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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48 PM

黎馨 -【代嫁娘之一】代嫁乞兒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小妾的孩子是沒什麼身份地位的,有的只是遭人看輕欺凌而已,
同是一家人,妹妹的好命格帶來無盡寵愛,而她卻只能顧影自憐,
對莫泠沄而言,幸福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然而一場人人懼怕的求親,卻讓莫泠沄成了代嫁新娘,
沒有愛情的婚姻,讓她夜夜獨守閨房,只是面對這個冷情夫君,
她心裡仍存有一絲渴盼,有天能夠得到他的真心相待……

傳言嚴家最近災厄連連,為了母親的病情,
嚴煜烆只好順從母意,迎娶莫家那個旺夫益子的嬌嬌女,
但是,娶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沖喜而已。
誰知這女人竟耐不住寂寞,連馬廄裡的馬夫她都勾搭上,
一邊在他面前溫柔婉約,一邊背地裡卻是個低三下四的浪蕩女,
哼!他倒要看看,這心機深沉的女人想玩什麼把戲……

【出版日期】 2002年08月01日

【出版社名稱】 松菓屋

【書系及編號】 純愛449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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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50 PM


楔子

  「有客來欸……奉茶……」夥計小狗子扯開嗓門招呼著。

  這處行人往來絡繹不絕的地方,正是京城裡,最氣派的「悅來客棧」。

  話說這「悅來客棧」,從小狗子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那一代就有了,聽說詩仙李白,還曾經在客棧二樓的牆壁上題過詩呢!

  因為它悠久的歷史,和歷代許多文人在此聚集,讓悅來客棧聲名遠播,許多外地人士到達長安,不管旅遊或是經商,總要來這裡喝上一杯,小坐一下。

  因此,這裡便成為小道消息的傳遞中心,每個過路人來到此處,總會說上那麼幾件路上奇聞、或鄉野傳說,許多稗官野史,也就這麼傳說開來了。

  「小狗子啊!你每天待在這京城裡,最近有沒有聽說,什麼新鮮趣事兒哩?」

  問話的,是個從北方來南地販馬的商人,每年總要來這麼一兩回,每回也總要來這裡坐坐,聽小狗子說些從別人那聽來的趣聞。

  「有趣的事兒啊……」小狗子搔搔腦袋,想了想。

  「啊!有了!你們還記不記得,十六年前的過年,天空突然出現異象……」

  「咦?!十六年前?異象?」鄰桌的客人聽到小狗子說的話,也圍了過來。

  「有了有了!好像是有一顆火球劃過天空……」四十多歲的李秀才突然想起這件事,大叫出聲。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耶!」其他人聽到李秀才說的話,也勾起對那一晚的回憶。

  「沒錯,就這事兒。」小狗子繼續說:「聽說,隔天國師就占了一卦,結果如何,各位知道嗎?」

  「我說小狗子唉,別吊人胃口了,快說吧!」眾人催促著小狗子繼續說下去。

  「各位稍安勿躁,聽我道來……」小狗子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繼續往下說。

  「卦象顯示啊,有五個命格奇佳的女娃兒出生囉!這五個女娃兒,不但本身的命格好,在家會旺父母,出嫁還會旺夫呢!」

  「那……知道是哪家的閨女唄?」一個年輕小伙子搔搔頭,不好意思地開口。

  「幹嘛!大牛,你也想討她們做媳婦啊?」

  「我……」

  「算了吧!配得起她們的人家啊,也得最大戶人家才行吧!」

  「就是,這種旺夫的媳婦兒,可是大家都搶著要的,哪還輪得到你我呢?」

  「算算她們今年也已經一十六了……」

  「沒錯,聽說各個有名望有財勢的家族,都已經托人上門求親了呢!」小狗子語帶神秘,說出這個從別處聽來的傳聞。

  「而且為了能娶得佳人,那些名門世家,表面上還是和和氣氣,背地裡啊……嘖嘖嘖……」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大家都想知道,到底誰家福德積得厚,才能娶到這樣旺夫益子的媳婦。

  「這五個女娃兒啊……」

  桌上茶香裊裊,太平盛世裡,茶餘飯後的趣談,又多了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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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51 PM


第一章

  入秋的午後,已不像夏天時那樣炎熱,徐徐地涼風吹來,薰得人懶洋洋地。

  在莫府一隅的繡閣裡,一個纖瘦的人兒,手裡仍不停地忙著,一刻也不得間。

  突地,一個人影像風似的捲進來,是莫府的二小姐莫清沄,身後還跟著她的貼身丫頭——翠兒。

  「前幾天叫妳繡的衣裳,繡好了沒?」莫清沄一進門,就用趾高氣昂的語氣問道。「我趕著要穿哪!」

  「快好了,再等幾天就可以了。」莫泠沄抬起頭,見來人是她的妹妹,便恭謹地回答。

  莫泠沄是莫府的大小姐,她的母親嫣娘,是莫家老爺的第三位夫人,在尚未進門前,是一名青樓女子,與莫老爺一夜風流後,便珠胎暗結。

  十數年前,已逾中年的莫老爺,一直想要一個兒子傳宗接代,但大夫人的肚子一直沒有消息,為了要繼承香煙,莫老爺便在一年前娶了二房夫人,一年的時間過去了,二房夫人還是沒能幫他生下兒子。

  得知嫣娘有孕的消息,求子心切的莫老爺便不顧元配夫人的反對,也不顧家中已有一名妾室,硬是把她給娶進門。

  沒想到,莫三夫人生的卻是個女兒,使得莫老爺的期待落空,再加上大房與二房在他耳邊進讒言,說嫣娘和她女兒的命格與整個莫府相剋,如果跟她們太接近,便會招致厄運。

  所以自嫣娘生產後,莫老爺便不再踏進她的房,放任她們母女在莫府最偏僻的小院落裡自生自滅,她們母女倆,也成為整個莫府最不受重視的人。

  之後大夫人也懷了孕,莫清沄出生的那夜,天生異象,隔天莫老爺請了一個算命先生,來為甫出生的娃兒批命。

  算命先生斷言,這個女娃兒天生命格奇佳,在家旺父,出嫁旺夫,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福星。

  她們母女被冷落的情形,一直持續到莫泠沄的刺繡才能被發現,莫老爺才重新注意到她們的存在。

  莫泠沄所繡出來的東西繡功細膩,不論是花草鳥獸,全部栩栩如生,甚至可以在繡品市場上,賣到一個好價錢。

  嗜財如命的莫老爺,便命人建了一座繡閣,要她專心刺繡,好為莫府多掙一點錢,就連全府的衣裳,也改由她親手縫製。

  客人訂製的繡品,和府裡夫人老爺的衣服,常常讓她忙得必須熬夜趕工,才能夠做得完。

  「還要幾天?那件衣服可是小姐在中秋夜賞月要穿的,要是耽誤了,這可不是妳擔待得起的。」莫清沄還來不及出聲,在她身旁的丫鬟翠兒,就幫主子開了口。

  「我記得這個月上旬,我才剛幫妹妹做好幾件衣服……」

  「那是上旬的事,現在已經過了下旬,那些衣服大小姐早穿膩了,何況中秋賞月要穿的衣裳,豈能隨便。」翠兒繼續替主子發言。

  自從莫清沄出生之後,莫老爺的生意便越做越大,家產也越增越多,所以他相信了算命先生的話,認為是她帶來了好運,從此把她捧在手掌心,任她予取予求,也因此養成了她驕縱任性的個性。

  「可是我現在在趕繡城南王府大小姐出嫁的嫁妝,實在是沒有辦法……」莫泠沄為難地說。

  「我不管,人家就是要在中秋夜穿,妳一定要想辦法給我趕出來。」一旁的莫清沄也開了口。

  「妹妹,我……」

  「事情就這樣決定,過三天就是中秋了,妳一定得在那之前做好給我,要不,讓爹爹知道妳想偷懶,不想幫我做新衣裳這件事,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莫清沄霸道地下達命令,隨即轉身走出繡閣。

  「唉……看來這幾天,又不能安睡了。」

  莫泠沄嘆口氣,搖了搖頭,妹妹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麼辦?若真的鬧到爹爹那邊去,莫說爹爹會怪她,就連娘也會怪她的。

  ※※※※

  大廳裡,一陣低迷的氣氛籠罩著。

  「老爺,您要想想辦法啊!」大夫人淚眼汪汪地向莫老爺哭訴。

  「唉……」莫老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爺,您就忍心讓清兒嫁給那個嚴煜烆,他可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啊!」

  「我也知道,可是……」

  原來就在方才不久前,京城第一富豪——嚴府,竟差了媒人來提親,指名要娶莫家那位出了名的好命千金。

  嚴府從幾代前,就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到了嚴煜烆爺爺那一代,設立了嚴風商行,開始做起買賣。

  一開始只是從事米糧的生意,後來更涉足到了布匹、藥材等等,到了嚴煜烆當家後,在他積極地經營下,又將事業擴及錢莊和銀樓,一手掌握了大唐大半個商業命脈。

  以如今嚴風商行的規模,更和北方經營牧場的馭雷堡齊名,有「北馭雷,南嚴風」之稱。

  然而這樣家大業大的嚴家,近幾年不曉得是怎麼回事,竟然發生了許多怪事,先是身體一直硬朗的嚴老爺驟逝,使得嚴老夫人禁不起這個打擊臥病在床,後來又是嚴少夫人不知道為何突然發瘋,最後跳河而死。

  所有人都盛傳,嚴府是遭人下了咒,才會發生這一連串的血光之災。

  所以,他指名要娶莫家的好命千金,也就不足為奇了。

  「老爺,您難道什麼事情也不做,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清兒嫁到那嚴家去受罪?!他們家可是遭到詛咒啊!萬一清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大夫人一想到自己嬌滴滴的女兒,竟然要受這樣的罪,便傷心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唉……」面對大夫人的哭喊,莫老爺也是一籌莫展。

  「老爺,您也不想想看,清兒為咱們家帶來多大的福氣,您忘了當年那個算命仙講的話嗎?清兒是我們家的福星啊!」

  「要不妳說怎麼辦,嚴府派來的人都說了,答應這門親事便罷,若是不答應,嚴大當家就要吃下咱們家的生意,到時,咱們全家就一起去街上乞討吧!」

  「老爺,可是……這……這該怎麼辦才好啊?」

  大廳裡陷入一陣沉默,只聽得見大夫人不停抽泣的聲音。

  就在此時,一陣嬌嫩的聲音傳過來。

  「爹……爹……清兒剛剛在玉鋪那兒,看上了一個玉簪子,您買給清兒……」

  一個身穿嫩黃色衣裳的身影跑進來,頭上戴著罕見紫色水晶雕琢的蝴蝶髮飾,耳墜是兩顆通體晶瑩的珍珠,襯得她整個人看起來是又貴氣又嬌艷。

  莫清沄跑進大廳,她的貼身丫鬟翠兒也氣喘喘地跟著。

  「爹,娘,您們怎麼了,怎麼看起來眉頭深鎖?還是您們不想見到女兒啊?」

  她感到氣氛有些不對勁,通常爹爹看到她,都是眉開眼笑的,對她也是有求必應,不像今天,似乎沒有把她剛剛講的話聽進去。

  「清兒,沒事,妳別多心了,想買什麼就去跟帳房支錢。」莫老爺勉強對她濟出一絲笑容,安撫著她。

  「謝謝爹爹,清兒就知道,爹爹最疼清兒了。」莫清沄高興得跑過去莫老爺身邊。「咦?好多東西呀!剛剛有人來送禮嗎?」

  她好奇地走到那堆得像小山似的禮品旁邊。「哇!爹爹,您看這塊玉,溫潤翠綠,還有這株珊瑚樹,應該有五尺高吧!還有還有……」

  「我的女兒啊……」大夫人看見那些嚴府送來的聘禮,心中又是一陣擔憂和難過。

  「娘,您怎麼了,這些東西不能碰嗎?」莫清沄對大夫人這樣的反應,感到有些不解。

  「老爺,您一定要想想辦法啊!」大夫人一把抱住女兒,又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爹、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唉……看來也是不能瞞妳了,剛剛嚴府托人來下聘。」莫老爺語重心長地,將剛剛發生的事說出來。

  「嚴府?是那個富可敵國,但最近發生許多怪事的嚴府嗎?」

  「是的。」莫老爺又嘆了一口氣。

  「下聘?咱們家誰要成親啦?」家裡要辦喜事,是一件好事啊!

  「嚴府指名要妳嫁過去。」

  「什麼?!」莫清沄聽到這個消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可是,可是……」

  「老爺、夫人,據傳聞說,那個嚴煜烆生性殘暴無情,手段凶殘,他的元配夫人,就是給他逼瘋的。」翠兒在一旁,也貢獻出自己聽來的小道消息。

  「爹、娘,人家不嫁,人家不嫁啦!」聽到翠兒這麼一說,莫清沄不由得害怕起來。

  「可是,嚴府派來的人說,他們半個月後,就要用花轎來抬人了,要是敢玩什麼花樣的話,後果可是會不堪設想的。」莫老爺無奈地說。

  「不管啦!不管啦!娘,您要為女兒做主,女兒不嫁!」莫清沄抱住大夫人。

  「老爺……」大夫人一見到女兒哭了,心都擰成一團。

  「為什麼是我,還有姊姊啊,自古以來,不都是姊姊先嫁,之後才輪到妹妹的嗎?就讓姊姊嫁給他嘛!」她可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更何況她是出了名的好命格,合該富貴快樂終老,她才不要嫁給那種人呢!

  「可是,嚴府指名要的是妳啊!」莫老爺說出最令他頭痛的癥結所在。

  「沒錯,老爺,沒道理泠沄那個丫頭可以在家享福,要咱們清兒嫁去受罪,不如就讓泠沄嫁過去算了。」大夫人有些怨對地說。

  「這可行嗎?」莫老爺撫著鬍鬚沉吟。

  「一定行的,也一定要行,老爺,嚴府並不知道清兒的長相,他們要的只是一個莫府的女兒,咱們可以讓泠沄代替清兒嫁,只要等到圓了房,生米煮成熟飯,就算他們發現了,也來不及了。」

  「這……」莫老爺有些猶豫。

  「爹爹,就只能這樣辦了,難道您真的要女兒嫁過去受罪?」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莫老爺其實心中也擔心,莫清沄嫁出去以後,那庇佑莫府的福氣也會被帶走,這樣對他的生意,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翠兒,去把大小姐叫來。」大夫人怕莫老爺三心二意,到時又變了卦,所以急著趕快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過了一會兒,翠兒領著莫泠沄來到大廳,由於大夫人不會沒事傳喚她,所以嫣娘知道後,也跟著一起來了。

  「爹爹,大娘,找泠沄有事嗎?」莫泠沄朝莫老爺和夫人福一福身,恭謹地問道。

  「是啊!不知道老爺和夫人,找咱們泠沄有什麼事兒?」莫三夫人,也就是嫣娘,心裡也有些疑問。

  「方才嚴府派人來提親,要娶咱們家清沄。」大夫人開口道。

  「嚴府富甲一方,二小姐嫁過去,肯定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的。真是恭喜老爺,賀喜夫人了。」

  嫣娘一年難得見到老爺夫人幾次,更別說是要大夫人開口跟她們說話,所以難得有了這樣的機會,她當然要好好巴結老爺夫人,或許未來的日子可以過得更好一點。

  「妳……妳是存心說風涼話是不是?」大夫人聽嫣娘說得輕鬆,心中不禁一股氣往上升。

  「夫人,嫣娘沒有這個意思……」

  「哼!!妳就是見不得咱們清沄命好,明知道嚴煜烆生性殘暴,清兒嫁過去一定會受苦受罪,妳才故意這樣說的。」

  「夫人,天地良心啊!我可從來沒這個意思,清兒也算是我的女兒,我也捨不得她受罪啊!」嫣娘一看大夫人生氣,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辯解道。

  「憑妳也配當清兒的娘,甭想!」大夫人斜瞪她一眼,輕蔑地說。

  「好啦,妳們都不要吵啦!」莫老爺出聲制止兩人繼續說下去。

  「爹爹,您今天找女兒來,究竟是……」在一旁的莫泠沄,還是沒弄懂大夫人召喚她的用意。

  「泠沄,剛剛妳大娘也說了,嚴煜烆生性冷酷殘暴,清兒嫁過去,一定會受罪的。」莫老爺語重心長道。

  「那爹爹的意思,是要退了這門親事?」

  「不,這門報事可退不得,退了,只怕咱們家也要家破人亡了。」莫老爺嘆了口氣。

  「反正嚴府也不知道清兒的長相,所以妳就代替清兒嫁過去吧。」大夫人直接把目的說出。

  「什麼?!夫人這……」嫣娘聽到大夫人說的話,吃驚地大叫一聲。

  「妳剛剛也說了,嚴府家大業大,嫁過去一定會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這可是其他人求也求不到的。」大夫人冷冷地說。

  「泠沄,妳的意思呢?」莫老爺不理會兩位夫人說的話,直接轉頭問莫泠沄。

  「我……」乍聽到這個消息,莫泠沄頓時腦筋一片空白。

  「泠沄,這可是妳飛上枝頭的好機會吶!妳想想看,妳只不過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小妾的女兒,難不成妳還想嫁進什麼好人家?」

  大夫人停頓下來,喝了口茶。「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何況嚴煜烆之前的妻子已經死了,妳嫁過去,雖說是個續絃的,好歹也是個正式夫人,妳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爹,大娘,我……」

  嫁人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啊,更何況是假冒另一個人的身份嫁過去,有一天要是被發現了,她可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在一旁的莫清沄,看出莫泠沄臉上的豫色,又開始哭鬧起來。

  「爹、娘!人家不管啦,人家就是不要嫁給那個嚴煜烆!爹,您要幫人家做主嘛!」她撲在大夫人的懷裡,一邊偷偷瞟了莫泠沄一眼,看看她的反應如何。

  「女兒乖,娘一定幫妳做主,別哭了喔,再哭下去,娘的心都被妳哭疼了。」大夫人摸著莫清沄的頭髮,柔聲安慰道。

  「泠沄,咱們莫家也算待妳不薄,妳一出生,算命先生就說,妳與咱們莫家相剋,可咱們也沒把妳送人,還是養妳到這麼大,這十幾年來,沒讓妳餓著,更沒讓妳凍著,今天就是妳回報咱們的機會了,妳若不答應,這不是忘恩負義嗎?」

  大夫人看莫泠沄一臉面無表情,認為她不願意,便又向嫣娘遊說:

  「嫣娘,妳最好勸勸妳女兒,叫她不要再挑東挑西,端個小姐架子,莫府也讓她白吃白喝了十幾年,這是她報恩的機會。」莫夫人眼光略過莫泠沄,厲聲對嫣娘說。

  「夫人……」媽娘原本也不想讓女兒嫁出去,但她隨即轉念一想,她在府裡低聲下氣那麼久了,當初以為只要為莫老爺生下一個兒子,她從此就可以享福。

  沒想到生出來的,卻是個賠錢貨,好不容易這個賠錢貨終於有一點用途,只要莫泠沄嫁過去,她好歹也是嚴家當家的丈母娘,到時候,誰還敢看不起她?

