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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口士 -【這個家裡有沒有勇者大人或者救世主大人呢?!.一】
本帖最後由 498700317 於 2014-7-30 08:05 PM 編輯【封面圖】:
【內容簡介】:
某一天突然,我家來了異世界的巫女、公主、魔法使……在日本過著平凡生活的16歲高中生,石川涼身上有著秘密。
那是與生俱來的非凡超常的能力,擁有勇者的素質,從小時候就頻繁的被異世界召喚拯救各種危機。
但是這次一起出現的每個女孩子都急著想要他拯救自己的世界,還不巧被青梅竹馬的鄰居佐賀夢乃發現了自己的秘密還吵著說自己也要一起去……我該如何是好?
【原日文書名】: この家に勇者様もしくは救世主さまはいらっしゃいませんか?!
【原所屬文庫】: 一迅社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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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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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登場人物
石川涼 希望過著普通的高中生活,但卻總是背願而馳的苦勞能者。
佐賀夢乃 涼的幼馴染,非常平凡,也沒有謎團跟特殊能力,本作中唯一普通的女高中生。
富山楓 雖然跟涼是同學,不過其真實身分是與謎之邪惡組織戰鬥的女僕機械人(無誤)。
福井希美 涼的義妹。雖然性格直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對跟涼親近的夢乃燃燒著敵意。
福井美幸 涼的義母。用欣慰的眼神關注著對夢乃燃起敵意的希美,不過……。
宮崎愛深 謎一般的轉學生。因為她的現身,讓整個故事有了大幅度的進展。
歆格=莉玲 露貝亞絲帝國的貓神神殿的巫女長。因為有事相求而來到了涼的身邊。有者十分沉著穩重的性格。
莎菈.帕萊姆.蒂芭 魔族的女王。普通的時候十分成熟,但是只要一打開開關,馬上就變得十分狂野。
艾菈·西菲亞·泰菈絲特·阿格阿羅尼亞 宇宙之國阿格阿羅尼亞的公主。被宇宙海盜侵襲時,被涼所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序章
陣風呼嘯而過的荒野中,少年佇立其上。
他身穿像是出現在故事中般的白銀甲冑,兩手緊握著大劍,以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前方。
在視線終端的是,一隻全長大概達十米的巨大怪物。
硬要說的話,可說它的上半身長得還像個人類。但是,臉一前一後共有兩張,手則是有四隻。沒有腳,但從腰部長出了令人聯想到蠍子的尾巴。
它全身散發著駭人的威壓感,這的確只能用「怪物」來稱呼它了。
就算是怎樣有膽量的大人,應該也忍耐不過十秒就會逃跑了吧。
但是,跟怪物對峙的少年的表情上,連微塵般的恐懼也不見。單單,只有著決意跟覺悟。
少年在這個時點,發覺到了自己看著的只是夢境。
體驗到這個狀況已是遠在六年前了。那個自己比當下的自身更為年幼。
除此之外也,還有一些跟自己的記憶不太一樣的地方。
夢境任意的推進,夢中的自己向怪物搭話。
「……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一戰嗎?」
少年跟怪物在數十米的距離上對視著,明明聲音應該是無法傳達到的,怪物卻回話了。是個少女的聲音。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是守護人類的勇者,而我是保護魔族的魔王的女兒。早晚會演變成這種狀況的」
兩人沒再說出別的言語。
———實際上說了更多呢,亦有一些互相辱罵的言語……。
了解到這只是夢境,少年以清晰的意識看著接下來的動向。已經是不知多少次夢到的事情,但對現實來說皆是在昔日終結了的往事。
夢中的少年,揮舞著長劍在地面上奔跑。回應其行動的怪物也驅動巨體,發出咆哮。
怪物揮動的四隻手與少年的劍激烈的碰撞———夢至此結束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章 再會/遭遇
在旁邊有不明物體在磨磳扭動的觸感,讓石川涼醒了過來。對有著適度的重量和溫暖的那個,用惺忪的睡眼呆呆的看過去。
以安穩的表情「呼啊呼啊」地發出寢息的,是個小學生般的女孩子。被剪至齊肩的頭髮覆散在臉上。不知道為何穿著不該在睡覺的時候穿的學校泳裝,胸前繡著寫有「福井」的白色布條。
「……餵,希美」
那個奇怪的打扮先放在一邊,涼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輕輕搖著義妹的肩膀。但是,希美沒有一點要起床的樣子。只是睡翻身背向涼「嗚嘿嘿……哥哥♥(お兄ちゃぁん)」的細聲說著夢話,然後瞇瞇地輕笑。
涼再打了一個呵欠,往窗外看去。秋天溫和的陽光從窗簾的隙縫間照射進來,朦朧中還可以聽到小鳥的叫聲,在窗邊裝飾用的仙人掌球,沐浴著陽光靜靜地佇立著。
———真和平啊。
太過於理所當然,而幾乎令人忘了其難能可貴的一個平穩的早晨。會思考這種事情,大概得歸因於不時呈現在眼前的那個夢吧。
「涼,還在睡嗎?趕快起床準備———」
門一打開,出現了一名少女的身影。長順艷麗的黑髮在腦袋的右側綁成一道馬尾流灑而下,左側則綁上了帶有鈴鐺的純白緞帶。微微上吊的眼睛,不高興的表情十分可愛的同時也帶給人強烈的印象。身穿的是以紅色蝴蝶結為特徵的白藍制服。
幼馴染的同級生———佐賀夢乃。
夢乃在房門前佇立著,無聲的凝視著床上呆然的涼,以及纏住義兄甜睡著的希美。那視線間顯著帶有輕蔑之色。
———這也是啦……
跟小學生的義妹黏在一起睡覺本來就是一副令人皺眉的光景,而且那個妹妹還不知為何正穿著學校泳裝。就算想主張自己是清白的,剛睡醒的腦袋也沒辦法想出能解釋這種奇異狀況的說詞。結果,還是用非常平凡的口調跟動作回話了。
「早上好,夢乃」
夢乃回以了疲累而鬱悶的嘆息。
「……涼,先看看時鐘吧」
聽從的,涼向掛在牆上的圓形時鐘看去。時間剛過了八時。
「好——提問。你(あんた)平時都是什麼時候出門的呢?」
「八點」
「知道的話那就趕快換衣服!美幸小姐已經早就把早飯做好了哦!」
是因為沐浴過了夢乃的怒罵聲嗎,希美揉著惺忪的睡眼醒過來。
「呼啊……哥哥,早晨」
希美看往義兄,無憂無慮的笑著的嘴角還涎著口水。露出苦笑幫她擦了擦臉,涼又再一次的想道,今日都很和平呀。
「換好衣服就快來吃飯啦」
對在玄關口環抱胳膊喊話的夢乃,抱著制服從二樓的房間走下來的涼聳了聳肩。
「不覺得偶爾遲到一下才算是學生生活嗎?」
「你喲,可是好像只要再遲到個兩次就成為榜首了呢」
對幼馴染冷淡的言詞,涼歪了歪頭。
「是這樣麼?」
「至時對自己的遲到次數也有點自覺哦」
兩個人就讀的晴天學園高校,有如此一則校規。只要遲到了一定的次數,就得去撿街上的水溝和河岸旁的垃圾。其他還有抄寫經文以及朗誦詩歌之類的處罰,學校的總體遲到次數相當少。
「你才是,倒還真清楚別人的遲到數呢」
「這當然的吧」
沐浴在夢乃輕描淡寫的答話聲中,涼快步走到了廁所。洗把臉,一穿好制服的袖子就衝往客廳。
不知何時換上了水色的網球衫與方格裙的希美,跟還繫著圍裙的義母美幸已經圍在飯桌等候。
涼對父親,也就是美幸的丈夫並沒有清晰的印象。自稱冒險家的父親,不在家裡的時間反而似乎比在家的時間還多。之前離家的時候說的台詞是「找龍去了」。雖然不知道是在哪裡做什麼事,每月還是會一毛不差地匯一筆固定的金額到涼的銀行帳戶裡。
電視的新聞台中播著秋天的味覺特輯,以大胃王出名的記者正在咬著沾著蘿蔔泥的秋刀魚。
「早安,美幸小姐(美幸さん)」
對美幸,涼都是這麼稱呼的。六年前,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這樣了,雖然一開始是因為彼此之間有距離感的緣故,但是不知何時這種叫法已經成為涼的習慣了。
「早安喲,小涼(涼ちゃん)」
搖了搖波浪式的栗色秀發,美幸臉上浮現出微笑。穩重大方的氣質美人,完全看不出已經是一位孩子的母親。身材也十分苗條,就算說她只有二十來歲,準也會有人相信吧。
「趁還未冷掉嚐嚐吧。我覺得今天比昨天做的還好吃哦」
這句話是她口頭禪一般的東西。桌上擺放著烤麵包、玉米濃湯跟豬肉蛋沙拉,而在水果旁邊,滿滿的綠茶正冒著蒸氣,強烈地主張著自己的存在。這種綠茶正是涼的喜好物。
涼並沒坐到椅子,就這樣站著喝了幾口綠茶,然後把烤土司抓在手上說道。
「抱歉,時間很趕了就只拿這些了哦」
「……也是呢,遲到可是不行的呢」
美幸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了帶點憂傷的寂寞表情。就算涼感到罪惡感而躊躇了一下,但是還讓夢乃在等著,而且吃完再走的話就真的鐵定遲到了。
「哎哎──。但是,哥哥之前也常常遲到吧。今天也遲到也可以嘛」
希美髮出了不滿的聲音。 「喂喂,希美你啊……」雖然美幸這樣勸了勸希美,但義妹的態度依然沒軟化。
「真想跟哥哥一起吃早飯啊──」希美把手肘架在桌上,雙頰鼓了起來,一副沮喪的樣子用讓人聽得到的音量細語。順帶一提希美的學校比涼的學校近很多,所以時間上還有很多餘裕。
「我也想一起吃早飯啦,可是我再遲到的話,會有很嚴重的處罰哦」
變成遲到榜上的第一名……處罰應該不會特別嚴厲吧,但的確會有麻煩。那可免則免了。
「膽敢處罰哥哥的傢伙,人家會通通都清理掉所以沒問題的喲!」
就算是為了不讓滿面笑容的妹妹淪為犯罪者也好,涼感到了有趕緊出門的必要。儘管如此,也不能就放著這種狀況不管。像是在安撫一般,涼溫柔的撫摸義妹的頭。
「抱歉啦,希美。明天我會早點起床的,到那時候再一起吃早飯吧」
「……明明是……的早飯……」
希美低語了什麼,但聲音太小而且一瞬即逝而沒能聽到。感覺好像聽到「最後的」之類的,涼想著是聽錯了吧。
平時的話,希美的心情已經變好了,但是唯獨今天希美還是很不高興的樣子。美幸也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涼也不禁著急了起來。正當思考著不知道該找個什麼話題改變氣氛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要問希美才行。
「話說回來,為什麼會用那副樣子睡覺啊,你」
對於出現在床上這件事已經習慣了。正確來說是已經放棄了。希美有時候會等到涼睡著之後,潛入涼的床上。有一段時間,試過把房門上鎖,但是儘管如此還是不知如何潛了進來。關於潛入方法希美則是「商業機密喲~」的回答道,在這之上就什麼都沒說了。
「那樣的,是怎樣的樣子哦?玩偶服之類的嗎?」
被逗起興致了嗎,美幸的眼睛閃閃發亮,探出身子問道。這麼說來,之前美幸曾經替希美做過貓的玩偶服。美幸的手很巧,而且也有做手工藝品的興趣。也發生過美幸趁著幫希美製作布偶裝的勢頭,也想一併替涼做一件,但是被制止了的事。
「不,不是……只是學校的泳裝喲」
帶點慌張地,希美一臉厭惡的回答。 「嘛~」的美幸也露出吃驚的表情。
「今、今天有游泳課的嘛。所以哩,就在睡前穿上了」
小嘴動個不停,希美慌張的樣子相當的可愛。涼雖然覺得這種時候就穿上泳裝太早了吧,不過也不是什麼值得深究的事,而且也沒深究的時間了。
「是嗎。游泳課加油了哦」
輕輕拍了拍希美的頭,跟微笑著說「走好」的美幸道別,涼就走出了客廳。
雖然站在玄關口的夢乃板著張不悅的臉,但是看到涼之後還是感到安心般的緩和了表情。
涼一穿上了鞋子,「系」的,一隻手習慣性的把書包遞了過來。
正要說「謝謝」並收下的時候,突然從下方伸出了一隻小手。
「哥哥,領子歪掉了喲」
是希美。涼雖然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追了上來,並鑽到了身旁,不過還是為了能讓讓手能構到而彎下了腰。
把領子理直之後,希美就順勢踮起腳,把嘴唇湊了過去。
「系,送別的kis——」
「下次再說啦」
輕柔的把義妹的手給拿開,石川涼好不容易終於跟幼馴染一起走出了自家。順道把手上的麵包叼到嘴中。
◆◆◇◇
秋天的陽光帶來淡淡的暖意,附近的公園裡盛開的秋桜告知著秋天的來訪。再過大約一個月的話,樹木也會染上紅葉之色吧。
莫視著這樣的風景,涼與夢乃向著學校跑去。掛有「石川」、「福井」兩塊門牌的石川家位於住宅區的正中心,距離涼他們通學的高校徒步大約二十分鐘。跑的話則能縮短到約十分鐘。
「快點、涼。真的要遲到了喲」
以相當的速度奔跑著但氣息並未見凌亂,夢乃向慢了自己數步距離的涼叫道。把秀發綁成側馬尾的綠色絲帶隨動作搖晃著。明明沒在練任何運動,但夢乃從小就運動神經發達,體力充沛,腳程也很快。
涼暫時把叼在嘴吧的麵包拿下,嘟噥般的回道。
「好像再遲到一次也……」
「要惹老師生氣了哦? 你呀,可是被盯緊了喲」
老師指的是擔任班導教師的山形奈奈。
雖然她並不會發出激烈的叱罵,反而只會以平淡的口調說話,但那冰冷的視線有著奇妙的迫力,令大部分的學生都因而萎縮。
回想起班導教師的臉容,涼立即感到一陣倦怠。
「那的確令人討厭啦……而且還會被推來一堆麻煩事」
正當帶點呆滯地咬回麵包的時候。在涼視界的尾端,捕捉到了有如人影般的東西從右邊以猛烈的勢頭突擊而來。
意識到「要撞上了」的同時,輕微的衝擊已在身體上游走,麵包因吃驚而從嘴中飛出。
但是,留著齒印的那個,在掉到地上前就被白魚般的纖指接住了。
跌坐到地上的涼,朝上看向那個撞倒自己的什麼。
是一名女生。
年齡大約跟自己一樣。獨特的黑短髮,幼細的雙眉,雪亮的眼睛,嫩薄的唇瓣。是一名不會有人異議的美少女。穿著跟夢乃相同的製服,看來同樣是晴天學園高校的學生。
她那窺探不出感情的臉容轉向呆然中的涼,隨即微微的低下了頭。
「對不起。我(わたし)、很趕」
這樣說完就裙擺翻動,背向涼他們跑走了。
「算怎樣哦,現在的人……。涼,大丈夫?」
夢乃走向這邊擔心的問道。
「嗯嗯」的回道涼站了起來,這時才想起自己的麵包。那個並沒有掉在地上。
◆◆◇◇
涼他們總算僅僅的趕上了。邊鬆了口氣邊穿過校門,在玄關口換鞋時從旁邊傳來了叫喚聲。
「嗯。今天也是僅僅趕到嗎」
是想以淡然的聲線說道的,但涼好像從中聽出了一絲失望。看向搭話的對方,穿著白衣戴著眼鏡的女性從走廊看著這邊。化學品的氣味繞在鼻頭。
是身為兩人班主任的山形奈奈。任教的科目是科學,白衣跟化學品的氣味就是因此而來。羽織般的白衣下是水色的襯衫跟有細長開口的緊身裙,襯衫打開至第二顆扣鈕,能從中清楚窺視到豐滿的谷間。
雖然曾經有叫過她注意下衣裝,但她很快就都付之東流了。
「雖然真的覺得不妙,但總算趕上了」
夢乃簡潔的回答,之後才像想起來般「早安」的打招呼。山形把視線轉向夢乃,露出了嘲弄的微笑。
「你也辛苦了啦。雖說是鄰居,但要每天陪著這貪睡蟲」
雖不可以說是不斷,但涼的確是經常遲到。 「已經習慣了」,夢乃明顯地擺出頹下肩膀的樣子。
「你這樣說就好……。別讓佐賀太困擾了哦,石川」
「會努力的」
對完全感覺不到誠意的回答,山形那眼鏡下的瞳孔閃現惡作戲的光芒。
「別忘了遲到的罰則,是委任給了教師裁決的喲。除了清理河川外的懲罰,可是要多少都有的呢。特別是對你」
涼露出一副畏縮的表情。對那反應感到滿足而一瞬間浮現了冷酷的微笑之後,山形回復表情把視線移向夢乃。
「說起來,佐賀。體育祭打算怎樣了?」
夢乃並沒有隸屬於特定的部活,因此經常被拜託幫忙參加運動相關的活動。晴天學園高校的運動部都很休閒,夢乃的參戰對賽果會造成相當的影響。
山形的問題,包含有要參加什麼項目的意思。夢乃沒有作聲,瞄了一眼身旁的涼後才答道。
「哎哆,請再給我一點時間。今周中就……」
山形已經正確的察覺了夢乃的心思。畢竟太容易明白了。
「那就之後再說吧。對了對了,今日會有轉校生來啊」
留下「哎!?」的表情的兩人,山形白衣輕擺的走掉了。目送她的背影后,涼他們也走向教室。
◆◆◇◇
早會未開始前的教室中到處有著小小的騷動。
學生大多都已到校,四處有著圍成一団的小群體,其中也夾雜著與鄰座聯機、玩手機或是自己看小說的人。
夢乃與涼的座位是分開的。涼走去向幾位同班同學打招呼而夢乃則走到自己的桌子掛上書包,友人磷子走了過來。
「安安,夢乃」
她是進入高中後交到的朋友,在附近座席的同學中關係最好。夢乃也以笑臉回應,兩人就這樣開始聊天。
話題從電視節目,聊到今天有轉學生要來的八掛時預備鈴就響了。但是,並未見到班導山形的身影。
談話因預備鈴而中斷了,夢乃悄悄向遠處座位的涼看了看。涼正獨自一人默默的讀著小說般的什麼。
「在意石川君麼? 畢竟是幼馴染嘛~~~」
含著笑意,磷子很愉快般的瞇細了眼。夢乃微微的紅了臉,但還是板起了表情搖頭。
「才沒有……不是那樣的啊。單單是,想到那傢伙小學跟中學時比較有社交性而且啦」
小學生時的涼很開朗,跟誰也會毫無隔膜的接觸,比起夢乃要更有人緣。而現在相反,獨自一人的時間卻壓倒性的多。在這班內的學生能跟涼聊上的,除了夢乃以外就只有鄰座的女生富山楓了。
也不是說是被討厭了。待人態度中能感到餘裕般的沉著,氛圍也並不陰暗。亦不是說獨善其身,也有被拜託的事就不會拒絕的部分,周圍的評價決不惡劣。
「談一下的話倒發現意外是個好人呢」
磷子也是同感吧,她也有經由夢乃跟涼說過話。
以前夢乃曾有一次,問過他「沒有朋友嗎」。
———應該怎樣說才好呢,說話時總有距離感。該說感覺到隔閡嗎……。
困惑地掻頭的涼回答得很抽象,夢乃無法理解得了。
正想起這些事時,一名少女打開門進入了教室。是一名有著長至腰間的直順黑髮,經過精密計算後築建般的,非常工整的臉容跟均秤的身材的美少女。有人向她投去了視線,知道是同班同學就失去興趣收回了視線。
少女與夢乃視線重合了。她筆直的轉向夢乃的方向,禮儀端正的低下頭。
「早上安好,佐賀同學」
「富山同學,早安」
夢乃微微的舉手回應。那名少女———富山楓踏著靜謐的腳步走到自己的座席,跟鄰座的涼說了些話。涼把臉從書本移開,對她回以笑容。從夢乃她們的位置,雖然聽不到兩人說了什麼,但從旁也能看出氣氛並不壞。就像進入了二人世界。
「哦呵呵。氣氛很好呢,那兩位。雖然單就臉來看石川君差了幾級」
磷子雙眼放光,愉快地觀察著涼跟楓的樣子。在她的身旁,夢乃則是一臉沒趣。
「夢乃。再發呆的話石川君也許就會被富山同學搶走了喲? 富山同學又是個美人,學習跟運動都很能幹哦。雖然無口,跟石川君倒也談得上啦」
「……涼跟我是、那個、交、交往什麼的、又不是那樣……」
唇舌打結,夢乃以毫不在意的口敏應對的打算失敗了。話語東拼西湊,結果成了不自然的難堪樣子。
「但是,你最得意的料理是石川君最喜歡的東西吧。咖哩雞是麼?」
夢乃一臉困惑的回看友人。之前一時口滑的說過,但還真能記著呢。
「這次,親手給他作個料理啦。順道探探口風怎樣? 然後呢,看來有機會就告白如何啊」
「……你呀,是在找人樂子吧」
夢乃嘆了口氣把視線轉回涼他們那邊。雖然嘴上說不出來,本音的話果然還是很在意。
這時好像想起了什麼一般,磷子以興奮的口調說道。
「對了對了。之前我啊,被富士同學救了啊。雖然被不良纏上了……」
◆◆◇◇
如果夢乃能聽到涼跟楓兩人間的對話,毫無疑問會不解歪頭吧。
打了招呼後坐到座位上的楓,首先對涼說的是無相干的事。
「昨日,前往了被推介的圖書館把標題中有『家庭料理』的三十二部書冊都閱覽了。雖然內容中有所重複,但已把一千種以上的數據入手、儲存、分類完成」
「哎哆……是嗎,昨天,去了圖書館把料理……家庭料理的書讀了三十本,得到了各種各樣的參考,的感覺是嗎」
涼的口敏並不是太有自信。對修飾言語的困難之處有了實感。
「曖昧不清」
「世間的說話都是這樣的哦。但是,感覺已經進步很多了」
再怎說在去年春天———涼跟她第一次見面時她可是「目標發現。捕捉後,即殲滅。行動開始」地念念有詞的行動。
發生了很多很多事後楓入讀這所學校則是去年的秋天。涼開始教她過日常生活的方法,如何平易近人地說話也是從那時開始。
雖不能說是就這樣模棱兩可地過了一年,但也實在是覺得無可奈何。畢竟只有自己能對得上楓的言語,也無法把每天的時候都花在這事兒上。
———到底要到何時才能做到跟別人交流呢……。
她並不是人類,要說的話算是人工生命體。
現在的話在學生們之間只是,作為無口無表情說話比較細聲來認識,畢業之前都還能行得通吧。
留心聽著,從她的胸口深處傳出著運轉聲。涼跟楓也都沒有作為朋友聊天的對象,現在也是兩人周圍誰也不在。
所以才能這樣,雖然還是壓低了聲音,在教室中進行這般對話。
「能做得好的話,選擇三、四道帶來,能嚐一下嗎」
「那先謝了啦。期待著啊」
「腕が鳴ります」(這裡的意思約為鬥志満満的製作)
這樣說完後停了一次呼吸的時間,楓看向自己的右腕。
突然,從她的右腕發出了哢哩、咯哩的異樣聲音。數名同學訝異的看向涼他們。涼無視了他們,努力的裝作平靜地向楓囁語道。
「手腕不用真的鳴叫也可以的,這個」
「———語言很難的說」
「不用毫無出錯也可以啦。我也不是完美的。現在就先一起學習,一歩一歩的來吧」
對涼含著苦笑的言詞,楓也受影響般的浮現了微笑。但是,她的那道微笑立刻就消失掉,回到了平時的無表情。
「然後,有需要報告的事」
聲音的調子下降。楓就這樣毫無抑揚頓挫的繼續說道。
「從今天開始需要辭別最長十日。從身處歐洲的博士處收到了聯絡。對應不斷頻發的怪異事件,有調查的必要性,此事的說」
博士指的,是製造了楓的科學家島根大輔。涼像是討厭的東西突然出現眼前般,擺出了不悅的表情。
「博士懷疑是噬血機關殘黨的惡行嗎?」
「可能性是五十巴仙以上。需要提供正確數字嗎?」
不用,涼搖了搖頭。用苦澀的表情混著嘆息的嘟噥。
「明明從那時才剛過了一年啦……。現在有需要我幫忙的事嗎」
「現時點並沒有。但是,根據調查結果有請求支援的可能性」
「明白了。那樣的話隨時聯絡我吧」
「話說……不是人類的我,說這樣的話雖然會很奇怪」
楓無表情的臉產生了變化。尋求話語般的視線遊蕩,一副無法冷靜的樣子。
「想能要個護身符的說」
「護身符?」
預想外的單字從她的口中說出,涼過於吃驚而不禁反問。楓的臉像是滾熱般的,染上了緋紅。
「雖然是有欠理論性的回答,但以別種方式演算的話……那個,持有那種東西的話,我的作業效率會有所上升,得出了這種結論的說。雖然理解到自己自身含有著矛盾……」
兩手指尖磨磳磨磳地碰合扭動,言詞斷斷續續的楓浮現了害羞的表情。涼率直的感動了。雖然不知道原因,剛剛不是好像,根本就是人類的樣子。
「是那樣的話……對了,這個怎樣」
涼從自己手提電話的吊飾中取下了一枚,交到了楓的手上。有著一節拇指大小的仙人掌造形的吊飾。
「這是前天,在遊戲機中心得到的吧。以我的記錄再想要都還差得遠,這樣的東西真的可以嗎?」
「楓樂意的話就好」
「……珍而重之」
楓接過吊飾,溫柔的包裹在掌心。之後,喀唧,的響起連涼也差點漏聽的輕聲。好像是把吊飾藏進手部中了。
回到平常的無表情后,楓以毫無抑揚的聲線說道。
「那麼,要出發了」
「已經要去了嗎?」
涼皺起了眉。楓的表情與聲音都還是不變的點點頭。
「小心一點哦」
對涼的說話「系」的簡短回應後,楓從座位站起來,提走掛在桌旁的書包,姿態端正地踏著謐靜的腳步出了教室。
看到了她那樣子離開的夢乃,一副感到不可思議的樣子走到這邊。
「涼。富山同學怎麼了? 連書包都拿走了」
「呀呀,說身體不舒服要早退啦」
涼流暢地說謊。並沒有說出真相。
———其實俺,跟楓一起,在一年前破滅了一個叫噬血機關的邪惡組織。然後,那個組織的殘黨好像在西歐那邊有些奇怪的動作啦。所以楓就打算過去一趟了。
根本不可能說得出口。這種事情。
夢乃率真的相信了涼的謊言。順勢的轉移了話題。
「涼你,滿常跟富山同學聊天的呢」
「是鄰座嘛」
涼有自覺地裝作若無其事的回應。對楓的事情,自己喋喋不休的話感覺會不小心露餡。
「富山同學呢,看來會武術或是格鬥技麼?」
「不太清楚呢。怎麼了?」
「磷子呢,之前被不良少年纏上,但被富山同學救了。說是好像,把滿是肌肉的拳頭一臉平常的接下,還隨意的一擊就打暈對方了,這樣的… …」
自己也不太相信吧,支支吾吾地,夢乃以「好像、像是」的講法說道。涼艱辛地把喉頭也要蹦出來般的驚叫吞回去。
「……不只是因為對方的狀態不好麼。比如說,沒預想到會被反擊之類的」
曖昧的答道,並想起了數日前楓所說的話。從博士熟人的工場處,得到了品質上盛的零件的說。裝甲跟人工皮膚的性能也有所提升,厚達十米的鐵板,亦可以輕易打穿———。
「也是啦。磷子她在,「也許說不定是機械人或是人造人啊」,的說些奇怪的話。想說涼應該知道點什麼就」
「嘩、嘩。人造人、呢。真有趣的想法啦」
涼裝傻的說道,雖然沒有真的成功作出相應表情的自信就是了。完全命中事實。雖然知道真相的應該只有楓自身跟涼,還有班導山形。
這時候,伴隨著化學品的氣味班導山形進入了教室。
學生們隨著輕輕的騷動聲開始回到各自的座位,目送夢乃背影的涼輕輕的撫慰胸口,但那陣安穩並沒有長時間持續。因為緊接在山形之後,一名女學生進入了教室。
看到那張臉的涼,不自覺的凝視著那名少女。是今朝,返校途中撞到自己的那名少女。察覺到這道視線的她也看向涼,微微的睜大了眼。
「現在介紹轉校生」
省略所有前言的山形看向轉校生。她在黑板寫上自己的名字後,轉身望向同學們。
「宮崎愛深 的說。請多多指教」
掛著淡淡笑容,以澄澈的聲音說出名字的少女低下了頭。至肩的黑髮隨動作搖逸。帶著恬靜而夢幻的印象的表情跟動作,以及更在其上的那美麗的容貌令男學生大都恍惚的發出小小的嘆息,女學生則投出「何許人呀」的不愉快視線。
「座位嘛……石川的旁邊空了啊。今日就用那裡吧」
「老師。那是富山同學的———」
「富山因為家庭因素好像要缺席十日。這邊也是突然的事情,到明天才能準備好新的座椅,今日先用那裡也可以吧。還是說,你想現在立即去預備室把桌椅搬來呢」
這樣子,涼也無話可說了。楓的桌櫃中也只有留下筆記跟教科書,沒問題的吧。
「石川……君?」
是從山形的說話中知道了名字吧,涼簡短回應道。
「多指教。宮崎同學」
愛深的視線在空中游走了數秒後,以慬能知道是回禮的程度點了點頭。對正沐浴在各方的羨慕眼光下,涼也有所自覺,但努力的無視了。
山形開始了點名。聽著同學們的回應,愛深向涼搭話。
「有點事請求,可以麼?」
以「什麼事」的表情涼催促她說下去。
「想請你午休時帶我參觀學校」
———這種事拜託前後座的女生不就好了?
