令他侮恨莫及!

他們之間相隔的不是一條巷子的距離,而是五年的歲月,是他比她小了整整五歲,是他青春正盛時,她已揮別了青春,是他還不知愁時,她卻已嗜盡了人間疾苦。

「君子之交淡如水。」她凝睇他,悠然低語。「你來,我會請你一碗粥,可你不要天天來,我招待不起。」

「是招待不起,還是不想招待?」他執拗地逼問。

她默然不語,只是看著他微笑,那笑意清清如風,那透明的眼眸如古井不波。他真不喜歡她這樣笑、這樣看他,他不笨,懂得她的意思,她在他們之間劃下了請楚的界線。

「吃飽了你就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做。」她趕他離開。

他忿忿地瞪她一眼,不得不走。

蕭三少心情很糟。

下午,這間位於鬧區角的建築工藝事務所宛如籠罩了低氣壓,氛圍很陰、很沈,員工們誰也不敢多說句話,連走路都放輕了跫音。

一向開朗健談,號稱是這家事務所最帥氣、最幽默,也最才華洋溢的建築師簫牧軍,此刻臉上的表情卻像被倒了幾千萬的債,見誰都不爽,沒一件事看得順眼。

這間事務所總共三個人合夥,其他兩個建築師年紀比簫牧軍大,才氣卻不比他多,平常都以他的意見馬首是瞻,可今天的他簡直無法溝誦,一張建築籃圖桃了又桃,樣樣是缺點,點點要改進,明天就要向客戶交圖了,他簫大建築師竟然還想大刀闊斧地重畫一張。

「牧軍,你別鬧了,這圖已經改過很多次了,明天再不做最後定稿-客戶要瘋了。」

「他如果願意蓋出一棟不三不四、沒人流、聚不了人氣的購物中心,行,就用這張圖給他蓋!」

沒人流、聚不了人氣,這話多毒啊!

其他兩人面面相覷。「這……怎麼行呢?客戶蓋Shoppingmall就是想賺錢…」

「想賺錢就得有耐心,才改個幾次圖就受不了了?」

不是幾次,已經十幾次了。

合夥人甲心中暗罵,這簫牧軍平常玩起來瘋瘋癲癲的,在酒家夜店比誰都狂還放肆,偏偏工作起來就是完美主義,東挑西揀,比處女還龜毛。

「那你說要怎麼改呢?。1

「開會,所有人留下來加班,今天通宵改圖,改不了大家都別回去!」

根本是藉著虐待員工出氣嘛!

合夥人乙撤撤嘴。「牧軍,是誰惹你了?」蕭牧軍驚跳。

「誰惹我?誰敢惹我?沒人惹我!」肯定有人惹他。

合夥人甲跟乙意味深長地對望。

聽說要通宵加班,員工們都拉長一張臉,只有負責端茶送水、影印資料的工讀生美眉小美樂得像朵盛開的花。

沒辦法,她太喜歡簫牧軍了,千方百計地混進這間事務所打工,就是因為欣賞他蕭大建築師的作品,仰慕他的才氣,能有機會和他徹夜相處,她求之不得呢!

整個晚上她侍候得簫牧軍無微不至,他開會,她在一旁分送咖啡;他畫圖,她遞尺送橡皮擦;他覺得熱,她給他手帕擦汗,他肚子餓,她泡麵給他吃。

熬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早晨,他總算改好圖了,倒在辦公室沙發上補眠。

她從櫃子裡抱出一床毛毯替他蓋上,然後蹲下來,對著他俊美到近乎邪氣的五官發花癡,忍不住想偷親他。

她一寸一寸地慢慢接近他,即將觸到那性感紅潤的俊唇時,他忽地在夢裡逸出低啞的呢喃一一「姐姐」

小美一楞,停住偷襲的動作。

姐姐是誰?她聽說簫三少家裡只有兩個哥哥,哪來的姐姐?他夢裡念念不忘的這個姐姐,究竟是誰?

要熬廣東粥,在前一天晚上,陸晚晴得先備好油鹽米。

洗淨米粒,用油和皮蛋醃漬,以雙手抓揉,讓皮蛋整個融碎在米粒當中,再放進冰箱裡冷藏。

接著在凌晨起來時,將醃米和了她另外熬的大骨高湯一起煮了,燜熬到整鍋粥糜爛綿細。

等客人點單後,再加入新鮮的裡肌肉、魚片、豬肝、油條等等不同配料,最後淋蛋汁撒蔥花;》

有些口味重的客人,還喜歡邊吃粥,邊配一些醃的醬菜:黃瓜泡菜、醬蘿蔔、醃大頭菜、糖醋泡蒜等等,她醃醬菜的手藝同樣是一絕,很多客人還會特地買回家品嗜。

習慣了熬粥醃菜,陸晚晴並不覺得這些事前準備工作很繁瑣,反倒是店內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她獨自招呼客人漸漸有些忙不過來。

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想過要招攬人手,若是招進一個員工朝夕相處,難免問長問短,她不喜歡旁人介入自己的私生話。

不想交朋友,不想跟左鄰右舍打交道,她只想獨自一人安靜地過生活。

原本想接下來的人生就這麼過的,誰知會遇上了他!

「簫牧軍……」陸晚晴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想起他盯著自己時,那灼熱萬分的眼神。

多年與各色男人周旋,她早已不是當年單純無知的少女,她很明白他那樣的眼神代表什麼意味。

可她不想回應他。

她想他應該懂了她隱約的抗拒,所以這幾天才沒再出現,便鬆了一口氣,但心頭卻也有些怪異的情緒。

是失落嗎?

她不願深思,也沒必要思考,終究只是兩條平行線意外地交會了片刻,回復不相交才是正常。

開店前,陸晚晴拿護手霜細細地在手上抹勻,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保養這雙手呢?她忘了,但她知道這雙菊白嬌嫩的玉手是自己的

她還是愛漂亮的,即便歷盡了滄桑,仍不失女人愛美的天性。

開店後,她很快便忙碌起來,也顧不得頭巾包的頭髮散落了幾綹,圍裙因客人一時不小心翻倒醬菜染上了一片油跡。

打烊時,她端詳自己狼狽的模樣,不禁失笑。

再怎麼想端著氣質,畢竟是一家粥鋪的老闆娘,難以養尊處優,免不了有倉皇的時候。

她搖搖頭,自嘲地勾唇,關了店門勤快地洗碗打掃,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重重地敲門。

她怔了下,舉袖擦了擦汗,走向門口。

透過玻璃門,她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是蕭牧軍。

他怎麼來了?

她猶豫片刻,還是開了門,迎面一股酒味撲鼻而來,她蹙了蹙眉。

他大刺刺地尋了個位子坐下。

「我餓了。」高聲宣佈。

所以是來討粥吃的嗎?她愕然地望他。「我已經打烊了。」

「我知道打烊了,可是我餓了。」他敲敲桌子,很理所當然地要她負責餵飽他。

這人是怎麼回事?喝醉了嗎?

「粥都賣完了。」

「一點都不剩嗎?」

「沒有了。」就連她自己也沒得吃呢。

「那我要你煎的荷包蛋,還有醬菜。」

當她是他的專屬廚娘嗎?

她有些不悅,但並未與他計較,靜靜地走開,進廚房替他煎了兩個半熟荷包蛋,怕他吃不飽,她又下了一碗素麵,順便端來兩碟醬菜。

他見到那碗素麵,頗訝異。「你這邊還有賣面?」

「沒賣,我平常偶爾自己下來吃的。」她淡淡解釋。

他聞言,忽地嘻嘻笑了。「我就知道,你對我是特別的。」誰對他特別了?她一窒,白他一眼。

他裡然是喝多了,俊頰浮著些許潮紅,雜著血絲的星眸氳著霧氣,顯得有些迷離。

這傢伙,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軟乎乎的可愛小包子了,可他醉酒的模樣似是仍帶著些許孩子氣……

她咬了咬唇。「你慢慢吃,我還有事要做。」

「坐下來陪我聊天!」他扯住她手腕,不准她走。

「我要打掃……1

「我說坐下來!」他惱了,提高聲調。

她瞪他。簫牧軍,你是專程來我這兒發酒瘋的嗎?」

「這就叫發酒瘋?」他拽緊她手腕,星陣像發狠似的盯著她。

「你還沒見過我真正瘋的時候呢!」

她皺眉。「你到底想怎樣?」「我要你坐下。」

她不坐,他便硬逼她坐,橫臂攬抱她纖腰,竟是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簫牧軍!」她嚇一跳,難得慌了,用力掙扎。

「坐好,別動。」他收攏臂膀,將她密密鎖在懷裡,下巴擱在她藕白的頸脖間。

「再動的話,我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麼。」溫熱的呼息曖眛地吹在她耳發。

她忍住顫慄,感覺到自己柔軟的臀部貼著他健社的大腿肌肉,身子頓時僵了,不再隨意動彈,麗容凝霜。

「你知不知道你這算是性騷擾?」她冷聲問。

「你要告我嗎?」他貼在她耳畔,含糊地咕噥。

「我大哥是律師,需要我介紹給你?」

「你!」她生氣了。

他也生氣。「你忘了那天晚上嗎?」「哪天晚上?」她裝傻。

他氣得咬了下她小巧的耳珠。「我不相信你不記得,那可是你的初夜。」

「那又怎樣?」陸晚晴表情無一絲動搖。「誰都會有第一次。」

「你……」他又緊了緊臂膀,幾乎像是要將她揉碎在懷裡了。

「你的意思是那沒什麼意義?」

「對我來說是沒有。」

「可對我來說有很大的意義!」他火大了,分出一隻手強悍地轉過她臉蛋。

「陸晚晴,你怎麼能這麼無情?」

她怎能對他有倩?陸晚晴依舊板著臉。「蕭牧軍,你到底要不要放開我?」

「不放不放不放!」他嚷嚷。「你不是說我喝醉了嗎?我這酒鬼就是不放開你,就是要對你性騷擾!」

什麼時候他竟學會耍無賴了?陸晚晴無言。

「你這冷血的壞女人……」他火熱的唇開始在她頸間游移。

「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都沒睡好?」

她一動不動。

他察覺到她的冷硬。驀地怒上心頭。

「你怎麼不反抗?」

她對他冷笑。

「男人這樣吃我豆腐,又不是第一次。」

她這是把他當成酒店的尋芳客了嗎?可恨!

他用力推開她。

她晃了一下,很快便穩住身子,亭亭而立,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淡然目光令他氣惱。

他磨了磨牙。

「你有男人嗎?」

她怔了怔,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好一會兒,方淡淡揚嗓。「我有過很多男人。」

他知道,用不著她刻意強調!

他懊惱地捏握拳頭。

「我是問你現在有沒有?」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她嘲諷地望他。

他看出她眼裡的譏誚,卻沒有逃避,反倒昂起下頷,以一種毅然堅決的氣勢迎向她。「回答我的問題,有沒有?」

「沒有。」她以不輸給他的氣勢回應。

他聞言,露齒一笑,那粲然爽朗的笑容令她心韻一亂,跳錯了拍子。

「別在我這裡大呼小叫,姐姐沒空在這裡聽你發酒瘋。」語落,她轉身就要走。他又拽住她手腕。「陸晚晴!」

「叫我姐姐。」她命令。

他直視她,眸光深邃,他知道她是藉此為兩人的關係下定義。以為叫她一聲姐姐,他就會怕得退縮了?

他站起身,以自己的身高威壓她,俊唇勾著凜凜笑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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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48 AM

第四章

「老爸,你可能快要有第三個兒媳婦了。」

週末家族聚餐時,蕭牧軍閒閒地丟下這一句話。

他話講得平淡,舉重若輕,好似就是那麼不經意地隨口提起,但效果直比當空丟下一枚炸彈,炸得席間眾人駭然心驚。

蕭大夫婦、蕭二夫婦以及家長蕭老爹,全都睜著一雙眼愣愣地瞧著他。「老、老麼啊,你、你的意思是……」蕭老爹激動到口吃了。

「上次你不是要我認真找個女人來交往嗎?我找到了。」簫牧軍口氣依然那麼淡定。

簫老爹聞言,驚駭轉為驚喜,老陣大亮,瞬間炯炯有神。「找、找到了?是誰?什麼時候認識的?在哪兒認識的?」

「該不會是在酒店認識的吧?」蕭二涼涼插話。

這話一出,眾人表情各不相同,雖說愛情理該不問出身,但對方如果是在酒國打滾的風月俏佳人-總令人懷疑究竟有幾分真心。簫家長媳於澄美是真的很為這個小叔擔優。「牧軍,那女生……跟你認識很久了嗎?」該不會是時激情沖昏頭?

「你瞭解人家家庭背景嗎?」會不會是意圖詐財仙人跳?「我認識她很久了。」小學一年級就認識,夠久了吧!

「她的家庭背景我很清楚。」不請楚的是這十年她到底躲哪兒去了,害他人海茫茫,找了這麼久。

「那她個性怎樣?長得漂亮嗎?」蕭家二媳婦丁雨香眨著明亮的圓眼晴,好奇地問。

「很漂亮。」他微微一笑。

「個性是我喜歡的。」雖然不算討喜。

「那……」

接下來,大夥兒不曉得怎麼問了,總不能真的追根究柢,問對方到底是不是個酒家女?眾人猶豫不決,身為家里長子的簫老大律師性格發作,索性由他來當這個惡人。「老三你坦白說,那個女人是你在酒店認識的嗎?」

簫牧軍一凜,不覺握緊了筷子,她是曾在酒店工作過,但……

「她是我小學的學姐。」

「小學的學姐?!」簫老爹怪叫,驀地恍然大悟。「你說的是那個廣東粥西施?」

廣東粥西施?

其他人面面相覷,好奇得不得了。「廣東粥西施是誰?老爹你認識?」於澄美率先發問。

「就是巷口那家「晚晴粥鋪」的老闆娘啊!我見過,長得很美人又溫柔,煮的粥又好吃!」簫老爹盛讚,眼睛閃閃發亮。「怪不得那天早上我就覺得老麼跟那老闆娘怪怪的,原來真的有戲啊!呵呵呵……」

「晚晴粥鋪?我知道,我跟大嫂有一起去吃過。」丁雨香笑味味地附和。

「是嗎?」蕭大倒是沒聽過,疑惑地望向妻子。

於澄美回丈夫甜甜一笑。「我有買給你吃過啊,忘了嗎?你還稱讚好吃的。」「我說好吃嗎?」簫大聳聳肩,他對這些事向來漫不經心,反正不是老婆做給自己吃的,好不好吃都無所謂。

「那我呢?」簫二吃味大哥夫婦甜蜜蜜,瞪向最會撒嬌的小妻子。「怎麼你就從來沒買那個什麼廣東粥給我吃?」

「哎呀,你每天早上都吃我親手做的早餐,還需要買外食嗎?」丁雨香歪著小臉,眨眨眼,笑得好可愛。

「說得也是。」簫二又得意起來了,詭笑著瞥了兄長一眼,意思是我有老婆親手做的早餐你沒有,羨慕吧!

蕭牧軍旁觀兩個哥哥之間的暗潮洶湧,只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

真是夠了!這兩對噁心夫妻自從開心和好後,老在這種家族聚會的場合公然放閃,也不怕會剌瞎別人眼睛。

而且現在重點是,研究人家賣的廣東粥好不好吃,老婆有沒有買回家孝敬老公嗎?重點是他等了十年,終於等到屬於自己的春天這兩個沒良心的哥哥,到底有設有在關心自己弟弟?

「既然你對人家是認真的,那哪天要帶來見家長啊?」還是蕭老爹上道,問題切中要點。

蕭牧軍感動地望向父親。「老爸,我也很想帶她來,可是現在還不行。」「為什麼不行?!」

「因為她還沒接受我。」

「什麼?!」簫大簫二同時嗆到,接著又一起拿核子指著弟弟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搞了半天,是你自己一個人鬧單相思啊!」說他單相思?蕭牧軍火大了,重重將飯碗扣向桌面。「她遲早有一天會是我的女人。」

「遲早是多久?一年、兩年、十年?」簫二這間法分明就是在挪揄。

蕭牧軍當然不會笨到聽不出來,他深吸口氣,二哥老愛調侃他這個弟弟,他早就習慣了,以前也沒在乎過,總是痞痞地與之唇槍舌劍,但今日,事關陸晚晴,他難得擺出端正嚴肅的態度。

「我等過她十年,再等十年又怎樣?」他一字一句,慎重聲明。

「這輩子我就認定了她,除了她,我不會娶別的女人。」

這話,如雷霆萬鈞,戚力比之前那枚兒媳婦炸強更加驚人,劈開狂濤駭浪。

眾人靜默無聲,都呆呆地看著簫牧軍,這是那個平常最自命風流的老麼嗎?以為他是簫家最花心的浮華浪子,沒想到原來他心裡一直有個女人,而且已經等了對方十年。

陸晚晴,何德何能?大家都暗暗下決心,非得找個時間,好好去會一會這神秘女郎。

但蕭牧軍看透眾人心思,搶先撂話:「不准你們私下去煩她鬧她,要是把她嚇走了把店關了躲起來,到時候別怪我抓狂。」語落,他飯也不吃了,凜然告辭,回自己住處擬定追妻大計是也。

他瘋了!

自從那天來她店裡發酒瘋,撂下醉語後,他便天天來她的粥鋪報到,藉口她一個人忙不過來,搶著幫她端粥送粥,招待客人。

老主顧們覺得店裡多了個男人很奇怪,他卻笑嘻嘻地宣佈自己是老闆娘請來打工的夥計,敬請各位舊雨新知多多指教。

有些左鄰右舍認出他是蕭家的小兒子,嘖嘖稱奇、指指點點,他也亳不在意,金鐘罩厚臉皮功練得爐火純青,對諸位叔叔伯伯、婆婆媽媽、小弟弟小妹妹都笑得明快爽朗,彷彿身為青年才俊建築師的他,在一家早餐店打工賺零用錢,沒什麼稀奇。

「牧軍啊,你很缺錢嗎?」婆婆媽媽很關心他這個俊小子。

「那幹嘛還來兼差賺錢呢?你平常上班就夠忙了吧?」

「不忙不忙,我每天訓練自己早起,剛好把生理時鐘調過來,不然以前我都日夜顛倒地混夜生話,這樣反而對身體不好。

「說的也是,還是早睡早起身體好。」婆婆媽媽被說服了。「既然這樣,你就在這裡好好做,老闆娘人很和氣,不會虧待你的。」「是啊是啊,我每個月就等領兩份薪水了,還可以多買些補品孝敬我爸。」「真是孝順啊!簫老爹有你這個兒子真幸福。」

「這話你們可得要說給我老爸聽。」「呵呵,放心,我們會幫你說好話的

「就知道阿姨你們人漂亮、心地也最善良了。」一張嘴超甜,哄得婆婆媽媽們個個樂呵呵。

就這樣,所有人都接受粥鋪裡多了一個善於活絡氣氛的他,有時她故意擺冷臉給他看,還有婆婆媽媽為他抱不平,私下拉了她勸說。

「晚晴啊,你這丫頭,一個人開店也夠辛苦了,多請個人幫忙很好啊!牧軍那孩子你別看他說話調調痞痞的,其實為人挺正派的,左鄰右折請他幫忙他能會幫,而且看他在你這兒工作也很勤快,一點都不偷懶,他可能還不習慣做這種工作,有時候犯個小錯,你就耐著性子教教他,別對他凶,也別不理他,看著挺可憐的。」

「就是!他年紀比你小幾歲呢,你就當多了個弟弟,好好帶他。」

別對他凶,就當自己多了個弟弟--瞧他多有人緣啊!人人都搶著為他說好話,反倒是她只要稍微對他板起臉,便成了刻薄員工的壞心老闆娘。

陸晚晴覺得自己好冤。

平白無故多了個賴皮的員工,還不能趕他走,免得壞了自己在街坊鄰居心目中的形象。

怎麼會有他這種男人呢?自顧自地便宣稱要她做他的女人,也不等她同意,便逕自纏著她不放。

她得趕走他。

如果他不走,那就必須是自己走了,可她為什麼要離開啊?她好不容易在這城市的一角落了腳,粥鋪經營出了點名氣,培養出一群忠實主顧,難道要她再次倉皇地收拾包袱,躲去某處東山再起?

她不甘心。

她想住這裡,在這裡開店,住在己買下的那層舊公宮,雖是二十多年的老房子,但她精心裝潢過了,屋裡每一個細節都是她和設計師共同商量決定的,是雇於她的家。

她想有個家,想有個自己能安心居住的地方,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不用擔心受怕,能獨立自主地生活著的家。

她真的……很想有個家,雖然曾經共處一個屋簷下的家人,如今已分散四方……

想著,陸晚晴忽地感覺有點冷,粥鋪打烊了,那個死賴著她的男人上班去了,而她回到自己買的老公寓,獨自坐在客廳喝紅茶,竟然感到一絲涼意。

她怔怔地起身,來到陽台,看公寓對面的小公園,懶洋洋的午後時分,公園裡只有某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孤單地坐在椅子上,對著一條流浪狗發呆。

等她老了,也會像那老人一樣嗎?