  「泠兒,妳就答應了吧,或許妳可以得到嚴煜烆的寵愛也說不定啊!」嫣娘這樣一想,也勸起莫泠沄來了。

  「娘……」

  莫泠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被大夫人打斷。

  「既然妳娘也不反對,老爺也同意,那這件事就這樣定了,這幾天妳就安心等著嫁人吧!」大夫人強硬地做出了決定。

  解決了嚴府下聘的事,大夫人放下心中的大石,揮手招來女兒道:

  「我累了,清兒,陪娘去休息吧!」說完,便和莫清沄離開大廳。

  她終於可以保住她的女兒了,至於其他人,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能說各人造化不同,怨不得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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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53 PM


第二章

  隨著成親的日子越來越接近,莫府也開始如火如荼地準備著。

  就算要出嫁的人,是在府裡沒什麼地位,也不受重視的莫泠沄,但她是個代嫁新娘,為了不讓嚴府起疑,莫老爺還是幫她準備豐厚的嫁妝,也決定讓翠兒跟著陪嫁過去。

  下人們來回穿梭著,整個莫府呈現一種緊張的氣氛,只有莫泠沄還是一臉平靜的,如同往常一樣,還在繡閣裡,認真繡她的繡品。

  「泠兒,泠兒,妳快來看看,別繡了。」嫣娘興沖沖地跑進來。

  她手裡捧著剛送來的珠寶首飾,獻寶似的拿到莫泠沄面前。

  「妳看妳看,這個金元寶,少說也有幾兩重。還有還有,這個玉如意,妳看這玉,是上等貨呢!還有這個……」

  嫣娘自顧自地講著,莫泠沄只是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輕應一聲,便又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別繡了……」嫣娘發現莫泠沄並沒有什麼反應,便搶過她手上的繡圖。「叫妳別繡了,妳馬上就是嚴府的少奶奶了,穿金戴銀,吃香喝辣,要什麼有什麼,還繡這玩意兒做啥?」

  「娘,這是之前就答應人家的,我總得把它趕完,好對人家有個交代。」莫泠沄耐著性子,對嫣娘說。

  「妳現在可是即將出嫁的新娘了,還管那麼多做什麼!」嫣娘不以為然。

  「娘……」莫泠沄知道嫣娘今天不會那麼容易放過她,於是乾脆放下手邊的工作。「以後女兒就不在您的身邊了,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哎呀!這妳就甭擔心啦!妳嫁過去以後,我就是嚴大當家的丈母娘了,嚴府有錢有勢的,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嫣娘喝口茶繼續說:「咱們母女倆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總算是熬出頭了,雖說妳只是個冒名代嫁的新娘,但只要妳對那個嚴煜烆多用點心,得到他的寵愛,讓他離不開妳,到時就算被發現真相,妳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娘,您知道孩兒並不想強求什麼,孩兒只求嫁過去之後,能平平靜靜地過日子,這樣孩兒就滿足了。」

  嫣娘聽到莫泠沄這樣說,她心裡急了,她盼了多久,才盼到這樣一個可以翻身的機會。

  從小家貧,她只好賣身青樓,幫助家計,好不容易攀上莫老爺,以為只要為他生下一個兒子,就可以母憑子貴,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沒想到生出來的,卻是個賠錢貨。

  這些年來,莫府雖然沒虐待她,但她失去了莫老爺的寵愛,她們母女在莫府的地位,連奴婢都不如。

  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只要泠沄得到嚴煜烆的寵愛,那她的身份也可以跟著提升不少。

  「妳……妳怎麼可以這麼沒志氣,什麼叫妳不強求,娘這輩子就只有妳一個女兒,娘也只能指望妳了,如果妳不爭氣點,妳叫娘下半輩子去倚靠誰?」

  看到嫣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莫泠沄也只能嘆口氣,妥協了。

  「娘,我知道了,女兒會聽您的話的。」

  ※※※※

  鑼鼓喧天,鞭炮聲劈哩啪啦,不絕於耳,今天是嚴、莫兩府聯姻的大好日子。

  這兩家在京城裡,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尤其嚴府是城中第一首富,再加上嚴府之前發生的事情,讓它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而這次要迎娶的對象,是莫府那個可以旺夫旺子的好命千金,更讓眾人對嚴府充滿了好奇。

  嚴府的大廳裡,擠滿了來祝賀的客人,臥病已久的嚴老夫人,因為這樁喜事,心裡一開朗,身體也好了一些,此刻正笑盈盈地在廳裡招呼客人。

  「嚴老夫人,真是恭喜了!」與嚴府素有生意往來的王員外道。

  「謝謝,謝謝!」嚴老夫人掩不住喜上眉梢。

  突然有名僕人過來,在老夫人的耳邊輕聲稟報。「老夫人,還沒找到少爺。」

  「快去找,加派人手去找,務必給我在莫府花轎到之前找到。」

  嚴老夫人的眼底閃過一絲焦慮,但隨即就用笑容掩飾過去。

  「桌上有一些點心,大家請盡量用,別客氣啊!」維持大家風範,嚴老夫人的眼神仍不時瞟向門外,注意門外的動靜,心裡暗忖:煜兒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

  突然,一陣鞭炮聲響起,接著就聽到有人大聲喳呼:「新娘子來了!」

  嚴老夫人心中一驚,新娘子已經到了,那新郎官呢?

  她轉身回到主位坐好,等著媒婆把新娘子引進門來。

  新娘子進來了,但原本早該出現的新郎官,卻一直不見人影,所有人開始議論紛紛。

  「奇怪,到這個時候,怎麼還沒見到新郎官啊?」賓客甲說。

  「嚴家少爺的行事作風本來就不同於常人,說不定他有他自己的意思呢!」賓客乙回道。

  「可這個時候還不出現,這要叫新娘子的臉往哪擺啊?」

  「說得也是,這莫府雖然比不上嚴府家大業大,但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更何況這新娘子,可是莫府那個好命格的千金吶!」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間,拜堂的時辰已經快過去,但是嚴煜烆還是沒有出現,嚴老夫人的耐性已經告罄。

  嚴府這陣子發生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厄運不斷,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不但命格好,家世也勉強能匹配得上他們嚴家的姑娘,不管嚴煜烆願不願意,她都要定這個媳婦了。

  「來人,咱們不等了,讓新娘子行禮吧!」嚴老夫人威嚴地下達指令。

  聽到即將拜堂這句話,莫泠沄整個人從神遊狀態中回神過來。

  今天一早,她就開始梳妝打扮,穿上她自己繡制的嫁裳,戴上沉重的鳳冠,從今天開始,她就不再是莫家人了。

  甚至,連她自己也不是──她只是一個沒有名字、代嫁的新娘。

  她像個木頭人似的,任由婢女們在她臉上撲粉換衣,這一切原本合該是一場喜事呵!但她心裡卻沒有半點感覺。

  坐上花轎,搖搖晃晃到了嚴府,迎接她這個新娘子的,不是那個素未謀面的相公,臨到要拜堂,他依然沒有出現。

  原來不想要這門親事的,不只是她一個啊……

  只是,她不能像他一樣,可以跑得不見人影。背負著母親的期待,她注定是逃不掉的!

  媒人婆攙著她,又是彎腰,又是下跪的,最後才在一陣道賀聲中,進入那個該是充滿喜氣,如今卻冷清異常的新房。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床沿,聽到外面的人聲從鼎沸到漸漸平息,知道來參與喜宴的賓客都已散去。

  夜已經深了,而那個該是她相公的男人,卻一直沒有出現。

  戴了一天的鳳冠,那沉重的重量令她頭痛,繁複的嫁衣也讓她覺得很不習慣,忙了一天的莫泠沄,到現在都還沒有進食,疲倦飢餓的感覺朝她席捲而來。

  如果他一直不出現,難道她就要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嗎?

  她決定不再繼續等待下去。

  站起身,她走到桌前,掀起紅蓋頭,拿下沉重的鳳冠,正準備解開嫁衣的盤卻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略帶沙啞的男聲。

  「沒想到妳等不及了?」

  突然聽到這個陌生的聲音,嚇得莫泠沄趕緊拉上已然鬆開的領口,迅速轉過身子,望向出聲處。

  只見一個偉岸的男子,帶著戲謔的笑容,斜倚在門邊。

  男子有著一雙濃黑的劍眉,眉下是黑白分明的利眼,挺直的鼻樑和帶著輕笑的薄唇,顯示他有著不輕易妥協的個性。

  雖然僅穿著一件白色綢衣,簡單的樣式,卻也將他的身材襯得挺拔頎長。

  「你是誰?」莫泠沄退到床邊,緊張的問。

  「我打擾妳了嗎?請繼續,就當我不存在。」嚴煜烆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逕自倚在門邊對她一笑。

  「不管你是誰,你最好快點離開,我的相公就快要來了。」

  這個男人看似輕佻的笑容,給她很大的壓迫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彷彿將整個房間裡的空氣都凝結的肅冷氣勢,更令她的心兒怦怦地狂烈跳著。

  「妳確定要我離開?」嚴煜烆離開門邊,腳步朝她逼近。

  「你……你……你不要再過來了。」她退到床邊,跌坐在床上,雙手緊張的只能緊握著喜被。

  「看來,妳已經等不及要上床了。」男人大步走到床邊,身子向她壓了下來,他的大手欺上她的胸前,拉扯著她的衣裳。

  「放開我,你想做什麼……」莫泠沄奮力抵抗著。

  「這不就是妳所希望的嗎?何必裝模作樣!」嚴煜烆沒有停止動作,大掌鉗住她不斷揮舞的小手。

  隨著莫泠沄掙扎的動作,她前襟的布料,不知不覺垂落,露出她胸前一片嫩白春光。

  嚴煜烆望向她的瞳眸,在見到那抹艷色時倏地轉暗,他拉近她的身子,吻上她白玉般的頸,在她的頸上留下紅色的痕跡。

  驚喘一聲,她奮力推開男人,拉開兩人的距離。

  啪!

  莫泠沄未經考慮,纖手已用力甩上男人的臉。

  一瞬間,兩人都愣住了。

  他停下動作。「妳的膽子很大,從來沒有人敢甩我耳刮子。」

  那口氣雖然和緩,但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我……是你無禮在先,我是不得已的。」

  「妳知道惹怒我的下場嗎?」他輕輕地笑了,但眼裡卻有著不容忽視的怒火。

  「等一下我相公就進來了……你還是快點離開,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嚴煜烆只是用別有深意的黑眸,直盯著她惶恐的小臉瞧。

  男人的眼神,讓莫泠沄有種感覺,彷彿她是被野獸盯上的美味獵物。

  嚴煜烆輕易地撕去她的外衣,紅色的褻衣露了出來,鮮紅的顏色配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更顯得秀色可餐。

  「沒想到,妳的味道還不錯!」他邪佞地在她耳邊說。

  「不……不要這樣!」莫泠沄捉緊喜被想用它遮住自己,一手仍用力推拒著男人靠近的身軀。

  嚴煜烆一把抓過她的雙手,將它們固定在她身後,以她微小的力氣,完全掙脫不了他的鉗制。

  他在她的頸上、胸前落下一個又一個印記,最後,他的唇更來到她的唇上。

  莫泠沄緊閉著唇,感覺到他的舌正描繪著她的唇,而後輕咬了她一下,讓她不由自主的痛呼一聲。

  他的舌乘虛而入,一舉攻佔她的口中。

  而他的大手也沒閒著,扯下她豔色的抺胸,欺上了她的雙峰,在手指有技巧的挑揉之下,她頂端的蓓蕾逐漸挺立。

  莫泠沄感覺一股異樣的快感,席捲了她所有理智。

  本來用力掙扎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她口中不自覺地逸出一絲嬌喘。

  「看來,妳也滿享受的嘛!」嚴煜烆感覺到她的轉變,微微離開她甜美的雙唇說。

  「你……」聽到男人的話,莫泠沄心中一驚,她剛剛是怎麼了?

  「別急,好戲還在後頭呢!」

  本來停留在她頂峰上的手,沿著她的曲線,來到她身下的花園禁地。

  他的手指隔著褻褲,輕輕按壓著她的花蕾。

  「不要……不要那裡……」他怎麼可以碰她那裡,就算她還不知人事,但也知道,那個地方是私密處,不能隨便給人碰的。

  一股酥麻的感覺湧上來,讓她的抗議變得軟弱無力,反而像是在呻吟般,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不要那樣,那這樣呢?」他假意問,手離開她的身子,順便褪下她的褻褲。

  她現在是一絲不掛地在他面前了。

  他的長指探進從未有人造訪過的花徑,異物入侵的感覺,讓她全身一陣痙攣,也感覺到些微刺痛。

  「不可以……不要……」莫泠沄不安地扭動身子。

  然而在他的揉捏搓揉下,她的身下開始滲出蜜汁。

  「不要嗎?可是妳的身體好像不是這麼說的?」他把沾上蜜汁的手指,拿到她的眼前。「妳看,都已經濕了……」

  莫泠沄看著男人手指上,閃爍著晶瑩的水光,整個人羞得全身泛起潮紅。

  低笑著看著她害羞的反應,嚴煜烆再度含住她的乳尖,大手繼續往她的禁地侵入。

  「啊……」

  這種感覺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她的全身,已經被這個男人全部看過,就連最私密的地方,也被他碰過了。

  她已非清白之軀,她又該用何種面目去見她的相公?

  但是身下一波接著一波的異樣快感,讓她拋卻理智,不自覺的輕吟出聲。

  羞恥感和興奮感在她腦海中,不斷的交錯爭戰,她緊咬著嘴唇,不想讓這羞人的音調,從她口中傳出。

  察覺到她的壓抑,看到她甚至將唇咬出一道血痕,他的唇輕輕地覆住她的,用他的舌細細描繪她的唇形,然後再慢慢撬開她緊閉的唇,與她的小舌糾纏著。

  他的手也沒閒著,感覺到她沁出更多的蜜汁,他又探進第二指,加速抽撤著,更引來她更大的快感。

  他的唇再度移到她的頂峰,將她的柔嫩突起整個含入嘴中,輕輕地囓咬著。

  「嗯……啊……」

  莫泠沄整個人已經完全被這種快感所席捲,此刻的她,就像置身在浪潮中,任由他的唇和他的手指,帶她漸漸攀上慾望的高峰。

  「沒想到妳竟然這麼敏感……」嚴煜烆滿意的看著身下的她,因為他而變得嬌艷動人。

  而他也因為她的反應,讓他的巨碩漸漸挺立起來。

  他為自己的反應感到有些憤怒,他怎麼會像個毛頭小子,這麼輕易就被一個女人撩撥,這是自他初識男女雲雨之事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他為了強忍住亟欲噴發的慾望,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加強。

  「痛……」莫泠沄感覺到他粗魯的擰弄,不禁痛喊出聲。

  她的理智也因為痛感,而稍稍回復了些。

  沒想到自己在這個男人的身下,竟發出那麼淫蕩可恥的聲音,甚至對他輕薄的行為,產生了反應。

  「不要……放開我……」她從他放鬆的鉗制,抽出幾乎癱軟無力的手,推打著男人寬厚的胸膛。

  「不要?妳確定妳不要嗎?」

  莫泠沄原以為只要他停下動作,就能驅除她身上那種奇怪的感覺,沒想到他一停止,她竟然有種莫名的空虛感。

  看見因為慾望沒有徹底被滿足,而露出失望的表情的莫泠沄,嚴煜烆自信地揚起笑。

  「妳確定妳不要嗎?」他的唇輕刷過她的蓓蕾,又惹來她一陣抖顫。

  「不……」抵擋不了慾望的狂潮,她口是心非地用破碎的語氣說:「你……住手……」

  「別騙自己了,妳不要,妳的身體可想得很呢!」

  他又開始了手指的律動,這次更快更猛烈。

  而她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全身滲出微小的汗珠,她搖著頭,想要甩掉這不知名的感覺。

  烏黑的長髮,雪白的胴體和身下紅艷的喜被,形成一幅誘人的圖畫。

  她彷彿像個溺水的人,在慾海間浮沉著,她的手想要抓住些什麼東西,只得緊緊抓緊身下的被單。

  他用拇指輕輕揉捏著她的珍珠小核,加快手指抽撤的速度,將她送上慾望的天堂。

  「啊……」她驚呼出聲,身下一陣緊縮,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歡快,在下半身蔓延開來,蜜津也如泉般湧出。

  莫泠沄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光了,只能癱軟在床上喘息著。

  她從半瞇的眼中看到,男人離開了她的身體,整了下身上微皺的衣服,站在床邊輕聲說:

  「看在妳剛才的表現上,我就勉為其難讓妳進門吧!」

  「你……你是……」眼前這個男人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是誰?

  她回想起剛剛的一切,她竟然就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下,嬌喘吟哦,經過這一切以後,她還能去面對她的相公嗎?

  莫府的顏面,和母親的期待,就這樣毀在她的手上。

  她轉過身,背對那個男人,眼淚緩緩從眼角流出……

  「哭什麼呢?妳剛剛不是還很舒服嗎?」男人看到她的肩,正一上一下的抽動著,心裡竟莫名地湧上一陣憐惜。

  不,女人全都是一個樣,只會用柔弱的眼淚騙人,一旦得到她想要的之後,便絕情斷義。

  也因此他根本就不想娶親,無奈娘竟自作主張,將人迎了進門,就連他沒有出現,也不能阻止娘要這個媳婦的決心。

  好吧!那他就來看看,這個女子到底有何奇特之處,可以讓娘這麼堅決地要他娶她。

  沒想到他一進房門,就看見新娘子並沒有乖乖的坐在床沿,安靜地等著丈夫,反而像是在自家般,自在地換起衣服來了。

  看來她倒是滿快就融入這個環境的嘛!有沒有他這個丈夫,對她來講,似乎像是無關緊要。

  既然與她成為夫妻,已經成了定局,那麼他就要讓她知道,到底誰才是掌握大局的那個人……

  「放心吧!只要妳乖乖的,我會疼妳的。」

  「你走……你走!我不要再見到你了!」莫泠沄憤怒地支起身,將枕頭朝他丟去。

  男人微微側身,嘴角仍噙著抹輕笑。

  「這可辦不到,畢竟,我們已經成親了……」

  說完,他便轉身走出喜房。

  成親?!

  難道,他就是她那連婚禮都沒有出現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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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53 PM


第三章

  嫁到嚴府的第一夜,莫泠沄在輾轉反側中度過。

  她在陌生的房間裡,蓋著陌生的喜被,這裡一切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不可知的。

  就連剛剛的自己,也是陌生的可以。

  那個人真的是她嗎?她怎麼會有那樣反應,還有從她嘴裡怎麼會發出,那陌生的聲音?彷彿她過去所受的禮教,都不復存在。

  更何況,剛開始她並不知道,那個男人就是她的相公……

  想起他,更是令她羞紅了雙頰,他的挺拔和俊美,可以稱得上是人中之龍,但是他的行為舉止,卻像個登徒子似的。

  雖然剛開始有些抗拒,但後來她仍屈服在他高超的調情技巧下,那股酥麻的感覺,就連她現在想起,心裡還是有一陣騷動。

  他們已經有了這麼親密的接觸,那表示,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嗎?

  直到天快亮,莫泠沄才在混亂的思緒中,模模糊糊地睡去。

  砰!房門突然被踹了開來,進來的是陪莫泠沄嫁到嚴府的丫鬟——翠兒。

  這翠兒原本是莫家二小姐莫清沄的貼身婢女,但莫泠沄代她出嫁,為了掩人耳目,把整件事情掩飾得天衣無縫,所以便由她陪嫁過嚴府,隨時提點莫泠沄要當心謹慎的事情,以免代嫁的事情漏了餡兒。

  莫清沄可說是莫府從上到下捧在手心的千金女,翠兒跟在她身邊,自然也沾染了她的嬌氣,再加上莫泠沄只是個小妾生的女兒,沒有什麼地位,所以連翠兒也跟著有些瞧不起她,甚至有時會對她頤指氣使。

  「『二小姐』,已經卯時了,就算妳昨夜與姑爺洞房花燭,也別忘了妳已經是嚴府的少奶奶,可不行太懶散了!要不人家會說咱們莫家家教不嚴吶!」

  她尖銳的嗓音在清晨寧靜的空氣中響起,將才入睡沒有多久的莫泠沄驚醒。

  莫泠沄試著伸展僵硬酸疼的四肢,奮力從床上坐起。

  翠兒擰了棉巾給莫泠沄擦臉,已是初秋時節,清晨吹著微寒的涼風,她接過棉巾,一觸碰到臉頰,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好冰……」

  原來翠兒並沒有費心去燒熱水,而是將直接從井裡打上的冷水送進房來。

  翠兒眼尖的注意到莫泠沄的顫抖,語出譏諷:「真是對不住,翠兒都忘了咱們家『二小姐』有多尊貴了,翠兒竟敢拿冷水讓小姐擦臉,真是罪該萬死啊!」

  雖然講的是陪罪的話,但是她語氣裡的嘲諷意味,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莫泠沄裝做沒有聽懂翠兒話裡的弦外之音,起身準備換衣梳妝。

  翠兒走到床邊,要整理床褥,卻發現上頭並沒有女子初夜會留下的落紅。

  「昨兒個夜裡,小姐有沒有跟姑爺圓房?」她假裝漫不經心地問著。

  雖然外傳嚴少爺是個冷酷殘暴的人,但陪嫁已經成為不能改變的事實,那她當然要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

  如果有一天,她能被嚴家少爺看上,就算只是個小妾,也總比一輩子當人家奴婢強。

  她自認容貌不差,身段也算妖嬈,只要有機會能接近嚴煜烆,她就有辦法讓他迷戀上她。

  但是,如果莫泠沄沒有辦法博得嚴少爺的注意,必須跟在她身邊的她,自然也沒有可以跟嚴少爺相處的機會,如此一來,她又怎麼能坐上二夫人的位置呢?

  「昨兒個……他……」經翠兒提起,莫泠沄又想起昨夜羞人的景象,一股燥熱從腳底竄起,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她坐在鏡台前,看見鏡中反射的人兒,臉上流轉著嬌艷的紅光,這是她嗎?

  翠兒見莫泠沄好半晌沒有出聲,也不好繼續再追問下去。「請小姐稍待片刻,馬上會有人送早膳過來。」

  「等等,早膳……不跟相公和婆婆一起用嗎?」

  「老夫人身體不好,都是在自個兒房裡用,姑爺一大早便外出了。」翠兒才到這個新環境,但很快的就把每個主子的習性摸清楚,也和一些下人們打好關係,這樣也比較方便她做事。

  「相公出門了……」

  莫泠沄分不清現在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有些慶幸不用再面對他邪佞的輕笑,但心裡也有些失落,他怎麼在新婚隔天一早,就丟下他的新婚妻子,一個人出門了?

  「那……妳知道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含羞地問。

  「主子們的事,是不會說給奴婢知道的,再說,小姐是姑爺的新夫人,姑爺理當會告知小姐才對,小姐怎麼反而問起奴婢了呢?」

  聽到翠兒尖銳地反問,她只能沉默以對。

  是呵!連她這個新婚不久的少奶奶,都不清楚自家相公的去向,她又怎麼好意思去問別人呢?