雖然這樣想,但也並沒有特別需要拒絕的理由。再說,原來就是耐不了他人拜託的性格。
「ok哦。我可以的話」
「謝謝」
「沒什麼,並不是什麼需要道謝的事情吧」
「但是……也包含了今早的烤多士的道謝」
對那句話,涼向愛深投以疑惑的表情。沒有說笑的樣子,也不帶一絲害羞地,她認真的回答道。
「邊邊的部分經過適度的燒烤而脆脆的」
———看這樣子……吃掉了嗎,這頭母狗。
明明別人吃過的。驚訝混合呆滯,涼啞聲了。
◆◆◇◇
「———該怎說呢,不覺得你儂我儂(ベたベた)的嗎?」
午休中。在貯水筒附近,夢乃把從家帶來的便當放在膝上,呆滯的對磷子說道。
場景是屋頂。晴天學園的屋頂是常時開放的,在晴天的日子時風景也相當不錯,故在午休跟放學後都能看到學生的身影。
但是,可能因為大風,今天難得的只有夢乃跟磷子兩人。
「誰啊? 你跟石川君?」
看向坐在側邊的磷子,對正吃著便利店賣的三文治的她,一臉迷惑的返問道。
「哪裡你儂我儂了喲」
「就算說是鄰居,到了這個年紀還每天一起上學已經夠你濃我濃了我想」
「那隻是已經成為習慣般的東西喲。再說,沒有我去叫他起床的話那傢伙的遲到次數會倍增的嘛。」
對擺出一臉「真的只是那麼想的哦」的表情回答的夢乃,喝了口保特瓶的茶,磷子用空著的另一邊手驅逐般的扇了扇。用話語來表達就是「別做通勤妻了,快點直接嫁過去吧」的意思吧。
「不談這個,是在說涼跟宮崎同學的事喲。雖然說今日才剛來這所學校,借她看教科書也算是理所當然的」
但藉看教科書時,緊密的貼近涼的身體,夢乃全都看到了。還有,休息時間跟涼說個不停也引人注目。
因為是極品的美少女轉校生,一到休息時間愛深就被班上大部分的男生跟數名女生圍起來了。
然後,雖然受到了,出生地、上學方法、住處、喜歡的音樂、討厭的食物、興趣等的問題攻擊,但她的應對,差不多都是通過涼。
比如說,一名男同學向愛深說話。愛深看向涼的方向,投以疑問(對那名男學生)的視線。儘管擺出一副「幹咩要我來呀」的表情,涼還是適當的應付過去了。
當然並不是這樣就完事了,雖說也不是對全部的對話都是這樣做。不顧對方的無奈、不悅,毫不感到遲疑地,愛深無數次的把問題轉向意欲離席的涼,持續拘束著。
聽了這樣的說明後,磷子把愕然中混雜感嘆的視線投向友人。
「真虧你視意得到呢。話說,你閒時就一直看著石川君的麼? 這般用心還真不愧是正妻」
「為、為什麼會得出這種結論喲。只、只是因為休息時間宮崎同學附近一陣騷動,看過去時剛巧注意到而已喲……」
這樣回答後把便當的餸菜塞滿一嘴,夢乃的臉微微的泛紅。只是,從表情跟聲音,還是能清楚明白並非是因為發怒。
「是~~啊。但是,那也不是那麼需要介意的事吧? 對宮崎同學來說,只是在拜託剛好可以依賴的人吧。而那正好是鄰座的石川君而已嘛」
把飯吞下,夢乃「唔~」的嚷嚷。磷子又接著說道。
「而且啦,兩人黏在一起、你濃我濃也沒有什麼不可嘛。為什麼夢乃要發怒呢?」
夢乃無話可回。總之就是不滿,根本不存在什麼理論。
「還有,要說黏在一起的話,富山同學那邊不是更常麼? 去年這段時間。轉校過來的富山同學,依賴石川君的程度在我看來都是差不多的東西哦。最初,可是真的無法交談嘛」
剛在今朝,早會前就早退了的富山楓的事,夢乃在腦海中回想起來了。
單看臉的話是學年———不,學校第一的美少女也說不定。學習跟運動都很在行,率直認真,教師的評價都很好。
單單是,該說偶爾會少根筋嗎,就是會作出欠缺常識的發言跟行動。也得過夢乃多次照顧了,比如說竟然完全不知道內褲的穿法,真的盡是令人膽心的事。
雖說如此,夢乃認為楓跟涼的相處中,並沒有不道德的地方。
「雖然是這樣,對富山同學的情況又比較清楚……」
所以,對磷子的說話,只能這樣曖昧的回應。
「那樣的話,也跟宮崎同學縮短距離交流一下不就好了? 今天只是那種感覺所以完全說不上話嘛。太多心了喲,夢乃你」
鼓勵般的拍拍友人的肩,磷子站了起身,把空了的麵包袋揉成小球。陣風吹過,二人的頭髮與衣服隨之搖逸。
「起風了呢。差不多回教室了吧,夢乃」
「我再待在這一會。想再一個人思考一下」
便當盒我會自己收拾的,夢乃看向磷子這樣回答道。
「系系。嘛,雖然我覺得再多想結論也不會變。那等會見啦」
把拿著裝有垃圾的膠袋的手搖了搖,磷子走下樓梯回到了校舍。揮手目送的夢乃,看向天空小小的嘆了口氣。側馬尾和嫩綠的緞帶搖了搖。秋天的天空彷彿令人感到寒冷般的尉藍澄澈,萬里無雲。
———呷醋,是嗎……。
重複著對自己的心情這樣那樣的自問自答,過了大約十分鐘終於逐漸要得出結論的時候,聽到了金屬的摩擦音。好像是誰來到了屋頂。
夢乃好像感覺到看向這邊的視線,反射性的回過了頭。現身的是,涼和愛深。
愛深手中,抱著大型文件夾般的東西。
夢乃慌忙的躲到了鄰近的貯水箱陰影中。藏起來後,才對自己的行動露出一臉苦澀。但是,感覺現在已經無法出去了。
———說起來好像說過要帶她參觀學校……。
並不是直接聽到。只是對愛深的事說這說那的男生們的聲音,連夢乃那邊都聽得到。
———但是,連屋頂也需要帶路麼。
一臉不悅地,夢乃觀察著兩人。在那視線的終端,涼走到屋頂的鐵絲網前停下與身旁的愛深談話。
「那是體育館,在旁邊的是體育倉庫。泳池是要到下個月才開放的吧」
———……原來如此。涼的作風呢。
在校內各處走動的手續,涼一概省去了。明白到狀況的同時,夢乃察覺到了自身冒出的脫力感跟安心。
◆◆◇◇
「大至上是這樣了。其他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
從屋頂看向下方的風景,涼向愛深問道。
校庭中學生們進行著足球之類的球類運動。也有坐在樹蔭下的長椅,邊看著漫畫邊吃著便當的學生在。
學校外,住宅區拓展開來。有著紅藍各色的屋頂挨戶並建的區域,亦有夾在兩邊馬路間的公寓街。在那方向的側邊則有商店街跟車站在。
學校與城鎮都一如往日的和平。
對涼的說話,愛深咕嚕咕嚕的搖頭後,深深的低下了頭。
「謝謝」
抬起頭。她如確認有沒有別人般的環顧屋頂,然後以認真的表情正面凝視著涼,以耳語般的音量開口道。
「———石川君,有要事相談」
愛深把抱在手上般的文件夾遞給涼。是走出教室時拿著的東西,涼也曾一度問過那是什麼,那時候並沒有得到回答。
「想要藉助你的力量。沒有你的話,做不到」
對她的台詞,涼的背脊流過一陣惡寒。
涼領悟到,「又是」什麼麻煩又難纏的問題找上門了。一臉苦澀的凝望著,愛深手中的金屬製文件夾。
是一塊銀邊的黑色金屬板,表面上刻有金色的類似楔形文字的文字。涼讀不懂。
淡淡的聲音,愛深接著說道。
「是世界的危機」
「……哎哆,那個呢」
總之涼先試著說道。把和平的世間先放一旁。
「異世界的話,應該六年前已經變得和平」
是涼十歲,小學四年級的時候的事了。
「知道的」愛深點了點頭。
「勇者的事。被異世界所召喚,擊退了魔族的軍團。但是,跟那無關」
為什麼會知道的呢,涼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宇宙海盜兩年前也讓其毀滅了啊」
是十四歲,中學二年級的時候的事了。
「那也知道的」以提高一點的音量,愛深再次答道。
「被稱為英雄。把讓泛宇宙陷入混亂的複制人軍團壞滅。那也無關」
這也不是嗎。涼的心中,討厭的預感不斷高漲。
已經經歷過數次,被解決的問題接連被否定。雖然感覺今次的也只會是同樣下場,涼還是絞出了聲音。
「聖血機關的話去年……」
「……先問一句,你至今拯救多少次世界危機了?」
「———三回啦」
這是合算了異世界跟宇宙的回數。還受得了陷入各種世界危機中嗎。
「……三回」
無法隱藏驚訝,愛深呆立當場淨是眨了數次眼。但是,立刻就取回了冷靜 破顏微笑。
「安心了。您的話一定做得到」
涼發出無聲的呻吟。反效果啊。是之前氣氛太平穩的錯嗎,一不小心就太急躁了。
對涼這樣的想法一無所知,愛深的視線落到了手上的文件夾上。
「這是,把魔物以紙的形式封印的魔導書。把那頁片燒掉,破壞掉的話,就能把封印的魔物解放。」
———真是脆弱的封印呢。嘛,雖然應該是把那脆弱也計算在內而製作的就是了。
普通人的話,會想「這孩子到底在說些什麼呀」的歪了頭。不然就是會想「又是個分不清現實與妄想的中二病」吧。
但是,涼並沒有那樣想。要說的話,涼與她都是同一個世界的住人。
「這雖然是父親所發現的東西……研究中發生了意外,大部分的魔物都被解放了。雖然我也封印了數頭,但一個人怎樣也沒辦法……」
「———事情都明白了」
涼以盡其所能冷淡的表情,咬緊一字一詞殷的繼續說道。
「但是,現在的我單單是個一般人,普通的高校生。魔導也好、超能力也好、靈能力也好,什麼也不會;寶具或神器,聖劍或妖刀什麼的一概也沒有帶著。———找警察跟自衛隊怎樣?」
最後的問題是,雖然知道沒用但姑且一說的東西而已。果不其然愛深搖了搖頭。
「無理。根本不會相信呢。就算好運的被相信了也好,他們的武裝跟兵器,對魔物都是什麼效果也沒有的」
被回以了太過於如同預想的回答。對失望的涼,愛深把魔導書遞了過去。
「小心的打開,看一下其中的文章」
涼一副被封了退路的表情接過魔導書,啪啦啪啦的翻動。感覺哪一頁都是一樣,奇怪的魔物的畫像附以一段文章。在其中選出一頁,指尖在其上游走。
文章染上了淡淡的光芒,發光的文字浮了起來,看著其在涼的身邊圍了一圈,然後吸收般的進入了體內。
———『透視』
腦內有聲音響起。涼直覺的理解到,是這魔導書的聲音。
下個瞬間,涼的臉跟耳朵一片通紅的後退,慌張的用手掩眼。面前的愛深的製服,變得能透視過去了。
如同未經日照般雪白的嫩肌,跟帶著清純印象的純白內衣都清晰的映入了視界。比起穿著制服上衣時胸部意外的有分量,加上纖細柳腰,體態可謂相當驕人。
「……?」
愛深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內衣姿態會被看到般的,很疑惑的歪了頭。涼看著地板大口的吸氣、吐出後取回了冷靜。
———地板什麼變化也沒有、嗎……。能穿透的只有大概衣服厚度的程度吧。
集中精神的話,感覺應該能調整穿透度。而且,亦感知到了愛深對魔導書及其自身周邊張設了防禦壁。那般訊速掌握周圍狀況,靠的是經驗跟久經鍛煉的直覺。
把魔導解除,涼正面轉向她。
「大致上明白了。大概是只要觸摸文章,就能使用那頁片上所封印的魔物能力吧。」
「———好利害」
愛深像是孩童般的雙眼閃閃發光,浮現了滿溢感激與讚美的微笑。
「果然,選擇您太好了」
涼打算向她回以什麼話,但出聲之前察覺到違和感而向天空看去。
二人的頭上數米遠,什麼也沒有的空間不自然的扭曲了。以帶著緊張的表情看過去,剛好開始出現啪啦啪啦的青色火花在其周邊彈跳交錯。
「難道……」
對這光景有著概視感。
在扭曲的空間,無聲的閃光在遊走。在那光芒中,一名女性穿越而出。輕柔的降落到地板後,就姿勢崩潰的快要跌倒。涼立即把她抱住了。
年齡是二十前後。異於日本人的美貌。細膩的銀色秀發,配上琥珀色的眼瞳。以綠色為基調,簡樸的衣服有著處處污漬,手腕跟腳上也有著細細的傷口。
「……歆格=莉玲,嗎?」
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涼以震抖的聲音向她喚道。
是六年前,把涼召喚到異世界的巫女。雖然成長了,但依然留有過去的倩影。
另一方面,被叫作歆格=莉玲的銀髮少女,則是看著涼露出一臉愕然的表情。但是,那也是只有一瞬間的事,隨即就抱緊涼發出了感激的叫呼。
「□▽☆★▲◇◇!」
「給我等等。你在說什麼我完全不明白」
滿臉通紅,涼像安撫般的輕拍著她的背。畢竟身旁還有愛深在。雖說是六年不見的感動再會,害羞的東西還是會害羞的。
是察覺到涼的反應嗎,歆格=莉玲解除了擁抱疑慮的咕噥道。
「……涼?」
「沒事的。很久不見啦、歆格=莉玲」
「太好了……」
歆格=莉玲的眼角冒出淚珠,發出了安心的嘆息。
「怎麼了? 突然的」
「求求您,請制止依芙吧」
疑惑地,涼歪斜了頭。她口中的依芙是,過去在異世界共同戰鬥的戰友。無數次互相幫助,是名能夠信賴的戰士。雖然受歆格=莉玲拜託是過去常有之事,但這次真的是毫不明白。涼再次追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潛入了魔族領地內奪取了『大魔神』。魔族憤怒的發出宣戰佈告…… 」
涼愕然的啞言了。拭去流到臉頰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後銀髮的巫女傾訴道。
「能夠阻止他的人———不,連人外也是一個都沒有。我能依靠的,已經除了您就……」
說謊的吧,涼想要這樣喊道。
但是,涼所知道的歆格=莉玲是個天真爛漫,而且認真的少女。即使開玩笑也不會說出這種話。這副破爛的樣子也在支撐她的說詞。
———不得不同時應付異世界跟這邊嗎。
總之不得不先跟愛深說明這邊的事吧。抬起頭看向愛深,她正因突然的事態而睜圓了眼看著涼跟歆格=莉玲。
首先把魔導書還給她。然後正尋找說明的說詞時,忽然的被一陣強風吹襲。這之前澄澈的天空,被不知從何而來的漆黑烏雲所覆蓋。雲中正發生著青白色的放電現象。
「天空在……?」
察覺到異變的愛深看向天空。支撐著歆格=莉玲,涼感到了一陣頭痛。這又是個充滿概視感的光景。
彷彿要灼傷眼睛般的光線切開黑雲,有什麼正在落下。
最初只能看見一顆黑點,但隨其以狂暴的速度飛墮而來,很快就算不想也能清楚地理解到那個的外形。
是個蒼銀色的巨大球體。
大小約是能裝進一台貨櫃車的程度,表面並沒有接口。
在球體的四周,有著令人聯想到土星環的銀色圓環,正高速的迴轉著。
切風的在空中飛翔,迴旋著向屋頂這邊接近。
是因接連發生的事而疲倦了嗎,愛深迷茫的看著涼,一副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在離屋頂三米的上空,球體停止了移動。感覺像是搖搖晃晃的飄浮著時,突然向屋頂射出了光線。隨著那光線一名嬌小的少女降了下來。
一件由白與藍所構成的洋裝,把項頸以下的全身都包裹著,其上在肩與腰的位置各自纏繞著緋紅色的圍巾般的東西。及腰的長發是亮麗的金黃色,貓般的大眼則呈翡翠綠。笑容同時帶著剛凜與可愛。
「好久不見了呢,涼。換算成這個星球的時間差不多兩年麼?」
「……大約是這程度啦。西菲亞還是沒變的精神呢」
左右兩碗各支撐著愛深跟歆格=莉玲,涼露出了複雜的笑容。跟歆格=莉玲
同樣,為重遇而高興是沒錯。但是,兩者都並不是可以就這樣完事的對象。
「雖然跟你(お主)有一兩日也說不完的話想聊,那就先推到之後了。麻煩的事態發生了。十萬火急,想藉助你的力量」
「……宇宙海盜也復活了嗎?」
「嗯—」艾菈‧西菲亞一臉厳粛的點了點頭。
「雖然是最近才知道的事,兩年前的戰鬥時,字宙海盜一夥中好像出現了背叛者。那群傢伙集結殘黨把組織復活了。不只佔領了中央議會,還把元老院議員們作為人質。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總之先把狀況整理下吧,涼思考道。
———要去異世界。也要去宇宙。還有要封印散落在地球上的魔物……。
開始頭暈了。
稍稍看向下方的校庭,察覺到異常的學生們正望著這邊。這般的異常事態不可能不被注意到。再者,西菲亞所乘的球體———宇宙船還浮在空中。
———那群傢伙中也有能跟我一樣,去異世界與魔族跟魔物戰鬥,去宇宙跟宇宙海盜戰鬥的麼。
但是,那也沒用吧,涼立即又切回了思考。比方說小學生時,相信自己到異世界戰鬥的說詞的,只有單單一人而已。
而且,望向自己這邊的他們,都是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對他們抱有期待只是幻想而已。
涼搖了搖頭。再怎樣也不可以逃避現實。
這時候,口袋中的手提電話響了。雖然打算無視掉,但會在這個時機打來總覺得有什麼討厭的預感。
支撐著呆滯的歆格=莉玲的肩,涼取出了手提電話。
『石川君。是富山 楓』
無機質的聲音傳入耳中。是同級生的人造人少女。
「……怎麼了?」
「從博士那收到了新的聯絡。奇怪事件的犯人,正如博士的預想是噬血機關的殘黨。雖然進行了預測今後戰鬥的演算,但我一個人的話戰力不足。請求協助的說」
涼不知如何回答了。
『怎麼了嗎? 發生什麼了嗎?』
「……呀呀,對不起。稍微想了點事。抱歉,能等我十分鐘嗎?」
並沒有打算拒絕。但是,最少想要點時間考慮。
『明白了。 ———請不要太勉強自己』
人造人少女說出了像是察覺到什麼的台詞,涼「謝謝」的回應後切斷了電話。把電話收進口袋,再次順序看了看愛深、歆格=莉玲、西菲亞。
第三次的異變正是在這時發生。
浮在空中的宇宙船稍遠一點的空間,波紋擴展的水面般的扭曲了。然後,無聲的出現了兩個人影。大約是小學生的少女跟感覺是她母親的女性。
少女穿著深藍色的學校泳裝,母親那邊則是貼身的洋服。
「終於找到了。想不到會逃到這裡……」
精神的聲音說到半途就中斷掉,少女愕然的張著嘴。雙眼驚訝的失去了神彩。
「歐、歐里醬……?」
「希美……? 美幸小姐也」
涼也是,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看向浮現空中的義妹跟義母。美幸平時那溫柔的微笑也崩潰掉,露出滿臉的迷茫。
「先徹退了哦,希美」
「哎?但是……」
希美像是想說什麼,斜眼的看了看涼。
空間扭曲,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了。就像是一開始那裡就什麼都沒有一般。
「涼,認識剛剛那兩人的嗎?」
一直默默看著的西菲亞,毫無顧慮的問道。
「那兩人就是剛剛說到的宇宙———」
「等等」的涼掩蓋過了她的說詞。
「稍稍……給我一點時間。這兩人的事,之後再說。拜託」
非常誠懇的,涼以快要消失的聲音說道,深深的嘆息後當場的坐倒在地。跟著坐到地上的愛深與歆格=莉玲、環抱胳膊的站在涼麵前的西菲亞三人,「怎麼辨」的互相對看。
「……涼」
從背後的、聲音。不是愛深也不是歆格=莉玲亦不是西菲亞。
涼猛然的回頭看向身後,咽了口氣。站在那裡的是夢乃。
◆◆◇◇
穿著西洋風幻想劇中走出來的衣服的白銀長發與琥珀色眼瞳的少女。
浮現出身體曲線,身穿漫畫中的字宙服般的金發少女。
慎重的抱著妖異的文件夾,今日才剛轉學進來的同班同學。
把不安與緊張強壓下,夢乃裝作平靜的走向前。
把震抖的拳頭握緊,順序的環視了三人。
「———你們是、什麼回事?」
從涼跟愛深來到屋頂開始,從頭到尾夢乃都用自己雙眼看到了。但是也無法置信。人在什麼也沒有的空間突然出現,UFO般的東西飛來。連希美跟美幸也是。這全部都超越了夢乃的理解。
帶著想逃走程度的恐懼,但對涼的擔心更在其上。
「找涼、有什麼事哦」
三名女性的視線轉而投向夢乃。愛深把其直接的無視掉,歆格=莉玲是一副不得要領的樣子,西菲亞則毫無興趣一般。
「妾身(わらわ)是何許人……嗎。回答也可以,但首先是應由你報上名來吧? 雖然不是詳細的知道這星球的習俗,但兩年前,妾身可有從涼處學到這個哦」
夢乃瞪睨著西菲亞,傲然的放言道。
「我的名字是佐賀夢乃。跟涼是———」
但是,夢乃的正妻宣言在這時被打斷了。通向校舍的鐵門,在響起沉重的金屬聲後打開,擔任夢乃他們班導師的山形奈奈現出了身影。
「……老師」
氣勢被削弱,夢乃一臉困惑的看向山形。不知怎樣說明這狀況。
另一方面,不理會焦急的夢乃,山形毫無驚訝的,以一副看到了久未聯絡的遠親般的目光環視了少女們。
「色彩繽紛的髮色呢。那個是。字宙人、未來人、異世界人、超能力者之類的傢伙麼」
「雖然字宙人跟異世界人是有,其他的可沒有」
以無力的聲音回答的是,從剛剛就一直倒坐地上的涼。理解了的山形舉起右手指向天空。
「那隻宇宙船的擁有者是?」
「是妾身」
繞腕、挺胸的西菲亞答道。雖然一副了不起的態度,但一點也沒能提升威嚴,也沒有令人討厭的感覺。
「那麼、你。立刻讓那個飛出地球外,或是讓其透明化吧。校內有那種東西讓人很困擾」
「說是那種東西算什麼。那是吾帝國的———」
「叫你立刻幹的吧」
雖然是平靜的聲音,卻帶著不尋常的寒意。西菲亞被氣勢壓倒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夢乃跟愛深、歆格=莉玲都各自因流過背脊的惡寒而混身一震。但是,夢乃雖然膽怯心中還是驚覺到一件事。
———那態度還有剛剛的說詞……。山形老師也,是關係者麼?
「———石川。想聽一下緣由。能談一下麼?」
從對西菲亞的態度一轉,山形以平時的淡淡的聲音搭話道。隔了十秒的時間涼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頹著肩的面向班導。
「……老師,請讓我早退」
「……這雖然是不介意」
「明天的話會好好說明。在那之前能等一下嗎」
唔,山形一副深思的表情看了看涼。
毫無生氣,一臉憔悴的表情。眼像魚似的不動,都死了大半。看到了夢乃也絲毫沒有要說點什麼的感覺。
「沒法子啦。電話也可以,明天要好好報告哩」
「非常感謝。還有,一個請求」
「說來聽聽吧」
取出與楓聯絡的手提電話,涼說道。
「歆格=莉玲她們我會帶回家,請借我車(的士)費」
「……別忘了拿收據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章 覺悟/決意
年幼的時候,夢乃和涼對各種各樣的東西都只是單純地、率直地相信著。
魔法、怪物、勇者與魔王、奇蹟、傳說、不存在於這處,肉眼見不到的某些什麼。
涼說要成為勇者,夢乃則說要成為魔法少女。
這差不多是每個孩子必經的隧道。
終有一日會折服於現實的道路。
夢乃也在某時,連自己也沒察覺到的變得不相信了。認為那隻是空想的東西,或只是單純能讓人感到有趣的虛構之物。
教室中、不、學校中在那整天,都充斥著那個話題。
因好奇心而接近屋頂的路人們,都被山形的銳眼所驅逐了。因此,並沒有出現知道涼是異變中心的學生。
然而,這事實在太容易誘發想像,引起憶測了。
學生們,在授課中都躲著老師的視線熱心的互傳短信,雖然夢乃的手機也收到了數封,但並未有一封能貼近事實。
◆◆◇◇
一等到放學,夢乃就急忙離開教室。對來找她去遊玩的磷子等朋友,一臉抱歉的「不好意思呢」的輕輕揮了揮手。
在等待交通燈號時,宮崎愛深駐足在了身旁。她的視線向橫一掃,用像看到路邊的小石子般的眼神瞥了夢乃一眼,立刻又無言的看回前方。
夢乃把若干的不快藏到心中。
———說起來,好像只有這個人沒有跟著涼一起走呢……。
在來拜訪涼的少女們中,只有愛深說「之後再去」的留在了學校。作為轉校生而被注目的她早退的話,一定會被覺得可疑的。
交通燈的顏色轉了。二人同時挎出了腳步。走了歸家路好一陣子,夢乃以一臉煩厭的表情,轉向走在身旁的愛深。
「打算跟到哪裡喲?」
「……你是誰?」
夢乃心底的怒火爆發了。的確,自己沒有跟她面對面的打招呼。轉校第一天,同班同學的名字也記不清楚吧。
但是,在屋頂上向西菲亞自我介紹的時候,愛深就在旁邊而已。
「我是佐賀夢乃。是你的同班同學,是涼的幼馴染哦」
但是愛深並沒有把那自我介紹聽到最後。就從夢乃的身旁穿過,沒回頭的向夢乃說道。
「我是向石川君的家走。跟你沒關係」
「……奇遇呢。我也是去涼的家的途中哦」
加快腳步的與愛深並排,夢乃吊起嘴角笑道。
「涼的家,知道(在哪)麼?」
「調查過了」
有不惜做到這樣也得跟涼見面的要事嗎,她。到底,是什麼事呢。
「你們是,什麼(人)?」
走在暑未陽光照射的步道上,夢乃單刀直入的問道。
「……們?」
返問回來的愛深的樣子,夢乃覺得跟富山楓的無表情跟相似。提問的嘴巴也好,眉也好眼也好、臉頰也好,表現感情的部分都沒有絲毫變動。
單單是,看向夢乃的眼瞳深處藏著不悅之色。
「還有兩個人的吧。銀髮跟金發的女孩」
「不知道」
「……找涼有什麼事?」
「應該聽到過的」
的確聽到了。魔物被解放了,不得不再進行封印之類的。
魔物。封印。
夢乃一臉凝重的表情,雖然單聽那番話必定是搖手否定的吧,但都已經見過歆格=莉玲跟西菲亞的超現實範本。
———那、如果……如果、哦? 假設魔法是存在的。
雖然要確立這樣的意識是相當困難,以此為前提夢乃向愛深投出新的問題。
「雖然這樣說對涼不好意思……那傢伙能幹得了什麼哦?」
就是這一點,令夢乃感到不可思議。
就夢乃所知,石川涼絕不是漫畫、電影中的主人公般的高中生。
只是個隨處可見,沒有可稱作專長的特技的男生。
綜合成績是平均。雖然相當有體力,反射神經也很好,但並沒有拿手的運動。
雖然偶而腦筋會轉得特別快,但也不可以說是可靠。打根底是個好人,對小孩子跟老年人都很溫柔。會幫走斜坡的老婆婆拿重物,會幫迷路的孩子尋找雙親。雖然這種地方夢乃也並、並不是說覺得討厭,但性格跟特技是兩回事吧。
正想著這種事時,愛深從書包取出了有著金屬制封面的魔導書。
「那是、那時候的———」
「打開看下」
愛深淡淡的說道,把魔導書向夢乃遞去。夢乃一瞬感到畏縮,又以「怎麼可以示弱啊」的想法正面接下了。翻到內頁,各式各樣的怪物的畫像串連著長長的文章。看到這些,夢乃皺緊了柳眉。
「這個、哪種語言來……?」
未曾見過的文字。不是漢字也不是假名。跟在電視上看到的阿拉伯語也不同。硬要說的話,倒比較接近歷史教科書上的楔形文字。
對夢乃的疑問,愛深慬以無言回應。沒辦法下夢乃只好嘗試摸了摸文章。
「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嘛」
「也就是說,你非常的普通。或是說平凡」
否定般的話語,愛深從夢乃的手中抽回魔導書。翻開內頁。
夢乃睜圓了眼。愛深所觸摸的文字發出了光芒,那光緩緩從紙片剝離上升。愛深空手伸向夢乃。那隻手,吸入了光的文字列。
———『突風』
突然,夢乃的周圍捲起了烈風。吹過制服的下擺,夢乃的裙子被風激烈的翻弄。
「不要!」
夢乃慌張的按住裙擺,因那急調子而不小心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疼痛而呻吟著起身時,風就像剛在說謊般的止息了。
抬頭看向冷冷地俯視自己的愛深,夢乃一臉隱藏不住緊張與恐懼的表情問道。
「……剛剛的,是你做的?」
完全不用思考。過於不自然的陣風。
「魔導書之力」
冷淡的回應後,愛深轉過身。只回過頭,越過肩對夢乃宣告道。
「你會阻事。別來」
———不是很敢說嘛。
夢乃打心底火大了。絕不能容忍這個轉校生,再任意的放話下去了。
「(我要去哪裡)才跟你沒關係哦」
之後兩人就無言的走路。終於到達了有著「石川」「福井」兩枚名牌的住宅。
愛深按了對講機(門鈴),沒有回應。歪了歪頭,再按了一次,但結果並沒有改變。
「為什麼」
看了愛深的行動,夢乃從口袋中取出了鎖匙。是很多年前從涼的父親處收下的石川家的萬用匙。雖然沒對涼說過,但對夢乃來說是重要的寶物。
「涼,進來了喲」
打開了門,夢乃向裡面呼叫後在玄關處脫掉了靴子。
首先窺看了一下客廳,涼就在那裡。燈也沒有開,半個身體無力的沉入沙發中。手中拿著不知什麼東西。掛著一臉苦澀的表情,夢乃走近幼馴染。
「涼、按了門鈴哦。最少回應———」
一下喲,沒法把這句話說完。夢乃不自覺的仰望向天花板。
涼手中的是,小小的球狀仙人掌盆栽。
「以為明白的,世界中盡是管不盡的不合理事,世界的總人口有七十億,也就是說我只是七十億分之一的珍稀概率中,在這十六年的短暫時間中被抽中了多次而已,來多少次又都不可以就這樣放著不管,雖然想要做點什麼,我餘下的人生以平均壽命八十歲逆算也有六十年以上,以為至今為止發生了這麼多次,這種狀況應該差不多到尾了,但是因此就放心實在太笨了,要是抱持著得時刻一直注意著的想法的話,家族崩壞的預兆,也出現了非常細微的變化,明明今早應該為了為何出現變化而拼死思考的,對困惑的事卻完全沒有擔心,以為只不過是希美用奇怪的樣子睡覺的程度,那樣的東西就是家族崩壞的預兆的話我又要以什麼態度面對才好呢……(如果我有趁早把蓋飯吃掉的話……)」
對著盆栽,涼不斷的啐啐念著。
「涼……」
對那詭異的樣子,夢乃感覺到的並非厭惡而是痛心。六年前也曾一度,看到過跟現在一樣的情景。是小學四年生的時候。在涼的母親亡故數日後,涼突然失蹤的較早前。
長呼了一口氣,夢乃靠近到涼的正面。
———陽光叔叔是怎樣說的呢。的確是……。
「放著不管就會治好,為了整理好頭腦而好好發洩吧」
是六年前涼的父親說過的台詞。但是,夢乃真的,不想看到涼這副樣子。所以,這個時候就要用陽光叔叔所教的那招。
龐,的一發突襲。涼驚嚇得肩膀一震抬頭向上。視線跟夢乃重合了。
「———真是的」
雙手叉腰,側馬尾連帶絲帶搖逸,夢乃用平常的態度俯視著涼。
「別人叫你,就給我好好回應喲」
「……呀呀,抱歉」
道歉的涼的態度依然如同體現了脫力兩字一般,夢乃的胸口強力的揪緊。在夢乃旁邊穿過,愛深以平坦的聲線問道。
「石川君。我的請求…….怎樣?」
「……抱歉,今天再等一下吧。明天會給出答覆的」
「明白了」的點頭,愛深從書包取出了魔導書放到桌子上。
「放在這裡。明天、再見」
對轉身離去的少女,夢乃目送直到玄關。雖然一半是因為警戒心。
「相當早(輕易)回去呢」
愛深沒看夢乃一眼,就打開門走了。
◆◆◇◇
夢乃回到客廳,涼還是不改的沉沒在沙發中。
「呢~,那些女孩們呢? 是跟涼一起回來的…….」
「歆格=莉玲和西菲亞的話在我的房間。今晚會在這裡留宿」
想裝作平常,但涼的聲音還是滲透出濃濃的疲憊。
———嘛,就只能先這樣吧。
夢乃雖然還未能理解狀況,但不能放她們在外面遊蕩這一點還是明白的。而且,涼無法放著她們不管的事也是。
「那些孩子們到底是什麼人哦?」
「問本人吧」
———叔叔教的那招,完全沒用呢……。
下了只能先就這樣放置一陣子的判斷的夢乃,把書包擱在那裡然後向涼的房門走去。
———這裡是最初的重點。雖然不知道對手是什麼人,但被壓倒就輸了喲!
