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rul3nk4_2 於 2023-8-20 12:01 PM 編輯
120.花落我家!
燕京,某地。
會議室中。
整個會議室要說最引人矚目的東西,可能就要屬放在會議桌子中間的那三根火炬了吧。
首先他們有著高度雷同的部分,那就是每一根火炬上面都能見到紅色。
金紅,銀紅,鮮紅。
紅色作為必備的顏色,被這三根火炬的設計者以前所未有的一致,設計到了自己的作品之中。
其次就是款型的區別。
有的火炬設計顯得科技感十足,鮮紅之中帶著水晶一般的質感。而有的則是厚重感十足,在天朝文化之中作為最尊貴的黃金之色,與那紅色搭配在一起,是顯得那般的相得益彰。
但不知是否是錯覺,此時此刻在燈光的照耀下,不管是金紅還是鮮紅,似乎都成為了那一根銀紅微卷的銀紅火炬的陪襯。
紅色與銀色,在搭配那充滿了傳統符號的祥雲紋,怎麼看,都顯得那般的和諧。
此刻,三根火炬就在燈光之中熠熠生輝。
可坐在這張會議桌前的眾人卻顯得尤為慎重,各個面色嚴肅,眼眸里流露著思索之意。
甚至有的人眼裡還全是猶豫,看著這三根火炬,左看看,右看看……
有的人還發出了一聲嘆息。
而也就是這一聲嘆息,直接打開了這間會議室原本沉默的氛圍:
「那我先表個態吧。」
這人說道:
「我還是喜歡張一謀團隊的這個237號設計方案。我覺得比起其他兩個,首先它更能突出我們國家的歷史文化。它的寓意是書卷,是紙,是捲軸。而從先秦時代的竹簡,到宣紙、聖旨……本身捲軸這種東西在我們這,就有種天命傳承的寓意。並且……或許是我個人偏見,17號火炬這種採用黃金工藝製作而成的火炬,我認為是少了一份勤儉、節約的美德的。而237號方案很符合我們謙遜的精神。所以……我的意見還是它,237號。我認為它具有我們骨子裡的浪漫精神,又能與傳統文化結合,是最適合的。」
一番話說完,他自顧自的點了一顆煙。
煙氣徐徐之中,又一人開口了:
「但會不會太舊了?通過雅典閉幕式的表演,我們可以看出來,大家需要的是新東西。這是受到全世界人們矚目的一場盛事,大家更期待的是表達出來我們日新月異的變化,而不是依舊守著這份陳舊。捲軸、紙、祥雲,這些確實是我們文化的一部分。可大家最迫切的祈願,是表達出我們的新意來。所以,我堅持17號方案。雖然它的造價更高,但科技感十足。」
「237號和17號方案,其實在我看來各有千秋,那41號方案怎麼辦?……這種鮮艷的紅顯然更符合我們的主流文化……」
「41號是符合,但它的特色鮮明度確實是不夠。我們重要的是體現我們的誠意,不是麼?我覺得17號方案很好。我們正在欣欣向榮的朝前走,我們會繼承歷史,但如果人們想看到我們的未來,那我們就應該給他們展現出我們的未來。」
「不不不,文化應該是承前啟後的。我們不應該選擇完全摒除過去的東西。它不是舊的,而是我們的傳統。我們文明進化衍變後保留下來的瑰寶。而從展露文化方面,顯然只有237號才能被賦予這個獨特的使命。」
「我也贊同,我們的火炬是要從雅典開始,傳遍全世界的。我們不僅僅要滿足人民,這把火炬更像是一張通過奧運會傳遞給全世界的名片。西方這麼多年各種各樣的火炬很多,但這是我們第一次舉辦奧運會。所有人都聚焦在我們身上,我們必須要在這個時候展露出來我們的區別。往小了說,這是東西方的文化差別。而往大了說……這何嘗不是一種屬於我們自己的宣傳?所以我堅持237號。我認為,我們不需要對標西方。我們要走出屬於我們的路來!」
「我反對,17號並非沒有傳統符號,恰恰相反,從黃金,到設計理念……它更符合奧林匹克那種純粹的精神……」
討論聲不絕於耳。
但參加了這些會議的人心裡也都知道。
這次會議,和前幾次沒任何區別。
大家主要的爭論點看似是火炬,但實際上還是意識上的差別。
到底是新,還是新舊結合。
如果這件事放到之前,真的很好選。
我們理所當然的要繼承傳統,繼往開來。
可雅典八分鐘之後,當感受到了大家那迫切需要被世界丟掉有色眼鏡,重新認識我們的心態後,就很難選了。
但今天這場會議其實還是略有不同的。
那就是……它是評審組的最後一次集中會議。
上面要求,截止今日,選舉出來,然後帶著選舉結果上報,由領導直接批覆。
所以,雖然大家還在討論。
可實際上的訴求就是能把所有每一把火炬的利弊全都闡述清楚,由一旁的工作人員紀錄完,最後投票後,把最終的選擇權交給領導來決定。
於是,會議進行了接近三十分鐘的討論。
最後,在一聲:「各位,開始最後一次投票吧」的話語中,投票開始。
每個人手中都有一張便簽紙,沒那麼複雜,只需要做出自己的選擇就可以了。不管是17號,237號,還是41號,寫上,摺疊好,交給工作人員就可以了。
很快,投票結束。
拿著裝滿了投票紙的小盒子,領導點點頭:
「好,最終結果將會在這裡產生。如果確定有憑票,那麼我們會追加一輪。如果沒有,那麼這個結果就是評審組的最終成果,下午我就會直接上報。各位沒有意見吧?」
「……」
「……」
「……」
當然沒人有意見。
於是,領導直接把盒子交給了旁邊的秘書:
「開始唱票吧。」
「是。」
秘書接過來,看了一眼黑板前站著的工作人員,點點頭,展開了第一張票紙看了一眼,說道:
「237號。」
……
《黃金甲》的安全許可得到了批准,意味著劇組可以重新前往武隆了。
這是一天前給出的消息。
而一天後,張一謀的攝製團隊便準備出發。
包括楊蜜在內,幾個在燕京的演員,攝製組等人都要去。
但卻沒帶許鑫。
因為……
張一謀那邊得到了消息,火炬的票選結果已經出來了。
當許鑫以為是直接出最終結果時,想要知道自己被選上了沒的時候,張一謀卻搖搖頭,告訴他:
「這是最終定票,但是否採納,還是要上報給上面,得到了批覆後才能決定公布。所以……你先別急。」
這消息一出來,許鑫這幾天都過的有些茶飯不思的。
也因為結果還沒出來,不清楚組委會那邊會不會有什麼召集動靜,所以許鑫這次被留在了燕京。
在臨別前的一晚上,女孩也沒來。
她得回家收拾行李。
不過卻在一大清早趕了過來。
來的時候,還不到5點半。
她騙老爸她是6點50的飛機,所以提前過來的。
不為別的,就為了安慰一下這幾天心裡七上八下的男友。
躲在男友懷裡,她眼眸如水:
「哥哥,不管結果如何……等我回來,好不好?」
就這樣,帶著提前為男友無論狂喜的應得,還是失落後的安慰鋪墊,她提著箱子被許鑫親自送到了機場。
而張一謀等人走後,他就繼續研究著那個《黃河之水天上來》的課題。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心思沒在這了。
大家其實心裡也都懸著……
這種事,他們只是團隊一員,心裡都七上八下的。那就能想到作為火炬的設計者,許鑫到底承受怎樣一個終極折磨了。
到底選上,沒選上?
給個痛快話行不……
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咱痛快點行不?
也不至於每天都這麼「渾渾噩噩」了。
而劇組在那邊的拍攝周期預計是20天,不過20天後並不是所有人都回來。
張導那邊還要配合當地部門進行一下旅遊宣傳,同時還要留下一些人負責拆除劇組拍攝時搭建的鉤鎖、恢復草皮等等工作,傳達環保理念。
一轉眼,劇組那邊已經離開四五天了。
這四五天的時間裡,許鑫幾乎可以說是過的比高考成績公布的日子還要忐忑。
為了安慰自己這個弟子,於珍還特意喊他去家裡,給他包了頓餃子……
餃子好吃是好吃,可問題是……這特麼不是火炬餃子啊……
弄的許鑫現在看什麼都像是在看火炬。
雖然於珍反反覆覆的在安慰弟子,說什麼:
「你就把它當成你人生中第一個歷練。」
意思是什麼這麼大個事,你只要能扛過來,那麼以後可能就很少有東西值得你如此激動了。
這對心境磨練是可遇不可求的。
弄的許鑫好懸以為於老師要傳授自己什麼絕世武功……
雖然他也承認於老師說的有道理,但問題是……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咋就那麼慢呢?
說是一周,這都馬上20號了。
咋還沒一點消息?
這個月我過的咋那麼難呢……
……
5月22號。
周一。
上午。
青藍大廈奧運會開幕儀式導演基地第一會議室內。
周一例會。
因為張導不在,這邊的團隊採用的是整體整合,集中上報的工作形式,把大家集思廣益的貢獻出來,發到武隆那邊。同時還有一些需要批示的問題,諸如如今鳥巢的整體混凝土澆築完工後,於六月份就要開始上外面那成鋼結構。
可現在鳥巢的施工方還在等待開幕式這邊對場館的一些細節要求。
得看看導演那邊有沒有什麼固定的想法。
而就在作為大型道具總設計師的姜浩陽還在闡述工作問題時,忽然,韋蘭芳的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聲打斷了會議。
也叫回了思想跑偏的許鑫。
「是張導。」
韋蘭芳飛快的說了一聲,接著接通了電話。
她沒開免提。
如果張導要開電話會議,那麼直接連接到青藍大廈的座機就可以了。
單獨給她打電話,肯定是有事的。
「喂,張導?」
韋蘭芳應了一聲後,在眾人的注視下,忽然,她瞪大了眼睛:
「啊~?????」
這一聲很突兀,很突然。
眾人心裡就一激靈。
可馬上就瞧見了韋蘭芳的目光落在了許鑫身上。
「……?????」
許鑫一下眼睛就直了。
看……看我幹嘛!?
你……韋姐……你看我幹嘛?
難道……
而別說他了,連其他人也變成了大氣兒都不敢喘的模樣。
不是吧不是吧?
難道真的是關於火炬的事?
不然看小許幹嘛?
而一旁最心急的統籌辦公室主任張清則乾脆問道:
「咋滴啦?咋滴啦?」
韋蘭芳沒回應,只是捏緊了電話,聲音顫抖的問了一句:
「真……真的!?」
真的什麼啊?
不是。
到底咋回事。
你倒是說啊!!
許鑫只感覺自己的心臟開始突突突突突突的狂跳。
就像是自己身後站著一個劊子手,手裡還拿著一把鬼頭刀一樣。
明知道它隨時可能落下來,自己隨時都「身首異處」,可偏偏卻希望它趕緊落下來,早點結束這種痛苦。
然後……就聽到韋蘭芳來了一句:
「那……我先和他說一下。」
咚咚咚咚咚……
許鑫的一顆心只覺得提到了嗓子眼。
就見韋姐舉著電話,直勾勾的盯著他,來了一句:
「小許,剛才組委會那邊通知了張導。領導已經批示,正式選定了237號火炬設計方案,為燕京奧運會奧運火炬。」
「……」
「……」
「……」
全場安靜。
下意識的,所有人的目光中集中在了許鑫身上。
可許鑫卻有些愣神……
2……
2多少?
237?
下意識的,他問了一句:
「誰……誰的啊?」
「你的。237號是你的。」
「呃……我的啊……」
忽然間,許鑫的耳朵又出現了一種巨大的鳴響。
讓他一下子就和整個世界的聲音都隔離了。
我的啊……
原來我是237號。
原來最終結果是237號啊……
他眨了眨眼,然後就覺得腿軟。
可腦子裡卻總有些後知後覺的遲鈍感,不想……不敢……甚至無法進行思考,思考這一段話到底代表著什麼。
然後……
就在這股鳴響之中,他看到了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同時站了起來,劉明生、許晉他們更是高高舉起了雙臂,衝著自己在那發出了無聲的吶喊……
然後……自己就感覺從背後被人抱住了。
有人在劇烈的晃悠著自己的身體,擁抱自己時用了好大的力氣。
甚至,他直接被後面的人抱了起來。
可是他卻無法思考。
甚至臉上都是一股無法形容的平靜。
平靜到幾乎木然。
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韋蘭芳……
心頭瀰漫著一種恐懼感。
就特別怕……特別怕這姐姐來一句「逗你玩」什麼的……
他不敢看韋蘭芳,可又很怕對方喊出來的逗你玩自己沒聽到。
然後就這麼……
一點點的被人群淹沒。
所有人都把他圍在了一起,無聲無息的和自己說著什麼。
你們……
說什麼呢?
為什麼……我聽不到?
腦海之中只剩下了巨大噪音的許鑫一邊思考,一邊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些熱。
那股熱流在臉頰上划過時,有些癢。
他下意識的抹了一把,這才發現……
原來是淚。
自己的熱淚。
他早已……
淚流成河。
我……為什麼會哭呢?