她看著老人和流浪狗,心房空空的,似是缺了一角。

她忽然很想聽聽親人的聲音,拿起手機,撥了妹妹的手機號碼。

響了很久,陸曉雨才接起電話。

「仕麼事?」有一些不耐煩的語氣。

「曉雨,你在幹嘛?」陸晚晴柔聲問。「在上班啊!還能幹嘛?」「晚上有空嗎?姐姐請你吃飯。」

「晚上我們部門有聚餐。」「那明天呢?」

「明天也不行,我有約會。」

「姐,我等下要開會,掛了。」

不等她回應,陸曉雨便匆匆掛電話。

她怔忡地握著手機,許久,找不回失落的心神,過了好片刻,她才又撥通另一組號碼。這次對方很快便接起。

「叫你不要打來了!怎麼還直打?」「怎麼了?」她簇眉。「成彬,為什麼要這樣說話?」「姐,是你啊。」陸成彬吐了一口濁氣。

「我還以為是我女朋友又打來鬧。」「她怎麼了?。1

「說是懷孕了,我要她打掉,她不肯。」「什麼?你女朋友懷孕了?」陸晚晴霄驚。「你要她打掉?」

「不然能怎樣?」陸成彬態度冷漠。「我才二十一歲,大學都沒畢業,難道現在就養孩子嗎?「你……」陸晚晴一時噎住。這孩子也太沒責任感了。「既然這樣,你就該做好預防工作。」保險套不會戴嗎?「我有叫她吃事後藥啊!哪知她忘了吃?」陸成彬很煩躁「姐你別管了,我現在很煩,不說了!」也是二話不說就掛電話。

哪--哪--哪--

冰冷的斷線聲在耳畔迴響,陸晚晴驀地覺得更冷了,忍不住伸手環抱自己臂膀。

她在陽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陽西沈,天空暈染一片曖眛不明的蒼藍色。

手機玲聲響了,清脆的鈴音震動了寂寞的空氣,她愣了愣,心神仍恍修著,按下通話鍵。「喂。」「餓了吧?」一道爽朗的男性嗓音傳來。「我在你家樓下等你,下來一起吃晚餐。」她愕然,久久不能回神,眸光緩緩往下梭巡,不一會兒便找到了站在街邊路燈下的男人。

是簫牧軍,他正仰頭朝她的方向望來,嘴角咧開,燦爛的笑容宛如清晨第一道陽光,射進她陰鬱的心房。

已經有好幾年了,她總是一個人。

一個人開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書聽音樂、一個人坐著發呆。

所以,今天忽然有個人要約她一同吃晚餐,她知道自己該拒絕的,心跳卻在看到那清爽的笑容時亂了一拍,糊里糊塗地便點了頭。他問她想吃什麼?那滿臉躍躍欲試的表情,像是不管她說要吃什麼,他都會帶她去天涯海角,找到一家最棒的餐廳。

陸晚晴自嘲地勾勾唇,曾經也希望有個人能帶自己逃到天涯海角的……

「就在這附近隨便吃吃吧。」她給了個很潑冷水的回應。

但他不在意,只是眨著眼朝她調皮地丟了個眼色。「你真的要在這附近吃?被街坊鄰居看到我跟你在約會也無所謂?」她怔了怔,他竟是下了那樣的定義!

「誰說這是約會了?」她冷冷地反駁。「我跟自己的員工吃一頓飯,很平常。」「這麼說你承認我是你的員工了?」他機靈地打蛇隨棍上。「太好了,老闆娘,以後請多多指教,別老是動不動就想板著臉趕我走啊!」「你……」她嘻住。怎麼她說什麼,他都能漫不在乎地頂回來呢?她說不過他。「走吧!」她的無言以對彷彿令他很開心,橫臂探過來便握住她溫軟的柔荑。

「你幹嘛?」她嚇一跳,慌得甩手。

他緊緊扣住不放。「牽你的手。」

她當然知道他在牽手,但……

「哪有員工跟老闆娘牽手的?」

「沒人規定員工不能跟老闆娘牽手。」他回得倒順。「也沒人規定老闆娘跟員工不能談戀愛。」

陸晚晴瞪蕭牧軍,冰封如雪的眼神能凍得一般人發寒,知難而退。

但簫牧軍不是一般人,他臉皮厚得可比城牆。「就算我在單戀你好了,我想牽你的手,姐姐,讓我牽吧。」他怎能一邊叫她姐姐,一邊說著這般輕薄的話?

陸晚晴惘然,也不知在心頭漫開的是什麼滋味,似怒非怒、似嗔非嗔。

而他已將她短暫的呆愣視為同意,樂呵呵地牽著她的手,拇指還在她綿軟的掌心搔了搔。

「你的手真軟!」他讚歎,拇指接到她某個指節附近一個細小的繭粒,俊眉騫地一擰,忙舉高她的手察看。「還是長繭了!」

廢話!就算她再怎麼勤於保養雙手,畢竟不能十指不沾陽春水,經常做事的手哪還能維持完美無瑕?她想抽回手。

他卻牢牢握著,又抓起她另一隻手,翻來潭去地察看,找到三、四個細繭。他收攏眉宇。

而她被他那過分專注的眼神看得有些慌,不過是幾個尋常的繭,他像在研究什麼不可思議的現象。「你……別看了!」她輕斥,語氣不知不覺地唉著一抹嬌嗔。

「誰都會長繭,你自己手上不也有?」

他猛然抬頭看她,星眸炯炯。「你注意到了?」她呼吸-凝。他該不會以為她是特意關心他?

她咬了下牙。「你……手這麼粗,這樣握著我哪會感覺不到?」雖然粗,提著並不難受,他的手掌厚實而溫暖,骨節均勻有力,其實……是挺好看的一雙手。

他不知她的心聲,只是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我常常到工地搬東西做粗活,做著做著手就變這樣了。」「你去工地搬東西?」她愕然。

「你不是建築師嗎?」她還以為他是坐辦公室的。

「除了畫建築圖,我也得親自到工地去巡視啊!有時候工人需要幫忙,我也會幫。」這麼說是他自己喜歡跟工人們同甘共苦、博交情了!那還裝什麼可憐?

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

「你不心疼我嗎?」他看出她的不以為然。她輕哼。

「可我很心疼你呢!」他低語,驀地低下唇來,輕輕吻了吻她手上長的那幾個繭。

她怔住,強迫自己凝立不動,被男人吃豆腐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以前還有幾個熟客老愛抓著她的手肆意揉捏,可像這樣被親著吻著,似乎還是第一次。

這樣的吻,不帶絲毫色情挑逗,只是純粹的溫柔憐惜,彷彿那些繭是她的傷,而他小心翼翼地呵護著……

她倏地用力抽回手。

他愣了愣,抬眸看她,卻是輕聲一笑。「生氣啦?」她是生氣,怎能不生氣?他憑什麼這般對她動手動腳?

「你以為自己在上酒家?」她的麗顏凝霜。

這話說得重了,不僅他比成尋芳客,也將她自己比為酒家女,蕭牧軍霎時惱火,不是氣她嘲諷他,而是氣她貶抑自己。

「不要這樣說話。」他難得對她板起一張臉,語調凜洌如冰。

「就算是酒家女也有尊嚴,而且你知道我從來沒把你當成那種女人。」

陸晚晴一窒,她還是初次見到這般冷淡嚴肅的他,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奇怪的是,知道他動怒了,她竟有點不知所錯,在她心卑。一直當他是比自己年紀小的弟弟的,就算他現在長大了不是小包子,也還是弟弟……

「不要再說那種話了。」正當她發呆時,沙啞的嗓音在她耳畔拂過。「傷你自己的心,也傷我的心。」她心口一震,羽睫揚起。

他又恢復成那個開朗愛笑的大男孩,對她笑彎了一雙俊陣,深邃的眼潭裡,映著她清麗嬌美的素顏。「我喜歡你不化妝的樣子。」他笑道。「你不化妝更漂亮。」他真是……

她無語地瞪他。「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油腔滑調的?

「呵呵。」他得意地笑,像是聽不出她話裡的諷刺。「我這十年可不是白過的,姐姐。」

又叫她姐姐了,他現在倒是叫得很順啊!

她橫他白眼。「走吧!不是說要去吃飯?」

「嗯。」他點頭,很自然地又牽起她的手,她已經懶得跟他爭了,軟軟地由他握著。

隔壁巷子尾,有家百元熱炒店生意不錯,此刻華燈初上,店裡已三三兩兩地坐了幾桌客人。

「我大哥大嫂常來這裡用餐,說是東西好吃又便宜。」蕭牧軍熱情推薦。「還有這裡的生啤酒也很不錯,我們叫來喝吧。」

他們點了幾道熱炒,又點了兩大懷冰冰涼涼的生啤酒。

一面吃飯,面喝酒,簫牧軍似乎有意灌醉陸晚暗,喝完一杯又點一杯。

陸晚晴斜睨他,似笑非笑。

「你確定自己酒量會比我好?忘了我以前在哪裡工作嗎?」即便剛開始時嫩得連喝口威士忌都會嗆到,但哪個酒家女到後來不是喝出一身豪放酒膽?

「我也不差啊!」他拍了拍桌,氣勢也很豪邁。

「這十年我也喝了不少花酒,這幾杯啤酒小case!」「你喝花酒?」她驚訝。

「你不知道這十年我為了找你,幾乎上遍了全台彎的酒家嗎?」他話中有深意,盯著她的目光更是燙人。

她斂眸舉杯,藉著喝酒的動作,躲避他的暗示。

「酒喝多了傷身,還是別喝了。」他劫過她手中的酒懷。

怪了,叫酒來喝的人是他,嫌她喝多了的也是他。

她似笑非笑地睨他。

這回,他像是有些困窘了,清咳兩聲,俊頰浮上可疑的紅暈。「只是想讓你看看,我酒暈很好,這幾年也不是白過的。」學會喝花酒叫不是白過的?她桃眉。

他又咳兩聲,目光游離。「這幾年你在哪裡混,我就在哪裡混。」陸晚暗心韻乍停。

她懂了,他是想告訴她,她做過酒家女無所謂,這些年來他同樣在酒國裡左擁右抱,廝涅墮落,並不比她清高。

他是擔心她自慚形穢……

心海頓時被湧著什麼,她說不清那是什麼,只覺得有點酸、有點麻、有點隱隱作痛。

「我吃飽了。」她放下筷子,想回家了。

回到那間只屬於她的房子,一個人,靜靜地躲著。

他沒多說什麼,很乾脆地起身埋單,她要跟他五五分帳,他沒理她。

「蕭牧軍,我不喜歡欠人錢。」走出店門時,她說。

他大踏步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只是一點小錢,讓我請你會怎樣?」

「我不要你請客。」

「可我要請!沒有讓女人付錢的道理。」

「大男人主義。」她冷哼。

「對!就是大男人主義。」他驀地旋過身,星眸如火焚燒。

「陸晚晴,在你面前我想當個大男人,不行嗎?」

她震住。

看著他氣宇軒昂的站姿,咄咄逼人卻又有些閃躲的眼神,她忽然明白在她面前,他對自己的定位也是矛盾的,究竟該當個善解人意的弟弟,或是有一身強桿傲骨的大男人?怕是連他自己也拿捏不住這其中的分際。

他真的……喜歡她吧!

可他為何會喜歡她?怎麼會對這樣的她動心?

「我要回去了。」她別過頭,不願深究這個問題。

他默默地護送她,巷弄靜謐,街燈拖長了兩人相偕而行的影子,偶爾那影子會交借,彷彿戀人相擁。

他送她到她住的公寓樓下,等她拿鑰匙開了大門,又堅持送她上樓。

到了她家門前,她轉身看他。

「夠了,別想我會請你進屋喝茶。」她話裡有明確的拒絕意味。

「怎麼?怕孤男寡女獨處,你會把持不住嗎?」他笑笑地問,一臉不正經。

她橫他一眼,輕哼。「我是怕你把持不住。」

「你說得對,我是會把持不住。」他傾身向她,一手抵在鐵門上,將她纖柔的嬌軀半包圍著。

她視線放平,不想看他的臉,沒想到卻看到了他解開最上頭兩顆扣子,隱約露出一片結實肌肉的胸膛。

這樣的胸腹,穿起白襯衫來是相當好看的,有種撩人的性感,很Man……她胡思亂想著,正走神時,他忽地伸手抬起她下頷,俯首便往她唇上印落。

她沒料到他會突如其來地進擊,一時呆住了,恍修地由著他輕輕地含了含自己柔軟的唇瓣。

他吻得很輕,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溫柔細膩,絲毫不焦躁急迫,不是強硬激烈地佔有,只是呵護。

他吻得並不激情,她的臉卻依然被吻熱了,晏晏地發著燒,心韻亂不成調。

她推開他。

他也不再敵求,仍舊維持著俯身的姿勢,右手撩起她一束髮,輕柔地把玩。

「我現在很會親吻了。」啞啞的嗓音勾著她。「你不想試試嗎?」為何要試?她拍開他的手。

「不想試?」他問得邪氣,暖暖的呼息吹向她耳窩。

她感到輕微的酥癢。「不想!」

「太可惜了。」他低低地笑,將她攬抱入懷,下巴廝磨著她豐盈的秀髮。「我保證會比十年前進步很多的。」

她咬唇,不由自主地憶起十年前那個荒唐又火熱的夜晚,竟覺得羞澀。

可她不該羞的。歷盡風霜的殘花一朵,有什麼資格羞?

「回去吧!」她退出他懷抱,開門進屋,接著當他的面關上門,將他隔在一牆之外。

只是職尺的距離,對她而言,卻是天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49 AM

第五章

很想在兩人之間隔出足夠安全的距離,但這男人就是緊緊糾纏不放啊!

隔天早晨,當簫牧軍又準時來粥鋪報到,陸晚晴真不曉得該說什麼了,怎麼他就是不懂得她委婉的拒絕呢?難道非要她板起面孔,學那潑婦罵街,將他罵得狗血淋頭,從此再也不敢隨便對她勾勾纏?

別說街頭巷尾那些婆婆媽媽們不允許,就連她自己也狠不下這個心啊!

因為他雖是個男人,雖是她既厭惡,但偶爾又感到畏懼的雄性動物,可對於他的接近,她就是感受不到絲毫威脅性,她不怕他會違背她的意願對她強硬,不覺得他會欺負自己,其至讓自己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對她而言,他似是無害的,一如久玩的當年那個可愛的小包子,他只要對她眨眨眼,用那無辜的笑容撒個嬌,她就……無可奈何該拿他怎麼辦好呢?

陸晚晴驀地想要歎氣,但她一想到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歎過氣了。生話是那麼艱辛,而她熬過了太多酸苦,歎息已變得無謂。

但在與簫牧軍重逢後,她又興起了情緒,漸漸有了喜怒京樂……

「明天休店,對吧?」

這天,粥鋪打烊後,他依然死賴著不走,幫她掃地、拖地、搬桌椅,勤快得像只小蜜蜂,然後等一切整理得差不多後,他突如其來地對她笑問。

她覺得他笑得詭異,提高了警覺,靜靜地睇著他不吭聲。

「明天禮拜天,你沒忘吧?」見她沒反應,他試著提醒。

是禮拜天休店又怎樣?他想幹嘛?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好像我會把你拐到哪裡賣掉似的。」她還沒歎氣,他倒先來個幽幽一歎。

「你想做什麼?」她戒備地間。「明天你不用來店裡。」

「我沒想來啊!」他笑咪咪。「你休假不開店,我一個人來這邊守株待兔幹嘛?」

她瞇了瞇眼。

「我是想既然明天不開店,你今晚也不用做什麼準備工作了,回去補個眠,我下午去你家接你。」

「幹嘛?」「我們去約會。」

約會?!她一窒,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已低頭親了親她秀髮,然後擺擺手,瀟灑地離去,留下她神魂不定地關店,回家、發呆。

他說要「約會」,對她而言這兩個字在她的人生辭典裡,幾乎是個快消滅的詞,她不記得自己上次約會是什麼時候了,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約會該穿什麼,該做什麼打扮?她忽然覺得慌,在衣櫃前出神地咬唇,她當然知道什麼樣的打扮適合自己,什麼樣的穿著能令她顯得格外出眾,給她半小時,她能變化出十數種不同的造型,每種都足以流露無限風情。

她懂得怎麼穿才能取悅男人。

可簫牧軍……他是不一樣的-她無法用取悅別的男人的手段,來為自己穿著打扮……

哪裡不樣呢?一道冷冽譏誚的聲音驀地在陸晚晴腦海響起,她震了震,盯著鏡中臉頰微透霞色的自己,乍然感到可笑。

她是怎麼了?明明早就決定了平平淡淡地過一生,怎麼還會為了跟個男人約會就心神不寧?她的心當如止水,不起一絲波瀾。

這般嘲弄自己後,她也不費心打扮了,隨意套了件黑色T恤,搭一條緊身牛仔褲,秀髮還是同平時一樣簡單地用髮帶束起馬尾。她也不化妝了,搽了點護唇膏,就這麼素著一張臉出門。

可他見了,還是讚她美。

「早說了,你不化妝比化妝更漂亮。」他打量她全身上下,灼熱的目光看得她有些微不自在。

「我們今天很配吧?像不像情侶裝?」

她愣住,這才發覺他也是T恤搭牛仔褲,簡簡單單的穿著仍是凸顯了他挺拔健碩的好身材,尤其是那性感的窄臀和長腿……

「誰跟你情侶裝?」她定定神,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以為我們還是青少年玩戀愛遊戲?」

聽她吐槽,他不但不以為忤,還笑嘻嘻地湊過來,伸手扯了扯她俏麗的馬尾。

「這麼說你也覺得我們在談戀愛,只是年紀大了點?」他斷章取義。

她梗了梗,不屑和他耍幼稚鬥嘴,只是用一雙清亮明媚的美眸瞪他。

他笑了,牽她的手帶她上了自己那輛寶貝RV休旅車。

她掃了眼帥氣中略顯粗獷的車型。

「果真是什麼人開什麼車。」淡淡一句評論。

他聽不出這是讚美或揶揄,決定自行解讀。「是不是很灑脫不羈?」

她橫他一眼。「呆。」

「哪裡呆?」他不承認,這可是他精挑細選的愛車啊!他一向精心保養,之前大哥因情傷,借了這輛寶貝開去上山下海,弄得寶貝一身灰撲撲,他多心疼啊!

「不許你侮辱我的車。」嚴正抗議。

她聞言,噗哺一笑。「你的意思是侮辱你的人就可以?」

他轉頭,見她明眸瑩光流轉,俏皮閃爍,心弦一動,伸手勾起她發尾,悠閒地捲繞。

「也不許侮辱「我的」人。」

她聽出他話裡暗示意味,呼吸一凝。「我是說侮辱你這個人。」是指他自己,跟她無關!

他偏要解讀錯誤。「我的人不准侮辱,也不准欺負,我會保護她。」說著,他攬過她的背拍了拍,很明顯他的人就是指她。

她拐肘推了推他。沒發現這樣的動作,其實帶著女人嬌嗔的意味。

可他感覺到了,笑得暖昧。

她看不慣他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哼了哼。

「到底是誰保護誰啊。」不滿地咕噥。「小哭包!」

前一句還好,後面這三個字可立即炸開了簫牧軍的男性尊嚴,發動引擎,用力踩下油門,車子如箭疾射而出,強烈的後座力令一時沒防備的陸晚晴狼狽地撞了一下。

「不准那樣叫我。」過了好片刻,他方才忿忿地揚言。

陸晚晴轉頭看他,見他側面線條緊凜,厚薄適中的俊唇還微微嘟著,一臉帶著孩子氣的憤懣,冰凝多年的心房也不知怎地融了一角,軟軟的、柔柔的。

「小哭包。」她又喚了一聲,這回嗓音卻是十足柔軟的,軟得像要化開。

他撇過頭來,狠狠瞪她。

她淺淺地笑。

見她那溫婉恬淡的笑容,他滿腔剛剛燒起的怒火,卻霎時熄滅了,自覺很沒用地摸摸鼻子。

「我都二十八歲了,怎麼樣也不會看起來像包子吧?」他喃喃地辯解。

陸晚晴嫣然一笑,憶起他童年稚嫩的模樣。「你小時候真的長得好可愛,誰看了都想掐一把,怪不得那些學長愛欺負你。」長得可愛是他的錯嗎?蕭牧軍不爽。

「其實就連我本來也是想欺負你的。」她悠悠地補充。

他嗆到。「什麼?!」「真的,我本來也要欺負你的。」她斂陣彎唇,迷濛地憶起從前。

「那時候我媽媽剛生了弟弟,爸爸很高興終於有了個兒子,我跟妹妹一下子就被忽略了,爸爸媽媽都偏心弟弟,那時候我其實有點吃醋的,在家裡不敢欺負弟弟,就想來學校欺負你……」

「那你怎麼不欺負?還說以後要罩我?」他啞聲間。

陸晚晴沒回答。

就連她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當時的想法,彷彿是見別人欺負他,她便不開心了,這麼幼嫩可愛的包子弟弟只能由她來欺負,別人怎麼可以動他?