右手使力握拳,夢乃振奮士氣用力打開門扇。
對飛入視界的光景,振奮起來的士氣一瞬就流失了。夢乃換上了一副錯愕的表情。
很糟糕的情況。
地板上滿佈了漫畫跟小說加上衣服和坐塾連立足之處也沒有,桌子上雜亂的堆積著遊戲機、說明書、DVD。
半開的壁櫥處跑出了衣物。被放在一旁不管的電視正顯示著什麼遊戲的畫面,收音機中正放送著某個電台的人生相談節目。
在床上,白銀髮的女性———歆格=莉玲在正座著,手向著牆壁奇怪的擺動上半身一伏一起(跪拜)。
金發的少女———西菲亞把緋色的圍巾掛在了衣架,緊身衣脫至腰部,赤裸的上半身披著藍色的襯衫。
異樣的光景。
「……幹什麼了?」
「正在検查涼的生活情況哦」
眼瞳因好奇心而閃閃生輝。西菲亞毫不掩遮胸膛 精神的回答道。
「再怎說也有兩年沒見啦。最初雖然感覺沒怎麼改變,但仔細一看,也並不是這樣啦。比如說———看哩」
西菲亞拾起落在地板上的雜誌向夢乃遞出。夢乃雙眼睜得渾圓,臉龐極速的變紅。
那個是,所謂的工口書。西菲亞打開某頁的照片上,跟夢乃一樣留著側馬尾的女生以只穿著一條胖次的樣子擺出扇情的甫士(姿勢)。
「除這個以外還有很多本啊。涼那傢伙,雖然以前一本也沒藏這種東西,好好的成長———」
「這種東西快掉到一邊!」
連耳朵也一片通紅,夢乃從西菲亞手上奪過雜誌。當下雖然想掉到垃圾桶,但總算冷靜下來收回了書架。 (咳、咳,並不是看是側馬尾才放它一馬的,只是亂拋別人的東西總有點不好。)這個時候,床上的歆格=莉玲維持正座的轉向夢乃兩人。帶著憂心的表情,抬眼仰視的問道。
「那個……請問涼的情況怎樣了」
「不、哎哆……直到剛剛都在做什麼呢?」
在回答之前,夢乃先問了自己在意的事。
「祈禱的說」
閉上眼,歆格=莉玲兩手輕輕疊在胸前答道。
「因為自身(わたくし)是巫女的說,每日祈禱三次是不能少的說」
哎,夢乃只能這樣脫力的回道。
「那個……傷呢?」
的確,這個女性的身體各處應該都有受傷。
「都治好了。留下來的細小傷口,都讓涼處理好了」
打從心底感到高興般,歆格=莉玲臉頰微微泛紅的回答道。對那表情,夢乃真的只、只是感到有點煩躁地,口中說著「那、那太好了呢」。
「然後呢,涼的情況怎樣了?」
聽到西菲亞的問題,夢乃總算取回了冷靜。
「雖然感覺能夠談話,但現在還是讓他靜一靜吧」
雖然是打算說不聽的話就擋在門前的,但意外地兩人都爽快的答應了。
夢乃適度的整理地板,按人數分置好座塾。把餘下的東西都先推到一邊。
西菲亞把手指含到嘴裡興致勃勃的眺望著餘下的座塾,接著把那抽出疊上自己的座塾,然後君臨其上。
對自鳴得意的金發少女,夢乃回以呆然的表情,歆格=莉玲則盈盈笑著的仰視。
———年紀跟我一樣的嗎,雖然一看之下看不出……難不成相當孩子氣麼。
「雖然屋頂上也說過。初次見面。我是佐賀夢乃。晴高二年生……還是,應該說是涼的幼馴染比較容易理解吧」
坐在正對面,夢乃向兩人介紹道。
「呀呀,幼馴染就是在說你哦。偶爾聽涼說過啊」
翡翠綠的眼瞳因好奇心而閃閃發光,西菲亞露出了明亮的笑容。
「那麼,作為對夢乃的回禮也把妾身的名報上。銀河帝國的第一皇女艾菈‧西菲亞‧泰菈絲特‧阿格隆尼亞說的正是妾身。對作為涼的幼馴染的你,特別的准許以西菲亞之名稱呼吧。」
這種半脫的緊身衣加藍色襯衫的樣子,如何放出豪言壯語也不會有一絲威嚴吧。夢乃向西菲亞報以困惑的表情后,逃避作出回應而把視線轉向床上的歆格=莉玲。
「你是?」
「請容歆格=莉玲對此作出回答。自身本於露貝亞絲王國的貓神神殿擔任巫女長一職。今有幸從您們稱為異世界的哈絡戴羅絲到來貴地。 」
優雅的風姿。有禮的低下了頭,害夢乃都畏縮了。嘩,很正式的禮儀。
———帝國的皇女,跟王國的巫女呢……。
雖然認為已經做好了覺悟,但事情過早就已迫近到夢乃的極限。總之早點進入正題吧。
「你們是———怎樣認識涼的哦?」
「涼是妾身的戰友呀」
「涼是拯救了哈絡戴羅絲的危機,唯一的英雄、救世主的說」
還戰友、跟救世主哦。看來這下不得不做好各種覺悟不行了。
「不介意的話,能給我說一下這其中的事麼?想問涼也,現在是那樣的情況……」
對夢乃的說話,歆格=莉玲跟西菲亞互相看了看對方的臉。
「妾身也想聽你那邊的事啦。對涼在其他地方做了什麼很感興趣」
「說的也是呢」
對西菲亞的說話歆格=莉玲如此答道。
◆◆◇◇ 歆格=莉玲的話
距今六年前的事的說。
自身們的世界哈絡戴羅絲從古代起人類跟魔族就持續著戰爭,到了大陸中沒有一片土地不被戰火覆蓋的程度。
魔族大都很長壽,而且有魔獸作為士兵彌補人數上的不利,那強勢是壓倒性的。自身們被慢慢迫至絕境的說。
尋找解救對策的自身們,在那時發現到了聖典所記述的『勇者召喚』一項。遵從記述在靈山阿巴魯的山巔進行儀式,所出現的就是涼的說。
雖然因為是個大約十歲的孩子而感到驚訝,但聖典是不會出錯的,自身們向涼祈求。 「把魔族打倒,請拯救我們吧」、這樣。
涼對此答應下來了。團結起人類們,重覆了無數次的戰鬥與勝利,最後與魔族結下了和約,把戰爭導向了終結的說。
「……十歲就?」
聽完,夢乃一臉啞然的看著歆格=莉玲。
「系。以身邊的大人們無法相比的勇敢地戰鬥。不到一年,就讓戰爭結束了」
看著咪啪咪啪地燦爛的笑著說道的歆格=莉玲,夢乃想著人們真的已經被迫到沒有其他辦法的絕望境地了吧。不對,應該說,反正都要被幹掉了怎樣也好吧,就是這種調子不會錯。
———話說回來,哪處都難以令人置信的話哩。
全部都很非現實。根本是小說中漫畫中動畫中游戲中……也就是故事中的世界。
不經意間,夢乃察覺到胸中的疼痛。
「……謝謝。那麼、這次到聽西菲亞的事囉?」
金色秀發與翡翠綠眼眸的皇女,等待已久般的笑了。
「嗯。好好拜聽吧」
◆◆◇◇ 艾菈‧西菲亞的話
那個時勢,餘的銀河帝國為了以克隆人為中心組成的宇宙海賊的存在而煩惱。海盜一夥雖然數量不多,但每個也懂得使用原力,擁有著各種辣手的能力,我眾處於劣勢。
那個時候,妾身在駐留星域進行探索,發現了機士。
機士乃是異文明的產物,使用著跟我眾不同的技術,全長足有五、六米的……對了對了,涼的確是叫作「光武」的啦。
妾身雖然打算把那個帶回去,但遭遇到了海賊一夥呢。雖然不顧一切的逃走,但逃跑時還是被擊中了機關部。
萬不得已只能去附近存在文明的行星修理,這樣考量著漂流到這顆地星———跟涼相會了。
雖然偵察艇結果還是修不好。萬幸得到比妾身更會操縱機士的涼啦。妾身帶同涼一起回到了帝國。
那之後,涼跟妾身並肩作戰,把海盜一夥殲滅了。
「……殲滅?」
「嗯。妾身跟涼親手讓海賊的干部黑色三連星化成了宇宙塵。這成了決定性的打擊而崩壞,潰散了吶」
「……哎哆,你是皇女來的喲呢?」
「正是如此的 怎樣?」
「這麼重要的人,去宇宙探索又跟海賊戰鬥不危險麼?」
「『不知戰事方為恥』的思想,是始祖———初代皇帝的信條來啦。「連這種事也沒經驗的話要站上皇族的頂峰就是做夢」的放言了。雖然也明白你所說的,實際上,也不限於一直都是和平的時代,妾身認為為了要一直管治好帝國這種經驗也是不可少的。 」
令人聯想到貓的眼瞳染上認真的光彩,西菲亞回答道。
「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對皇女的問題搖了搖頭,夢乃看向天花板喃喃自語。
那個涼嗎。對著魔族跟海賊變得大活躍。
怎樣也想像不了。
但是,感覺不到她們在說謊。也有能聯想起來的事。
兩人說的六年前跟兩年前,的確涼是失去了縱影。
那時候說是家庭因素而跟父親到了外國暫住,雖然自己也算是接受了,現在想來實在很奇怪。
再說,現在已經烙印到腦中的那個屋頂上的情景。在什麼也沒有的地方跟閃光一同出現的歆格=莉玲,跟從穿雲而降的宇宙船下來的西菲亞。
現在那兩人就在眼前,正這樣子的談話。
「說起來,為什麼你們會說日語? 還這麼流暢的」
「自身靠著神的御業,對操不同語言的人也可以意思互通的說」
「妾身正使用著帝國規格的翻譯機『GOOGLE 2039』。兩年前來這裡時,已經配對好這國家的語言啦。特別是對話完全是萌大奶的吧?」
———虧涼他,能普通的過活呢……。
有了這麼壯絕的經驗。
「那麼……你們是,想帶涼到各自的世界的麼?」
「嗯。雖然也跟涼說過,沒有其他方法。時間也不多」
西菲亞回答道,歆格=莉玲也表示同意。
這種的沒法認同。
雖然夢乃是這樣想,但沒能說出口。要理解無法置信的事情,過度消耗能量感覺都變呆滯了。
大口的嘆氣,夢乃站了起來。
「稍微去看下涼的情況啦」
「是嗎。說起來夢乃,沒有什麼吃的東西嗎? 肚子餓了」
「…….你,地球的食物沒問題麼?」
夢乃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西菲亞。雖然的確外表跟人類是一模一樣。
「普通的東西應該沒問題哦。兩年前也被涼餵食過各種各樣的啦」
「明白啦。雖然會找點什麼,別太期待的等會吧」
◆◆◇◇
太陽落下了一半,西方的天空染上了茜色。
昏暗的客廳沙發上,涼正埋坐裡頭。並不是特別在看什麼,環抱著胳膊,一副沉思的表情坐著。
「最少開個燈吧?」
回來的夢乃一臉無奈的說道。涼微微動了動,問道。
「現在、幾點了?」
五時半的回答後夢乃打開電燈,順道按下了電視的電源。正放著新聞。也並不是有什麼想看的,就這樣放著不管。
「呢~」隔著小小的桌子跟涼對峙般的坐到沙發上,夢乃向涼看去。
「這之後打算怎樣做哦?」
對那說話,涼一臉混亂的望向夢乃。
「怎樣、是?」
「要接受麼? 那種委託」
「說了明天回答的吧」
「為咩要明天哦?」
夢乃一臉不滿 激動的說道。
「現在立刻拒絕掉喲,那種事。不是再怎想也太亂七八糟的麼」
「夢乃」
沒在聽夢乃的話般,涼向窗外的夕暮一瞥,然後回望夢乃的視線。
「希美跟美幸小姐,還未回來嗎」
「你啊、有在聽人說話麼」
發出苛責的聲音探出身子,涼一臉困惑的答道。
「有在聽啦。就算要去,也得跟美幸小姐說一聲的吧。也不得不跟學校聯絡。總之明天再說」
「……打算去麼?」
「是有這打算哦」
對涼的回答,夢乃嘆了口氣。
「已經夠了哦。隨便你吧、笨蛋」
管你異世界還是宇宙要就快點去吧。在心中怒道,夢乃站起身。
這時候腹蟲特有的效果音響起了。並不是出自夢乃肚子的。
◆◆◇◇
打開雪箱,看到了雞肉跟洋蔥、蘑菇、胡蘿蔔。廚房上的架子有數種的調味料、咖哩醬一箱。
美幸小姐好像打算最近要做咖哩。
———菠菜跟生薑、鮮忌廉也放著喲呢。
是涼喜歡的東西。雞絲鮮蘑菇野菜咖哩。被問到食譜的話,即時能回答出來。比起背起來更像烙印在了腦中。
把洋蔥切成薄片。胡蘿蔔跟土豆還有餘的話。加適量磨碎的生薑。最後加上一點鮮忌廉。除去菠菜的澀味,味道也變得溫和。跟著是沙拉跟……。
夢乃的腳自然的,向石川家隔鄰的佐賀家———自家走去。步行的話也不用一分鐘的距離。回到家中,拿到必要的材料後夢乃又立刻回到了石川家。
現在,夢乃的雙親不在。上週開始去了長期旅行,要到下個月才會回來。
———為什麼我會在做這種事的啦。
理由心知肚明。因為那個幼馴染沒動作。
穿上圍裙,夢乃站到了廚房。
先來把飯煮好。話是這樣說,因為這個家用的是免洗米,把適量的米跟水放入電飯煲就已經完事了。
接著,到咖哩了。
首先把雞肉切成一口大小,下點胡椒調味。蘑菇也弄成適當的大小。
之後把洋蔥切成薄片。在用慢火溫熱的鍋中倒上油,把洋蔥炒香。盛起洋蔥,抹鍋後倒入新的油。今次用中火。落雞肉,上色後就落蘑菇炒混。
———美幸小姐、呢……。
「不能不跟美幸小姐辭行的吧」,涼這句說話,絞緊著夢乃的心。希美跟美幸,是追著西菲亞而現身———也是突然從空中———涼也應該看到的。明明如此,是打算說什麼啊。
有別於內心如此的思緒,手熟練的進行著作業。
倒入水跟高湯轉回弱火把雞肉和蘑菇燜煮一會兒,撈走灰汁。 (注:灰汁就是那些泡沫狀的東西)另一方面,把菠菜灼過後切成適當大小。
過一陣子後,把咖哩醬混合後倒入菠菜。之後是生薑。
最後是少許鮮奶油。
這樣咖哩就做好了,簡單的清理後已經到了七點了。
「……咖哩、嗎?」
是被釣到了嗎,從客廳傳來了涼的聲音。夢乃不自覺的浮起了笑容。
是夢乃所熟悉的涼的反應。是習慣了的日常的一幕。
「是喲。現在拿過來的啦,去洗手,然後去叫樓上那兩人吧」
在大碟子上,白飯與咖哩各盛上一半,放上匙子拿到客廳。沒有涼的身影。該是去叫歆格=莉玲她們了,剛放好第三碟的時候回來了。
雖然涼的表情還是呆呆的,就是如此,夢乃感覺還是比剛才好得多了。
「那麼,我回去了。食完之後,要用水浸著喲」
「你不吃嗎?」
涼不解的問道。夢乃細細微笑的搖搖頭。
「稍微呢」
「那麼就」,揮揮手的夢乃走出了客廳。涼來到了玄關送行。
「謝謝,夢乃」
對掛起生硬笑容的涼點頭回應,夢乃離開石川家後走了數步。
夢乃打開了自宅的門,脫下鞋子走向位於二樓的自己房間。
開啟電燈。夢乃的房間,跟同樣在石川家的二樓的涼的房間距離不足一米。是能無視那小小的三米隙縫(指兩家垂直三米的隙縫),互相往來對方房間的程度。
看到了窗外涼的房間的燈光。暫時凝視一陣子之後,夢乃拉上了窗簾。把書包掛在桌子的側面,把頭飾的綠色絲帶解開,就這樣穿著制服躺在床上。豊饒的黑髮屏展攤開。
「……六年前跟,兩年前嗎」
夢乃輕聲低喃。是涼突然消失了的時期。
六年前。涼的母親身故,涼安慰了哭泣的自己。涼痛哭受安慰,明明應該會是這樣,現實卻像完全相反一般。
記憶中葬禮辦得非常簡單。再怎麼說人數也太少。石川家是涼、跟涼的父親,然後是鄰居的佐賀家的雙親跟自己三人。合共五人。雖然班導的老師也有來,但作為喪主的涼的父親,好像想以最低的人數完事。
在那之後數天。突然,涼就失蹤了。
一如往常的早上去到迎接,但誰也沒有出來。 「先去學校啦」的大聲叫道就去了上學。
然後,到了學校就從老師處聽說了。
「石川他,跟父親一起去了外國」
夫人身故,發生很多事吧,雖然老師這樣說了,夢乃只是受到令眼前一片黑暗般的衝擊。被背叛了,的想著。
並不是說要毫無隱瞞,但明明差不多無所不談的,為什麼這種重要的事情卻不說啊。連道別也沒有的,激怒、憤慨、抗奮得淚水也流了出來。
但是、也想著並不是永遠的離別。再怎說鄰家的門牌還是「石川」,也沒有特別搬運過行李的樣子。
終有一日會回來的。這樣想著的一年後。隨同結束工作的父親回來了。
只是,不知發生何事而變得該說不信任人類,還是該說性格黑暗。而且,還會把什麼異世界的掛在口邊。自己則是再會時一見到臉,淡薄的怒火就一口氣的回升,一星期都不肯跟他說話。
就算如此,過了一周後,總算又回到了一年前的生活。一到早晨,夢乃就什麼也沒發生過般的去迎接涼,涼也在睡衣上披上夾克背著書包現身了。
———美幸小姐跟希美醬就是在那時來的喲呢……。
涼他,一副自己也不怎麼清楚的表情介紹了兩人。
「新的妹妹跟其母親、大概」
聽起來很怪的介紹。無論如何,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奇怪的事。雖然感覺希美投向自己的視線中有什麼好像敵意般的東西,美幸倒是咪啪咪啪地笑著「涼醬跟希美請多多關照呢」的說著客套話。
二年前也是,涼突然消失了。
早上來到迎接,美幸一臉抱歉的表情出現。
「涼醬呢。因為父親的工作理由,一起去了外國哦。因為是突然的事而連說明的時間也沒有……」
「又是外國嗎」的想道。
涼的父親石川陽光是個由開朗快活組成般的男人。身材相當魁梧,曾只用兩肩乘起年幼的自己跟涼兩人。之後,哈哈大笑。
而且,是把石川家的萬能匙給自己的人。
「我因為工作而得經常掉下家中不管,有您這樣的孩子在真的是幫大忙了。接下來也拜託多照顧涼了」
並不知道是在做怎樣的工作。問涼也沒有回答。
「為什麼,父親要經常去外國哦?」
就算這樣問,涼也只是以曖昧的表情回以模糊的話語。
那之後事隔半年後,涼回來了。雖然沒有以前的陰暗,但一副過份疲倦的臉。
「去了哪裡了喲?」
「去了有點麻煩的國家」
只得到了這樣的回答,再進一步問道。
「最少國名也可以說的吧。哪裡? 美國? 意大利?」
涼無言的歪了歪頭。要怎樣說明才好的困惑著,終於說了。
「是日本人不知道的國家哦。好像地圖也沒記載」
就別再問了,這樣說完就邁出腳步終止了這話題。
「……呀呢?」
想起了什麼,夢乃蹦緊了臉。
———去年也是,感覺到各種古怪。
因為鄰近各自的家而報考同樣的高中,可喜可賀的入學了。涼他,好像在哪個班上也一個人過,靜靜地,作為不起眼的學生渡過每天。某個意義上可說是模範的,典型高中生。
但是,某時期開始突然週末都要事纏身。一到星期五,放學後就待不下來般的走出了學校,到星期日的夜晚都不見縱影。然後,星期一去迎接時必定是用一張很困的臉現身。
———說起來,暑假時去了西歐呢。
考試結束,問到暑假的計劃時,是這樣回答的。
本來每年都會上山或下海的出遊的,「抱歉,今年怎樣也空不出時間」涼這樣低頭道歉了。問為什麼就答了要去歐洲,只好「注意小心點喲」的一臉苦澀的目送了。
然後正值暑假,涼抱著各種土產來訪佐賀家。歐洲各國的糖果跟罐頭、手帕跟餐具之類,是把到過的國家中的手信都買來了的感覺。
但夢乃並未對各種物品感到驚訝,比那些都深入印像中的是涼的身影。
就像自然地具備了年齡以上的冷靜沉著般,夢乃是看出來了。並不是說身體上有什麼大變化,但沒見一陣子感覺是強壯了。
雖然那個時候,把那變化置在意識外忽略了,涼是有什麼目的而在暑假山長水遠到外國的,但不知不覺間卻問不出口做了什麼。只是個旅行,就只是那樣的東西吧。
———那時候,我顧慮太多了嗎……。
這樣想著時發出了呵欠,已經很累了,這樣想到。今日發生很多事了呢。
正想反抗睡意的時候,夢乃已經落入了睡眠。
◆◆◇◇
涼的母親石川祥子,並不是身體特別虛弱,也沒有長期疾病。
但是,涼十歲的時候,因為感冒惡化而數日後就逝世了。
在世界中居無定所的父親、陽光他、連聯絡也沒有的,第二天回來了。雖然是第一次看到汗流浹背、氣喘如牛的父親,但比起那種事,沒法在母親去世時陪在身邊這件事,令當時的涼恨之入骨。
陽光他、妻子的遺體在眼前也沒流一滴眼淚。只是,把清潔過的遺體靜靜的抱起,好一陣子的擁抱著。
沒有親戚,只有自己跟父親與身近的人們的葬禮完結了。
母親已經去世這個事實,自己還未能理解吧。還能夠安慰哭泣的夢乃,想來也是因為這原因吧。
感覺到喪失感並不是在母親過身時,亦非葬禮中,而是在這之後,去上學而離開家門時,跟回家的時候。
從外面歸來的話要說「我回來了」早就成了石川家的習慣。這樣說完後打開大門就會見到「歡迎回來」這樣說道的母親的臉。
那個,消失了。 「我回來了」的回應,理所當然的消失了。
媽媽已經…死了,這樣的終於接受了。
已經…再見不到了。只要自己還未死掉的話。
曾經一度,有過半天以上跟母親種的仙人掌說話的事。夢乃沒有來阻止的話,也許說不定會就那樣一直說下去吧。
在那數日後,被呼喚到了異世界。被要求作為勇者去戰鬥,並接受下來了。
死掉也可以,並非這樣想。
但是,劍刃被鮮血所染色、地上堆積滿屍骸,無數次穿越過死地,雖然什麼時候會死掉的想法也不是沒有,但最終還是五體健全的延活下來了。而且以歆格=莉玲為首,跟重要的人們相遇了。
回到這邊的時候,涼對父親在家中的事而吃驚了。
對在異世界發生的事,詳細的講述。父親邊喝著酒邊聽,到涼說完的時候已經倒空了三瓶,擱在了地上。
「———涼」
父親這樣說道,看向了涼。
「這一年間,成了你(おまえ)跟我一起去了外國的事。跟周圍都這樣說了。你就配合這個,徹底的完話吧。」
「……為什麼? 為什麼得說這種謊言不可哦?」
涼問出對自己來說當然的疑問。對此,父親並沒有回答。沒有回答,只是從放在飯桌上的紙袋中拿出了數枚照片讓涼看。哪一張都是女性的照片。是母親跟其孩子吧,其中孩子的數量有的是四人、亦有是七人的。
「你,這之後想跟誰一起生活?」
對父親的說話,涼完全沒法理解。所以,隨便的指向了一枚照片。
第二天父親已經不見了,客廳的飯桌上放了信跟現金。
『好像一星期後會來了。在這之前一個人努力吧』
心想真是個亂七八糟的父親。再說到底一星期後是誰要來了。
照片中的母女到訪涼的家,正正是在一星期後。
柔和的波浪長發伸展至胸前,沉穩地盈盈笑著的年輕女性,跟作為其女兒的,身穿短袖上衣跟熱褲,看來很活潑的大約五、六歲的少女。
「從今以後多多指教呢,涼醬」
「多多指教呢,歐尼醬」
———什麼呀,這是。
對迷惑的涼,名為美幸的女性遞出了父親的信。
『是美幸跟希美。從今以後請跟兩人一起生活。不容爭議』
愕然了。
怒火爆發了。心中吶喊「別胡說八道了」。
自己的母親並不是、這種、可以立即找到代替品的存在。而且,從有數枚照片可想而知,那個父親在各處準備了女人。
雖然想大發雷霆,但面對掛著無邪笑容的年下少女,跟低下了頭好像很溫柔的其母親,無法做得出來。
抱持著無地容身的感覺,涼無言的奔離了家。跑過道路、橫跨商店街,毫無目標的走著。終於耗盡力氣,仰躺在了防波堤下的斜坡狀空地。
呼吸困難。陽日傾落,清冷的風令涼的心情多少冷靜下來。
「要怎樣做才好啊」
單純的自言自語,答案是明白的。只能回去。待在異世界那一年的經驗,教涼學會了多方面思考。
———那些人會來,是因為父親的擔心吧……。
這樣想雖然總算能接受,但果然還是不愉快。
———我、能把那些人當作家人嗎……。
在那個一年前都還跟母親一起生活的那個家中。
在那個連牆壁的污積都能想起來的,那個家中。
明明彷彿永遠無法得出結論,時間卻擅自過去日落西山。不知何時東方的天空成了藍色,西方的天空則染成了對照的朱紅色。西沉的夕陽,把自己坐著的空地染上一片金色。暗濃的影子,在被風吹晃的草叢中,細長的伸展著。
看著自己細長的影子,涼慢慢的走著家路。
———……得解釋為啥什麼都不說就跑出來呢。
拼命的默誦所想到的理由,站到了家門前。
在那處迷茫了十分鐘,不得不上,終於做好覺悟打開了門。
「我回來了」
是對門聲起了反應嗎,還是聽到了細細的話聲呢,美幸跟希美現出了身影。
「歡迎回來,涼醬」
「歡迎,歐尼醬!」
滿臉笑容的希美跑來了玄關。涼嚇了一跳而呆立當場。
這之後一會,三人一起煮了漢堡肉。
加入盬跟胡椒搞拌的肉,跟切了小片黃油炒香的洋蔥,還有麵包糠跟雞蛋混合的東西,跟希美兩人把其揉合成形。然後美幸去煮熟。
美幸還在漢堡上加上了煎蛋。
三人一起吃的漢堡,非常的好味。
◆◆◇◇
好像不知何時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客廳中還是一片黑暗。
自己的身上蓋著毛毯。夢乃已經回去了,所以是歆格=莉玲或西菲亞蓋的吧。
夢到了懷念的往事。是失去了母親,跟義妹的希美、義母的美幸第一次見面那天的記憶。
坐起身子,從口袋中取出手提電話,涼確認著時間。
已經過了晚上零時了。
———雖然不想承認……。
自己還抱有著期待。對美幸跟希美,會有什麼聯絡。再說深一層,是想要相信學校的屋頂上見到的只是有什麼弄錯了而已。
第一次跟美幸相遇的那天黃昏。她溫柔的擁抱住了歸來的涼,羞恥與無地自容混在一起而什麼話也說不出。
雖然因為畢竟連夢乃也無法相信,而沒對美幸她們說出異世界(哈絡戴羅絲)的事。
但從宇宙回來的時候也是,跟噬血機關戰鬥的時候也是,那位溫柔的母親都什麼也沒有深究。而且還更是,制止了追問的希美。
查看了手機的來電記錄跟電郵,什麼也沒有。在客廳一隅的電話也是,同樣一個留言也沒有。
嘆了口氣,看到咖哩的匙子。涼的動作一瞬的停下了。
———……這傢伙真是一點緊張感也沒有啦。
歪了嘴。從腹底湧起了笑意。吹出了含著咖哩味的吐息,感覺深刻而悲劇的思考,都只是滑稽而已。
腦中浮現起製作這道咖哩的夢乃的臉容。那個幼馴染的話,絕對會說出積極向前的台詞。 「吃了這個拿出精神來,快點行動吧」之類的。差不多從出生就一直來往,表情跟聲音都能有模有樣的想像出來。
———對呀,不得不由我這方先動。希美跟美幸小姐不回來的話,就得由我去迎接吧。
把喜歡的食物大吃一頓,然後好好的睡一覺就對吧。讓疲累的精神回復。像是受到夢乃応援般,心情自然的昂揚起來。遲鈍的頭腦終於開始動起來。考慮到整理現狀是當下首務。
正是這時候。咯—咯—,的叩窗聲傳到了涼的耳中。
———這種時間會是誰……?
涼從沙發中站起身,打開燈往通向後院的落地窗戶看去。
人類般大小的巨大蚤子,站在了後院。
不,正確來說是形態近似蚤子的什麼、啦。首先臉就不同。人類與昆蟲的臉混合後對分般的,非筆默所能形容的,異形的臉。明明眼球還是昆蟲的樣子,卻有人類般的鼻樑跟兩根吸管狀的嘴。而且,正立起了身子,是兩足步行的。涼太過吃驚而發不出聲,數步、從窗戶處後退了。
是驚訝於突然變光亮的室內嗎,蚤子那漆黑的雙眼,帶上了感到不解般的色彩。嘰嘰—,的發出了金屬摩擦般的鳴叫聲。
尖鋭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玻璃的碎片飛散了。蚤子,突破了窗戶飛襲而來了。
但勢頭過猛而只撞到了天花板,令電燈激烈搖晃後在客廳的一隅著陸了。
———什麼呀,這傢伙是。
雖然涼因為突然的事態而感到混亂,但還是立刻就切換了精神狀態。
把這傢伙認知為敵人,銳視著眼前巨大的蚤。視線尋找能作為武器的東西而在室內游走,最後停留在了魔導書上。是愛深放在那的東西。
伸出手,抓住了。
蚤激烈的用身體擊打著天花板跟地上,向涼襲擊而來。只是產生的音波就把飯桌割破,沙發吹飛。
涼跳向別處的地上避開怪物後,急忙的飛奔出客廳。粗暴的閉上了門。之後立刻,蚤衝撞向門,涼也用背脊死命的擋著門忍耐著。忍耐著打開了魔導書。
———哪個才好呀…….?
因為讀不懂文字,也不知道哪一頁有什麼力量。
不得以只好隨意選了一頁,頁片上的文字放出了翠玉般的光,浮起到了半空中。包裹涼般的迴旋,溶化在了體內。
———『裝甲』
之後立刻,擋不住蚤的猛烈攻勢般,涼連門帶人一起被彈飛了。以呼吸也停止住的勢頭跌撞到了地上,但並沒有感覺到痛楚,立即站了起來。這時涼他,發覺到自己身上覆蓋著淡淡的綠光。
———原來如此,裝甲嗎。
這個光,能把衝擊無效化吧。怪物,搔抓著地板迫近而來。涼沒移開視線,翻開了下一頁的文章。紅光的文字列環繞涼的身體,寄宿到指尖。
———『火球』
伴隨著什麼點燃的聲音,涼的指尖生出了火之圓球。約是人頭的大小。火之圓球描繪出細細的軌道無聲的效出,擊中了蚤的頭部。
發出了生鏽的金屬磨合般的聲音,蚤四處亂彈。天花板跟地上、牆壁無數次的回彈,最後落到了地上。
———有效了……!