來不及思考,他就看到了韋蘭芳笑著對著電話那邊說了幾句,接著掛斷了電話。
然後同樣張開了懷抱,朝著許鑫這邊蹦蹦跳跳的撲了過來。
而當看到韋姐真的掛斷了電話,然後和大傢伙一起給自己慶祝時……
許鑫耳中的噪音忽然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緊接著,一股從心底、血液、骨頭、細胞中所散發的狂喜,讓他不自覺的喊了出來:
「喔吼!!!!!!!!」
吼的氣沖霄漢。
……
「哈哈哈,咱們這算開門紅了吧?」
「肯定算啊!」
「小許!!牛!太牛啦!!!」
「誒誒誒,今天中午吃什麼?這麼大個事,小許不請客?」
「就是!這不得好好慶祝一下!?」
「大中午的不吃了吧?吃也吃不好。晚上,咱們好好慶祝一下我覺得可以!」
「就是,晚上弄,今天這麼好的事情,得不醉不歸啊!」
「就是可惜張導他們還得在武隆那邊餵蚊子。」
「哈哈哈哈哈……」
會議室里,熱鬧喧天的討論聲中。
癱軟在椅子上的許鑫直勾勾的盯著眼前自己的記事本。
腦子裡亂鬨鬨的,根本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會兒是什麼祭祖的畫面,一會兒是老爹和許淼知道這件事後的狂喜。一會兒是女友的歡愉,一會又是自己手持火炬在天上飛翔的畫面。
凌亂無比。
可同樣的,這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有種……從骨頭裡發出的一種光榮感和使命感,在迫使著他挺直腰板,抬起頭來……
偏偏……
真的抬不起來了。
這口氣一松,就真的提不起來了。
而就在這時,韋蘭芳又從屋外走了進來,直奔許鑫旁邊:
「小許。」
在全場瞬間回到安靜的靜默中,她快步走到了許鑫身邊:
「張導讓問一下你,確定先不署名?」
「不署。」
許鑫本能的應了一聲:
「就先寫奧運創意團隊設計就行。」
他回答的根本沒有任何思考時間,韋蘭芳問完,他就給出了回答。
眾人一愣……
而韋蘭芳則深深的看了許鑫一眼後,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
說完,她站起身來對眾人說道:
「張導說這個事要絕對保密,只是給大家透個底,具體還要等那邊公布。」
眾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接著,韋蘭芳又走了出去。
重新撥通了張一謀的電話:
「張導,和小許確定完了。先不署名。」
說完,她話一頓,又補充了一句:
「他說這話的時候都不帶猶豫的,我問完就直接回答我了。」
「呵~」
電話那頭的張一謀傳來了陣陣笑聲:
「好,知道了。」
電話掛斷。
一旁的張武便來了一句:
「我就說吧,這孩子大是大非絕對不含糊。」
「嗯。」
張一謀點點頭:
「那我就跟領導反饋一下,暫時性的,先用團隊創意,然後等公布了火炬時候的熱度過去,往國際奧委那邊提交時,在把小許的設計人身份加上去。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那會兒熱度也就過去了,不會有哪些什麼莫須有的亂七八糟的關注度,也不會有人拿小許年齡或者其他的說事後,這些就是正兒八經的資歷了。」
「也是真正有用的東西,對吧?」
「嗯。」
聽到張一謀的話,作為體制內的人,張武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接著忽然嘆了口氣:
「唉……歸根結底,還是太年輕。要是到了咱們這年紀,徹底沉下心來,咱們也就不用擔心了,對吧?」
「哈~」
張一謀笑著點點頭:
「但至少從這一點能看出來,這孩子的性子是能沉下來的。」
「對,那就挺好。」
張武應了一聲,自顧自的點了一顆煙。
噴出了一口煙氣後,喃喃自語:
「這小子……未來可期。」
張一謀深以為然。
……
會,許鑫沒繼續開下去。
也沒給大家解釋為啥他不直接署名的事情。
只是冷靜下來後,他請了個假。
十分鐘的假。
一路來到了一間沒人的辦公室,關上了門,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中,他拿出了電話。
撥通了許大強的號碼後,他又給自己點了一顆煙。
「呼……」
香菸讓他又冷靜了一些,接著,電話那邊有些嘈雜的聲音響了起來。
「餵?兒,咋了哇?」
許大強那邊似乎有些吵鬧。
許鑫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爸,你在哪呢?」
「圪老三家的孫女出嫁,爸來喝酒哇,咋了哇?缺錢了哇?爸讓小李給你打個一些哇?」
「呃……」
聽到這話,許鑫確定老爸那邊不是在忙正事後,心裡已經憋了好久的話終於藏不住了。
「爸,我和你說個事……」
「啊?」
「就……奧運會,你知道吧?」
「啊!」
「奧運會不是有那個火炬麼?知道吧?」
「啊,火炬咋了哇?」
聽到老爸這個疑惑,許鑫努力壓著從牙關里冒出來的喜悅,對老爸一字一句的說道:
「爸,下面我和你說的話,你不要對任何人說,這是機密……咱們奧運會的火炬,是我設計的!我提交的設計圖,237號設計圖,剛才,我得到了消息!我的設計被選中成了咱們這次奧運會的火炬了!!!我的設計!!!!!奧運火炬!!!!爸!08年!!你看到的那個火炬,就是你兒子設計的!」
……
「……」
熱熱鬧鬧的婚禮現場。
坐在貴賓包間裡的許大強眼神一下就眯了起來。
本身,許大強的膚色偏黑,那是常年和泥土烈日打交道留下的痕跡。
而此時此刻他那黝黑的面容忽然開始轉紫……
可他卻一言不發,而是忽然站了起來。
神色無比平靜。
一旁,年輕女孩詫異的看著男友:
「怎麼了?」
許大強沒吭聲,只是舉著電話應了一聲:
「嗯,你等下,我下樓給你回。」
接著電話直接掛斷,他就直接往外走。
身後,年紀輕輕的薛姨又喊了一聲:
「大強?」
「你坐著不要動哇,呢去打電話~」
許大強頭也不回的留下了一句話後,出門,直接就看到了站門口的許淼與李豪。
倆人正在和周圍幾個人寒暄聊天交際著。
許大強直接喊了一聲:
「三水。」
「誒……爸,咋了?」
「小李,把鑰匙給三水,三水跟呢下來一趟。」
臉色一片平靜的中年人說完,直接就往婚禮現場的酒店樓下走。
許淼看起來有些愣神,但還是快速接過了李豪遞來的鑰匙,跟著老爸往樓下走。
父子倆保持著高度的默契,一路上一言不發。
走到了門口,遇到了倆熟人:
「強~干甚去哇?」
「車裡拿東西,先進去哇,一會說。」
許大強神色如常的笑眯眯打了個招呼,而許淼也喊了一聲:
「伍伯。」
「嗯,好,那你倆去哇,一會來喝酒~」
「好的,一會給您敬酒哇~」
父子倆一路寒暄著,走了出來,許淼按了下勞斯萊斯的鑰匙,小跑著打開了車門後,才問了一句:
「爸,去哪?」
「空調打開,你來後座。」
「好。」
很快父子倆在還很燥熱的車子裡來到了後排,等勞斯萊斯那沉重的車門被關閉後,許淼才神色凝重的問道:
「爸,咋咧?」
可老爸卻沒說話。
許淼一愣,有些疑惑……到底什麼事讓老爸連話都不說了。
可下一秒就看到……
老爸的手在打哆嗦。
哆哆嗦嗦的,翻開了自己的手機。
「……爸?」
「別逑吵!」
許大強不悅的呵斥了一句,接著哆哆嗦嗦的回撥了許鑫的電話。
「嘟嘟嘟~」
電話響了幾聲,電話那頭傳來了許鑫的聲音:
「喂,爸,你旁邊沒人了哇?」
「三金……」
許大強語氣乾澀無比:
「你……剛才說的甚?三水也在……你……在說一次……」
許淼更疑惑了。
說什麼啊?
正想著,忽然,就聽見弟弟那邊來了一句:
「我說,我設計的2008燕京奧運會的傳遞火炬,已經被國家選上了!正是成為了燕京奧運會火炬!」
「!!!!」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許淼的眼睛直接就直了。
「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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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嶄新嶄新的一天
勞斯萊斯隔絕了許淼的這一聲幾乎可以說是尖叫的疑問。
而許大強的手哆嗦的更厲害了。
「三金!咱爸手都在抖,不敢開玩笑的哇!你……撒!???」
「呼……」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有些粗的呼吸聲,接著再次響起了弟弟的聲音:
「哥,沒開玩笑。就在剛才,呢剛收到了張一謀導演的消息,雖然還沒公布,但……大大領導,知道吧?大大領導已經確定了,237號,就是呢的設計圖!被選定了奧運會火炬製作方案!!」
「……」
「……」
車裡的倆人同時落了汗。
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其他。
許淼摸摸索索的想要抽菸,可煙剛拿出來就被許大強給奪走了:
「抽個甚的煙!要保密!開窗戶被別人聽到了咋辦哇!?」
漢子怒目圓睜,似乎很不滿大兒子這種毫無保密意識的舉動。
許淼先是點頭,但馬上抓著老爸的手,對準了電話急促的問道:
「你確定?沒撒謊?……你咋會被選上咧……哎喲!」
捂著後腦勺,許淼一臉茫然。
許大強這一下打的可不輕。
可臉上卻是一種對小兒子的回護:
「撒叫咋會被選上?你弟弟畫畫好你不知道哇!?」
「呢沒有……」
明明都28了,可許淼臉上卻全是委屈:
「呢就似不信……」
「那國家的事,你憑啥不信嘛!國家還能騙三金!?」
一聽這話,許淼更委屈了:
「萬一是詐騙電話咋辦嘛?三金又不認識張一謀!」
「放屁!張一謀天朝人誰不認識嘛!三金為撒不能認識他!「
「……那張一謀也不認識三金啊!」
「……」
許大強一愣……
大兒子說的……好像有道理啊。
可還沒來得及琢磨,就聽電話那頭的許鑫來了一句:
「哥,呢認識張一謀,張導也認識呢。呢現在就在奧運創意團隊裡面!三月份,呢就進來咧,四月份就和張導他們去橫店拍《滿城盡帶黃金甲》,五月初呢才回來!呢現在似國家的正式員工,一個月六千多塊錢哩!」
「……?」
「???」
這話一出來,許大強和許淼都懵了。
這六千多倒無所謂……
主要是……
「咋回似嘛?三金……咱爸這會手有點哆嗦……你……你慢點說……說清楚……「
聽到許淼的話,許鑫深呼吸了一口氣:
「呼……好,是這樣的……」
……
勞斯萊斯的後車玻璃落下了一條縫。
不大。
兩隻寬。
在許淼滿臉幽怨之中,剛還說什麼保密的許大強點了一顆煙,噴了出來。
許淼想如法炮製,結果被拿著電話的許大強那「你敢泄密試試」的眼神一瞅,另一邊的後車窗就不敢開了。
倆大煙筒從一個玻璃窗的縫隙開始往外冒。
而電話里,是許鑫不緊不慢的聲音,講述著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
一根煙抽完,父子倆的心緒隨著兒子(弟弟)的話,終於逐漸踏實了下來:
「然後,這幾天呢就在等,哎呀……難熬滴很!但今天終於出來了。張導親自打的電話,通知的呢。不過這件事還是要保密,因為只是定了,但還沒對外界公布。爸,你和俺哥也不能對外說,得等到國家召開了發布會,公布了之後,才能說。而且,設計人的話,只是奧運會開閉幕式導演組,但不會有具體署名。具體署名得在後面公布……」
「那是因為撒!?」
許淼忍不住打斷了弟弟的話:
「為撒麼你滴名字?」
「因為呢不想受到那麼高滴關注度,況且,剛才不是和泥說了,從大局出發,張導的意思……呢想著,應該似領導喜歡沒那麼多是非滴人……」
許鑫還沒說完,許大強先不耐煩了,看著大兒子:
「啊呀,你管三金咋做嘛!他有自己的想法,你那麼能耐,你咋不去設計個火炬嘛!」
「不是……呢不是……」
許淼都無語了。
我是替咱三金打抱不平好不好?
這麼好的揚名立萬的機會……
「好咧好咧,泥不要說話咧……」
嫌棄的對大兒子擺擺手,這會兒頭腦終於冷靜下來了的許大強直接來了一句:
「兒~~~現在在燕京哇?」
那聲音要多寵有多寵。
「在呢。」
「好,下午呢過去,帶著三水一起,想吃甚哇?吃羊哇?還是吃甚?爸給你買!」
「呃……帶隻羊來就行。」
「好!那先掛咧。」
「嗯嗯!」
「……三金。」
「啊?」
許淼眼中,老爸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欣慰語氣,對著電話柔聲說道:
「好好幹!給國家爭光!」
「……嗯!」
……
電話掛斷。
這下,許淼終於能降下窗戶了。
「爸……」
許大強無聲無息的擺擺手,沒讓兒子繼續說話。
只是把煙盒遞給了兒子。
父子倆默默的開始抽菸。
煙抽完,許大強立刻升窗。
等兩扇窗戶都升上去後,他才開口說道:
「一會兒人家新郎官還得敬酒,踏實點,別搶了圪老三家今天的風頭。」
「呃……好。」
許淼點點頭。
「給倩倩打電話,讓她直接去東勝拿兩隻羊。」
「好。那帶不帶點禮品……」
「不要。」
許大強直接搖頭:
「文化人不興這東西,先去看看……三金應該能處理好這些關係……咱先去。」
「嗯!」
「村裡也先不要說。告訴倩倩,甚時候三金讓說再說。」
「好……帶薛姨麼?」
「帶她作甚?讓家裡那邊把車開過來接她,咱們吃完飯直接上東勝,讓她回去。」
「好。」
「唉……」
忽然,許大強一聲長嘆。
不明原因。
他也不講,直接拉開了車門:
「走吧,去吃席。」
「嗯!」
父子倆一起下了車,走了幾步,許淼忍不住來了句:
「爸,三金長大咧……」
可迎來的卻是父親略帶警告的眼神……
許淼一愣,訕訕的點點頭:
「嗯嗯。」
……
打完了電話,許鑫就從辦公室里出來了。
他沒通知女友。
但估摸著她應該還不知道。
要不估計就算不打電話,簡訊也早發過來了。
而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晚上再說,不然白天很容易影響拍攝狀態。
走在回去的路上,許鑫沒來由的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飄。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這般美好過。
真的……
太美好了。
……
原本打算晚上吃的飯被改成了中午。
並且也沒挑飯店,就在青藍大廈旁邊的一家川菜館吃的。
給許鑫慶祝。
同樣也是慶祝團隊取得了一個開門紅。
這下,連韋蘭芳這個負責協調各部門的協商人都喝了二兩酒……
你就想這群人心裡得多高興了吧。
不過確確實實也就一人二兩,沒多喝。
畢竟下午還得工作呢。
本來這頓酒能放到晚上的,但誰讓許鑫說晚上他家裡人過來呢。
不管怎麼說吧,這件事,終於是塵埃落定了。
喝了二兩酒的許鑫直接就醉了。
下午乾脆就躺到了導演組辦公室的沙發上睡了一下午。
而醒來了,也到了下班的時間。
許鑫意外的看到了不少人的家屬。
都是中午這頓酒鬧的,晚上一個挨一個都過來接人的。
許鑫也沒開車,打了一輛車往家走。
睡了這一覺,不僅醒了酒,更讓他那顆心徹底的踏實了下來。
而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很「淡定」的能接受這件事了。畢竟酒也喝了,報喜也報過了,接下來就繼續投入到創意設計的工作之中,力求把這一份打了個開門紅的開閉幕式做到盡善盡美。
第一步完美的邁了出去後,更應該本著一顆謙虛的心繼續前行。
應該是這樣才對。
可當他回到了家,看到了家門口停著的那輛商務車時……
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小學三年級。
小學三年級第一次語文、數學都考了一百分,他拿著兩張畫著鮮紅「100」的卷子走到家門口時,那種迫不及待的心情他以為他這輩子都品嘗不到了。
可沒想到……那種感動與期待再次去而復返。
讓他忍不住用聲調最高的音量,衝著門裡面喊了一聲:
「爸!哥!呢回來咧!」
說完,推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圍著個圍裙的許大強叼著煙滿臉欣喜的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呢滴娃!!」
「……嘿嘿嘿嘿嘿。」
許鑫臉上那股笑意就再也收不住了。
廚房裡飄出來了熟悉的羊肉香味,而客廳里許淼和張倩倩也一路小跑的迎了出來。
許鑫的本意是給老爸一個擁抱的。
但誰知道張倩倩和許淼跑的比誰都快:
「三金!!哈哈哈哈哈!」
被哥哥和嫂子一把摟住,許鑫下意識的看向了老爸。
卻見許大強來了一句:
「啊呀,先不要抱了哇,洗手洗手,爸給你熬的酸湯雞蛋麵片~有甚個話,到飯桌上慢慢聊哇。」
老爸沒給他擁抱。
但這次也不用給。
等許淼和張倩倩鬆開了自己後,許鑫直接走到了許大強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爸,嘿嘿嘿~」
「……嘿嘿嘿嘿。」
被兒子抱在懷裡,許大強一邊笑,一邊拍著兒子的後背:
「好樣的,三金,好樣的!」
……
「嫂,你看,這是我和龔麗老師的合影……這是發哥的……給,這是我和周杰倫一起吃燒烤時候拍的……爸,你看,這鎧甲好看不?純黃金的!一件百十來萬!……這滿場菊花都是現場鋪的,打戲都是兩三千人對著打……」
許鑫把一張又一張的在劇組裡拍的照片給家裡人看著。
然後翻著翻著,忽然,他和楊蜜在劇組裡一起拍的自拍就出現在許大強眼裡……
「誒?這女子……」
許鑫直接就給滑了過去:
「爸,這張,你看這宮殿,多豪華……」
「……」
許大強眨了眨眼……
也就裝作不知道了。
只不過又拿起了茅台的瓶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娃不想說,那就不問了嘛。
就這樣,一家人就聽著許鑫從劇組說到了奧運會,從青藍大廈說到了奧運大廈,又從張一謀說到了於珍……
一邊聽,許大強一邊心底暗暗點頭。
娃這是遇到貴人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其實一家人並沒有聊什麼。
一家人能在燕京聚首,說白了就是來讓許鑫高興的。
但影視圈的東西,許大強也好,許淼也罷,都不懂。不過,在許鑫聊起來光宗耀祖的事情後,許大強直接就點點頭:
「等讓說了,爸就去找村長說這事。嘿嘿~」
他端著酒杯又是一聲滿意的自得笑容:
「今年這個年,過的可舒坦了哇。」
「嘿嘿~」
許鑫應了一聲,起身去上衛生間。
而他剛進衛生間,放在桌子上的電話就亮了起來。
許大強一看來電人就愣了。
「長蘇的藺晨少爺」???