  看著其他婢女們端進的盤盤早膳,她竟失去了胃口。

  「我不想吃,把它撤下去吧!」莫泠沄站起身,撫平衣服上的摺痕。「翠兒,隨我去跟老夫人請安。」

  雖然她是代嫁的新娘,但應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

  到了嚴老夫人居住的「清心院」外頭,服侍老夫人的貼身丫鬟——福兒,把她們攔下來。

  「少夫人請留步。」

  「大膽,明知道是少夫人,還敢以下犯上,妳又是誰?」不待莫泠沄出聲,翠兒首先大聲嚷嚷起來。

  「少夫人請見諒,奴婢是服侍老夫人的福兒。」福兒的態度依然堅定,攔住她們倆的去路。

  「翠兒,不得無禮。」莫泠沄輕聲喝斥。「福兒姑娘,敢問老夫人何時會禮佛完畢?」

  聽到少夫人用如此和善的語氣,福兒自然不好再語氣冷淡。

  「回少夫人,這事兒沒個准,有時候會快些,有時候會慢些,所以奴婢也說不出一個確切的時間。」

  「好吧!那我們就在這兒等老夫人。」

  「小姐,這不太好吧!老夫人也不知道要多久,這樣一等下去,不曉得會等到幾時。」翠兒連忙出聲制止。

  老夫人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會出來,如果她一直不出來,她們豈不是要一直在這裡等下去,雖說現在已是秋天了,但是陽光依舊炙人啊!

  在還沒有能夠接近到少爺之前,她可不想把她白嫩的雪肌給曬黑呀……

  「沒關係,晚輩給長輩請安,是一定要的禮節,等一下也是應該的。」莫泠沄語氣和緩,但透露出她的堅持。

  這裡就是她以後安身立命的地方,她要在這裡過一輩子,就算她只是一個代嫁的新娘,但是她還是進了嚴家門,這個事實,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

  身為嚴家的媳婦,在進門後的第一個早上,給長輩請安,是一定要有的禮數。

  這是她的堅持和原則,就算翠兒再怎麼不以為然或反對,她都會堅持下去。

  「如果妳不想等,妳就先回去好了。」

  「小姐,這怎麼可以,您這不是折煞奴婢了嗎?」

  莫泠沄這麼做,不是擺明了不給她面子,哪有主子在太陽下等人,奴婢自己回去休息的道理,要被別人看見了,她還要怎麼在嚴府裡混下去。

  「少夫人,您真要等下去?」福兒見莫泠沄態度堅決,也不好再阻止她。

  「嗯……待會老夫人出來,還請福兒姑娘通報一聲。」

  「奴婢知道,奴婢還有事要忙,就不伺候少夫人了。」

  「妳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了。」

  福兒福一福身,便轉身往內室走去,留下莫泠沄和翠兒在門外。

  ※※※※

  莫泠沄和翠兒從清晨一直等到將近正午時分,終於見到福兒出來了。

  「少夫人,老夫人請您進去。」

  莫泠沄在福兒的帶領之下,終於進到清心院的內室。

  一進內室,只見老夫人斜倚在軟榻上,眉頭緊皺著,似乎在忍受著什麼。

  莫泠沄在老夫人面前跪下,磕了個頭。「老夫人,媳婦兒清沄來向您請安了,祝您老人家,身體安康,福壽延年。」

  「起來吧!聽說妳等我一個早上了?」

  雖然這幾年嚴老夫人的身體不適,纏綿病榻,但年輕時她跟著嚴老爺子,也經歷過一些風浪,見識過一些場面。

  所以說出來的話,仍然具有威嚴,不怒自威。

  「是媳婦不懂老夫人的規矩,來得不是時候,在外頭等一等是應該的。」莫泠沄溫婉的說道。

  「進了咱們嚴府,還習慣吧?」

  「謝老夫人的關心,這裡的所有人,都對媳婦很好,媳婦也會盡快適應府裡的生活的。」

  「習慣就好,再怎麼說,這裡畢竟不是娘家,不管妳在娘家有多麼受寵,一旦嫁為人妻,就要以丈夫為天,盡力輔佐自己的相公才是。」

  「媳婦知道。」

  「別怪我這個老太婆一見面,就淨跟妳說這些不中聽的話,我知道妳的命格奇佳,在莫府是個人人捧在手心的千金大小姐,但進了我們嚴府,就要守我們嚴府的規矩。」

  「媳婦會好好照顧相公,操持家務,讓相公能無後顧之憂。」

  「好,老身也希望,妳的好命格,真能為我們嚴府趨吉避凶,消災解厄。」

  聽到這裡,莫泠沄不禁心中一凜,原本聽到前面嚴厲的話語時,她只是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以後要更努力地為這個家付出。

  但是,她根本不是清沄,更沒有她的好命格,她真的可以為這個家消災解厄,趨吉避凶嗎?

  如果將來有一天,被嚴府的人發現,她其實只是一個冒牌貨,一個冒名代嫁的新娘,嚴府又會怎麼對待她呢?

  「我說的話,妳都記清楚了嗎?」

  莫泠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直到老夫人提高嗓音,她才回過神來。「媳婦明白,也都記清楚了。」

  「記清楚就好,我累了,妳可以下去了。」

  「媳婦告退。」

  正當莫泠沄轉身要走出內室時,耳邊突然傳來老夫人的抽氣聲。

  「老夫人,您又開始疼了嗎?」福兒著急的聲音響起。「讓福兒扶您進去休息吧!」

  「欸……」老夫人有氣無力的應了聲。

  莫泠沄連忙回過身,快步走到老夫人的身邊,急切地問道:「老夫人,您怎麼了?」

  「老夫人這是……」福兒話還沒說完,就被嚴老夫人打斷。

  「福兒,別多嘴!」

  她一生逞強慣了,不習慣以軟弱的一面示人,就算再怎麼難過,她也要自己咬著牙撐過去。

  只有這福兒,跟在她身邊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也把她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也只有她最瞭解她,所以只有在福兒面前,她才能表現出真正的自己。

  「老夫人,就讓福兒姑娘說下去吧!說不定媳婦可以幫得上什麼忙呢。」莫泠沄柔聲勸道。

  「是啊,老夫人,您這毛病是一年比一年厲害,又不肯讓奴婢請大夫來看看,妳剛也說了,少夫人是好命的人,說不定她會有辦法呢!」

  不等老夫人答應,福兒便逕自對莫泠沄說了。

  「老夫人這毛病,已經不是三天兩天的事了,每到秋冬之際,這腿關節總是犯疼,疼得厲害時,還會起不了身。」

  「有請大夫來看過嗎?」莫泠沄問道。

  「剛開始有,但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是什麼年少時操勞過度,要好好休養之類的……」

  「有吃藥嗎?」

  「藥也吃了不少,但還是沒有用,所以老夫人才會不肯再請大夫。」

  「我知道了。」莫泠沄轉身面對老夫人。「以前媳婦的娘親,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在偶然中,遇到一個四處行醫的先生,她給了媳婦一帖藥方,娘親吃了後好了很多,或許老夫人也可以試試看。」

  「少夫人,您說的是真的嗎?那藥方可以給福兒嗎?福兒立刻就去抓藥。」

  「嗯,我想我應該有從娘家帶過來,我請翠兒帶妳過去找找。」她朝堂外呼喚著翠兒的名字。

  「翠兒,翠兒!」

  「來了——」翠兒從外面走進來,一面用袖子搧著風。「小姐有什麼吩咐?」

  「勞煩妳帶福兒姑娘到我房裡,把放在鏡台上錦盒裡的那帖藥方,交給福兒姑娘。」

  「好吧,那就跟我來吧!」翠兒老大不情願的領著福兒出去。

  嚴府佔地遼闊,兩個院落間也有一段距離,一來一往的,得費不少力氣,要不是礙於有別人在場,她才不會聽莫泠沄的吩咐,跑這一趟。

  「老夫人,待福兒去取藥方,熬藥回來這段時間,不如就讓媳婦幫您捶一捶,當初那神醫有教過媳婦一套推拿手法,說是可以暫緩痛苦。」

  老夫人已經痛得沒有辦法,勉強答應。「好吧,那妳就試試看吧!」

  莫泠沄跪在老夫人身側,用技巧的手法和力道,在老夫人身上各個穴道上按壓著。

  「老夫人,您有比較好些了嗎?」替老夫人按摩一炷香的時間後,她問老夫人道。

  「的確是有緩和許多,妳這法子還真有用呢!」老夫人原本緊皺的眉頭,終於紆解開來。

  「倘若老夫人不嫌棄,媳婦願意每天都來替老夫人捶一捶。」使勁一段時間,莫泠沄的手已經非常酸疼了,但只要能讓老夫人舒服一點,這一點點小痛苦她也可以忍受。

  「那會不會太麻煩妳了。」老夫人對她的語氣,有了和緩且親切的跡象。

  「怎麼會呢,這是媳婦應該做的。」

  「那妳以後有空,就多過來我這清心院走走吧!」

  除了嚴煜烆之外,老夫人鮮少讓外人進來這裡,就連已逝的嚴少夫人,未經通報,也不得擅入。

  其實從今天清晨,莫泠沄等在院外時,老夫人就已經知道了,她會遲遲不讓她進來,主要也是為了要試探她,是不是吃得了苦。

  而莫泠沄的表現讓她十分滿意,她的應對也十分得體,而她耐住雙手的酸疼,持續為她捶肩的舉動,更讓她覺得十分難得。

  「還有,妳也不要再叫我老夫人了,妳已經進了我們嚴家門,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後就喊我『娘』吧!」

  老夫人已經打從心底,接納她這個媳婦了。

  「媳婦知道了,娘。」莫泠沄的眼角,因為感動而微微濕了。

  「好了好了,我已經不那麼痛了,妳應該也累了,休息一下吧,坐下來陪我聊聊天。」

  莫泠沄點點頭,之前在莫家,她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過慣了不被關心和注意的日子。

  現在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終於有個人能夠注意到她,願意給她一些溫情,她怎麼能不感動呢?

  這天,莫泠沄一直到了傍晚,才離開清心院,原本她是記不得回去的路,幸好路上陸續遇到一些嚴府裡的奴僕,靠著他們的指引,她才能順利回到新房。

  回到昨夜新婚所住的院落,她並沒有見到嚴煜烆的人影。

  她召來正在準備晚膳的丫鬟問:「少爺什麼時候會回來?」

  「啟稟夫人,奴婢不知道,少爺的行蹤,也不是奴婢們可以過問的。」丫鬟冷冷地說道。

  「是這樣啊,那少爺會回來用膳嗎?」

  「夫人,奴婢真的不清楚這些,您是少爺的新婚夫人,您應該比奴婢更清楚才是。」丫鬟的語氣有些不耐。

  「好吧!妳下去吧!」

  「奴婢告退。」說完,隨便欠了身便轉頭就走,彷彿一點也不把莫泠沄放在眼裡。

  翠兒此時也從外面走進來,她剛陪著福兒去抓藥回來,剛進門,就看到那個婢女,似乎帶著一臉輕蔑的表情走出去。

  「小姐,翠兒回來了。咦……姑爺不回來用晚膳嗎?」

  「我想應該是不會了吧!」

  「什麼,那小姐知道姑爺的去處嗎?」

  這可是她可以接近姑爺的機會,如果他都一直不回來,那她要等到哪一天,才能得到少爺的青睞,飛上枝頭啊?

  「我不知道。」莫泠沄有些無奈地說。

  「這怎麼行,三夫人好歹也是青樓出身的,難道三夫人沒有教過妳,怎麼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嗎?」

  「住嘴!翠兒,注意妳說話的分寸。」莫泠沄怒聲道。

  莫府的三夫人,也就是莫泠沄的親娘,她的出身一直讓人覺得不光彩,她自己也不喜歡別人提起她的過去。

  今天翠兒竟然這樣說,分明是把她和她娘,當成是青樓裡倚門賣笑的女子,若只是說她倒還好,但她就是不能容忍,有人當著她的面,污蔑她娘。

  不得已,她只好端出主人的架子,希望翠兒能停止對她娘言語上的輕蔑。

  她兀自走到桌前坐下,看著滿桌子的晚膳佳餚,舉起筷子竟失了食慾。

  今天一整天,她都沒有見到她的相公,甚至連他的行蹤也不清楚。

  看來昨天嚴煜烆沒有出現在婚禮上,也沒有留在房裡過夜的事,已經是全府皆知了。

  一個剛進門就不被重視的女人,別人會怎麼看待?

  從剛才那婢女的態度,她可以想像得到,嚴煜烆這樣對她,整個府裡的奴僕,大概也沒人把她當做是主子看待,只把她當做一個,在少爺身邊來來去去,可有可無的女人罷了。

  所以那名婢女,才敢對她冷冷淡淡,甚至當她的面表現出不耐的神色。

  看來,莫泠沄要得到整個嚴府上下的認同,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

  這裡,就是她下半輩子要安身立命的地方了,所以,為它付出一些心血也是無可厚非。

  不,她絕不能因為一點挫折,就輕易的打退堂鼓。

  更何況,她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去融入這個地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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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54 PM


第四章

  光陰匆匆地過去,時序不停地向前。

  從莫泠沄成親到現在,突地已經過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了。

  時節進入初冬,原本茂密的綠葉,也在低寒的空氣中,紛紛落下。

  在這兩個多月以來,她見到嚴煜烆的次數寥寥可數,而且都只是擦身而過,更別說是進房與她同床共枕了。

  而嚴府上下的奴僕們,對她也一直維持著客氣而疏離的態度,她嘗試過,想要試著融入這個環境,得到大家的認同,但他們卻仍是堅決地把她排除在外。

  就像前幾天,府裡的奴僕正準備把冬天的衣物和暖被,拿出來曝曬,那時莫泠沄正在庭院裡的涼亭賞花,見到有一個年僅十一、二歲的小女娃,正吃力地抱著一件比她還重的棉被,從院中經過。

  看著她吃力的樣子,莫泠沄快步走近她身邊,想要幫她的忙,那女娃兒一直走到離她只有五步之遙,才發現她在那裡。

  「啊!夫人好。」小女娃連忙問好。

  「這被子很重吧,我來幫妳好了。」莫泠沄用著和藹的語氣說。

  「少夫人不用了,奴婢不敢當。」小女娃趕忙拒絕。

  「沒關係的,反正我也沒事,做些事情活動筋骨也是好的。」

  「少夫人真的不用了,若被羅總營看見了,我會挨罵的。」小女娃臉上露出豫色。

  「不會有事的,只要妳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的。」莫泠沄試著說服小女娃,並伸出手想要接過她手上的被子。

  「真的不用了,少夫人。」小女孩連退三步,不肯放手。

  兩人正在僵持的時候,突然一陣蒼勁的聲音傳過來。

  「小如,妳在幹嘛?還不快去工作。」說話的是嚴府的總管,他遠遠看見兩人拉拉扯扯的,便走過來瞭解狀況。

  「妳是想偷懶嗎?要不是看妳可憐,小小年紀便沒了爹,我也不會讓妳入府,還是妳想讓我扣妳的薪餉。」羅總管嚴厲的說。

  「總管,我真的沒有偷懶,我正準備要把被子拿到廣場去曬。」名喚小如的女娃被總管嚴厲的語氣一嚇,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她真的沒有偷懶,是我把她攔下來的。」莫泠沄在旁見狀,連忙出聲替她辯護。

  「少夫人,請問您需要什麼?小的立刻吩咐下人替您準備。」羅總管這才側過身,瞧了莫泠沄一眼。

  「不是的,我是看她拿這件被子拿得很吃力,想幫她一下而已。」

  「少夫人,府裡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負責的工作,請少夫人不要妨礙他們,要不他們可是會受罰的,如果少夫人需要什麼,只要吩咐一聲,小的自會差人去辦。」

  羅總管冷淡地說著,完全把她當成外人一樣看待。

  「再說,少夫人,下人就是下人,您不必太寵他們,否則他們一旦恃寵而驕,要再收斂可就難了,而且此風不可長,此例不可開,要不小的管理起來就難了。」

  「總管……」莫泠沄還想再多說什麼,但旋即便被羅總管打斷。

  「希望少夫人諒解。」他轉身對小如說:「妳怠忽職守,就罰妳今天沒有晚飯吃,快去工作。」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莫泠沄看到小如聽到總管的話,臉都白了,便想替她辯駁。

  「這是府裡的規矩,希望少夫人不要過問,小的還有事,先去忙了。」說完,他便逕自走了。

  自從這一次的教訓後,莫泠沄變得不敢隨便跟府裡的奴僕們交談,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害得他們受罰。

  她在嚴府裡,就像被孤立冷凍起來一樣。

  除了定時探望老夫人,陪老夫人聊聊天外,她幾乎無事可做,於是她又拿起針線,就像還沒出嫁前一樣,開始繡起繡品來。

  ※※※※

  這天,她剛完成一幅龍鳳呈祥,想要送給老夫人討個吉祥,翠兒此時正好不在身旁,她也不想再去找她,心想來嚴府那麼久了,她應該不會迷路才對,於是便自己只身前往清心院。

  嚴府是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宅子佔地遼闊,裡頭假山流水,雕樑畫棟,迴廊曲曲折折的,若不是非常熟悉,或有熟人領路,便容易迷路。

  這是莫泠沄從到嚴府以來,第一次一個人走在嚴府,且沒有遇見任何奴僕,平常翠兒不在時,她只會在自己的院落裡活動,若是要到清心院去,翠兒一定會在旁跟著。

  她憑著印象,依稀記得看到涼亭就左轉,然後看到池塘就右轉,直直走莫約三百步,就會看到一棵大榕樹,再向右看,便可看到清心院了。

  走著走著,經過一條條相似的迴廊,左彎右轉之後,她覺得路過的景色越來越陌生,不若她平時走過的地方。

  「奇怪,這裡是什麼地方,我以前好像沒有來過?」莫泠沄停下腳步,左顧右盼。

  她想找個人問一下,但這裡似乎是嚴府裡較少人走動的地方,等了老半天,都沒有看見有奴僕經過。

  她心中暗忖,要不就再往前走去,大不了就是繞整個嚴府一圈,一定有辦法可以找到路的。

  所以她又繼續往前走,突然看到前方有一間小屋,她心中大喜,這下總算可以遇到人,指點她正確的方向了吧!

  於是她邁開步伐跑過去,還沒進到小屋,就聽到從裡面傳來陣陣馬嗚聲,原來那裡是嚴府的馬廄。

  莫泠沄走進小屋裡,想找人問路,卻只看到裡面有許多匹高大的馬匹,有的正低頭吃著草料,有的正揚著鬃毛,不耐的噴吐著氣。

  她向來很少出門,從沒有機會看到那麼多的馬匹,眼前這些馬高大強壯,鬃毛閃閃發亮,看得出來都受到良好的照顧。

  她不自覺伸出手,正想要摸摸它們,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喝斥。「住手!」

  莫泠沄嚇得縮回已經伸出的手,一轉身,只見一個約莫二十歲出頭,身形高大的青年快步跑過來。

  青年皮膚黝黑,赤裸的上身,賁張糾結的肌肉,上面還有水珠閃耀著,渾身充滿陽剛的男人味。

  「妳是誰?到這裡來有什麼事?」青年跑到她面前,厲聲問道。

  「我……我是莫……」莫泠沄被青年嚴厲的態度嚇到,加上頭一回見到男人赤裸著上身,她別過頭不敢看他,怯怯地連一句話都回答不完整。

  她姓莫?!青年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不是府中的丫鬟,瞧她的衣著,倒像是府裡的主子……

  難道她是少爺娶沒多久的新夫人?

  青年心中大驚,連忙跪下。「小的名叫李炯,是負責管理馬廄、照顧馬匹的,不知道是少夫人,驚嚇了您,小的實在是罪該萬死,還請少夫人恕罪。」

  「你快起來吧!我沒事的。」平復心中的驚嚇之後,她露出和善的笑容。

  李炯看著她嘴角綻出的微笑,不禁看得呆了。

  李家世代為嚴府奴僕,所以他從小就在這裡長大,接觸的人有限,況且以他卑微的身份,連府裡的婢女們都不屑接近這裡,更別說是同他說話了。

  能在這麼近的距離,見到如此嬌貴的人兒,實在令他莫名心跳加速。

  除了已經過世的前少夫人外,她是他看過最美的女子了。

  彎彎的柳葉眉之下,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小巧高挺的鼻樑,配上殷紅潤澤的小嘴,當她微笑時,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在頰畔若隱若現。

  「小的真是該死,驚嚇到少夫人了。」李炯雖然已經站起身,但嘴裡還是直賠不是。

  「我可以叫你李大哥嗎?」莫泠沄直覺這個憨厚的青年並不是壞人,反而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就像鄰家的哥哥一樣。

  「少夫人您大客氣了,叫我阿炯就可以了。」從來沒有人這麼好聲好氣的對他說話,李炯的臉竟紅了起來。

  「阿炯,這些馬匹都是你在照顧的嗎?」

  「是的。」

  「我雖然對馬兒不熟悉,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一定把它們照顧得很好,它們看起來都好健康、好有活力的感覺。」

  「沒什麼,這是小的應該做的。」聽見少夫人這麼誇讚自己,李炯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咦……這匹黑馬好漂亮啊!」莫泠沄的眼光,突然被在馬廄最後面的一匹黑馬攫住,她走過去想摸摸它。

  那匹黑馬明顯與其他的馬匹不同,它不像其他的馬,會在馬圈裡焦躁的走來走去,它看起來就是非常從容的樣子,彷彿它所在的地方不是馬廄,而是皇宮。

  「少夫人,小心!」李炯趕忙阻止莫泠沄的動作。「這匹馬是少爺的座騎,少爺為它取名『墨雷』,生性暴烈,只有少爺對它有辦法,旁人是沒有辦法隨意接近它的。」

  原來這匹馬是他的啊!難怪,連性子都跟他好像,不論何時看到他,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防衛心強,不讓人輕易靠近。

  莫泠沄的腦海中,出現她那個從成親後就冷落她的丈夫。

  她心中突然有個念頭,如果她可以跟這匹馬成為朋友,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得到一點相公的注意?