但是,並沒有盡情喜悅的餘裕。涼的全身湧出了疲勞。心臟像是全力奔跑後般的在高鳴,身體全身乏力。
———比『透視』跟『裝甲』還要累人呀……。
心中抱持不滿,涼再度放出了火球。發出悲鳴的蚤不堪忍耐而暴走,低角度跳躍向廚房突衝。衝擊令廚具都散落到地上,響起了令人不快的破碎聲。
「涼,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了,涼!」
慌張的西菲亞跟夢乃從樓梯走下來。西菲亞是裸身上披上襯衫,下身則被鬆身的牛仔褲包裹,纏在腰間的革帯中插著黑色光澤的手槍。夢乃雖然穿著制服但衣裝不整,頭髮上沒有見慣的側馬尾髮絲被解開流灑著。
「……這什麼樣子了,你」
對胸口的谷間也危險地暴露著的西菲亞,雖然涼一瞬間呆然的凝視,但立即又別開了臉。金發的皇女則是不思其解的歪了頭。
「奇怪嗎? 雖然是打算模仿你房間中的雜誌的。」
「好啦,涼也說奇怪了對吧。最少把前面的鈕扣都係上吧」
夢乃以叱責般的態度對西菲亞說道。對說了自己內心台詞的幼馴染在心中作出感謝,涼率直的說出疑問。
「夢乃,你為什麼也會在這裡? 不是回去了嗎」
「在自己的房間睡覺時被這孩子叫醒了喲。說是不懂關電視跟收音機要人教她」
夢乃一臉不快的表情答道。西菲亞也露出稍微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抱歉呢。雖然想這個那個也按一下試試,但想起了兩年前,因此令你的冒險者之書什麼的消失掉了呢。那時候的你,可是一副要妾身選擇是自盡還是被殺掉的臉啦所以……」
涼總覺得對兩人非常遺憾的感覺。
「這先不說,怎樣、這個? 只要把下面的東西逐少逐少的脫下的話,好像最後就會變成『裸體襯衫』的必殺模式啊」
———呀、這傢伙看了什麼雜誌來參考一下子就明白了。
涼的心情變得更加遺憾了。
正思考著要如何跟一臉錯愕的看向這邊的夢乃解釋時,從廚房那邊聽到了什麼翻滾的聲音。取回冷靜的涼,一臉嚴肅的表情看向那邊。額頭浮現了汗珠。感覺全身的疲勞比剛剛更大。
「怎樣了哦? 小偷?」
對夢乃的說話,涼並沒有回笞。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狀態,但考慮到那凌厲的跳躍力還是讓兩人去避難比較好。
「夢乃、西菲亞,回去二樓吧」
「有什麼在嗎?」
這樣說道,西菲亞跳下樓梯在涼的身旁著地了。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由自己來保護」
涼想勸西菲亞退下,還是放棄了。這個皇女,就是這樣的女生。
「歆格=莉玲怎樣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嘛。讓她待在樓上等著了」
發出重物在地上拖行的聲音,蚤向這邊現出了身影。腳有兩根,彎曲向了奇妙的方向。
「……什麼、那個?」
看到怪物,夢乃用手掩著嘴。西菲亞把腰間的手槍拔出流暢的按下了板機。什麼反作用也沒有,從槍口撃出了一直線的光束,貫穿了怪物的身體。蚤失去力氣的倒下了。
「是敵人來的吧?」
側目的看向涼,金發的皇女確認般的問道。雖然心想「給我在射擊前問啊」,涼也只能「正是如此」的苦笑道。
「那是,什麼?」
夢乃這次把目光投向西菲亞手持的手槍。
「是光線槍。是銀河帝國的帝國警察通常使用的類型啦」
「一直拿著這麼危險的東西麼?」
「武器是不離身才能叫武器的吧」
「不想認同呢……」
眺望著二人的交流,涼的視線倏地移向了魔導書。金屬制的封套上。左下的部分雕刻有文字,那個部分正有淡淡的光輝明滅著。一臉訝異的觸摸那部分。
隨即,魔導書自身上那淡淡的光輝,一直線的向倒下的蚤伸去。響應包裹住了蚤的光芒般,那裡的空間無聲地扭曲。神妙的變化,扭曲的魔物變成了一張紙片。 「原來如此」,涼一臉疲累的如此自語。
「也就是說是這麼一回事哦……」
「等下」
從樓梯,傳來了夢乃不悅的聲音。
「別自己一個理解了,讓我也能明白的說明一下啊?」
「對啦,對這妾身也是同感呀」
西菲亞也這樣說道,興致勃勃的窺探涼手中的文件夾跟紙片。
「那隻怪物,現在變成了紙吧? 是怎樣的原理呀?」
「魔導」
「那個呢」夢乃一臉無奈的說道。
「魔導,別這樣一句就完事喲。什麼啊那是」
「我也不是完全明白的。就是觸摸文字就會發生點什麼,跟這張紙就是那怪物的程度啦……」
比起這個,涼這樣繼續說道。
「西菲亞。不好意思,麻煩再說明一次這回的事件。詳細的」
「……要接受下來嗎?」
對涼的說話,西菲亞露出了期待滿滿的表情。
「看情況雖然可能要順序的等待,那樣也可以的話」
「不介紹呢。你這樣說的話當下就可以安心了」
「總之先在房間等一下。整理好這裡我也會回去房間」
展現笑容的西菲亞踏著雀躍的腳步跑上樓梯。涼打算走回客廳,察覺到了還站在樓梯的夢乃。
「……怎麼了?」
「你,不是受傷了麼」
被夢乃所指摘,涼用手摸了摸臉頰。有被玻璃還是什麼割破的傷口。
「在收拾之前。先包紮喲」
「並不是大傷哦」
說道的瞬間,被彈額頭了。夢乃走進了慘不忍睹的客廳,把「危險啊」的聲音無視掉慬慎的迴避著玻璃的碎片,拿來了急救箱。
「好啦,坐在那」
一臉不快的夢乃說道,涼乖乖的在那處坐下。因為夢乃什麼也沒說,弄不清楚是在為了什麼而不高興。
———我,是說了什麼不妙的話麼。
怎樣思考也弄不明白。
◆◆◇◇
並不是很深的傷。也沒有夾雜玻璃碎片的樣子,夢乃稍微放心了。消毒、貼上膠布後 夢乃問道。
「涼。真的打算去宇宙麼?」
「去的哦」
隨即,涼毫無遲疑的答道。
「歆格=莉玲也好,西菲亞也好,都是相當辛苦才來到這裡的。楓也是如此,宮崎同學也是啦。都無法放下不管啦。會盡我所能去做哦」
因為如此,涼這樣繼續說道。
「不好意思,能在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偶爾來看一下這個家的樣子麼。可能,也許希美跟美幸小姐會回來———」
「不要」
在涼說完前,夢乃就回答了。用跟平時不同的認真表情,探出身子。
「求你了,涼。也帶上我」
對突然的請求,涼臉上的困惑慢慢增加。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的」
即答道,夢乃的眼中毫無後悔之色。
「以前,我沒有相信涼的說話」
沒錯。六年前那一天。去了異世界、戰鬥了,曾有聽涼說過一次的。
但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已經過了會相信幻想物的階段。
———在說什麼哦,涼。
認為是玩笑什麼的,而以笑聲回應了。
並不認為當時的自己的反應,有什麼錯。要那個跟現在不同,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見過的夢乃去相信涼的話是不可能的。對涼的說話什麼都照單全收並不是信賴,除了膚淺的盲愛以外什麼也不是。 (而且一點調教價值也沒有。)
但是,從跟歆格=莉玲跟西菲亞的對話中,夢乃知道了過去的涼。
「———對不起」
為自己沒有相信的事而道歉,夢乃繼續說。
「已經,不想再後悔了。想看著。想知道喲。涼眼中的世界。接下來涼所看到所聽到的東西全都」
從今以後涼所做的事,都想要知道。想竭盡所能的待在身邊。
跟從前的夢乃跟涼一樣,一起經驗很多東西,把經歷共有。
所以要去。去異世界也好、宇宙也好,用自己雙眼親身去確認。
「很危險啊? 可不是去遊山玩水的」
「但是,涼要去的吧」
「我有自己保護自己的方法。可是,夢乃的話沒有吧。再說不是一日兩日就可以完事的。我想最短也要一個月、不、還在這之上的時間。打算怎樣跟叔叔他們說了?」
「這不用介意。父親跟母親,從上週就去旅行了哦。起碼,還是會留下封信的」
對夢乃的說話,涼苦著臉的掻頭。煩惱了數秒後,「明白了」的答道。
「可是,要先問了歆格=莉玲跟西菲亞」
「嗯。謝謝,涼」
夢乃露出滿臉笑容的道謝。
結束了包紮,涼負責客廳,夢乃則對廚房進行整頓。
◆◆◇◇
聽了歆格=莉玲跟西菲亞她們的情況,把那記在了筆記本上後,涼打電話給富山楓。離開學校後曾跟她聯絡過一次,說明狀況後拜託了她多等一天時間。
為延遲得出結論的事,跟讓她擔心了的事而道歉,聽了詳細情況後把那也記在了筆記上。結束跟她的通話,涼在狼藉的客廳中靜靜的思考。
———最初是,去異世界吧。
這樣決定後,想著夢乃的事要怎樣辦。
對歆格=莉玲跟西菲亞問了可不可以把夢乃也帶去,已經得到了沒問題的回答。
視線移向了放在旁邊的魔導書。剛剛的怪物,是偶然出現在這裡的嗎。
還是說,魔物想把封印自己的魔導書消滅。或說,有知道魔導書之力的某人,想要把其從涼手上搶奪過去呢。
———但這些都只能問宮崎同學……。
雖然愛深是打算慎重的與自己接觸,但也許在屋頂上的事曝露了。畢竟太顯眼了。
在自己從異世界回來前,打算把這個家交給西菲亞和楓。要不也把夢乃托負給她們吧。
———不,帶去吧。
不能再增加西菲亞跟楓的負擔。而且,處理傷口那時夢乃的說話還殘留在耳朵深處。
———我也、想看著夢乃。
一得出結論,幹勁就從身體深處湧出。再次埋手到清理作業中。
清理到某個程度,涼把手伸向手機。雖然知道是凌晨三點,但涼並未在意。對方恐怕也還醒著。
正如預想,沒等一會對方就接起了電話。
「……翠姐? 嗯,是我。托您的福很精神啦。有想拜託的事……能在一周後來我家麼。遇上了相當的麻煩事啦。另外,魔物跟怪物的事,知道麼? 最近的流言。那邊也拜託了。謝謝,幫大忙了哦。也麻煩大家了」
結束了通話,修正筆記。弄完後,涼就這樣把身體沉入沙發。蓋上毛毯,睡著了。
「早上好,涼」
身體隨著話語聲被搖晃,醒來了。
呆滯的向上看,夢乃正俯視著自己。髮型是見慣了的側馬尾系上綠絲帶。上身穿著長袖夾克,下身則是長褲加靴子的姿態。而且,肩上提著包包。
「……現在,幾點了?」
涼揉著眼問道。窗外一片明亮。
「八點哦。難不成,一直睡在這裡麼? 會感冒的喲」
「沒事的啦」的回答後,涼換上認真的表情看著夢乃。
「真的決定要來? 只要去了就算遇上什麼危險也好,不告一段落就不會回來啊」
「要去喲」
露出強氣笑容的幼馴染肯定道。
「話說回來,學校要怎麼辦啊? 我都還未想……」
「等我下,一拼處理吧」
涼未作說明的答道,手拿出了手機。連絡了班主任的山形奈奈,短短聊了幾句後,掛了電話。
「山形老師,出席日數和跟其他人說明都會幫忙處理啦。雖然說了再下星期的考試要補考」
「…….說起來,看來很多事也知道呢,老師」
回想著山形在屋頂的態度跟言詞,夢乃的視線看向虛空嘀咕道。
「拜此所賜很多事都受照顧了呢。雖然也會被交託同樣程度的麻煩事啦」
就在涼聳肩的時候,門鈴響起了。
走向玄關。打開門後富山楓和宮崎深愛就站在那裡。楓是製服配上黑色及膝襪。愛深則是紅色高領毛衣和黑色短褲、長襪的打扮。
「早安,石川君」
「早晨」
楓恭敬的低下頭,愛深則除了被風吹動的頭髮外毫無動作。
「石川君。現在,既然在這碰面了,這邊這位是認識的人嗎」
楓看向深愛。然後把視線轉向夢乃。
「還有,佐賀同學為何會在這裡呢」
雖然還是聽慣了的硬質聲音,涼訝異的歪了歪頭。好像不知在哪裡,感覺到楓很不滿。雖然對人造人的她來說,應該是不會抱有這種感情的。
楓身旁的愛深雖然什麼也沒說,但視線同樣正在要求說明。
涼稍微考慮後,轉身向樓梯走去。
「上去吧。集齊全員再一次說明吧」
◆◆◇◇
涼的房間有著六疊半大小。現今在那的除了房間主人的涼,還有夢乃和楓、愛深、歆格=莉玲、西菲亞。拜此所賜,變得相當的擠迫。
歆格=莉玲跟西菲亞一同坐在床上,涼坐在椅子。夢乃跟愛深、楓則適當的找個空位鋪上坐墊,坐在了其上。
因為楓和歆格=莉玲跟西菲亞是初次見面,涼首先再次各自的介紹。
接下來公開說明現在的狀況,環視了五名少女。
就像是說出遠門的計劃般的氣氛地,宣告。
「單單一個月,全部讓其完結掉」
「……做得到麼?」
愛深稀奇的偏頭表示疑問之意。涼肯定的開始說明。
「首先用一星期的把哈絡戴羅絲的事件收拾。接著是宇宙。這單是往返就很花時間得用兩星期。然後用一星期把噬血機關的殘黨打倒。還有—— — 」
把放在桌上的魔導書拿起。
「從哈絡戴羅絲回來之後,同時平行的解決這個」
「真的能這麼順利嗎?」
抱著胳膊問道的是西菲亞。
「預定如此呢。不做做看的話什麼也說不了」
這樣說道的涼看來泰然自若而且充滿自信。就像是做了無數次的熟練工作般,口調也是毅然流暢。
「沒有其他異議的話,出發吧。涼」
歆格=莉玲站了起來。好像是為自己那邊排在最初而著急。
涼向她點頭後,把視線轉向西菲亞和楓。
「在我們回來前,能拜訪在這留守嗎。今日的下午會有人來修理窗戶,那也拜託了」
「了解了」
「你計劃是這樣的話,就沒辦法啦」
夢乃感到少許意外。先不說平常就很乖巧,不主張自己意見的楓,從昨天開始就任意莽為的西菲亞太順從了。 (到底是經過何等調教了。)
「還真聽話呢」
被這樣說道,西菲亞露出了充滿信賴的明亮笑容。
「因為妾身相信著涼啦。這傢伙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啊」
對那說話,歆格=莉玲露出了微笑,楓表情沒變的獨自點頭。因她們的反應而害羞的涼,弄了弄前發藏起表情。
「——— 一個問題,可以?」
愛深淡淡的舉起手,把靜謐的視線投向夢乃。
「為何佐賀同學會在這裡呢,就剛剛的說話聽來都弄不明白」
雖然夢乃在內心呻吟,但涼則毫無畏縮的樣子進行說明。
「昨天,夢乃在屋頂跟各位相遇了吧。還有,昨日被怪物襲擊時,夢乃也在場。雖然是說不定的事,但有著我把夢乃捲入了的可能性。」
這樣把昨夜自己所考慮的跟推測的事情逐樣的化作言語,愛深也大概接受了。
「雖然說不定得要令大家費心,拜託了」
涼姿態端正的低下頭。夢乃也一樣低下頭來,「請多多指教」的說了。
愛深微微的張開了口。
「石川君。也把我帶去異世界吧」
指向涼手中的魔導書,繼續說道。
「有什麼發生時,也能代為使用」
視線落到魔導書上,涼思考著。西菲亞的翡翠綠眼瞳閃閃發光,從旁伸手把魔導書拿走。照著昨晚的涼的動作打開書頁觸摸,但沒有起變化。
「……什麼嘛。不是什麼變化也沒有嗎」
「沒有才好哦。相安無事的」
對舒心的笑著的涼,西菲亞一副沒趣的樣子把魔導書還回去。接過來的涼看向歆格=莉玲。
「雖然變成包括我的四人,沒問題嗎?」
「這雖然是沒問題啦,但真的可以嗎?」
歆格=莉玲一臉擔憂的望向夢乃跟愛深。
「在乘上『貓』前待在神殿之類的安全地點的話,就沒問題了吧」
「———說的是呢。我明白了」
兩人自個的得出結論,在一旁聽著的夢乃完全沒法理解。
「那麼,因為要在這裡把『門』開啟,請那邊兩位離開一點。」
對歆格=莉玲的說話,西菲亞跟楓移動到房間的一隅。
「會盡快趕回來的。這之前就拜託了」
「嗯。放心出發就可以了」
「在此靜候」
遵照歆格=莉玲的指示,她自己與夢乃、把魔導書抱在腋下的涼、愛深四人手牽手,圍成了圓形。
「會有相當強烈的光,閉上眼比較好喲」
歆格=莉玲這樣說道自己閉上了眼。小小聲的細語著不知什麼。
那就是咒文的詠唱麼,雖然就之前的說話多少察覺到了,但內容完全不明白。
從詠唱的途中開始,突然四人的腳下的空氣,起風般的形成了旋渦。在那空氣流動的隙縫間,光的浸漏在地板上擴大。沒有要停下的樣子。終於光把四人包裹起來。夢乃也無法再張著眼,不得不閉上了。光在閉上的眼瞼的隙縫間穿透而來。只得用力緊緊把眼睛閉上。
光消失了。之後立刻,夢乃全身受到強烈的墜落感。跟升降機下降時的感覺相似,但更為強烈。跟遊樂場的墜落系遊戲設施不同完全感覺不到立足之地。
拼命的忍耐著不叫出聲,把右手中涼的手,更加用力的握緊。
下個瞬間,墜落感、呼的一下子消失了。
「到達了」
歆格=莉玲的聲音。
「夢乃,稍微有點痛」
接著是涼的聲音。戰戰兢兢的把眼張開。
稍微有點昏暗,看得到大理石製牆壁跟天花板。牆壁上小小的窗戶以一定間隔排列著,強烈的陽光從那射入把室內照亮。
「這裡是……?」
對還是一臉呆滯的夢乃,歆格=莉玲以沉穩的微笑望向她。
「歡迎來到哈絡戴羅絲(異世界)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三章 甲胄/異鄉
石川涼與依芙=瑪高的相遇,是在被召喚到異世界,成為勇者開始戰鬥的數個月後。
被召喚時的涼,單純的相信著我方是善人、敵人則是邪惡的。召喚涼的歆格=莉玲也是,對己方是正義一方不存有任何懷疑。
作為勇者,涼持續的戰鬥著。揮舞劍刃,把襲來的魔族戰士斬殺,把聳立的魔物打倒,行進在朱紅的鮮血與殘破的屍骸所築建的道路。
在那之中與很多人所相遇,又跟魔族以言語交流過,各自的感情互相不斷的發生衝突。有讚賞的同時有著唾罵,有羨慕的同時就有嫉妒,有敬意的同時也就有著殺意。
十歲的孩子,把那一切都剛毅的忍耐了。
再加上,沒有可以跟涼並肩作戰的人。歆格=莉玲當時大約只有弱冠十四歲,就算想為涼做些什麼,但她是個巫女而不是戰士。雖然多少有點戰鬥的心得,但單是補助就已經得傾盡全力了。
然後就在肉體跟精神都已經疲憊不堪的時候,涼遇上了依芙。
「嚇了一跳啦。雖然聽說了是個孩子……」
那就是,跟涼見面時依芙所說的第一句說話。對比起外表只是個十歲小孩的涼,依芙更適合被稱為戰士,擁有著均整而強壯的修長身體。
黑色的瞳孔滿溢興味盎然之色。向涼伸出了手,要求握手。
「你(おまえ)就是巫女歆格=莉玲所召喚出來的勇者對吧。我是依芙。多指教啦」
涼呆呆的仰望向依芙。那種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在這邊的世界中第一次看到的東西。沒有對勇者的敬意,也沒有對其力量的懷疑,亦沒有嫉妒跟敵意。
涼磨磨蹭蹭的伸出了手。握住了對方久經鍛煉,魁梧的手。因其厚實的觸感與力度,不自覺的鄒起了臉。
「太用力了嗎。抱歉抱歉」
依芙低下頭笑了。輪廓深邃分明,中性的容貌上一絲的惡意也沒有,涼也自然地受感染的笑了。
依芙是唯一與涼並肩作戰的人,是一直獨自奮戰的涼所信賴的同伴。受到從死角而來的攻擊也好,在自己反應前就已經被防住了。
在戰場上依芙那無懼的笑容,總是顯得非常可靠。
二人也會偶而一起惡作劇,有時在睡著了的將軍臉上塗鴉、有時去收集巫女們的入浴CG、有時偷偷的去廚房偷食。
是因為毫不需要顧慮吧,只要在一起,涼就非常的快樂。有次被依芙勸誘,涼興起的嚐了口酒,結果單單一口就一臉通紅的醉倒了。
依芙是,少數沒有因為涼是個正太而把其看輕,能對等地相處的人。
◆◆◇◇
從未見過的風景,在夢乃的視界前擴展而開。
在遠處,有連接著藍天的純白雪山。與山麓強烈對照的漆黑森林在其下方拓展,森林中斷後延展出嫩綠的草原。綠野一直伸展至灰色的街道,蛇行的河川受到太陽照射而反映著潔白光輝。
夢乃他們,身處在小小的石造建築物之中。建築物由平坦的石塊慎重地疊建而成,各處使用著木材跟磚頭補強。地上描繪著有如漫畫中出現的魔法陣,愛深正興味盎然的觀察著那個。
窗外所見的風景,令夢乃一時失語。
這建築物建在細小的高丘上。山坡下有著廣闊的牧場,十數頭的羊駝在慢步,或是睡覺。茶色的柵欄方向可以看得到廄舎。不禁漏出了感嘆之息。
還有天空。雖然同樣是仰望的話彷彿就要被吸入其中的蒼穹,唯獨太陽的樣子不同。
要說是圓形還不如說是圓環。在正中穿了個洞,從中能窺見到青空。
———不是夢。
把手放到窗緣,傳來了石頭冰冷的觸感。
皮膚能感受到吹來的輕風。土壤與青草的氣味充斥鼻頭。
———這種東西都是真的嗎……。
「跟以前的涼一模一樣呢」
從身後傳來歆格=莉玲的聲音,夢乃轉過身。
「是……這樣麼?」
「嗯嗯。只是,涼一會後就「好利害、好利害」的喧嚷了」
懷念般的說道,歆格=莉玲輕輕地嘻笑。
站在她旁邊的涼一副沒聽到二人談話的樣子,向銀髮巫女問道。
「這裡是哪處?」
「王都效外的貓神神殿的說」
對歆格=莉玲的回答,涼訝異的鄒起眉頭。
「相當的遠呢。還想會在主神殿著陸」
對涼的說話,歆格=莉玲露出一副內疚的樣子。
「很抱歉。其實,把您帶來是自身的獨斷」
「獨斷?」
「國王陛下現在還是懼怕著涼。因此,以自身跟依芙為首,為了不讓跟涼關係親近的人們進入而在主神殿周邊設置了士兵的說」
涼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不直接召喚我而親自過來一趟的啊」
「嗯嗯。因為召喚之儀,是必須在主神殿進行的。回來的時候可以用這個神殿,但去那邊的世界則得用別個的神殿」
「……昨天的傷是誰做的?」
涼的視線與聲音帶上了尖銳。歆格=莉玲平常的微笑消失了,困惑般的垂下了眼。因為她就這樣沉默不語,沒辦法下涼只好繼續說道。
「是國王吧?」
「系」,以彷彿要消失的聲音,歆格=莉玲回答道。涼呼了口氣。
「沒出大事太好了哦」
那句話令銀髮的巫女緩和了表情,掛上了微笑。
「請在這稍等一下,我去請神官們準備馬車」
◆◆◇◇
乘上歆格=莉玲準備的馬車,夢乃一行離開了神殿。
馬車上雖然鋪了墊子,但激烈的搖晃還是令夢乃什為狼狽。
「……從哪裡開始說起好呢」
坐在夢乃對側的涼,一副沉思的表情。涼旁邊的是歆格=莉玲,夢乃旁邊坐著愛深。
「告訴我現在的狀況」
在搖晃的馬車中也好,愛深的表情還是毫無變化的發出提問。涼回答道。
「也是啦。首先,這個世界除了人類還有名為魔族的生物存在。雖然外表跟人類很相似,但耳朵很長,壽命平均有五百年。成長速度也大約只有人類的一半。那些魔族與人類,到六年前一直持續著戰爭」
「為什麼而會發生戰爭啊?」
因來到大道,搖晃減弱,夢乃也總算回復冷靜提問道。
「有很多各種各樣的(原因)啦。其一是領土爭奪。互相的開拓地重疊,然後發生衝突。另一樣是宗教爭議。魔族信仰著稱作『那一位』的唯一神。雖然先代的魔王是比較寬容的人,但關於這方面排他性很強啦,毫不承認人類們所信仰的神們」
「人類所信仰的神,又是怎樣的?」
「是十三柱的獸神。始祖王巴利魯爾在築建王國時藉助其力的獸,就這樣成為了神」
「借助獸的力量,什麼回事?」
因涼的回答而生出新的疑問,夢乃接著提出了問題。
「比喻表現而已哦。那並不是什麼神的代理」
涼一臉沒趣的回答道,一瞬間被坐在身旁的歆格=莉玲用不滿的眼神瞪視。歆格=莉玲隨即「由自身來說吧」的朝夢乃她們微笑。
「聖典中有如此記載。———大約一萬年前。地上雖未存在王國,無數的部族持續著爭戰。出現了名為巴利魯爾的年輕人,為了統一所有部族而舉起了劍。他能理解野獸的意思,借助獸之力而與鄰近的野蠻部族戰爭。跟其為敵的部族一是滅亡,一是順從,終於他建立起了王國,成為了最初的王。而藉予巴利魯爾力量的獸們就成為了神」
巴利魯爾擁有復數的妻子,生下了十二個孩子。
然後,年邁時,分予了每個孩子一匹協助自己的神獸。
「長男是鼠。次男是牛。三男是虎。長女是兔……。然後龍、蛇、馬、羊駝、猿、鳳(讀作:雞)、犬、豬分別給予各個孩子。最後巴利魯爾的身邊只留下了貓」
對跟飼主同樣年老的貓,巴利魯爾對它說道。我不久就將要死去。雖死,之後亦想在天空中守護我的子孫。為此能藉我力量嗎。
對巴利魯爾的說話,貓首肯了。
「———很棒的神話的說呢。巴利魯爾留下的獸神們成為了『甲胄』,現在也在王國的神君廟中接受供奉。只要是巴利魯爾的血脈的深厚繼承者的話就能夠令『甲胄』取迴力量的說」
神君廟是,作為歷代國王的墓,兼收藏巴利魯爾的寶具的墓場。
琥珀色的眼瞳流下感動的眼淚,歆格=莉玲用深同感受的悲傷口調結束了說明。默默地聽著的夢乃,跟無表情的愛深呆呆的看著她。
「……為何是十二生肖呢」
夢乃求救的看向幼馴染,但涼搖了搖頭。
「不知道。雖然不覺得是偶然,也沒法得出偶然以外的結論。就我所知的話,十二支是起源於中國的。只是為了使用來表示時間跟方位啦。配搭空想的生物跟身邊的動物,好像是為了方便民眾記憶」
「那麼,很久以前的中國人把涼叫到這個世界嗎……?」
「跟那無關,衣服也好建築物也好,不是中華風的」
看著馬車窗外的風景,愛深說道。涼表示同意的點頭。
「麻,那種事情先放到一邊。總之,就是因為那種令人類與魔族發生戰爭的。雖然魔族一直處於上風,但我跟依芙奮戰挽回了劣勢,然後因為魔族的王過世的事變,他們就撤退了」
「依芙?」
歪頭的夢乃,凝視著涼一臉懷念的表情。
「老土的說句是戰友、拍檔、救命恩人啦。直到最後都在並肩而戰。雖然是有個太討厭魔族的問題……」
對撤退的魔族進行追擊的餘裕,人類一方是沒有的。國王想避免戰爭持續下去,而涼也抗拒再次戰鬥。雖然依芙希望繼續進擊,但最終還是被涼跟歆格=莉玲說服了。
然後終於,戰爭結束了。
「也就是說,兩敗平手?」
「也對啦。只是,因為魔族撤退是事實,王國就宣稱是人類的勝利。而我跟依芙就被褒揚為救國的英雄了哦」
涼回答愛深的那副口敏,語帶諷刺。歆格=莉玲則表情僵硬,看似有口難言。雖然感到奇怪,但夢乃還是直接的說出感想。
「這樣不是太好了麼」
「如果這樣就結束的話呢。這之後不久,我被國王追殺。但得到歆格=莉玲跟依芙的幫助,總算沒死掉回到日本啦」
「……為、為什麼?」
夢乃雙眼睜得渾圓,注視著平淡地說出不得了的事情的幼馴染。坐在夢乃旁邊的愛深,維持無表情地歪歪頭細語說出推測。
「太過活躍而被嫉妒了……之類?」
涼的臉上浮現出不合年齡的苦笑。
「好像認為我會定居下來,取而代之哩。而且看準對方只有十歲而來阿諛奉承、借意利用的人也很多啦。只是,我也有不對。被抬舉成英雄巴利魯爾再世,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也是事實啦」
「自身現在也認真地,相信著涼是巴利魯爾再世來的」
對歆格=莉玲真誠的話語,涼一臉「就是知道會這樣才不想說的呢」的聳了聳肩。
———是這樣啊……。
夢乃能理解了。涼把歆格=莉玲他們稱作恩人的理由。六件前突然消失,回來後性格忽變的原因也是。
「以上就是六年前的事了。這之後,輪到依芙跟國王對立。依芙被安上對國王暗殺未遂的罪名,在被追捕時千鈞一發的逃脫了。雖然從此之後就行蹤不明,但最近,就在魔族的領地內現身奪去了大魔神」
「大魔神?」
「簡單來說是魔族的巨大神像,之類嗎」
歆格=莉玲開始補充說明。
「是以魔族所信仰的『那一位』———也就是他們的神,以自己的姿態為原形所製造出來的存在。為了從敵人手中保護人民,還有消滅敵人。平常是供奉在魔王城旁的大神殿的深處,是到訪神殿者的祈求對象」
「雖然不只是這般可愛的東西啦,那個」