這是哪路的神仙?
「三金,有個叫……這個……長蘇的蘭晨少爺的人給你打電話~」
該說不說,父子倆有時候確實挺像的。
而許鑫一聽,褲子趕緊又提上了。走出了衛生間拿著電話才重新往那邊跑。
看到兒子這帶著點奇怪的舉動,許大強有些迷惑。
不過也沒多想。
今天高興,別管甚少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擋不住他喝這一杯酒的決心。
美滋滋的端起了酒盅,一飲而盡後,他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嘆息:
「哈~」
……
「喂,哥哥,咋樣咋樣?今天有消息嗎?」
電話那頭的女友例行公事。
其實這麼多天,她都習慣了,也沒抱啥希望。
直到……她聽到了許鑫的一句:
「有,已經確定了,我贏了。」
「唉,沒事沒事……嗯?」
下意識答應了一句的女孩忽然一愣。
接著,聲音就開始抖了起來:
「你……你……剛說什麼?」
「我說,我的方案……被採用了。正式成為奧運會……」
「啊!!!!!!」
電話那頭瞬間響起了女孩的尖叫聲。
要不是這會兒她就在酒店房間裡,指不定人家就報警了。
但這會兒這一嗓子也足夠嚇人了。
不過好在這會兒酒店走廊裡沒什麼人,所以不至於鬧出什麼亂子。
而女孩就在電話里尖叫,歡呼,狂笑:
「哈哈哈哈哈!」
「呀吼!!!!」
「啊!!!」
「中了!中了!哈哈哈哈哈哈!!!!」
「贏啦!!!!」
「哦類~哦類哦類哦類~~~~」
聽著這狂喜的聲音,許鑫臉上也出現了一抹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
可俗話說笑不過三秒……
「噗通……哎喲!哎呀……嘶……哎呀……」
「……你怎麼啦?」
許鑫一急,嗓門有點大。
坐在庭院裡喝酒吃飯的許淼和張倩倩本能的扭頭……
「我小腳趾撞床角了……哎呀……嘶……疼死我了……哈哈哈哈……贏啦!贏啦!!!!」
前面還是疼痛的慘呼,可後面就又變成了跟瘋娘們一樣的狂喜。
許鑫的心算是放了下去。
接著低聲說道:
「我今晚先不和你聊太多了,我爸和我哥我嫂子還在外面,你等我一會兒給你發信息行不行?」
「啊?許叔叔來了?……呃……」
雖然心裡萬般不捨,可女孩還是懂事的應了一聲:
「嗯嗯,行……剛好我也自己消化一會兒。嘿嘿嘿嘿嘿……哥哥……你等我回去呀~」
許鑫心頭又一熱……
應了一聲:
「嗯,那我先掛了。」
電話掛斷,他神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許淼有些納悶的來了一句:
「剛才咋了?」
許鑫搖搖頭:
「麼的似。哥……你那邊咋樣了哇?」
「房地產?」
「嗯。」
「差不多咧,建築資質也找到咧。咱爸和大伯二伯他們都說了一哈,大夥準備弄個合資。打算先去西安接兩個樓盤,那邊有幾個盤的公司資金鍊斷了,連二期、三期的地一起賣,你張叔說……」
往張倩倩那一指:
「潛力不小,在加上也不貴,先解決完民生,把口碑做起來,同時在往外弄。」
「嗯。」
許鑫剛應了一聲,就聽許大強來了一句:
「三金,你不要操心這些事。」
「……啊?」
許鑫一愣。
就見老爸認真的看著他:
「那房地產也好,家裡的生意也罷,那就是個錦上添花的東西~你現在的責任更重,三水咋弄,那是他的事,你就把奧運會弄好就行了。踏踏實實的先弄好奧運會,別辜負了大家對奧運會的期待比甚賺錢不賺錢都強。懂了哇?」
「懂。」
許鑫應了一聲。
老爸說的沒錯,先弄好奧運會才是真的。
不過……
其實話說是這麼說,但實際上……
雖然他也承認,自從張導走了之後,他的精神就不怎麼集中,主要是被火炬這個事情弄的有些頭大。
但有件事必須也不得不說。
那就是……其實真就是只有張導在的地方,才叫奧運會創意小組。
張導一走,還真應了《天下無賊》那句話,叫做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當然了,這麼說只是誇張。
不過大概意思也差不多。
張導在這,一切正常。可張導這次走,依舊帶著絕對核心的創意小組成員。而留下來的大多都是執行者。
導演那邊分配下來任務,不管是做預案,還是查找資料或者幹嘛的,青藍大廈導演組辦公室這邊主要負責的是執行。
整個奧運會現在還處於核心創意階段,執行組這邊的人還真都挺閒的。
這幾天許鑫算是感覺出來了。
只要方案沒落實,那麼執行組的人幾乎人均「摸魚」。
所以說,張導不在這還真不行。
有一種很本質的區別。
但這些話沒法和老爸說,老爸的心其實和大傢伙是一樣的。不管創意也好,執行也罷,你只要在「單位」裡面,你就是在為國家做貢獻……
很單純的想法。
還挺可愛的。
許鑫心說……
……
一頓飯吃完,四合院裡第一次所有房間都住滿了。
攏共就三間臥室,許鑫一個,許大強一個,許淼夫婦一個。
吃飯的時候,許鑫問了一句老爸要在這待幾天,結果得到的答案是明天就走。
今天來,就是來給許鑫加油鼓氣的。
不管是喜悅還是思念,身為父親,在兒子要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一定要陪在兒子身邊。
但也總不能一直陪在身邊。
那樣孩子什麼時候能長大?
所以,許大強和許淼夫婦只待這一晚,明天就走。
不過過一段時間可能還會來……
畢竟娃現在在做這麼光榮的事情,家裡不支持怎麼能行?多來看看娃,給娃做碗面,吃一吃喝一喝,讓娃吃飽喝足養足精神在繼續去奮鬥就夠了。
而許鑫回到了臥室,直接撥通了女友的電話號碼。
結果卻被掛斷了。
「?」
他發了信息過去,楊蜜秒回:
「曾姐在。」
得。
作為職業生涯迄今為止挖的最大一個坑,許鑫估摸黃金甲不結束拍攝,這個坑算是填不上了。
於是回了一條:
「好,那我先睡了,喝了酒,頭有點暈。」
他確實是頭暈,中午一頓酒,晚上又一頓。
神仙也扛不住這連頓的酒。
往床上一趟,他一覺就到了早上7點。
先檢查了一下手機,就看到了女友昨晚的留言:
「我好了。睡了沒?」
「曾姐白天找我聊試鏡的事情,說給我找了倆戲,都是下半年開的。我給拒絕了。她晚上是來跟我說公司的意思的。」
「這幾天武隆這邊多了好多記者,我估計我可能要上新聞,李漫換角的事情應該瞞不住了。」
「所以公司想擴大一下我的知名度,包括幫我約拍雜誌。但我不是答應你要去演《武林外傳》麼,而且我覺得我和龔姐差距太大了,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繁忙的行程上面,就咬死了要」
「回歸學校提升演技,不想過度消費自己。曾姐同意了,但我看的出來,公司的意思應該是和我自己的決定反著來的。但誰讓我是謀女郎呢,嘿嘿嘿,而且我今天和張導也說了這件事,」
「也贊同我這麼做,說演員在這個階段就是一個吸收學習沉澱的過程。然後晚上曾姐來找我,說公司覺得還是主要提升我的商業價值為主。我看的出來她挺為難的,然後我今天和傑侖也」
「聊了一下,他說他在好樂迪公司也是這麼對待他的。好樂迪讓他開演唱會,出精選集賺錢,然後被他的經紀人楊俊榮懟,說公司在殺雞取卵。這也是傑侖選擇出走的原因之一,因為公」
「司只把他當賺錢工具,所以他才要自立門戶。還說藝人的生涯是很寶貴的,也不建議我過渡消費自己。並且他告訴我我是有權利對公司說不的,但也不用直接說,而是可以把這件事交」
「給經紀人,就是曾姐。意思是一邊可以看曾姐是不是一個負責的經紀人,另一方面和公司交涉確實也是經紀人的工作,而不是只單純做一個公司與藝人之間的傳聲筒,我覺得挺有道理」
「所以晚上特別找曾姐聊了一下,表達了我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但我不想只當一個因為謀女郎進入公眾視野卻消失很快的那種人呀,對不對?哥哥。我覺得我沒做錯,」
「曾姐同意了,說會去和公司交涉。所以聊的比較晚,你如果睡了,那……我和你夢中相見呀,嘿嘿。」
「然後……等我回去唄。哥哥,我好喜歡你~嘿嘿~」
一共十二條簡訊。
而最後一條簡訊看完,許鑫的心也愈發的熱了。
不過……
借著上廁所的時間翻來覆去的看著女友這幾條信息,他想了想,給劉墨墨發了條信息:
「墨姐,尚導那邊麻煩你和他說一下吧。祝無雙的角色,讓他發給榮信達一個試鏡邀請,要一個叫楊蜜的女孩來演。」
劉墨墨沒回復。
應該是沒起床呢。
許鑫也不催促,洗臉刷牙穿衣服。
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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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老派風格
「曝!《滿城盡帶黃金甲》劇組神秘換角,新任「謀女郎」竟然與星爺搭過戲!」
「《滿城盡帶黃金甲》武隆拍攝,劇組近照曝光!」
「謀女郎再添一員,李漫失位,原因未知。」
「新任謀女郎楊蜜《滿城盡帶黃金甲》劇組照流出,早期容貌一言難盡。」
「楊蜜是誰?擠掉李漫榮登上位!張一謀《滿城盡帶黃金甲》劇組風起波瀾。」
「謀女郎楊蜜現身重慶機場,打扮時髦。」
5月末,大清早。
娛樂圈的新聞版面莫名其妙的就被這些新聞給屠版了。
正在衛生間蹲著的許鑫翻看著 推送的新聞,一條又一條的看……
這些照片裡面基本都是遠距離拍攝,拍的劇組的打戲,日常活動時的照片。
很多,很全。
最絕的……也不知道這群神通廣大的記者怎麼搞出來的,一下就查到了女友以前竟然是《瑞麗》雜誌的模特。
然後挖出來了她大概十四五歲那時候給雜誌拍的模特照片。
看到那土了吧唧的髮型,許鑫一下就笑噴了。
雖然或許按照當時的眼光女友表現的相當潮流……但現在看著她穿著那一身淡黃色在那擺造型的照片,他真有點收不住了。
於是……
「哈哈哈哈,我看到新聞上你早期瑞麗雜誌的照片了,哈哈哈哈哈哈!」
一條簡訊發過去。
對方沒回。
昨晚,《黃金甲》劇組就殺青了。
然後今天一大早,在劇組解散後,這些新聞就如同雪花一般冒了出來。
其實在這個五月份裡面,陸陸續續也有記者去抓拍劇組的照片,但流出來的都不是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也就是演員吃盒飯,或者是張導的背影之類的。
這些屬於是「偷拍」。
武隆不比橫店。
在橫店,大明宮門口有保安。別的劇組或許記者給點香火錢,就能給你點照片。但張導的劇組,橫店的工作人員也不敢亂來。
所以保密情況做的很好。
但武隆拍攝地畢竟不是什麼影視基地,劇組也不可能霸道的阻攔所有人來天坑。但安保力量還是升級了許多,為的就是防止在「宣傳渠道」之外的風波。
而現在劇組拍攝完了,之所以這麼巧,頭一天拍完,今天各種新聞就屠版,其實這也是宣發製作的一環。
從拍完開始,陸陸續續的,劇組的一些小爆點就會藉助這種新聞的形式流出去。
比如新晉的謀女郎楊蜜,再比如周杰侖在片場上的一些照片等等。
依靠這些,用最小的成本,在觀眾的心中提高知名度。
然後等電影剪輯、配樂完成,在開始大規模的宣發。
這些都是套路,和媒體提前已經商量好了的。
而現在的女友應該還有……嗯,一個半小時到燕京。
可惜。
今天是周六。
想見到,怎麼也得周一晚上了。
滿眼遺憾的搖搖頭,合上了筆記本裝到包裡,他如同千千萬個燕京的普通上班族一樣,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
商務車內。
曾佳舉著電話,眼裡全是一股子疑惑:
「確定是炊事班那個導演?」
旁邊,正擺弄手機的女孩一言不發,仿佛跟沒聽到一般。
就聽曾佳又說道:
「嗯,好,我知道了……我和她說一下。……嗯,好,就這樣……嗯,拜拜。」
電話掛斷,曾佳的眼裡疑惑簡直溢於言表。
本能的先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孫婷。而孫婷卻在那拿著本子似乎在寫著什麼,壓根就沒抬頭。
見狀,她逐漸把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旁邊玩手機的女孩:
「蜜蜜。」
「誒。」
女孩禮貌的放下了手機,好奇的問道:
「怎麼啦,曾姐。」
「……你最近和許鑫……有聯繫麼?」
「有呀。」
「……?」
看著直接承認的女孩,曾佳有點懵了:
「你怎麼還跟他聯繫?」
「曾姐,我倆是同學啊。在怎麼樣,打招呼什麼的也要做的吧?」
聽到楊蜜的話,後排的孫婷默默在筆記本上畫了個小圈圈。
行吧。
真的是「打招呼」啊。
曾佳其實也知道女孩說的有道理,先不管那年輕人品性如何,畢竟二人是同學,在加上又在一個劇組,不交際是不可能的。
可是……
想到這,她繼續說道:
「剛才是公司那邊打來的電話,尚靖導演,知道吧?《炊事班故事》那位……他的劇組,發來了試鏡邀請。專門點你去試鏡一個叫做祝無雙的角色……」
「啊?」
女孩看起來頗為意外,說道:
「就是之前許鑫和曾姐您說的那個……?」
「對。」
「唔……拍攝地在哪?」
「就在燕京。」
「在燕京那就沒問題了。」
忽然,楊蜜來了這麼一句:
「在燕京的話,離家不遠,又不耽誤我考駕照、藝考……可以試試。」
「……」
這次輪到曾佳無語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沒有。」
楊蜜搖頭:
「我知道曾姐你的意思,但是在燕京的話,我爸媽隨時能過來,不用怕呀。況且,這個暑假您也知道,我周二就得去考科目一,七月份人藝的藝考就開始了。我還得補這學期的學業學分,本身就挺忙的。就跟您之前幫我聯繫那個《龍游天下》劇組一樣。
他們要是在燕京,我都能接,但還是得去橫店,我肯定就不去了……曾姐,張導不是說了麼,這幾年對我而言就是一個學習的過程,挺重要的,所以除非是必要,我都不想放棄學習。所以……這種劇,我肯定會去試鏡的,但再遠一些的,大四之前,我都覺得沒什麼必要。」
《黃金甲》在武隆期間,都是曾佳陪著她。
這麼多天的時間裡,倆人聊這些聊的很通透。尤其是對職業規劃上面,蜜蜜問張導、問倪大宏、陳錦、甚至是只在劇組拍了三天就殺青離開的周杰侖、周仁發也都是如此。
這些天,曾佳聽到的,見到的,最多的都是女孩在請教別人對於自己的職業規劃。
說句不好聽的話……
在曾佳眼中,蜜蜜就跟吃錯了藥一樣。
以前是為了能紅,不管是多苦多累多遠的活……
一定會去,一定會到,一定會接。
可現在謀女郎這個名頭往頭上一扣,人還沒怎麼樣呢,紅不紅還不好說,倒是先開始規劃自己的未來職業道路了。
雖然從長遠考慮,這麼做一點錯都沒有。
但問題是……
你得能紅才有資格規劃職業道路啊。
現在的你真的有資格挑戲?