  就算不能做一對恩愛的夫妻,但至少可以打破目前的僵局,讓他們不再像是陌生人一樣。

  她就這樣對著那匹馬發起呆來,直到李炯的呼喚聲傳到她耳裡。

  「少夫人,少夫人?小的還不知道,少夫人為什麼會到這裡來?」這裡位處偏遠,就連嚴府的奴僕,沒有事情的話,也很少會走到這裡來,更何況是主子?

  「啊……」李炯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她原是要到老夫人那兒去的。「我原是要到清心院的,但一不小心就迷了路,所以才誤打誤撞,走到這裡來。」

  「少夫人要去清心院的話,要在前面那個池塘左轉,之後沿路走下去,就可以到達清心院了。」

  「我知道了,阿炯,謝謝你,我有空的時候,還可以到這兒來嗎?我沒有騎過馬,看起來應該很有趣才是。」她想要多跟墨雷親近熟悉,好像這樣就可以用另一種形式,和嚴煜烆更親近一點似的。

  「當然可以,夫人想來,隨時都可以來,如果夫人不嫌棄的話,李炯還可以教夫人騎馬呢!」

  「真的嗎?那以後可能就要麻煩你了。」她的眼眸裡閃著興奮的光芒。

  「不敢當,是夫人不嫌棄。」

  「時間不早了,我真的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我得走了。」看看天色已經不早,如果她再不趕快過去的話,大家可能就會因為她的失蹤而忙亂呢!

  縱然府裡的奴僕對她非常冷淡,但要是老夫人因為找不到她,而怪罪起底下的人,這樣一來,想改善她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更難了。

  ※※※※

  當莫泠沄好不容易,終於到了清心院,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一進到內室,福兒見到她,就大聲嚷嚷起來。

  「老夫人,老夫人,少夫人來了。」

  「妳可終於來了——」老夫人從臥房裡走出,對著莫泠沄說。

  「發生什麼事了嗎?」看她們的反應,好像發生什麼大事一樣。

  「翠兒已經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說是沒有看見妳的人,問了其他婢女,都沒有人知道妳到底去了哪裡,害老夫人也擔心起來。」福兒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莫泠沄。

  「是媳婦不好,讓娘擔心了。」莫泠紜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媳婦原本想到這兒來看看娘,剛好翠兒去忙了,所以我便獨自一人過來,沒想到卻迷了路。」

  「沒事就好,看來妳對咱們嚴府還不是很熟悉,怎麼?煜兒沒帶妳好好認識一下嚴府嗎?」老夫人質疑地問道,都已經兩個多月了,到清心院的路徑,她也應該走了不少次,怎麼還會迷路呢?

  「相公公事繁忙,媳婦不敢勞煩他。」莫泠沄微微轉頭,不敢直視老夫人的眼光。「娘,您看看這幅『龍鳳呈祥』。」

  她趕緊拿出懷中的繡品,想要轉移老夫人的注意。

  「嗯……繡工精細,用色調和,龍鳳栩栩如生,真是一幅不錯的繡作,這是妳繡的?」

  「是的,娘。如果娘喜歡的話,媳婦就再繡些其他的繡圖給您。」

  「記得可別太操勞了,娘還指望你們小倆口,能生個孫子給娘抱抱呢!」

  「娘,這……」

  「你們夫妻之間,感情還融洽吧?」老夫人感覺出,莫泠沄的眼光閃爍,不由得心生疑慮。

  「這……相公……相公他待媳婦極好,請娘不用擔心。」她支支吾吾地說著口是心非的話。

  「真是這樣嗎?有事妳可別瞞我。」看莫泠沄的反應,老夫人心中的疑慮更深了。

  如果他們夫妻的感情不錯,那她現在流露出來的,應該是嬌羞的表情,而不是閃爍心虛的眼光。

  「媳婦不敢騙娘,相公真的待媳婦極好,只是因為相公公事繁忙,所以才沒有很多的時間可以陪媳婦。」

  她要怎麼告訴老夫人,她跟相公相處的時間,用一隻手就可以數得出來,他只有在新婚那夜,才進過她的房,甚至沒有過夜就離開了。

  她知道,只要她願意說出來,老夫人一定會幫助她,必要的時候,甚至會拿出做母親的威嚴,要嚴煜烆對她再好一點,依照他的孝順,他也一定會順從母意。

  但是,就算他人在她身邊,心不在她身邊也是一樣的,她不想被他誤會,她只懂得倚仗著長輩的力量,對他施加壓力。

  「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老夫人嘆口氣,繼續說道:

  「說真格的,從惠瑜死後,我一直要煜兒討房媳婦,也幫他挑上了妳,但是或許是惠瑜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他一直不願意,我只好先做主把妳給迎進門,沒想到他竟然連婚禮都沒有出現,我還以為他會以冷落妳,來報復我的一意孤行,現下聽妳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老夫人故意這樣說,來試探莫泠沄的反應,看她方才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純粹是不想讓她擔心,才羅織出來的謊言。

  「惠瑜是……」

  「她是煜兒的前任妻子。」

  「惠瑜姊姊是怎麼……」她想起之前聽說的傳聞,心裡也有些好奇。

  「妳想問惠瑜是怎麼死的,是吧!」老夫人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天空的悠悠白雲,長長嘆了一口氣。「冤孽啊……如果妳真的想知道,就去問煜兒吧!」

  「娘……」莫泠沄想繼續追問下去,或許這是造成嚴煜烆忽視冷落她的原因之一,她想要弄個明白,才知道該怎麼去打破目前的僵局。

  「如果煜兒想告訴妳的話,他自然會說的。」老夫人又嘆了口氣。「我累了,妳先回去吧!」

  莫泠沄縱然有滿腹的疑問,聽到老夫人都這麼說了,她也只能就此打住。

  「那娘就好好休息,媳婦先告退了。」說完便離開清心院。

  一直等到看不見莫泠沄的身影,老夫人才出聲呼喚福兒。

  「福兒,待會妳去跟羅總管講一聲,請他轉告少爺,有空時上我這兒一趟。」

  「福兒知道了。」

  看來這小倆口之間,絕對不像媳婦嘴裡講得這麼甜蜜,她的兒子她瞭解,只要是嚴煜烆認定的事情,就很難被別人改變。

  當初他是那麼抗拒這們親事,甚至連嚴家面子都不顧,婚禮上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轉性,和媳婦兒甜甜蜜蜜起來?

  和媳婦相處的這段時日裡,嚴老夫人很清楚的知道,她是個本性淳厚善良的女人,必定是她不想煜兒因為她而被責怪,才編織出兩人相親相愛的謊言。

  但是媳婦不說,並不代表她就不知道。

  她雖然年紀一大把了,髮也白了,齒也掉了,但眼可還沒瞎,怎麼會看不出來小輩們在玩什麼把戲。

  而且她活了那麼大歲數,見過的人也不少,相信她不會看走眼的,這丫頭是真的適合煜兒。

  她的溫婉善良,剛好可以壓制住煜兒那火爆的脾性,還有她的善解人意和體貼入微,一定可以融化煜兒那顆冰封的心。

  她已經做錯一次,這次可不能再出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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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54 PM


第五章

  這天夜裡,跟過去其他的夜裡一樣,莫泠沄點上燭火,在搖曳的燭光下繡著繡品。

  前幾天聽到老夫人提起過去的事後,她就對嚴府的前任少夫人起了好奇心。

  到底那個時候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前任少夫人的名字,就像是某種禁忌一般,沒有人敢提起?

  她曾經想問在府裡待得比較久的奴僕,但只要聽到她提起那個名字,每個人就開始迴避,要不就乾脆來個一問三不知。

  這種情形更是讓她感到疑惑,不知道那時發生的事,是不是就是嚴煜烆不肯再娶的主因。

  正當她想得出神的時候,「砰」一聲,房門被粗暴的踹開來。

  今天下午,母親特地把嚴煜烆找了去,問起他和新婚妻子的關係,言語間更是有些責難,怪他不該冷落她。

  還不斷的暗示他,她多想有一個孫兒抱,他的妻子有多麼的委屈,彷彿如果他再這樣對待她,他就是個不孝之人。

  面對母親的指控,嚴煜烆驟升滿腔的怒火,不知該怎麼消除。

  如果她覺得被冷落,何不自己找他講個清楚,何必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向他母親告狀?

  既然她向母親抱怨,那他就如她所願,和她成為真正的夫妻——不過,僅限於肉體。

  至於他的心——她想都別想!

  嚴煜烆就像一陣狂風捲了進來,一把拉起坐在桌前的莫泠沄,大手扣緊她的纖腰,將她鉗制在他的胸前,粗魯地物上她。

  他突如其來且不帶任何溫柔的舉動,把莫泠沄弄痛了,她張口想呼出聲,沒想到他卻乘機把舌伸進她的口中。

  「唔……」莫泠沄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他的控制,但他反而把她扣得更緊,一手壓住她的後腦勺,讓他的吻可以更加的深入。

  莫泠沄又驚又氣,他怎麼可以這樣,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人,把她一個人冷落在府裡,然後突然出現,沒有任何的表示,就用這種方式對待她?!

  她突然狠狠地咬了在她口中肆虐的舌,他吃痛的立刻推開她。

  一脫離他的控制,莫泠沄馬上跳離他三步遠,用衣袖擦著她的口,彷彿想要擦去他剛剛在她身上留下的味道。

  「沒想到多日不見,我的小娘子脾氣又更烈了點!」嚴煜烆用手指抹去嘴角邊的血絲,邊用輕佻的語氣說著,邊朝著莫泠沄的方向邁步走去。

  「你……你不要再過來了。」見他朝她逼近,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雙眼仍是戒備地望著地。

  一直逼到了牆邊,無路可退的莫泠沄,只能緊靠著牆,雙眼四處張望,看能不能找到另一個出路。

  門就在右邊,只要能到門邊,就能逃離這個讓她心慌意亂的男人,她緩緩地沿著牆壁移動,希望不要被他發現她的意圖。

  只差兩步,就快要到門邊了,眼見他越來越靠近,她的動作不快一點是不行的了。

  她深吸一口氣,拉起裙擺,打算一鼓作氣跑到門口,沒想到,她才跑了兩步,就撞進一堵厚實的肉牆。

  「娘子,等不及要投懷送抱了?」他邪惡的在她耳邊低語著。

  從剛才瞧見她瞄向門口的眼神,嚴煜烆已看出她想逃跑的念頭,果然,如他所預料的,他先一步擋在門前,將她抱個滿懷。

  天啊!眼看只差一步就到門邊了,他什麼時候跑到她面前來?

  莫泠沄一個轉身,就要往回跑,但被他拉住手臂,一個旋身,把她牢牢地固定在他和牆壁之間。

  「這不是妳想要的嗎?怎麼還想跑?」他的俊臉逼近她,說話時的氣息,就這麼吹在她臉上。

  那熱熱的噓息,引起莫泠沄渾身一陣顫慄,小臉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紅熱了起來,心臟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你……你說什麼?」她不懂,他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燭火搖曳下,她的小臉上暈著昏黃的光線,看起來多了幾分柔美,燭光在她眼睛裡閃爍著光芒,剛剛被他品嚐過的雙唇,因為緊張,而一開一合的喘息著。

  這樣的她,竟讓他下腹一陣騷動。

  她的俏臉上寫滿了不解,看似無華清純,顯得他幾乎就像個欺凌良家婦女的惡霸。

  該死的!她為什麼會露出那麼純真的表情?

  嚴煜烆為了這不該有的思緒,開始有些煩躁,猛然又吻住她的唇。

  她的唇總是那麼的柔軟甜美,讓人忍不住回味再三,在新婚那夜,淺嘗過她的滋味後,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會不斷的想起,她纖柔的曲線和甜美的雙唇。

  不,他不能被這個女人清純的外表,給欺瞞過去了。

  世間的女子全都是一個樣,她們總會用柔美的外表設下陷阱,等到男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她們便露出貪婪的真面目。

  她一定也是這樣,不然,她不會以高超的手腕,贏得母親的好感,然後暗示母親地虧待了她。

  既然如此,他何必對她有任何憐惜?

  嚴煜烆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床邊。

  「你要做什麼?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她沒有料到他竟然會有這樣的舉動,雙手雙腳不停的掙扎揮舞,卻沒有辦法撼動他半分。

  他把她放到床上,莫泠沄的雙手雙腳一獲得自由,便想從床上爬下。

  這個男人的眼神突然變得好冷酷,墨黑的瞳眸裡看不出任何的想法,緊抿的嘴唇,似乎正在壓抑著極大的怒氣。

  奇怪,她是什麼時候得罪他了?!

  她迅速轉念一想,從嫁進嚴府到現在,他們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除了新婚那一夜之外,他們每次見面,身旁都有奴僕在,而他們也都待之以禮,怎麼可能有機會得罪他呢?

  他森冷的眼神令她感到恐懼,可現在她也顧不了那麼多,爬起身就想遠離他。

  但他的身子迅速壓了上來,雙手撕扯著她的衣服。「既然這是妳要的,我就讓妳如願以償。」

  她的衣裳禁不住他的用力撕扯,登時裂成兩半,露出純白的肚兜兒,他的大掌覆上她的渾圓,粗魯的揉捏著,他索性把她的肚兜也扯掉,讓她嫩白的胴體在他眼前呈現。

  當他的手終於離開那團渾圓,但他的唇隨即補上,他用舌尖輕舔著渾圓上的粉色頂點,讓它變得堅挺突起。

  而他的手則是探進了她的褻褲,來到了她大腿內側,找到她嬌嫩的花瓣,不顧她的乾澀緊窒,猛然伸進一指。

  「好痛……」莫泠沄受不了他的粗暴,喊出聲。

  「現在喊痛,等一下就知道舒服了。」他毫不留情地說。

  他的手指略略退出她的花徑,轉而揉捏著花瓣,輕捻慢挑,慢慢地,她感覺到最初的痛感漸漸消失,一種酥麻的感覺取而代之。

  「嗯……」她不由自主的呻吟,身下的春潮洶湧,體內像是有一把火熊熊燃燒著,想要竄出,卻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看到莫泠沄臉上迷濛的表情,眼波流轉間有無限的春光在閃耀,黛眉輕輕地皺著,似乎在痛苦和快樂的邊緣徘徊著。

  而他身下的巨碩,也慢慢硬挺起來,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一樣,衝動來得又凶又猛。

  嚴煜烆對自己這樣的反應,感到有些憤怒,因為經商的關係,他會為了生意的需要而上青樓,那些青樓女子看到他,就像是蜜蜂看到蜜一樣的黏上來,而她們也總是先將自己弄得濕潤後,等待他長驅直入。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這樣有耐心的挑逗,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有這樣強烈的衝動。

  從前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何況是這樣一個工於心計的女人……

  那麼他又何必,對她有任何的憐惜呢?

  嚴煜烆扯下她的褻褲,也一併解開自己身上的束縛,兩個人終於袒裎相對。

  他將自己的炙鐵對準她的花心,一個挺身,便把自己送入她的體內,感覺她那片象徵純潔的薄膜,被他的巨挺刺穿攻佔。

  「啊……」莫泠沄霎時感到一陣強烈的撕裂感,整個人彷若成了兩半,她抬起小手,捶打著他的胸。「好痛……好痛,我不要了!」

  「現在才說不要,不覺得太遲了嗎?」他不顧初嚐雲雨的她能不能適應,便開始擺動他的腰,規律地抽撤起來。

  他的手扶著她的腰,一記又一記的,將自己送進她的體內。

  她好緊,柔軟的內壁緊緊地將他的炙鐵環繞著,溫熱的甬道內,有著無法言喻的美好,他的慾望幾乎就要噴射而出,但他還是用極強的意志力忍住。

  在一陣律動後,她漸漸習慣了他的巨碩,慢慢地,她能感覺到他的巨碩在她體內進去又撤出,撤出又進去,就在這一進一出之間,有一種麻軟的感覺慢慢從她小腹升起。

  彷彿一股暖暖的春風吹風,薰得人軟綿綿、懶洋洋的,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變得無比敏感,自然而然感覺和體會春情的美好。

  「嗯……啊……」她的口中逸出無意識卻又真實的喟嘆,雙腿盤上他的腰,雙手環住他的頸項,讓他可以更深入的嵌入她的體內。

  嚴煜烆感覺到她的轉變,她的濕潤,讓他可以更自在的在她體內進出。

  他將她雪白的雙腿,抬到他的肩上,讓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結合的地方。

  「張開妳的眼睛……」

  「不要……好羞人……」她將眼睛張開一條縫,看見他的巨碩在她體內進出,小臉登時通紅一片。

  她嬌羞的表情,惹得他的慾望更加勃發。

  「啊……相公……」她止不住口中的吟哦。

  「叫我煜。」他在她耳邊霸道地說。

  「煜……啊……煜……」

  看著她快要達到頂峰,他硬是壓下想要釋放的慾望,抽離她的身子。

  她感覺到他的離開,只覺得身下湧起某種莫名的空虛,需要被他充滿。

  「煜?」她睜開滿是疑問的眼,看著他。

  「放心,我會滿足妳的。」他邪佞地對她一笑。

  接著他反轉過她的身體,讓她趴跪在床上,他在她雪白的嫩臀裂縫中,找到了嬌紅的花瓣,毫不猶豫地從身後再度進佔她。

  他的雙手從她身後環到胸前,揉捏著她的豐滿,手指捻著豐滿頂端的突起,讓她又是嬌喘連連。

  最後他的大手緊扣住她的腰,讓她隨著他的進佔而擺動,房間裡除了兩人低喘的聲音外,就只剩肉體接觸的拍擊聲了。

  兩個人幾乎都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加速動作,讓他的巨碩可以更有力的直頂她的花心。

  「啊……煜……給我……」她不知道她想要什麼,只知道現在的她,心裡瀰漫著一股強烈的空虛感,亟需他來填滿。

  「如妳所願……」感覺兩人都到了最頂峰,他在一記強烈有力的撞擊後,將溫熱的種子,全數揮灑在她的花徑裡。

  激情過後,嚴煜烆的大手依然流連在她的嬌軀上,她的膚觸柔嫩軟綿,曲線玲瓏,不一會兒,他才平復的慾望又開始復活。

  在他懷中的莫泠沄,感覺到他的慾望開始硬挺,不禁驚訝地看著他。

  「煜……」他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恢復,她還感覺全身痠疼呢!

  他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又覆上她,開始另一次的征服。

  ※※※※

  整個夜裡,他就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般,不停進佔她的身子。

  直到最後一次激情結束,他隨即毫無留戀地退出她的體內,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莫泠沄好不容易從慾望的浪潮頂端回到現實,還微微地輕喘著,就聽到床邊整理衣物的窸窣聲,她睜開原本緊閉的眼睛,發現剛剛和她共赴慾望頂端的嚴煜烆,已經穿著整齊了。

  她勉力抬起手臂,拉過錦被蓋住自己赤裸的身軀,疑惑地問他。「相公要離開了嗎?」

  「妳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何必再留我?」冷冷的話語從他口中吐出,剛才的熱情,彷彿只是春夢一場。

  她被嚴煜烆冰冷的話語震懾到了。「相公指的是……」她有什麼目的?怎麼她自己反而不知道呢?

  「妳可真會做戲啊!」他在床沿坐下,大手緩緩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妳就是用這副看似無辜純真的模樣,去欺瞞我娘的吧!」

  他的手還帶著暖暖的溫度,但他的話語,卻冰冷地讓她跌落谷底。

  「我沒有……」她用手撐起歡愛過後,仍舊無力的身子。

  「沒有嗎?如果不是妳,娘會知道我冷落妳,不進妳的房?」

  「娘跟你說了什麼?」她那天明明掩飾得很好,難道還是讓娘看出來了嗎?

  「她跟我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妳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已經跟妳圓房了,以後妳就是名正言順的嚴府少夫人。」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澄澈的眼神,嚴煜烆幾乎相信,她完全不知情,是他錯怪她了。

  他連忙拉回幾乎脫軌的思緒,就是這樣貌似清純的女人,才最難看穿她深沉的心機。

  「相公……」

  「好了!」他站起身,背對著她。「妳就安心的當妳的少夫人吧,其他不該妳的,也就別癡心妄想了。」

  說完,便離開房裡,只留下一室未退的旖旎,和床榻上形單影隻的莫泠沄。

  她的手絞緊了錦被,淚水無聲的落下,紅色錦被上交頸的鴛鴦,似乎在冷眼嘲笑著,她這個不受丈夫寵愛的女人。

  她到這時才驚覺,這個男人竟在不知不覺中,進佔她毫無防備的心。

  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就被他桀騖不馴的個性所吸引,這樣率性的男子,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再加上這些時日來,雖然她並沒有插手嚴府裡的事,但她還是可以感覺得到,府裡上上下下所有的奴僕,對他的景仰和尊敬,如果他真如傳言所說,是個殘暴無情的人,是不可能贏得大家由衷的敬意。

  於是她的目光開始追隨他的身影,看著他向下人招呼時的親切,看著他討論公事時的果斷認真,看著他思索事情時,微微蹙起的濃眉。

  她開始期待起,如果有一天,他能夠分得一些注意力給她,那她一定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今夜當他出現在她房裡的時候,不可否認的,她的心底有一絲竊喜,他終於想到她這個妻子了嗎?