緊接銀髮巫女的話,涼怨說道。
「說是神像但可不是擺設啦。能讓人進入內部駕駛的。而且還強得很」
對那說詞,夢乃想像起奈良或是鎌倉的大佛動起來的情景。相當嚇人。
「但是,涼連那大魔神也戰勝了吧」(歆格=莉玲)
「那才是不分勝負哦。話說回來———大魔神被人類奪走而令魔族震怒,舉軍侵略而來。是這樣的吧?」
對涼確認性的問題,歆格=莉玲用沉痛的表情點了點頭。涼只有一瞬露出感到燙手(困惱)的表情,立即又換上認真的表情環視了三人。
「雖然只是今後的預定———首先是會見國王。這之後對魔族軍做點什麼,最後是阻止依芙。大概就是這樣了」
「做點什麼、的、對那個、大軍?」
夢乃一臉迷惑的表情。她也是,曾無數次在電視上看過遙遠國度所爆發的戰爭的映像。電影跟漫畫、小說上就不用說了。雖然不知道是何種軍勢,但這個幼馴染淡描輕寫的放言要把其阻止下來。
「有『甲胄』在的話總會有辦法的啦」
涼這樣淡然的回答道。之後就失去興趣般的看向馬車外。平穩的陽光傾射而下,田園的風景向遠方伸延而去。
◆◆◇◇
能從遠處看到王都城牆的時侯,涼表面上雖然很冷靜,但其實要把胸中一口氣湧出的感情按壓下去已經拼盡全力了。雖說最後被追殺而落荒而逃,但決不是只留下這種記憶。
雖然只有水煮跟乾燒的食物令人難以忍受,未發達的水道設備令人厭惡,太陽下山後街道被黑暗包裹的生活令人啞然,但那處處都有著新鮮感。而且,當時十四歲的歆格=莉玲亦有為了自己而四處奔波張羅。
把夢乃跟愛深留在了王都外,只有涼跟歆格=莉玲進入王都。
石塊鋪設成的大道旁,塗上灰泥的石建民房鱗次櫛比。灰白色的城鎮中,充斥著露天商人的叫賣聲。身穿麻質跟木綿衣服的人們摩肩接踵、絡繹不絕。
以古代或中世紀的歐州為舞台的電影中的光景,就呈現在眼前。
所有的一切,都令涼深感懷念。
雖然身穿迥異(相對上)服裝的涼不時被投以奇異目光,但拜身旁走著身為巫女的歆格=莉玲之故,還是無事的到達了王宮。隨即對門衛宣告道。
「六年前的勇者回來了,給我這樣通傳吧」
站在涼身旁的歆格=莉玲點了點頭,門衛好像這樣就充分理解了。等待了約五分鐘,衛兵就引導兩人進入了王宮。
並肩走在通往會客室的那氣派的走廊,涼察覺到歆格=莉玲的樣子有點奇怪。她的笑臉不同平常的僵硬,也沒發出腳步聲。
「怎麼了?」
「禁不住緊張了……」
「沒問題的。有我跟著的。」
相當自然地,涼這樣說道。毫無虛情假意。雖說應該是不會一開始就向我們殺過來的,就算真的發生什麼也作好了全力保護她的打算。歆格=莉玲的表情放鬆下來,輕輕抓住涼的衣角,柔聲說道。
「非常感謝。我的勇者大人」(「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わたくしの勇者樣」)
會客室在遠離人煙的宮中深處,涼跟歆格=莉玲、國王隔著小小的桌子對坐。
國王愛迪師=巴利魯爾是名初老的男子。寬臉大眼,鷹鼻尖耳。
頭部絕妙的禿掉,只見表示國王身份的白銀額冠寂寞的安坐其上。從下巴伸出的灰色的鬍子,像是用久了的掃帚尖一般。
———記得六年前還留著點頭髮呢……
看來是戰後被國王的工作,無情的奪去了。戰爭真是殘酷……
「有何貴乾了? 終於想來稱王了嗎」
愛迪師忌諱的瞪睨著涼,一開口就如此放言。
「雖然六年前也說過了,我對玉座可沒興趣哦。(有王座沒后宮只會白白的禿掉而已。)今次只是來阻止依芙的」
涼淡然的回答後,單刀直入的問道。
「只是,問一個問題就好。依芙打算殺你的事情,是真的嗎?」
「有對余的暗殺計劃,是真的」
神經質地撫摸灰色鬍子的國王點了頭。
「那個計劃是,預定刺殺掉餘後,把那個人———依芙推舉為王。因為那個人是跟貴公並稱的英雄啦。民眾會欣然接受的吧」
「有咬定是依芙所策劃的明確證據嗎?」
「那個是……沒有」
聽了愛迪師的回答涼的表情變得險惡。老王立即聲音慌張的說道。
「但是,有動機。那個人,好像想把刻有貴公名字的墓置入神君廟,為此而四處奔走。說是,本人不在的當下,除此以外沒有廣報其功績之道」( w :……所有隊友HP全回復/ 自機輔加「氣合+幸運+必中+必避+熱血+努力」)
把涼的墓銘置入神君廟,是把涼認作國王,或是與國王匹比的存在的動作。涼皺起了眉頭。
「……我,公報上宣稱是怎樣了?」
「完成使命回到了天上,當作這一回事了」
相當爛哩。
「對我來說是怎樣都好啦……。把一個死人,加到國王之列是那麼糟糕的事嗎?」
雖然是自己的事,但涼只能得出這樣的感想。
「貴公沒有死掉。現在,不就站到餘面前了嗎」
鬍子撫摸到一半,愛迪師用兩隻大眼瞪視著涼。不過倒只是嚇得涼身旁的歆格=莉玲縮起了身子。
「萬一,貴公回來了的話,毫無疑問的會成為國王」
———都說我沒興趣禿了……。
涼看向國王的臉。羨慕與恐懼、嫉妒、憎惡,無數的感情在老人那皺皮而歪曲的臉上蠢動。再說什麼也是聽不入耳的吧。
「那麼,你就因而與依芙對立嗎」
「正是如此。餘一反對,那個人就說要為貴公建座專廟了」
愛迪師錘打桌子。
「戰爭結束至今六年。單單六年而已。哪裡有這種錢。王國內荒廢的地域可壓倒性地多。才受不了把錢花在無用的地方」
這也是啦,涼如此接受了。用視線催促他說下去。
「隨即,反對余的那些貴族就都跑去支持那個人。叫嚷著什麼對王國沒貢獻的餘跟王位並不相相稱。那個人跟那些傢伙們合夥,成了反國王派的中心。收到暗殺計劃的情報就是在那個時候了」
涼看向坐在身旁的歆格=莉玲。銀髮的巫女微微的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重蹈了六年前的覆轍。
「所以就,未跟依芙本人確認。就派人追殺又被逃掉了嗎」
「要怎樣去確認才好了。把他叫出來,問他是不是打算殺餘嗎?」
「殺了依芙的話,可就沒有能穿上甲胄的傢伙了啊」
對那句話,愛迪師銳眼瞪視著涼。彷彿現在就想要毆過來般的全身抖震,呼吸混雜強烈的敵意,伴著話聲吐出。
「的確,不知何時會再次燃起跟魔族的戰火。但是,留著那人只會令王國分裂。為了王國的安泰來說……」
「殺掉救國的美雄,我不認為能達到安泰」
歆格=莉玲那琥珀色的眼瞳閃耀著強烈的意志。雖然被老王瞪視而令她擔怯了,但還是把放在膝上的拳頭握緊回瞪了過去。
「人民,比貴種(無實的貴族)重要」
歆格=莉玲呻吟道。
「一切都是講求,血吧。是否繼承了濃厚始祖巴利魯爾的血……也就是,是否能穿上甲胄,發揮其多少力量」
「太蠢笨了」
對這樣放言的涼,歆格=莉玲擺出比國王更不悅的臉。愛迪師則是眼中浮現侮蔑之色,歪斜了嘴。
「笨事嗎。餘也是同感呀。但是,在這個王國那就是真理。故而,人民看重作為貴種的那傢伙。比起身為國王的餘更什呢。貴公跟那個人也是如此。「明明是國王」,這樣的小看餘不是嗎。一直在嘲笑連一件甲胄也沒法穿上的餘不是嗎。諸侯也是的。成了國王,卻連一件始祖留下的甲胄也穿不上,為此而何等地把餘輕蔑……」
涼嘆了口氣。也不是不明白國王的心思。在六年前,早已窺視過他心聲的一部分了。涼之所以完全沒去顧慮,是因為自己理所當然的會回到日本。而且,單靠十歲孩子的認知,把一切判斷得太天真了。
「現在,依芙的狀況變成怎樣?」
「逃亡中,全部地位被沒收了,捜索到後,就派兵去發現地點……都被擊退了」
「大魔神又怎樣? 那之後的動向是?」
國王答出了某個地名。是邊境的一處地域。
「不知為何,停在了那裡不動。數次送了使者過去,好像都沒有反應」
「明白了。還有,對進攻的魔族如何對應了?」
對「在國境集結了兵力」的回答,涼繃緊了表情。
「能擊退嗎? 單單六年,數量沒可能大副增加的吧」
「就算那樣,也不能不做」
向態度頑固的老王,問了士兵的數量跟武裝的詳細情況後,涼再度嘆息了。
「一開戰就會輸啊,這樣子的。畢竟對方可是為了奪回大魔神而戰意高漲」
「奪去大魔神的可不是我們。是那個傢伙」
———對魔族這樣說也沒可能答用吧。
涼用冷淡的視線看著愛迪師王。單單把依芙阻止下來就好,看來也不是這般一回事。
「我的要求有五樣。首先,把神君廟的守衛解除,使用甲胄」
「……要把魔族,阻止下來嗎?」
愛迪師的眼中,混雜了哀求般的東西。涼無視了那個繼續說道。
「第二個。不能讓士兵出擊。三是依芙復權。然後,不得對依芙跟歆格=莉玲出手。立下誓約」
「巫女先不說」
國王看了一眼歆格=莉玲後把視線移回涼身上。
「都做好安排了。而且,士兵也被殺了。無條件復權什麼……」
「大魔神由我來奪回,把擊退魔族的功績算作依芙的東西。我、如果這次事件完結了的話,已經不打算再回來這個世界了。不需要用什麼回到天上的曖昧說法,正式的宣布死掉了就好」
國王緊皺眉頭,無數次的小幅點頭。
「最後是———報酬」
涼露出了壞心眼的冷笑。愛迪師瞪圓了眼,不知會提出什麼要求而吞了吞口水等待著涼的說話。
「首先,跟魔族交涉所需的經費,當然得由你方全數負擔。然後,事情平安解決定案後,我要把接下來說的神器跟祭具一件不餘的收下」
這樣宣告後,涼逐一的,列舉出神器跟祭具的名稱。那都是持有著魔導之力的鍚杖跟指環的一類。六年前的戰爭時,涼無數次的使用它們越過了危機,邊回憶邊列舉著。
愛迪師年老的臉上浮現出不滿的神色,但又明白沒有涼就無法打破當下的局面。
最終點頭了。跟涼當場製作契約書。
再決定好細節,對話隨即結束。涼站了起身,一句招呼也沒有,就背向國王傲然的踏出腳步。歆格=莉玲也從座位起身,這邊則是恭敬有禮的向國王道別後追上了涼。
一出會客室,歆格=莉玲就用憂慮的表情向涼提問道。
「涼。是認真的嗎? 把您當作奪去魔神的犯人是……」
「除了這樣就想不到其他辦法了。而且也沒有去考慮其他方法的時間」
涼困惱般的抓了抓頭。
「大魔神在這邊是事實對吧。不得不有誰來成為犯人。那樣的話,我來當就最適合了。道理上也———」
六年前被追殺的涼,抱著對國王的憎恨窺視著復仇的機會。因為巴利魯爾的甲胄守衛深嚴而難以入手,於是潛入魔族領地內把大魔神偷走。
「———然後,依芙為了人民、為了和平,含淚把我打倒這樣吧。之後就把『甲胄』全數交到依芙手中就好了吧」
說到這裡,不經意間(忽然間),涼被歆格=莉玲溫柔的抱住了。輕搖的白銀秀發散發的甘甜氣味令涼迷惑了。
「……歆格=莉玲?」
「對不起、涼」(「ごめんなさい、リョウ」)
輕攀涼肩上的那纖細手腕小幅的震抖。能斷斷續續的聽到吸鼻子的聲音。
「六年前也好,今次也是。明明您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還是把危險的事情都一個勁的讓您來背負」
「沒事哦」
涼展示出笑容。自己是充分明白到危險再接受下來的。
而且,亦有想幫助依芙的感情,不、不只是這樣。
還有比那更重要的。
◆◆◇◇
「能看到了啦」
歆格=莉玲那番話,令涼睜開了眼。夢乃跟愛深正從小小的窗探頭看向外面的風景。涼也追著她們的視線看過去。
把夢乃跟愛深也招入帝都留宿了一晚後,第二天,四人再次坐上了馬車。
是因為起得比天亮還早嗎,夢乃還昏昏沉沉的。
「昨天,沒有睡好嗎?」
「嗯。稍微呢……」
混著微笑把呵欠抹去,夢乃回答道。就算如此也還是梳理好頭髮綁成了柔順的側馬尾,涼對此感到欽佩。要說涼這邊的話,就算睡亂了頭髮也會因為怕麻煩而就這樣跟它玩放置play而已。
「那種旅館都這麼簡陋的麼」
並不是說住到了什麼特別差的。只是間在這邊隨處可見的旅館。
電跟自來水都沒有。想要水的話只能到食堂索取,晚飯時間過後食堂就會關門。那樣的話,就只能經過無任何照明的夜道走到公用的水井。
照明的話,只有鎖在天板的燈籠。這也是短短的蠟燭燒盡就會完結,還想要照明的話也只能額外買來蠟燭跟火種。
食俱全都是木製。銀製食器是只限王侯貴族的使用品。料理不豐富味道也不精良。湯中的野菜,理所當然般的沒有剝皮。
但那樣反而令夢乃深感到異國風情,結果過於興奮而難以成眠。
「今日要去哪裡啊?」
對於夢乃的問題,涼作出「神君廟」的簡潔回答。
「哎哆、是歷代的王大人的墓地吧? 去那種地方是乾什麼哦?」
「在那裡有重要的東西」
在窗外,遠處的山丘上有座全白的建築物。是座有著白色大理石圓柱等距配置的建築物,涼感覺上約是體育館大小。上蓋是平頂的。
「……那個?」
對指向建築物問道的愛深,涼點了點頭。向歆格=莉玲問道。
「管理者還是原樣嗎?」
歆格=莉玲臉帶緊張的點了頭。
終於到達了神君廟,涼一行下了馬車。
神君廟滿溢著莊重與威嚴的氛圍,見者皆被壓倒。四方形的建築物的牆壁外側以一定間隔配置著圓柱,神君的無數偉業雕刻其上。正面的是石製的巨大門扉,其兩側佇立著穿上甲胄手持長槍的少女石像。
這個神君廟並不是始祖王所建的東西。在悠久的時間流逝中,最初的神君廟持續著修補與磨耗的循環而最後破毀了。現在建在這裡的,是以殘留下來的資料為基礎打造的東西。
神君廟的周圍沒有守衛。遵從約定,國王讓士兵都撤走了。
「那麼我去走一趟。在這等我吧」
涼手抱魔導書走向石門,歆格=莉玲跟愛深,之後是夢乃跟在其後。對一臉訝異地回過頭的涼,夢乃一副一步也不會退樣的表情說道。
「我也去」
昨天,雖然很遺憾沒能進到王宮,那也當作是沒辦法了。但是,夢乃因此而更想一起進去這神君廟。涼雖然做出用手托住下巴的思考動作,不久還是答應了。
「麻……也不是那麼危險、好吧」
站到石門前的歆格=莉玲,輕輕的觸摸門的表面。
「為神之物……為表為裹的全一。存於普世、存於深邃、存於真實之物」
石門斷裂、分離般的,發出晃動聲。夢乃張嘴呆立當場。明明只是觸碰,門就左右打開了。
「……魔導?」
對只是微微蹙眉的愛深,涼好像對歆格=莉玲的動作毫不在意般的點點頭,補充道。
「在這邊的世界說是神大人的御業。」
愛深輕輕點了點頭。
「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呢」
夢乃這樣說道後,歆格=莉玲用沉靜的態度走進去。小聲喃喃低語了不知什麼,從指尖中放出了淡淡的光芒。光芒緩緩向上升,碰到了天花板後光芒增大擴展。
傳遍了建築物中,這下誰也能看得清楚了。
「……那是什麼?」
在涼身旁窺視內部的夢乃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廣闊的空間深處有扉門,在那前面佇立著奇妙的東西。
之所以說是佇立,是因為那個一眼看去有著人的形狀。大小約是兩米。顏色從上到下都是一團白。臉是球形,中央是巨大鏡片感覺的單眼。中世紀的鎧甲般的身體處,與圓筒形的細腕對照般,腳如四角柱子似的強壯。那個物體,絲毫不動的佇立著。
「這就是神君廟的守護者來哦。雖然之前是靠組團來用槍突擊的……真是方便呢這個」
看向手中的魔導書,涼淡然的嘀咕著翻開到某頁。
———『火球』
從涼手中放出的灼熱塊團,伴隨著轟聲直擊向守護者。涼以事務般的態度再次放出火球。因第一擊而搖晃的守護者,中了第二擊就倒下了。身體表面因火炎與衝擊而崩解,異臭連涼他們之處也嗅得到。
———再放個兩、三發就差不多吧。
這樣思考時,後方的夢乃發出迷惑的聲音搭話。
「……涼。不與那個戰鬥嗎?」
涼一臉苦澀的回應夢乃。
「那傢伙呢,別看是那副樣子,其實強得很啦。不只有著單手輕易把完全武裝的成年騎士舉起的力量,用劍斬用槍刺也造成不了傷害,在弄明白頭部是弱點前可是傷者不斷」
沒有人死已經是奇蹟了,一旁的歆格=莉玲嚴肅的低語道。
「之前有戰鬥過麼?」
「在六年前啦。守墓就是這傢伙的使命。就算打成粉末也只要數日就會復活」
這樣回答夢乃後,涼看向愛深。指向貼上寫著『火球』的書籤的頁片,向她問道。
「知道其他的攻擊用魔導在哪一頁嗎?」
「就我所知道的東西的話……」
愛深靠近到涼身邊從旁翻動書頁,指示頁數。
———雖然累了……但不把這些試一次可不能休息。
涼點了點頭後,用進行實驗的感覺向守護者擊出下個魔導。
冰結之槍、白輝的雷光、漆黑之刃陸續擊出襲去,十數秒後,守護者像是乾砂制的人像般崩潰了。
◆◆◇◇
「那麼走吧」
調整呼吸,涼領隊般的站在前頭展開步伐。因為無休息的使用魔導,造成了肉眼可見的消耗。臉色鐵青、額角滴汗、呼吸荒亂。禁不住擔心的夢乃搭話道。
「涼。稍微休息一會吧」
「……小事、沒有大礙哦。而且,已經沒有危險了」
夢乃沒辦法只得加快腳步走到涼身旁。從背包中取出毛巾,拭去涼臉上的汗水。兩人的身後愛深與歆格=莉玲靜靜的跟隨著。
再次、門。歆格=莉玲走上前,跟剛才一樣詠唱了咒文。
「這前方有什麼哦?」
「有甲胄」
門開了。內裡的光芒,溢出到了夢乃她們的所在。
室內狹窄,而過於明亮。
地上安置著石棺,正面的牆上埋著十二個拳頭大小的水晶球。這個房間的明亮,就是那些水晶球各自放出色彩豐富的光芒所致。有晶體正放出燃燒般的強烈赤紅光芒,那旁邊的卻是靜靜的放出令人聯想到大海的深藍光輝。
「說真的,雖然不是那麼喜歡……」
用苦澀的口敏啫噥著,涼注視向十二個水晶球。走進到房間的中央,深吸了一口氣,喊了一句。
「———裝著」
回應那言語般水晶球一同拼發出光輝。彈跳般的飛出牆壁,在接近天花板處描繪出圓滑的軌跡,急速落下擊中了涼的身體。
在頭部跟後背,手跟腳炸裂而開,涼的全身被淡淡的光輝包裹起來。
邊呼喚涼的名字邊伸出的夢乃的手,被歆格=莉玲溫柔的按住。
「沒事的說。因為現在———正是最強的神之戰士誕生的時刻」
光消失的時候,涼以身穿閃耀銀光的甲胄的身姿佇立。
只有把臉全體整個覆蓋的金屬仮面呈圓形,除此之外都呈銳角的様式。大塊的肩甲跟厚實的甲胄各部位上,刻著意象化的野獸紋章。
背後有四枚翼以收納形態伸至大腿,手上有著大柄的雙刃劍。
對那背影,夢乃感受到了某種超然的東西。感覺到涼的四周流轉著光的粒子般的錯覺。
涼轉過了身。見了那張臉,夢乃一時失語了。
是猴子。
正確的說是猴子造形的仮面,戴在了涼臉上。臉的兩側有著又大又圓耳朵。直至鼻下的部分都是摸仿猴子的造型。
愕然的看向身旁的歆格=莉玲,少女正滿臉紅潮,用恍惚的表情注視著涼。混身抖動而搖亂了白銀之發,是過於感動嗎,淚珠從眼眸浮出。
「太完美了的說。那正是神君的再臨。力之體現。美之象徵。結集全人類所有的感性與睿智也無法掃造的東西,現在就在自身的眼前……。新的救世主傳說,就在當今這個瞬間開始的說」
夢乃心想著把其無視吧。把這稱作美的象徵,也未免太過悲哀了。
「你,什麼喲 那個是……」
「說了很多次吧。甲胄哦」
猴子說話了。
「才不是猴子!」
厲聲說道,涼把仮面脫下了。
「猴子的部分只有這仮面而已啊。這劍是龍、背後的翼的鳳(雞),鎧甲是羊跟蛇———」
「……顯然是胡亂擠成一團呢」
「別對我說啊」
邊回嗆,涼把手握緊又放開,動了動肩膀。
「有把大小自動調節了呢。明明六年前也穿過,完全沒有不合身」
「有這麼強麼?」
跟夢乃有著相同疑問般,愛深微微的歪了歪頭。
「很強哦」,這樣簡短的回答涼把劍背到背上。把拿著的魔導書夾到腋下,拍了拍裝在左腕的小型盾牌。盾的表面刻著牛的圖騰。
一經涼的觸碰,盾的側面就生出了細長的隙縫。向那隙縫,隨意的把魔導書放入。
愛深也禁不住睜眼啞然。把臉揍近凝視著盾牌。涼為了讓她安心般的向愛深一笑。
「只是收進了裡面而已哦。沒有危險的」
「收進去了?」
夢乃跟愛深異口同聲的低語道。
「這面盾牌能收納四件東西。雖然生物是不行,但魔導書、旅行的必要道具之類都能毫無問題的放過去」
「很方便的盾牌呢」
夢乃以呆滯的口調這樣說道。超出自己的理解太多了。已經什麼也說不了,只能先聽進去。這樣的觀念,已經在夢乃的內裡產生。
◆◆◇◇
走出神君廟的時候已是接近傍晚。西方的天空處的沉積雲,被藏於其深處的太陽染成了茜色。
涼戴回仮面,拔出背後的巨劍,高高舉起吟念了不知什麼。
「什麼了?」
「在叫坐駕。這之後要變得這邊去那邊走通處跑了啦」
把劍背回去的涼答道。這時候,愛深看向天空的一點發出了小小的叫聲。夢乃也隨之看向那邊。
有什麼巨大的東西無聲的在空中,向這邊飛來。一時間,夢乃想起在學校屋頂上看到過的西菲亞的宇宙船,但這比那個更大。約有大型飛機大小。
向這邊接近、稍微、能知道那是什麼了。
「…….貓?」
跟捲縮成圓球的黑貓一個樣子。那貓以相當的速度向這邊迫近而來。
「沒、沒問題麼?」
夢乃不禁發出慌張的聲音,涼則泰然以對。
「沒問題」
來到了涼她們的上空,恰好的停下了。四人沐浴了猛烈的餘波產生的陣風。貓形的物體慢慢的下降,無聲的著陸在了夢乃她們眼前。
「貓舟。這也是巴利魯爾的甲胄的一柱的說」
沒把歆格=莉玲喜悅爆發般的話聲聽進耳朵,夢乃呆然的注視著那個。雖然正面看是圓形,實施上橫看其實是橢圓形,樣子接近飛行船(飛艇)。
正面是貓的樣子,連丁寧的鬚子也有帶著。
歆格=莉玲把手放上外壁,隨即她的身體被無聲的吸了進去。夢乃雙眼睜得渾圓盯著她被吸入的地方。從貓舟中傳出了聲音。
「請跟自身一樣的進來」
夢乃不禁躊躇了。真的沒問題嗎,這個。
「先行一步」
這樣說完,愛深走前一步。把手放上外壁,然後以同樣的姿勢消失了。
「呀~~麼~、照做就好了吧」
半是激勵的叫道,夢乃向外壁觸摸過去了。下個瞬間,身體被輕輕的吸去。呀呢、的驚訝的時候已進入了船內。
「這裡就是艦橋了」
站在夢乃身旁的涼說道。
———約是一間教室的大小嗎……。
夢乃站在了圓丘狀(倒轉的飯碗般)的空間內。中央有個台座,其之上置放著雙手環抱大小的水晶球。從天花板也垂吊著水晶球,牆壁上也一樣埋著無數個。
「房間有很多挑喜歡的使用吧。雖然沒法淋浴,但有浴池般的東西。船內又很暖和,就忍耐一下吧。洗手間在最裡面。還、還有廁所是沖水的」
在夢乃和愛深呆呆的跟著涼的說明四處張望時,歆格=莉玲走近向中央的台座。把稍亂的衣擺端正的整理好,以認真的態度觸碰水晶球。
從水晶球中放出了藍色的光芒生成了屏幕,映照著外面的風景。
接著,歆格=莉玲的手指在晶球表面遊走。天花跟牆壁的晶球開始發出淡淡光輝,牆上映照的風景開始流轉。
不對,是這船開始上升了。夢乃呆立在了當場。
「要去哪裡呢? 涼」
對銀髮巫女的提問,涼簡短的回答道。
「去阻止魔族」
◆◆◇◇
貓舟,上升到能俯視周邊的群山的高度後,開始了前進。
夢乃感嘆的看向牆壁映照的光景。
夕陽沐浴下的橙色風光,眼中看來變得很細小。寬廣的草原像是絨毛地毯似的,流動的河川、化作小點的村莊、森林就像是絨毯上的圖案一般。 (而人就像是垃圾一樣。)
雖然官感上貓舟是在毫無搖晃的慢慢前進,但以群山跟森林流逝而過樣子來看,實際上是相當不得了的速度。
「這麼說來忘了問呢。現在的魔王———魔族之長是誰了?」
脫去猿面,涼向歆格=莉玲問道。
「莎菈.帕萊姆.蒂芭的說。從六年前被選上後就沒有變動」
「莎菈嗎……。算相當合理的魔王候補呢」
這之前一直看著映像的夢乃,因聽到奇妙的單字而回頭轉向幼馴染。對涼剛剛的台詞的後半,差不多一句也聽不明白。
「上一任魔王的支持率絕對不低。身為那個魔王的女兒,再加上是在戰爭中失去父親的悲劇少女。好像是以壓倒性的票數差擊敗其他的候選人的喲」(w :單純是因為魔族人都是那個而已吧)
———票數?
「只有這樣人氣可不會持續下去。政策上是怎樣的?」
「雖然不是太清楚,但據依芙所說的話,這數年間魔族領內安定,社會平穩」
「了不起……。但是,這對莎菈好像也不是什麼難題啦」
涼一副肩上的負擔輕了不少的表情,浮現出懷念的笑容。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到底」
一臉困惑的夢乃插話道。涼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聽著的吧? 是魔王跟魔族的事哦」
「弄不明白為何會出現候補人跟票數一類的單字」
跟夢乃有著相同疑問的愛深這樣說道,但涼也好像沒法立即理解。足足五秒後,明白了般的叩了下掌心。
「是嗎。夢乃跟宮崎同學不知道麻。魔族的國家是行民主制的。因為壽命很長而以約十年、二十年的間隔進行選舉,某些人成為候選人後,再由王都的人民投票選出魔王」
「……不是獨裁麼?」
———因為,魔王喲。
「套用莎菈的話來說,王擁有軍隊指揮權跟政治上的決定權、否決權還是能做到獨裁啦。但是,魔王亦有著贖罪義務」
「贖罪義務?」
「說得比較容易理解的話,就是被殺掉的義務」
涼繃緊了表情回答。
「因為政治或是軍事上的失策,而令民眾或是軍團造成重大損害的魔王,隨時可以去殺掉,有著這樣的規定。雖然是很難相信的話」
「……那樣的話,還會有去當魔王候補的人麼?」
「再怎樣說也是最高權力者啦。而且,實際上真被暗殺的魔王也不只一兩人」
就算聽了涼雜帶苦澀的回答,夢乃也無法接受得了。先不說默認,明確的記載就是另一回事了。不是會因為太害怕而喘不過氣嗎。
「雖說如此,對此有不滿的人也很多啦。比如以莎菈來說,『就因為這種法律的錯令大部分的魔王都只能做些得過且過的事』這樣該說是傲岸不遜,還是豪放的人好像也不少啦」
「……真是的,你在這個世界都乾了什麼喲」
涼斜眼看了看歆格=莉玲,一副不想讓她聽到的表情靠近夢乃壓低聲音說道。
「糊里糊塗的當上了勇者,最終來說把魔族趕回去了」
「糊里糊塗?」
夢乃鸚鵡學舌的問道。
「回過神來就到了這個世界,在混亂的時候被人一句『您是勇者的說』的煽動。而且當然的我還只是十歲啦。還什麼也弄不清楚事情就擅自的推進了哦。雖然後半就一頭熱的陷進去就是了」
是回想起了當時的事嗎,涼浮現出了苦笑。搖了搖頭消去笑容後「抱歉,稍微休息一下」的說完就背向夢乃她們離開。
「你們也休息一下吧?」
對涼揮了揮手後,歆格=莉玲轉向夢乃她們。
「都累了吧。飯菜準備好了的話會去通知,請使用空著的房間吧」
稍稍動了動頭回應後,愛深就向通道的深處消失了身影。
「夢乃小姐,您也可以去休息一下喲」
「呀、系」
夢乃點點頭,稍稍考慮了一下後向歆格=莉玲問道。
「那個,可以請問一下嗎?」
「請問吧」,對這樣回答的歆格=莉玲,夢乃繼續說道。
「六年前的涼,是怎樣的感覺呢?」
「這個呢……」
歆格=莉玲微微的傾頭,輕輕的閉上了眼。好像在把當時的情景,在腦海中播放似的。
「最初的印像是個老實的孩子呢。因為突然被召喚而吃驚也好,也沒有恐慌。自身也沒有想到會出現十歲的孩子,雖然考慮了送還…….」
最少,也可以試試是不是能穿上神君的甲胄不是嗎。得出了這種結論。作為勇者而現身的話,也許有什麼肉眼看不到的力量也說不定。
「結果涼把在那里三體的神君的甲胄,全部穿到了身上的說」
「所以呢,就變成讓涼去戰鬥了嗎」
哎哎、歆格=莉玲點頭肯定。
「說明了事情后,『我做』,涼就笑著這樣回答了。雖然說明了可能會失去性命,『沒差,死去也沒所謂』如此的」
———那是,因為涼的母親過身了的原故…….?