當然了,這話她非到萬不得已,不會說。
太傷人自尊了。
可看著這姑娘竟然選擇了與當今主流的成名方式背道而馳,一門心思往老藝術家道路上鑽的模樣,曾佳就覺得一陣陣頭大。
現在的演員誰不需要新聞?誰不需要炒作?
你倒好……
學那些老派風格的演員做什麼?
靠演技?
你憑什麼出頭?
你不炒作自己,你不博取關注度,甚至你不弄緋聞……誰搭理你啊。
特別你還是個女演員。
女演員到了35歲,事業就會開始全面下滑。
說穿了,吃的就是青春飯。
又是弄話劇,又是什麼沉澱自己的……
你要幹嘛啊?
其實就這方面而言,她挺不滿意的。
連她都不滿意,就更別提公司了。
要不是她現在這個「謀女郎」的名頭還有著商業價值沒體現,公司可能早就因為她這種不聽話放棄她了。
可偏偏……
「唉。」
想到這,她嘆了口氣。
「蜜蜜,你應該知道,哪怕我尊重你的決定,但公司和我對你選擇的這條路還是持反對意見的。而如果你真這麼打算的話……在《黃金甲》之後,謀女郎的商業價值熱度下降,可能……你又會回到原點的。」
「我知道呀,曾姐。」
女孩認真的點頭,回應,問詢:
「可您難道沒看到龔麗姐的戲麼……」
「……龔麗這條路現在這個時代真不見得走得通了。」
「可我想成為那種演員呀……」
回憶著在劇組的點點滴滴,她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遮擋住了自己眼裡流露出來的羨慕光芒:
「到底怎麼做到的?只是通過一點點的肌肉調整,就能把情緒演繹的那麼飽滿……明明她的眼睛也不大,可為什麼就讓人忘不掉呢?就一個眼神,就懂她想要表達的東西……」
「……那是天賦……」
「我不信所有演技好的人都是靠天賦堆出來的。曾姐……真的,我不信!」
楊蜜非常堅定的搖頭:
「我真的不信。再說……我不往哪方面走,哪裡會知道我自己有沒有這份天賦?」
「……」
看著女孩那堅定不移的目光。
曾佳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
氣氛變得沉默。
沉默了一路,終於,當商務車快走到了楊蜜家那幾條街的時候,曾佳忽然開口說道:
「《武林外傳》的試鏡,我聯繫好了,會帶你去。而這個暑假既然你確定不再去接其他戲的話,那我就得去其他人那邊了。何林因為《麻辣婆媳》這部劇,今年受到了不少關注。甚至《麻辣婆媳》已經收到了今年飛天獎的提名。曾莉的電影也入圍了魔都國際電影節,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就要開始忙活其他的事情……婷婷這邊你怎麼考慮的?繼續留在你身邊麼?」
孫婷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她的工資雖然是公司給發,但實際上一切費用都是從藝人的片酬裡面出。
而曾姐這段話,她聽懂了。
前面的話,是告訴蜜蜜姐:你既然決定這樣做,那我就要把注意力集中到別的藝人那。
雖然不是說「你我就不管了」,但想來以後側重點一定會放輕許多。
其實很正常。
公司裡好經紀人就這麼幾個,曾姐作為其中之一,自然很多人搶著要。而且,經紀人的收入也是和藝人掛鉤的,如果蜜蜜姐確定要「學習」、「積累」,不去接戲、接商業活動的話,分成收入確實會變少。
人家也得賺錢。
而後面這段話,則是在問自己的去留。
或者說,給蜜蜜姐一個台階下,把自己「送走」。
畢竟她一個月還有四千多的工資要發。跟著別的藝人當助理,人家有片約有商業活動,不在乎這四千多塊。但蜜蜜姐這邊按照剛才那個路數走,以後可能過的也會很「拮据」……
說白了,養不起一個大團隊。
可就在孫婷抬頭的時候,同樣聽懂了其中道理的女孩卻扭頭看了一眼孫婷,笑嘻嘻的問道:
「婷婷,你是跟著我一起慢慢熬呢?還是去飛黃騰達呀?」
她看起來語氣很是輕鬆。
把選擇權重新交給了孫婷。
孫婷猶豫了麼?
猶豫了。
畢竟這些是事關自己的前途。
可是……
在橫店那一幕幕從腦子裡飛快划過,身為女人的直覺第六感,讓孫婷做出了一個有些超出曾佳預料的選擇。
只見她語氣堅定:
「蜜蜜姐,我還是想跟著你!」
「……嘿嘿~」
女孩眯起來的眼睛裡面這下全都變成了滿意。
「好呀~……曾姐,那就讓婷婷跟著我吧。好不好?」
她壓根沒提曾佳之前要走的事情。
很正常。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人之常情。
而聽到這話,曾佳也沒什麼抗拒的意思。
其實這樣也好。
當這丫頭開始「當家」了,知道柴米有多貴後,希望她能在「謀女郎」的熱度下去之前回心轉意吧。
於是點點頭:
「好。」
話音落,車也到了女孩家的門口。
停車後,女孩打開了車門,對著曾姐揮了揮手:
「曾姐,那《武林外傳》的事情就麻煩您啦。我帶著婷婷走,剛好認認門。有事情的話,您在跟我說。」
「……好。」
曾佳點頭答應,接著在司機的幫助下,倆女孩推著三個行李箱站在路邊,對著曾佳的商務車揮了揮手。
商務車遠去。
「姐,咱們也走吧。」
聽到孫婷的話,女孩點點頭:
「嗯,婷婷……這個零食箱子,一會我放門衛。你從家裡走之後,我給你個地址,你給哥哥送過去。」
「好的。」
孫婷答應了下來。
接著等女孩把行李箱放到了門衛室出來後,剛往家屬院裡走了幾步,孫婷忽然問了一句:
「姐,曾姐的意思……是放棄你了嗎?」
「為什麼這麼問?」
楊蜜一愣。
「就……因為你沒聽公司的話……」
「唔,誰知道呢。」
想了想,楊蜜微微搖頭:
「但這是我的選擇呀。反正我不後悔,我覺得我做的沒錯……要是跟我一起吃苦,你怕不怕?」
「那倒不怕……」
難得的,孫婷的語氣也輕鬆了起來:
「大不了就跟龔麗老師說的那樣,擠綠皮火車跑一天去試鏡唄。」
「嘿嘿~」
楊蜜顯然很喜歡聽這種話。
不過她還是搖搖頭:
「放心啦,不會那麼苦的。你不是會開車麼?開我爸那個卡羅拉去,然後等我有駕照了,我也買車!雖然不是啥豪車吧,但至少颳風不吹,下雨不淋的……放心啦。」
忽然,她很親昵的攬住了助理的肩頭:
「有我一口吃的,你絕對餓不著!」
「……嘿嘿。」
……
《黃金甲》的殺青,代表著奧運會創意小組在這一段時間裡,至少可以踏踏實實來搞創作了。
同時,因為時間的穩定,在周六這天,張導也終於發布了日程安排。
每周五天工作,兩天休息……
是的,你沒看錯,這都半年了,日程才徹底安排了下來。
就是因為《黃金甲》的不確定性。畢竟劇組是不休息的,而為了防止這邊創意團隊在拍戲時有了什麼好點子,沒法讓燕京的同事們及時聽到趕到,所以創意小組的工作時間一直都是「充滿彈性」。
誰有事誰請假,沒事就往這邊來。
但現如今電影拍攝技術,後續的一些宣傳工作少說是幾個月之後了。所以人員穩定下來,張一謀便宣布從下周開始進入雙休模式。
當然了,隨時加班,電話保持暢通。
許鑫倒挺開心的,因為這代表著每周至少兩天,他能和女友耳鬢廝磨……
而這幾天的時間裡,網絡上關於「謀女郎」的新聞也不停的在發酵。
楊蜜的家底都快被翻出來個底朝天了。
什麼《唐明皇》出道,與星爺合作過,童星,雜誌模特巴拉巴拉……
女孩二十年的人生,一朝就被扒的清清楚楚。
但人們最想搞清楚的,還是為什麼一開始選角時的李漫會變成楊蜜。
然後……也不知道是得到了誰授意,或者真的是消息走漏,關於「李漫被蚊蟲叮咬引發嚴重過敏」的消息流了出來。
帶著時也命也運也的三分世事無常,這個與許鑫素未謀面的小姑娘仿佛成了一個苦主,明明在即將起飛的時候,被命運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從而成全了另一個小姑娘。
不過這件事有趣的地方也就在這。
新聞上大多都是李漫被蚊蟲叮咬錯失謀女郎的事,可偏偏網絡上除了一些憑空捏造的小報外,看不到任何李漫或者楊蜜的採訪。
並且新聞大多數也都是在渲染這個姑娘多麼多麼令人惋惜……
似乎是專門為了博取大家的同情一般。
硬生生的,就通過這種輿論走向,讓楊蜜這個謀女郎仿佛成了嫁衣一般,從她這裡搶走了一塊大熱度。
雖然這件事也找不到能黑新謀女郎的點,但確確實實,網民們普遍對被蚊子叮咬過敏的這姑娘抱著同情的態度。導致哪怕她還沒出道,一部作品沒演過,可各種藝術照什麼的也都被放了出來。
緊接著……
周一上午,也就是6月一號上午,新浪新聞上面出現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篇幅。
《李漫正式簽約歡瑞影業,新作品正在拍攝中》
這條新聞一出,李漫這個一部作品都沒有的新人演員,就這麼靠著這次的事件……好像因禍得福了一般,受到了許多關注。
以至於那「舊」的謀女郎似乎都被人忘記了一般。
……
「很正常。」
中午吃飯的時候,就著李漫的事情,坐在餐桌前的張一謀說道:
「操縱輿論導向這種事情,是這些大公司拿手的本事。而這次歡瑞的營銷手段做的很不錯。」
「我覺得也是。」
許鑫同樣點頭:
「或者說長見識了,第一次發現,原來輿論能這麼玩。」
聽到這話,張一謀笑著問道:
「怎麼?小楊和你發牢騷了?」
「沒啊。她回學校上課去了,今天是大課。這事兒她都沒和我提過。我是剛才在網上查東西的時候瞧見的……這幾天鋪天蓋地的都是什麼李漫、李漫、李漫的,我就覺得這事情不太對頭,這不才想請教請教張導您。」
張一謀聽到這話後,忽然頗為讚賞的來了一句:
「小楊這次問了我不少關於職業規劃的事情,我也跟她說了,只要她能踏實下來,不管紅不紅,演員這碗飯她就能端穩。」
「嗯。」
許鑫應了一聲:
「她也和我說了,說您沒少教她。」
「她很聰明。」
麵條吃完,開始喝湯的張一謀來了一句:
「具備一個成功的演員所具備的特質。所以只要能保持住這種踏踏實實的心態,以後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周六那天回來的時候,我聽她說她的經紀人和公司似乎都挺不滿意的。」
「不滿也正常。但他們追求的是利益,本質上雖然沒什麼錯,只是大家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罷了。但……作為一名導演,真正的好劇、大劇、看的永遠不是誰的名氣大,或者誰多漂亮多帥之類的。歸根結底,還是演技。而那幾天小楊在劇組裡站樁,看她又在那練武術套路,又是給自己做職業規劃的……這孩子是個挺清醒的人,所以你也不用為她擔心。只要演技過關,憑她的條件,以後什麼樣的劇接不到?對吧。」
聽到這話,許鑫嘿嘿一笑,來了句挺厚臉皮的話:
「嘿嘿,您要這麼說,那我就直接跟她說了。我說:張導說了,你好好磨練演技,下部劇找你當主角。」
「……」
捧著面碗的張一謀嘴角一抽……
沒好氣的看著許鑫來了一句: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許鑫笑的更靦腆了:
「我就是這麼理解的呀。」
「……哈哈~」
張一謀忍不住笑出了聲,顯然很喜歡這種玩笑。
接著美滋滋的喝了口麵湯後,拿筷子在碗裡夾了幾下,撈出來了一個肉丁吸到了嘴裡。
「嗯……還是咱們那的羊吃著地道。」
許大強之前拿來了兩隻羊。
那天晚上吃了一頓手抓羊排後,剩下的一隻半,都被許鑫今天上班的時候拿到了食堂裡。
這不,中午一頓地地道道的羊肉臊子麵出來了。
顯然,張一謀很滿意。
許鑫也挺滿意的,並且他還特地交代了食堂的大師傅這裡面得放些枸杞才滋補。
這一碗麵,七八個枸杞,他都吃到了肚子裡。
這會兒肚子裡暖呼呼的。
他已經火力十足,蓄勢待發了。
……
下午4點。
許鑫一聽韋姐要跑一趟青藍大廈那邊送平日裡,創意小組在一起開會、相處、討論的錄像帶後,自告奮勇的當了一把司機。
這些磁帶都是以後紀錄片要用的。
韋蘭芳自己有車,所以她很費解為什么小許不讓她開自己的車,非得送她去。
然後……還不管送回家。
總覺得這小子心裡頭藏著壞呢。
但架不住許鑫一口一個「好姐姐」的在那喊。
喊幾句,就把韋蘭芳給喊迷糊了。
得。那就省一天油錢吧。
反正第二天來的打車費也能報銷……
而等許鑫一路給她送到了青藍大廈,韋蘭芳還指望這小子幫自己搬一下裝滿磁帶的箱子。
結果奧迪一溜煙的就竄了……
留下了韋蘭芳自己在門口罵街……
什麼人性!