「都是過去的事了。」她澀澀地低語。

他不喜歡她說話的口氣,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緊了緊。「對我來說不是過去,而是我們倆結緣的開始。」結緣嗎?她怔忪地望著他的側面。他卻不看她逕自專注地開著車。她猜不透他的思緒。車子幵過淡水,來到三芝,在一條狹窄的山路旁停下。

「這是哪裡?」她疑惑,跟著他下車。

「前幾年,我到處亂逛發現的私房景點,很少人來,可是風景很美。」

語落,他牽著她的手,往一條小徑裡尋幽探去,大約走了幾十公尺,前方豁然開朗。

白色的沙灘、暗籃的大海,潮起潮落,翻滾著浪花。

沙灘上,隨意躺著幾根斷橫木,更添幾分寂靜荒涼。

約莫是天氣不算太好,沙灘上沒幾個人,只有一對老夫婦手牽著手散步,還有一雙情侶嘻笑著踏浪玩沙。

陸晚晴望著遙遠的海平線,深深地嗅了口海潮的鹹香。

蕭牧軍與她並肩而立。「那時候我一發現這裡,就很想帶你一起來看看這美好的地方,我想你會喜歡在這裡安靜地坐著聽海的聲音。」

陸晚晴心房一震,回眸睇他。

他說。他找了她十年,她總當他是一時激奮之語。但難道他直的在心裡思念了她十年?他真如此喜勞自己?

她難以置信。「蕭牧軍,你……談過戀愛吧?」……十八歲的大男人,總該有過那麼幾段羅曼史。

他聞言,表情一凜,她看不出是不是因為自己,問這種問題侮辱了他。

「……我有過很多女人。」半響,他才磨著牙回應。

這話是反擊她曾說過的那句她有過很多男人吧?

陸晚晴苦笑。「這麼說你戀愛經驗應該很豐富了。」

「那你呢?」他不答反問,瞪向她的眼神幾乎是氣憤的。

她不曉得他氣什麼。

「我差點忘了,你國中時就交了男朋友,當然談過戀愛了。」他語帶嘲諷。

想起國中時那段純情的初戀,陸晚晴感到的不是甜蜜,而是隱約的心傷。

家變那年,她曾找到那個出身豪門世家的前男友,希望他能幫助她家度過難關,但他只是冷冷地趕她高開,說自己不屑跟家裡扯上黑道的女孩交往。

那就是她人生唯一段愛情,如今殘留的只是羞辱的記憶。

「那個人……你不會到現在還忘不了他吧?」他誤會了她複雜的情緒。

她默然不語。

「你該不會還愛他?」他握高了聲調。

她搖頭。一個在你最淒慘的時候,還冷酷地落井下石的男人,怎麼可能還愛?

「早就不愛了。」

她恍惚地凝望遠方的天空,沒注意到身旁的男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各自沉淪於迷濛的思潮,忽地,簫牧軍星眸一閃,轉過身來橫臂給了她一個公主抱。

「喂!你幹嘛?」她慌得捶他肩膀。

「陸晚晴。」他低頭凝視她。「跟我談戀愛吧!」

她愕然,還來不及回話,他已橫抱著她往前直衝,她被他晃得心驚膽顫,忍不住伸手勾摟著他肩頸。

「你放開我啊,蕭牧軍,你瘋了!」她尖叫。

「對,我瘋了、瘋了!」他放聲吼,狂放的姿態猶如出柙的猛獸,又像傻氣天真的大孩子。

「我要跟你談戀愛!陸晚晴,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蕭牧軍的女人,你逃不了的……」

談戀愛時都會做什麼事呢?

男生背女生在沙灘上奔跑,手牽手踏浪、追逐、向彼此潑水,堆沙堡,將對方埋進沙子裡,拿木頭畫了一顆大大的心示愛……反正所有能做的蠢事,蕭牧軍都逼著陸晚晴做盡了,到後來她也不怕丟臉了,索性豁出去陪他鬧、跟他瘋。

「神經病!」

玩到累了,她坐在地上,嬌嗔地罵他。

他只是回她粲然一笑。

夕陽西沈,入夜後,簫牧軍從休旅車後車廂抱出一大堆東西,在沙灘上鋪開野餐布,丟給陸晚晴一個睡袋讓她裡著御寒,接著點亮兩盞露營燈,取出野故瓦斯爐,放上鍋子煮韓式泡麵,下了泡菜,打兩顆蛋,配頭小菜,喝燒酒。

「你準備得還真齊全!」她看得目瞪口呆。

「那當然。」他得意洋洋。「這是以前上大學時,跟同學登山露營訓練出來的。」

看樣子他的大學生活很多采多姿啊!當時的他肯定很受女同學歡迎……

她似笑非笑地睇他,他察覺她的注目,轉過頭來。「怎麼了?。1

「沒什麼。」她捧著紙碗,一口一口地吃泡麵,微辣的口感、鹹香的滋味,令人食指大動。「你手藝不錯。」她稱讚。

「佩服吧!」他繼續得意。「我還有看家本領沒拿出來,以後有機會去野溪捕魚烤給你吃。」

野溪捕魚……

她怔忡地望他。這樣青春爛漫的生活離她好遙遠了……

「幹嘛一直這樣看著我?」他又察覺她奇異的眼神,眨眨眼。「是不是覺得我很帥,迷上我了?」

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自戀的?

她既好氣又好笑,斂下眸,舉杯啜了幾口燒酒,頰畔灼開微睫的暖意,她轉著紙杯,沉吟片刻。

「在想什麼?」他在她身邊坐下,也喝著燒酒。

一股濃烈的男人味朝她鼻端襲來,陸晚晴呼吸一凝,裝作不在意。

「我在想……」她微歪著臉睇向他,明陣盈著笑意,灼灼閃爍。「你怎麼都不問我這十年做了些什麼?」

他回望她,看出她眼裡的嘲諷,神色卻淡定。

「那你怎麼不問我呢?」

她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大學考上建築系,大三時就得到傑出建築設計獎,一畢業就跟兩個從國外回來的學長合夥開建築設計事務所,是業界有名的青年才俊,很受女人仰慕……」

「你怎麼知道我受仰慕?」一串話聽下來,他偏只抓緊這點。「聽誰說的?」

「那些婆婆媽媽都這麼說。」她半調侃地補充。「還說你很花,身邊不缺漂亮女孩子。」

「是啊,呵呵。」他完全不否認,笑得很樂,像只偷吃的狐狸。

她瞇了瞇眼。

「怎麼?吃醋啦?」看著她的雙眸燦亮如星。

她一窒。「我幹嘛吃醋?」

他盯著她油亮的櫻唇,驀地心思一動,傾身就送上啄吻。

她猝不及防,遭他吃了豆腐,愣了兩秒才推開他。「你瘋啦!還有泡而的味道……」她尷尬地拿紙巾擦嘴。

他笑了,女人會介意接吻時自己嘴裡有味道,是不是表示她想給眼前這男人留下好印象?想著,他喝了半杯燒酒,然後掌住她後腦勺,拉近她臉蛋,又是一記深深的吮吻,這次順便將燒酒哺進她嘴裡。

她想躲躲不開,被迫灌了一大口酒,還有幾滴溢出唇角,順流而下。

「你、你這是……」她又氣又急。

「不是說有泡麵的味道嗎?我拿酒精替你漱口。」他笑得邪佞。

她神他氣怔了,別過頭去,忿忿地喝酒。

「生氣啦?」他黏人地貼近她。在她耳畔吹著溫熱的呼息。

「離我遠一點。」她架他一拐子。

「嗯!很痛耶?」他表示委屈。

她冷哼?

他看著她悔惱的嬌顏,縱然不理他。還是覺得很開心,比起剛剛與她重逢時,她如雪女般的冷漠與疏離,現在的她顯得有脾氣多了,更像活生生的人。

吃過晚餐後,他們各自裡著一個睡袋,並肩躺在沙灘上看星星。

今晚的夜空不算晴朗,有幾團明顯的濃雲,但幸而並未遮掩了那勾下弦月,幾顆零散的星子伴著,在暗藍的夜幕上綜放光華。

她看著那靜謐的星星月亮,他卻是側過身來,手支著頭,緊迫盯人地看著她。

她的臉頰隱隱發燙,也不知是方纔的酒意未褪,還是被他灼熱的目光給燒的。

她盛氣凌人地橫他一眼。「轉過頭去!」很大姐式的命令。「不要。」他很弟弟式的櫃絕。

「你這樣撐著頭不累嗎?」

「看著你就不累了。」

他真是……她沒好氣地瞪他。「從哪學來的油嘴滑舌?」

「就跟你說了,我進步很多。」他像小蟲一扭一扭地接近她,然後一個俐落的翻轉,將她壓在身下。「要不要試試看?」

「試什……」未完的言語被他含進嘴裡。

他慢條斯理地嗜著她,舌尖沒著她唇緣輕舔,輕輕地吮著、琢著,趁她意亂情迷之際哄她分開了唇,探進去捲住她軟軟的舌,纏綿嬉戲。

她想咬他的,可他唇舌太靈活了,又用牙齒細細地啃她,她不但沒能反抗,反倒被他吻得暈暈麻麻。

她需要換氣,可他一逕追逐著她,分秒不饒。

「不要……不要了……」她轉過頭,像溺水的人努力浮出水面,大口呼吸。

見狀,他輕聲笑了,換個方向舔她耳垂,一面含糊地低喃「我接吻的枝巧是不是進步很多?」進步太多了,比起十年前的生澀,判若兩人。

她嬌喘吁吁,半斂著陣睇他,水霧氤氳、似有幾分京怨的風情極度迷人。他心跳亂了亂,好一會兒才記起繼續逗她。

「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吻枝怎麼好像退步了?」她一凜。

「看起來不像有過很多男人啊。」他戲說。

那是因為她不接吻的,跟那些所謂的「恩客」,她做不到口水交流,但這並不表示她經驗少……

陸晚晴抿緊唇,臉色一點點地刷白。

蕭牧軍這才警覺自己似乎說錯話了,見她將雙手從睡袋裡抽出來,坐直上半身,他也跟著坐起。

她仰頭看星空,眼神迷離,似是陷入沉思,海風拂過,撩起她聲邊細發。

他怔怔地看著她半藏在秀髮裡玲瓏玉白的耳殼,良久,深吸一口氣。「不想說就不要說。」她愣了愣,回眸望他。

「你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我這十年間發生的事,對吧?」他微笑淡然。「不想說就不要說,我可以不知道。」

「你……」她看著他含笑的俊顏,一時無語。

他伸手,溫柔地替她將散飛的發綹勾攏在耳後。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你在我心裡永遠是那個小學時,惡劣地叫我小哭包的壞學姐,永遠是把第一次給我時,那個像花朵一樣盛開的女人。」

「你……」她依然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自己心跳得好快,胸臆堵著股酸酸澀澀,教她隱約含淚的滋味。

「你讓我說」

「你可以不用勉強自己。」

「你該不會是不敢聽吧?」明明心裡很感動,表情卻那麼倔,嘴硬不饒人。

他變了變臉色,她暗暗捏握手心,對自己又氣又恨。

她其實懂的,這個比她小了五歲的男人,是用他的方式在寵著她、疼惜著她,可她不要,不許自己在任何人面前脆弱。

她轉頭不看他,只看著闇沈無垠的夜空,看著那片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

「那天,我離開你以後,就轉到另一家酒店工作,有一天我又被打傷了……」說到這兒,她感覺身旁的男人倒抽了口氣,她依然不去看他的表情。

「後來遇見一個媽媽桑,她是黑夜的女王,是這一行最有名的交際花,她告訴我,既然不能反杭命運,乾脆就話得更肆意、更放縱,男人玩我。我更應該返過來玩他們,讓他們一個個臣服在我腳下……」她深呼吸。

「我接受了她的調教,成為那種會員制的高級應召女郎,我的客人都來自上流社會,身處權力的高峰,我賺了不少錢,足夠還清我家的債務,讓我兩個弟弟妹妹完成學業,我媽媽也再嫁了,而我終於可以功成身退……」

她木然地傾訴過往,聲調毫無起伏,彷彿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但他知道,她的心是痛著的,傷疤猶在,仍怵目驚心。

一個為金錢而賣身的女子,不可能漠不在乎,更何況她首是那樣一個自矜自傲的千金小姐。

「你覺得,這樣的我被多少男人碰過?」她幽幽地問,嗓音破碎,像一朵歷盡霜雪的殘花,一瓣瓣地調零。

「那你猜,我被多少女人碰過?」他握住她輕顫的肩睹,抬起她臉蛋,強迫她直視自己。

「你試過在夜店裡玩一夜情,每個晚上都換不同的對象嗎?我也荒唐過,我的經驗不會比你少。」

那能一樣嗎?她閃躲著他咄咄的目光。

「我很髒……」她喃喃。

他驀地擁緊她,俊頻與她耳鬢廝磨。

「我跟你一樣髒,甚至比你更髒。」這是安慰她嗎?她咬緊牙關,不許自己落淚。

「你會嫌棄我嗎?」他在她耳畔吹氣,如魔魅般的呢喃誘惑著她。

「不要嫌棄我,以後我再也不碰別的女人了,我會守身如玉,我全身上下,尤其是這裡……」

他握著她的手,按向自己左胸口。「都只屬於你。」

他還能說出比這更甜蜜的情話嗎?這男人究竟是從哪兒學來的花言巧語?

她含淚瞪他。

「我把你裝在這裡好不好?」他讓她的豐用力壓緊自己心口。

「我想把你隨身帶著走,再也不讓你離開我。」

她倏地鳴咽一聲。「蕭牧軍,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我也不知道。」他暖眛地含她耳垂。「就是忘不了你……」愛情有時候是無法言喻的,一次偶然的心動便可能成為一生的摯戀。

他吻著她,先是輕柔地、試探地,再漸漸加重了勁,融入了渴求,氣息粗重地喘著,由她的唇吻到弧度優美的頸脖,然後隔著衣衫吮吸那含羞的紅莓。

她用手抵著他胸膛,也不知是想推開他,還是想盡情撫模他陽剛性感的肌理。「情兒……」他沙啞地喚她,從沒有人如此親密、如此溺愛地喊過她的名。

「我的小晴兒……」

她被他喊得渾身肉麻,禁不住咕噥。

「姐姐我年紀不小了……」哪裡是什麼「小」情兒?

「害羞啦?」他用低沉醇厚如大提琴的笑聲勾引著她。

她恨得張嘴咬他肩膀。

他沒感覺到肉痛,倒是一陣顫慄麻癢,慾火由丹田往上竄。

他將睡袋墊在沙灘上,抱著她滾倒,海風微涼,兩人交纏的身軀卻是異樣的火熱,一觸即發。

他很興奮,她可以感覺得到,那年初夜的回憶排山倒海地席捲而來,如春天宿命的雪崩,深深地埋落,兩人誰也躲不過,誰也不想躲。十年了,他們或許各自有過形形色色不同的對象,卻不曾對誰有過這般強烈得如野火熊熊焚燒的飢渴,恨不能撕咬對方、飲下彼此的骨血。

「給我吧,晴兒。」他呼息變得濃濁,用下身那硬如烙鐵的武器頂了頂她。她臉紅心跳,情煙媚了眼。「不要在這裡……」

雖說夜深人靜,這隱密的海灘一角宛如世界的盡頭,但難保不會有人心血來潮也趁夜來逛一逛。

「放心,沒人會來。」某人急色地哄道。

他敢保證?她嬌嬌地橫他一眼,想罵他兩句,偏偏他一個吻接著一個吻進攻下來,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酥軟。「這樣,是妨害風化吧?」其實她也動搖了,不「他想要,她也……很想。

「你怕被警察抓?」他低笑著逗她。「放心,我大哥是律師,到時要他來保釋我們。」

「你很壞。」她很不甘心地又皎了他一口,這回咬在他其粒小珠上,是挑逗更是折磨。

他低喘聲,再顧不得什麼君子風度,直接剝了她衣服,就想埋進她溫暖潮濕的體內--

這夜,以天為幕、以地為席,她再度把自己交給了他,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他溫柔又狂野的佔有,在她身上留下了一枚枚紅紫的吻痕,在她心上纏纏綿綿地烙了印記,此生此世。再難磨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50 AM

第六章

台北信義區的某棟豪宅公寓頂接,透過大片的落地窗,能夠俯瞰整座城市,與斜對面的101摩天大樓遙遙相望。

這間打通整層的頂樓,是黑夜女王的宮殿,她在這裡起居作息,遇控屬於她的王國,只有和她親近的人才有資格得其門而入。

陸晚晴有幸也能來到這裡,和自己曾經的老闆娘喝杯悠閒的下午茶。

坐在落地窗邊,陸晚晴啜著伯爵奶茶,看著坐在對面那位氣質神秘優雅的美女,不禁微微出神。

雖然她認為自己也堪稱美人一名,但趙鈴鈴的美,已經不能用沉魚落雁來形容,那是一種非比尋常的美,美在從容淡定卻又勾魂攝魄的氣韻,嫵媚撩人中彷彿藏著一點悠然的疏離、一絲壓抑的脆弱,教男人摸不著猜不透,想憐惜更想征服。

愈是擁有強勢野心的男人,愈難以躲過她的魅力,她能夠在夜的世界裡呼風喚雨,令那些有權有勢的男人臣服於裙下,自有她的理由。

這些年來,陸晚晴心房鎖得很緊,學會了和寂寞相處,但面對趙玲玲,這個曾將遍體鱗傷的她帶回去細細診治的恩人,她不僅感激,也很信任,自然而然地便吐露近日的感情煩惱。

「鈴鈴姐,我想,我一定是昏了頭了。」

她將和簫牧軍重逢以來所發生的事都告訴了趙玲玲,包括和他在海灘的那一夜。

趙鈴鈴聽著,只是淡淡地微笑。「交了男朋友,很好啊!」陸晚晴默然搖頭。

趙玲玲看出她的猶豫,輕聲間:「他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地位?」陸晚晴聽聞,震了震,遲疑片刻,還是選擇坦承藏在心中許久的秘密。

「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他的,這些年來我常常想起他。在我最難受的時候、最痛苦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那個晚上,想起他興沖沖地捧著一束玫瑰花來找我,說他滿十八歲了,是成人了。」

趙鈴鈴凝望她迷離的眼,以及那隱約含笑的容顏。「你一直愛著他?」

她楞了楞,秀眉微蹙,看來有些捆擾。

「那大概不能算愛吧!至少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純粹的愛情。我們是在小學認識的,我是他的學姐,他對我來說,就好像是那段最美好的青春年華的某個像徽……後來我遇到了那樣的事,連我的前男友都嫌棄我,只有他傻傻地說要養我、要帶我走。」

「好天真的男孩。」趙鈴拎淡淡地評論。

「是啊!」陸晚晴頗有同感。對她們這種深刻明瞭黑夜有多深多沈的女人,十八歲的蕭牧軍確實天真。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個將近三十歲的大男人了,雖然他跟我說這些年來他玩一夜情經驗豐富,可我老覺得某方面他還是很純情的,跟以前那個小包子沒兩樣。」

「你叫他小包子?」趙玲玲好笑地揚眉。

「那是小時候我給他取的外號,他很不喜歡。」想起每回她故意那樣喚他時,他那彆扭的神態,陸晚晴禁不住要笑,笑意浸染了眉眼,彎成無盡的溫柔。

「唉,我也說不清我對他是什麼感覺,他黏著我,對我耍賴,不知怎的,我就是沒辦法不理他,我看到他那樣子,就像姐姐看到弟弟,是直的很想……寵他、疼他,給他所有他想要的。」

想疼想寵一個男人,這還不算是愛嗎?

趙鈴鈴想起自己心中也有那樣一個人,心弦不由自主地緊了緊,微微歎息。

「對你自己親弟弟,你也是這種感覺嗎?」

「怎麼可能樣?」陸晚晴直覺便反駁。「雖然我也關心成彬,到現在還會給他零用錢,但是……」

「不會心動。」趙鈴鈴平靜地接口。「不會見到他時一顆心就融化,不會想親他抱他,不會滿胸口有種無可奈何的溫柔。」

完全正確。

陸晚晴一時無言,許久,才找回說話的聲音。「畢竟牧軍不是我親弟弟啊。」

「你愛上他了。」明確的診斷。

「真的是……愛嗎?」她還是有點懷疑。

「能夠愛一個人是好事,有了愛人生才有了顏色。」

「可是……」

「你擔心他的家人不能接受你的過去?」趙玲玲看出陸晚晴的心結。

她一窒,半晌,強自彎彎唇。

「他說不會的,他的家人不是那種假道德,不會拿那些事批判我。」

「你見過他的家人了嗎?」

「還沒。」

「去見見吧!見了你才知道這段感情值不值得繼續。」

「……我沒有勇氣。」

「愛會給你勇氣的,如果你愛的那個男人夠好,他不會讓你受到委屈的。」

趙鈐鈴悠悠舉杯。淺唼一。

「難道你對他沒有信心?」

陸晚晴斂眸,靜靜不語。

蕭牧軍最近心情很好。

好心情帶進公司,讓所有人都跟著感染了活力,見他笑容如陽光燦爛,男同事看了感覺溫暖;女同事們則是忍不住暗暗發花癡。他本身就長得帥了,高大俊朗夠瀟灑,再加上時時刻刻都笑臉迎人,擺明就是發電機,讓人難以抵抗他的魅力。

到底發生了什麼好事呢?