  可是,他冷然輕蔑的態度,徹底粉碎了她的想望……

  窗外天已亮,翠兒端著洗臉水進來,剛好和正要出去的嚴煜烆擦肩而過。

  「啊……姑爺?!」她驚訝地看著他。

  她走到內室,看到床上兩眼無神,身上僅覆蓋一條錦被的莫泠沄,心中一凜,少爺昨夜可是在這裡過夜?

  她將洗臉水端到架上放好,叫喚道:「小姐……」

  床上的人兒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也沒有注意到她的接近,於是她提高音量。

  「小姐,時辰不早了。」

  莫泠沄這才回過神來,注意到翠兒已在她的床邊。

  「小姐,請更衣吧!」她拿出一套新的衣物,昨夜的她身上的衣服,早被他粗暴撕裂。

  她回想到昨夜的一切,看著翠兒瞭然於心的眼神,不禁滿臉通紅,接過翠兒手上的衣物,她遮遮掩掩地趕緊躲到屏風後更衣。

  等她換好衣服,坐到鏡台前,翠兒便繞到她的身後,假意要幫她盤髮,順口試探道:

  「少爺昨夜可是在此過夜?」

  「嗯……」

  「小姐和少爺……圓房了?」其實當她方才整理床鋪時,就看到床單上那抹鮮艷的落紅,只是她要聽她親口證實。

  「嗯……」她看著自己頸上紅艷的印記,那是昨夜的激情留下的痕跡。

  「恭喜小姐,和姑爺的感情有進展了。」翠兒笑著說,其實心裡想的是,也許以後就有許多機會可以見到嚴煜烆,她就有機會可以媚惑他,看來,她就快不用再做個看人臉色的下人了。

  而莫泠沄則是想起,他離去前吐出的傷人字句,雖然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最親密的接觸,但是兩人的心怕是越離越遠了。

  她本想去問娘,到底她對相公說了什麼,為什麼他似乎對她有很大的誤會?但隨即轉念,娘這麼說一定是為她好,如果她跑去質問娘,不但不禮貌,也辜負了娘的好意。

  而嚴煜烆為了讓母親安心,在她梳洗後,陪著她一起去向嚴老夫人請安,在老夫人面前,他們就像對新婚燕爾的夫妻,兩人不但雙手交握,還會四目相對。

  他的這些小動作,在在都令她怦然心動,她的心頭像是有小鹿亂撞,臉上儘是嬌羞的紅艷,但是一離開老夫人的視線,他就會立刻放開她的手,大步離去。

  夜裡,他也會用他的雙手和唇,極有耐性地挑逗起她的慾望,一直到她失控討饒,他才願意讓她釋放。

  她覺得自己好像漸漸地不認識自己了,只要他的一個眼神,手指的一個輕觸,都可以讓她心神蕩漾不已,甚至他不在身邊的時刻,也會想起他在她身上製造出的顫慄感覺。

  但是除了肉體上的接觸外,其餘的時間,嚴煜烆對她冷淡極了,彷彿兩人像是不相干的人一樣,對她不聞不問。

  只有在兩人肢體交纏的時刻,她才能感覺到他的熱情。

  莫泠沄被他這種判若兩人的態度給弄糊塗了,既然他這麼厭惡她,可他在娘面前表現出來的濃情蜜意,卻是那樣的真實。

  她要怎麼做,才能解開他對她的誤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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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55 PM


第六章

  莫泠沄從清心院離開,她一面走著,一面回想著剛剛老夫人對她說的話,原來下個月初,就是嚴煜烆的生辰了。

  過去幾年,由於老夫人的身體不適,再加上嚴煜烆不喜鋪張,和之前嚴府發生的事,所以府裡已經有好幾年,沒辦這類的慶祝活動了。

  之前她還在莫府的時候,就算不受莫老爺的重視,但每年的生辰,娘還是會準備一些比較豐盛的菜餚,來幫她慶祝。

  而他終日為了嚴府操勞,卻沒有人為他慶祝,讓她覺得十分心疼,或許今年,她可以給他一個特別的生辰驚喜。

  她思忖著,要怎麼幫他慶祝呢?他行事低調,如果大肆鋪張的話,他肯定不會歡喜,那她還能怎麼做呢?

  「啊!有了!」莫泠沄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我可以幫他做一件披風。」

  現在已經入冬,天氣變得越來越冷,前幾天遠飄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一件披風正好適合這樣嚴寒的天氣。

  更何況,幾次見到嚴煜烆,他都是穿著一件有點半舊的披風,也該是裁製新衣的時候了。

  於是她連忙叫喚翠兒,要翠兒跟她到布莊走一趟。

  莫泠沄挑選了一匹深藍色緞面的布料,深藍色穩重的感覺,正好跟他的個性很像,也可以襯出他的好身材。

  而且離他生辰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她得加緊趕工才來得及,所以這幾天,她都一直待在自己的院落裡,認真專注縫製要送給嚴煜烆的披風。

  這天,當她放下手中的針線時,發現外頭竟然已經天亮,原來就在她專注在刺繡上的時候,不知不覺己經過了一夜。

  莫泠沄站起身,想出去走一走,順便動動坐得有些僵硬的身體,她想到老夫人曾經提過,嚴煜烆每天早晨都會騎著墨雷出去,而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他了,或許,她可以在馬廄那裡見到他。

  雖然他對她始終都很冷淡,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了想見他的念頭。

  於是她走向馬廄,希望能遇上嚴煜烆。

  「少夫人,您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李炯看見她,感到有些訝異,現在天才剛微微亮起,少夫人怎麼那麼早便到這裡來?

  李炯停下手邊,幫墨雷擦身,並裝上馬鞍的動作,問道:「少夫人到這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你早啊!我沒什麼事,只是過來看看。」她看到墨雷被牽馬廄,知道嚴煜烆還沒有過來,看來她還來得及見到他。

  「咦?你在幫墨雷擦身啊?」她假意問著,掩飾心中想見到嚴煜烆的想望。

  「是的,少夫人,每天早上,少爺都會騎著墨雷跑上幾回,所以小的必須在少爺來之前,先幫墨雷擦好身,上好馬鞍。」

  「喔,是這樣的啊……那……他通常都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呢?」她轉身走向墨雷,不想讓李炯看見,她臉上提到嚴煜烆時湧起的酡紅。

  「原本這個時候少爺就應該到了,今天少爺不曉得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來。」李炯恭敬地回答著。

  當他見到莫泠沄的動作,突然大喊出聲:「夫人,小心!」

  原來她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墨雷身邊,還伸出手想要摸它,由於她對墨雷來說是個陌生人,現下墨雷鼻孔正噴著氣,顯得有些焦躁。

  「啊……」

  雖然聽到李炯的警告,但還是晚了一步,墨雷已經把兩隻前腳高高抬起,眼看她就要被踢到……

  李炯顧不得什麼身份差異,男女之別,連忙摟住她的纖腰,往旁邊一閃,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將她拉離馬蹄的範圍。

  莫泠沄驚魂未定的大口喘著氣,沒有意識到他們兩個靠得過近,近得已經足以讓人誤會。

  突然,一陣帶著憤怒的聲音傳來。

  「你們在做什麼?」

  他們同時轉頭,看見聲音的主人竟是嚴煜烆,他的臉上明顯浮現怒氣。

  李炯連忙放開環在她腰上的手,砰的一聲跪下。「小的該死,小的不該冒犯少夫人。」

  「相公,不是你想的那樣,剛剛阿炯是為了救我,所以才會……」莫泠沄知道他誤會了,想要跟他解釋清楚。

  「阿炯?叫得倒挺親熱的。」他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不是的,我跟李大哥是清白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意識到自己對李炯的稱呼過於親暱,她趕緊換了個叫法,對嚴煜烆辯白道。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為什麼妳現在會在這裡?」她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馬廄過,今天竟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和馬夫狀似親暱,叫人不想誤會都很難。

  「我會在這裡是因為……」她越說聲音越小,她要怎麼告訴他,她會來這裡只是為了想見他?

  如果被他知道這個原因,他會不會嘲笑她是個不甘寂寞的女人?

  「哼!說不出來了嗎?」嚴煜烆繞過莫泠沄和跪在地上的李炯,逕自翻身騎上了墨雷。

  「相公,請你相信我,我跟李大哥真的沒有什麼。」眼見著他騎著墨電就要離開,她連忙拉住他的衣擺。

  「放開!」嚴煜烆無法抑制滿腔的怒火。

  「我不放,除非相公相信我……」莫泠沄用堅定的眼神,直直看著地。

  他的內心一陣翻湧,難道她說的是真的?看她坦蕩蕩的眼神,一點也不像是在說謊。

  莫泠沄見他的態度有些軟化,又用更柔軟的語氣說道:「就算相公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李大哥的人格,他已經在嚴府待了那麼久,難道你還不相信他嗎?」

  嚴煜烆看著她,似乎有點被她的話說服了,心念一轉,一伸手便將她拉上了馬背,雙腿一夾馬腹,墨雷便像旋風般奔了出去。

  出了嚴府,進入一處樹林間,或許這裡墨雷已和嚴煜烆來過多次,對於地形都很熟悉了,所以就算在樹林裡,它的速度仍然沒有減慢。

  這是莫泠沄第一次騎馬,而且還是以這種急速狂奔,加上早晨的空氣寒冷,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

  嚴煜烆感覺到她的顫抖,便將她拉進懷裡,用披風包住她。

  她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鼻間儘是他的氣息,她原本緊張不安的心,竟漸漸安定下來。

  習慣了墨雷奔跑的速度以後,莫泠沄也敢稍稍睜開原本緊閉的雙眼,看著周圍的景色不停地向後退,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他們彷彿要飛起來似的。

  樹林裡寂靜無聲,只有馬兒向前奔跑的蹄聲,還有嚴煜烆低低的呼吸聲,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兩人,之前有過的爭執誤會,似乎都隨著風遠去。

  此刻的氣氛,美好的讓莫泠沄想落淚,她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多麼希望他們兩個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經過一陣狂奔之後,墨雷終於漸漸緩下腳步,她抬起頭,發現他們已經出了樹林,來到一座湖邊。

  太陽升起,將清晨的薄霧散去,深綠的湖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波光粼粼,湖面上倒映著遠山,空氣裡有著清新的青草香。

  整個景色看起來,就像一幅潑墨山水畫一樣——遠山、湖水;還有兩個在湖邊相偎的人兒,美得似乎不像在人間,像在天堂。

  他將她抱下馬背,墨雷便自顧自地去不遠處吃草。

  嚴煜烆牽著她的手,帶她走到湖邊,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卻無法平息她狂跳的心。

  看見澄淨的湖水,莫泠沄忍不住走到湖邊,彎下腰去,伸手撥弄湖水。

  她的手一接觸到湖水,便立刻縮了回來,吐了吐舌頭。「好冰!」

  嚴煜烆看著她率真的動作,嘴裡不自覺地逸出笑聲。

  她聽到身後傳來的笑聲,驚訝地馬上轉過頭,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他臉上的線條不再僵硬,原先從他身上散發的那股森冷氣息,也變得平易近人。

  他注意到她專注看著他的眼神,便向她走過去。「在看什麼?」

  聽到他的問話,她也來不及多想,便脫口而出。「看你!」

  話一說出口,她就立刻後悔了,羞怯的紅暈染上她的臉頰。

  真是羞人,她怎麼就這樣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話呢?在一個男人面前,輕易表現出自己的情感,他會不會認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

  聽到莫泠沄的話,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

  這單純率真的小女人啊……

  「喜歡這裡嗎?」嚴煜烆以低沉的嗓音問道。

  他找了一塊乾燥的地面,扶著她坐下。

  「我很喜歡,謝謝你帶我來這裡。」她轉過頭,柔柔地跟他說著。「這裡是哪裡?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呢?」

  「這裡是我在無意間發現的,只要我心情鬱悶的時候,便會騎上墨雷到這裡來散心。」

  不知道為什麼,一遇見她,他就沒辦法像對待其他人那樣,端起冷淡的態度,反而一反常態地跟她侃侃而談。

  「整個嚴府的重擔都在你身上,你一定很累吧!」她有些心疼的問道。

  「我已經習慣了,從爹過世後,娘因為傷心,便一直臥病在床,如果我不能扛起嚴府上下責任的話,難道就這樣看著它敗落下去?」

  「真是難為你了。」莫泠沄握住他的手,想給他一點溫暖的鼓勵。

  她隨即感覺到他的大手,也立刻緊緊地反握住她,她慢慢偎進他的懷裡,兩顆原本離得很遠的心,漸漸靠近,最後重疊在一起。

  他的心因為她的話而悸動著,因為他是嚴府的當家,所以大家就理所當然的把所有的期望,加諸在他身上,認為這是他應該做到的。

  所以他背負著所有人的期許,一步一步都得要戰戰兢兢,一點差錯都不能有,外人只看到他風光的一面,卻沒有人會想到,背地裡他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而眼前這個女人,不用世俗的眼光去看他,去期待他,反而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孤獨,不管他再怎麼樣的傷害她、誤會她,她始終都用最柔軟的心去包容他……

  他差點就因為無謂的自尊,和過去的傷害,而失去了這麼一個值得真心相待的女人啊……

  「妳應該有聽過惠瑜,我的前妻。」他原本以為,這段回憶會永遠埋藏在他心裡,但今天他卻能毫無顧忌地把它說出來。

  「我有聽娘提起過。」

  「那娘有跟妳說過我和她的事嗎?」

  「沒有,娘要我自己來問你。」

  「那妳怎麼從來沒有問過我?妳不好奇嗎?」

  「我知道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所以我在等你想說的那一天……」

  「我與她會成親,是因為媒妁之言,娘認為我年紀到了,應該娶個媳婦,便央媒婆去沈家提親,我也就不置可否的答應了。」

  他的眼光望向遠方,悠悠地說著。

  「成親之後,我與她雖不至於鶼鰈情深,但也相敬如賓,漸漸地,她的聰明和慧黠吸引了我,讓我開始喜歡上她。

  「因為我信任她,所以只要是她問的事,我通常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沒想到,那陣子在生意上出了些問題,對手不知從何得知嚴風商行的商業秘密,讓嚴風商行幾乎搖搖欲墜。

  「那時的我奔波在外,忙著解決這些突然出現的問題,有一次我到外地去,因為事情提早處理妥當,我便提前回府,也沒有先通知府裡的人,當我回到房裡時,竟發現……竟發現她和另一名男人在床上。」

  說到這裡,嚴煜烆的拳頭又緊緊握起,眉頭也深鎖著。

  「而那個男人,竟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為了想扳倒嚴風商行,便把惠瑜放在我身邊,當做眼線。」

  在一旁的莫泠沄,可以從他僵直的身子知道,那時的他有多麼的憤怒和傷心,她不發一語,僅是握住他緊握的拳。

  「我那時簡直氣瘋了,沒想到我竟然徹底的被出賣了,於是我對那個男人展開一連串的報復,讓他破產,當他走投無路來求我的時候,我要他去跟惠瑜說,他只是利用她,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只要他說了,我就可以放他一條生路。

  「而他也真的說了,原本我只是想讓惠瑜傷心,讓她受到一點懲罰而已,沒想到她對那男人用情已深,一時承受不住這個打擊,竟變得瘋瘋癲癲,精神恍惚。

  「一天夜裡,婢女沒有看好她,就讓她跑出府外,我們追上她時,只看見她往河裡跳下去,將她救上岸後,她早已沒氣了。

  「此後,我便不再輕易相信人,不再輕易付出我的感情……」

  莫泠沄聽的好是心疼,她可以想像得到,他一直是個驕傲且高高在上的人,一下子遭到朋友和妻子的背叛,他所受到的打擊,怕是一輩子都難以恢復。

  她無法克制自己,竟落下淚來,嚴煜烆看見了,用手指擦去她臉上的淚痕,笑道:「傻瓜,事情都過去了,妳在哭什麼呢。」

  她伸手握住停駐在她臉上的大掌。「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替你覺得好難過、好難過……如果,我那時候就認識你就好了。」

  「喔?如果妳那時就認識我的話,妳能做什麼呢?」他揚起一抹好看的笑,對著她問道。

  「我雖然不能為你做什麼,但是,我可以陪在你身邊,這樣你就不會那麼難過了。」莫泠沄看著他,認真的說。

  她臉上專注的神情,及她專注的語氣,徹底撼動了他的心。

  經過那次的打擊後,嚴煜烆變得冷漠無情,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輕易地付出感情,所以當娘又幫他安排一門親事的時候,他才會那樣激烈的反抗。

  他原以為,自己會這樣孤獨一生,沒有想到,上天還是眷顧他的,把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帶到他的身邊,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要被自己的偏見所蒙蔽,而將她摒除在心門外。

  他的唇漸漸靠近她,溫柔地覆了上去,不同以往的粗暴,這次他溫柔的吸吮著她,用舌尖輕輕撬開她的貝齒,與她的舌起舞。

  而她也鼓起勇氣,學著他的方式,伸出她的舌,輕輕觸碰他的。

  就僅是這麼輕輕一觸,卻像引發了燎原大火似的,他低吼一聲,將她推倒在草地上,他的吻也由初時的和緩溫柔,轉變為狂暴索求。

  他的手不知何時,滑到了她的衣內,尋找到她柔嫩的渾圓,他那帶著厚繭,略顯粗糙的手掌,輕輕揉捏摩挲她敏感的突起,在她身上挑起一簇簇的火苗。

  她無意識地挺起胸脯,卻正好讓她的柔軟,更貼近他的掌心,嘴裡不自覺呼喊著他的名。「煜……」

  他彷彿受到鼓勵般,情不自禁地解開她衣裳的鈕扣。「我想要妳……」

  聽到他這樣大膽而露骨的話語,莫泠沄的臉霎時紅熱起來,不敢直視他蘊含著赤裸裸慾望的雙眼。

  她閉上眼,憑著直覺,將雙手扣上他的頸項,將他向自己拉下。

  「清沄……」他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輕呼出她的名字。「不要背叛我,永遠不要背叛我。」

  這次,他是真的愛上眼前這個可愛的小女人了,他不能想像,如果有一天,他發現她也背叛自己的時候,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莫泠沄聽到「清沄」兩個字,渾身一顫——

  天啊,她怎麼忘了,她不是莫清沄,那個原本應該嫁進嚴府的正主兒。

  她是莫泠沄——一個小妾所生,不受重視的代嫁新娘而已。

  她根本就不應該奢求,這不屬於她的幸福。

  只是,她的心的去向,就連她自己也無法掌握啊……

  她主動吻著他的唇,不想再從他的口中,聽到那兩個會讓她心碎的字。

  此刻,就讓她忘記她的身份,讓他們只是單純互相吸引的兩個人,如果,最終的結果是要失去,那麼就縱容她自欺欺人,在此刻一晌貪歡吧……

  交纏的兩個人兒,身體隨著古老的韻律,在原始的大地上,緩緩地舞出無限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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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55 PM


第七章

  從湖邊回來以後,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嚴煜烆和她的關係改變了,他們兩人不再像之前那樣的生疏冷淡。

  雖然有時候,他們只有交換一個眼神,但是兩人眼光交會時,卻有一股暗潮在兩人之間流動。

  現在嚴煜烆每天晚上,都會陪著莫泠沄一起用晚膳,就連白天,只要嚴煜烆一得空,也會回到屬於兩人的院落,就算見上一面,聊個幾句也好。

  他覺得只要看到她柔美的笑容,和體貼的言語,就可以讓他忘卻工作的繁忙,和肩上沉重的壓力。

  而夜裡,他以要給娘一個孫兒抱為理由,總是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就算她已經累得快昏睡過去,他總有本事,用他高超的技巧,將她從睡夢中喚醒,與他繼續纏綿。

  由於夜裡耗盡體力,莫泠沄這一陣子總是無法克制地睡到日上三竿,每次醒來時,他早已出門去了。

  她想不透,為何他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可以在與她纏綿一整夜後,仍舊早起出門處理公事。

  因為莫泠沄總是晏起,所以難免誤了向老夫人請安的時間,但老夫人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呵呵地,要他們倆再努力些。

  照這樣下去,她相信,她就快要有孫子可以抱了!

  呵呵呵……

  但是這兩人的甜蜜看在翠兒眼裡,卻有些不是滋味,雖然少爺每天都會進房,但他的眼裡卻只看得見莫泠沄,完全沒有他人的存在,無論她打扮得再嬌艷,他全視若無睹。

  她原以為,莫泠沄的長相不如她,頂多只能算得上是清秀而已,所以自己大有機會得到少爺的青睞。

  但是最近,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嘴角眉間都帶著淡淡的笑意,臉色紅潤,舉手投足間,儘是萬千風情。

  翠兒心裡急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她要等到哪一天,才能夠擺脫奴婢的身份,飛上枝頭呢?

  她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她不能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等待,她一定得做些什麼才行……

  ※※※※

  這天晌午,莫泠沄終於把延誤許久,要當成嚴煜烆生辰賀禮的披風完成了,自從與嚴煜烆的關係轉好之後,她就不像過去有那麼多的時間,再加上她想把這分賀禮,當成意外的驚喜,所以只要嚴煜烆在,她就沒有辦法繼續縫製。

  就連翠兒也不知道這件事,她只知道她正在裁製一件衣裳,卻不知道是為何人所制。

  她剪斷線頭,抖抖好不容易完工的披風,看著上面的繡圖,當時在思考要繡些什麼的時候,她就想到要繡一隻鷹。

  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就覺得他像一隻在天空中飛翔的鷹,高高在上又有威嚴,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種尊貴的氣勢,但她又可以感覺到他的孤獨和寂寞。

  所以,繡一隻鷹是再適當不過的了。

  她滿意的看著披風上那隻栩栩如生的鷹,這是她開始刺繡到現在,最滿意的作品,因為裡面蘊含著她對他綿綿的情意。

  可是,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因為不想讓嚴煜烆知道,所以一直都沒有辦法幫他準確地量身,僅能用目測去揣摩。

  她從來沒有這樣用目測來做出一件衣裳,如果不合身的話,這片心意不就付諸流水了嗎?