呸!
……
下午5點出頭。
楊蜜下了計程車。
看著熟悉的四合院大門,沒什麼心理負擔的直接走了進去。
「吱嘎~!」
鐵門開啟:
「哥哥,人呢?」
她喊了一聲。
接著就聽見書房裡傳來了一個動靜:
「這呢……」
很快,許鑫的身影從門口出現,臉上還帶著一股……
怎麼說呢。
很奇怪的表情。
就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走,帶你看個東西。」
他指著房間裡對女友來了一句。
可楊蜜卻一愣,然後滿臉的忐忑:
「這……這就開始了?我還……我還沒洗澡呢……今天出了好多汗……身上咸……」
「……」
許鑫嘴角一抽。
好傢夥,您老人家可真夠直白的。
不過他還是搖搖頭:
「不是,我帶你看個別的。走。」
帶著有些迷糊的女友進了書房,他坐在了電腦前。
「……幹嘛呀?」
她愈發不解。
可許鑫卻不吭聲,直接拉著她的手往懷裡一拽,一指電腦屏幕:
「看。」
「優……酷?」
看著這個奇怪的網站名字,女孩有些納悶。但馬上目光就落在了一排標題上面:
優酷獨家微電影----《不醉》
這時,許鑫挪了一下滑鼠,點擊了播放鍵。
緩衝了一會兒後,夜幕之中,KTV那昏暗的景色映入眼帘。
「你給上傳到這個網站上了?……沒聽過這網站呀。」
因為《不醉》的內容她已經看過好多遍了,所以不稀奇,只是奇怪為什麼男友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勁。
怪怪的。
許鑫則把臉貼在女友的後背上,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
「這是我爸投資的一個視頻網站。」
「呃……」
楊蜜有些沒搞懂,看著電影裡面許三金那醉醺醺的樣子,一邊等待自己的出場,一邊問道:
「嗯,怎麼啦?」
「……就很奇怪。」
「什麼?」
「我說我做夢夢見過這個網站,你信麼?」
「夢?」
「嗯。就做過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見過這個。」
閉著眼,在口鼻之間逐漸被女友的香氣充滿後的舒適之中,許鑫說道:
「夢見網站的名字就叫優酷,當時……我創作劇本的時候,還特別百度了一下這個網站。它之前還不存在的……後來我爸給投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巧合。可……我在夢裡看到的網站格式布局,和眼前這個一模一樣……我就覺得挺奇怪的。就好像我……那個夢,就像是未來一樣。」
「……為什麼會奇怪?」
想了想,女孩先暫停了電影播放。
接著熟練的按了下ESC退出了全屏,來到了網站首頁。
網站首頁不過是什麼一些慶祝優酷開站的視頻,以及什麼徵稿之類的廣告。同時視頻里大多數都是一些截取下來的視頻新聞或者幹嘛的。
她沒去管,而是翻閱了一會兒後,來了句:
「這網站就是很熟悉呀。」
「嗯?」
許鑫有些愕然,離開了女友那滿是香味的後背,詫異的扭頭看著她:
「你也夢到過?」
「……這還用夢?這不就是山寨了一個YOUTUBE嗎?」
楊蜜又點開了那放在網站主頁推薦的「青年導演微電影---不醉」選項上面:
「你看,喜歡功能,不喜歡功能。留言板,包括這視頻格式布局。這不就是YOUTUBE麼?」
「可我怎麼知道優酷這個詞的?……它給我的感覺真心挺熟悉的。我在夢裡真的見過~」
聽到這話,女孩鬆開了滑鼠,扭過了頭,一臉寵溺:
「那夢裡有沒有咱倆?」
她不想讓男友在這種莫須有的事情上繼續糾結了。
把自己弄的不開心,何必呢?
是我不美了還是我不好玩了?
而許鑫果然順著她的思路來了一句:
「有呀,夢見你成了個特別出名的大明星,和別人生了孩子,還離婚來著……」
「……」
女孩一呆,眼神立刻不對勁了。
「我成大明星了?」
「對,但是演技稀爛。」
「……」
行,忍你一次!
聽到這話,女孩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哭笑不得:
「行,稀爛就稀爛……然後呢?我嫁給了誰?」
「我也記不清了,好像是個香江人。」
「……四大天王嗎?」
「噫~~~~」
許鑫一臉嫌棄:
「你憑啥覺得你能嫁給四大天王~」
咯吱~
銀牙緊咬。
女孩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行,忍你兩次。
「那我最後為什麼離婚了呀?」
「我上哪知道去?我就做夢夢到的。沒準你出軌了呢~」
咯吱吱……
再一再二不再三!
姑奶奶我不忍啦!!!!
她猛地把頭湊到了男友耳邊,一口咬了上去……
「嘶~輕點~」
許鑫忍著疼哭笑不得:
「屬狗的嗎?」
「誰讓你說我會出軌的……」
女孩沒好氣的抬起了頭。
這時候,她已經完全坐在了許鑫的身上,雙手攬住了男友的脖子:
「就算按照你說的,我嫁給了別人,然後出軌了才離婚……那你也一定是罪魁禍首!」
「……跟我有啥關係?」
許鑫哭笑不得,但手已經攬住了女友的腰肢。
接著,他就看到了一雙深情的眼眸。
眼眸如水,深情款款,滿含認真:
「因為……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人讓我有出軌的理由了~」
說完,她低頭湊到了男友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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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那個鬼~
優酷的事情,被許鑫徹底拋開了九霄雲外。
算了。
隨便吧。
夢也好,似夢非夢也罷。
其實都沒什麼。
此時此刻,懷裡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那個唯一。
沒什麼「等待天黑」的藉口,也沒有任何什麼「吃完飯在說」的推脫。
情到濃時,酒至酣暢。
不知何時,從座椅上站起,也不知何時來到了臥室。
女孩沒要任何的承諾,只是用深情的吻來表明……自己不知何時開始的喜歡。
是什麼時候?
是第一次拍戲時渴望你的讚美?
還是第一次見面時那件大衣的溫暖?
亦或者是那疲憊至極下了巴士後,那深夜路邊的一碗清粥?
重要嗎?
不重要。
因為,當明白時,原來你早已深深的烙印到了我的心中。
所以,我不需要承諾,只要你在乎我就好。
也不需要什麼海誓山盟,只要我們真心就好。
愛情為什麼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因為在我愛你時,你也同樣愛著我。
可是……真到了臨門一腳時,她卻聽到了一句話:
「你不要怕,我會一直對你……」
明明已經羞澀到不敢睜眼去看,可聽到這句話後,她還是憑藉對男友的熟悉,直接把他的頭勾到了自己的懷裡。
「哥哥……」
帶著三分忐忑,更多的是一種如香蜜一般甜美芬芳的話語從女孩口中湧出,化作了最後一吻的鼓勵:
「我……不太會……」
於是,成熟而冷靜的老獵人丟開了給予獵物最後的慈悲。
和許許多多的女孩子一樣,一個注定不算完美卻足夠銘記一輩子的體驗,開啟了另一種人生的門。
……
其實說不算完美是真的沒說錯。
「因為這是相互磨合的。」
這是許鑫給出的理由。
然後……梨花帶雨的女孩心態就崩了。
明明前一刻還浪漫如詩,可這會兒她卻只想弄死眼前這個王八蛋……
「憑啥你這麼熟悉!憑啥!我……我吃虧啦!!!哎喲……嘶~~~~」
臉色稍微有些白的女孩忍著眼淚,沒好氣的拿枕頭砸到了男友的後背上:
「煩死人了!告訴你!就這一次!這輩子你都別想啦!」
而看著她那可憐巴巴的模樣,許鑫能做的也只有重新穿好了衣服,眼巴巴的來了一句:
「吃腰子不?」
「吃!我要補!要肥一點的,十個肉一個腰子夾到餅里,孜然多一些!」
「……你還是不疼。」
聽著這食物分量,還沒吃夠的許鑫無可奈何的嘟囔了一句,走出了臥室。
而他一走,女孩才忽然鬆了一口氣。
罕見的砸吧砸吧嘴……
默默的思考著為什麼這東西和書裡說的不一樣。
書裡不都是跟唱歌似的麼,什麼靈魂與靈魂的高度契合巴拉巴拉的……怎麼到我這……感覺跟遇到了個超大號鉚釘螺栓一樣。
接著她似乎想起來了什麼,趕緊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
可就在這是,忽然一個動靜響起;
「你在幹嘛?」
「啊!」
女孩被嚇了一跳,一抬頭,就看到了手裡捧著筆記本電腦的男友正好奇的看著她。
瞬間,她的臉就紅了:
「不是……我……要洗床單……」
「噢~其實按照古代規矩這床單得剪下來拿給公公婆婆看的……」
「噫~好變態啊!」
她滿眼的嫌棄。
而心裡暗暗發笑的許鑫則走到了床邊,把筆記本電腦遞給了她後,溫柔的問道:
「還吃別的什麼不?」
「烤腸!」
「還有麼?」
「再來碗炸醬麵!我要補充能量!」
「……」
許鑫心說你浪費什麼了?你還補充能量……
搞的跟你多累一樣……明明是我好不好。
但想歸想,女友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給摘下來!
於是點點頭:
「行。」
說完直接走了出去。
而等他這次走了之後,女孩算是徹底放鬆了下來。
略帶著點嫌棄的從原來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另一邊躺著,她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回憶著剛才的一切。
忽然覺得有些環節還不太清楚。
就挺囫圇著的。
然後……自己一哭,他就停了。
好體貼呀~
嘿嘿嘿嘿~
溫柔的哥哥最喜歡啦~
很快,臥室裡響起了一陣花痴一般的笑聲。
不過這股笑聲並沒持續多久,她就趕緊身形佝僂一步一呲牙的走進了衛生間。
今天白天出了好多汗,剛才也是……再不洗乾淨,那一會兒指不定就餿了。
於是,等拎著一兜燒烤兩碗炸醬麵回來後,看著一身清水出芙蓉一般,披著自己的T恤的女友,眼神有些直。
「洗澡了?」
「嗯,今天出汗可多……」
坐在餐桌前,頭髮還濕漉漉的女孩迫不及待的抓著裝了炸醬麵的塑膠袋,就是一頓揉咕。
把裡面的什麼菜碼啦,炸醬啦這些和麵條都揉均勻後,直接連袋子一起放到了碗裡,又迫不及待的拿出了裝滿了燒烤的烤餅咬了一大口:
「嗯!香……哥哥,你說我咋那麼餓呢!感覺這事兒運動量好大呀~誒,我是不是還能瘦呢?」
「……」
其實按照道理而言,這時候許鑫應該很懂事的用滿臉的寵溺,化作一聲溫柔而磁性的低語:
「小傻瓜,你才不胖。」
但問題是他是真昧不下這良心。
什麼叫運動量大?
您老人家前一分鐘一動不動,後一分鐘還沒咋地呢就開始哭……
你幹啥了?
你就運動量大了?
你洗個澡消耗的熱量都比這強!
你就是能吃。
瞎找啥藉口?
……
小情侶開始吃飯。
「誒,我和你說了沒?」
「沒。」
「……我還沒說呢,你就知道我要說什麼?」
「因為從你到這,到現在……你什麼都沒說。」
「哦……對對。」
恍然大悟的女孩點點頭:
「我今天被人圍觀了。」
「……什麼意思?」
許鑫有些愣神。
「就是我一到學校,今天上午那節不是影視理論麼,大課……你猜猜大教室裡坐了多少人?」
「多少?」
「不知道呀~」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總感覺女友的智商好像沒了呢。
這女孩成女人……也沒聽過誰腦子也連帶著一起破了的呀。
而在那挑挑揀揀,把豆芽菜都往男友那一碗麵裡夾的楊蜜自顧自的說道:
「反正都坐滿了,就是那種一個挨一個坐滿了的。咱們大一的,大二的,大三的……好多人都過來了。」
「都是為了看你?」
「對呀……嘿嘿嘿嘿……」
挑揀乾淨豆芽後打算開始吸麵的女孩笑的似乎很開心:
「都是來看我的。不過後來都被崔主任給攆走了……」
「崔欣勤崔主任?」
「對,現在影視理論改她教了。把人都攆走後,崔主任還對我說了句恭喜呢。嘿嘿嘿~」
「唔……那這種「成名」之後的感覺怎麼樣?」
「感覺挺好的呀。下了課,好多人問我給張導演戲是什麼感覺之類的……但我也看到一些人衝著我撇嘴。雖然她們做的也挺隱晦的,但我看到了~」
「生氣不?」
「為什麼要生氣?」
女孩看起來真的很無所謂的搖搖頭:
「這種事情很小的時候我就經歷過了。上初中的時候就好多班級裡的人說我什麼……黑不溜秋的,怎麼去演的戲之類的。反正女生就是這樣子啦,連手拉手一起上廁所的朋友都能在背後說你壞話,其他的還指望啥呢?對吧。」
「說起這個……我今天還和張導在聊李漫的事情。」
「她簽約歡瑞那個事?」
「對。」
「張導怎麼說的?」
「倒沒說你,就說這是一種運作模式……」
「對唄,我其實看一眼就明白了。靠同情博出位嘛……也無所謂的。」
她臉上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反正演蔣嬋這個角色的是我,她想怎麼找補也跟我沒關係……對了,哥哥,明天上午我考科目一。」
「這麼快?……你不是拿到書沒多久麼?」
「那是我爸朋友的駕校呀,就隨便答答就給過了。科目一無所謂,但科目二……我爸說要教練好好練練我,說怕我成為什麼……馬路殺手。我的苦日子在後面呢……」
「武林外傳那邊什麼時候去試鏡?」
「八月中旬啦。這個假期全力拿本,然後等拿到了駕照就買車去,嘿嘿嘿~」
「……嗯。」
許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女孩也沒多想。
她是真餓了。
就覺得這會兒胃裡跟無底洞一樣。
很快,一碗麵一個餅下了肚,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女孩往臥室裡一指:
「哥哥~你讓我研究研究唄……」
許鑫一開始還沒太反應過來,傻乎乎的來了一句:
「研究什麼?」
「你說吶!」
眼裡是三分羞澀七分好奇,她指著臥室,眨著玲瓏剔透的雙眸:
「剛才……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也是第一次見真東西……你讓我研究研究。」
「……」
那一夜,原本發誓這輩子就一次的女孩違背了誓言。
並且展露出來了驚人的適應性。
這第二天一早啊……
嗬~!響晴薄日。
好不快活。
周二這一大早,等一臉騷包的許鑫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
所有人都感覺他有些不太一樣。
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
真要說起來有什麼差別的話……或許腦袋似乎比平時小了一些?