最近他工作忙完後,總是勿勿趕著下班,花酒不去喝了,夜店也絕足了,大夥兒私下更是謠傳他肯定是有女人了。

他交女朋友了!

展轉聽到這消息,工讀小妹小美好吃味啊,雖然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自己的單戀可能會無望,但也別這麼快就遭到打擊嘛!

蕭三少不是號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嗎」?究竟是哪個美女有幸偷走他強悍的心?

她好奇,好奇得不得了!

這天,小美送文件進簫牧軍私人辦公室,趁著他在簽文件時,一雙圓眼睛左瞄右瞄,總算被她瞄到蛛絲馬跡。

蕭大建築師的電腦螢幕桌布好像換了啊,以前都是世界各處的美景,如今美景依然是美景,只是細白的沙灘上,彷彿躺著一個美人?

真可惡!視線一晃而過,沒看清楚。

她努力伸長脖子想仔細看一看,但簫牧軍已經把文件簽好了,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呃。」小美尷尬,畢竟瞪著老闆的電腦螢幕看不是件禮貌的事,但為了一腔粉紅少女心,她豁出去了。

「老闆,你這桌布……上面這女的是哪個女明星嗎?」

「不是女明星。」蕭牧軍倒回答得乾脆。

「那是?」

「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

小美嗆到。

這麼說他承認了,他果真交了女朋友了,嗚嗚,他不是風流倜儻的簫三少嗎?芳芳草草何其多,他怎能甘心單戀一枝花?

「是什麼樣的女人?你們怎麼認識的?你很喜歡她嗎?」間到最後一句,小美自己都覺得很冏。廢話,不喜歡她怎麼會把她的昭片放桌布?

她是失神了,打擊太大,但不能怪她啊!她並不是這間事務所唯一偷偷暗戀簫三少的人,她還知道有不少女客戶也對他青睞有加,但他從不吃窩邊草,近來更是守身如玉,連一句調笑話也不多說。

是誰改變了他?好想見見……

正恍神亂想時,蕭牧軍接到電話,剛瞥見來電顯示,他眼眸便一亮,臉部線條霎時柔和,蕩漾著溫柔笑意。

「你到了啊?我馬上出去。」

他掛電話,直接把文件遞給小美。「我先下班了。」

隨口交代一句,他便拿起外套,以一種格外帥氣的姿勢穿上,哼歌走出辦公室。

看他如此喜不自勝的樣子,小美用肚臍想也知道來人是誰,趕忙偷偷摸摸地跟出去,在門口探頭探腦地窺視。

她看見一個素顏女子,雖然不施脂粉,五官仍是立體清麗,墨發如瀑,隨風輕揚,身上一件簡單的洋裝,圍著披肩,朝簫牧軍盈盈地走過去,裙擺搖曳如蓮,身姿亭亭步生香。

小美不得不承認,而且是個氣韻雅致的天仙級美人。

她摸摸鼻子,為自己默哀,看著這女人好似還比簫牧軍大上幾歲,心念一動,莫非就是他那天在夢中呢喃呼喚的「姐姐」?

那陣子他心情不好,也是因為這個姐姐嗎?

「……你在這邊鬼鬼祟祟做什麼?」一道低斥驚醒小美迷濛的思緒。

她一震,窘迫地回頭,看向合夥人甲,他是事務所裡年紀最大的合夥人,也常以自己的咨歷倚老賣老,對員工臉上笑咪咪的,心裡不曉得打什麼鬼算盤,人是不壞,就是有時心思不太正。

小美懊惱地吐吐舌頭。「沒有啦,我聽說簫三少的女朋友來了,就想出來偷看一下……」

「牧軍的女人?」合夥人甲資深歸資深,對八卦還是相當有興趣的,趕忙跟著探出身子張望。

「誰?在哪裡?」「就現在跟他說話那個啊。」

「那個?哇!果然是個大美女,咱們三少眼光不錯嘛。」合夥人甲嘖嘖讚歎,忽地,笑容一滯,眼神帶上幾分狐疑。

「奇怪,那女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對於自己成為八卦焦點,陸晚晴毫無所覺,她今日來是因為蕭牧軍約了她一同出遊,他說自己剛完成一個大案子,這幾天很有空,於是決定蹺班帶她去溪邊烤魚吃。

原本他打算開車回去接她,但她不想他來回奔波麻煩,也想看看他工作環境,便約在他公司外頭見。

「要不要我帶你認識認識我們公司同事呢?」蕭牧軍笑間,帶著某種想炫耀自家寶貝的心裡。

陸晚晴看出來了,橫嗔他一眼。

這一眼,眼波流媚,看得簫牧軍心庫癢。

他是真想摟著她,對全世界宣告這是他簫三少的女人啊!可惜別說見他公司同事了,就連他家人,她仍然猶豫見不見。

她都不曉得,他全家人好奇心都快爆炸了,要不是他千叮嚀萬螯告,老早就一窩蜂擁到粥鋪,去相她這個簫家未來三媳婦。

他擔心自己家人會嚇走她,他懂得她的隱優,他願意等她慢慢解開心結,等她鼓起勇氣的那一天。

在那天來臨之前,他會耐心等候,並且一次一次地以行動告訴她,他不在乎她的過去,即便陸晚晴曾經是Julia,在他心目中,她就是她,是那個他不甘心喊她一聲姐姐,又喜歡運著喊她姐姐的女人。

開著自己那輛寶貝休旅車,他載她來到另一個私房景點,是山中一條清撤的小溪,他讓她坐在樹下等著他從溪裡釣魚來烤給她吃。「保證你吃過之後會對本人的手藝迷戀不已。」他樂陶陶地誇下海口。

是嗎?

她看著他略微孩子氣的笑容,心房軟軟地融化。

「我也要釣魚。」她不願幹坐在一旁,不論他做什麼,她都想陪著一起做。

「你會嗎?」

瞧不起她嗎?她輕哼。「不就是釣魚嗎?」鉤子放下去讓魚咬餌,這事能有多難?

「好,就給你試試!」看出她明顯不服氣的表情,簫牧軍從後車廂裡拿出另一根備用魚竿,替她穿了魚餌。

「我們就來比比看,看誰釣的魚多。」

「贏的人有什麼獎賞?」陸晚晴嬌聲間。

奇怪,她發現自己自從跟這男人混在一起後,似乎開始朝幼稚化的方向發展?

「獎賞嘛。」他的墨眸閃過異樣光芒。

「這樣吧,你贏了我侍候你,我贏了就你侍候我。」

「侍候什麼?」她不解。「我可不會在野外烤魚。」

「誰要你烤魚的?」他笑,傾過身貼著她耳朵低語。我是要你……」

他描繪的那個形景太邪惡、太活色生香,陸晚晴臉紅,嬌顏像初開的芙蓉花,明媚欲滴。

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好不容易才擠出這麼一句:「你太壞了……」

她知道自己這模樣,會讓人很想狠狠咬她幾口嗎?簫牧軍強忍腹間翻騰的慾望,他發現自己最近很像初識情慾的青少年,動不動就想推倒她,但他明明經驗很豐富啊!對別的女人,他從來不曾有過這般想將對方生吞活剝的渴望,唯有她……

唉!他默默歎氣,勉強端正坐好,他可不想讓這女人認為他是個急色鬼,雖然面對她時,他的確是。

「我釣到了!」-道喜悅的驚呼。

蕭牧軍錯愕地轉頭,他發現自己失策了,就在他神魂不定的時候,陸晚晴竟搶先攻下一城。

她好得意,巧笑嫣然,美目盼兮。「我看這釣魚也沒什麼難的嘛。」他咬咬牙。「接下來你就知道了。」「呵呵。」她笑得歡悅,笑聲如風鈴搖蕩,魅惑人心。

可恨哪!他真想當下就推倒她,對她這樣那樣,好讓她知曉自己的厲害,偏偏男人的自尊心,讓他只能拚命忍著。

他必須向她證明,釣魚是需要技巧的,新手的幸運不能視為常態。

他忍、忍、忍!

一小時後。

「我蠃了!」

驕傲地顯出勝利者姿態的是個男人,一個英氣勃勃,帥得很沒天理、很令人心動的大男人。

可看在陸晚晴眼裡,心動之外,還有一點點不忿。拽什麼拽啊?斤斤計較的小氣鬼!

「我釣到六條,你只有一條。」斤斤計較的男人計較著彼此的戰果。

「知道了啦。」她嘟嘴,甩開釣竿。

這回輪到他呵呵笑了。「別忘了獎賞啊!」她別過頭,裝沒聽見。

他看著她生暈的粉頻,心跳亂了幾拍,但仍紳士地決定暫且放過她。「你休息一下,我來生火烤魚。」

「你烤魚,我煮湯。」她分配工作,不願自己當個閒人,雖然明知他這是表明了疼她。

又過了一小時,兩人都吃飽了,悠哉悠哉地並肩躺在樹下,凝望天空朵朵流雲變化出萬千形狀。

微風清涼,陽光溫暖,這樣的午後讓人感覺很慵懶,洋溢著淡淡的幸福。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漸漸地,陸晚晴覺得想睡了,昏沉地瞇上眼,她迷迷糊糊地打盹,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胸前有些異樣。

她睜開眼,看了好幾秒,才赫然驚覺原來是一顆頭顱,窩在自己豐盈的乳房間輕輕磨蹭。

「蕭牧軍!你在幹嘛?」她嬌斥。

他一凜,緩緩抬起頭來,俊頰浮著一絲可疑的紅暈。「你醒了啊?」被他這樣吃豆腐,能不醒嗎?

她瞪他。

沒想到他這人很賴皮,被她當場抓到做壞事,索性破躍子破餑,俊臉又埋下去,用力揉了幾揉。

「好軟,好香。」他模糊地咕噥。

她被他揉得臉紅心跳,一股熱浪從腳底打上來,渾身酥麻。

「晴兒,怎麼辦?」他還裝無辜。

她咬唇。「什麼……怎麼辦?。1

他抬頭湊近她耳朵。輕輕地含著。「飽暖思淫慾了。|

這人……還真敢說!

她嗔惱地打他一下。「走開,不准碰我!」難道又要她在荒郊野外跟他一起妨礙風化嗎?這可是犯罪。

他眨眨眼,彷彿看出她彆扭的思緒,忽然一骨碌地跳起身,牽著她的手就往他的寶貝愛車走。

「你幹嘛啦?」她想用開他的手用不掉。

「有車子。」他用遙控器打開車門。

什麼意思?她茫然,兩秒後,倏地恍然。你……該不會……」車震?!

還沒來得及開罵,他已迫不及待地將她推進車裡,自己也鑽了進來,將座椅調整躺平,清出一塊足夠人體伸展的空間。

他甚至連毛毯都備好了,厚厚地鋪著,躺起來很舒服。

接著,他還出聲安撫她。「你放心,我車窗上也貼紙了,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

「你……」她啞口無言了,這男人該不會滿腦子都想著那檔事?準備如此詳。

「晴兒,我的獎賞……」她尚在發愣時,他已不客氣地貼過來,含住她柔軟的櫻唇吮著。

她沒躲他,卻也沒迎合他,悄悄生著悶氣。哼,憑什麼他以為自己可以隨時對她為所欲為?

他察覺她辨取消極不合作態度,輕聲一笑。「你生氣啦?」怎麼?他如此放肆,還不許她惱火嗎?

「我也覺得自己是有點過分,不過,唉。」他很無可奈何地長聲歎息。

「誰教你老是勾引我呢?」

「誰勾引你了?」她嬌嗔。

「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還不算勾引我?」他咬她的頸側。

那她就不說了。她橫他一眼,閉嘴。

「你這嘴嘟嘟的,也是勾引。」他的拇指暖昧地劃過她唇緣。

她倒抽口氣,別過臉蛋。

不給他看到,總行了吧!

「也不行。」他彷彿看透了她的思緒。「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我的誘惑。」

「你乾脆說讓我死了算了!」她轉討頭來嗆他。

「別胡說!」他嚇了大跳,急忙伸手搗住她的唇。

「不准你說什麼死呀話的。」

他擰著劍眉,看向她的墨眸掠過一絲明顯的慌亂,看來他是真的被她的口無遮攔驚到了,這也表示他是很在乎她的吧?

陸晚晴迷濛地尋思,心窩一甜,或許是感受到他的憐愛,心滿意足了,她不由得朝他拋了個媚眼,這一眼,將他勾得意亂情迷。

「還說你沒在勾引我!」他惱了,為何總被這女人玩弄在掌心?他可是個威風凜凜的大男人呢!

非得懲罰她不可,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小看他?

簫牧軍瞇了瞇眼,大手不規矩地溜進她裙擺,貼著瑩膩的大腿肌膚往上滑,終於來到那禁忌之地,隔著那薄薄的絲料用力一揉。「你幹嘛?」她被他揉得心驚膽顫。

他卑鄙地笑著,俊唇斜勾,姆指壓著那脆弱柔嫩的花瓣,一下一下地撫弄。

「你……別鬧了……」她開始覺得女性深處一陣熱癢,這種隔著布料的狎弄,不知怎的,反倒比直捺碰獨更加惹人難耐。「晴兒。」他細細玩賞她晏紅的臉蛋,見她微斂著羽睫,眼眸含水,氤氳欲滴,知道她是情動了,氣息也跟羞濃濁起來,語音沙啞。

「舒服嗎?」

他不問還好,一問她那柔弱的私處忍不住一陣痙攣。

他已能感覺到那潮潤的濕意。

「這週末跟我的家人一起吃飯,好不好?」

她沒回答,貝齒咬著櫻唇,忍住呻吟。

「跟我的家人見面吧!」他邪侯的手指溜進去,找到那最敏感的小核,細緻地揉捏。

「啊!」聲嬌吟無肋地逸出,她迷媚著眼睇他,忿忿地咬上他肩膀。

壞透了,這人實在壞透了,他從哪裡學得這麼壞?

「答應我,嗯?」性感的嗓音在她耳畔低低地撩撥,那帶著三分探哄,卻有七分寵溺的語氣,令她醉麻。

「好……」糊里糊塗地,她細細地應了聲。

「真的?」他狂喜,抬起頭來看她。

她這才驚覺自己上當了,這壞傢伙,是藉此來奪去她的自主意識呢!

可惡……

她輕輕推開他,換個姿勢,這回換她壓在他身上,居高臨下俯視他,唇角若有似無地彎了彎。

她先將自己的蔥指送進他嘴裡,讓他咬吮,然後,在他還意猶未盡時忽然抽出來,順著他胸腹的肌理一寸一寸地往下,滑過緊實的小腹,仍然繼續向下……

他驀地警覺她的意圖,既期待又有些慌,肌肉興奮地賁張。

她拉下長褲拉鏈,一把抓住那昂藏熱燙的硬物,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是挑逗,更是折磨。

他呼吸變得急促,實在很想要她認真點,稍微加快點速度。

「晴兒……」這聲低喚不知不覺帶著點乞求的意味。

她弓下上半身,綿軟的玉乳擠著他堅硬的胸膛。

「叫我姐姐。」她誘惑地朝他耳洞吹著撩人的蘭息,決心奪回主導權。

他全身僵硬,卻是不肯認輸。

兩團渾圓緊貼著他慢慢地由他的胸膛滾往下腹。

「叫不叫?!」丁香小舌惡劣地在他肚臍繞了一圈。

他倏地凜息,咬緊牙關。

很倔嘛。

她瞇眼瞧他,可惜他這個小壞蛋分身不太聽他的指揮,此刻正劍拔弩張地叫囂著女人的愛撫呢!

她彎身替他脫下褲子,秀髮輕輕地擦過那飽滿殷紅的頂部,他又嘶聲抽了口氣,俊頰明顯地泛紅。

「不是說要獎賞嗎?」她朝那敏感處溫柔地吹拂。「姐姐會讓你很舒服的…一」

「陸、晚、晴!」他咬牙切齒,真的快瘋了。

不對,他已經瘋了,這一刻,他腦海竟瘋狂地轉著某種綺念,只想她用那不聽話的小嘴,替自己這樣那樣地服務一番……

「叫我姐姐。」她還在哄他。他昏了神智,心也迷路了。「姐姐……」軟軟地喚了聲。

這聲輕喚教她心臟瞬間猛然撞擊了一下,一股酥酥麻麻的電流竄過,她揚眸望他,他的臉很紅,連耳根都染上血色,水潤的唇瓣隨著粗重的呼息微微顫著,墨眸漫著水霧,顯出幾許迷惘。

他看來好可愛、好無辜,意外地有種無邪的純真感,教她……好想狠狠地蹂蹢……

她情不自禁地親吻他臉頰,密密麻麻地啄了好幾下,幾乎整張臉都被她欺負遍了,然後銜住他的唇,深深地吮吻。

生平第一次,這麼想全心全意呵護一個男人,想為他做一切所有能令他歡愉的事,即便淫蕩也無所謂,厚顏無恥也沒關係。「你乖啊,姐姐疼你……」

她跪在他身前,用雙手珍惜地捧起那顯然已經硬到發痛的小壞蛋,舌頭憐愛地舔了舔,接著張嘴含住一一蕭家三少那極致的喜悅與煩惱,現在才剛剛開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51 AM

第七章

這不是陸晚晴人生第一次露營,當她還是那個嬌貴無優的富家千金時,她也曾和朋友一起出遊過,可這一回,簫牧軍卻讓她見識了原來只有兩個人的露營可以如此浪謾又歡樂。

他們像孩子一樣玩鬧,釣魚、烤魚、打水仗、裡著毛毯躺在草地上看星星、躲在休旅車裡貪婪無厭地做愛。

這是陸晚晴最快樂,也最瘋狂的一次露營,她甚至有種錯覺,彷彿自己又回到年少的青春時代,不曾經歷過家變,不曾有過那些令她再也不想回憶的苦痛。

她覺得幸福,很幸福。

或許是這樣的幸福,讓她終於鼓起了勇氣,答應了那個戀她至深的男人去見他的家人,她很清楚,這次會面等於是新媳婦會見未來的婆家。

蕭家人會不會喜歡她,她能不能順利進蕭家門,很可能都取決於這初次的相見。

不可以失敗,絕對不能!