  這可怎麼辦呢……

  正當她苦惱之際,一個身影突然闖進她的腦海──

  對了,可以去找阿炯,他和相公的身形差不多,如果在阿炯身上合穿的話,那在嚴煜烆身上也應該差不多吧!

  於是她拿起披風,出門前還往外探頭探腦了一下,確定沒有人看見,才往馬廄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還不停的回頭張望,就怕被人發現。

  她來到馬廄外,叫喚了聲。「阿炯,阿炯,你在嗎?」

  李炯從裡頭走出,見來人是少夫人,連忙恭謹地問:「夫人,今天來找小的,有什麼事情嗎?」

  「阿炯,我想請你幫個忙。」

  「少夫人請儘管吩咐,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用赴湯蹈火了,阿炯,我只是想請你幫我試試這件披風。」莫泠沄趕緊說出來意。

  「嗄……」李炯不懂莫泠沄的意思。

  「是這樣的,我為少爺裁製了一件被風,想給他當生辰賀禮,但是又不想讓他知道,我想你跟少爺的身形差不多,所以想請你幫我試試看是否合身。」莫泠沄開門見山的把來意說出。

  「原來是這樣,那小的當然是義不容辭囉!」李炯爽快地答應。

  「謝謝你,來,你穿穿看。」

  她拿出原本揣在懷裡的披風,讓李炯披上,這邊拉拉,那邊整整,左看又看,前瞧後瞧,仔細的端詳,就怕哪裡有些小瑕疵沒有看到。

  「哇!這件披風好漂亮,尤其是這隻鷹,真的好傳神,如果少爺看到少夫人為他這麼盡心,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李炯一看到披風,便語帶羨慕地說。

  「希望他也能這樣想。」

  「一定會的,少爺一定會瞭解的。」

  該修改的地方,莫泠沄都已經做上記號,於是便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好。

  「謝謝你。不過阿炯,關於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對別人說,我想給少爺一個驚喜。」

  「少夫人,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會替少夫人保守這個秘密的。」李炯認真的承諾道,看見少夫人為了這件被風,花了那麼多的心思,他又怎麼可以破壞少夫人的一番用心呢?

  躲藏在暗處的翠兒,因為離他們有段距離,所以並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交談,只看見他們的動作。

  方才翠兒從院外要走回房時,發現莫泠沄緊張兮兮地左顧右盼,還不停地往回看,她這種鬼祟怪異的舉動,讓她感到滿心疑惑,便偷偷尾隨在後,看看到底有何古怪之處。

  她就這樣一路跟著莫泠沄,沒想到她最後來到馬廄,和一個男人單獨見面。

  翠兒仔細一看,發現那男人一身馬夫的打扮。

  她不禁疑心大起,莫泠沄到這個地方來做什麼?為什麼她與那名馬夫模樣的男人,看起來像是早已熟識?

  那件披在他身上的披風,不就是最近莫泠沄一直神神秘秘在縫製的嗎?翠兒還記得曾經問過她,這件披風是做給誰穿的,但她的口風很緊,不管她再怎麼旁敲側擊,她就是不肯說,只說是到時候就知道了,還交代千萬不能讓少爺知曉。

  瞧他穿起來倒是挺合身的嘛!莫非,莫非那是小姐特地幫他做的?!

  難道,難道莫泠沄和馬夫之間有不可告人的曖昧關係?

  一定是的,否則小姐不會費了那麼大的心思,去裁製這件披風,還警告她不能讓少爺知道。

  想到這裡,翠兒的臉上浮現一抹冷笑,竟被她發現這樣天大的秘密,她原本還在擔心,少爺最近和莫泠沄的感情突飛猛進,少爺的眼裡只有她一個人,讓她完全沒有介入的機會。

  看來,真是天助她也,要是少爺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怒不可遏,她剛好可以乘虛而入,在旁溫柔地安慰他,讓他注意到她的存在。

  然後,只要她稍一暗示,少爺就會主動爬上她的床,兩人有了夫妻之實後,少爺也不得不將她收房了。

  ※※※※

  到嚴府也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在這段時間裡,翠兒把嚴煜烆的習慣,早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在用過晚膳後,習慣到書房看一會兒書,這個時候的他,是不希望被打擾的。

  就算近來莫泠沄與他的感情如膠似漆,她仍識趣的不在這個時候去打擾他。

  翠兒心想,這是個接近少爺的好機會,於是她到廚房去,弄了幾樣小點心,打算稍後端到書房給他。

  她好不容易等到兩人用完晚膳,嚴煜烆進了書房,莫泠沄也在他離去後,帶著那件修改過的披風,離開房間往馬廄的方向走去。

  看來,她似乎要去私會那個馬夫。

  現在正是個,不怕被人打擾的好時機。

  叩叩——

  在書房裡的嚴煜烆,聽到敲門聲,不禁皺起眉頭,到底是誰會在這時候來打擾他?整個府裡上下的人都知道,他一向不容許任何人在這時來打擾他。

  待他應個聲,門外的人便推門而入,原來是翠兒。

  這種時候,她來這裡做什麼?嚴煜烆把正在閱讀的書卷放下,看看翠兒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姑爺,奴婢做了一些小點心,來給姑爺嘗嘗。」見嚴煜烆沒有出聲,只是用闃黑的瞳眸望著她,她趕緊把早已想好的借口說出,端著點心快步走向書案前。

  「是清沄叫妳來的嗎?」如果不是她的命令,她的貼身婢女怎麼可能會到這裡來?

  「不是小姐叫我來的,是奴婢自己要來的。」翠兒用嬌嗲的音調說。

  「喔?」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一個婢女不隨侍在主子身邊,隨時注意主子的吩咐,竟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她到底有何企圖……

  「姑爺,來嘗嘗這些點心吧!這都是奴婢親手為您準備的。」她將裝著點心的盤子放在書案上,人繞過書案,來到嚴煜烆身旁。

  「這都是妳準備的,妳還真有心哪!」

  嚴煜烆不動聲色,想看看接下去她會做什麼……

  「爺──嘗嘗嘛!」翠兒用精心塗上落丹的手指,拈起一片桂花糕,送到他的嘴邊,身體也跟著貼了上來,用她豐滿的胸磨蹭著地的手臂,紅艷的唇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著。

  「清兒知道妳來這裡嗎?」

  看來這婢女的企圖已經昭然若渴,她竟然想引誘他?!

  這翠兒雖然長得不錯,身段妖嬈豐滿,若是以前的他,倒是不介意和她來個一夜風流,但如今他心裡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除了她以外,他對其他女人都失去了興趣。

  「爺,這個時候,就別提到小姐了嘛!多煞風景啊!」見嚴煜烆沒有想吃點心的意思,她便放下手上的桂花糕,另一手撫上了嚴煜烆厚實的胸膛,手指輕輕地在他胸膛上,挑逗地畫著圈圈。

  「是嗎?那妳來這裡做什麼?」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爺,難道您還看不出來。」翠兒故作嬌羞地說:「奴婢,奴婢已經喜歡爺很久了,從第一次見到爺以後,奴婢的整顆心,就……就已經全放在爺身上了。」

  她的手悄悄探進嚴煜烆的衣服內,找到他胸膛上男性的突起,用手指緩緩撥弄著。

  「妳的意思是……」嚴煜烆假裝不懂她已然明顯的暗示,明知故問道。

  「如果……如果爺不嫌棄的話,奴婢……奴婢願意……和小姐一同服侍爺。」

  她的另一隻手,迅速解開自己胸前的盤布,掀開外衣,將一片裹在抹胸內、雪白柔嫩的胸脯坦露出來。

  「看來,我嚴某人還算是艷福不淺嘛……」嚴煜烆沒有阻止她的動作,他倒想看看眼前這個婢女,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爺……」見嚴煜烆並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翠兒大膽推測他也想繼續下去,於是動作也越來越放浪。

  她噘起嘴,吻上他的頸項,雙手在他胸前不停的游移,甚至還放肆地往他的下身探去。

  翠兒身上的脂粉香,飄進了他的鼻間,或許是習慣了莫泠沄身上,那股自然散發的淡淡清香,他突然覺得翠兒身上的香味,有些刺鼻。

  他不耐的捉住,黏在他身上的手。

  正當翠兒以為他有了回應,心中暗自竊喜的時候,她卻被一個強大的力道,狠狠地拋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爺?!」翠兒抬起頭,看見嚴煜烆的眼突然精光迸射,銳利冷情的眸瞅著她。不復方才的慵懶魅惑。

  「妳是清兒的貼身婢女,竟然背著她來勾引她的丈夫,妳還真是忠心啊!」

  「不是這樣的,爺……」翠兒不明白,為什麼嚴煜烆的態度,會突然有那麼大的轉變,雖然情況有變,她還想著要挽回頹勢。

  「難道我說錯了嗎?」嚴煜烆的口氣越來越嚴厲。

  「奴婢是真的愛您呀!爺……」翠兒跪爬過去,抱住嚴煜烆的腿,聲淚俱下地說著,希望能引起他的一絲憐惜。

  「如果每個說愛我的人我都要的話,我還應付得過來嗎?」他不為所動地說。

  「爺,請您給奴婢一個機會,奴婢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她仍然不願放棄。

  「趁我還沒有失去耐性的時候,妳趕快離開,保證以後不再犯,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他轉過身,不想再看著她。

  再怎麼說,翠兒仍是妻子從娘家帶來的丫頭,看在她的份上,他可以留她一條生路。

  「不……爺……」她站起身,脫掉自己全身的衣服。

  男人都是感官的動物,她就不相信,當他看見她豐腴嬌艷的身體後,還捨得推開她。

  她不一會兒便全身赤裸,然後從背後抱住嚴煜烆,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引發他原始的慾望。

  但她卻小覷他了。

  他並不像其他好色的男人,抵擋不了女色的誘惑,對於她這樣的舉動,他只會感到更加的反感。

  嚴煜烆用力掙脫她抱著他的手臂,讓她驟失重心,撲倒在地。

  「我已經給過妳一次機會了,沒想到妳竟然還不知悔改,讓妳這種淫蕩隨便的女人繼續留在嚴府,只會敗壞嚴府的名聲,明天一早,妳就給我離開嚴府,不要再讓我看到妳。」為了徹底斷絕翠兒的非分之想,他不留情面的說。

  再說若繼續留她下來,或許有一天,會破壞他和妻子之間的感情,而他相當珍惜和她之間得來不易的真情,不容許任何人輕易破壞,如果有必要,他一定會不擇手段,去守護他們的感情。

  嚴煜烆不想再和翠兒繼續糾纏下去,話說完後便要離開書房。

  這個時候,翠兒狼狽地撿起地上的衣服,胡亂披在自己赤裸的身上。

  顏面盡失的她,不但沒有得到嚴煜烆,反而還被他逐出嚴府,離開嚴府的她,也沒有理由可以回去莫府,她又該何去何從?

  想到這裡,翠兒惱羞成怒,對著即將要離去的嚴煜烆的背影大喊:「嚴煜烆,你這個大傻瓜,被人家騙了都還不知道……你以為莫清沄是真的愛你嗎?」

  嚴煜烆猛地轉回頭,厲聲道:「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允許妳隨便誣賴清兒。」

  「你以為她真的像外表上看起來那麼單純天真嗎?如果你真的那樣認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她根本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騙子。」

  嚴煜烆聽到翠兒這樣污蔑他深愛的人兒,生氣地用力抓著她的手,將她的手腕捏出一道青紫。「妳把話講清楚,誰是水性楊花的騙子?!」

  「你以為你娶的,真的是莫清沄嗎?我告訴你,你被騙了,她根本不是那個有著好命格的莫清沄,她是莫清沄的姊姊——莫泠沄。」翠兒毫無顧忌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來。

  「妳說清楚一點,誰是莫泠沄?」

  為什麼翠兒會說出這種話?嚴煜烆突然升起滿心的疑問。

  「哼!莫家根本就不願意,把命格奇佳的二小姐嫁給你,你娶到的只是小妾所生的莫泠沄,被人當傻子耍了那麼久,你竟然都沒有察覺?」

  「不可能,這都是妳的一派胡言!」嚴煜烆不可置信地說。

  「我從小就是莫二小姐的貼身婢女,有誰會比我更清楚,哪一位才是莫家二小姐?」

  「妳以為我會相信妳的一面之詞?我親自去問清兒,看看她怎麼說。」看見翠兒說得言之鑿鑿,彷彿真有此事,嚴煜烆現在只想找妻子求證。

  「好啊,那你去啊,不過我提醒你,如果你想找她,最好到馬廄去,她早就和馬夫勾搭在一起了!」

  翠兒極盡所能的侮辱莫泠沄,說她為了貪圖榮華富貴,甚至在二小姐的飲食中下了藥,讓她臥病在床,好讓她可以代替二小姐出嫁。

  她不懂,為什麼莫泠沄只是一個小妾生的女兒,卻可以得到這一切,能當上嚴府的少夫人,還能得到嚴煜烆的寵愛。

  她長得並不比她差啊!而且她靠自己努力往上爬,這又有什麼不對?為什麼卻讓她有這樣的下場?

  她不甘心,既然她明天就要被趕出嚴府,失去一切,她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就算她要下地獄,也要拖著所有人一起陪葬……

  「我會去找清兒求證的。來人……來人……」嚴煜烆高聲叫喚府裡的奴僕。

  「少爺……請問有何吩咐?」從門外匆匆進來兩名僕人。

  「把這個女人趕出嚴府,現在!」嚴煜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翠兒在他身後高聲叫喊著,但他聽若未聞,自顧自地走遠。

  「不……」最後只留下一陣淒厲的叫聲,迴盪在清冷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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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56 PM


第八章

  嚴煜烆心慌意亂地快步走向房間,他想趕快找到妻子,向她證明翠兒所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剛剛聽到翠兒說的那些話,雖然他不完全相信,卻也讓他半信半疑。

  他的清兒純真又善良,心思簡單得叫人一望便知,怎麼可能會是個騙子?如果她真是個騙子的話,又怎麼會有那麼澄淨透徹的眼眸?

  可是想起翠兒說,她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對莫府和她的事,翠兒一定是最清楚不過的,再說她們兩個之間又沒有深仇大很,翠兒沒必要這樣抹黑她,所謂無風不起浪,她會這樣講,或許是有道理的?

  兩種不同的想法,在嚴煜烆心中不斷拉扯著,他想要相信妻子,但翠兒的話,卻又不時浮上腦海,看來只好盡快找到她,才能問個明白!

  當他回到房間時,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嚴煜烆不禁疑心大起,現在時辰已經晚了,她還會到哪裡去?

  難道真如翠兒所說的,她到馬廄去私會情郎?!

  不!不可能的!他的清兒絕對不可能背叛他的……

  他腦海中的思緒雜沓,他想到她的淺淺一笑,總是奇異地讓他的心平靜下來,他想到每天夜裡,她在他身下嬌喘吟哦,羞怯又滿足的神情,他想到那天在湖邊,她的善解人意,和煦地像陣微風,撩撥起他平靜的心……

  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進佔了他的心,她怎麼會,又怎麼可以欺騙他呢?

  嚴煜烆的腳步,不由自主地轉向馬廄的方向,雖然他認為她不可能會在那裡,但是他還是想去看看,只要在那裡找不到她,就可以證明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也證明翠兒的指控,只是莫須有的罪名……

  可是,若她真的在馬廄呢……

  嚴煜烆轉進通往馬廄的小徑,人還沒有到,就聽到從馬廄的方向傳來熟悉的女聲。

  「阿炯,看起來真的滿合身的。」

  「是啊少夫人,這件披風的手工精細,一定花了您不少時間吧?您辛苦了。」

  「怎麼會呢?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少夫人……」

  嚴煜烆在外面已經聽不下去了,砰的一聲,便把馬廄的門踹開。「你們在做什麼?!」

  「相公……」

  「少爺……」

  在裡面的兩人,見到來人是嚴煜烆,不禁愣住了,莫泠沄的小手,因為正在審視調整披風,所以還放在披著披風的李炯身上,來不及放下……

  「相公,你怎麼會來這裡?」莫泠沄疑惑地問。

  「我打擾了你們的好事,是不?」嚴煜烆怒聲說道。

  他看到兩人狀似親暱,莫泠沄的手甚至還放在李炯的身上,頓時整個人怒火中燒,掄起拳頭向李炯揮過去。

  李炯還來不及防備,就被打得倒退幾步,嘴角也滲出了血絲。

  原本披在他身上的披風,也因為猛力衝擊掉在地上,沾上了灰。

  但嚴煜烆並沒有停止攻擊,仍一拳拳向已倒地的李炯送去。

  「相公,不要……」見到嚴煜烆還要繼續揮拳,她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跑過去擋在李迥面前,想要阻止丈夫的舉動。

  「妳護著他?!」嚴煜烆看見她竟然護著李炯,還阻止他動手,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少爺,您誤會了!」李炯想要跟他解釋清楚,少夫人並沒有對不起他。

  「我誤會了?!這是我親眼所見,還有什麼好誤會的,難道你要說,我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嚴煜烆冷冷地說。

  「不是的……」在一旁的莫泠沄,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哼!你們不用狡辯了,那件披風就是最好的證明。」嚴煜烆恨恨地看著那件掉在地上的披風,上面已經沾滿了塵土,經過剛剛的拉扯,有些地方也已經破了。

  「不!那件披風是……」李炯想要解釋,但想起之前少夫人希望他保密的事,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

  「是什麼……說不出來嗎?」嚴煜烆揚聲叫喚:「來人啊……」

  有兩名奴僕聞聲立刻趕過來。

  「先把李炯給我押入地牢。」嚴煜烆轉過頭,不想再看到他。「至於妳,跟我回房。」

  「相公,請你放了阿炯吧,我和阿炯真的沒有什麼,我只是請阿炯幫我個忙而已,你真的誤會了。」莫泠沄拉住他的手,柔聲道,想要稍微平復嚴煜烆的怒氣。

  「我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他甩開她的手。「來人,押下去。」

  「少爺,您真的誤會了……」被兩名奴僕拉下去的李炯,只能高聲的呼喊,希望少爺能靜下心來,聽他的解釋。

  「相公,阿炯真的是無辜的,你放了他吧!」莫泠沄見嚴煜烆像鐵了心,連忙跪下來求他。

  地牢裡濕氣重又陰寒,很容易就會生病,而且整件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怎麼可以連累李炯呢?

  「哼!妳都自顧不暇了,還幫他求情?」他冷冷地睨了跪在地下的她一眼。

  「嗄……」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事嗎?

  難道是……

  霎時,莫泠沄的心裡,突然浮現很不好的預感……

  「廢話少說,跟我走……」嚴煜烆抓起莫泠沄的手,就拉著她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相公,慢點……」

  莫泠沄趕不上他又急又快的腳步,有好幾次她都險些跌倒,但是他還是不為所動,一直到進了房間才停下。

  他用力地把她甩在床上,用著森寒的眼光看著她。

  「相公,我可以解釋的……」莫泠沄摸著被他捏紅的手腕說道,在剛剛的拉扯下,她的衣服微微敞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

  沒想到竟然讓翠兒說對了,他們的確有不可告人的曖昧關係,嚴煜烆看著她衣衫不整,酥胸半露的誘人模樣,眼光倏地轉闇。

  那麼,翠兒說她不是莫清沄,這也是真的?

  她和李炯在馬廄裡,已經做過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了嗎?

  她美好的胴體,李炯也見過了?