不知道算不算。
而日子則重新蕩漾回了一切安穩之中。
……
六月15號。
北影暑假來臨。
女孩的痛苦練車之旅第一天開啟。
許鑫正常上下班,只不過下班後特地跑了一趟女友說的那駕校,在駕校門口停好了車後,下了車剛進去,就看到了站在門衛陰涼處的孫婷。
「許哥。」
孫婷趕緊打了個招呼,同時從兜里遞過去了一瓶冰涼的礦泉水。
許鑫點點頭,往駕校裡面看了看,問道:
「她在哪?」
孫婷一指一個蹲在陰涼處,頭上帶著帽子,帽子下面是墨鏡,墨鏡下面就是白色的面巾,渾身籠罩在一個松松垮垮的……看起來跟沙烏地阿拉伯來的土豪一樣寬大袍服下的身影:
「那呢。」
「……這是來的什麼恐怖分子嗎?」
看到女友那裝扮,許鑫忍不住笑出了聲。
孫婷微微搖頭:
「姐在教練那有了個新綽號。」
「……叫什麼?」
「鬼。」
「……啥?」
許鑫話音未落,忽然就見一輛老款桑塔納突突突的停到了女友、以及其他幾個學員那。
然後,副駕駛上探出來了一個中年人的臉:
「那個鬼,該你了。」
接著就見渾身上下那真的是一點皮膚都沒露出來的女友往車上竄……
「好傢夥……」
他頗為驚嘆的來了一句:
「不熱嗎?」
而這些天見了好多次面,已經徹底混熟了的孫婷聽到這話後,低聲說道:
「哥,對於女孩子來講,曬黑比捂熱更可怕。」
「……行吧。」
看著女友用怠速緩慢的練了兩把並不標準的倒庫,接著把車開回原位下車後,直接就往這邊走的樣子,他來了一句:
「結束了?」
「嗯,結束了……哦對對,哥,你得先走,這駕校是楊叔叔的朋友開的……」
「……明白,那我在遠一點的地方等你們。」
「嗯。」
許鑫快步溜了出去,把車開到了距離駕校門口百來米的地方。
很快,副駕駛和後門的車門被打開。
女孩上車第一句話:
「熱死我啦!熱死我啦!快快快,親愛的,空調開大點……」
許鑫直接把空調滿檔。
然後就瞧著開始摘帽子,摘墨鏡,摘頭巾的女友,忍不住來了句:
「車裡沒空調?」
「……你家駕校車有空調啊?」
「有啊。」
許鑫點點頭:
「我們縣的駕校車都有空調……」
「……嘖。」
頭髮都貼到臉上的女孩滿眼的羨慕:
「太遭罪了,真的……我感覺在這樣下去,我就要中暑了。」
說完,她對著空調出風口就張開了嘴:
「啊~~~~~」
「……」
你是什麼狗嗎?
許鑫滿眼的無語,但馬上這股無語就變成了若有所思。
暑假,女友是來家裡住不成了。
天天得回家。
而駕校離她家還近一些。
等到了家門口,楊蜜就要帶孫婷一起下車,但許鑫沒讓:
「我送婷婷回去吧。」
「……也行,那我先走了,晚上電話聊。」
「嗯。」
衝著女友擺擺手,等副駕駛的門被關上,他衝著孫婷就來了一句:
「帶身份證了沒?」
「呃……」
孫婷愣了愣,點點頭:
「帶了。」
「那你來坐前面。」
「……」
帶著疑惑和不解,孫婷來到了副駕駛,就見許鑫對著奧迪的導航就一陣捅咕:
「找汽車市場的導航,咱們去買車。」
「……」
孫婷嘴角一抽……
於是。
晚上快7點,卡著下班的時間,一汽大眾4S店裡來了倆人。
門口最後輪值已經準備下班的一個女銷售根本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三句話給問懵了:
「桑塔納有沒有?」
「有。」
「有現車麼,現在我要提走。」
「有……」
「能在副駕駛加裝剎車不,我給我女朋友練車用的,要和駕校一樣的那種。」
「呃……能……但師傅都要下班了……」
「讓他們加個班,我出加班費。」
「呃……好……」
「好,刷卡。」
「……」
三句話。
一不問價格,二不問優惠,三不問贈品。
刷卡,提車。
在同樣一臉荒唐的孫婷把身份證遞過去了之後,許鑫的目光落在了大眾對面的保時捷4S店裡面。
「婷婷。」
「……啊?」
「你覺得你姐喜歡保時捷不……」
「……」
這下,孫婷不敢說話了。
她生怕自己多說一句話,保時捷上面也得加個副駕駛剎車片……
可許鑫卻自顧自的直奔對面而去。
孫婷也不敢問,就當看不到。
而很快,就在車已經被臨時加班的女銷售開進了倆師傅等在那的維修廠裡時,孫婷就看到倆穿著西服帶著白手套的銷售正殷勤的替許鑫阻攔著自動門,恭恭敬敬的把一個信函樣式的信封雙手奉上,送他走了出來。
她嘴角又是一抽……
然後就見許鑫對她招了招手。
「我就不管了,車弄好了,明早接她一起走,好吧?」
「那姐拿了駕照後咋辦?」
她問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
誰知許鑫卻擺擺手:
「你的車,你看著辦。我走了。」
說完,奧迪揚長而去。
留下了一臉凌亂的孫婷。
給蜜姐當助理了兩個月……
第一份工作之內的福利,就這麼砸到了她頭上。
於是……
當第二天一早,跟著爸媽一起出來吃早點的楊蜜看到那輛嶄新嶄新的,還掛著臨時牌的桑塔納出現在小區入口的時候,她明顯有些懵了。
「婷婷,這是……」
「楊叔、楊姨,早上好。」
先恭敬的打了個招呼,孫婷才說道:
「公司給姐您配的……」
「……」
楊蜜心說上墳燒報紙你擱這糊弄鬼呢?
這作風會是公司?
她直接就猜出來是誰了……
但馬上心裡就泛起了一股甜絲絲的蜜意。
哥哥~我的好哥哥~
於是,裝模作樣的點點頭:
「好吧。」
然後一扭頭,衝著爸媽嘿嘿一笑:
「爸、媽、你們看,公司對我好吧?」
楊大林和楊春玲一臉欣慰。
果然,榮信達……好公司啊。
然後……
當孫婷開了一輛嶄新嶄新的掛著臨時牌照的桑塔納來到了駕校,說是給「那個鬼」當練習車的時候……
這事兒別說驚動教練了,連楊大林的朋友,駕友駕校的孫校長都驚動了。走出來,看著整招呼和自己同批幾個學員一起上車的小祖宗,趕緊過去攔了一下。
「閨女啊,你這是幹嘛?你買車你爸知道麼?」
「不是我買的,公司給配的……孫叔。」
拍了拍這台白色的來自男友的愛,女孩撒謊都不帶眨眼睛的。
「公司怕我練車皮膚會變黑,特意給配的……」
「那也不行啊,副駕駛的安全剎車都沒裝,這車怎麼當教練車?別胡鬧……」
孫校長話音剛落,孫婷來了一句:
「已經裝了……」
「……」
孫校長嘴角一抽,趕緊跑到了副駕駛那看了一眼……
確確實實,一個剎車腳踏板就在副駕駛那。
而看到了教自己的教練來了,楊蜜還在那招呼呢:
「教練,咱們今天用這個車練行不行……」
「……」
於是,一天的功夫。
滿駕友駕校的人都知道了,「那個鬼」似乎是個富婆。
嫌駕校的車沒空調,人家自己買了個桑塔納,不僅是新車,還改了個副駕駛剎車片過來的。
富婆?
這個屬性一暴露出來,本來就因為奇特的打扮而顯得無比神秘的「那個鬼」就在男同胞心裡,變得有些吸引人了。
於是,這一整天的時間,不僅自己練,還大大方方貢獻出來讓其他學院也練的「那個鬼」收到了不少男學員的搭訕。
沒辦法,誰讓給人家是富婆呢。
哪怕看不清容貌……可就算丑也認了。
可惜,誰也不知道,「那個鬼」已經名花有主了。
而男朋友就在距離這邊有一段距離的海淀奧運大廈里,苦哈哈的和一屋子人在那愁眉苦臉的撓頭呢。
創意、思考、推翻……
安穩下來的創意組似乎陷入到了某種怪圈。
任何一個創意……以前最多是留不住三天。可現在更極端了,上午才開的會,創意組決定用在一張巨大的紙上面表現出來天朝人對航海的貢獻,諸如鄭和下西洋等等創意……結果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下午就被推翻了。
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紙雖然很大,可卻寫不下這麼多內容。
要山,要河,要刻錄出來艱苦勞作的人民……和鄭和下西洋這種風格不太搭。
然後就給推翻了。
但在預案之中,張一謀卻覺得既然要突出我們這個文明對世界的貢獻,那麼航海時代是一定要說的。
問題來了。
怎麼說?
怎麼表達?
得。
開始想吧。
大家都在想,思考,愁眉苦臉,煙霧繚繞。
可這時,許鑫卻感覺到了兜裡電話的震動。
他下意識的拿出來看了一眼……
琢磨要是女友的話,應該不會在這種時候打電話吧?
這還沒下班呢。
可當拿出來電話後,看到了來電人時,他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來到了走廊裡,他接通了電話:
「喂,怎麼啦?」
「……在幹嘛?說話方便嗎?」
聽著電話那頭低沉的聲音,許鑫先是愕然,隨即開始往走廊盡頭走。
一邊走,一邊說道:
「沒事,正準備下班呢。怎麼了?聲音這麼低沉,剛睡醒?還是說打球輸了?」
「……哈,拜託誒,我有那麼遜嗎?」
電話那頭的周杰侖這時聲音才出現了一絲笑意。
「反正挺菜的。」
「……哈~」
周杰侖又是一聲輕笑,接著來了一句:
「誒,你和蜜蜜還好喔?」
許鑫眼神一動,但不動聲色:
「很好啊,你呢,和派蒂怎麼樣?」
瞬間,電話那頭沉默了。
「……幹嘛?吵架了?」
「……」
電話那頭還是沒人吭聲。
大概過了十幾秒,周杰侖忽然問了一句:
「誒,蜜蜜放假了吧?」
「對,前兩天放的。」
「……那要不要來彎彎玩吽?」
「呃……」
許鑫先是一愣,隨即眉頭皺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24.理想國
「怎麼?你專輯製作完了?」
沒直接回答,許鑫直接反問了一句。
「沒喔,下個月開始拍MV啦。所以會很忙這樣子……才問你要不要來這邊玩一下?」
許鑫信麼?