陸晚晴很緊張,多少年過去了,生活的艱辛早將她磨練得萬事處之淡然,不去在乎、也不去強求,但這回,她失去了平常心,在週末與蕭家人的聚餐來臨之前,一遍又一遍地為自己加油打氣,做好準備。

她左思右想該帶什麼禮物,百般斟酌自己當日的穿著,又向簫牧軍旁敲側擊他每個家人的喜好,惹得簫牧軍看著她笑了又笑,笑到她忍不住在他身上練詠春拳法。粉拳槌得他哇哇叫。

「好了好了,別鬧了,算我怕了你了!」練到後來,始作俑者還以受害者自居喊冤呢。

「到底是誰在鬧啊?」她投好氣地嗔道。

「是我鬧,行了吧?」蕭牧軍嘻嘻笑,顯然心情好得很,副隨她怎麼講都0K的傻樂樣。

陸晚晴更惱了,橫他一眼。「好了,別生氣了。」簫牧軍握住她的手,她想掙脫,他按而更收緊,與她十指交扣。

「有戀人才會如此牽手。陸晚晴心弦動了動,粉頰微熱。

兩人現在正逛百貨公司,到處人擠人,而她仍不其習慣在眾目暌暌之下與他表現出戀人的親密。

「告訴你吧!我爸最好打發,你送什麼他都會喜歡,至於我哥哥嫂嫂他們,你管他們喜歡什麼,只要帶點水果或蛋糕什麼的,隨便打發一下就行了。」

「怎麼能隨便打發?」她嬌嗔。「那是你哥哥嫂嫂耶。」

「就因為是我哥哥嫂嫂我才這麼說,尤其我那兩個哥哥,你都不曉得他們多愛欺負我,以後你幫我報仇都來不及了,幹嘛還刻意討好他們?」

「聽聽你說話的口氣!你是小孩子嗎?跟自己哥哥也這麼計較。」

「親兄弟明算帳,你沒聽過嗎?」

「我只知道你心胸狹隘。」

「說我心胸狹隘?」簫牧軍不爽了,作勢不悅地瞪她。「女人你給我說清楚,你是站哪一邊的?」

「我當然站公埋正義那邊。」

「你的夫君就是公理正義!」

「你還不是我夫君呢。」

「那你還不趕快嫁給我?」

「你這算是求婚嗎?哪有人這樣的!」

「怎麼沒人?我蕭牧軍就這樣。」

「你……」

兩人正打打鬧鬧時,一個身材肥胖的男人忽地擋住去路,陸晚晴一愣,對胖男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打量的目光,感到很不舒服,蕭牧軍卻是朗聲笑著打招呼。

「學長。你也來班街?」這泣體的曼長1

陸晚晴一凜,靜靜地站在一旁聽簫牧軍跟胖學長寒暄,不一會兒話題便轉向她。

「對了,學長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我女朋友陸晚晴。」說著,簫牧軍順手摟她的腰,整個一副炫耀的姿態。

「晚晴,這是我大學學長,也是我們事務所的資深合夥人。」

胖學長也就是合夥人甲,順著這介紹又正大光明地把眼睛調回陸晚晴臉上,看了好幾秒,才半猶豫似的開口。

「陸小姐,我們是否有見過面了?」

陸晚晴不著痕跡地蹙眉。

蕭牧軍敏銳地察覺她的不自在,故意開玩笑。

「喂喂!學長你不會吧?當我的面,跟我女朋友裝熟?」

「不是裝熟啊!是真的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胖學長伸手搔搔頭,一臉困惑。

陸晚晴握著蕭牧軍的手緊了緊。

「學長你這麼英姿勃勃,我女朋友要是見過,一定不會忘了你的!對吧?晚晴。」

「嗯。」她輕輕點了點頭,聽出他話裡的回護之意,心房暖暖的。

「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啊。」

向胖學長道別後,即便簫牧軍有意插科打譯,他仍能感覺到陸晚晴的情緒消沉下來,勉強綻開的笑顏淡得猶如退色的花瓣。

「怎麼了?你不喜歡我學長?」

聽他問得單刀直入,她一凜,抬眸望他,眼神晦澀不明。

「你難道不懷疑他是在哪裡見過我?」

蕭牧軍明白她在問什麼,也早猜到她為何心情低落,他想了想,卻是一問:「對你來說,是我重要,還是我學長重要?」她愕然,無言了半晌,方回應:當然是你重要。」這什麼問題?

他微微一笑,雙手溫柔地捧起她容顏,凝視她的目光探情款款。

「對我來說也是一樣。學長只是我一時的工作夥伴,你卻是我決定共度一生的女人。」

她懂得他的意思了,他這是在告訴她,不論那個胖學長在哪裡見過她,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她。

胸臆翻騰著感動的浪潮,她看著他,忽然不曉得該說什麼。

他彷彿看出她深藏的激動,俊眉頑皮地一挑,然後低下唇,朝她耳洞內吹氣。

「親愛的是不是更愛我了?」男性的氣息曖眛地撩撥,教她心弦輕顫不止。

這傢伙……壞透了啊!又壞又厚臉皮。

她懊惱地揚眸,橫他一眼,千言萬語,盡在眼波流轉中。

他呵呵一笑,低頭吻了吻她的發。「走吧!還沒挑好老爸的禮物呢。」

「嗯。」她順從地依偎著他,與他攜手同行。

千盼萬盼,終於盼到禮拜六聚餐這天。

這天,簫牧軍前來粥鋪幫忙時,心情格外愉悅,不時哼著歌,偶爾上菜時還會稍微走個舞步秀一下,誰都看出他有喜事。

一群婆婆媽媽好奇不已,抓著他問長問短。

「怎麼了?牧軍,瞧你一臉喜氣洋洋的樣子!」

「是你設計的建築作品又得獎了嗎?」

「還是又幫公司接了大案子?」

「該不會是要娶媳婦了吧?」

「怎麼可能?出了這種大事,簫老爹還能坑都不吭一聲!」

「說得也是,而且都沒聽說牧軍交了女朋友啊。」

「你傻了啊!年輕人談戀愛還能跟你說?而且你是牧軍的誰啊?又不是他媽。」

「話不能這樣說,好歹我也是他爸樓下對門鄰居」

「這麼遠的關係你也能扯?」

「哈哈哈……」

婆媽們哄堂大笑,看簫牧軍那眼神好比丈母娘看女婿,恨不得帶回自家給女兒做老公。

可惜啊,聽說蕭家這小兒子風流歸風流,窩邊草是絕對不吃的,前陣子有街坊鄰居想幫忙作媒,也都被蕭老爹委婉拒絕了,說是兒子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他這個做老爸的管不著。

這群熱情的婆婆媽媽不曉得,不是簫老爹不想管,而是簫牧軍不讓管,而且她們口中叨念的那個簫家未來三兒媳婦,就在這間粥鋪裡。

雖然也有人曾經起哄過,不過,陸晚晴和簫牧軍在粥鋪裡一直維特著老闆娘和普誦員工的關係,面對眾人的旁敲側擊,陸晚晴態度一直是淡淡的,甚至有點冷漠,顯得對蕭牧軍這個比她年輕幾歲的男人毫無興趣,久而久之,也沒人敢拿他們倆開玩笑了。

「其實啊,是因為……」

簫牧軍被婆婆媽媽纏問不休,差點便要脫口而出時,陸晚晴連忙走過來,瞪他一眼。

「三桌的客人要點餐,還不快過去?」清清淡淡的一句,聽來頗具威嚴,只有簫牧軍敏說地聽出其中隱含的宭迫。

他忍不住輕聲一笑。

「去啊!」她惱了,臉頰隱隱發熱。

「知道了,我的老闆娘。」說著,他刻意立正,似笑非笑地朝她行了個舉手禮。

旁人看他只是孩子氣的惡作劇,但只有陸晚晴聽出那句「我的」老闆娘,有濃濃的調笑意味。

這壞蛋,可惡呀!

她嬌嗔地賞他白眼,他的回應是一記調皮的眨眼。

兩人這番眉目傳情,幾個有心的婆婆媽媽都瞧見了,可她們不敢相信,懷疑是自己看錯了,陸晚晴這個冷面老闆娘,平時對簫牧軍那是絕對的不假辭色,兩人之間怎麼可能有什麼?

可仔細想想,說沒什麼也滿值得懷疑,簫牧軍一個堂堂建築師能在這粥鋪連續打工幾個月,嘴上說是為了改掉自己日夜顛倒的毛病,但難道不是因為對這老闆娘有那麼一絲絲非分之想?

該不會……

幾個婆婆媽媽交換一眼,八卦魂熊熊燃燒,暗暗決定有機會一定要對簫老爹來個三堂會審,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婆媽們的打算,簫牧軍與陸晚晴渾然未覺,關店打烊後,陸晚晴嗔罵簫牧軍。

「你可以收斂一點嗎?萬一被那些婆媽們看出來我們的關係怎麼辦?」

「看出來就看出來!」他還巴不得她們早點看出來呢!要不是某人堅持保密,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正和某人談戀愛。

思及此,簫牧軍又不禁懊惱,說實在的,他愛慕晚晴都那麼明顯了,怎麼平常那些嗅覺最敏銳的婆婆媽媽們竟反應如此遲純,到現在才看出一點端倪?

唉,都怪這女人。她太強了,那張嚴肅的冷臉一端起來,誰敢越雷池一步?

察覺蕭牧軍哀怨的眼神,陸晚晴不必想也知道他心裡在怨歎什麼,她傲嬌地撇過頭,裝沒看見。

蕭牧軍又氣又愛又無奈,橫臂抓過她來狠狠在她唇上咬一下,然後又緊緊抱住她,像要將她揉碎。

「晚上我去接你來我家吃飯。」他在她耳畔沙啞地叮呤。

「嗯。」她柔聲應,軟軟地偎在他懷裡。

她就是這樣,有時柔順有時傲嬌,有時冷若冰霜有時又熱情如火,勾得他一顆心總是七上八下,不得安穩。

「你啊,真是我命中剋星。」他點點她鼻尖,幫忙收拾殘局後,滿心不情願地先行離開。

陸晚晴獨自回到家,原想補個眠,好為晚上的聚餐養足精神,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只得放棄,起來洗了個長長的熱水澡。

沐浴過後,她坐在梳妝台前,細心地做全身保養,塗了乳液及護手霜,手足指甲都修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秀髮吹乾,用梳子梳得烏黑發亮,用髮帶固定,蓬鬆地披在肩後,流宵如瀑。

最後,她稍稍勻了談妝,換上一件格調素雅的洋裝,罩著披肩。

一切準備就緒後,陸晚晴站在穿衣鏡前端詳自己,鏡中的姿影纖美而高雅,任誰看了怕都會怦然心動,但偏偏她自己怎麼看都不滿意。

她挑剔著自己的妝容與穿著,設想著簫家人會用什麼樣的目光看待自己,他們會喜歡她嗎?若是知道她有過那樣的過去,是否會對她又成見?

牧軍說他的家人絕對不會瞧不起她,真的不會嗎?

想著,陸晚晴驀地感到心慌,她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多想無益,既然已決定跟蕭牧軍在一起,她只能相信他。

她深深地呼吸,泡了一杯熱茶,慢慢啜飲著定神,當夕陽西下時,手機鈴聲響了,她以為是蕭牧軍來接自己,但來電顯示卻是另一個人。

她接起電話,一道尖銳的嗓音驚慌地落下

「姐,大事不好了!」

為了晚上的聚餐,簫家人可說是全員出動,早早便在簫老爹家集合了。

於澄美和丁雨香兩個兒媳婦裡裡外外地忙碌,幫著親自掌廚的簫老爹整治出一桌八菜一湯的酒席。

蕭牧埋和蕭牧野兩兄弟也設閒著,一個拿出櫃子裡幾包蜜餞果子打開來裝進果盤;另一個聽說未來三弟妹喜歡喝紅酒,特地開車繞去一間專賣各式洋酒的經銷店買了幾支口碑很不錯的紅酒。

「大哥,你看過未來三弟妹沒?」簫牧野一面檢視紅酒,一面問兄長。

蕭牧理點頭。

「那你覺得怎樣?」蕭牧野又問。

蕭牧理聳聳肩。

「聳肩是什麼意思?是覺得好還是不好?」

「你大哥就是在粥鋪門口往裡頭看了幾眼,哪看得出好不好啊?」於澄美剛好端菜出來上餐桌,笑著插嘴。

「我覺得很不錯。」丁雨香也端另一盤菜出來。「又漂亮又有氣質,說話也客客氣氣的,應該是好人。」

「夫,你這只傻兔子看誰都是好人!」蕭牧野對自家老婆的眼光表示不屑。丁雨香不服氣。「那難道你覺得她不好嗎?」

「我也跟大哥一樣,就在門口偷看了幾眼,哪知道好不好啊?」

「既然這樣,你就應該聽我的,我起碼還跟她買過幾碗粥,說過幾句話。」

蕭牧野好笑。「就你這種兔腦袋,要我聽你的?」

「教授!」丁雨香不開心了,覺得自己的智力受到侮辱,小嘴嘟著,圓圓的大眼晴閃呀閃的,看來既無辜又惹人憐愛。

「好,好,不逗你了。」簫牧野只要看嬌妻這副樣子,心房便會亂錯錯地軟成一團,一句重話也捨不得說了。他慰哄地拍拍她的背,話鋒一轉。

「說起來都怪牧軍小氣,連我們想去那間粥鋪吃碗粥也不准。」

「他就怕我們欺負他未來老婆啊!」於澄美呵呵笑。「倒是沒想到他談起戀愛來這麼癡情。」

「對啊,小叔說他等了陸晚晴十年耶!」丁雨香一臉羨慕。「我好想知道他們的羅曼史喔。」

「趁今天晚上我們好好問一問。」

「嗯嗯!」

妯娌倆頭碰著頭,小聲商議等會兒聚餐時,要如何禮貌又不失犀利地創間當事人的愛情故事,兩個大男人站在旁邊一副女人就是這麼無聊愛八卦的表情,其實都豐起耳朵仔細聽。

「對了,」講到一個段落,於澄美抬陣瞥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都這麼晚了,牧軍怎麼還沒把人帶回來?」

「就是啊,我菜都煮得差不多了。」蕭老爹從廚房裡踏出來,剛好接上長媳婦這句。

「第一次見未來公公就遲到,這樣不太好吧?」簫牧野皺眉,身為大學教授的他一向最注重守時了,學生上課膽敢遲到都會被他扣分。

「哎呀,說什麼遲不遲到!」蕭老爹可沒次子這麼嚴苛。「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頓飯,晚點來也沒關係。」

話語才落,便聽見玄關處傳來聲響。

蕭老爹驚喜。看吧!這不就來了?」

一家人趕忙站定,同時往大門口望過去,笑著擺出歡迎光臨的姿態。

但走進來的只有蕭牧軍一個人。

「怎麼只有你一個?」蕭老爹朝小兒子身後探頭探腦。「我的晚晴兒媳婦呢?」

別說簫老爹失望,簫牧軍也是神情陰鬱,眉宇收攏。「我剛剛去她家接她,她不在。」

「怎麼會不在?你有打手機給她嗎?」

「打了,她沒接。」

怎麼回事?蕭家人面面相覷,說好了要登門拜訪,怎會臨時鬧失蹤?

「會不會出什麼事了?」丁雨香擔優地問。

「不會是臨陣脫逃了吧?」蕭牧野皺眉。「怕我們看不起她做過酒店小姐」

「二哥!」簫牧軍一聲低吼。

蕭牧野一窒,忽地後侮自己說錯話了,陸晚晴在酒店工作過是幾天前簫牧軍才吞吞吐吐地告訴家人的,當時大家便有了共識,以後絕不提起這件事。

「晴兒的個性我瞭解,她表面堅強其實內心脆弱,對人疏離冷漠,也是不原被任何人探知她的過去,那些事……一定在她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傷口。所以算我求求大家,她很敏感的,如果以後有誰在言語或態度上輕蔑她,傷害了她,我寧願帶她離開這個家。」

那天,簫牧軍痛楚且決絕的宣言,令簫家每一個人震撼。仇雨能理解他對陸晚晴用情有多深。

「對不起。」素來嘴硬的蕭牧野很少對誰道歉,這回卻是誠摯地對自家小弟表示歉意。「是我不好。」

蕭牧軍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兄長的道歉。

氣氛頓時變得沉寂,簫家人見簫牧軍神色黯然,一時也不曉得該說什麼,還是簫老爹以家長的身份發言。

「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大家先吃飯?」

「你們先吃吧!我想晚晴可能有什麼事,我再去找找她。」匆匆落下話後,蕭牧軍便頭也不回地出門。

留下眾人心疼地目送他背影。

陸晚晴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傍晚,她接到妹妹陸曉雨的電話,說弟弟闖大禍了,由於他強迫女友墮胎,又對她始亂終棄,對方傷心欲絕割腕鬧自殺,事情鬧上醫院,對方家人將陸成彬打得頭破血流。

陸成彬向二姐求救,陸曉雨也不知所錯,只能請她這個大姐出馬。

陸晚晴趕到醫院,試著和對方家人談判,對方父母聽說她是陸成彬大姐,登時露出鄙視的神情。

「原來你就是陸成彬那個酒家女大姐!早就跟我們家小穎說了,有什麼樣的姐姐就會帶出什麼樣的弟弟,陸成彬會這麼混蛋就是因為你這個賤女人!」

「伯父,伯母,請你們冷靜一點,這件事我們好好談……」

「還有什麼好談的?我們小穎差點就被你弟弟害死了!你跟我們談還不如跟他談,問問你那個混蛋弟弟,為什麼對小穎始亂終棄?他憑什麼那樣傷害她?」

「姐,別跟他們說了!」陸成彬頭部包紮後,眼見雙方依然爭論不休,忍不住爆氣。

「男女之間感情的事本來就很難說,誰說我跟小穎交往,就一定要跟她結婚的?那麼多情侶談戀愛沒結婚,分手的人多的是!小穎自己想不開怎麼能怪別人……」

「成彬,別說了!」陸晚晴喝止弟弟。

但已來不及了,小穎父母整個抓狂,小穎大哥更是一把鍬住陸成彬衣領,打算再揍他一頓。

陸成彬心有餘悸,嘴上卻是不肯求饒,色厲內荏地嗆聲。「你敢再打我,我就告你傷害罪!」

「要告就去告!」小穎大哥沒在怕,一拳揮過來,陸成彬驚慌地躲開,拳頭設打中他的臉,反而落在焦急勸架的陸晚晴身上。

陸晚晴被打得頭暈目眩,可事情仍然沒解決,小穎家人擺話這件事絕不能善了。

後來,陸曉雨的男朋友也趕來了,好不容易將三姐弟先帶離現場。

四個人找了家咖啡店,坐下來談,陸晚晴試著勸說弟弟應該對感情負責任,陸成彬的反應很不以為然。

「姐,我是喜歡小穎,跟她約約會、上上床又怎樣了?難道我就一定要對她的終身負責?如果一個女人跟人上床就要結婚,那姐你不是要嫁給幾百個男人」

「成彬!」陸曉雨驚得打斷弟弟,容顏蒼白,不安地望向身旁的男友。

那男人西裝筆挺,一副事業有成的模樣,聽聞陸成彬這話,眉頭皺攏,若有所思地打量陸晚晴。

陸晚晴能看出妹妹男友眼神隱約流露的狐疑與不屑,但她無暇顧及這些,她的心,已被弟弟一番話剌得流血。

她強自鎮定,告訴自己不必在乎,弟弟是一時心急口不擇言,不是有意饑諷她這個長姐,年輕人魯莽衝動,說錯話很平常。

她深吸口氣。「成彬,姐姐跟小穎情況不一樣,姐姐那是……工作,小穎對你是真心相待」

「姐你也別說了!」陸曉雨簡直快瘋了,姐跟弟弟這是怎麼了?嫌她在男朋友面前丟臉還丟不夠嗎?她哀求地望向男友。

「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先暫時迴避一下好嗎?」

男人深思地看她,終於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男友離開後,陸曉雨才能放心地傾倒出一腔不滿。

「成彬,姐,你們夠了沒?當酒家女到處跟男人上床是很榮耀的一件事嗎?幹嘛非要當著別人的面,提起這個?你們知不知道剛剛我有多丟臉!」

丟臉嗎?陸晚晴微斂眸,默然不語。

「姐,算我拜託你,以後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時你千萬別出現,要是讓他知道你做過酒家女,還不曉得會怎麼看不起我!」

這意思是……

陸晚晴強抑心頭的震顫,轉頭望向妹妹。「我是你姐姐,難道你要對你男友假裝沒我這個人存在嗎?」

陸曉雨咬牙,陣光閃爍不定,半晌,賭氣地嘶聲道:「我寧可你不在,剛剛在醫院也是一樣,如果不是你來了,對方也不會當面握提起你這個灑家女相相帶壞弟弟的事……」

那是她的錯嗎?陸晚晴心涼。「是你打電話要我去的。」「我知道,可我……後悔了!」陸曉雨很掙扎,明眸含淚。

「姐,你不曉得我們大家都很痛苦嗎?這種家醜能不提就不提,可偏偏每次見到你都會想起來……你知道為什麼媽媽再婚後,也不太跟你聯絡了嗎?因為她不想繼父知道自己有個在酒家工作過的女兒,她也覺得……很羞恥。」

是羞恥嗎?