『死去也沒所謂』這樣的台詞,夢乃、一次也沒從涼口中聽過。雖然總是有不顧危險的地方。
「涼以救世主、英雄來說令人不安的一面比較多呢。雖然也有年齡的原因,也不擅長劍術,就只是個太過普通的孩子。性格面該說是反叛嗎,也有總愛否定正義跟信念的地方……麻、這一點上倒是跟依芙很相似呢」
想到此而不禁發笑的銀髮巫女繼續說道。
「但是,就是這樣的涼的溫柔與堅強,吸引並影響了我。不只是自身,依芙也是,其他的許多的人們也是。被涼一點一點的打動,偶然被開玩笑(捉弄)也令人很開心呢」
◆◆◇◇
因為歆格=莉玲說差不多到祈禱的時間,請教了涼房間的所在後,夢乃就向那走去。貓舟,好像是放著不管也沒問題的。
聽著很多各種六年前的事,不知不覺間過了相當長的時間,夢乃感到心滿意足。畢竟一口氣聽說了至今都不知道的事情。
雖說如此,感覺也有令人在意的地方。
———十歲的,那個連跟人爭執也不會的涼會……。
看向映照出黑夜天空的屏幕後,夢乃歪了歪頭。
那副樣子的,積極地去戰鬥嗎。明明昨日還是外行人之身。
———嘛,現在沒事就好了吧。
走在細小的走道,試著觸摸過牆壁。並不是預想中的金屬質料,夢乃被硬質的塑膠般的觸感嚇了一跳。走到盡頭後如歆格=莉玲所說的有段樓梯。
———這種東西,到底是誰製造的呢。
就因為是這種東西,就算接受了也好,還是會不時在腦袋中冒出疑問。雖說如此,想了也不會得出答案。
經樓梯走到下方的通道,夢乃來到了涼所使用的房間的門前。
「涼、進來了喲?」
向門的方向呼叫。傳來回應的同時,門自動的打開了。
房間中,猿猴模樣的涼坐在地上翻開著魔導書。大劍放在身旁。涼稍稍拾起頭表示回應。
「什麼了? 不如說,為啥戴著那個喲」
夢乃一臉厭惡的踏進了室內。在涼麵前坐下,把背著的包包放在身旁。
雖然相當的寬闊,但除了大型的床外,就只有一組桌椅的簡約房間。夢乃使用的房間也是同樣的配置,哪一個房間都是一樣的吧。
天花板上埋入了半個水晶球,從那發出的光線照亮了室內。
床上,發出各種顏色光芒的水晶球在咕嚕咕嚕的轉動。那是在神君廟得來的巴利魯爾的甲胄。
「因為沒有不戴這個的話,就可讀不了這傢伙啦。雖然讓宮崎同學大概的說明過了,但果然不是自己讀的話還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涼用指尖敲著手中的魔導書回答夢乃的疑問。
「能讀得懂麼?」
「只限戴著這仮面的時候啦。怎樣的言語也能互通,怎樣的文字也能翻譯過來。還有著能把具有魔力的道具分析、解析的能力(,對上聖光跟霧氣的話則能使其無效化)」
夢乃坦率的吃驚了。原來不只是個用來搞笑的猴子麵具嗎。
「其他的甲胄也各自擁有不同的能力。雖然現在用不著而脫掉了就是」
「難不成,就因為有這個才優先來這裡麼?」
「也有這方面的考量。拜此所賜事情變得比較穩妥了。這本魔導書也是,多次使用後身體也會習慣下來吧。那樣的話,就能有多點外掛了。」
拿起魔導書的涼的臉雖然被面具遮掩著,但那聲線聽來好像很高興。
夢乃的視線離開幼馴染,轉向放在一旁的大劍。劍鍔有著意象化的龍刻印其上。
想起涼輕鬆地把它舉起的事情,夢乃試著觸碰大劍。
但是,大劍就像被固定住了一般絲毫不動。並不是太重。而是沒法動。
「停手吧。不是持有者乾什麼也是動不了的啦。什麼人來也是呢」
對涼安撫般的說話,夢乃點了點頭放開了大劍。
「為什麼只放了這些出來啊」
「實驗哦」
涼用手指敲了敲魔導書。
「雖然聽說好像破壞掉、燒掉的時候就會解放出封印的魔物,但還是想知道那個瞬間的情況啦」
「……真的嗎,把這燒掉魔物就會跑出來麼?」
在石川家廚房蠢蠢欲動的那隻蚤形魔物,那副醜陋的身影在夢乃的腦海中復穌了。
「為此,不試一下是不知道啦。而且有這甲胄在又很安全」
涼淡然的回答。翻了翻頁後把魔導書合上。
「入手了甲胄的當下,感覺這邊的事情大至上都整理好了。但是,還有後面的事情在等著啦。宮崎同學也是特意來拜託我,不早點把這傢伙用熟的話」
忽然的,夢乃感覺到溫暖的感情。
儘管實際上不由得跟魔導啦、甲胄啦、貓舟啦扯上了關係,但還是能從眼前的幼馴染身上找到,自己所熟悉的、喜歡的部分。
被拜託了就不會拒絕,絕不會捨棄掉珍惜的人們。就算操縱著魔導,就算身披著甲胄,涼也沒有變。
掛著微笑,夢乃從包包中取出水壺。注入代替杯子的壺蓋後,「系」的向涼遞出。
「……綠荼嗎?」
看向杯中的涼發出感到意外的聲音,摸向面具的耳朵部分。隨著微弱的驅動聲,覆蓋著臉龐的猴面打開,露出了涼的臉孔。取過杯子一口飲儘後,大大的呼了口氣。
「想不到能在這邊的世界喝到綠茶呢…….」
「因為不知道這邊有沒有,所以把茶葉帶來了喲。涼、喜歡的吧」
「嗯嗯。呀、明明是第二次來卻完全沒有想到呢。多謝啦、夢乃」
對幼馴染的用心,涼笑容滿臉的答謝。
「話、話說起來啦。那鎧甲,為什麼會用日語說『裝著』的啊? 」
這樣被道謝雖然夢乃還、還算是稍、稍微有點高興,但可並不是因為感到害羞才慌忙改變了話題的。
雖然只是小小的疑問,涼卻露出了苦澀的表情。過了數秒後,在夢乃感到是不是有什麼不妙的時候,帶點躊躇的回答了。
「……是穿甲胄時的,啟動暗號哦」
「啟動暗號?」
「那個能夠對特定的話語產生反應,而且能讓所有者來決定變更的。之前的暗號是相當長的咒文所以就」
「原來如此呢。這樣說起來,小學生的時候,好像是有播過這樣的動畫?主人公在要與敵人戰鬥時就會『裝著!!』的大叫然後鎧甲就會自動著裝。我跟涼都在晚飯時一起看的…….」
夢乃那無意識的台詞,令涼一驚的肩膀抖震。那反應,令夢乃領悟到了自己挖出了幼馴染那因年少輕狂所犯下的過錯。
———……是嗎。想一下的話,涼決定那個暗號是在六年前喲呢。
「……說過的吧。糊里糊塗的」
就像某拳手般,涼頹下了肩膀露出苦笑。
「哎、哎哆……但是呢。感覺還不錯的、喲?那個又相當帥氣」
「除了仮面以外」,把這句藏在心中,夢乃拼命的說著奉承的說話。
第二天的早上。操縱貓舟的歆格=莉玲傳來呼叫,涼跟夢乃、愛深隨即集合到了艦橋。
在水晶球放出的屏幕中,映照著現正聲勢浩蕩地向人類領土進軍的魔族軍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四章 臨戰/觀戰
「涼」
歆格=莉玲臉色發青的操縱著水晶球。屏幕增加到了四枚,各自以不同的方向跟角度,映照出被鈍鐵光芒包裹的集團的身影。
對夢乃來說大量,不知如何表達其數量程度的士兵,把整個草原填滿了。岩石般的灰色皮膚,跟長長的耳朵。
———看來就像是,石像的集團一般。
雖然沒有連同聲音一同播放,但這也已經把夢乃壓迫得發不出聲音。
士兵們有的抬槍徒步而行,或是舉旗騎寵,整齊劃一的前進。他們騎乘的並不是馬,而是頭部的兩旁跟前額長角的大型黑牛,或是角奇妙地彎曲的黑山羊。
「什麼? 那些動物……」
「魔獸哦。魔族的家畜」
回答的涼,已經穿上了甲胄。仮面抱在了臂膀。
「用這種危険的?」
「只是看起來危険而已啊。而且肉也能吃」
「……會吃的麼?」
「好味的?」
夢乃那驚訝的視線先是看向涼,隨即就轉向了無表情地提問的愛深。歆格=莉玲露出一臉困惱的表情,涼轉頭看向她。
「魔族軍像是分成了三部分。本隊據於中央,其他兩軍各自的從南、北進軍中。是這六年間未見的規模的說」
只看這樣,就可以知道今次對魔族來說是多重大的事件。
「……大約、是有多少?」
「映出的數量約是三萬」
在發出沙啞聲音的夢乃身旁,愛深淡淡的給予回答。涼欽佩的看向她。
「利害呢。明明連我要把數字掌握到這程度,也得再花點時間的」
愛深無言的點頭後,就注視著俯瞰的映像。
「涼。怎麼辦哦? 三萬的大軍……」
「總之先讓其停下來。夢乃你們就留在這裡。這裡很安全啦」
對擔心的夢乃淡然的回答,涼泰然自苦的化為猿之仮面。把手放上牆壁。
「我出發了」
說道的同時,涼向牆壁的方向消失掉。移動到外面了。屏幕的映像隨後切換,映出了張開四枚翅膀下墮的涼。夢乃不自禁地睜大眼睛倒吸了口氣。
萬幸,映像中的涼立即就描繪出大大的弧線翻飛回到了高空。
雖然夢乃輕輕的撫了下胸口,但還是未能抑止心臟的激烈跳動。
「石川君,能阻止下來麼?」
頭只是微微一動,愛深看向歆格=莉玲。
白銀的巫女「系」的露出爛漫的笑容回答後,就觸摸佔據中央台座的水晶球。從那裡面跑出來的東西,貼到了少女的頭上。
「……那是?」
夢乃望向歆格=莉玲的頭頂上。在那裡有個帶著貓耳的頭帶。
「適合喵?」
用帶著貓耳的臉,少女咪啪咪啪的微笑。非常可愛的笑臉。
「哎、哎哆…雖然,感覺很合身……」
不是客套,戴起來真的感覺很合適。
但是,為什麼要在這種緊急情況下戴上呢。
「只要戴上這個,就可以跟在外面的涼通信的說喵」
夢乃打心底在想。製造這個的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
從高空,涼俯視著魔族的軍團。盡是身披鐵色武具的士兵們。在軍團的後方也可以見到攻城用的破城槌跟投石機。
隔了相當距離的北方有一道,那更北方還有一道。共計三道軍團,正向著人類的城鎮進軍。
考慮到行軍速度,還有大約半日就會到達代替國境線的河流了吧。
涼從盾中取出了魔導書。
———『遠視』
視界一下子的擴大。涼在意識中調整視點順序觀察三道軍團。
尋找的是指揮官,即是統帥全軍的總司令。
金與緋色的披風,是只被容許統御過萬之師的總司令穿上的名譽裝束。不一會涼就在中央軍團的後方發現了一副氣派模樣的男子。
駕著雙頭的雄牛,泰然的馭軍前進。
———有了。
把魔書收回盾中後,涼把背後的大劍拔出使其變形成單刃。單以狙擊總司令一人為目標的話,還是稍為粗暴的製壓下來比較好。
「出擊了」,為了振奮士氣般的細語道。
舞動四枚羽翼,涼向魔族的軍團急速俯衝。魔族的軍隊,很快就察覺到了從天空向己方突擊而來的存在。亦發出了迎擊命令。
但是,涼的速度更在其上。
舉槍的士兵們被他用劍一揮打翻在地,或是被同伴捲入而被撞飛。也許會受點傷,但應該不會失去性命。現在的涼有著這種手下留情的餘裕。
用蠻力清空路徑,涼毫無減速的向著總司令突擊過去。從總司令身邊的士兵們,送來了無數的箭矢。
涼身上的甲胄的一部分——羊的意像化紋章發出光芒。立刻,襲來的箭矢無一倖免地,在觸碰到涼之前就失去勢頭落到了地上。
涼對箭矢看也不看一眼,接近到總司令面前。
揮劍劈下。對方也拔劍斬出,響起激烈的交碰聲後劍刃彈開了。金與緋紅的披風被烈風捲起,涼已飛到了男子的頭上。
就這樣在空中改變體勢,比對方揮出第二擊還早,向那下顎一腳踢去。總司令頭朝下的跌落到地上。站上失去騎手的牡牛,涼把劍直指而出。
驚愕的叫聲此起彼落。對一名總司令來說,除了要有統帥軍隊的能力,亦被要求精於武藝。而那個,單單的一回連擊就被放倒了。
「……難不成、雖然是這樣想,果然是貴公嗎」
雖然以人類來說是處於壯年。一副粗豪、嚴肅模樣的魔族男子仰視著猿之仮面啫噥道。涼把麵罩部分收起,劍插回背上。
「很久不見。的確是……伯拉格將軍吧」
從牡牛身上下來,涼稍稍的點頭示禮。是六年前曾經一戰的男人。比起涼的臉,是注意到身穿的甲胄吧。
「不愧是人類呀。那個時候的小子,單單六年就長成這模樣」
露出笑意,總司令官———伯拉格站了起身。舉起單手製止了,舉起武器圍著他與涼的士兵。
「雖然聽說你離開了這個世界。麻、算了。有啥事了? 我眾正要向人類們進攻。別想來阻事啊」
那尖銳的視線,跟從全身放出的威壓感絕非尋常。處在士兵們的製壓中,涼毫不動容的回應他。
「就是為了製止此事才特意至此的」
「真是粗暴的拜訪啦」
「我也知道。但是,不如此的話我一人可沒辦法把軍隊停下」
「有道理。但也有胡來之處麼」
重重的點頭後,伯拉格看向涼。
「那魔王大人的敕書也有帶來嗎。向我眾下令的是擁有軍隊指揮權的魔王大人,然後,選擇魔王大人的是人民」
「這之後就去準備。因此,請先停下現時的進軍。」
「這可沒辦法。要讓我眾停下的話,只有拿出魔王大人的命令」
涼嘆了口氣。就知道會是這麼一回事。
「那麼,我就得把您們虜獲」
「你們?」
對使用複數去表示的說法,伯拉格把粗獷的眉毛皺緊。
「就算把你一人虜走,也會改由副將去指揮的吧。要想停下您們的進軍,就只能做到徹底」
呼蒙、魔族的總司令如此以鼻頭一哼。
「真是轉彎抹角的方法呢。對就算以一人以百萬士兵為對方,也能輕鬆取勝的貴公來說。現在當場,把我眾血祭掉的事情也是可能的吧?」
涼並沒有否定。的確是能做到。而且,單純的謙遜,眼前的男人並不喜歡。
「我希望能盡量避免流血」
「真能說呀。六年前的貴公可是等同死神啊」
伯拉格嘲弄道。
「十歲的小鬼,揮舞著劍築建出屍山,把我軍的勇士一個個的討伐。雖說是憑那甲胄之力,但也是置身於戰場中堂堂正正的戰鬥。並沒有爭論是非的打算。但是,現在才來說避免流血算是什麼回事呀?」
「現在的我,知道了血洗沙場以外的手段。能夠做到的話,就希望達成,只是如此而已」
正面承受下對方瞪睨的視線,涼如此回答道。伯拉格稍微想了一會,展示出一臉不快的表情。
「五日。這以上就會糧草不足啦。只限不見人類們有什麼奇怪的動作,等候五日」
「非常感謝」
涼打心底的道謝。為了避免人類跟魔族的衝突,第一段階順利完成了。
突然間,左腕的牛之盾像是在告知什麼般的發出震動。
涼感到訝異,稍稍思考後從盾中取出了魔導書。
———並不是這面盾在震。果然,是這個。
打開魔書後標記了『探知』的書頁發出了紅光。
連想也沒想,涼撫過文字列。光的文字群被身體吸收後,立刻腦海中浮現出了立體的空間。
從現在的自己的位置算起,東北約八公里。數量是三體。
「…….難不成」
驚叫,涼向仮面旁邊的圓耳,用手指輕敲。
「歆格=莉玲? 是我、稍微繞道一下就回來」
切斷跟貓舟的通信後,涼把臉轉向伯拉格。
「造成打擾了。先失陪」
再一次低頭敬禮,涼以羽翼之力飛向空中。
用令人聯想到鷹、隼的速度飛行。雖然突入到雜木林,但對細技毫不在意。前方出現樹梢之類的障礙也毫不遲疑地,拔劍斬飛。
跟耳朵捕捉到悲鳴聲的差不多同時,涼發現到了目標物。
雜木林之中,體長足有兩米的蟬形怪物,跟甲蟲形怪物。還有大約小孩子大小,蜂形怪物包圍住了魔族的年輕人們,正要襲擊過去。
「是這傢伙的……」
就涼所知,這邊的世界並沒有這般的異形生物。不,從魔導書的反應來看的話,也只能想到是襲擊自家的那隻怪物的同類。
———為什麼這些魔物會在這裡? 來到這個世界。
涼把劍舉置腰間,切風的突進。貫穿了蟬的身體,就這樣像是採集昆蟲標本般的刺到了樹幹。蟬雖然動著腳跟翅膀掙扎,但劍分毫未動。
涼沒再管這怪物,把下個敵人———蜂之怪物鎖定了。
踢向樹幹,接近十米的距離瞬間歸零,接近到蜂的面前。雖然魔物以足有短劍大小的針突刺而來,但涼往旁避開後就用拳毆向魔物,把其擊倒地上。
向坐倒地上的魔族們回過頭,怒喊道。
「逃! 快點!」
此時,甲蟲的怪物把從頭部伸出的三根角(Ψ字角)舉起突擊而來。涼立刻翻滾在地躲過。
轟音。甲蟲撞到了原先在背後的大樹。大樹激烈搖晃,樹根被一根根拔起而傾斜。不消一會,就響起重重的鈍音倒下了。
明明剛剛才展示完,取回體勢的甲蟲又再度突擊而來。自己身後稍遠的地方,是終於開始逃走的魔族的年輕人們。
做好不得不干上的覺悟後,涼乾向甲蟲擺好了架勢。計算著距離。
鎖定衝過來的三根角(Ψ字角)的中乾(I字部分),一踢。角折斷飛出,衝擊令大熊般的巨體幾乎整個直立而起。
向露出的腹部放出一擊,但是,被甲蟲展開翅膀避開了。而且想就這樣順勢從空中逃走。以巨大的身體無法想像的速度。
涼從盾中取出了魔書。電光石火間,手指停在了某頁。那是在自家打倒的魔物。
———『跳躍』
光的螺旋蹦出,溶入了雙腳。
抱著魔書的涼,眺望向高空中,盯著那變成小黑點的魔物踢向地面。
明明只是輕輕一跳,涼的身體就穿越了雜木林,沐浴著烈風向空中進迫,只是一次呼吸的時間已身在魔物以上的高度。
俯視著動搖的魔物,配合急墜祭出猛烈的一踢。然後向發出混濁悲鳴聲落下的甲蟲放出『火球』追擊。而且為了不將魔族們捲入而小心瞄準了。
爆炸。輕撫了『封印』的文字後,三張魔書的頁片從地上飛到涼手中。對『突貫』『治愈』『修復』的各式書頁,涼一臉不解的凝視。
「這個魔導書,真是預想以上麻煩的事件呢……」
◆◆◇◇
「……好利害」
對映照出的光景,愛深漏出了感嘆的低語。夢乃也屏息地,觀看著涼的戰鬥。過於非現實,卻又是無容爭論的現實。
———那是涼麼? 真的?
涼的戰斗方式只能說是可怕。是超脫人道的壓倒性強悍。難怪歆格=莉玲說成是力量的具現。
———雖然是隻猴子……。
只是,夢乃能夠這樣吐嘈已經是戰鬥結束後一會了。在這之前,並沒有留意這種事的餘裕。
歆格=莉玲用高興得不行的樣子,咕嚕咕嚕的團團轉跳著舞向神頌禱。這名銀髮的巫女一刻也沒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每當涼活躍的時候就發出歡呼兼擺手蹦跳。
從那聲音來看,不由得心想那與二十歲相應的沉著態度到底去哪裡了。
等待到她冷靜下來,夢乃遲疑的問道。
「那個……明明有這麼利害的東西,六年前的人類卻處於劣勢嗎?」
———還到了不得不召喚涼的程度?
察覺到言外之意了嗎,歆格=莉玲搖了搖頭。
「夢乃小姐,我明白您想說什麼。但是,連這船都是涼不在的話就拿不出來的東西的說」
歆格=莉玲的視線凝視著映像。上面映照著向幫助了的年輕人們搭話的涼。
「能把十二柱武具都穿到身上的人,現在的哈絡戴羅絲中並不存在。過去亦只有神君巴利魯爾一人而已。然後,現在則只有涼一人的說」
「叫依芙的人呢?」
「依芙也只能穿上五柱」
歆格=莉玲輕搖白銀的長發平靜的回答,正面的凝望夢乃。
「這並不是努力或是靠修練就能穿上的那類東西,只能憑藉與生俱來的天賜素質。自身認為這是類似於本質般的東西。涼也說過類似的說話。神君巴利魯爾特意交付武具,也許也是想分辨自己的孩子的素質也說不定」
「與生俱來的素質……」
夢乃注視著水晶球映出的幼馴染。
◆◆◇◇
等待著回到貓舟的涼的,是歆格=莉玲的熱情擁抱。穿過淡綠的神官服傳來的柔軟觸感與溫潤馨香,令涼一臉燥熱的慌忙地把她推開。
———說起來,雖然六年前也是這樣。
但那個時候,只是因被年長的女性抱著而強烈尷尬,單純的感到害羞而已,但是現在兩人都已經成長了。歆格=莉玲是二十歲,涼則是十六歲了。
———快點把那改掉吧。對身體跟精神都太刺激了。
這之後涼把視線轉向夢乃跟愛深,一臉啞然的凝視著長著貓耳的兩人。愛深像是問「適合我喵?」般的微微側頭,夢乃則用看似厭惡的表情說著辯解的說詞。
「……因、因為,聽說不戴上這個就沒法跟涼取得聯絡麻。是沒辦法才戴的啊」
「這之後就去魔王那裡?」
這樣提問的是愛深。涼回過神來點頭肯定。夢乃也問道。
「魔王是怎樣的人啊? 是叫莎菈的吧」
「呀呀。魔族的女性……因為那時候是二十歲,現在是二十六歲吧」
對那說法,夢乃(那正妻的直覺)感覺到了違和感。涼繼續說道。
「以思考方式來說是個相當剛烈的人哦。也有經常亂來的地方呢。對當時的魔王……莎菈的父親來說,我除了是個礙眼的存在就什麼也不是了。因為我越是戰勝,他的立場就越是惡劣啦。所以,莎菈就跑來跟我提出決鬥。」
「涼勝了對吧?」
對當然般問道的夢乃,涼聳了聳肩。
「是沒有輸啦。戰鬥到中途,就為了打倒遺跡中冒出的神秘怪物而暫時成為同伴。這之後,發生了很多事啦……」
涼的說詞含糊不清。要詳說的話,之後跟理解了自己的莎菈一起去說服其父親。但是,魔族中叫作反魔王派的人們跑來對魔王跟莎菈進行暗殺。
雖然涼成功救出了莎菈,但未能連魔王也救下。這之後,涼與莎菈一同消滅了反魔王派。而其中有著數名魔族中的骨幹。
失去了魔王跟多名幹部,軍隊不得不撤退而令戰爭也隨之結束了。
對涼那「發生了很多事」的說法,夢乃從那表情中讀出了萬般的思緒,而放棄了當下就深入打聽。能談到(拷問)的機會總會來到的。
「那麼……莎菈在哪裡哦?」
「魔王城———魔族領土的深處啊。這片大陸上,粗略的看人類在東方,魔族則統治西方。用這貓舟飛去的話,大約日落時就會到達了吧…… 」
◆◆◇◇
貓舟到達魔王城時,就如涼所說的正值日落時份。圓環的太陽沉向西方的盡頭,貓舟就藏身在被染成了金色的雲中。
從被黑暗侵蝕的東方天空,兩輪重疊一半的圓環發出朦朧的光輝。
———那就是月亮……?
在貓舟內,夢乃被幻想般的光景奪去了言語。
「夜再深一點還更利害啊。一邊是金色,另一邊是銀色的光輝。兩圓重疊的部分,會變成銀粉散滿在金色的背景上。」
站在夢乃的身旁,涼像是懷念般的凝望月色。
那張側臉,奪去了夢乃的視線。看著涼眼中孤獨的愁緒,心臟開始激烈的高鳴。正因為是幼馴染,是見慣了涼的臉的夢乃,所以才能發覺到這般細微的變化。
———是嗎。說的也是呢。
六年前,涼在這個世界戰鬥,必定生出了各種感情。寂寞時、痛苦時一定曾經無數次的仰望過這對雙月吧。
「———涼」
不自覺的喚道,待涼看過來後,夢乃才察覺到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很辛苦吧」,之類的決不是自己想說的。
「……能告訴我,謝謝」
雖然變成了說出奇怪的說話,涼卻像是很高興般的微笑。
「能得夢乃喜歡的話,太好了」
魔王城,並不如其稱呼的有城堡般的雄偉。雖然的確是一般住家沒法相比,但是,也頂多只是能稱為大宅的程度。
等待到半夜,涼飛出貓舟。為了不讓衛兵發現而慎重的飛在城的周邊,探索目標的房間,發現了。
房間的主人,還醒著。
把艷麗的銀髮綁成雙馬尾的,魔族少女。以人類來說只有大約十二、三歲。身穿帶有白色荷葉邊的連衣裙,用著不合乎年幼外表的認真表情,一心不亂的挑戰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書件。涼在配有玻璃的窗上輕敲。
「……是哪一位呢?」
少女抬起臉龐,令人聯想到單輪輝月的金色眼瞳帶著警戒之色。涼按動耳朵的機關收起面罩的部分後,「嗨」,的揮了揮手。少女眼中的警戒之色頓時消失,取而代之則浮現出驚訝之情,訝異得小嘴張得渾圓。慌張地從椅子跳下跑近過來,打開了窗。
「好久不見啦。莎菈」
「難不成……是涼嗎?」
涼點了點頭。 「可以進來嗎」,的問道,對被叫作莎菈的少女不斷用力點頭的樣子露出苦笑跨過窗戶。
「真的……真的是涼來嗎?」
「畢竟六年沒見了呢。莎菈不是也比那時候長高了嗎」
涼的說話,莎菈並沒有聽到最後。眼角溢出著淚水飛撲到涼的胸前。依偎著,「好想見您」(會いたった)、「好想見您」的混雜著嗚咽無數次的細語。涼也溫柔的緊抱她,輕柔的摸摸頭。
不知過了多久,啜泣聲終於停下,莎菈抬起了臉。
「身體、長高了呢。明明以前是我(私)比較高的」
「莎菈這之後也會很快長高啦。正是成長期嘛」
「請、請別把我當小孩子看。我可已經二十六歲的說喲。比起您可要年長十年的說」
莎菈臉頰漲紅的抗議著。比涼可要年長十年,這句話從六年前相遇開始,就成為她的口癖了。就像是想說剛剛都只是開玩笑而已一般,莎菈瞬間取回了冷靜,浮現出羞澀的笑容。用手示意深處的門。在那前面的是她的私人房間。
「就跟您談談吧。這裡稍為有點凌亂啦」
「抱歉啦。明明正是忙碌的時候」
按莎菈的引導,涼進入了房間。
「……增加了呢」
房間的色彩是以白色跟水色的基調來構成。窗簾跟寢具理所當然般的佈滿菏葉邊跟蕾絲,強調出了稚氣。加上床上那些穿著銀灰色鎧甲的小小騎士人偶,更是加強了那種感覺。
「那個是瑪多、那邊是阿理、旁邊是普茲普露、那個是茲爾」的,莎菈很開心地逐個指向布偶。一不注視的話,就會開始佈道的癖好還留著啊、涼產生了這樣的奇妙感慨。
「然後這個則是リ……」
指向床上枕頭旁邊的人偶的莎菈,說到中途停止、沉默了。
「……怎麼了?」
雖然感到奇怪的涼(リョウ)詢問道,但莎菈只是抱緊了人偶就這樣搖了搖頭。
「沒什麼、什麼事也沒有的」
莎菈請涼坐到椅子,自己則去準備果酒跟銀杯放到桌上後,坐到了涼的對面。
「祝賀再會」
用注滿果酒的銀杯碰杯。把其一口飲盡之後,涼把至今的事情都進行了說明。莎菈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
「換言之您的要求,是讓軍隊撤退嗎?」
「大魔神會盡快歸還的」
「只是那樣的話……」
莎菈輕輕垂下眼簾搖了搖頭。
「人類奪去了大魔神。就算涼把其取回來,那個事實也沒有改變。這個恥辱,不得不由我們親手清洗。必須捉拿到犯人。為此而出動的軍隊什麼也沒做就讓其撤退的話,亦關乎到我的進退」
「這個我明白。可是,不能讓魔族的軍隊進入人類的領土。一旦進入的話毫無疑問會演變成戰爭。只有那個,我無論如何也想要避免」
「這點對我也是同樣的說」
把新的果酒注入銀杯后,莎菈用嚴肅真摯的表情跟口調繼續說道。
「可是,在大魔神被奪之際,我曾把使者送到人類處要求回應,但人類的回覆只是顧左右而言他。根本毫無先行交涉的意志,得出這樣的判斷也是沒辨法的說」
涼在心中責罵禿王,改變了話題的方向。
「莎菈這邊,對犯人有什麼眉目嗎?」
「沒有。但是,有目擊者。常駐神殿的司祭跟年輕神官,目擊到了由複數人類所組成的集團的說。到底是怎樣潛入的還在調查中,目的也還不清楚。再說,大魔神雖然對我跟涼這樣的操控者來說是強力的兵器,但對大多數人只是用來祈拜的神像而已的說」
———正如她所言。
大魔神是此般東西的事,依芙也是知道的吧。
但是,自己能駕馭得了大魔神的確信,又是從哪裡得來呢。以賭博來說也未免太過危險了。
而且,複數人類所組成的集團,莎菈的這句說話。
———不,總之現在得先阻止魔族的進軍。
「雖然這只是我的推測」
往空杯注入果酒後,涼以此為前言。
「會不會是為了令魔族再次出兵,又一次掀起戰爭,所以犯人們才會盜去大魔神呢? 明知是中計,這樣也要戰麼?」
對涼的說詞,莎菈瞇細雙眸,眼神變得銳利。
「是什麼一回事呢?」
「盜去大魔神的傢伙藏在人類領土內,接著無論被如何質問,都堅持無視來作為挑釁。然後派遣軍隊的話就用大魔神擊退,以大魔神為對手的話,首先就令魔族無法攻擊了吧。畢竟是敬拜的對象。就算能攻擊,也只能是些能簡單修復的程度啦」
莎菈的臉色開始變青。涼繼續說道。
「擊退的時機,也許會再推遲一點也說不定。等到魔族軍深入到人類領土後,在地形上也好,在激發人類一側的戰意也好都會變得更有效」
莎菈皺緊那還殘留著稚氣的臉龐。抬眼的仰視著涼。
「涼。您知道犯人是誰嗎?」
「有所猜測」
涼的說詞含糊。不想要對她說慌。雖然如此,只能曖昧地回應。
「引渡過來的話會處刑的吧?」
「當然的說。對我們魔族也有精神上的意義,有什麼其他重大事情的話就先不論」
這可沒法退讓呢,涼在心中如此私語。雖然不去聽一下依芙本人的話就沒法得出結論,但也不得不想出同時合乎魔族利益的方法。
「犯人是人類的情況下,會波及到人類的王嗎?」
「這要看對方的情況而定的說。現在未有這個打算」
「處刑是,公開的?」
「必須得這樣做呢。事情發展得太大,有必要用肉眼能看到的形式公告」
「犯人已死的時候呢? 比如說在取回大魔神的過程中死亡的情況」
「屍體的情況嗎……」
莎菈稍微的思考。把銀杯揍近嘴邊,過了一會。
「就算這樣,也得帶回來呢。把頭斬下來展示」
涼細聲的嘀咕。那樣要幫依芙的話,就只能準備一具屍體。
「今次的事件對我來說也是一大打擊。畢竟作為神之代理的守護者被奪去了。對這犯人只判以輕罰的話,世間的反對當然會很大。我自身,作為魔族的一人,也沒有這樣完事的打算」
莎菈的言語雖然很冷靜,但能感覺到沉靜的怒火。
「如果說我把大魔神取回來,加上把犯人引渡給莎菈,再重新申明一次只是那個人類一人的責任,又怎樣?」
「現在還說這有什麼用,雖然是想這樣說呢」
傾斜銀杯,莎菈表現出冰冷的態度。
「但是,我眾現在也沒有積極地發動戰爭的打算。不論生死的把犯人引導過來,而那犯人跟人類的王國沒有關係這點被公認的話,就讓其賠償了事吧」
「賠償?」
「如果那邊的態度夠果斷的話,我眾也沒有出動軍隊的必要。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涼嘆了口氣。是針對禿王的。賠償金就讓那老人拿出來吧。誤解了涼那道嘆氣的意思了吧,莎菈垂落眼簾低下了頭。
「抱歉,涼」
「不,可以啦。莎菈沒有需要道歉的地方哦」
展示微笑。之後,說道。
「稍微有個劇目的角色,能拜託您嗎?」
「內容是什麼呢?」
「首先,大魔神變成了是被我奪走的。動機是為了對想殺害自己的人們的複仇。雖然很爛,但這種時候只要劇情易懂就好」
莎菈的眼神搖晃不定。金色的眼瞳不知所措,涼繼續說道。
「還記得依芙的事吧? 那傢伙作為王國的人把我打倒。然後,把我的屍體跟大魔神引渡給魔族。這樣就妥善的結束了」
莎菈好一陣子凝視著涼的臉,終於,很不滿般的歪斜了嘴。
「把大魔神奪走的是依芙呢?」
雖然涼沒有回答,但從那反應中莎菈已經有了確信。
「為什麼要幫助那個人啊?不惜自己把污名背上也要」
莎菈以尖刺般的眼神凝視涼。
「再說,這是要我裁決您……斬首示眾嗎?」
「屍體會準備代替的。臉被毀得無法判別。雖然很抱歉得變成欺騙,但我也還有很多事未辦,不能死在這裡」
「感覺很差的說」
莎菈像孩子般的鼓漲了臉頰。用鬧彆扭般的眼神凝視著涼。涼聳了聳肩。就因為有這種時候,才會沒法把這孩子作為年長者來看待的吧。
「依芙對我,有救命之恩。不對,就算沒有這個我也去想幫助。依芙是我的、重要的戰友。而且,絕不是單純盜走大魔神的惡黨這種小人物。一次也沒出現騷動的現況,沒有大魔神的操縱者的意志在是行不通的。雖然自己也說不出什麼來,但我保證」
莎菈怋緊了嘴別過臉。涼拼命的訴說。
「啦、莎菈。我並不想引發戰爭。不想再讓孩子失去親人了。」
對最後的話詞,莎菈的表情扭曲了。
她的父親並不是戰死。而是被反魔王派暗殺的。但是,沒有戰爭的話也許就不用死掉,涼這樣的想著。
涼自身雖然並沒有在戰爭中失去過親人,但正因如此才不想讓這樣的機會出現。六年前那時也一直這樣想。
「您實在了太貪心了的說!」
莎菈以銳利的眼神瞪視著涼,怒喊道。
「不想引起戰爭。又想幫助恩人。哪可能做得到的說。您的話,就算是大魔神也能打倒對吧。把依芙引導給我眾的話,就能讓一切圓滿解決。您會作為英雄凱旋,我眾也會對您表示敬意。這樣不就好了嗎!」
說話結束的時候,莎菈激動得抖肩喘息。等待到她平靜下來,涼開口道。
「的確那傢伙是做出了不得了的事哦。畢竟是對魔族的守護神出手呢。就算如此———我、也想幫助依芙。只是今次。只是今次一回。拜託」
手放在膝上,深深的低下了頭。莎菈想再說什麼,但又隨即什麼也沒說出就垂下了頭。
室內被靜寂所包裹。涼默默的等待著莎菈的回答。
「———涼」
大約過了數到百的時間之後,莎菈用沉靜的聲音呼喚涼的名字。
「稍微想了一下対策。請把您身上穿著的、借給我」
「……打算、怎樣使用了」
總之先裝作平靜,涼抬眼窺視莎菈的樣子。像是想到愉快的惡作劇的孩子般,沒有陰霾的笑容在金色之瞳的魔王臉上浮現。
「以前曾經有聽父親大人說過。大魔神、跟那甲胄的性質非常接近。想確認一下這個的說。依芙能做到的話,我也大概是可能的吧」
———注意到了。
「但是,現在的莎菈是魔王吧。不應該上前線吧」
「這般程度的罪人的話,我想以我的手直接製裁也是被容許的」
莎菈這般天真無邪的放言,令涼感覺後背傳來冷汗的觸感。這女孩六年前也是,自己跑來單挑的。注意到甲胄的事的話,會說出這樣的話也在預測之中。
「如果拒絕的話……就公開現在的對話,讓軍隊進入人類的王國」
「給、給我等一下」
看著狼狽、慌張的涼,莎菈浮現出了妖豔的笑容。還濃烈殘留著幼齒感的臉容,卻跟那個不可思議的相配。從椅子站起身後,莎菈向還坐著的涼走近,對少年的腦袋用白魚般的纖指來回輕撫。
「雖然也許多少會跟原意有點出入,但是現實就是這樣的東西的說。變成那樣的話姐姐會誠心誠意地,給您安慰的。請安心吧(そうなったら私が誠心誠意、慰めてあげます。安心してください)」