他真不信。
於是索性直接來了句:
「咱哥倆這關係,有事你就直說,到底怎麼了?」
「……沒有啊,就是問問你倆有沒有旅行的打算。」
「和派蒂吵架了?」
「……」
電話那頭的再次沉默,讓許鑫心裡有了底。
於是說道:
「吵的挺厲害?」
「就……還好吧。拌嘴而已啦。」
「那不還是吵架了麼?」
「呃……」
靠在走廊的暖氣片上,許鑫來了一句:
「吵架拌嘴沒事,心裡別有疙瘩就行。冷靜一會兒,然後買個她最喜歡吃或者喜歡喝的東西過去,咱老爺們姿態低一些,總沒什麼毛病。對吧?」
「……拜託,你是我朋友喔?」
聽到這話,許鑫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那能咋辦?勸你直接和她分手?這事兒我可做不出來。反正在我這,我肯定勸你低個頭。當哥們的總不能直接和你說:誒,分了吧,下一個更好。那我成什麼人了?」
「唉……」
電話那頭的周杰侖一聲長嘆。
意味莫名。
但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聊。
而是又追問了一句:
「誒,真的不來麼?你不是一直想看檳榔西施嗎?這個季節辣妹好多喔~」
「……」
許鑫心說得虧楊蜜現在沒在這。
不然就沖你這一句話,她就能把我的頭咬掉。
可他聽得出來,倆人這次的事情似乎挺重的。
但眼下他明顯不想說,許鑫也沒辦法。
當哥們也好朋友也罷,有時候需要摻和的不是倆人的感情,而是起到一種黏合劑的作用。
真正能從感情困境中走出來的,只有兩個人本身。
於是翻了個白眼,語氣輕鬆:
「你別胡說啊,什麼檳榔西施、阿里山辣妹這些我不太懂。」
「不懂你還了解的這麼多?」
「……你有事沒事,有話說,有屁放,我這邊開著會呢!」
「靠,就是想讓你來旅遊啊。」
「去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忙什麼。哪裡有那時間忙裡偷閒的去旅遊?」
「……嘖。」
「行,還有事沒事?沒事我掛了。這邊真開會呢。」
「好喔,那掛了吧。」
「嗯,去低個頭道個歉,聽到沒?」
「……你真的是我朋友嗎?」
「就因為是你朋友,才讓你去低個頭道個歉。不是你朋友,我早勸你分手了。」
「……掛了,再聯絡。」
「嗯。」
電話掛斷,許鑫心裡還真動了點去彎彎省旅遊的念頭。
可惜……
時間對不上。
有機會吧……有機會高低得帶著他一起去看看檳榔西施去。
他可對這些小姐姐們太好奇了。
一邊想,他一邊走進了依然煙燻火燎的會議室中。
……
周杰侖那一天的電話之後,大概隔了三天,許鑫又回了一個,問了下咋樣……
可惜,對方在錄歌,是大妮接的。
大妮說一會兒讓JAY哥給他回。
但回過來的時候,許鑫正埋在女友懷裡出不來呢,就沒接。再給回過去的時候,周杰侖那邊已經在說「沒事了」。
一聽沒事,許鑫就把這個事拋在了腦後。
時間一轉眼,六月到了尾聲。
七月份也莫名其妙的在人的指縫之間溜走。
最炎熱的八月悄然來臨。
大清早。
「嘶!嘶嘶嘶!嘶!嘶!」
「嘭!嘭嘭嘭!嘭!嘭!」
呼吸聲和擊打聲在院中響徹。
許鑫睜眼,一臉不爽:
「拜託,有點公德心行不行!一大早上起來你練哪門子拳!?」
隨著他的話語,很快,臥室門被推開。
穿著一身運動裝,額頭上還見了汗的女孩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你醒啦……」
進來的時候,她還在用護腕擦汗,手上的防護繃帶還沒解開。
許鑫一臉無語:
「昨晚不還要死要活的麼,說什麼動彈不了了,明天肯定起來不來了。你哪來的精力大早上起來練拳?」
「這叫一日不練拳風稀,懂嗎。」
大概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肌膚奶白之中透露著一股紅暈的女孩直接摘掉了護腕,掀開了被子,笑嘻嘻的騎在了男友腰上:
「現在起來嗎?」
快倆月的熟悉,讓許鑫一下就知道女友想幹嘛了。
壞笑著兩隻手墊在腦後枕著,任憑她居高臨下的盯著自己:
「不想起,怎麼辦?陪我再睡一會兒?」
「不要,一會兒還得去練車呢,婷婷馬上就過來接我了……要不,把你綁起來吧,你就這麼乖乖等我回來?」
擺動著腰肢,她眯著眼睛一臉愜意。
許鑫也不吭聲,就看著她在那口是心非的樣子。
然後就是響晴薄日,一晌貪歡。
在史家胡同外的馬路上等了接近一個鐘頭後,孫婷終於看到了「那個鬼」從門裡走了出來。
「我走啦,洗的衣服記得晾起來,別用烘乾機呀,今天陽光好,多曬曬。」
一邊說,她一邊拉開了桑塔納副駕駛的車門。
而光著膀子,腹肌輪廓清晰可見的許鑫站在門裡,就跟送閨女出門上學的老父親一般揮了揮手。
一大早上運動了一番的許大少神清氣爽。
更別提,今天周六還不上班。
在加上這會兒時間有點耽誤了,他就隨便拿了麵包、牛奶當早餐,那著個連番茄醬都沒抹的簡易版雞蛋三明治,走進了書房。
先是習慣性的打開了優酷,然後找到了自己收藏夾里的《不醉》微電影,點開後,連內容都不看,直接就下滑,來到了留言板裡面。
往後翻了幾頁,從昨晚6點之後的留言開始看。
優酷上線後,看樣子勢頭很不錯。
雖然不懂網際網路,但憑心而論,優酷的視頻很少有那種卡住加載不動的現象,並且……界面什麼的用起來真的比土豆舒服了不少。
所以從六月份上線到現在的八月份,各種視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多了起來。
而作為「股東力捧」的片子,《不醉》從開站之後就一直在推薦上。
大推薦換小推薦,小推薦換分頁推薦,分頁推薦完了再來幾個引流推薦。可以說一直都沒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而作為自己的作品,許鑫習慣性的就想看看大家的評價。
一開始或許是因為網站人少的原因,頭幾天的評價都是清一水的「好評」。
諸如什麼「什麼是微電影啊?」或者「拍的很好玩啊,哈哈。」再或者「這是什麼電影片段」之類的。
大家似乎都並沒有去試圖了解什麼是「微電影」短片,只是當個普普通通的故事來看。
許鑫也不回復。
就看著大家的鼓勵,還覺得挺開心的。
可後來隨著網站的人越來越多,然後莫名其妙的就不知道從哪來了一群人就開始噴。
「拍的什麼玩意?一個醉漢在KTV里的見聞都敢說是電影?」
「那個跳舞的美女是誰啊?有人知道嗎?」
「看了,垃圾。」
「別侮辱電影了行不?拍的什麼垃圾東西。」
然後……許鑫就不爽了。
你多牛逼啊?你罵我?
他沒郭德剛那種「我賺的錢有一半都是挨罵的錢」那種覺悟。
誰管你這個?
我一不要你錢二沒要你什麼東西的。拍出來的東西就算有瑕疵,那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你指出缺點,咱們心平氣和的聊唄。
上來就罵街?
你咋那麼牛逼呢?
於是,凡是罵他的人,他就開始和別人對線。
別人罵《不醉》垃圾,他就回復「你是什麼垃圾?什麼品種的垃圾」之類的。
要是帶點諸如一種植物一種動物的評論,他也是開噴。
反正不慣著。
別人罵他,他回懟,自然就會有人再懟回來。
這年頭的網民素質大家是大哥不說二哥,誰也別覺得髒,先贏了在說。
一來二去的,整個《不醉》評論區頭一個月有點烏煙瘴氣的。
然後呢……許鑫來火了。
人多,罵不過,我特麼權限你總行吧?
於是問老爸要了優酷那邊負責這些東西的人的電話,在內部屏蔽了幾個帳號。
專門敲了幾行代碼,這群人就算留言了,也沒法顯示。而作為權限狗的他就逮住別人往死裡噴。
結果架不住人家又申請了號過來。
在加上新觀眾……許鑫一看管不過來了,索性就養成了習慣。
清早起來第一局,先噴個人打個氣。
神清氣爽。
然後出門不管是上班還是忙別的,等晚上回來積攢了幾頁留言,再繼續回懟。
一來二去的,還別說……真形成了一種很奇怪的現象。
噴的最狠的那群人一開始大家是單純的互相問候家人。然後,有幾個應該是中立看客……連續發了幾條長評,就解析那幾個房間的東西後,許鑫還特意讓優酷的人把自己這個評論欄的字數從200變成了1000。
全站唯一能發長評的作品就是他這裡。
然後他開始引用那幾個中立影評,嘲諷那群人「連看都看不明白,你也配在這叫囂?回家吃屎去吧」。
就這麼不經意間撿起來了知識作為武器噴人後。
那幾個大哥也不知道是被懟惱了,還是發現了一塊新大陸……
然後各種長評就開始往外發。
中立粉說每一個房間的隱喻,我就和你聊演技多尬。別人糾正演技多尬,我就和你拿某個作品來對比……
樓就開始歪了。
也不知道咋回事,大家從原本的直接問候爹媽,悄悄變成了文鬥。你說第一個房間裡意識到自己是多麼貧窮,我就和你說真正的貧窮到底是金錢財富還是內心貧瘠。
你和我說打工族出門在外遇到心酸委屈,困境之中應該勇往直前堅定信心。我就和你聊具體案例,用冰冷的現實來表達你拍這個微電影註定只是空中樓閣,天真幻想。
反正吧。
明明一開始大家只是「你拍的垃圾」、「我拍的垃圾?那你來拍啊」或者「你個垃圾導演」、「你個垃圾觀眾」這種的。
但現在的《不醉》評論區就跟個大雜燴一樣。
什麼社會現實、人生理念、哲學思想、古今中外的玩意……
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民天天就往這邊扎堆。
大家似乎從一開始的「給爺死」、「爺就不死,你給爺去死」變成了惺惺相惜的對手。
還挺奇妙的。
其中有幾個最執著的哥們,乾脆給許鑫開始玩起了日常問候。
「早,垃圾導演。」
「早,垃圾觀眾。」
「剛喝完酒,媽的,心氣不順,過來罵罵你這垃圾導演。」
「剛哄女朋友睡著,你們這群人沒女朋友吧?找不到對象的垃圾。」
就類似這種的,天天似乎都成習慣了。
至於生氣……許鑫早不生氣了,但他還是喜歡翻《不醉》的評論區。
因為……實話實說,網友確實挺有才的。
這一個來月,他真漲了不少知識。
無論是從一部電影的切入角度,還是說一些人文思考上面。
而進行完了每天的「日常」問候,許鑫就點開了自己的那個劇本。
實話實說,這個暫時還沒命名的劇本故事主線已經被許鑫設計完畢了,而現在他在進行分鏡頭故事線雕琢方面,自己這些敵人還真幫著捋了不少思路。
整個故事線清晰了後,剩下的就是如何表現劇本張力。
這方面的劇本打磨其實挺花時間的。
比如只是簡單一個走路上山尋找孩子的劇情,要是以前的許鑫來拍,可能就是給個遠景,拍一個演員上山的鏡頭就結束。
但現在他卻可以通過遠、近、特寫的穿插鏡頭,想要在這一段裡面加上一些鏡頭語言,來從側面表達出來這個沉默寡言的父親那股從孩子亂跑的憤怒、到找不到人的焦躁……
這些該怎麼表現?用什麼鏡頭語言表達?等等一系列的東西,他還真獲得了不少啟發。
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中午吃了飯,喝了壺茶的功夫,他把好懸忘記了的衣服從洗衣機裡拿出來,搭在了院子的晾衣架上面。
衣服有自己的,也有女友身上那套緊身運動衣之類的。
晾好後,直接開車來到了健身俱樂部。
這一個多月過的波瀾不驚,他的日常生活也很規律。
一周三練,增肌健體。
正常工作,正常生活。
以至於許鑫自己都忘記自己上一次去KTV或者酒吧瀟灑是什麼時候了。
有種「我的青春徹底結束了」的狗血既視感。
不過……實話實說,他還真挺喜歡這種有規律的生活的。
到了健身房,先熱身,等熱身完,就在雨菲教練的指導下開始增肌。
健身的好處確實有很多。
比如讓你的身體更健康,看起來更有型。
再比如能讓你穿上女朋友跟發瘋一樣讓你多買幾件的各種西裝時,會顯得非常得體好看。
尤其是下肢力量和核心力量的訓練。在所謂的人魚線馬甲線腹肌搓衣板之類的同時,還能保證和女友之間的甜蜜生活每一次都能讓她爽到飛起,對你無比痴迷,恨不得天天都黏你身上。
總之好處多多。
很快,一節課結束。
許鑫正在舉著一個跟槓鈴差不多的大水壺在狂飲的功夫,聽到了一聲動靜:
「你倆結束了?」
他扭頭一看,放下了水壺笑著打了個招呼:
「於老師。」
不是於珍,不是於慊,是於飛鴻。
從橫店回來後,穩定一周三練的許鑫在健身房又遇到了幾次對方。
一來二去的,雖然不敢說是朋友,但至少在這裡可以熟稔的打起了招呼。
「嗯~」
於飛鴻應了一聲,視線從穿著背心短褲的許鑫胳膊和腿上掃過。
而旁邊的雨菲教練也點點頭:
「剛結束,先熱身吧?」
「不急……小許,一會打兩局?」
「好啊。」
許鑫點點頭。
於飛鴻說的是網球。
有一天許鑫來健身房後,這姐姐的球友似乎鴿了,她就問許鑫要不要打一局。
許鑫還一次沒碰過這東西,就抱著試試看,學學的心態答應了下來。
然後就從一個網球滿天飛的萌新,慢慢的變成了能偶爾贏對方一局的「勉強合格」的對手。
反正都是鍛鍊身體。
這姐姐來健身房主要是瑜伽普拉提+網球,器械倒很少做。
「那行,一會兒做完瑜伽咱們球館見。」
「嗯,好。」
許鑫應了一聲,目送二人離開後,直接往攀岩區走。
他最近有點迷這個。
而一個鐘頭後,他看著這個71年的姐姐穿著網球裙、小白鞋、白色運動襪和白色運動衫的樣子,不得不感慨一番……
還真是凍齡了。
那模樣跟二十歲出頭的少女一樣。
又純又欲。
「送你那本書看完了沒?」
拿著粉色的網球拍一下又一下的拍著網球,她對對面的許鑫問道。
「還沒。」
手裡攥著一把一萬多的威爾勝,許鑫搖了搖頭:
「實話實說,太深奧了。看一會兒,就得琢磨一會兒……可能是翻譯問題?我不太喜歡那種長篇段落的閱讀感。所以讀的很慢。但不得不承認,柏拉圖的思想很超前。而我現在就看到了第三章,也就是「公義與正義」的最後一卷。心裡反倒不太認同他那種對於理想化正義的觀點。」
上個月,這姐姐在等許鑫打網球的時候,問了一嘴許鑫那個劇本設計的怎麼樣了。
許鑫告訴她主線故事都設計完了,但故事寫完後,總覺得劇本里的正義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得到伸張。因為他一邊設計,一邊不自覺的就加了一些很隱晦的道聽途說。
那些都是伴隨著許鑫成長時,道聽途說來的一些故事。
問老爸,老爸肯定說不知道。可卻總能在幾個叔伯醉酒後被聊起來。
而這些故事的人性很複雜,談不上誰絕對好,也談不上絕對的壞。而這些故事被許鑫挑挑揀揀的加到了整個劇本的故事線裡面。
一開始只是想拍,可到結局時才發現……這幾個埋下去的故事線如果得不到深挖和伸張正義,那麼整個劇的劇本基調就會有種……很似是而非的感覺。
雖然壞人最後被繩之以法,可卻只是以一件案情來定罪。而其他那些他加入進去的故事卻被隱了下來。
就顯得……雖然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但到底還是「漏」了一些。
他有想過重新提及、挖掘,可那些故事都是另外的事情,和整個劇本不搭調。
就會顯得特別冗長,並且分不清主次。
那幾天正好是整個主線故事都設計完的幾天,恰好這姐姐就這麼問了一句。
而聽到了許鑫的話後,許鑫的本周第二練的時候,就被雨菲教練送過來了一本書。
書的名字叫做《理想國》。
教練說,是這姐姐讓人送過來,讓送給自己的。
許鑫拿回家後,就開始讀。
而這部由柏拉圖所著的不朽名作開篇第一句話就是:
「關於正義的討論:既然我還不知道正義是什麼,那麼我就很難知道正義是不是一種德行。當然也很難知道擁有正義是不是一種幸福了。」
許鑫立刻就覺得這句話特別有意思。
但馬上又有一種淡淡的心虛……覺得這位於老師可能太高估自己的知識儲備量了,送來了一本開篇就這麼深奧的書。
可誰知道一讀才發現,它不是什麼上來就開篇之乎者也的深奧,而是通過參加完了一場女神祭祀的柏拉圖回家途中,被一個叫克洛法斯的人差遣僕役叫住柏拉圖,邀請他去家裡進行一場智者清談的對話流文章。
從對話中,幾個人來表達自己對公義、正義、真理等等的看法。
乍一看,淺顯易懂。
可許鑫在讀完了半章後,就沒繼續往下讀,而是又從開頭讀了一遍……
第一章他就讀了兩天,試圖翻來覆去的理解《理想國》里柏拉圖和克洛法斯這些人所表達的理念……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他手裡的讀物都是這一本書。
期間也是翻來覆去的看,翻來覆去的理解。
讀的很慢。
但這本書讀起來確確實實特別有意思。
等於從另一種高度,幫許鑫一點點完善著他劇本上的故事。
而聽到了他的話後,於飛鴻點點頭:
「正常,慢慢看~我發球了?」
她沒在這時候去聊什麼書裡的內容。
打網球嘛。
那就好好玩。
而看到了許鑫岔開雙腿擺好了防禦動作後,她衣裙飄飛,賞心悅目之下,一顆黃綠色的網球發出了「嘭」的一聲,朝著許鑫這邊飛了過來……
……
打了五局。
坐在水吧的椅子上,許鑫搖晃開了蛋白粉一飲而盡後,衝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於飛鴻問了一句:
「於老師從哪接觸到這本書的?書店嗎?」
「不是,讀書會的人推薦的。」
「讀書會……是什麼?」
「嗯?」
這下輪到於飛鴻愣了:
「北影現在沒有讀書會了?」
「我……也不知道啊。」
許鑫搖搖頭,拿起了那大水桶又灌了一大口水。
「你在學校天天都做什麼?這些課外活動不參加的?」
「我休學了。」
「……?」
於飛鴻有些愣神,倆人認識就不提了……就開始有交流這段時間,學校的事情聊的還真都不多。
「為什麼休學啊?」
「因為要忙一些別的事情,暫時辦理了休學。」
「呃……」
見許鑫沒明說,她也就不追問,而是繼續解釋道:
「讀書會北影裡面也有,就是大家每半個月、或者一個月聚會一次,分享一些自己最近閱讀的東西。算是互相激勵、促進進步吧,所以還挺有用的。」
「您的讀書會是學校裡的人嗎?」
「不是,學校里的人現在早天南海北,湊不到一起了。」
女人微微搖頭:
「我也是之前認識的一位老師介紹我進去的……幹嘛?有興趣?」
許鑫點點頭:
「肯定有啊,這聽起來就覺得挺新鮮的,是那種比如說我看了《理想國》,然後我到讀書會裡面去分享,沒興趣的人可能就會產生興趣去閱讀。然後別人說……比如看一本什麼《三國志》之類的,拿出來分享,我感興趣我也去買來閱讀那種?」
「對。」
於飛鴻點點頭:
「北影學校裡其實就有這種,我也是從學校裡帶出來的習慣。還挺有用的,比自己一個人瞎看有時候要好的多。你可以找找試試。」
「唔……聽著確實還挺有意思的。」
於飛鴻沒說什麼「你來我讀書會裡看看」或者許鑫說什麼「我能去您那」之類的話。
沒必要。
萬一水平不夠,許鑫到人家那讀書會裡面也沒意義。
人家說的東西你都聽不懂……
到時候大家心裡都難堪。
這種讀書會一聽就是那種很小眾的東西,靠的更多的是個人,而不是跟「我帶你參加朋友聚會」一樣那麼隨性。
而於飛鴻看到若有所思的年輕人,心裡也暗暗點頭。
還行,這小孩拿捏人際關係尺寸,還挺清楚的。
就著喝水休息的功夫,倆人聊了一會兒後,於飛鴻就離開了。而許鑫也直接跑樓上按摩去了。
要的還是男技師……
倒不是說他性別歧視或者幹嘛的。
之前要男技師是怕自己心猿意馬,弄的尷尬。
但現如今的他有了女朋友,這方面就不存在了。卻開始嫌棄女技師的手勁不大了……
他真挺享受男技師那種力道的。
按摩出來,又洗了個痛快澡後,帶著一身疲憊,他開車往家走。
昨晚女友是騙爸媽「去試鏡」才在這邊住了一晚,一解思念之癢。
但今天就別想了。
老老實實抱枕頭吧。
而一路到家後,他卻一愣……
商務車?