原來如今她的存在,已經成了家人說不出口的禁忌。

陸晚晴靜靜地坐著,雙手放在桌下,悄悄揪緊裙擺,她的心在流血,傷得很重很痛。

她想哭。

其實她並不是沒有感覺到母親和弟弟妹妹對自己有意無意的冷落,只是她總安慰是自己多心了,大家只是各有各的生活要過而已。

當年她是為了什麼才去酒家工作,他們都忘了嗎?她用出賣自己的身體與尊嚴賺的錢,還清了父親留下的債務,養活了一家人,為弟弟妹妹付學費。她沒沒想過對自己的學員至親要求回報。可至少……別這樣輕賤她。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輕飄飄地落下一句。

「我知道了,以後除非有必要,我不會在你們面前出現。」

她轉身離開,走得很慢很慢,卻沒有人挽留。

曉雨不留她,成彬也沒出聲。

原來她這個長姐……如此失敗。

她走出咖啡店,走進下著雨的黑夜裡,雨絲如針,涼涼地刺痛她的臉,滲進她肌膚裡,冷透了心。

她不想哭,可淚水卻無聲地流不盡,和雨水融在起,迷濛了她的眼。

退癰

眼睛痛,心更痛。

痛自己的過去猶如一張牢密的網,總是束縛著她。,痛自己的家人如此涼薄無情;最痛的是,她以後再也不能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了。

因為她失去了勇氣。

她沒有勇氣再見他了,更沒有勇氣去面對他的家人。

她承認自己是個膽小鬼,表面上裝得再倔再傲氣,骨子裡就是個膽小鬼。

她不能再見他了,長痛不如短痛……

陸晚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家的,當她渾渾噩噩地回到家樓下,她看見一個男人撐著傘,焦躁地守在大門口。

是簫牧軍,他在等她,在這個下雨帶著點寒意的夜晚,守候著她。

他看見她,連忙迎過來。

「晴兒,你總算回來了!你去哪兒了?怎麼都不接手機?」

「我……沒聽見。」當時情況太混亂了。

她強睜著酸楚的眼凝睇他。跟著雙腿一軟,坐倒在地。

他嚇一跳,慌得蹲下身察看。

「你怎麼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該死!你全身都濕透了,快起來,我扶你回家。」

她由著他扶自己起身,勉強站穩後,拿鑰匙打開公寓大門卻不讓他進來。

「你回去吧。」「什麼?」他愣住。

「回去吧!」她臉色蒼白,眼皮浮腫,眼神黯淡疏離。

「以後我們……別再見面了。」

「你……你說什麼?」簫牧軍不敢相信。

「我說,」她別過眸不敢看他,嗓音幽幽渺渺。

「我們分手吧。」

「陸晚晴!」他生氣了,驀地伸手攫住她雙肩。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我會幫你!」

「不需要,我沒什麼麻煩。」她啞聲低語,顯得很疲倦。我就是……想通了而已。」

「想通什麼?」

她閉了閉眸,知道自己即將說出很傷人的話。「就是……我其實沒那麼喜歡你。」

「你說什麼?」簫牧軍凜然低吼。「你再說一次!」

「我說,」她揚起眸,以一種絕對倔強且高傲的眼神灼痛他。「我沒那麼喜歡你,我後悔了,不想跟你在一起。」

「陸晚晴!」簫牧軍眼眸噴火,倏地收攏十指,掐得她肩頭發疼。「我等了你一個晚上,你就告訴我這句話?」

她忍著心口劇痛,強迫自己姜唇彎了彎,勾起一抹諷剌的笑。「女人就是這麼自私善變,你不曉得嗎?」

「你……1他咬牙切齒。

「以後別再來找我了。」她當著他的面甩上門。

蕭牧軍僵立原地,瞪著面前這扇斑駁老舊的門扉,薄薄幾公分的厚度,在兩人之間隔開的是心與心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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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52 AM

第八章

陸晚晴大病了一場。

那夜,她回到家後,呆坐在幽暗的客廳裡幾個小時,凌晨兩點半,原本該是去粥鋪準備開店的時間,她卻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坐上計程車,直奔夜之女王的神秘宮殿。

趙鈴拎見到形容憔悴的她,大吃一驚,卻什麼也沒問就迎她進來,招呼她洗了個熱水澡,提供客房給她睡覺。

然而這一睡,她便嚴重發燒,昏昏沉沈地度過三天三夜。

再醒來時,已是三日後的黃昏,她擁被坐在床上,怔怔地望著窗外的霞光夕影,腦海似是凌亂如麻,又像一片空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輕推開門,捧了個托盤進來。

「你醒啦!」來人正是趙鈴拎,對她盈盈淺笑。「肚子餓了吧?我弄了點蛋花粥,吃一點吧。」

托盤上除了有一碗撒了蔥花的蛋粥、兩碟醬菜外,還多了一杯現搾的柳橙汁。陸晚晴看著,明明很餓了卻沒啥胃口,只端起柳橙汁慢慢飲下,潤澤干徑的喉嚨。

「不吃點東西嗎?」趙鈴鈴看出她意興闌珊。

她搖頭。「不餓。」

趙鈴鈴放下托盤,在床沒坐下。「你這幾天都沒吃什麼,多少也吃一點,補充體力。」說著,她端起粥碗。「你要是沒力氣,我餵你。」

陸晚晴聞言,苦笑地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她懂得趙玲玲是一片關懷之意,不好讓人家太擔優。

畢竟自己不說一聲便來打擾,已經很沒禮貌了,又怎能任性地給主人家造成困擾?

「謝謝你,鈴拎姐,這幾天麻煩你了。」她啞聲低語,捧著粥碗,拿起湯匙,勉強吃了幾口。

「我不是早說過嗎?有什麼困難可隨時來找我。」趙玲拎微笑談然。「你安心在我這裡住下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陸晚晴雙手顫,許久,方揚起酸澀的雙眸。「鈴玲姐,你不想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想說的時候,我會聽。」趙鈴鈴語氣很淡,但話裡噙的溫柔仍是暖了陸晚晴冰冷的心房。

該慶幸吧,在她遭受親人背叛,又沒勇氣面對戀人時,還有這麼個地方能夠收留彷徨無助的自己。

淚水,靜靜地滴落粥裡,添了幾許鹹味。

她又不見了!

再一次,從他身邊溜走。而這回甚至更碎不及防,讓他難以置信。

為什麼,在他們愛得如此濃情密意的時候,她能夠這般狠下心來不辭而別?她沒想過,他的心會有多痛嗎?

她難道不曉得,一個大男人也會受傷?

她怎麼捨得讓他這麼痛,讓他像只無頭蒼蠅般茫然地打轉,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他恨她、恨她!

恨她的無情,恨她的拎酷,恨她將自己耍得團團轉,把他的心揉得粉碎。

「陸晚晴,你就不要讓我找到你,不然……」

不然怎樣?

他還能怎樣?

深夜,簫牧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在浴室洗手台洗了把臉,瞪著鏡中的自己,向來神采奕奕的俊顏,在此刻卻顯得憔悴非常,臉色蒼白,雙眸佈滿血絲,眼皮下浮著黑影,下巴一圈狼狽的胡碴。

幾天幾夜了,他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連公司也不去,發了瘋地四處找她,好不容易在大學門口逮到她弟弟,見到他這個姐姐的「未婚夫」,陸成彬顯然相當震驚。

「姐姐從來沒跟我們提到你。」

他早猜到了,那女人連見他的家人都那麼猶豫,又怎會輕易地向自己家人握起他的存在?要不是他聰明,悄悄查閱她手機通訊錄,記下她弟弟妹妹的電話。恐怕連她家人也棧不到。

從陸成彬口中,他總算打聽出那天發生的事,雖然陸成彬有些心虛,遮遮掩掩地不肯全盤吐露,他仍是拼湊出了真相。

他氣瘋了。「你們……竟然對她說出那種話!她可是你們的姐姐!」

「那個……我們只是實話實說啊……」陸成彬辯解。

他當場賞了陸成彬一記耳光。

可即便他痛揍這個不長進的大男孩一頓又如何?她畢竟是受傷了,何況是遭到了親人的背叛。

他能理解她的心酸,不惜拋棄尊嚴賺錢養家,換來的卻是家人的冷落和恥辱,是誰都受不了。

可她怎麼能就這麼逃了?店也不開了,家也不回了,逃得無影無蹤!

她不愛他嗎?不信任他嗎?為何發生了這種事不坦白跟他說?他會陪同她面對這一切!

他會幫她的、會疼她的,會盡力撫平她遭到親人冷待的痛楚,為何她就是不給他機會?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陸晚晴,你究竟當我是什麼!」

他對鏡子咆哮,一把怒火熊熊燒痛了胸口,化為灰燼,只留下一片無邊的空虛。

她以為他還會傻傻地,再等她一個十年嗎?

「不會了,我不等了。陸晚晴,這次你錯過我,你會後侮的,一定會後侮……」

他喃喃低語,慢慢地滑坐在地,背靠著馬桶,泛紅的雙眸瞪著地面的瓷磚,動也不動。

她瘦了。

不到兩個禮拜的時間,她已然消瘦得不成人形,臉頰凹陷了一塊,雙瞳無神如幽魂。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趙鈴鈴眼見事態不妙,特意找了個晚上,取消應酬,藉口無聊,拉著陸晚晴一起喝酒。

勸了幾杯酒,陸晚晴漸漸地鬆懈心防,在趙鈴鈴刻意引導之下,幽幽吐露了來龍去脈。

「……我知道自己很膽小、很不應該,可是鈴鈴姐,我真的沒勇氣再見他了,我……很怕。」

「你怕什麼?」趙鈴鈴柔聲問。

陸晚晴沒立刻回答,迷濛的眸盯著酒懷,許久,方愴然揚嗓。「我怕……自己活不了。」趙玲玲詫異地挑眉。

陸晚晴咬咬唇,水眸凝淚。「你可能會覺得我想太多,可是……萬一有一天,牧軍也像我媽媽、我弟弟妹妹一樣」「你覺得他會嗎?」

「我不知道!他說他不會,說他的家人也絕對不會瞧不起我,可是……人是會變的,對不對?感情也會變淡,如裡有一天他不那麼愛我了……」

「你怕他也會像你弟弟妹妹一樣,說出剌傷你的話?」

「就算只是吵架,只是賭氣說的話,我都會受不了的……」說到傷心處,陸晚晴頓了頓,深深呼吸,強忍脆弱地哽咽。

「那天,我聽我弟弟妹妹那樣說,我的心真的很痛,痛到都不曉得何去何從了,但我……還忍得住,還活得下去,可如果換成是牧軍……我會死的…一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愛他愛得那麼深了,別說是那種話,就算只是個眼神,我都會……活不了的……」

趙鈴鈴既悵惘又無言。

她明白陸晚晴的苦楚,愈是深愛一個人,愈會變得膽怯,愛人的言行,都更容易取悅自己,也更容易傷害自己。

因為在乎,所以軟弱。

因為太愛,所以更想逃。

可就這樣逃開一個自己深愛也深愛自己的男人,會後侮吧?她不希望有一天這女孩變得和自己一樣……

「如果,你那麼害怕的話,要不要回到我身邊?」她悠然揚嗓。

陸晚晴愣住,驚愕地望她。

趙鈴玲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端起酒杯,優雅地啜飲。

「你也知道,我一直很欣賞你,之前你幫過我好幾次拿到那些政客的齷齪證據,如果你能再回來,我會很高興的。」

這意思是……

陸晚晴惶然,心亂如麻。

「忘了那個男人吧!」

清淡如水的聲嗓奇異地勾著某種致命的誘惑,猶如暗夜裡最溫柔的魔咒--

「回我身邊來。」

最近的簫牧軍,沒有人敢惹。

消失一陣後,他總算銷假回公司上班,卻像變了個人,不苟言笑?整天冷著一張臉。

他每天都很認真工作,從早到晚,經常睡在辦公室,對比之前他一下班就急著趕赴約會,任誰都看得出,他肯定是跟女朋友的感情出了問題。

而且,是大間題!

分手嗎?大夥兒私下紛紛議論,有一兩個膽子大的,曾經想旁敲側擊問上幾句,被他兩道凌厲的眼刀殺過來,頓時駭得啞口無言。

蕭三少心情不好,還是少惹他好了,免得到時工作被他挑剔,吃不了兜著走。這是事務所同仁,包括另外兩個資深合夥人一致的共識。

這天,三個合夥人正在開會,助理小美怯怯地敲門進來。

「簫建築師,有人送快遞來。」她報告。

「快遞?」簫牧軍皺眉,神色不善。「你代收不就好了?沒看到我們正在開會?」

「可是那個快遞小弟說是特急件,一定要面交給你,還要你親自簽名才能交差。」

什麼東西這麼緊急?簫牧軍不耐,揮揮手。「叫他進來!」

不一會兒,快遞小弟便進來了,看起來是個很機靈的年輕人,看到簫牧軍時,他拿出手機對照事先存檔的照片,確定是同一個人,才請他在簽收條簽了名,雙手捧上一個密封的文件袋。

蕭牧軍接過文件袋,正想問話,快遞小弟已經一溜煙地離幵了。

「到底是什麼啊?」旁兩個合夥人學長都好奇不已,急著催問。「快打開來瞧瞧!」

蕭牧軍依言拆封,裡頭用透明泡棉包了一封激請函。

就一張請帖值得包成這樣?簫牧軍訝異,抽出請帖,燙金邊的彩紙浮繪著一幅嫵媚風流的山水畫,畫的是春江花月夜,一個衣袂飄飄的美人獨立。

「這什麼請帖?這麼特別!」乙學長讚歎。

甲學長也湊過來仔細瞧,驀地目光大亮。「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風月帖?」風月帖?蕭牧軍挑眉。

「這我也是聽朋友說的。」甲學長一臉興奮。

「你們應該知道吧,有一種專門針對會員的高級應召女郎俱樂部,我有個好朋友就是裡面的會員,那個俱樂部入會資格很嚴的,不是有錢,有權又是理的人根本進不去。這個風月帖事他們每一季辦一次的神秘晚宴,只有拿到邀請函的人才能參加,能進去的都是會員中的交佼佼者,我那個朋友可是太集團的總經理,也才受激過一次。」

「這種俱樂部怎麼會送帖子給牧軍?」乙學長愕然。「難道牧軍你是會員?」

篆牧軍搖頭。「怎麼可能?」

他不過是個小有名氣的青年建築師,離什麼有權有勢還差得遠。

「還是你有朋友是會員?」

會嗎?簫牧軍尋思,他是有幾個交情不錯,且出身豪門的高中同學,但若是他們要送這什麼風月帖來,怎麼可能不事先知會他一聲?而且,既然連會員本身都很難拿到的帖子,會這麼隨隨便便地就送給外人嗎?

「既然有帖子,我們能不能也混進去玩一玩?」乙學長頗有些期待。

「別傻了!」甲學長冷笑。「參加這種風月宴是認帖子也認人,我聽我朋友說,要進會場前他們會再三檢驗你得身份,連什麼指紋探鍘器都會拿出來,搞得比國安警備還森嚴。」

「那到底為什麼牧軍能拿到這個帖子啊?」乙學長嚷嚷,簡直羨慕嫉妒恨。

甲學長同樣羨慕妒嫉恨。

察覺到兩位學長合夥人異樣的眼光,簫牧軍苦笑。「你們別看我了,我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一一」他忽地頓住話。

會員制的高級應召女郎俱樂部,他的確認識一個女人曾在那種地方工作過。

難道……會是她嗎?

想著,簫牧軍握著請帖的手指不禁捏緊,他深吸口氣,眸光森冽地打開請帖,確定時間地點……

就是今晚!

晚宴地點設在宜蘭山間一棟原木打造,外表顯得古色古香的豪華別墅。

正如甲學長所說,入門安檢十分嚴格,查驗了簫牧軍的身份證及指紋。

一場私人晚宴竟能弄到賓客的指紋資料,這晚宴的主人究竟是誰?想必跟警政系統的高層有所勾結。

進了屋,簫牧軍便被一個身著黑色制服的保鏢引進一間休息室,由兩個服務生協助他更衣,換上晚宴主人準備給男性賓客的服裝。

看來今夜要玩的是角色扮演遊戲,簫牧軍穿的是唐朝士子常穿的圓領袍,襟裳以金銀線繡,寬神飄逸,戴黑冠,束腰帶,飾羊脂白玉。

更衣完畢,簫牧軍在專人引導下,穿過掛著一盞盞宮燈的美麗花園,來到晚宴大廳。

金碧輝焊的大廳,此刻已是衣香聲影,男士們著各色唐服,女人也穿唐裝,敞露半個酥胸的短襦搭色彩斑斕的長裙,秀髮?蓄髻,頭簪珠釵余步搖。臂挽描繪花的蓮抄披帛,盈盈走來,更顯得身姿妖嬈,步履生香。

其中更有幾位格外妍媚的美人,戴上精緻的面具,遮去半邊臉。

「那是今晚做為賭注的獎品,只有蠃了賭局的人才能帶走她們。」服務生低聲向蕭牧軍解釋。「想坐上賭桌,底注是一百萬,最高下注金額不限。」

贏了固然可與美人一夜風流;輸了就可能是傾家蕩產。

蕭牧軍明白服務生的暗示,但他並不喜歡賭。前兩年到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出差時,他也只玩了幾把撲克意思意思一下,所以他不認為在賭桌上搏輸贏是件明智的事。

可今晚,他卻非賭不可了。

因為他看到了那個他絕不能把她讓給別的男人的女人!

即使只是一個晚上。

陸晚晴就算她戴了面具,他仍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相較於其他美人一個比一個華麗性感的著裝,陸晚晴的淺紫對襟衫顯得相當保守,發上也僅用一支通休瑩潤的白玉雲替為飾,但愈是這般彷彿漫不經心的打扮,愈顯得她氣質清雅出塵,如做然獨開於高嶺的花朵,遠觀而不可折,站在鶯鶯燕燕裡,格外引人注目。

蕭牧軍狠狠地瞪她,氣得咬牙切齒。

她竟敢參加這種晚宴,膽敢把自己當成男人賭博的獎賞,這女人……簡直可惡至極!

星眸焚燒熊熊火焰,像要毀了整個世界。

他怎麼會來?怎麼可能來?

原本正專心引誘著今晚預定獵物的陸晚晴,顧盼流轉之間,偶然瞥見蕭牧軍,頓時大驚失色。

幸而有面具遮掩,因此沒能看出她的駭然失神。

他怎麼會在這裡?憑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是俱樂部的會員,更不可能有機會拿到風月帖,究竟是誰發給他的邀請函?

他是溜進來的嗎?他……認出她了嗎?

「怎麼了?」站她對面的男人見她有些走神,關懷地問。

她一凜,以最快的速度鎮定心神,眼波淡淡,卻是隱約流媚,逗得人心癢癢。

「沒什麼,只是有點渴了。」

「我也渴了呢!」一道軟綿綿的嬌嗓跟著應和,柔媚微啞的聲調,教人聽了渾身醉麻。

-左一右,兩美環繞,男人被迷得暈陶陶,呵呵傻笑。「好好,我替你們拿酒去。」

確定男人走遠後,陸晚晴假裝不經意地轉頭,目光和一雙炙熱的眸子對上,簫牧軍正緊盯著她,臉色相當難看。

陸晚晴胸口一揪,近乎慌張地收回視線。

他果然認出她了。

她心亂如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該不會誤會她今夜打算出賣自己吧?其實她只是答應了玲玲姐來幫忙帶新人。

「今晚的目標是一個剛剛歸國的外交官,他對lsabella很迷戀,可是個性很謹慎,我擔心lsabella太嫩搞不定他,你幫幫她,務必將那傢伙騙上賭桌,把他藏在瑞士銀行戶頭裡的那筆賄賂款拿出來賭。」

這是玲玲姐交付給她的任務,她只是……友情贊助而已。

可牧軍……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神,他會不會因此輕蔑她呢?若是他誤會了……不,他誤會了又如何?反正她都已經決定跟他分手了。他的看法自己又何必在意?

雖如此想,陸晚晴仍無法平靜下來,呼吸不自覺變得急促。

「Julia,那個男人一直看你。」就連年輕的lsabella也注意到簫牧軍不尋常的注視。

她咬了咬唇。

「他長得好帥!」lsabella讚歎。「沒想到在這種晚宴,也能看到這麼令人賞心悅目的極品。

陸晚晴聞言,心跳更快了。

她微斂眸,不著痕跡地朝簫牧軍瞥去。

今夜的他確實很帥氣,身為現代男子的他穿起古裝來絲台不顯得格格不入,反倒流露一股飄逸灑脫的書卷味,氣宇軒昂、卓然不群,不只lsabella忍不住發花癡,就連在會場裡每個女人的眸光,都有意無意地在他身上百般流連。

陸晚晴驀地感到心痛。

他究竟來這種地方幹嘛?不可能是為了她來的吧,他並不知道她會在這裡……她發現自己很愛吃醋,痛得難受。他那麼清爽又可愛,怎麼能來參加這種晚宴,跟這些俗不可耐的男人混在一起?

而她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煙視媚行,如同交際花般應酬周旋。

她知道,他會心痛的,可偏偏……就是被他看見了!為了完成任務,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對著那個貪污的外交官展露媚態,百般誘惑。

終於,他被誘上賭桌。

陸晚晴和lsabella相視一笑,正鬆了一口氣時,那已經坐了七人的賭桌,臨時又有一人加人。認清那人是誰,陸晚晴駭然屏息。

是蕭牧軍,他竟然也上來賭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54 AM

第九章

隨著時間過去,賭桌上的男人漸漸少了,籌碼盡失的一個個退出,捨不得再添新籌碼的也只能認輸。

那個被陸晚晴和lsabella合力誘上賭桌的外交官已經輸得面無血色,以他的財力,看來要償清賭債將不得不動用瑞士銀行戶頭裡那筆賄賂款。

任務成功了!

原本這該是陸晚晴優雅地功成身退的時候,趙玲玲答應過她,她不會成為賭桌上這些一擲千金的男人們的獎賞。

可如今,她卻走不開。

因為她愛的人,依然坐在賭桌前,執意地跟這群野心勃勃的男人搏輸贏。

他拼不過他們的,就算幸運女神暫時眷顧了他,他也沒那種財勢身家跟這些人賭到底,他們一個晚上輸個幾千萬都能面不改色,而他輸不起。

別玩了吧!