  想到這裡,嚴煜烆已經無法思考,全部的心緒已被憤怒和嫉妒佔據,他沒有多想,便欺身向前……

  「剛剛他有這麼對妳嗎?」他雙手用力撕扯著她的衣服,不一會兒,外衣便已變成兩半,露出裡面粉色的抹胸。

  「不……」莫泠沄奮力的掙扎著,她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他結合。

  他抓起她掙扎的兩隻手,用一隻大掌緊緊鉗制住,另一手扯下原本繫在他腰上的腰帶,將她的手高舉過肩,綁了起來。

  「放開我,不要……」她的雙手被綁住,無力反抗,身子只好不停的扭動著,想避開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手。

  「還是,他這樣對妳?」他的手用力地揉捏著她的渾圓,唇也不停止地在她的頸項間吸吮著。

  「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她的眼淚已經忍不住奪眶而出,卻仍然阻止不了他的粗暴。

  「沒有嗎?還是他是對妳這樣?」嚴煜烆迅速的解去她身上殘餘的布料,手指探進了她身下的禁區。。

  「不要……不要這樣……」

  「不要?」嚴煜烆沒有停下動作。「難道我比不上李炯?」

  「我跟他真的沒什麼,為什麼你不相信我?」莫泠沄哭喊著。「啊……」

  他不顧她的乾澀,長指便在她的體內,用力的抽撤起來,他的唇也移到了她渾圓頂端的突起,用牙齒輕輕囓咬著。

  「不要這樣,不要……」當她漸漸適應在她體內抽撤的長指後,莫泠沄無法抑制從體內升起的那股燥熱感,蜜穴裡也漸漸滲出蜜汁。

  「怎麼,很舒服嗎?我跟李炯哪個比較厲害?」他的口中仍然對她說著輕蔑的話語,但手的動作卻不曾稍停。

  「我……」莫泠沄漸漸被慾望的浪潮包圍,口中只能吐出破碎的字句,眼光開始迷濛渙散。

  嚴煜烆見到她這種嬌艷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升起憐惜,但又隨即想到她和李炯在馬廄裡的那一幕……

  她也是這樣在李炯身下,輕輕呻吟的吧……

  想到這裡,他心中升起的一絲憐惜,又被憤怒掩蓋過去。

  他提起她的雙腿,架在肩上,不顧她還不夠濕滑,便將他已然炙熱的巨鐵,用力送進她的蜜穴。

  「啊……」原本還沉浸在酥麻快感中的她,身下突然被堅硬的巨碩穿刺,撐開摩擦著她還略嫌乾澀的甬道,讓她痛呼出聲。

  「怎麼樣,我和他比起來,誰讓妳比較快樂?」不待她適應,他的腰已經開始律動起來,在她的耳邊,吐出無情的字句。

  嚴煜烆又開始吻著她的唇、她的頸,並且再度來到她的渾圓之上。

  當莫泠沄的花徑,適應了他的存在之後,從身下傳來的快感,令她漸漸迷失在愉悅當中,她的呻吟一波跟著一波,像是追逐的浪,迴盪在房間裡。「嗯……」

  嚴煜烆感覺到她的回應,更加快了衝刺的動作。

  她的嬌喘聲一聲一聲的升高,直到了高高的山頂,才幽幽的降低,隨著他再次衝刺,又逐漸上揚。

  「李炯也讓妳這麼舒服嗎?」他邪惡的問。

  莫泠沄乍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倏地清醒過來。

  他的話和動作,讓她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個、是個任人狎玩的妓女一樣,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那麼輕易地,便屈服在他高超的調情技巧下呢?

  「不要,求求你不要……」但她的雙手被緊緊綁住,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

  嚴煜烆感覺到她身體突然的僵硬和抗拒,嘴角勾起邪邪地一笑。「好吧,就如妳所願。」

  說完,就把他的巨鐵,退出她的體內,但他的手卻沒有停下動作,長指夾捏著渾圓頂端的蓓蕾,讓它更加挺立。

  「嗯……」她發出一聲難耐的嬌吟,體內有著難忍的燥熱。

  他將頭埋進她的雙腿之間,靈活的舌輕輕在她的花瓣上舔吻著。

  「啊……嗯……」這次的快感來得又兇又急,幾乎讓莫泠沄無法抵抗,抑制不住地發出吟哦聲。

  接著他把舌探進了她的蜜穴中,撥弄著她蜜穴中的濕潤。

  「嗯……」她不安的扭動著,身子已經被撩撥到了頂點,亟欲爆發。

  「這個時候,妳還說妳不要嗎?」他抬起頭輕聲道,睨視她媚蕩的表情。

  嚴煜烆見到她的嬌態,心中的慾火燒得更熾,瀕臨潰決的邊緣,但他還是極力忍住,不想這麼輕易就滿足她,他一定要她開口求他……

  他的大手揉搓著她身上的敏感部位,惹得她更加春潮盪漾,小穴也不斷地抽搐著。

  「啊……」被強大的快感淹沒的她,不知道現在該做些什麼,才能平息她體內那股灼熱感。

  「想要嗎?」他抬起頭,在她耳邊邪佞地問,並用他的巨碩,輕輕摩擦著她的花瓣周圍,就是不肯滿足她。

  「嗯……」她胡亂的點點頭。

  「求我……」

  「不……」她感覺得出他輕褻的態度,不想就這麼屈服,但是體內強大的空虛感,急需被滿足。

  「開口求我,我就滿足妳……」他仍然邪惡地吊她胃口。

  「求你……」她抗拒不了體內的熱潮,終於忍不住開口求他。

  「求我什麼?」

  「求你……給我……」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口,心中的羞憤感讓她的眼淚滾滾而下。

  聽到她終於開口說出這句話,嚴煜烆扶起她的腰,讓她與他對坐著,接著便把他的巨鐵用力一挺,刺進她的體內。

  「啊……」彷彿心中那塊空隙被填滿了,她滿足的發出喟嘆。

  他們兩個都已經到達了慾望的巔峰,都想要在對方的身上得到抒發。

  「張開眼。」他強橫命令地說:「看清楚,現在在妳體內,讓妳這麼快樂的,是我,不是李炯……」

  說完,便一記用力的挺入,讓他的慾望在她的蜜徑中爆發開來。

  聽到他的這句話,她的心也在瞬間,沉入谷底……

  ※※※※

  房裡歡愛的氣氛還濃,他抽掉綁在她手上的腰帶後,便毫無眷戀地下床穿衣。

  「煜……」莫泠沄的氣息尚未平復,便看到嚴煜烆已起身下床,她連忙開口喚住他。

  「不要叫我的名字,妳不配……」剛剛看到她雙手細嫩的肌膚,被他的腰帶磨出一圈血痕,他心中竟然升起心疼的感覺。

  嚴煜烆為自己這樣的心緒感到憤怒,為什麼他還會對背叛他的人,有一絲的憐惜,於是他用更冷情的言語,掩飾真正的心思。

  「請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

  「別再裝可憐,我不會再相信妳了。」他拿起散在一旁的衣服穿好,走到房裡的書案邊坐下。

  莫泠沄胡亂地披上衣服,也顧不得寒夜地上濕氣重,赤腳走到書案邊。

  「請你靜下心聽我說可以嗎?」她急切地說:「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麼會背叛你呢?」

  嚴煜烆逕自振筆疾書,沒有搭理她,臉上一副淡然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

  「煜……」見他沒有回答,莫泠沄以為他聽進她的話了,便繞過書案,想握住他的手。

  「放開……」嚴煜烆放下毛筆,站起身甩開她的手,走到窗邊背對著她。「這是休書,明天一早妳就給我離開嚴府。」隨著他的手一甩,一張紙緩緩飄落在她的眼前。

  撿起那張紙,莫泠沄定睛一看,「休書」二字映入她的眼簾,她整個人像是沉入無底深淵。

  「不要這樣,煜……」她連忙走到他的身邊。「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你不是認真的,對不對?」

  她已經無法思考,今天用晚膳的時候,他們明明還好好的,他還體貼地吩咐廚房做了藥膳,說要好好替她補補身子,好生個胖娃娃,為什麼現在他竟要無情的休離她……

  「我再認真不過了,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認真過,莫泠沄……」嚴煜烆轉過頭,絕情的眼光定定看著她。

  「你……你知道了?!」聽到他的口中緩緩吐出那三個字,她整個人仿若被殛雷劈過。

  她愣愣地看著他,好半晌,才用破碎的語調問:「你……你都知道了?」

  「沒錯,我什麼都知道了,知道妳其實是莫老爺的小妾生的女兒,知道妳為了貪圖榮華富貴,對真正的莫清沄下了藥。翠兒都告訴我了。」看到她沒有否認,他不得不相信翠兒講的話。

  「我沒有……」她被震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妳還想狡辯,難道妳不是莫家的大小姐,難道妳不是莫泠沄?!」

  「我是……」這是事實,不容她否認。「我雖然隱瞞了真正的身份,但是我對你的心,全部都是真的啊……」

  「妳以為我現在還會相信妳嗎?」

  她的善良和純真、原來都只是裝出來的假相,當真相浮現後,一切竟變得那樣不堪。

  當他以為他終於找到,這輩子唯一深愛的女人,她卻如此狠狠地背叛了他,叫他怎麼釋懷,怎麼原諒……

  「拿著休書,明天就離開……」他大步離開房間,不想再看到她心碎空洞的表情……

  莫泠沄手裡握著那紙休書,她已沒有淚,對著沒有他的房間,寒冷的空氣,鑽進她單薄且不整的衣衫裡,也鑽進她漸漸失去溫度的心……

  她知道她已經永遠失去他,失去她此生唯一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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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2:57 PM


第九章

  「莫小姐,時辰差不多了。」

  翌日一早,羅總管便在房間外,等著要執行少爺交代下來的命令,將莫泠沄遺回莫府。

  「羅總管,少爺呢?我想見他一面。」莫泠沄打開房門走出來,對著羅總管低聲道,眼眶紅紅腫腫,像是哭了一夜。

  「少爺一早就外出了,轎子已經在府外候著,請莫小姐不要耽擱了。」羅總管冷冷地說,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羅總管,我真的有話要對少爺說,是否可以……」她想要對他說,她從來不是存心要騙他的。

  「少爺已經交代老奴,要老奴請莫小姐盡早上轎。」羅總管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請……」

  知道嚴煜烆已經是鐵了心,不想再見到她,莫泠沄只好拿起整理好的小包袱,低頭黯然地跟在羅總管身後走出。

  到了停在府外的小轎旁,羅總管掀開轎簾。「莫小姐,請……」

  此刻莫泠沄的心中百感交集,他怎麼可以完全不聽她的辯解,就這樣定了她的罪名,那過去恩愛情深的承諾,又算得上什麼?

  正當她遲疑的時候,突然瞥見嚴煜烆騎著墨雷,從外面回來,就在一人一馬要進門時,剛好經過她的身邊。

  「少爺,您回來了。」羅總管恭謹地招呼著他。

  「相公,請你聽我說……」莫泠沄看見他,急忙向前。

  「嗯。」嚴煜烆沒有多說話,只應了羅總管一聲,甚至連瞧都沒有瞧莫泠沄一眼,便進到府裡去了。

  「相公……」望著嚴煜烆的背影,她終於絕望,原來他是真的很她呵……

  再多說什麼也無意義,既然他已經不要她了,她又何苦要強求呢?

  莫泠沄轉身坐入小轎內,讓轎子載著她遠離嚴府,也遠離他……

  ※※※※

  小轎一路上搖搖晃晃,就像她的心情一般。

  她已經無法再去思考,回到莫家後爹爹和大娘他們會怎麼看待她?嚴煜烆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對莫家展開報復?

  她回到莫府,一下轎,轎夫抬了轎子轉身就走,獨留她一人佇立在莫府緊閉的大門前。

  在大廳的莫老爺,一見到她回到莫府,手裡還拿著包袱,心中大驚。「妳……妳……妳怎麼……」

  莫泠沄跪在莫老爺面前低泣道:「爹爹,女兒不孝……」

  她把在嚴府發生的事,全部都告訴莫老爺,只隱瞞了和嚴煜烆相知相戀的那一段。

  聞訊趕來的大夫人,匆匆跑進大廳。「妳……妳怎麼會回來?」

  「大娘,對不起,是泠沄沒有注意,讓嚴煜烆發現真相。」她滿懷愧疚地對大夫人說。

  「妳說什麼?!嚴煜烆知道了!那清兒怎麼辦?莫府怎麼辦?」大夫人聽聞這個消息,絲毫沒有想到莫泠沄的感受,對她不間不問,只關心自己的女兒。「他已經知道真相了,會不會對莫府做出什麼報復的事來?他會不會還要強娶清兒啊!」

  大夫人轉頭怒聲對莫泠沄說道:「都是妳這個掃把星,連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妳說,妳是不是故意的,妳不想待在嚴府,不想幫清沄,所以才自己告訴嚴煜烆真相的,是不是?現在妳要怎麼對我交代?」

  「對不起,大娘,泠沄真的不是故意的,請您相信我,泠沄心中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莫泠沄極力地澄清,她並沒有想害任何人的意思,今天會變成這種局面,實在不是她能夠控制的啊!

  「妳不要再狡辯了,妳分明就是故意的。」大夫人看見方才進來的嫣娘,側頭對她說道:「嫣娘,妳這個女兒是怎麼教的,竟然這麼自私自利,好啦!現在事情敗露,妳說,要怎麼收拾?」

  媽娘還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甫一進門,就看到跪在地上的莫泠沄,還莫名受到大夫人的指責。

  嫣娘被大夫人突如其來的責難,給亂了手腳,便厲聲問莫泠沄。

  「妳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娘,我……」莫泠沄泣不成聲。

  「妳別我啊我的,妳倒是說啊……事情怎麼會這樣?」

  「別問了,事情都已經變成這樣了,清兒沒事便罷,如果有事,我一定要妳們母女好看。」大夫人說完,便逕自走出去,她要趕緊去看她的女兒,想想有什麼應對的辦法。

  「老爺……現在怎麼辦?」嫣娘轉頭問向在一旁嘆氣的莫老爺。

  「妳問我怎麼辦?我還想問妳怎麼辦呢?」莫老爺沒好氣地說。

  「爹……如果莫府真有什麼事的話,泠沄願意以死謝罪。」

  反正失去了嚴煜烆,她也已經萬念俱灰,如果她的死可以挽回一切的話,她毫不遲疑。

  「哼!說得倒容易,如果沒有用的話,我們豈不是還要活著幫妳承受,妳所犯下的罪過。」莫老爺絕情地說。「從今天起,妳就給我在房裡待著,沒事別隨便出來。我不想讓人知道我有個被休離的女兒,妳不要做人,我還要做人哪!」

  說完,莫老爺便轉頭就走,不肯再看她一眼。

  頓時,大廳裡只剩下嫣娘和莫泠沄,面面相覷……

  ※※※※

  受到這樣的欺瞞,嚴府當然不會輕易罷休,於是嚴煜烆開始動作了。

  由於莫家和嚴風商行,均是從事布匹生意,嚴煜烆以商行優厚的實力,壟斷整個布匹的來源,讓莫家在短短時間內便斷了貨源。

  他更發出訊息,如果有人敢逕自和莫府做買賣,嚴風商行就會與其斷絕往來,因此所有的商家,懾於嚴煜烆的絕決手段,都不敢再和莫家往來。

  一時之間,莫家的布莊斷了貨源,也沒人敢上門光顧,生意一落千丈。

  莫老爺不得已,只好上嚴府去求見嚴煜烆,在吃了幾次閉門羹後,嚴煜烆總算願意見他了。

  「賢婿,聽說你近來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身為你的岳父,我也是感到與有榮焉啊!」莫老爺露出諂媚的笑容,想要跟他攀關係。

  「莫老爺,請你弄清楚,我已經休離莫泠沄了,所以我們兩家也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攀親帶故。」嚴煜烆冷冷地道,絲毫不留情面。

  「欸……」莫老爺還是不死心。「這件事其實是誤會一場……」

  「不要再說了,你今天來到底有什麼事?」嚴煜烆不想再繼續和他浪費時間。

  「是這樣的,嚴少爺……」莫老爺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好趕緊說出來意。「商場上有人放話說,說……」

  「說什麼?」聽到莫老爺支支吾吾的,他沒有耐性地問。

  「說嚴少爺您處處在打壓我們莫府的布匹生意,我是不相信這種說法,畢竟咱們兩家,還是有一點情分在的……」莫老爺叨叨絮絮地說著,卻被嚴煜烆打斷。

  「沒錯,我是處處在打壓你們莫府,那人沒有說錯。」

  「啊……」莫老爺張口結舌,雖說他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他卻沒料到他竟然承認得那麼爽快。「嚴少爺您……為什麼……」

  「為什麼你還不瞭解嗎?」嚴煜烆冷聲道。「你們弄個假新娘給我,分明是在耍我。」

  他不想不氣,越想就越氣。「哼!還好意思說是一家人,我看你們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

  「冤枉啊,嚴少爺。」莫老爺心中大喊不妙。「這件事情,我們也是有苦衷的啊!」

  「什麼苦衷?」嚴煜烆挑挑眉,倒想聽聽莫老爺還有什麼辯解之詞。

  「這全都是泠沄和她娘,所做出來的缺德事啊!我心裡也是覺得這樣不妥,但是……」

  「但是什麼?」他厲聲打斷莫老爺。「但是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們兩個女人胡來?」

  「嚴少爺……」莫老爺心裡急了。

  「不用多說了,趁現在你的生意還沒有完全絕望,勸你還是趕快結束掉,至少還可以留下一些棺材本,再遲,誰也救不了你了。」

  「嚴少爺,就請您高抬貴手……」莫老爺拉下老臉,卑微地哀求道。

  「羅總管,送客。」他絲毫不理會莫老爺的請求,下了逐客令。

  莫老爺知道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嚴煜烆是鐵了心要報復莫家,再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他還是趕快回去,想個對策要緊。

  ※※※※

  從莫老爺在嚴府碰了釘子回來後,莫府便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下。

  因為嚴府的壟斷手段,讓莫老爺只能想盡辦法,用更高的價錢,吸引供貨的商人,願意冒著得罪嚴府的風險,進貨給他們。

  連布莊裡的布匹,莫老爺也以低價求售,但是敢上布莊來買布的客人卻不多,於是莫家在周轉上出了問題,債主也紛紛上門討債。

  大廳裡,莫老爺和大夫人兩人,對莫府目前的困境束手無策,只能相坐唉聲嘆氣。

  「這可怎麼辦才好啊,老爺?」

  「妳問我我問誰,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我還希望妳來告訴我哩!」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嚴府吞掉我們的生意?」

  「要不然呢?我們的銀兩又不夠,要不還可以跟他搏一搏。」莫老爺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對了,妳娘家那邊也是做生意的,妳就先跟他們周轉一下,只要我們度過這個難關,將來一定會加倍奉還。」

  「唉……你以為我沒想過嗎?」大夫人嘆了口氣。「我早就問過了,但是他們也不敢得罪嚴府,嫁出去的女兒畢竟是潑出去的水,既然他們這麼說了,我也不能再多說什麼。」

  「那……這可怎麼辦才好……」連大夫人的娘家也沒辦法,莫老爺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老爺,我想到了……」大夫人突然想起一個人,或許他會願意伸出援手,幫莫府一把。

  「想到什麼,妳就快說吧!」莫老爺焦急地問。

  「還記得洛陽城的王員外嗎?」

  莫老爺搜尋著腦海中的記憶。「好像是有這個人,怎樣?」

  「他兩年前請人來說媒,想要討泠沄過門,但是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發達,所以老爺便拒絕了這門親事。」大夫人突然提起當年的事情。

  「是有這事兒,不過那又怎樣?」

  「他這幾年發了大財啦!聽我住在洛陽的二哥說,王員外現在可是洛陽第一首富呢!」

  「可是我們那時就已經回絕這們親事了,現在還能怎樣?」莫老爺還是不懂,大夫人提起這件事的用意。

  「老爺,我們可以問他,看他還想不想要泠沄,如果他還要的話,我們就是親家,到時就可以請他幫忙了。」

  「可是……」這方法可行嗎?泠沄已經是成過親的人,他還會想要她嗎?

  「別可是了,先問問看也無妨!眼下局面已經那麼糟了,死馬當活馬醫也未嘗不可。」大夫人極力勸著莫老爺。

  「好吧!我請媒婆到洛陽王家走一趟。」就試試吧!這樣總比坐以待斃好。

  ※※※※

  過沒幾天,王員外就有了回應,他願意娶莫泠沄做他的第五位小妾,也願意拿出五萬兩黃金,當做聘禮,幫莫府度過難關。

  聽到這個好消息,莫老爺立刻差人,去把自從回到莫府後,便鮮少離開房門的莫泠沄叫到大廳來。

  「爹爹,找泠沄來有什麼事嗎?」莫泠沄恭謹地說。

  「泠沄,妳知道最近家裡發生了很多事。」莫老爺難得和顏悅色地對她說話。

  「泠沄知道。」她對於莫老爺和緩的態度,感到有些說異。

  「妳也說過,只要對莫府有好處的事,妳都願意去做。」

  「是的,只要可以為莫府做一點事,泠沄但憑爹爹吩咐。」

  「好,洛陽的王員外,願意幫助莫府度過這次難關,條件是要妳當他的第五小妄,爹已經答應了。」莫老爺直接告訴莫泠沄這件事情,語氣堅決。

  「不行,爹爹。」莫泠沄聽到這件事,急切地說:「泠沄已經是嚴府的媳婦,也是嚴少爺的人了,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難道妳忘了,嚴煜烆早已把妳休離,妳早就跟嚴府沒有任何關係了。」

  「可是,泠沄愛的是嚴少爺啊……」

  就算他已經不愛她、不要她了,可她的心底,還總有那麼一份奢望,有一天他會回來找她……

  「哼!少在那裡說那些情啊愛的,要不是因為妳,咱們家會弄成這樣?」莫老爺原本還算和藹的語氣,在聽到莫泠沄想拒絕後,轉為嚴厲。

  「爹爹,就算泠沄求求您,要泠沄做什麼其他的事都可以,就是不要把泠沄嫁給王員外。」她跪在地上,拉著莫老爺的衣擺,想求他收回成命。

  「不可能,這就是莫府如今唯一的辦法,妳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反正這事兒就這樣定了,過幾天王員外就會派人來迎娶了。」莫老爺說完便逕自走出大廳。

  「爹爹……」莫泠沄跪坐在大廳,心中已是亂了頭緒。

  她到底該怎麼辦……

  ※※※※

  回到她和母親居住的小院落,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引起了嫣娘的注意。

  自從她被嚴煜烆遣回莫府後,就過著跟出嫁前一樣的日子,每天埋首於刺繡當中。

  雖然沒有大哭大鬧,或是尋死尋活,莫泠沄平靜的表情,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她整個人卻像是失去了靈魂。

  走路輕輕的,說話也是輕輕的,彷彿一不注意,她整個人便會不見,若有人喚她,她便空洞地對來人一笑,若沒人喚她,她便專心刺繡,偶爾會抬起頭來,朝著遠方發呆。

  這樣的她,讓嫣娘心疼不已,就算當初她也幫著勸她代嫁,但心裡還是希望藉著這次機會,或許可以讓她脫離莫府,找到一個好歸宿。

  再說嫁給嚴煜烆,雖說是續絃,好歹也是個正室夫人,她不要她的女兒像她一樣,一輩子都是個讓人看不起的小妾。

  她看到莫泠沄慘白的小臉,關心地開口問道:「泠兒,剛剛老爺喚妳去,是有什麼事情嗎?」

  「娘……」莫泠沄看見母親那張關懷的臉,這些日子以來,壓抑在她心中的委屈和酸楚,全部隨著她的一聲叫喚而爆發出來。

  「娘,泠兒不想嫁,泠兒不想嫁啊,娘……」她在嫣娘懷裡痛哭失聲。

  「不想嫁?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妳會說不想嫁?」嫣娘還不知道莫老爺決定把莫泠沄嫁給王員外的事,連聲追問。

  「爹、爹……爹說要把我嫁給洛陽的王員外,當他的第五小妾。」莫泠沄不住啜泣地說道。

  「什麼?!老爺要把妳嫁給人家當小妾?!」聽到這個消息,嫣娘忍不住心中的驚訝。

  她自己就是當人家的小妾,自然知道,當人家小妾若是得寵,那倒還好,若是不得寵,在家裡自然沒了地位,未來茫茫,終其一生,都必須活在患得患失中,這是一輩子的折磨啊!