很可口般的柔軟臉龐親密的貼近,輕輕的囓咬涼的耳廓。就像在品賞最喜歡的糖果般,濕潤的舌頭仔細地舔舐著耳垂跟耳輪。向耳窩吹送出溫熱的吐息。那道吐息顯得過於甘甜,臉頰亦滿是朱紅色。互相碰了太多次杯嗎,她好像不知何時已經相當醉了。也許是連日處理政務的疲勞,跟再會的喜悅加速了醉意吧。
為支撐腳步蹣跚的莎菈而把她抱住,不自覺為了柳腰的柔軟而緊張,也不禁令涼想到已經過了六年的時間。
那個時候的自己很單純。的確,雖然以前也曾這樣緊貼的抱在一起,但可也沒變成這種心情。
———雖然能以過去的感覺來跟自己相處,要說的話是感到很開心啦。
這種年紀就是對什麼都會有所意識,真是比什麼都麻煩。
涼把莎菈輕輕推開、抱起後,送到床上坐著。
然後表示投降之意般的舉起雙手。雖說是醉了,但她的口敏跟內容都是正經的。一定會再繼續話題。
「就恕了我吧」
雖然莎菈很合意地點了頭,立即又換成了認真的表情。
「我明白了。但是呢,請記著對我來說也有這樣的選擇。這個方法才可以盡到我的責任、名譽、義務,而且我想您也應該不想與重要的友人戰鬥」
「有這份心就非常感謝啦」
莎菈把食指指到涼的眼前,說道。
「再說一次。只有今次、的說喲」
◆◆◇◇
「還有就是,對大魔神知道點什麼嗎?」
涼這樣問道後,莎菈就從床上站起身走向書架。
站在挺起腳尖伸手的她身後,涼把一本綠色封面相當厚的書拔出。
「這個嗎?」
「……謝謝」
像是感到害羞般,垂下臉龐的從涼手中接下書本。端正的坐到床上,等了一會。跟從她的手指指示之處,涼也落下了視線。
「有點長,請靠過來一點。……『我被贈予這片土地,被抬舉成了一族之王。感到恐縮的我,額伏在地,訴道。那是我這樣的人擔當不來之務。那一位平穩的告誡我。我將把羊跟牛、山羊、互相牽連的雙子、巨蟹與棲身水瓶的雙魚、獅子與騎乘的聖女、手持天秤的人馬、毒蠍、蛇悉數飼養起來』」
朗讀完後,視線從書本離開的莎菈開始說明。
「在神話中,這些無數次地發揮不可思議的力量幫助『我』。然後,被賜予了這些的『我』———也就是共和國的創始者的那位魔王把其統合成了大魔神,成為『那一位』在地上的代理的說」
———所以莎菈他們才會震怒啊……。
涼這樣不作聲的默念。不如說,還能被莎菈以如此的好意接待才比較令人訝異。雖然涼自以為已經理解大魔神對魔族是怎樣重要的存在,但認識還是太天真了。
「我在大魔神擁有的力量中,有六種沒法發揮到。我想是您的話就能全部發揮吧」
莎菈的聲音變得陰沉。她操縱大魔神只有過去一次,那就是跟還未變親密的涼戰鬥的時候。
同時帶著對她的開導之意,涼問道。
「莎菈能使用的能力大約是怎樣的東西?」
「以少女來比喻的是氣候操作,以白羊來說的是飛行道具無效化、蟹鋏的物質切斷、蛇的是修復‧再生能力、雙魚的是射線、蠍尾的是致命猛毒。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的說」
涼以表示感謝之意的,愛撫了金瞳魔王的頭。知道了一半已經算是大收穫了。
對「好痕喲」般的瞇細了眼的莎菈,露出讓她安心的微笑。
「很快就會帶回來。等我一下吧」
◆◆◇◇
跟莎菈分開後的第二天。當下,貓舟正駛向大魔神潛伏之處。
涼身在船內自己的房間,正躺臥在床上。
直至剛才,雖然都在跟歆格=莉玲在聊這六年間的事,但因為到了祈禱的時間而道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也有比起跟她談話,還得自己獨自思考的事。
———那個魔物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是指在阻止魔族軍的時候遭遇到的,那三匹魔物的事。之後回到貓舟,問了唯一可能知情的愛深也好,但也沒得到解答。
———能想到的是……有擁有能把同伴送到異世界的能力的魔物。或是,跟我一樣,有不知用什麼手段來到異世界的傢伙……之類的程度。
很快,涼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畢竟情報太少了。關於愛深有隱藏了什麼的可能性,單單只是想到就立刻打消了。
貓舟飛到了在王國邊境的山岳地帶。
這處的群山,盡是從山腰就被雲層所包裹,山的表面荒無而險要。濃厚的雲霧在山麓擴展,地上大部分被覆蓋著一片雪白。以環境來說過於嚴酷,加上沒有資源, 令這一帶基本沒有居民。
「盡是霧氣呢……」
搖著頭上的貓耳歆格=莉玲嘆氣道。雖然在牆壁上發出了映像,從各種角度顯示出地上廣闊的範圍,但在現在這時間點並未得出任何成果。
涼並不在船上,正為了尋找大魔神而飛在外頭。為此,夢乃跟愛深也戴上了貓耳。這個戴多少次也需要勇氣。
屏幕映出的風景,不斷一個個的變更著方向跟角度。
不知看到第幾幅,夢乃看到了霧中有黑影般的東西在搖晃。向涼傳達了那個後,不一會幼馴染就傳來回應了。
「———夢乃,中大獎了」
是因為涼的聯絡吧,歆格=莉玲把畫面切換了。夢乃睜圓了眼。
「那就是大魔神……?」
屏幕上映著的是,全長足有十米的巨大怪物。
頭部是雕刻成青年般的臉,前後各有一張。穿著長有牛角的兜甲,有大大曲線的肩,右側雕刻著意象化的羊,左則是意象化的山羊。
手臀不是通常來說的兩根,加上從側腹伸出的合計是四根。像是只有骨跟皮般的異常幼細。拿著天秤跟拿著弩弓的手、也有蟹的鋏子般的手。
坐下伸展著蠍的後尾,沒有腳。在那周圍,有兩匹魚像是守衛般的在迴旋。
「———依芙。是我。是涼啊」
對從現在開始戰鬥的對手來說,涼的聲音,怎樣也沒法抹去懷念之色。
『六年不見了啦、涼』
從大魔神處傳出了話音。年青的、有力的、同時滿含懷念之情的聲音。這是依芙的聲音,涼跟船內的歆格=莉玲都立刻明白了。
『……別來無恙吧。從甲胄上看也能明白啊。雖然肉體看來是沒怎樣鍛煉,但你的迫力跟志氣都充分傳了過來』
是發出的聲音震動了空氣嗎,霧在搖晃。依芙的聲音中並沒有不純之物,能明白是在率直地為著跟年少的舊友再會而高興。
雖然涼在仮面內的表情不自覺放鬆了,但立即又繃緊了心情。
「受歆格=莉玲拜託。說希望阻止你。所以才來的」
涼以相當公務性的口敏,編織著話語。在大魔神中的依芙,看穿遮掩肉眼的厚厚濃霧,以視線捕捉到了貓舟。
『勞巫女殿下關心了啦……』
「從那傢伙中下來吧、依芙。我也跟國王談過了。會把奪去的東西都還給你。一定會。拜託了」
涼拼命的訴情,但都在大魔神的面前落空了。反映依芙的動作,大魔神搖了頭。
「雖然是你的拜託的話什麼事都想照辨———但只有這個不行」
「打算要去幹什麼」
「討伐愛迪師王。接著,帶領王國的人民與魔族戰鬥,取回被奪去的領土。然後———我會成為新的王」
含毒的笑聲,從大魔神處放出。
涼翻動鋼翼,慢慢的縮短與大魔神的距離。從那口中投出的問題,帶著令貓舟中的夢乃也感到驚震的冰冷。
「是誰讓你這樣做的,是誰指使的?」
『……在說什麼?』
「為什麼會想到自己能駕駛大魔神了、依芙」
依芙並沒有作出回答。涼繼續說道。
「那個跟這副甲胄性質相近的事,是誰告訴你的。剛剛說了要成為王的話也是,不是被那個某人教唆的嗎? 奪去大魔神襲擊人類們。那樣的話,被攻擊的人類,跟被奪去大魔神的魔族被各自的怒氣驅使,早晚會發生衝突」
聽了涼的話語,夢乃沒法藏起內心的驚訝。
這個、真的是自己的幼馴染的那一位石川涼來嗎。
愛深目無表情的像是要把其吞進去似的凝視著屏幕,歆格=莉玲使力把手握緊得失去血色,不斷在心中向神祈禱,視線一刻也沒從涼身上離開。
「等到人類處於劣勢,你就以颯爽之姿現身。彈劾那個爺爺把他從玉座踢下來……。跟著就如你剛剛所說。把盜去大魔王說成是為了戰爭,登基為王、嗎。這真的是你想出來的東西?未免太過周詳了不是嗎」
「真的是,沒有看錯呢」
依芙發出了欽佩般的讚嘆聲。但是,接下來說出的並非涼所期望的說話。
『跟我聯手吧,涼。就像六年前一樣。操縱大魔神的我、跟身穿眾神武具的你,兩人聯手的話,就如文字上說的最強。征服世界也不會是戲言。對你來說,過去也曾被國王追殺。恨吧?』
———不用激烈的手段(武力)、不行了嗎。
隨嘆息一同,涼放棄了對話。
這樣繼續跟依芙談下去就能讓事情明朗化嗎,這話題的方向,已經變成連解決之後也會留下禍根的事態。那正是涼所懼怕的。
過去的戰友,已經陷於狂熱而無法自拔。
「我、有把你乘坐的那個帶回去給莎菈的約定」
涼背後的四枚鋼翼,感應到主人的戰意而大大伸展開來。
「之後還有宇宙跟魔物在等著。可沒有征服世界的餘暇」
◆◆◇◇
「———歆格=莉玲,後退到安全的地方吧」
邊警戒著大魔神———依芙的動作,涼呼叫貓舟中的銀髮巫女。
可是,回答是拒絕的。
『涼……。我也清楚很任性,但拜託了。不能一同戰鬥的話,最少讓我在這裡守望著您戰鬥吧。我想依芙也不會狙擊自身們的』
「但是……」
『而且,這貓舟也是甲胄的一柱。能令您的力量增幅的』
這裡有別的聲音忿了進來。是夢乃。
『涼。別在意我們的事……就算這樣說也是沒可能做到的吧,所以不會說的啦。但是,我想跟涼看著同樣的東西』
「我也是,最少想近點看」
說這句話的是愛深。雖然涼想考慮一下,但已經沒有這樣的空閒。
『決裂了呢』
在依芙沉靜的低語後,戰鬥開始了。毫無遲滯,意識切換,涼電光火石的從盾中取出了魔導書。
———『透視』
涼的眼寄宿上奇異之力,在大魔神的內部探索。在頭部的深處,映照出了手腳纏著鐵色電線的依芙的身影。
久經訓練、銳利至極的修長身軀。漆黑的頭髮長至腰間,那副美貌比起六年前更添精悍。
但是,看了那張臉,涼只感到其憔悴。時至黃昏,日落西沉。
「你啊,有好好吃飯嗎?」
『最近盡是肉乾跟硬麵包啦』
「投降的話可以吃到比起那些好得多的東西啊,怎樣」
『別開玩笑呢』
大魔神的右腕———獅子之拳轟來。涼並沒有避開,反而朝著迫近的拳頭奮力打出一拳。衝擊。大氣都鳴動起來。耳中像是有野獸在怒吼,耳朵都被震得麻痺掉。
『竟然……平手』
依芙漏出了滿是訝異的嘟噥。巨大的大魔神,與涼正面相碰,只是互角平手。
涼離開大魔神拔出了背後的大劍後,搭在肩上急襲而去。閃避過橫毆而來的豪腕,向持弩的手腕斬去。
手心傳來大劍穿透過去的手感,巨大的手腕就這樣握著弩弓飛到空中。
落下。揚起沙煙,怪物的手腕刺到了地面上。
『怎麼可能……。這個怪物,明明一擊就可以把那邊的山輕鬆吹飛的……!』
「我也做得到啊。這個形態的話呢」
強調著後半的部分,涼答道。沒錯,這個狀態的自已,只要有那意思的話就可以輕易切裂天空、割開大海、粉碎大地(上的所有虛充)。
「依芙。這是六年前你教我的事。這甲胄,能使用的能力越是多,就越是會互相增幅而變強……的吧。大魔神好像也是一樣的」
這種程度的事是能理解的吧,涼的話語傳達著這人個意思。
———你、只能駕馭這甲胄之力的五種。那麼,不是也只能駕馭這大魔神的五種能力嗎。
單單是五種,也不該這樣說。能夠駕馭到五種,才是這世界的普遍認知。因為一種也使用不了的人壓倒性的多,能駕馭到五種的也只有依芙一人而已。
但是、跟能使用全部十三種的涼比起來差太遠了。
理解到涼的話語的性質,依芙發出了呻吟。
與生俱來的素質,把何等的努力跟鍛煉都吞沒掉。自己得把做什麼都只是徒勞的現實擺在其面前。涼極力的把感情壓下,以平板的聲音說道。
「給我投降吧」
『……不、還未完的! 』
完全無視失去一隻手腕的打擊,大魔神開始動了。
『被當成國賊追捕!連故鄉也沒法歸去,只能無關日夜的持續逃避人們的目光啊。這個拯救了王國的我! 』
鐵拳跟蟹鋏,分別從左右以凌厲的速度攻來。對稍有不慎就會被一瞬間粉碎得潰不成骨的攻擊,涼毫無恐慌的模樣各自的避開。而且,還看出破綻斬出傷口。
『連當天的糧食也沒有隻得以雜草抵飢,得跟過去一同戰鬥的士兵舉劍以對,躲在暗處連昆蟲的聲音都擔驚懼怕,這種日子不斷的持續!那種屈辱的日子不可能忘記得了! 』
涼使力緊緊的咬牙。叱喝不自覺傾聽依芙說話的自己,躲過拳頭飛進大魔神的懷內。讓其臉部正面沐浴了一擊。
———不行,太淺了。
大魔神向後退開跟涼保持距離。那個身體,開始搖晃。
在驚訝地看著的涼麵前,大魔神無聲的分裂成了兩個。
「……有的麼、這種的(能力)」
泯緊了嘴角,涼展開翅膀向大魔神斬去。雖然揮出了切風的鈍色刀身,但在劍接觸到的瞬間,大魔神的身體就一下子的消失了。
———幻影嗎!
另一體———正體,揮下了巨大的蟹鋏。遲了反應,中了個正著而被打飛。身體不受控的迴轉,終於用飛翼取回了平衡時大魔神已經來到了面前。對追迫而來的銳利拳擊,涼的身體反射性的避開了。
打算回以斬擊,但直覺警告著危險。涼遵從直覺飛離了怪物。
剎那間,旋繞在大魔神周圍的雙魚從口中吐出了光束。
兩道光束從涼頭上穿過,直撃到了後方的山頂附近。閃光包裹住了山頂,雷鳴般的轟隆在空中擴散,貓舟也因其搖晃。
光消失的時候,山上頂部約三分之一被吹飛了。
「……毫不顧慮嗎」
看著高度一口氣下降的山嶺,涼狠下了心。正面轉向依芙。
———盡快破壞臉部抽出來了啊。
抖動鋼翼加速。下個瞬間,涼已向大魔神接近了。
但是,在斬擊命中的寸前大魔神的天秤發出了光芒,擋住了視線。
一瞬後,大魔神已在涼的正上方。
———瞬間移動了嗎。
打算飛向空中,但涼停下了。旋繞在依芙周圍的雙魚,那口中收蓄著光芒。現在再飛上去的話,恐怕會把貓舟都捲進來。
不足一瞬的迷惑,產生了破綻。沒漏過這瞬間,大魔神向下揮拳。
雖然以盾防禦,但未能完全承受下其威力的涼被叩到了地上。身體深深的陷入地面。空氣從肺中溜走吐出,一瞬間無法呼吸。
依芙沒有追降下來。但是,旋繞大魔神身邊的雙魚俯視向涼。
『———結束了』
魚們射出的兩道光線,毫不留情的擊向涼。草一瞬間的被消滅,地表大面積崩裂,周圍的樹木因高熱與衝擊波而被吹飛。
然後光消失的時候,涼倒在了火山口形的巨大坑洞中心。
以被光束灼燒,連一根毛髮也不餘的、炭化的形態。
「涼!」
在貓舟中,夢乃一臉蒼白的絕叫。視界因淚水而朦朧不清,對著那必死的形體,夢乃不斷呼叫著。
「起來啊,涼!涼呀!回答我啊」
就像回應那呼喚般,啪嘰,乾脆的聲音在夢乃的貓耳中響起。要發覺到那是從涼的身體發出的東西,一時半刻的時間還是必要的。同樣的聲音愛深跟歆格=莉玲也聽到了,以感到不解的表情互相對望。
屏幕正映著的,人形的黑炭的團塊中,筆直的跑出了一道光。發出啪咧啪咧的聲音向左右割開成兩半。
隨後,從只有薄皮厚度的炭內,出現了無傷的涼的身影。以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拍走黏在自己身上的炭。
正操縱大魔神的依芙也好,貓舟中的夢乃跟歆格=莉玲也好,都呆若木雞地註視著涼。愛深的話倒只是回到了一貫的呆滯表情而已。
『涼……是嗎?什麼啊,那是』
代表了大家的心情一般,依芙問道。
「是蛇之力啦。是脫皮般的東西呀」
無視因過於簡單的回答而啞然的眾人,涼把大劍從地面拔出。從盾中取出了魔書。轉過身後,摸摸仮面的耳朵部分呼叫夢乃。
「———夢乃」
突然被搭話,夢乃慌張了。明明自己梨花帶雨的樣子不可能被看到,還是用力的拭了拭眼睛。聲音,微微的震抖。
『怎、怎麼了喲,突然』
「剛剛多謝了啦。總覺得,有種平時睡醒的感覺哦」
『……蠢才。盡是讓人擔心』
涼未能對此作出回應。大魔神以猛烈的攻勢向涼迫近。但是,涼瞬即撫過了魔書的書頁。
———『閃光』
從涼的身體中放出了強烈的閃光。大魔王內依芙的視界被強光所包圍。
『打算遮蔽視線嗎……!』
依芙用憤恨的聲音叫道。雖然強光只是大約持續了一瞬,但涼已在霧中隱藏了身影。
忽地,大魔神望向了貓舟,涼咽了口氣。那艘船中了雙魚的光束的話,會抵受不了吧。那比什麼都———。
但是,依芙並沒有狙擊貓舟。而是警戒著周圍的慎重地前進。涼因複數的意思而吐出安心的嘆息。再次的觀察依芙的樣子。
———以現在所見的感覺,我造成的傷害都大概修復了呢。
不一擊打倒的話,是不行的。
然後,涼就依芙的能力來作思考。
———從莎菈處聽來的,雖然不是太過詳盡。但獅子跟巨蟹、雙魚算是清楚了。分身跟空間操作也是,看那樣子要使用第二次還需要點時間嗎。那樣的話……。
涼以垂直舉起大劍的姿勢,深呼吸一次後開始詠唱咒文。
「遵從言語現出身姿吧———暗躍之鼠」
刀身,被漆黑的霧氣包裹起來。
「豪放之牛。猛襲之虎。靜謐之兔。擊碎之龍。再生之蛇。瞬速之馬。抱擁之羊。詠唱之猴。飛翔之鳳。咆哮之犬。驀進之豬」
每唱一句,刀身就寄宿上各異的淡光。然後咒文完結的時候,大劍發出了令人連眼都睜不開的眩目光芒。從不同各度看就會變出赤、藍等各種不同顏色,周圍的大氣也描繪出螺旋形被吸引過去、一瞬間、只消一秒光輝完全的增幅。
『在那裡嗎』
是依芙的聲音。被看到了嗎,但這邊也結束詠唱了。
涼握著的大劍的光芒令依芙咽了口氣。領悟到了,這決不是尋常的一擊。
『那樣的話……!』
大魔神把獅子之拳朝天舉起。雙魚裝著在了那手腕上,開始發放強烈的光芒。
蟹鋏跟天秤也失去了光輝。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到了鐵拳上。
涼踢向地面,朝空中的大魔神突擊而去。
對揮來的閃輝之拳,涼以毀滅性的一劍迎擊。
見到兩者間激烈抗衡連一瞬也未滿。在亂舞的無數虹色光芒中,大魔神的鐵拳被粉碎吹飛。衝擊的餘波吞噬直至手肘,不留痕蹟的消滅掉了。
「———是你、輸了啊」
貫穿光之旋渦,涼一直線的突進。用劍刺向大魔神的眉心,用全身之力把劍插入。
無數的裂紋在異形的臉上伸延、崩裂、破碎了。把零落的碎片扯開後,涼向內部侵入到盡頭。
依芙就暈倒在那裡。把殘餘的力量放出,敗北後就此失去意識了吧。涼確認了過去的戰友還活著而安心後,把纏著身體的電線般的東西斬斷址掉。用左手抱著依芙從頭部飛出。
臉上開了個大洞,失去了操控者的大魔神機能停止了。向地上急劇墜落。
墜落衝擊的餘波驅動大氣令皮膚也激烈震盪,響徹至骨頭。
大魔神的身體大半埋進了地表,在墜落時殘留的三根手腕也全部扭曲,雙魚被當成墊子的壓壞掉,頭部扭曲到了奇怪的方向。
涼降落到了地上,讓暈倒的依芙寢到地上。然後看著大魔神的殘骸,好像很煩惱的抓抓頭。
———呀呀、可是莎菈不是好像說過有修復能力嗎。
槌了槌掌心,涼乘上了半毀的大魔神頭部。
數分鐘後,把大魔神修復到無傷狀態的涼,抱著依芙回到了貓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五章 強化/過去
「已經要走了嗎……」
在安置好的大魔王腳下,莎菈神情落莫地仰望著涼。
跟依芙戰鬥,把其打倒的那天。接下來,涼到訪了魔王城。在兩日間在大陸中如字面上的東奔西走,是沒有貓舟的存在就絕非可能的行程。
「我也,想跟莎菈再多聊一下,但今次實在太匆忙啦」
解釋道,涼輕撫著莎菈的頭。莎菈雖然一幅很舒服的蘇癢樣子,立刻驚覺,換成了怒顏。
「請、請別把我當成小孩子了。我就算這副樣子可也是比涼年長的大姐姐的說喲」
「抱歉、一不注意就」
對半是無意識的行動,涼率直的道歉了。畢竟莎菈的身高跟義妹的希美太相像了。
「保重了啦、莎菈」
涼以盡量明快的口敏說道。
「再會吧,今次可不能這樣說呢」
對照般的,莎菈以達観(看透一切)的口敏說道。
「我已經死了。死人是沒法再相會的哦」
「真的、要去成為集人類跟魔族的憎恨於一身的罪人嗎,真的嗎? 」
雖然涼並沒有回答,但那臉上的苦笑已經對莎菈的說話表示了肯定。
金瞳的魔王雖然一瞬間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但隨即就轉成了立下決心的樣子把手伸進洋服的衣擺,取出了一枚紙片。遞給了涼。
「請拿著這個」
收下來的涼疑惑的盯著紙片看。
「是召喚符來的。把那個拿著,撕破刻印、念唱咒文的話,不論何時、何地,我都會駕著大魔神趕來涼的身邊的」
對那諾言,涼的臉一下子變青了。
「那樣的話……是很令人慶幸」
能這樣說的時候,總算回復一點血色。雖然還是有點口齒不清。
「把大魔神用作私用不是很不妙嗎?」
「不會」,莎菈搖了頭。
「我眾很看重名譽。涼你,犠牲自己的名譽來迴避戰爭,把大魔神取了回來。對此我也賭上我的名譽也是當然的說」
「不用想得這麼呆板也可以哦。因為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啦」
「我也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的說。請收起來吧」
露出微笑,輕微的反辯,莎菈密貼而輕柔的抱緊了涼。把臉埋在了被銀色甲胄覆蓋的胸膛。
「還記得嗎? 六年前,我跟您最後的戰鬥時的事」
「……偶爾,會夢到哦」
對涼的回答,莎菈很高興般的瞇細了眼。
「我雖然沒有夢到過,但也不曾忘記過」
身穿甲胄的涼,跟駕駛大魔神的莎菈正面對決。結果是涼的勝利,大魔神則半毀掉。敗北、而且失去了神像。對因雙重的屈辱而打算自盡的莎菈,涼拼死的阻止了下來。
「———『請堅強好好的活下去吧,這是為了終有一日再會的時候能多聊一點。所以,立刻就去死的事是不行的哦。因為媽媽想要聽多一點您的事』……涼的母親,給您說了這樣的話呢」
那就是,把頑固尋死的她的意志推翻的說話。因為莎菈也是在幼時就失去了母親,才會相當強力地迴響在她心中吧。
涼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視線在空中徬徨。六年前的自己,那個時候跟莎菈說了些什麼都差不多忘記了。
「就因為被您救了,才有現在的我。所以,只要是我能做的都想幫忙您。再怎麼說我也不想在死後,跟父親談的是見不得人的人生。您是想要我感恩而不懂圖報的說嗎?」
「……明白了。就感激地收下了哦」
涼沒辦法再推卻而收下來。用苦笑的心情把召喚符收好。
「話說回來———」
莎菈笑著挪開身子後,抬眼窺視著涼的臉。
「您的母親的說話。把那個告訴我之後,還記得繼續說了什麼嗎?」
被金瞳的魔王問到,涼用為難的表情搖了頭。
自己是說了什麼呢。完全想不起來。
持續皺緊臉、無言以對,莎菈越發壞心眼的盈盈笑。這種程度的欺負還是可以的吧。
「請清楚的回想起來呢。如果想不起來的話,那樣的傢伙毫無疑問會是社會的垃圾喲」
「絕對會保護你。連一個女孩子也保護不了,還說得上是什麼。」
涼那句說話,加上剛才的事,莎菈全都不曾忘記。
畢竟就如宣言般,涼把莎菈從反魔王派手中保護過來了。
「……嗯—、在下次再會之前、會盡量想辦法(想起來)的」
看著額角冒汗、毫無自信地回答的涼,莎菈輕輕的竊笑了。
◆◆◇◇
回到貓舟的涼,到訪了依芙的房間。
依芙,雖然正在床上坐起身子跟歆格=莉玲說著話,但一認出涼的身影,就以苦澀的表情別開了視線。
那孩子氣的反應令歆格=莉玲不禁苦笑,用眼神輕輕的對涼示意後離開了座位。在她剛剛所坐的椅子上坐下,涼向過去的戰友搭話道。
「很久不見啦」
依芙並沒有立即作出回應,但涼就這樣默默的等待著回應,一會兒後終於投降了般的轉向了這邊。
「你、在這六年身體可生鏽了啦」
開口第一句台詞就是這個啊,涼變成了愕然的表情。
「……是嗎?」
「正是。雖然最初還在想是因為顧及跟我的感情而令動作遲鈍了,但到最後的最後,切入也好、跳躍也好、揮劍也是,全部都太甜了」
———那是因為六年前每日都在戰鬥啦……。
困惱般的抓了抓臉龐,依芙吐出一口沉重的嘆息凝望著涼。
「但是,就算這樣我還是比不過你呢。就如歆格=莉玲所說,也許你真的是巴利魯爾再世也說不定」
涼笑著聳了聳肩。依芙把身體正面轉向涼。以認真的表情深深低下了頭。
「給你添麻煩了啦」
「彼此彼此啦。只是,如果真的這樣想的話,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奪去大魔神的是涼,而身穿甲胄把其打倒的是依芙,涼說明了事情要變成這樣。一如預計,依芙擺出了一副無法接受的表情。
「你這樣就好了嗎? 不、再說原來我可是打算把涼你給殺———」
「能照剛剛所說的去做嗎,是我的期望哦。還有就是希望能跟魔族好好相處,那就真的很困難麼」
雖然台詞的後半是以半開玩笑的語調說的,但依芙浮現出了苦悶的表情,最終像是從肺中擠出空氣般的回答道。
「我敗給了你。被救下性命、現在還讓我取回名譽。既然你這樣說的話那就定必盡吾微力」
———名譽、嗎。
雖然莎菈也是這樣,對她們的心態,偶爾會讓涼感到羨慕。雖然涼並沒有就那種東西中看出相配的價值。
「國王那邊的交涉就交給我吧。對了對了、你奪去大魔神之後擊退的王國士兵們呢。讓王去給他們豐富的生活保障吧」
「如果沿著你剛才所說的計劃,我要用什麼樣子去見他們是……」
依芙露出了相當苦澀的表情。得對自己弄傷的士兵隱藏真相,去幫助他們。雖然並不否定去幫助他們這道主體,但要對他們說謊令依芙難以忍耐。
「沒辦法的吧。想不出其他方法了」
涼淡淡的回答。雖然看重名譽的那顆內心會很痛苦吧,但迷惑的時侯就讓其引用剛剛這句說話。
「……我、還有那樣的資格嗎?」
「這不是都看今後嗎」
對懊惱的依芙,涼毫無偏移的看著其雙眼說道。
「從現在起五年後又好、十年後也好,我也會想到把這件事拜託給依芙是否正確,就算得出了結論。———之後也沒有挽回的手段,只能痛苦哦」
這個,也有告訴自己的意味。
在哈絡戴羅絲的事件已經差不多解決的這狀況下,涼的思考的一部分已經飛向宇宙。從希美跟美幸那裡聽取實情,非得把她們帶回來不可。
煩惱了足有數十分鐘,依芙終於承諾後,涼轉變了話題。詢問了,把他帶到魔族領內———深入至大魔神身邊的人物。依芙並沒有特意隱藏什麼的流利地回答了。是住在王國邊境的小貴族,那個人物,聲言依芙的話就能夠操縱大魔神。
雖然涼通過國王和歆格=莉玲作出了調查,但那樣的人物並不存在。黑幕的線索,完全的切斷了。
◆◆◇◇
光把視界遮沒,夢乃感到,身體被輕柔的飄浮感所包裹。來這個世界時是墜落感,回去的時候好像是反過來。
「真的是,非常感謝」
聽到歆格=莉玲含淚的聲音。但是,那也瞬間消失在光芒的彼方。
突然的,浮游感消失而去。從腳底傳來的是絨毛地毯的觸感,跟加諸身體的重力,夢乃的意識從剛剛還在睡夢中似的呆滯狀態,回到現實了。
「回來了……」
夢乃用疑幻疑真的心情低喃。視界中的是見慣了的房間。是石川涼的的房間。
但是,那裡比起夢乃平時見到的,更整整有條且清潔乾淨。
床上的毛毯整齊的折疊好,書本被正確的分類好放置在架上。小物件以連貫的形式置於書桌面,電視遊戲機好好的收在一旁。
地毯上差不多毫無污垢,連窗戶也擦得閃閃發亮。
———明明在這裡出發時是很糟糕的狀況的。
「楓幫忙收拾了呢」
很高興地說道,涼把抱著的東西放到地上。除了猿的仮面跟魔導書,還有從異世界回來時,歆格=莉玲所準備的裝著魔導寶具的袋子。
「富士同學嗎?」
「因為很擅長打掃啦,楓她」
「這個、放在這裡可以嗎?」
愛深歪了歪頭的問道。這個、指的是她雙手環抱著的腕輪跟首飾、小盒跟書卷。夢乃的背包中也是,裝著人偶跟指環、笛子一類的小物品。
是在從異世界回來前,歆格=莉玲從各地的神殿收集回來的東西。好像全部都含有魔導之力。
是跟愛迪師王的約定中,涼所要求的神器跟祭具。
「是涼所穿的那件鎧甲般的東西?」
聽到這句話的歆格=莉玲激烈的搖動銀髮否定。
雖然這裡的都是珍貴的強力物品,但還是不能相比的、如此說道。
「嗯。就放在那處吧」
聽從涼的指示,宮崎愛深利落的行動。雖然夢乃也有幫忙,但感覺愛深盡是依偎著涼行動般,總覺得有點不是味兒。
正是作業差不多大至完成時,門被從外面輕輕的敲叩了。涼簡單的回應一聲後,富山楓打開門走了進來。
「失禮了。因為感知到復數的人體溫度而過來的。———歡迎回來」
恭敬地彎腰的楓低下了頭。那個姿態、令夢乃啞然了。
「那個啦……那副樣子、是什麼?」
「一般進行家務的正裝的說」
楓的服裝是深藍色的女僕服。帶著荷葉邊的圍裙、白色的髮箍、裙子長至大腿、腳上的是長筒靴,如此的一副打扮。
有著及腰的黑髮跟雪白肌膚的楓,跟那個非常合襯。
「家事活……?」
「主要指的是煮食、洗滌、打掃之事」
在無表情地回答的楓背後,傳來咯啪咯啪的跑步聲。留著金色的秀發,身穿藍白色洋裝纏著緋色圍巾的西菲亞探出了臉。
「噢噢、回來了嗎。平安無事就最好了」
「這邊情況又怎樣?」
對涼輕鬆的提問,西菲亞滿臉笑容的答道。
「楓真是非常優秀的人造機械啦。過得很開心啊」
「只是因為有六日掃除的時間」
「但是,遊戲太強是小小的問題呢。妾身認為再弱一點也可以」
「因未曾就有關遊戲的操作之事進行過調整」
———玩遊戲了呢。雖然說和平比什麼都好……。
只是這樣,夢乃已經想像到了六日間的情況了。
「石川君,請來這邊」
楓轉過了身。靜謐無聲的踏出腳步,走在涼一步前引路。夢乃跟愛深、西菲亞跟在再後面。
「雖然讓業者修好了」
看了下被魔物事無忌憚的彈跳而撞得破破爛爛的天花板跟牆壁、走廊,繼續用毫無抑揚的口調說明。
「但建築物的構造上,不得不同時對無破損的部分進行大副的改動。關於廚房也是一樣,進行了各方面的評估。只是關於石油氣跟水道,我的調查因危險因素而受限」
「———謝謝」
雖然涼作出道謝,但視線回到走廊,發出了小小的嘆息。
「然後,有想讓您看的東西」
帶頭走進了客廳。這裡也是,可以收拾的地方都收拾好了,可以修理的地方都修復了。新置的飯桌上,放著筆記型電腦。映出著數個畫面。
「從石川君去了異世界開始發生的事件中,選擇收錄了推測與今次的事件有關連的」
楓敲打鍵盤,涼與夢乃從旁窺探畫面。 『米國紐約郊外出現怪物。多人受傷』跟『台灣上空出現鳥般的巨大飛行身體。跟其衝突、飛機墜落燃燒』『奧蘭多諸島近海遊船觸礁。 「巨大的烏賊捉住了船呀」』這樣的新聞記錄跳了出來。
「再怎樣以人力實行也是不可能。動物也非常困難,或是說那樣的動物並不存在的事件的說。都是有著複數目擊者的證言,可信性高的東西中挑選而出的」
雖然還有其他,但夢乃只看了這些已經放棄了。涼也一臉倦容的讓身體沉入沙發。向楓詢問「其他的是怎樣」。
「請看這個映像。雖然是數日前在互聯網跟電視上都造成話題的東西,但現在已經差不多都被刪除了」
楓操作滑鼠。顯示屏上,出現了某處的影像。雖然畫面差劣而且都被煙塵覆蓋令人看得很辛苦,但從中隱若見得到數台戰車。
「是中東的戰場」
楓冷靜的評論道。
突然,畫面中的戰車(內的現充)爆發了。煙塵還未消散。夢乃想著「到底發生什麼事」而注視著畫面。
切開煙霧,出現了巨大圓柱般的東西。從上往下,筆直的瞄準戰車的那個,一擊把戰車踏碎。雖然其他的戰車慌忙逃走,但來不及轉換方向就挨個被破壞了。
煙霧若干的退去。錄影機不斷的後退,看到了那個的輪廓。
那個、看起來是巨大的動物。剛剛看到的圓柱則是動物的腳。
以夢乃的感覺來說,映像中見到的是恐龍的輪廓,這樣說是最接近的。以體型來考慮是三角龍的程度吧。
但是,跟戰車和周圍的人們比較也好,那個黑影也巨大得絕不尋常。感覺上比起異世界見到的大魔神,這個還要更大。
「這怪物不問對手的作出攻擊,視野變晴的同時身影也消失了。而且,怪物現身的時候絕對會出現砂霧,那個的全體影像相當的難以掌握的說」
雖然有影像,但剛剛的怪物跟異形看新聞也得不出什麼情報吧。
對此,涼打算向愛深打聽。
這時候,門鈴響了。
「我去一趟」
夢乃動身後,小跑步的走向玄關。打開了門看到一名女性站在了那裡。
年齡是二十歲前後吧。戴著無框的圓眼鏡。褐色的短髮,太陽曬出的健康膚色。黑色的無袖小背心配塔同色牛仔褲的洗練打扮,肩上掛著大得不合身的背嚢。
「真是高挑的人呢」,是夢乃對這名女性的第一印象。而且胸很大。
「安喲。涼醬、在麼?」
親切地笑著,她向夢乃問道。
「雖然是在……那個,請問是哪一位呢」
「我(うち)?涼醬的姐姐的翠(みどり)哦。多多指教呢」
「不、不敢當……請進」
———姐姐?涼的?