她委婉地以眼神祈求著他,求他離開,可他就是不走,硬著脖子賭下去。

風向漸漸地轉了,看著他把贏來的籌碼又輸回去,其至不得不動用自己原先的籌碼,她不禁為他緊張。

又玩了幾局,他已輸了上百萬,看著他以手勢示意加換籌碼,她驚得幾乎提不住手中的香檳杯,難道他真打算在這裡傾家蕩產?她心念動,故意假裝手滑,傾倒了酒杯,在地上碎成片片。

賭客們都抬頭看她,簫牧軍也朝她望過來。

她嫣然一笑。「不好意思打翻了酒杯,讓服務生先過來清理下,各位順便暫停休息片刻好嗎?」

「我無所謂。」一個企業大老率先笑道。

「休息一下,抽根煙也好。」另一個執政黨菁英說道。

蕭牧軍不說話,默默掃視席間諸人,賭桌上連同他只剩三個賭客,他看得出來這一商一政兩位名流彼此是槓上了,不把對方踩到底誓不甘休,而他所有的身家財產拿出來陪賭,在他們眼裡看來也只是零頭。

他傻了,才繼續賭下去。

但他有不得不賭的理由……

蕭牧軍一咬牙,神情越發從容淡定。「我想跟兩位賭完最後一局,就這一把定輸贏。」一把定輸嬴?另外兩人互看一眼,都覺得好笑,就憑這個不曉得從哪裡冒出來的傻小子,也想跟他們鬥?

該不會是哪個土財主養出來的富二代吧?

「小子,你是打算拿你爸媽的錢出來賭吧?」企業大老倚老賣老。

「他們辛辛苦苦一輩子,可不是賺家產來給你們這些不肖子敗光的。」

「好好想想,留點錢給長輩們養老吧!」政黨菁英同樣力勸。

兩人表面上是勸,言下之意卻是滿滿的調侃與不屑,陸晚晴聽了皺眉,悄悄捏握掌心,簫牧軍卻仍是一臉淡然,彷彿早料到會遭此奚落。

他朝莊家彈了下手指。「發牌吧!」

莊家發牌,兩個名流大老斜眼睨著他,等著看他怎麼一把定輸贏,就他桌上那些籌碼還不夠他們塞牙縫。

輪到簫牧軍下注,他推出面前所有的籌碼。「我賭這些,再押上我的一生。」

「什麼?!」不僅個名流訝異,圍觀諸人一個個也都變了臉色。

「我賭我的一輩子。」簫牧軍淡淡地說明。

「如果我贏了,我要帶走這個女人。」說著,他指向陸晚晴。

無數道視線立即往她身上集中,跟著,眾人恍然。

原來是為了美人,不惜薄命阿!

「你要Julia?」企業大老犀利的目光在蕭牧軍和陸晚晴兩人身上來回。「我剛好也要她。」

這下有好戲看了!圍觀的人群興奮起來,熱烈地竊竊私語。

「你也願意賭上一輩子嗎?」簫牧軍直視大老。

大老挑眉,笑笑。「怎麼聽起來,你這是向她求婚的意思?」

「沒借,我是向她求婚。」簫牧軍堅定地聲明。「我想娶她當老婆,想跟她過一輩子。」

眾人嘩然。

蕭牧軍起身,一派瀟灑地振了振衣袖,目光堅毅地環顧會場。「我要這個女人做我的老婆,想跟她過一輩子,你們誰想跟我爭的,儘管過來,拿命來賭!」

拿命關賭?!

這男人瘋了嗎?不過是一場風月宴、一個賭局的獎賞,他居然認真起來了?眾人駭然無言,就連原本想逗他玩的企業大老也有點猶豫,誰都不想惹上瘋子,為個風月女郎賭命、賭自己一生一世,值得嗎?

見無人過來,簫牧軍轉向愣怔出神的陸晚晴,一把擒扣她的手,她嚇一跳,下意識地想掙睨。

「你放開我……」

「聽著!」他肅然低語,音量低得只有她能聽到。

「我不會再等你另一個十年。要不就今天跟我走,要不我們就再也不相見!你自己選。」

這算是威脅?

陸晚晴胸臆一窒,很想冷酷地反駁他,但喉間卻酸疼得吐不出一個字,好不容易,她才勉強擠出沙啞的嗓音。

「你……瘋了嗎?」

「對,我是瘋了!」他眼神一狠,驀地展臂橫抱起她,身姿傲然英武猶如騎士,護衛著他的公主。

他抱著她往前行,大家都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行為驚到了,一時竟無人阻攔他,還自動往兩邊分讓出一條道路。

「等等!」一道請冷的嗓音迸落。

眾人眼前一亮,只見一個載著面具的美女亭亭玉立,她裝扮華麗,顧盼有神,舉止風流嫵媚中,又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端莊典雅,這般娉婷走來,雍容的氣度不覺令人聯想到唐朝那位呼風喚雨的女帝。

「這地方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能走。」巧笑嫣然,言語卻冷若冰霜。「給我打。」

清清淡淡三個字一落,四個黑衣保鏢團團圍上,蕭牧軍連忙將陸晚晴放下,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玲玲姐!」陸晚晴驚喚一聲,想求情,但趙鈴鈴卻置若罔聞,微微地比個手勢。

黑農保鑣立即開打。

為了強健體魄,簫牧軍學過一些武術,一直以來都不忘鍛煉,但以一敵四,對付的還是專業打手,他不免落於下風,撐了幾分鐘,巳被打得鼻青臉腫。

但無論遭到怎樣的痛擊,他倔強地吭都不吭一聲,也不肯低頭求饒,被打倒了就站起來,一次又一次。

對這般動用私刑的場面,男人們像是見慣了,神色冷漠,美女們倒是眼中流露些許不忍與感歎,這白白挨打的傻瓜分明是個癡情種,如果能有個人像他這樣愛著護著自己,該有多好!

相較其他人的事不關己,陸晚晴是心痛如絞,看著頭破血流的簫牧軍,她忽然很氣他,也更恨自己。他怎麼就這麼傻呢?她哪裡值得他這樣拚命!

一念及此,她再也顧不得激怒自己視為姐姐的恩人,站在踉蹌倒地的蕭牧軍身前,橫開雙手護著。

「別再打了!要打的話,就打我吧!」

「Julia,你真的願意為他挨打?」趙鈴鈴語氣森洌。

陸晚晴含淚點頭,蕭牧軍卻將她拉到一邊,搖搖晃晃地站起,他吐去鮮血,拇指狠狠地抹過唇角。

「再來。」他擺明了奮戰到底。

這魯莽的姿態反倒令趙玲玲笑了,真是個傻小子,如果她真有意留人,他以為自己能活著離開這裡?

但,她就欣賞他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能夠豁出一切的傻勁。

趙鈴拎不著痕跡地使了個眼色,黑衣保鏢們會意,往一旁讓開,簫牧軍不明所以,一時呆愣,陸晚晴卻從趙鈴鈴清冷的眼裡看見一絲隱微的笑意。

她忽然明瞭了,趙鈴鈴這麼做並非想為難兩人,只是想考驗蕭牧軍對她的愛情,而顯然他已經通過試煉。

她感激地對趙玲玲點點頭,承受了對方的情,接著主動將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入簫牧軍厚實的掌心。

「走吧。」她哽咽地細語。

他心弦一扯,甩了甩頭,在眾目暌暌之下,牽著她離開。

趙鈴鈴目送兩人離去,朱唇不著痕跡地彎起,週遭無數道仰慕的視線投注於她身上,她卻是透過那兩道相扶持的身影,凝望著不知名的遠方。

晚晴,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一定要幸福啊。

她在心底默默祝福,也不知想起了誰,那盈盈的媚眸,漸漸地,染上了寂寞的霧色。

不想浪費分秒時間,來到更衣室時,蕭牧軍沒換回自己的友服,隨手拿了車鑰匙跟皮夾便拉著陸晚晴勿匆走人。

車廂內氣氛僵凝,蕭牧軍不發一語地開著車,面容如罩寒霜。

陸晚晴悄悄打量他,光是臉上,他就有好幾道傷?嘴角破了、眼周瘀青,頰畔也腫起來。

更別說他身上,肯定是傷痕纍纍。

陸晚晴胸瞳疼痛地揪緊。「你的傷……還好嗎?」沙啞的嗓音打破沉寂。

蕭牧軍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咬咬唇。「先去醫院看看吧。」一聲冷哼逸出,他不以為然地撇嘴。「你還會關心我?」

陸晚晴聞言,苦澀地抿唇,他一定很恨自己。「你今天不該來的。」她小小聲地說。

他驀地轉頭瞪她一眼,像是被她激怒了,星眸噴火。

她不禁有些發顫,但表情仍強作淡漠。

「為什麼要跟那些人賭?你賺錢不容易。」

「你不曉得我為什麼要跟那些人賭嗎?」他語帶嘲諷。

她無言,默默捏緊雙手。

他狠狠瞪她,黑眸翻滾著情緒的波濤,陰鬱而深豫,這樣的眼神彷彿正控訴著她的無情。她顫了顫,不自覺地斂伏羽睫,不敢看他。

他看了她兩秒,轉回頭直視車窗前方,面無表情地開口。「我都知道了。」她一怔,知道什麼?

「那天你為什麼忽然爽約,為什麼要跟我提分手,我都知道了,你是受到你弟妹的剌激,對吧?」問話的語氣平淡,卻是犀利得不容她閃躲。

陸晚晴用力咬唇。

「就連你至親之人,都可以那樣傷害你,你擔心有一天我會跟你弟妹一樣,做出傷害你的事,所以才想長痛不如短痛,決定跟我分手吧?」

他說得冷靜,她卻聽得心驚膽顫,近乎狼狽地揚眸望他,他完全看透了她內心最卑微的恐俱。

「你不相信我。」他淡淡地指出。

她惶然無語,緊握的雙手更絞成一團,指甲掐進柔軟的掌心肉裡。

「你愛我,卻不相信我。」他繼續剖析她內心,他看得那麼透,令她無法躲藏,不禁自我厭惡。

「為了告訴你自己,你不在乎我,你其至決定參加今晚這種風月宴,把自己當成那些男人輸嬴的戰利品。」

「不是……不是那樣……」這件事是他誤會了,她從沒想過再次出賣自己。陸晚晴望著簫牧軍,很想大聲反駁,但他陰寒的表情令她難以啟齒。

他對她寒心了嗎?他是否後悔愛上她這麼一個膽小怯懦的女人?

想著,陸晚晴忽然覺得很難過,淚水灼痛著眸,明明是她自己選擇分手,但想到他或許會對自己失望,她的心痛得不能呼吸。

簫牧軍瞥她一眼,倏地用力踩油門,死命地加速,車子在黑夜的馬路上橫衝直撞,像一頭嘶吼著亟欲衝破柵欄的猛獸。

陸晚晴被強烈的後座力震得東搖西晃,只能緊抓住一旁的扶手穩住重心。「牧軍,你別這樣,很危險。」

「你怕死嗎?是不是很怕跟我一起死?」他持續加速,臉上表情卻依然很平靜,不見一絲瘋狂,反而更令她心驚。

她放軟嗓音。「牧軍,真的很危險……」

「你怕了,對吧?」他拎笑。「可我不怕,陸晚晴,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想跟你一起死,你會如何?」

他瘋了嗎?是她逼瘋他的嗎?

淚珠成串碎落。陸晚晴告訴自己,她應該演戲,應該假裝自己漠不在乎,逼他心死,可在他面前,她發現自己再也戴不上那張自我保護的面具。

察覺她淚如雨下,他一咬牙,突兀地踩煞車,接著強拉她下車,將她抵在車門,圈在自己的臂膀之內。

「陸晚睛!你哭什麼?」

她沒回答,淚顏愴然,如風雨中蒼白的花蕊。

「就這麼怕死?你真以為我會發了瘋,帶你一起死?」他嘶聲咆哮。

她淚眼詳蒙她睇他。搖頭。「我知道你不會那樣做。」

「你怎麼知道不會?」他譏剌。「不是不相信我嗎?」

又一顆透明的淚星流墜,落在他心上,劃痛了他。

「對不起……」她哭著道歉,無助地伸手抹去自己臉上不停流落的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幹。

「我只是……我真的很怕,萬一有一天,你也像我弟弟妹妹那樣對我,我……我會死的,我會沒有勇氣活下去一一」

她哽咽地頓住,不知該如何向他表達自己的歉意,她害怕自己有一天承受不住他背叛的痛,為了保護自己,於是搶先一步傷害他。她真是個……不值得珍愛的女人。

「哭什麼?」他皺眉,也不知是否她的表白令他軟化了,他嘴上凶悍地低吼著一雙手卻捧起她的臉蛋,拭去那一條條淒愴的淚痕。

「哭就能解決問題嗎?我蕭牧軍的女人,可不是個小哭包!」

他竟拿她以前逗她綽號來逗她!

陸晚晴哭得更厲害了,有多久沒這樣放肆地在人前痛哭了?似乎從發生家變的那天起,她漸漸學會了堅強冷硬,她告訴自己不能哭,就算哭了也不會有人憐愛自己,哭泣又有何用?

可他卻在她傷心時,替她擦眼淚,在她傷了他的心時,仍然不放棄她,即便誤會她自甘墮落,又要出賣自己的身體,還是堅持帶她走。

他怎麼……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好?

「簫牧軍,你真是個笨蛋你知道嗎?」她心酸地低語。

他臉色一變,捧著她臉蛋的雙手緊了緊。

她揚起小手,輕輕握住那僵硬的大手。「我不值得你來愛我……」「值不值得,是由我來決定。」

他堅定地宣言,俯首親她的眉、她的眼,吻她翹挺的鼻尖、她輕顫的搜唇,他亂七八錯地啄吻著,拂去那一滴滴帶著鹹味的淚水,教她一顆心不由自主地融化。

終於,他像是吻夠了,俊唇貼在她耳畔,那一聲聲粗沈的氣喘,撩撥得她雙腿發軟。

「我有跟你說過嗎?」他嗓音性感如大提琴。「你今天穿這樣很美。」

「你也……很帥。」她嬌喘細細。「我那些姐妹都看著你。」

聽她以「姐妹」一詞稱呼今晚宴會上的女子,他身子微微一僵。

她知道他想些什麼,柔柔地偎在他胸瞠,雙手環抱他的腰。

「你別誤會,今天晚上是玲玲姐要我幫忙去對付個政客,我不會成為任何男人的獎品,我……沒有要回去做那種事。」

他聞言,稍稍推開她,凝定她的星眸灼灼閃亮。

那是欣喜,更是難以言說的疼愛與寵溺。

不知怎的,她被他看得粉頻發熱,有點害羞。

「可是我還是很生氣。」他瞇了瞇眼,孩子氣地聲稱。「我不喜歡你去參加那種宴會。」

「以後不會了。」她柔聲保證。

「不能這麼簡單放過你。」

「那你……想怎樣?」他沒立刻回答,大手抬起她下頷,似笑非笑地揚唇一一「姐姐,我要懲罰你。」

他帶她回他家,花了整整一個晚上,將她翻過來翻過去,這樣又那樣,徹底而纏綿地執行對她的「懲罰」。

直到天亮,他才肯放過她,摟著她沈沉睡去。

她卻睡不著,明明很累了,全身酸痛著,卻傻傻地看著他酣睡的俊容,捨不得移開視線。

他睡著的時候,眉宇舒緩,長長的睫毛安靜地伏著,方唇微啟,吐出均勻的呼息,偶爾在夢中咕噥幾句,唇瓣看起來便微微嘟起,既有熟男的性感,又帶著點純真的孩子氣。

她側過身,看著他百般眷戀,他是她見過最最帥氣,又最最可愛的男人,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她不願離開他,這輩子她想和他在一起分分秒秒,時時刻刻不分離。

但,她還是害怕。

想起她曾將自己所有情感全心托付的親人,到後來也是那般嫌棄她,她真的怕有一天--

你愛我,卻不相信我。

他沉痛的指控在她腦海迴響。

她心口揪緊,如一根細韌的鋼弦,威脅地束縛她的呼吸、她的生命。

她願意相信他的,她無法想像他會傷害自己,可是……

一念及此,陸晚晴再也難以平靜,她顫著身子下床,輕巧地拾起自己散落在地的衣物。

她穿上絲料內褲及肚兜,從他衣櫥裡找出一件寬大的白襯衫套上,正在扣扣子時,一道懶洋洋的嗓音揚起一一

「你又要逃走了嗎?」

她一震,駭然回頭-

蕭牧軍坐起上半身,裸露的胸膛在窗外的天光掩映下,泛出巧克力般的色澤,格外顯得誘人可口。

她忽然感覺酸軟的雙腿更軟了,幾乎站不住。

「怎麼不說話?不敢回答我的問題嗎?」他依然是那樣傭懶的聲調,扯開被單下床,陽剛的身軀就那樣赤裸裸地立在她身前,傲然偉岸。

她不敢看他,好半晌,終於從唇間擠出細微的嗓音。「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

「為什麼?」銳利的目光擒住她。「你又不是沒看過。」

沒錯,他身體的上上下下她是都看遍了,其至每一寸都模過了,但--

「你這樣我沒辦法理性地跟你討論。」

他驀地低笑一聲。「你以為我就能保持理智嗎?」

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展臂將她拉近自己,大手捏著她來不及扣上的鈕扣,好整以暇地把玩著。

她屏住呼吸。「你……想幹嘛?」他微微一笑,忽地傾身在她耳畔低語。我不讓你走。」

「晴兒,逃開我這件事,你想都別想。」說著,他一口含住她敏感的耳珠,大手也溜進白襯衫裡,隔著肚兜揉捏著那渾圓的柔軟。

她一顫,嗓音靡軟。「我不是……我沒想逃……」他嘲諷地嗤笑,似是不信她的辯解。「看來昨天的懲罰還不夠。」

「不是的,牧軍,你聽我說……」她真想咬下自己的舌頭,為何她的聲音聽來如此軟綿綿又無力呢?不像是要跟他理性談話,倒像是撒嬌耍賴。

她能感覺到,在聽到她這宛如嬌嗲的嗓音後,他身下的硬挺倏地脹大了幾分,灼燙地頂著她。

「我覺得你生來就是引誘我的。」他微微用力地咬她耳垂,邪惡的大手順著她窈窕的曲線往下探,攫住她翅挺的粉臀迎向自己。

是誰引誘誰啊?

她渾身醉麻,無助地吟歎,軟在他懷裡。

還說她想逃?她如何逃得了?他只需一個吻、一個碰觸,就能勾得她對他心悅成服。

「這玩意真有趣。」他舔她耳窩,一面伸手輕輕拉扯肚兜的細繩。

「記得以後有機會常穿來玩……」

她顫粟,驀地想起他昨夜是如何用古裝的衣帶來綁她的手,肆意玩弄……

「小哭包,你很壞……」

「還好意思說?」他不客氣地在她耳畔笑。到底誰是小哭包啊?昨天晚上哭不停的人可不是我。」

「你……」

「而且我現在可不小,我「長大」了。」他摟緊她,分身有意無意地頂摩她最柔弱的私密處。

「現在只能是我「欺負」你了。」

聽出他的一語雙關,她又羞又惱,頰生芙蓉,就連頸側也暈染淡淡霞色。

「說得好像小時候我欺負過你似的……」依舊是軟綿綿像撒嬌的抗議。

「你敢說沒有?」他板過她臉蛋,恨恨地在那櫻色粉唇上咬了下。

「是誰讓一個純情的小學男生,對畢業的學姐念念不忘?是誰奪走了一個十八歲純情少年的第一次?是誰讓那個被奪走童真的純情男子,傻里傻氣地找了她十年?」

「你……」不要一直強調「純情」好嗎?真不害臊!

陸晚晴聽得又心動、又心虛、又有些難以形容的懊惱,不覺握起粉拳敲了敲蕭牧軍肩頭。

「幹嘛講得好像是我……強暴你?那也是我的第一次啊!」

那夜,對兩個人來說,都是最難忘也最難以割捨的初夜,他們對彼此獻出的僅杈是童貞,更是最純潔的心意。

那夜,注定了他們這生世的糾纏。

「我愛你。」他激烈地、纏締地吻著她。「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了,所以不要離開我,不准你離開我……」

這是命令,也是懇求,他用一個又一個的吻,說服她的竟志,融化她的心。

她能聽出來,他表面說得強硬,其至帶著開玩笑的口吻,但那沙啞微顫的嗓音,洩漏了他內心的不安。

他是不是也很怕,怕她又會趁著他不備之際,不聲不響地溜走?