  她自己嘗了半輩子看人臉色的日子,已經夠了,她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重蹈她的覆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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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7-28 03:00 PM


第十章

  王員外派來的人很快就到了莫府,比起當初嚴府迎娶的排場,王員外顯然寒傖許多,他只派來了兩個人和一頂小轎。

  莫府這邊也是低調行事,僅象徵性的放了一串鞭炮,就把莫泠沄送上小轎。

  嫣娘以女兒遠嫁為由,這一去,她們母女要再見面就不容易了,所以她堅持要送莫泠沄出城。

  莫老爺拗不過她,只好點頭答應。

  一行人到了城外的一座土地廟,再過去,就出了長安城的城界,所以她只能送到這裡。

  莫泠沄下了轎,要拜別母親,她知道這是見母親的最後一面了。

  莫老爺不顧她的百般不願,硬是把她嫁給王員外,但是她的心早已給了一個叫嚴煜烆的人,再也沒有空間容納另一個人。

  她一想到,要和嚴煜烆以外的男人親近,她便渾身犯起寒顫,更何況是行周公之禮。

  但是父命難違,她沒有辦法違抗爹爹,選擇自己的歸宿,那她總可以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已經決心以死明志,這輩子,她只會是嚴家的人,嚴煜烆的妻子……

  唯一對不起的人,便是她的母親了,所以她深深地向母親磕頭,叩謝母親給了她生命,照顧她這麼多年,這一生她只能做個不孝的人,若有來生,她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母親。

  媽娘見莫泠沄跪拜下去,連忙扶起她。「泠兒,別行這麼大禮了。」

  「娘,這是女兒應該的,女兒叩謝母親的養育之恩。」莫泠沄執意要這麼做。

  「要不這樣,如果妳堅持要跪拜的話,不如我們進去拜土地公吧!」說完,嫣娘便把莫泠沄拉進土地廟,也以母女倆想要說些體己話為由,將轎夫擋在廟門外,不准他們跟入。

  她和莫泠沄一進到廟內,嫣娘便把廟門關上。

  轎夫見到她的舉動,感到非常奇怪,便敲著門板問:「喂,妳們開開門,妳們到底想做什麼?不就是說說話嗎,幹嘛要關門呢?」

  「小哥,真是不好意思,我瞧我女兒的衣服亂了,想替她整整,這女人家整理儀容,被看見可是會不好意思的。」嫣娘揚聲對門外的轎夫道。

  「好吧好吧!真是麻煩!那別耽擱太久啊!到時誤了時辰,王員外怪罪下來,妳我可擔待不起啊!」轎夫不情願的說著,嘴裡還不住嘀咕著。

  「知道了,我們會注意的。」

  「娘,您這是……」莫泠沄進到廟裡,將蓋頭的紅巾拉下來,疑惑地看著嫣娘的舉動,不明白為何她要把她帶進廟裡,還把門關了起來。

  「噓!小聲點!」嫣娘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兩隻手開始解開身上的衣扣。

  「娘?!」她不懂娘現在到底要做什麼?

  「別問了,快把衣服脫下……」嫣娘加快手邊的動作。「把我的衣服換上,等一下我代妳上花轎,等轎子走了,妳就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娘……這樣好嗎……」莫泠沄知道了母親的打算,不禁感動的流下淚來。

  「總比妳嫁過去,賠上一輩子好吧!」嫣娘這時,再也控制不住隱忍已久的淚水。「娘當了人家一輩子的小妾,知道這日子有多難過,娘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妳,往火坑裡面跳啊!」

  「可是這麼做,一定會被王員外發現的啊!」

  「等他發現也已經是晚上了,妳也已經走很遠了。」

  「娘,泠兒不能、不能讓娘去冒這個險啊!」莫泠沄覺得這樣做實在危險,她怎麼可以,要母親為她冒這個險呢?

  「不要再說了,快把衣服換上,如果妳不動手,娘來幫妳換。」看莫泠沄遲遲沒有動作,嫣娘直接動起手,解開她的盤扣。

  「可是,娘……」她還是覺得不妥,想要阻止嫣娘。

  「別可是了,動作快點。」

  莫泠沄拗不過嫣娘,只好照著她的話做,約莫半盞茶的時間,一個穿著喜服,頭上蓋著紅巾的女子走出。

  「怎麼弄了那麼久,快上轎了,再耽擱就來不及了。」轎夫一見新娘出來,便連忙起身,準備趕路。

  女子點點頭,順從地上了轎。

  「咦?妳娘呢?」進去兩個人,只出來一個,轎夫好奇地問。

  女子的身子震了下,才低聲說道:「我娘不忍心見我出嫁,所以她送到這裡,就不出來了。」

  「是這樣的啊!」轎夫點點頭。「奇怪,妳的聲音怎麼好像有點不一樣?」

  「可能是剛剛拜別我娘時哭了,所以聲音有些啞。」女子略帶著鼻音說道。

  轎夫見這女子有些奇怪,卻說不上是哪裡奇怪,但見她穿著喜服,說的話也合情合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

  再加上天色已經不早了,得趕快趕路才行,並沒有多想,抬起轎便往洛陽城的方向去。

  隔了好半晌,廟裡探出一個人影,看四周已無人,便朝著轎子離開的方向,緩緩拜了三拜。

  原來這個女子,才是王員外要娶的新娘——莫泠沄。

  娘要她走得越遠越好,可天下之大,她又該往哪裡去呢?

  好吧!就交給命運安排吧!

  莫泠沄隨手撿了一塊石頭,往上一丟,石頭落在她左邊的小徑上。

  於是她便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會到哪裡,她也不知道……

  ※※※※

  莫泠沄因為害怕王府或莫府會發現娘代嫁的事,一路上急急奔跑著,直到再也跑不動了才停下來,待休息夠了,便又急步向前走。

  最後她終於走到一個小鎮,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個鎮,位於洛陽西南方十餘多里的地方。

  走進小鎮的市集,聞到陣陣食物傳來的香氣,她才發覺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

  她走進小鎮唯一的客棧裡,叫了一碗麵,先填填空虛已久的肚子。

  沒想到麵一端上來,她聞到麵的味道,便感覺到胃裡有一股酸意湧上,她連忙跑出客棧,到旁邊的大樹下,不停地乾嘔著。

  突然,她感覺到一陣天旅地轉,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過了許久,她緩緩張開眼睛,看見眼前有個人影浮動。

  「醒了醒了,姑娘您終於醒了。」耳邊有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喳呼著。

  「這裡是……」莫泠沄奮力撐起虛軟無力的身體,環顧四周。

  她剛才不是在客棧外?可現在她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處在一間不知是哪兒的房中……

  「這裡是客棧,姑娘方才在客棧旁昏倒了。」身邊的那個人,原來是客棧裡的夥計。

  「喔……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她想起身,無奈全身還是沒有力氣。

  「姑娘您先別忙著動,剛剛大夫來過,說您現在已經有身孕了,可是您的身體太虛,得好好休息,補補身子才行。」夥計把剛剛大夫說的話,轉述一遍告訴莫泠沄。

  「什麼?!」她被這個消息震得不知該怎麼反應。「我有身孕了?!」

  「是啊,已經三個月了。」

  「我有煜的孩子,我有他的孩子……」

  莫泠沄嘴角揚起笑,眼裡卻流出淚來。

  她欣喜得摸著肚子,有一個她和嚴煜烆愛的結晶,正在她的體內成長,就算她已經離開他,那孩子仍可證明他們相愛的曾經。

  「藥應該差不多熬好了,姑娘您先等著,我給您端藥來。」夥計連忙跑到廚房去,把剛熬好的藥端進房裡來。

  「來,快趁熱喝了吧。」

  「謝謝你,小二哥。」莫泠沄端起藥碗喝藥,喝到一半時,房門被推開,客棧掌櫃走了進來。

  「姑娘,妳醒啦!」他走到床邊,拉了張椅子坐下,對夥計說:「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去忙吧。」

  「是。」夥計轉身便退出房間。

  「不知姑娘您夫家何處,要不要在下派人知會一聲?」掌櫃見莫泠沄身上穿的衣裳質料不錯,就算不是大富之家,也應該是小康人家吧!

  「不用了……」她看到掌櫃露出疑惑的眼神,連忙改口道:「我相公、我相公已經不在了。」

  「什麼?!」掌櫃聞言,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不在了?那今天替妳請大夫的費用,和抓藥的費用,我要找誰要去?」

  原來這掌櫃是出了名的刻薄,從來不做對他無利的事,他原以為這個女子應該家境不錯,救了她後,或許可以得到一筆豐厚的謝禮,這才把她扶進客棧,還幫她請大夫。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當初他翻看她的錢袋,發現裡面沒有幾文錢的時候,就該任她在外面自生自滅。

  「掌櫃的,真是不好意思,總共花了您多少銀子?」她掏出錢袋,邊數著裡面的碎銀子邊說道。

  「別翻啦!我剛才已經翻過了,妳那一點碎銀子根本就不夠。」聽見莫泠沄沒有可依靠的夫家,他一改之前客氣的態度。「好啦好啦,有多少就給多少,算我今天倒霉,就當我做好事吧!既然妳醒了,妳就趕快走吧!」

  掌櫃不顧莫泠沄仍然虛弱的身體,及外頭暗下來的天色,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錢袋,硬是把她趕出客棧。

  身無分文的莫泠沄,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又累又餓的她,再也沒有力氣,緩緩靠著客棧外牆,在牆邊坐了下來,漸漸失去意識。

  隔天,她被刺眼的陽光叫醒,赫然發現她的身旁有一碗飯。

  天啊!她竟然被當成乞丐了……

  莫泠沄摸摸自己乾瘦的臉龐,凌亂的頭髮,還真有點像是餓昏在街旁的乞兒,她看了眼身旁那碗飯,心中升起一股屈辱感。

  雖說她從小在莫府並不受重視,但最起碼沒有被餓著,更別說是被當成沿街乞討的乞兒,為什麼、為什麼她現在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她想把那碗飯推得遠遠的,但是肚子裡強烈的飢餓感提醒著她,她肚子裡還有另一個小生命,需要她來哺喂,如果今天只有她一個人,她可以倔強,但是如今有了孩子,她必須以孩子為重啊!

  莫泠沄顫顫地伸出手,端起那碗飯,捧到嘴邊,甫一張口,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吃完那碗不知名的好心人所給的飯後,她終於有了一點力氣,於是她直直往前走,在離鎮上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發現一間茅草蓋成,已經有點半頹倒的小屋。

  看來這間小屋已經荒廢許久,沒有人居住,莫泠沄決定,拿它來當成臨時落腳的地方。

  她的身子虛弱,又身無分文,肚子裡又有個孩子,實在不適合再流浪下去,好歹也在這裡待到孩子出世,再做打算。

  她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積滿灰塵的屋子,打掃得可以住人了,可是接下來她要靠什麼為生,這才是最叫她煩惱的。

  她是可以繡些東西,換取她的生活所需,可現在她連買針線的錢都沒有了,怎麼做繡品?

  難道,難道真的要她這麼做嗎……

  她從脖子上掏出一條用紅線綁著,緊貼著她身子的荷包,荷包裡有一個通體翠綠,色澤溫潤的玉鐲子。

  那是她和嚴煜烆在湖畔互訴情衷後,他送給她的,他說那是嚴家的傳家寶,不輕易給人的,今天他把這個玉鐲子戴在她的手上,就代表他承認她是嚴家人。

  這個玉鐲子,也是她從嚴府帶出來唯一的東西。

  言猶在耳,如今那說著溫柔話語的男人,早已變得無情,只留下這個玉鐲子,讓她平添唏噓。

  這個玉鐲子陪伴她度過許多個,被思念折磨得不成眠的夜晚,在她想他想得心痛時,她便會將這只玉鐲子貼在胸前,彷彿他在她身邊一樣。

  可如今她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除非把它拿去換錢,否則她跟她的孩子都會活不下去的。

  那個玉鐲子,是她和孩子唯一的希望了……

  ※※※※

  熬過了冬天,春天就在不遠的前方……

  冬去春來,樹上的枝芽吐著新綠,大地也開始回暖,莫泠沄的肚子也大到掩飾不住。

  這些日子以來,她靠著精細的繡工與和善的態度,換取為數不多的銀子過活,也有了一些固定的客戶。

  這天,她便要到鎮上去,把吳大娘預定的繡品交給她。

  一到鎮上,莫泠沄變發覺今天的鎮上,多了許多外地來的陌生面孔,她沒有多想,到了吳大娘的門外,敲了門。

  「原來是莫姑娘啊……」吳大娘開了門,看是莫泠沄,便出聲招呼。

  莫泠沄剛到街上兜售繡品時,她看她孤家寡人,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怪令人同情的,所以便跟她買了一幅繡品,沒想到發現她的繡工精細美麗,收價又低廉,便不時找她做一些東西,也幫她介紹一些其他的客人。

  「吳大娘,這是您要的東西。」莫泠沄把繡好的繡品拿出,交給吳大娘。

  「那麼快就好啦!辛苦妳了,這是該給妳的銀子。」吳大娘拿出當初說好的數目。

  「謝謝吳大娘了。」她把銀子放進錢袋裡。

  「欸……對了,妳知道嗎?這幾天鎮上來了好多外地人。」每次來吳大娘這裡交貨,吳大娘總會拉著她聊兩句。

  「我剛剛看到了,不知道他們來這裡是做什麼?」莫泠沄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些外地人。

  「聽說是要找人哪!」

  「找人?怎麼會到這裡呢?」

  「說是在咱們鎮上的當鋪,發現他們家珍藏的玉鐲子,所以就到這裡來了。」

  「吳大娘知道那些人是誰嗎?」她心念一動,急忙追問吳大娘。

  「不知道耶,只聽說是從京城來的,姓嚴……」

  剎那間她的腦筋一片空白,接下來吳大娘說了些什麼,她都沒有聽進去。

  「多謝吳大娘,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去了。」由於肚子漸漸大了起來,身形己不再那麼靈活,她得花比以前更長的時間,才能到鎮上來,所以得早點回去。

  「好吧,路上小心啊!」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帶著紛亂的心思,走出吳大娘家,耳邊全是剛剛她說的那些話……

  玉鐲子?!

  姓嚴?!

  會是他嗎?會是他來找她的嗎?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絲毫沒有發現前方疾奔過來的馬兒……

  當她發現的時候,一匹墨黑色的馬已經近在眼前,眼看就要躲不過了,她閉起眼睛,準備承受即將到來的巨痛……

  「嘶」的一聲!馬背上馭馬的人技術高超,在千鈞一髮之際,硬是把馬停了下來,只揚起了一陣塵土。

  「妳這個女人,走路不長眼睛嗎?」一陣低沉的男聲傳來。

  莫泠沄聽到這個聲音,猛然睜開原本緊閉的眼。

  好熟悉的聲音,好像是他……

  她連忙抬頭看著馬背上的男人,一張熟悉的臉龐,立刻映入她的眼簾。

  「煜……」熟悉的字句,那個她天天夜裡輕喊的名字,直覺地就脫口而出。

  嚴煜烆剛剛費了好大的勁,才停下墨雷,知道那個在路上神遊,而不知道有危險的女人平安無事後,他就掉轉馬頭,準備離去。

  但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輕呼他的名字,讓他的背脊瞬間僵直。

  是她?!

  自從他狠心休離莫泠沄之後,他其實並不好過,她的身影總會時時刻刻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為了驅逐她的倩影,他開始夜夜笙歌,流連在青樓裡,想借那裡的鶯鶯燕燕,讓自己忘掉她,同時也開始對莫府展開報復行動。

  但是,她的一顰一笑,就像是刻進了他的骨髓裡,怎麼也甩不掉。

  而原本被關在地牢裡的李炯,嚴煜烆念在李父是嚴家的老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加上他在地牢裡關了一段時間,也受到教訓,便命人將他放出來。

  但李炯受到地牢裡陰寒之氣的侵襲,著著實實大病了一場,等他恢復意識,竟已過了快一個月。

  而他這才知道莫泠沄被休離的事情,於是他不顧一切,把事實的真相告訴嚴煜烆,他才明白,自己是徹底誤會她了。

  這時他也看清了自己的心,他愛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她的名字或她的身份。

  嚴煜烆感到十分後悔,本想趕到莫府接她回來的,卻發現莫老爺已把她嫁給洛陽的王員外。

  他又風塵僕僕地趕到洛陽去,卻發現莫府嫁過去的新娘,竟然不是莫泠沄,而是她的娘……

  新婚夜當晚,王員外發現新娘竟然不是他要的人,非常的生氣,連夜派人通知莫老爺。

  但莫老爺卻說,人早已經坐上花轎,所以把人弄丟應該是王員外的責任,而莫老爺也立刻斷絕和嫣娘的關係,不願把嫣娘接回來。

  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王員外,只好把氣發在嫣娘身上。

  一直到嚴煜烆找上王員外,知道了這件事。

  嫣娘代嫁的事,王員外本不想善罷甘休的,但嚴煜烆強硬的態度,讓他不得不妥協。

  而她也對嚴煜烆說出,有關莫泠沄代嫁的來龍去脈,他也才知道,他傷她傷得有多深……

  於是,他開始瘋狂尋找莫泠沄的下落,卻始終一無所獲,直到他派出去的人,在當鋪發現,他當初送給她的玉鐲子。

  他聽到那一聲熟悉的叫喚,連忙轉頭,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見到了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小臉。

  她瘦了!這是嚴煜烆看見她的第一個感覺。

  他急忙跳下馬,往她走去……

  她的臉瘦了,憔悴了,可是她的肚子,怎麼……

  他走近她,四目相望,兩個人眼中流轉著千言萬語,剎那間卻是無言……

  嚴煜烆伸出手,將她猛力拉進懷裡,緊緊擁著她,像要把她融入骨血似的。

  「泠兒,我的泠兒,我終於找到妳了……」他在她耳邊喃喃道。

  「煜,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來找我了嗎?我以為我永遠再也見不到你了。」直到現在,莫泠沄仍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是我,我來找妳了。」他放開她,伸出手撫著她的臉。「那時是我不對,不分青紅皂白就任意冤枉妳,妳……妳可以原諒我嗎?」

  「傻瓜!」聽到他的話,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掉了下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從來沒有……」

  「泠兒……」他的泠兒還是這麼的善良,就算他做了許多傷害她的事,她還是不曾怨他。

  他的大掌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此時嚴煜烆的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承諾,他要永遠對她好,永遠珍惜她……

  「哎呦!」莫泠沄此時突然輕叫一聲。

  「怎麼了?!」嚴煜烆緊張地問。

  「沒事,剛剛是我們的孩子,踢了我一下。」她看著嚴煜烆緊張的神情,輕輕地笑道。

  「孩子?!」他的目光移到她隆起的肚子,他剛剛就想問她了,只是一時被乍見她的喜悅淹沒,這才忽略了。

  「是的,我們的孩子。」她抓著他的手,輕貼上她的肚子。「你感覺到我們的孩子了嗎?」

  「有,我感覺到了。」他驚喜地看著她,隨即想到。「妳有身孕了,可為何還那麼瘦?」

  「走,我們回家,我要好好幫妳補一補,兩個娘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兩個娘?」莫泠沄疑惑地看著他。

  「是的,我到過洛陽去找過妳,所以也把妳娘接過來了。」

  莫泠沄聞言,感動地看著他。「煜,謝謝你,謝謝你。」

  「這只是小事,沒什麼!」嚴煜烆的臉,竟然微微地紅了起來。

  為了掩飾他的臉紅,他急忙牽起她的手,說道:「我們回家吧!」

  「嗯……」她握住他的大手,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她知道,這個男人會是她一生的最愛,也會是她今後唯一的幸福……

  所以說,冬天過了,春天就一定不遠了……

  幸福也是一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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