雖然還能釋然,但被她身上的積極氛圍壓倒,夢乃讓她進到玄關來。
「是誰來了嗎?」
涼走了過來。視線停留在翠身上,露出了笑容。
「姐姐(姊さん),來了啊」
「當然。畢竟是痛愛的弟弟的拜託呢」
熱情的笑著,翠眨了眨右眼。
夢乃想著怪人(偷腥貓)又增加了。
◆◆◇◇
把翠帶到客廳後,涼向翠介紹了夢乃她們。翠也挨個爽朗的打了招呼,之後坐到沙發上。
「雖然有點突然,想請你先看一下這個」
涼向翠遞出的是魔導書。翠換上認真的表情把書接下,調整了一下眼鏡的位置,慎重的翻開魔導書。
「很有意思呢。有缺頁是有點可惜啦。是在哪得來的?」
「是被寄放的東西,被拜託的呢」
涼看了看愛深後,把從她那裡聽來的話簡單的說明。
「還有,之前在電話的時候也有談過……最近出現異形的事件,知道麼?」
「這樣的」,涼說著把筆電的畫面移向了翠的方向。
「這個呢。從各方面聽說過啦,日本好像也發生過數宗呢」
無框眼鏡的深處,翠瞇細了眼。她從口袋中取出了香煙。
「沒有煙灰缸?」
「系系」,涼苦笑著把電視機上的玻璃製菸灰缸拿來。在怪物的襲擊中倖免於難,是別種意義上的稀有物品。
「謝謝。這個家的話也只是陽光先生有在用的吧」
把煙點著,翠端正了姿勢。
「那麼,我該做什麼呢?」
「以我與姐姐的人脈,組織把那些傢伙封印成頁片的部隊」
「可是,石川君」坐在涼身旁的愛深開了口。
「擁有封印魔物機能的,只有魔導書」
「現在開始會增加的哦」
相當輕鬆地,涼回答道。用指尖敲了敲魔導書的『封印』部分。
「只指這個部分的資料抽取分析、複製」
「……做得到麼?」
頓了頓。愛深好像相當驚訝。
「之前也有做過類似的事啦,大概行得通」
對涼的說話,翠同意般的「嗯~嗯~」點頭。
「我也同意呢。這個也是魔導士的相關工作呢。話說回來,涼醬。剛剛所說的事,組織部隊準備了多少經費? 看這情況還會有很多變數喲?」
「某程度的話呢。能來一來房間麼?」
指向天花板,涼從沙發站了起來。
「我想準備飯菜,請問五人份量可以嗎?」
「飯菜稍微預多一點吧」
翠因涼的說話而在少女們中巡視,之後終於注意到楓,揮了揮手。
「久違啦。精神麼?」
「良好的說」
楓簡單的回應。翠「哼~」,的漏出了感嘆般的聲音走向楓後,摸摸她的頭,敲敲肩膀,握了握手。
「那之後過了一年,相當大的變化呢。從哪處看來都是個十分可愛的女孩子呢」
「非常感謝」
翠磨蹭微微低頭的楓臉頰,然後徐徐的搓揉胸部。
「噢。之前還想會不會是矽膠的粘土塊似的,但這個可是相當自然的柔軟地把……」
「……姐姐,差不多上去吧」
用手掩著臉,涼用無奈的口調說道。
◆◆◇◇
夢乃走進廚房後,就發現到身穿女僕裝擺放著材料的楓的身影。
「打算做什麼喲?」
「是肉醬意粉,跟沙拉。因為石川君喜歡的料理、跟我的得意料理間得出最相配數字的就是意粉」
———這樣說起來,涼喜歡的東西……。
最喜歡的是咖哩。排第二的是漢堡,意粉是同位,這樣的。記得漢堡是美幸的拿手菜。夢乃雖然也會煮,但不知為何就是沒辦法煮得比她好吃。意粉要說也有點不擅長,並不常煮。
「有需要幫忙的嗎?」
「我一個沒有問題的。佐賀同學請到沙發休息吧」
把注滿水的大鍋放到爐火上,然後楓準備好菜刀跟砧板。
夢乃「嗯」的回答,但並沒有離去。靠到了牆邊。
在學校跟她也沒有怎麼說過話。應該說,會跟楓說話的就只有涼而已。
雖然是誰看了也會心動的美少女,但誰也會說太過於無機質了,夢乃感覺也是這樣。該說是不會做無謂的行動吧、那孩子。人偶般似的。
說話時經常給人只是事務性質的感覺。聲調也沒有變化。做什麼表情也不會改變,也不會帶有感想。現在也是這樣。
為此,夢乃要跟她搭話,一點的勇氣是必須的。
「……有點事想問一下,可以麼?」
「請問」
「富山同學是,在哪裡認識涼的哦?」
「去年、這個城市遇到的說。需要說明至正確的地區或地點嗎?」
可以了、夢乃慌張的搖手。
「涼說過是人造人,是真的?」
「系。我是五年前,為了代替開發者島根博士,進行一般家事為目的而製造出來的。一般家事跟購物,為了無阻滯的進行各種手續,在博士追求完美的志向下,造出了酷似人類的外形」
說得也是呢,夢乃點了頭。的確,像是SF電影走出來的那種機械人去買東西的話,必定會造成騷動的吧。
「盯上博士的研究組織出現後,為了保護博士而組裝上戰鬥技術程式,我自身也進行了改造。比方說———」
楓的眼———人工眼球滾動。捕捉到了從窗戶飛入的蚊子。
下個瞬間,從她的眼中放出的光束把蚊擊落了。夢乃這邊,聽到「焦」這樣的切斷空氣般的聲音的同時或是更早看到了奇妙的光,只是這樣的感覺,要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還需要一點的時間。
「……哎哆、剛剛的是?」
「激光的說。就光量的調節能提供分成十級的破壞力作為選擇。其他的還有」
輕輕的揮動雙手。只有手指的第一關節分離了出來,向夢乃的方向放出。忽然的事態令夢乃吃了一驚,發出了細細的悲鳴。
楓輕輕的搖了搖手腕。指尖就像聽從指揮的返回,接到了手上。
「這個有著鋼絲連接。其他還有,我的身體內藏著特殊的陶瓷刀刃跟小型飛彈」
夢乃吞了下口水。面前的這個同級生,原來是個不得了的戰鬥兵器來。楓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的重新開始作業。
「石川君他,就算知道了我是人造人也好,也沒把那個告訴別人。而且,把我當作人類一樣設想而不是機械,教了我各式各樣的事。跟機關的戰鬥也,給我支援了」
「機…….機關?」
「叫作噬血機關。去年的夏天,被石川君跟我消滅了」
咚咚的切菜聲輕快的響起。手勢很好。在講話時也好,動作中也毫無累贅。
「———果然,在切洋蔥時不流眼淚的話是不行的事嗎」
「……這要看菜刀的切法跟洋蔥的鮮度而言,並不是不可以啦」
「非常感謝。今後會用這說法的」
說著的同時,把切碎的洋蔥下鎬炒香。
「然後呢、噬……什麼來著」
「噬血機關。機關的上層由亞悠達家族掌握」
「亞悠達?」
「雖然是歐洲的貴族,但不是名家而只是沒沒無名的家系。表面上是以發展醫療為目的的細小財團的領導層。但是,亞悠達家族有暗地裡的一面。那就是名為噬血機關的組織———或應叫作武器商人」
「嗚嘩」,夢乃從口中發出呻吟、表情扭曲。
感覺是開不了玩笑的事情。再怎樣想也是跟一介高中生一生無緣的話題。到底是哪裡讓涼跟楓連繫上的完全猜不到。
「機關的宣傳文句是『由水果刀到衛星兵器都有』。正如這話,只要能當武器用的什麼也有觸及、研究」
感覺對新兵器的實驗是必要的話就會平白無事的挑起戰爭,給對立的兩邊陣營售賣武器。在沒有國家不向機關購買武器的情況下,被視作為必要之惡,免卻了受到國家製裁而自由的行事。
「是名乎其實沒血沒淚的惡黨。但是,這個比喻也不適合由我來說」
「不、到底只是比喻不用太在意才比較……。再說,本來就不用勉強使用這種比喻吧」
「但是,石川君說過用比喻表現比較有人類的樣子」
夢乃抱住了頭。涼說的也是有道理。但是,並不是絕對的。正煩惱著要怎樣傳達其中的差異才好時,楓的話語再開了。
「去年的四月至五月。機關的總帥彼露‧亞悠達,盯上了島根博士。打算奪去以我為首的,博士的研究成果。」
「所以就演變成您跟機關戰鬥的事態呢。但是涼呢?」
「我的失誤的說」
意粉煮沸的聲音聽來莫名的響亮。
「在城鎮的周邊遭遇到敵人時,石川君路過了的說。那情況是我把敵人擊退後,也受到損傷而陷入了行動不能的狀態。石川君把我抱起,運送到博士處」
「所以之後就、跟涼、一起戰鬥?」
「系。雖然博士命令了我作為石川君的護衛,但被反對,石川君說了要跟我一同戰鬥」
「但是…….涼是普通人吧」
夢乃也不禁感到疑惑而無法相信。在這個世界的話,沒有那個甲胄般的東西。楓也沒有說慌,但從話中想像不到一介高中生能幹得了什麼。
「石川君的話,有博士所沒有的人脈。比如山形老師、剛剛見過,熟悉魔導的翠小姐的說。而且,從入手的零碎情報中把握狀況的能力,是經常超過了作為機械的我的東西。還有,雖然是套用博士的說話『他越是在逆境就越強。因為不知恐懼,因而亦不被其支配』這樣」
———那個是……。
夢乃想起來了。飛進魔族大軍的勇氣。被武器環繞著指嚇也不為所動的態度。就算在大魔神般的怪物面前也好,依然冷靜的幼馴染。
「這以後,等到週末就跟機關戰鬥,持續的向敵人的根據地推進。雖然我說了集中地行動比較好,但「暑假時一口氣擊潰,在這之前專注收集情報」石川君這樣主張道,我亦遵從了」
「為什麼是暑假啊?」
快點完事不是比較好嗎。
「因為沒問理由所以不明。只是,照博士說的話,『石川君不是不想遠離普通的生活麼』」
「普通的生活……」
「當時的石川君,也有把這個掛在口邊。而且,石川君會給我幫忙,能推測並不是在追求刺激跟解放這種原因」
「那個,也是呢」
夢乃率直的同意了。涼並不是追求這種東西的性格。
———普通的生活、嗎。
總覺得,感覺能明白。小學的時候、中學的時候也是,因為對他人說不了的事情而失蹤了。最少,高校生活想普通的過吧。而且,也不想給家人造成困擾。
「石川君驅使人脈,幫助博士,讓我們的所在未被掌握。雖然在暑假突擊他們的根據地讓其壞滅,把主要幹部打倒,或是捕獲。但也有逃脫的人,殘留著的殘黨報復的可能性很高。於是我直到機關完全壞滅之前,都會擔任石川君的護衛的」
「以上」地作結的楓,夢乃「嗄嗄」,的大嘆了口氣。
———太亂來了。
真是一點也不尋常,單單十六、七年,就有三件。不對,算上今次的話就是四件吧。涼的人生怎樣想也不健全(不合理)。
———不過沮喪時去跟仙人掌說話也太蠢了呢……。
「佐賀同學。不好意思,能把沙拉拿出去嗎」
楓說道,「呀、嗯」地,夢乃點頭了。取過盛著數人分量的沙拉的托盤。
「還有、請去叫樓上的各位。意粉也差不多要做好了」
這樣說著,楓踏前了一步,窺視向夢乃的臉。從楓的內里傳來了驅動音。
「什、什麼…….?」
突然的狀況令夢乃的身體退卻、迷惑了。
「為何、石川君會選擇您呢」
「什、什麼?」
「…….不,什麼也沒有。失禮了」
好一陣子的,楓持續低下了頭。雖然夢乃弄不明白,總之把沙拉拿到客廳,然後去叫涼他們吧。
◆◆◇◇
「那麼,請在用餐完畢後再叫我。我去收集情報和充電」
「謝謝啦,楓」
對搖逸著艷麗黑髮走向二樓的楓,涼道謝兼目送。
「富山同學,為什麼不一起喲?」
對夢乃的質問,涼變得一副感到不解的表情。
「那是因為不吃飯嘛」
「但是,就算不一起吃還是能聊聊天吧」
「雖然是可以,但楓那是因為不必要才不做的吧」
「不必要、的」
對理所當然般說道的涼,夢乃投向了驚訝的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會得來這種反應,涼在內心歪了歪頭繼續說話。
「楓是人造人來。跟我們不同」
「但是,不是很像人類麼」
「像而已,並不是人類啊。對近似人類的用對人類相同的方法應對,總有點奇怪吧」
對困惑般地回答的涼,默默的把意粉送入口中的愛深只有一瞬間投去了感到興趣的視線。但是,她什麼也沒說而繼續吃飯。
對涼的說詞有反應的不只愛深。西菲亞也是,之前一直跟翠間的談笑也在不經意間沉默下來了。
「......怎麼了?」
翠窺探的望向她的臉後,金發皇女立刻露出笑容搖了搖頭。
「不———只是稍微嗆到了。不是什麼大事。總之再來一碗」
精神地回答,把空碟遞向夢乃。
「我也要」
平淡地,愛深也把碟子遞向夢乃。夢乃以愕然的表情叉腰說道。
「這樣子的吃會變肥的哦」
「肥了的話瘦下來不就好了嗎」(西菲亞)
「不會肥的體質,沒問題」(愛深)
對毫不遲疑地答道的兩人,踏上體重計總是需要若干勇氣的夢乃感覺到湧起了敵意。就算如此,還是好好的去煮了面,加上調味料做成炒麵準備給兩人。回到房間後,涼跟西菲亞正在用認真的表情說著什麼。
「比預定提早出發麼?」
對略感驚訝的涼,西菲亞浮現出了滿臉笑容,點了點頭。
「要提早出發,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對把盛器放到桌上的夢乃的問題,西菲亞挺胸回答道。
「發現了扭曲點啦」
「扭曲點?」
看著不明意思而歪頭的夢乃,「拿你沒辨法呢」,西菲亞把炒麵塞滿臉頰開始說明。
「是指某一點,跟遠離的一點在四次元上產生的結合力場。雖然平時溶於宇宙空間,但當與極低重力波發生衝突,門口就會打開。是對惑星間的移動非常重要、貴重的東西」
聽了這樣的說明也好,夢乃還是完全一頭霧水。望向涼。
「能夠轉移到目的地」
這下就明白了。
「歪曲點在月球的背面。雖然只是在你去了異世界的時候發現的,真是中大獎了啊。聽了可別吃驚,三日就可以到達帝國啦」
「不是只用預定的一半嗎。真利害呢,那個」
對發出又驚又喜的聲音的涼,西菲亞聳了聳肩。
「哎呀哎呀。如果你不忙的話,還打算一切解決後來一次星際巡遊的呢。用這國家的說法就是婚前旅行吧」
涼與夢乃不自覺的把意粉和飲料各自的噴了出來。愛深依舊無表情地輕輕拍手,翠則咯咯的偷笑。
「難不成涼醬,已經對這孩子出手了麼?」
「嘛嘛。妾身的身體涼未觸摸過的已經———」
「等下」
對毫無害羞樣子地挺胸的西菲亞,涼也不能不出聲打斷了。
「銀河帝國皇帝,恭喜就任」
對無表情地再次拍手的愛深,「才不是」,的用強烈語氣說道後,涼嘆了口氣。
「明明連裸身抱在一起的事情也有過的」
「用一人用脫出囊時,因為是小孩子所以才強行兩人擠進去的吧,那個是」
「那個時候,妾身可是把你的身體鉅細無違的看過了啊」
「是因為互相連頭都動不了吧。還有現在可還是在吃飯中啊?」
這樣說完後,西菲亞雖然膨起了臉頰,但還是沉默下來了。只是,涼還是沒法立刻平靜下來。
「總結剛才的話,兩人都是裸體的麼?」
把意粉的盤子清空後,愛深又投出問題。雖然涼想無視掉,但被夢乃跟翠以視線要求回答。
「……正是、裸的」
「比想像中還要雄壯啦,涼他」
涼視線閃縮的用敬語回答,在其身旁的西菲亞心滿意足的笑了。
用餐完畢,收拾好食具後好一陣子,涼他們繼續這樣聚在客廳。
用毛巾抹拭過飯桌後,夢乃的視線停在了某種東西上。
是張撲克牌大小的紙片。有兩枚,一枚被愛深輕輕拿在手中觀察著表裡兩面。夢乃把另一枚拿到手中。
「這是什麼?」
紙的表面,是只有在魔導書上見到過的歪斜文字。背面什麼也沒有。
「呀呀,那個呢」
察覺到一臉訝異的夢乃,翠把手中的魔導書拿起。
「這就是『封印』部分的複製品喲」
「複製?」
翠點點頭繼續說道。
「要復制就非得把那道具的力量流向跟組成仔細分析不可,那種技藝現在並沒有流傳下來呢。如果沒有那猿之假面真是做不來的奇技啊。因為現在做好了兩件,接下來再做五件就好啦……」
「我想這種程度就好了哦。僱用的人數又有限度」
向荼碗中註入綠荼的涼說道。翠跟西菲亞同時的把自己的荼杯遞過來,涼苦笑著倒入了綠荼。
「僱用,誰啊?」
夢乃歪了歪頭。這麼說來。雖然剛剛涼跟翠好像說過類似的說話,但夢乃一句也沒理解過來。翠輕輕的用手叩了叩魔導書,瞇眼地笑了。
「為了封印魔物組織部隊,這邊那邊的四處走喲。而且我們這邊的一方比起軍隊來,更有跟魔物戰鬥的心得」
翠自信滿滿的回應,西菲亞的雙眼散發出欽佩之色看向涼。
「不愧是涼呢! 對未待解決的事件,以這樣的方法應付嗎」
「但是,這樣做可是要花很多錢的啦」
說到這裡,夢乃察覺到什麼而叫出了聲。翠大大的點了頭。
「涼醬從異世界帶回來的呢,哪件都很貴重喲。這邊基本都沒有含魔力的道具,要去異世界的話,太費時不安定又危險呢。有意思把那些賣掉的話,估計值過億喲」「過億?」
夢乃頓時晴天霹靂。完全沒有想到過,那些竟有這般的價值。
「個人來說的話是想要那猿的仮面的呢~」
「不行」
涼毫不考慮地拒絕了。
「不是啦、等全部完結之後也可以啦,呢?」
「完事之後會還回去的、不行」
「嘖~。涼醬小氣鬼~」
翠不高興地膨起臉頰鬧彆扭。跟身旁的西菲亞的「小氣~」,非常相像。
「但是」夢乃向稍陷思緒的涼問道。
「為什麼,只帶這些回來啊? 反正都是把全部帶回來的話不好麼」
「並沒有必要吧。最主要是、那個太強了並不怎麼喜歡」
答道,涼把綠茶一口喝乾。
真是任性又胡來的理由呢,雖然夢乃這樣想。但是,又這樣反思了。
壓倒魔族大軍,把魔物瞬間打倒,破壞掉大魔神的那份強大。
———的確,那不像涼的作風呢。
「這樣說起來,真利害呢」(指複製卡片,不是說涼的那個)
率直的說出稱讚後,翠害羞地,用叉刺著沙拉。
「對你也,不是太好了麼」
「看來可以很快把事情收拾呢」,的向愛深說道,夢乃皺起了眉。因為愛深雖然沒變的無表情,但看著『封印』的複制卡片的視線冰冷。能感覺到對什麼的厭惡。
「……什麼?」
是察覺到視線嗎,愛深稍微動了動頭,側眼的看向夢乃。
「所以說,能早點把事情收拾掉就好了呢,這樣」
「對呢」
隔了一段時間後的回應,愛深無聲的站了起來。 「去打個電話」,這樣說完就靜靜的走出了房間。
「說回來,何時出發去宇宙?」
西菲亞把視線移向了涼與夢乃。
「妾身何時都可以了啊」
「可以等到明天嗎」涼說道。
「首先,因為想把魔導書帶去。還有,想稍微休息一下」
「沒辦法呢」
西菲亞雖然擺出了略顯不悅的表情,向涼的肩膀啵啵的拍著。
「你怎說也太沒體力了。收拾好今次的事件後會給你好好的鍛煉啦,做好覺悟吧。總之先寫好遺書比較好啊」
「……拜託請下手輕一點」
「這麼說起來,你也要來嗎?」
西菲亞看向了夢乃。
「當然喲」
夢乃強調的即答。才不會讓事情就這樣半途而廢。
「是嗎。那麼,穿著這個吧」
說著,西菲亞對自己穿著的洋裝用手指敲了敲。是像SF電影中跑出來般,緊貼身體盡顯曲線的東西來。
「雖然是妾身的備用品,反正航行距離也很短,總會有辦法的吧」
「或許答應得太早也說不定」,夢乃稍微這樣想了。
這個時候,愛深回來了。
「你要怎辦? 要來宇宙嗎?」
並沒有回答那個問題,愛深把『封印』之卡拿在手上,看向涼。
「這個,可以拿去麼?」
對一臉不解表情的涼,用淡泊的口調,愛深紡織出簡短的話詞。
「我……要進行封印之旅」
這也是啦,夢乃這樣想。原本魔導書事件就是她帶來的。
「但是」,夢乃繃緊了臉。那樣的話,剛剛的視線又是怎麼了呢。
◆◆◇◇
把窗簾緊緊的閉上。雖然沒有特別的意思,門還是好好的鎖上了。
自己的房間中,夢乃站在了鏡子前。
手中拿著的是西菲亞交來的宇宙服。
雖然問了「怎樣也得要穿上這個嗎」,西菲亞是這樣回答的。
「雖然穿普通的衣服也是可以啦,但發生什麼異常而令氣壓發生急劇變化的話,你的身體會被彈飛的啊? 而且,以對放射線耐性來說,你的衣服也沒有的吧」
被這樣說了的話不是不得不穿了麼。再怎說去宇宙也是從出生以來的初體驗。只能遵照專家的指示。
立下決心攤開看看,比想像中更鬆軟。試試看看內裡,是跟西菲亞那件一樣一體化的雙層設計。脫去衣服,變成只剩內褲一件的姿態後,慎重的把緊身衣穿上,按下腰間的按扭。隨即,蓬鬆的緊身衣收縮起來,成了緊貼身體的形態。
「———呼哼」
穿起來比想像中舒適。雖然緊貼著身體,但又沒有妨礙活動的感覺,也沒有不快感。雖然特出了身體曲線是稍微有點困惑。
———這樣說起來,那孩子在這個上面纏了圍巾的吧。
這樣想一下的話,在這個上面穿上普通衣服就好了。
「感覺行得通」
喃喃自語地、「好」、的握緊了拳頭。輕輕的看向窗戶。
———要不要給涼看一下呢。
反正涼也是一樣必須穿上緊身衣的吧。夢乃感覺非常昂揚。雖然打開了窗簾,窗戶的對面,涼的房間一片黑暗。
「沒辦法了呢」
連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沒辦法了的夢乃自言自語道。果然比平時更加抗奮。上身簡單的披上夾克,夢乃走出了家門。快步的走向鄰家用鎖匙打開大門。
從客廳傳來西菲亞的笑聲而猶豫了一下,稍微的看向二樓,從涼的房間漏出了光線。
———時間錯開了,回到自己房間了麼。
這樣想著,夢乃走上了樓梯。站到涼房門前連一句「在嗎?」的招呼也不說就打開了。但是,並沒有涼的身影。只有戴著眼鏡的年長女性躺臥在床上翻著書。是翠。
「呀、對不起……還以為是涼就」
一下清醒過來了。雖然夢乃相當不好意思,但翠以笑臉的回話。
「這樣的不用在意也可以喲。穿著很有趣的衣服呢」
「系」,夢乃的聲音因畏縮和羞辱而變小。
「總之先坐下怎樣?」
被說到,夢乃拿出坐墊坐下。翠在讀的是魔導書。
「涼醬的話,在樓下喲。在當楓跟那個宇宙人孩子的玩具。要參加麼?」
「呀、不…….」
夢乃搖了頭。已經,讓涼看一下的心情完全消失了,想著要怎樣辦時,忽然想到了在意的事。
「那個……可以稍微問點事嗎?」
「如果是我能答得了的呢」
「魔導,到底是什麼呢?」
對夢乃的問題,翠的視線看向空中,之後發出「嗯~~」的悶聲。
「問了個相當難的問題呢」
把香煙用打火機點著。然後把打火機遞向夢乃。反射性的收下,不明就裡的夢乃凝望著翠。
「那個打火機呢,誰用都是一樣的吧?BB也好爺爺也好,男又好女又好,誰來用都會生出相同的火炎對吧」
「嗄……」
不是當然的嗎,夢乃想著。會因用者而改變效果的打火機誰受得了啊。
「不是這樣的就是魔導哦」
打開了窗,翠把煙吐出到屋外。
「是先天性的東西呢。一出生就知道能不能使用得了。跟就算完全沒有才能的人只要努力也能得出一定成果的技術不同。首先得擁有才能,不然的話幹什麼也是沒用」
翠用指尖咯咯的敲了敲手中的魔導書向夢乃問道。
「這個。碰過了?」
「系。但是……我觸碰了也什麼都沒發生」
「換句話說,你沒有魔導的資質。就算只有少少也好,拿著這個也能干點什麼」
直接的說完後,翠笑著搖了搖手。
「呀—,但這完全不是說有什麼問題喲。有才能也只是能得到點古靈精怪的技術,那之後也就是把古靈精怪的技術延續下去。跟科學相比不是誰做也能得出相同的結果,根本還未發展好呢。感覺那邊還來得比較方便」
「那麼,為什麼在做魔導士呢?」
「沒有這之外的才能哦」翠苦笑了。
「而且,習慣了這邊的話要回到普通的生活可會不自在喲。比如說———」
翠把食指立起來後,在虛空中滑嚕滑嚕的畫著什麼。下個瞬間,她的指尖亮起了小小的火炎。然後把煙草點燃後,手揮了揮把火消去了。
對瞪圓了眼的夢乃,翠露出了平穩的笑容。
「這樣的感覺呢。能做到這種事,不是會很想給人看看麼?」
夢乃如蔥的點頭。這樣的確不妙。
「那麼、魔導不會、那個、被看作奇怪的東西嗎?」
「嗯—、在約一萬年前左右有一個魔導士的大國,雖然有這樣的話流傳在魔導士間,但該怎說,是阿特蘭提斯跟姆大陸同樣的東西吧,大部分的魔導士也沒在想呢」
翠唅上新的香煙,向夢乃伸出了手。取回了打火機。
「還信仰神跟精靈的時代,好像沒有溶入這麼多東西喲。魔導、這種形式的確立起來還只是最近呢。再怎說並不只是用言語跟文字來體系化了就好,而是得配合地方性來作出變化。日本來說就是神道的祝詞或是佛教的經文、中國就是陰陽五行、西洋則是咒文跟祈禱……哎、很無聊」
「呀、不……」
雖然不是說無聊,但跟不上話題就是了。比起魔導本身,只是比較想知道那個跟涼有關的部分。
———但是、的確、歆格=莉玲小姐好像也有說過類似的東西呢。
生來就決定素質的有無。然後,正因那素質而令當時還只有十歲的涼成為了異世界的英雄,如此的事。
「嘛、對普通人來說有點太難理解呢。那麼,要說的就這些?」
「哎、不、那個……」
夢乃一瞬慌亂了。但是,隨即又取回冷靜開了口。
「涼的姐姐、雖然這樣說過……涼也用姐姐,來稱呼您,請問是什麼一回事呢?」
「呀呀、那個」
吸了口煙後翠很懷念似的繼續話語。
「五、六年前。被陽光先生拜託,我跟涼醬相遇了。那孩子把去了異世界的事都說給我聽了呢。因為我那時已經浸淫在魔導中,而且也知道異世界的存在」
「……是這樣嗎」
夢乃以驚訝的眼神看著翠。的確是很適合當那時候的涼的相談對像。這一點連涼的父親也有看出來。
「就這樣鈴聽接納了呢。結果變成了涼把我,叫作姐姐的情況了喲。我是四姊妹中的第二呢,盡是姐妹所以得到了個弟弟而很性奮呀。也不是討厭姐姐跟妹妹,但不知為何感覺跟涼醬很親近」
夢乃對眼前的褐髮魔導士,感覺到很羨慕。如果五年前的自己已經有這種程度的知識的話,不對,至少有魔導的才能的話也許就最少可以當涼的談話對象。
準備了新的香煙後,翠咪咪嘴的笑著看向夢乃。
「夢乃醬、對吧。涼醬,喜歡的吧?」
「哎、不、那個……」
被直接的問到,夢乃口廉體正直了。滿臉通紅地嘴巴一張一合,再停頓了數秒時間後,才用力的搖頭。
「才、才不是喲。再說我跟涼是幼馴染,雖然小學、中學,至高中都一直在同一班、那個、該怎說呢、應說是沒法放著不管……」
「因為是是幼馴染,所以沒法棄之不顧?」
「就、就是這樣」
「……雖然也不是不明白呢」
補上新的香煙後把眼鏡調正,翠以認真的眼神看向夢乃。
「今次的事件太過重大。認真的說,沒有你這般的大小姐插入的餘地」
想要反駁,但夢乃詞窮了。要說去到異世界做了什麼的話,什麼也沒有。單單是在貓舟的安全圈內看著涼的奮戰而已。
———但是,我……。
「去了異世界的事。涼曾經一度向我,說過的」
「嚇,呀。不相信也沒有什麼不正常,不如說,不相信才是當然呢」
從夢乃的表情跟說話中推測,就能想像到結果了吧。翠苦笑了。
「在後悔?」
「並不、是在後悔,雖然是這麼想」
那個的答案,現在並不明白。那個時候,感覺那個時候沒有除了那個以外的回答,但這樣子的體驗過異世界之後開始產生了別的想法。
「全部終結之後從涼口中聽說了事情經過也好,我到底,能否相信那說話,並沒有自信」
可能,會像六年前一樣,打從頭腦中否定掉也說不定。
再怎樣也不可能變成那樣的吧,這樣子的。體驗了至今這般的事情也好,聽了這些以上更為破格的事情的話,也還是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所以、我、想跟涼看著相同的東西的說」
對那話語,翠認真的表情崩潰了。俯身,壓低聲音的竊笑繼續道。
「年輕、真好呢。我也想變年青呀」
◆◆◇◇
「那麼,兩星期後再來啦」
第二天早上,翠背著脹鼓鼓的背嚢,還抽著兩個雙層紙袋,走出了石川家。雖然有著相當重量,但本人看來依稀平常。
就算涼比預定更早到達銀河帝國,這之後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先照當初的預定推進。
「……拜託、您了」
涼身旁的愛深低下了頭。
「可以啦。你也要加油啦」
愛深咯咯的點了點頭。
「那個,雖然很陳腐,請多加小心」
對這樣說的夢乃,翠輕撫她的頭回話。
「互相都是呢。希望你別忘了自己只是普通人。就算是握著武器的時候也是啦」
忽發其想般的,翠從口袋中取出了綠色的絲帶。
「這個給你。也許會在哪裡派上用場呢」
「非常感謝」
夢乃半是疑惑的收下絲帶。因為是這個人的東西,是有著什麼魔法的東西吧。但是,大概,沒問題的吧。而且,跟自己戴著的差不多是相同的顏色。
「姐姐,別太亂來啊」
「涼醬也小心點呢」
涼跟翠緊緊的握了手。這時,「呀」,想到什麼似的翠從口袋中取出了什麼紙片。
「這個,交給涼醬拿著呢」
涼想著是什麼的看向紙片。寫著『「火球」+「魔彈」+「閃光」』跟『「閃光」+「電擊」+「磁力」+「貫穿」』之類的算式般的東西。
「系,石川涼同學。對於使用魔導來說重要的是?」
突然無框的眼鏡反光,被教師般的口敏問到的涼雖然感到迷惑,總之先答了。
「……體力,的消耗跟抑制」
「正確」
好孩子好孩子,的愛撫涼的頭後,翠以笑顏繼續說話。
「這個魔導書,不只是收藏著廣泛(眾多)的魔導。比起把複數的魔導逐個的使用,而是把其組合起來同時使用的話,不只是可以抑制使用時的體力消耗,還能夠發揮出更強力的效果,於是就做了這個啦」
「哼~……」
涼一臉欽佩的看向魔導書。這種事,完全沒有想過。愛深也很感興趣般的從旁偷看紙片。
「呀、還有這個。這個『變質』的傢伙,最好不要使用啦」
「……呀呀、這個嗎?有怎樣的效果啊?」
看向翠指示的頁片,涼一臉非常疑惑的表情。雖然用假面的力量能夠閱讀,但文章內容太曖昧而沒能理解。
「我也沒能理解,讀了幾次感覺說明也是太凌亂了呢……。只是,這個毫無疑問,不是什麼輕鬆的東西啦。嘛、想著遇到沒其他方法的絕境的時候,就乾脆用一發就好了喲」
三人目送了揮了揮手後離去的翠。
「……那麼」
愛深看向涼點了點頭。露出不仔細的看就不會發現的柔和微笑。
「嗯。那宮崎同學也兩星期後見」
「小心、注意點」
目送走往翠的反方向慢慢遠去的愛深,涼跟夢乃回到了家中。
涼再一次,凝視著翠給的紙片。
入手了新的力量了。說真的,雖然感覺手邊有點餘裕,但現在都是必要之力。
等待著的西菲亞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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