她又想哭了。

「牧軍,牧軍……」一聲聲柔柔的呼喚,她攬抱他脖頸,一個個濕吻印上他臉龐,她亂七八錯地親著他,恨不能將他揉進自己骨血裡。

接著,她主動依向他,讓他深深地進入自己,在密切結合的那一刻,他們都不禁嘶喊出聲,同時感受到無法言喻的滿足。原來這般靈與肉的相融,是如此極致的圓滿喜悅。

午後,在床上纏綿廝混的一雙有情人終於捨得下床了,簫牧軍要陸晚晴乖乖在餐桌邊坐著,等他端出簫氏家傳的精心料理。陸晚晴安靜地坐著,聽著廚房裡一陣乒乒乓乓,像打仗似的,忍不住莞爾,眉眼彎彎。「喂,你到底行不行啊?」她嬌滴滴地揚嗓。

「你等著就是了!」一道粗魯的回應。「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她故意逗問。

「女人,你給我安靜點!」某人不爽了。

又一陣眶啷聲響,似乎是鍋蓋掉了,某人低咒。一聲。

陸晚晴呵呵嬌笑,完全能想像廚房內那野心勃勃地想端出一桌豐盛菜色的大男人此刻是如何狼狽。

她很想進去幫他的,但她明白他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現體貼的用意。

於是,她耐心地等候,一面輕輕哼著歌,正笑意盈盈時,一串清悅的鈴聲唱響。「牧軍,你手機響了。」她揚聲提醒。

「不管它,現在沒空接!」某人咬牙切齒,也不知正跟什麼奮戰中。

她覺得好笑,正欲說話,玄關處忽然傳來重而急促的敲門聲,跟著有人激動地喊。「簫牧軍!你在家吧?快開門!」她一怔,警覺事情不對勁,猶豫兩秒,還是決定去應門。

隔著一扇鏤雕鐵門。她看見一個長相和蕭牧軍有幾分相似的男人。

「你是誰?」男人一臉氣急敗壞,犀利的目光掃射過她只穿著白襯衫,下擺勉強蓋住大腿的模樣。

「牧軍呢?」

「他在廚房,請問你是?」「我是他二哥。」是他二哥?她一凜,連忙開門。

簫牧野不再多看她一眼,急急忙忙地衝進廚房。「你還有空在這裡煮飯?為什麼不接手機?」「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簫牧軍一臉錯愕。

「老爸出車禍了!」簫牧野吼。「剛剛大哥打電話來,他跟大嫂已經趕去醫院了。」噩耗晴天霹靂地砸落,震得蕭牧軍霎時駭立原地,陸晚晴望著他一臉色也刷白。

「現在馬上跟我去醫院!」簫牧野不由分說地拖著弟弟就走。

「好。」事態緊急,容不得蕭牧軍有絲亳遲疑,他瞥了陸晚晴一眼,她明白他的意思。

「你放心,我會幫你收抬好廚房。」她柔聲允諾。

「謝謝!」他點頭,毅然轉身離去。

目送他挺拔的背影,不知怎的,她一顆心直往下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pigbaby0426 發表於 2014-6-22 10:55 AM

第十章

簫老爹是在街上行走時,因為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加上一輛貨車正好急馳而來,他閃避不及,當場被撞得飛倒在地,重傷送醫。

一場手術,足足開了將近四個小時,蕭家人守候於手術房外,個個都是神情焦慮。

雖然簫家三兄弟平常總愛跟這個老爹抬槓,嫌東嫌西,但他們心裡都是敬愛這個父親的,兩個媳婦更早就把簫老爹,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那般依賴撒嬌。

每個人都愛他,也因此手術房外氣氛一片慘淡。

陸晚晴來到醫院時,見到的正是這一幕,蕭家二嫂丁雨香輕輕地啜泣,簫二溫柔地擁著老婆安慰,蕭家大嫂於澄美也跟蕭老大相依相偎,只有蕭牧軍孤孤單單地獨坐角落。

他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垂首發呆的身影看來十分蕭索而落寞。

他很擔心他的父親吧?雖然他並不常對她提到蕭老爹,但每回談起時那調侃戲謔的口吻,都能讓她感覺到父子倆的感情有多親密。至親的人命在垂危,他肯定不好受。

思及此,陸晚晴心弦揪緊,悄悄地走近他。

他看見她,勉為其難地扯扯唇,她看得出那微笑有多苦澀。「你來了啊。」

「嗯。」她柔柔地應,柔柔地睇著他。「你還好嗎?」他聞言,身子一震,眼眶霎時有些泛紅。「我很難過。」「嗯。我知道。」她輕輕握住他的手。

「不對,你不知道。」他微餵著嗓音,黯談的墨眸忽地竄起一星火苗。

「我爸他……其實我們三兄弟都不是我爸的親生兒子。」

「什麼?」她柿件。

「我大哥、二哥都是我爸收養的,至於我……我本來以為我是我爸親生的一直到小學時,我媽臨死前我才曉得一一」他頓了頓,似是對往事難以啟齒,眸光閃爍。

「我媽偷偷跟我說,其實我不是老爸的親生兒子,她嫁給老爸時肚子裡就有我了,她還要我別跟我老爸說,給了我一個盒子,說裡頭有我親生父親的資料,以後我長大了,可以自己去找他……」

說到這兒,蕭牧軍的臉孔忽地微微扭曲,既沉痛又憤懣。

「我根本不想去找那個所謂的親生父親,我的……我真正的爸爸就只有一個人,可是他卻被我跟我媽騙了,白白將別人的兒子,當自己親生的養!你懂嗎?我媽那樣做等於是騙婚!」

他語氣變得激動,語調也在無意中提高,惹來不遠處他兄嫂們的注意,他們望向這裡,雖然擔優,卻體貼地沒有過來探問,給兩人獨處的私密寧間。

陸晚晴聽著簫牧軍的告白,感受到他悲痛的情緒,心房也跟著揪成一團,她彎下腰,將他攬進懷裡,溫柔地拍撫他顫抖的背脊,像安慰一個迷失的孩子。

他驀地伸手壞抱她纖腰,俊容埋入她柔軟的胸懷。

他輕微地顫抖著,她猜想,他是在哭泣。

「之前我還跟老爸說,如果……萬一他們對你有一點點不好,我寧願帶你離開簫家……我真是太不孝了,老爸那時候聽了一定很傷心……」

「是我不好。」陸晚晴鼻酸,淚水剌痛著眸。

「都怪我太膽小。」她沒想到為了保護她,他竟對自己的家人發出那樣的警告。

「是我不好,我不會再逃避了,不會再躲了……」

珠淚一滴滴落在他頸脖,浸透了衣領。

「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她哽咽地低語,想起方纔他兩個哥哥都有人相扶持,他卻只能獨自面對悲傷,她便心痛得無所適從。

他也有脆弱的時候啊!也需要有人呵護、有人疼。

「牧軍,我不逃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陪著你,我們都在起。」

他沒說話,只是更加抱緊她,根不得與她融成體。

這一刻,天地無聲,兩人聽見的只有對方的心跳,牽引著彼此的神魂。

她輕輕地拍著他,許久,待兩人情緒都穩定了,她才擦乾眼淚,蹲下身,微笑地望著他。

「我熬了廣東粥,還有一些包子饅頭,你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搖頭。「我不餓。」

「那你哥哥嫂嫂他們呢?他們應該也還沒吃吧?」

雖然她也準備了他們的份,但她跟他家人還未正式相見過,這樣送粥過去似乎有點唐突。

她猶豫著,而心神恍惚的簫牧軍看著她的表情,驚覺自己的疏忽。

「抱歉,我都忘了還沒替你們介紹過。」他站起身,牽著她來到兄嫂面前。

方纔見兩人又哭又抱,簫家兄嫂都猜出他們的關係了,如今見陸晚晴有些侷促地站在麼弟身邊,心下更是瞭然。

「這是我女朋友,陸晚晴。」蕭牧軍替大家介紹。

在這種情況下正式與蕭家人相見,陸晚晴不免感到宭迫。她真的、真的很希望在他們面前留下好印象。

她努力讓笑容顯得恬靜淡雅。「我熬了一些粥過來,大家吃一點好嗎?」「我吃不下。」簫牧野干摘地拒絕。

丁雨香像是覺得老公這語氣太沒禮貌,橫他一眼,接著轉頭對陸晚晴笑道:「謝謝你費心了,你煮的廣東粥很好吃,我以前去買來吃過。」

於澄美也微笑著接口。「我剛好肚子有點餓了。」

感受到兩個嫂嫂的善意,沉沉壓在陸晚晴心口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她連忙從保溫盅裡拿出幾碗粥來,又將包子饅頭也分給大家。其實於澄美跟丁雨香都不餓,只是不忍拂逆陸晚晴的好意,各自勉強吃了幾口,也催促自己的老公吃一點。

陸晚晴懂得她們的體貼,不禁感激。

就在這時候,手術房外的紅燈也媳滅了,眾人慌忙站起來,迎接主刀的醫生。

「手術很成功。」醫生宣佈。「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今晚讓他在加護病房觀察一個晚上,醒來應該就沒事了。」

熬了幾個小時,終於等到這個好消息,蕭家諸人都是鬆了口氣,含淚相視而笑。

「我要喝未來兒媳婦燉的雞湯!給我喝啦……」病床上,蕭老爹重傷未癒,神色依舊顯得有些憔悴,但嚷嚷的聲量倒是中氣十足。

「不行,你已經連喝三碗了,你兒子一口都還沒喝到呢!」蕭牧軍硬是從老爸手中把保溫盅給搶回來。

蕭老爹發怒「那是兒媳婦燉給我喝的,你憑什麼跟我搶?」

「就偏要搶!晴兒可是我的老婆,她燉的湯我最有資格喝。」

「你、你、你這不肖子!」

「不服氣的話,你過來搶啊!」

「你明明曉得老爹我傷還沒好,下不了床……」

「那你就快點好起來!整天賴在床上躺著像什麼話?」

「你……」

父子倆你來我往地鬥嘴,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

陸晚晴在旁看了好笑,一面拿水果刀削蘋果,一面柔聲楊嗓:「老爹,你身體還沒好,不要一下子吃太多,要是喜歡我燉的湯,我明天再燉牛肉湯給你喝。」

「真的?」蕭老爹眼晴一亮,露出嘴饞的表情。

陸晚晴點頭,細心地將蘋果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喂蕭老爹吃。

被未來兒媳婦這樣貼心的侍候,蕭老爹可樂了,微帶挑釁地瞥了不肖子眼,面張開嘴,滿足地吃蘋果。【掏寶帳號:喵喵txt」「作】

蕭牧軍瞇了瞇眼,雖說是自家老爸,但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體貼另一個男人,他還是默默地有點吃味、不爽。

「哼。」他悶悶地哼一聲,用力咬著燉得軟嫩的雞肉,含糊地咕噥。

「大哥大嫂怎麼寥還不來?不是說要來接班嗎?」

見他跟自己老爸鬥氣,陸晚晴笑得眉眼彎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嘟嘟的臉頰。

一個大男人當著別人面,被自己的女友如此逗弄,蕭牧軍登時感到大失顏面,不悅地瞪陸晚晴。

她只是輕輕地笑。「你啊,就別鬧彆扭了,明明是你自己說想多陪陪老爹,要你大哥大嫂別急著過來換班,不是嗎?」居然爆他的料!

蕭牧軍又窘又惱,耳根隱隱泛紅,他一把拽過女友,俯身在她頰邊咬耳朵。

「給我記住,看我回去怎麼懲罰你。」想起他所謂的「懲罰」是什麼,陸晚晴的臉也發燙了,霞暈薄染。

蕭老爹哪會看不出這兩個年輕人正在甜蜜蜜地調情,一張嘴笑得合不攏,開心得不得了。

看來他們簫家馬上就要迎進第三個兒媳婦了,三個兒子都成家立業,他簫老爹也功德圓滿了。

氣氛正和樂時,道大嗓門很不識相地闖進來

「牧軍啊!我來探望你爸。簫老爹,好久不見了,你情況還好吧?」

來人是合夥人甲學長,捧著一個昂貴的水果籃,笑咪咪地現身。

乍然見他,陸晚晴臉色微微一變。

蕭牧軍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安撫她。

「學長,怎麼要過來也不先說一聲?」他不動聲色地招呼甲學長,陪著寒暄了幾句。

甲學長問候過簫老爹,轉向陸晚晴笑道:「我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你了!」此話一落,陸晚晴容色頓時刷白,就連簫老爹也察覺她的異樣。

她極力假裝鎮定,手心仍不爭氣地出了汗,如果這個大剌剌的學長當場在簫老爹面前爆出她的過去,那她該如何是好?

她心亂如麻,不覺望向簫牧軍,祈求他想辦法轉開話題,但他只是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語一句--

「你答應過會跟我一起勇敢面對的。」

是了,她答應過他,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跟他在一起的,就算他的學長在他父親面前爆出她那不堪的過往,她也要勇敢面對。

一念及此,陸晚晴心情漸漸穩定下來,櫻唇其至能微微彎起,綻出淡淡微笑。

「你是粥店的老闆娘對吧?之前有一次送牧軍回家,我在你店裡吃了一碗粥,那時候我還心想牧軍真有福氣,自家巷口就有個美人在開店,沒想到他居然把你追來當女朋友了!呵呵,這就叫近水樓台先得月,對吧?唉,早知道我那時候先下手就好了。」甲學長煞有趣也感歎。

原來他是在粥鋪見過自己!

陸晚晴愣住,哀怨地瞪向一臉老神在在的簫牧軍。

他早就知道自己誤會了嗎?偏還不提醒她!

她暗惱,指尖用力掐他掌心,他意外吃痛,卻不敢哼一聲,委屈地看著她。

她撇過臉,不理他,只對甲學長嫣然一笑。「學長以後有空,歡迎常來我店裡吃粥,我免費招待。」甲學長臉色一亮。「太好了!我一定再去報到。」欽,這樣不對吧?學長居然公然覬見他的女人!

蕭牧軍撇撇嘴。「對了,學長,我忽然想起昨天那個Case.…」

他不由分說地將學長拉出病房,保持學長與自己女人的距高,以策安全。

兩人離開後,陸晚晴鬆了口氣,她笑著轉向簫老爹,卻見老人家意味深長地望著自己。

她一愣。「老爹怎麼了?不舒服嗎?」

薔老醬示竟她在床仂坐下夾。悠悠開「其實我知道的。」什麼?她震住。簫老爹笑容慈祥。「你以前的事,牧軍都告訴我們了。」

陸晚晴驚駭,久久不能言語。原來牧軍都告訴他的家人了?可這陣子他們對她,是這麼友善又溫暖……

彷彿看透她的思緒,簫老爹語氣更加溫和。

「你別擔心我們知道你的過去,會瞧不起你或怎樣,都是一家人,不管是快樂的、悲傷的,大家都一起面對。」

都是……一家人?

陸晚晴怔忡地揚眸凝視蕭老爹。

「你早晚都會嫁給牧軍的,對吧?我跟牧軍的哥哥嫂嫂,都已經把你當成家人看了。」

他們把她……當成家人?

陸晚晴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得心弦牽緊,喉間噙著酸楚,眼眸又熱又痛,淚光瑩瑩。

蕭老爹輕輕拍了拍她肩膀。

「牧軍可能對你說過了,他大哥二哥不是我親生的,我是接受他們母親的托付,收養了他們。」

陸晚晴斂眼,有些不敢看簫老爹的眼神,這個慈藹老人可知曉就連牧軍也不是自己親生的?

「就算不是親生的,你們每一個都是我的孩子。」簫老爹繼續說道。「我把你們都當成親生兒女看,牧軍是,你也是。」

他知道!

陸晚晴悚然抬頭,震驚地迎視蕭老爹。

老人家只是雲淡風輕地笑著,沒有一絲怨慰,只有對孩子們無盡的包容與愛。

「以後牧軍就交給你了。」他含笑低語。「他跟他兩個哥哥都像我,天生就是癡情種。你放心,他不會傷害你的,我們簫家的男人不會辜負自己心愛的女人。」

陸晚晴聽著,怔怔地落下淚來。

蕭牧軍回到病房,見到的正是這一幕,他呆了呆,連忙追問:「你怎麼哭了?老爸!你欺負我老婆?」

「沒有!你別胡說。」陸晚晴慌忙止住他。

「老爹他……對我很好。」說著,她不禁哽咽。

這個老人是她見過最寬容慈愛的老人,她真慶幸自己能成為他的兒媳婦。

她含淚望他,他對她眨眨眼,她知道,他是要自己保守秘密,不告訴蕭牧軍其實他早就知道死去的妻子對自己隱瞞的真相。

她點點頭,與老人達成秘密承諾。

蕭牧軍看不懂他們交會的眼神,又開始吃味。

「到底發生生什麼事了?你們聯合起來瞞我?」

「沒事,我們沒瞞你什麼。」陸晚晴握住他的手,凝睇他的眼波探情款款。

「牧軍,我只是覺得這輩子能夠遇見你,我真的很幸福。」

突如其來的告白震動了簫牧軍的心,他將她攬進懷裡,全心全意地擁抱著她、珍愛著她。

和大哥大嫂交班後,簫牧軍開車送陸晚晴回家,到了她家樓下,兩人卻都還捨不得分開,於是手牽著手在附近散步。

月兒在林梢,清風徐徐,這樣的靜夜,能和自己心愛的人這樣在一起,小小的幸福像一壺酒,令人微醺。

「牧軍,」陸晚晴忽然楊嗓,清雋的聲音比風鈴更悅耳,比月色更迷人。

「等老爹出院後,我們就結婚吧!」

蕭牧軍聽了一凜,懷疑自己是太幸福到醉了,他不可思議地望向身旁的女人。

「你這是主動向我求婚?」

她笑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對,姐姐向你求婚,你可以盡情得意了,以後對你兒子女兒可有得吹噓炫耀了!」

溫柔的嘲譫如一根羽毛,調皮地在他心上搔癢,蕭牧軍一把將陸晚晴勾進懷裡,有力的臂膀摟著她後腰。

他低頭俯視她,墨黑的眼潭那麼深邃,那麼性感,她不由自主地溺在其中,溺在他無邊的魅力裡。

他用單手抬起她臉蛋,拇指揉捏她柔軟的唇。

「乖,說實話,剛剛我老爸到底說了什麼,把你感動到主動跟我求婚?」

說到底他還是很介意嘛!

陸晚晴嬌嬌地笑,蔥指刮了刮他臉頰。「你這小哭包,連跟自己老爸也吃醋。」「不准那樣叫我!」他惡狠狠地咬住她不乖的手指。

「偏要這樣叫,那天是誰在我懷裡偷哭?」她指在手術房外守候簫老爹的那天。

「你自己剛剛在病房不也哭了?」他不服氣地用牙齒磨她手指。

他咬的力道不重,反倒電得她麻麻的,想躲又躲不開,只好幼稚地也抓起他一根手指來咬。

兩人咬著咬著,都咬上癮來了,光咬手指已經不能滿足,彼此飢渴地尋找對方的唇,廝纏在一起。

吻了好久好久,纏到陸晚晴實在透不過氣,忍不住別開唇大口大口地呼吸。

蕭牧軍依然緊緊抱著她,下巴貼在她耳畔粗沈地喘息。

「牧軍,我傳簡訊給我的家人了。」她忽地細聲細氣地說道。

「我告訴他們我有了男朋友,就快結婚了。」

他聞言,有些意外,伸手輕輕地撫模她的發。

「他們怎麼說?」

「我弟跟我妹說恭喜我,我媽她……還是沒回我簡訊。」

察覺到她語氣隱約落寞,他手臂緊了緊。

「我妹說得沒錯,我媽確實不太想跟我聯絡,以前我會難過,現在我沒關係了。」

「為什麼?」

「因為我有了你。」她在他懷裡揚起臉,情意纏綿地睇著他。「我有你愛我,你的家人也都願意接受我,這樣就夠了,已經很幸福、很幸福了。」雖然她因為那段不堪的過往,被自己的原生家庭疏遠了,但可喜的是,她在這男人身上找到了另一個歸屬。

一個更溫暖的,也更真誠的歸屬。

他的親人,以後也會成為她的家人,不論歡喜優傷,大家都在一起。

她盈盈一笑,再次將臉蛋貼上他堅實的胸膛,聽著他從不對她說謊的心音。「牧軍,這輩子能遇見你,能和你相知相惜,我真的……好幸福!」「我也是。」他深情地吻她頭髮。

兩人相依相偎,直到一聲短促的鈴音響起,她拿起手機,讀取簡訊。

「是誰傳來的?」他低聲問。

「是我媽。」她悶悶地應,明眸顫顫揚起,卻是淚光閃爍。「她說會來參加我的婚禮。」他愛憐地望著她,嘴上說得再倔強,其實她心裡還是渴望得到親人的祝福的,這個既堅強又脆弱得令他心疼的女人啊!

他低下唇,親親她額頭。「那太好了。」「嗯,太好了!」

月色朦朧,剪著她與他的形影,貼在夜幕慢慢地翻過頁去,便成為一則浪漫的愛情傳說一一

在有情人的記憶裡,永不褪色。

--END--

(1)作者:想知道最古板、最自律的簫家老二簫牧野怎麼會突然轉性和丁雨香談起師生戀嗎?請見橘子說1108【簫門英烈追妻記1】《調教小萌妻》

(2)作者:想知道一向惜字如金的簫家老大簫牧理是訴說了哪些情話來喚回於澄美遺忘的愛嗎?請見橘子說114【簫門英烈追妻記2】《老婆勿忘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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