老爸來了!?看著停在路邊的商務車,許鑫手一推門。
直接開了。
然後就和手裡端著個不鏽鋼盆,盆裡面還放著一盤花生米的許大強對上了眼。
「爸?你咋來咧?」
「嗯……」
許大強笑著點點頭:
「咋?爸不能來?」
說著,不知為何,許大強往院子裡那根突兀的晾衣杆上看了一眼……
許鑫順著他的眼神看去。
嘴角忽然一抽……
早上女友鍛鍊完的運動內衣、褲衩什麼的就在晾衣杆上迎風招展……
他眼神變得有些尷尬。
可許大強卻笑呵呵的招了招手:
「來吃飯,今天吃漿水麵!爸從家裡帶來滴,自己揍滴哇~」
嗯。
大夏天的……
別管兒子身邊有沒有女娃照顧。
為了避免中暑,還得似漿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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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冷戰
狼吞虎咽的吃麵聲中……
「好吃?」
「嗯!好吃!」
看著悶頭扒麵的兒子,剛煮了麵,額頭還見了汗的許大強笑呵呵的端起了酒杯。
抿了一口酒後,夾了兩粒花生,又夾了一筷子自己麵條裡那用芹菜做的漿水菜。
漿水這東西燕京人基本不吃。
甚至楊蜜都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
可確確實實,許鑫之前就叨叨了不止一次,說他想吃漿水麵了。
在老家的時候,有的人家衡量一家主婦乾不乾淨,活做的麻利不麻利,別的不用說,就夏天看一看她家的漿水缸就知道了。
陝北的夏天日頭太毒,又毒又辣。
雖然氣溫不算熱,但人是真容易被曬中暑。
所以……別的地方咋樣許鑫不知道,在許家灣那邊,基本家家戶戶都會提前弄一大缸漿水。
這東西做起來其實很簡單,原料就只有芹菜。
芹菜洗乾淨汆水放溫水裡面,然後倒進去一碗漿水引子,一扣缸蓋醃兩天就行了。
但如果保存不好,或者誰家的女子幹活埋汰,那漿水上面就容易出現油膜,或者是發霉了。
那就說明這女子幹活不乾淨,窩囊。
會遭人瞧不起的。
而許家兄弟倆從小就沒了娘,可當爹的許大強一樣不願意讓別人瞧不起自己家的娃。
年年那一缸漿水都是乾乾淨淨,透透亮亮的。
別說油膜了,連油花都瞧不見。
不管是出門上學,還是回家吃飯,總會有一瓶子漿水等著兄弟倆。
回到家一口氣咕嘟咕嘟的把那酸酸的漿水喝光,清熱下火解暑。
沒了婆娘的漢子就憑藉著這些精巧而乾淨的手藝,辛辛苦苦的把老大拉扯成人,把老二從咿呀學語到步履蹣跚……再到能背著書包上下學……
個中到底有怎樣的艱辛,外人不得而知。
西北漢子也從來不會表達出來。
他唯一做的,就只是一如家裡沒錢的時候那般。
夏天,用一缸親自動手的清澈漿水,帶給倆兒子名為「家」與「父親」的清爽一夏。
而對於許鑫來講,夏天要是沒那一碗漿水,確確實實就等於失去了靈魂。
「爸。」
「嗯?」
「可算吃到咧,再吃不到漿水,呢真似要瘋咧。」
「……哈哈哈。」
兒子的這句話就等於對他最高的讚美。
又美滋滋的抿了一口酒,扒拉了一口麵條,他才不緊不慢的說道:
「家裡的酸水今年特別好,透亮。」
說完往廚房一指:
「爸弄了兩缸,給你拿來了一大桶。想吃,自己炒點韭菜,甚也別放,就油炒炒,加鹽。就盛出來,再往鍋里倒油,蔥蒜,辣子,把漿水往裡一衝……開鍋下麵條,兩滾就出,就好咧。」
「呃……」
雖然聽上去步驟很簡單,但實話實說……
許鑫還真不會弄。
只能點點頭:
「好……呢到時候試試!」
「記得盆別沾了油,漿水就糟。」
「嗯嗯。」
「回頭也和那女娃說一哈,你要不會弄,讓她給你揍著吃~」
「……」
扒拉麵條的許鑫筷子一頓……
頗有些尷尬的抬起了頭:
「……好。」
「不要老吃外面滴飯,那都不乾淨~冰箱裡呢就看到雞蛋換咧,其他的動都不動,會行哇?年輕人,過日子,你下的了苦,婆娘守的住窯才行。家裡不起火燒鍋,那叫過日子哇?」
沒去糾結兒子到底談了個什麼朋友。
他只是用最樸實的觀點……哪怕和他現在的身價相比,什麼「下苦」、「窯洞」之類的已經格格不入了。
但還是用這些最粗糙的話語裡所蘊藏的道理,告訴兒子如何操持一個家。
「嗯……知道咧。」
聽到這話,今天就是專門過來給兒子送漿水的老漢也就不在多說了。
一口酒,一口麵。
三兩多酒,一大碗麵吃完。
父子倆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抽菸。
「這燕京的天,就愣看不到星星的哇?」
手裡抓著蒲扇一搖一搖的許大強頗為感慨的來了句:
「燕京人民的日子苦哇。」
許鑫深以為然。
確實,這邊是真不怎麼能看到星星。
「爸,七月十五呢想回家……」
「不回!」
許大強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兒子的想法:
「燒點紙就行,爸跟你媽都說咧,娃在弄奧運會,光宗耀祖。她肯定高興~不敢耽誤國家的事!」
「……好吧。」
見老爸如此堅持,許鑫也就不在多說了。
「明天回去?」
「嗯,明天剛好要去趟東勝,那邊又有個礦,談談哇……啊呀,這些都似小事,泥不要管了哇。好好弄就行。」
「……嗯。」
沒什麼諄諄教誨,甚至有點半強迫的,許大強沒讓兒子在操心那些賺錢的事情。
就像他說的。
都是小事。
甚也沒國家大事重要。
中年人用最樸實無華的觀點,身體力行的給兒子做出了一個榜樣。
……
來去如風。
早上出門時,許鑫原本還想問李哥為啥沒來。
但一想到老爸那「迷」一樣的保密意識,似乎這事兒也就能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就如同送兒子上學一般,看著兒子提著一桶漿水上了車,他還不忘囑託了一句:
「和張導也說一哈,漿水不敢沾油~」
許鑫心說人家又不是假的西北人……
這事兒還能不知道?
一路來到了奧運大廈,他直接把漿水給食堂拎過去了。
那老家漢中的食堂大勺看到這一桶漿水就樂了。
非常專業的擰開蓋子,倒出了一小碗來,先聞,再嘗,然後沖許鑫豎起了大拇指。
而這一桶漿水似乎給許鑫帶來了好運氣。
剛上樓,他就被一臉欣喜的韋蘭芳給喊住了:
「小許,小許!」
「……咋了啊?韋姐。」
看著眼前這位跟炸了廟一樣的姐姐,許鑫一臉茫然。
「明天!明天要開發布會啦!!!正式官宣!」
「呃……」
許鑫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所謂的「發布會」是什麼後,點點頭:
「那不挺好麼?」
韋蘭芳一愣。
看著不知為何顯得特別淡定的許鑫,無語的問道:
「你不激動?」
「激動是激動……但不是早就定好了麼?」
許鑫笑著說道:
「這都快倆月了,早不激動了。」
「……那到時候鏡頭裡你也得表現的激動點,知道吧?不然以後紀錄片播出去咋辦?」
「好,知道了。」
倆人進了屋,開會的時候,韋蘭芳沒提這個事情。
畢竟發布會是明天呢。
大家也都知道,所以面對攝影機,特別收了一些。但明天一旦新聞公布,想來少不得一場這邊的人都露出了無比激動的模樣。
不過……
中午吃飯的時候,許鑫看著張一謀和張武兩位導演在吃了一口漿水麵後,那驚訝的樣子……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
也不知道明天發布會時候的表情會不會比現在更激動……
……
2006年8月8號。
上午。
接近十點。
許大強打開了電視,直接調到了TV1台。
這會兒的一套頻道還在演廣告。
可無論是他,還是一旁的許淼、張倩倩都一聲不吭,盯著那些廣告眼神直勾勾的。
看起來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
這讓旁邊的女孩有些不解。
但沒人解釋。
甚至,許大強有些焦躁。
剛演完一個廣告,就看了看手上的錶,然後重新抬起了頭繼續看廣告。
反反覆覆。
另一邊。
「閨女,你今天不去練車?」
楊春玲看著坐在沙發上,目光緊盯電視的女兒,納悶的問道。
楊蜜搖搖頭:
「下午再去。」
「……不是明天考試麼?你不趕緊多去摸一摸?」
「不去不去。」
楊蜜同樣目不轉睛的看著一套衛視的廣告,回答的很是敷衍。
楊春玲無語了。
轉身回了屋,換上了一件寬鬆的長裙後,說道:
「那跟媽一起去買菜吧?你爸說想吃燉小雞,咱們中午……」
「哎呀,媽!求求你!」
女孩雙手合十一臉祈求:
「您讓我看一會兒電視。好吧?您自己去吧,我上午哪都不去。」
「……」
奇奇怪怪。
看著一反常態的閨女,楊春玲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會兒楊大林不在家,她直接來了一句: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那男朋友上電視了呢……莫名其妙的丫頭片子!」
「……」
楊蜜嘴角一抽……看著踩著拖鞋出了家門的老媽,嘀咕了一句:
「您是什麼算命大仙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划過。
會議室裡同樣鴉雀無聲。
該抽菸的抽菸,該看電視的看電視。
這時,夾著煙的陳威亞來了一句:
「小許,緊張不?」
許鑫看了一眼右上角已經出現整點計時的大熒幕,搖了搖頭:
「不緊張……但我感覺大家比我還緊張。」
瞬間,不少人無語的扭過了頭。
眼裡裡裡外外就一個意思。
你的心咋那麼大呢?
可許鑫確實不緊張……不都定好了的事情麼。
又沒聽到什麼風聲說被換或者被更改了。
他是真不緊張……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他本人不緊張,但他替周成和有些擔憂。
畢竟……火炬第一次點燃時用的內部燃燒裝置,是周成和設計的。
這兩個月的內部燃燒設計方案到底花落誰家,他還真不清楚。
就這樣,燕京時間10點整準時到來。
畫面一切換,一個滿是人頭的記者現場出現了。
……
「經組委評審委員會最終,在388件有效作品之中,正式選定由---「2008燕京奧運會開閉幕式導演組」創意小組遞交,第237號方案,為2008燕京奧運會傳遞火炬。並,正式命名火炬名稱為……」
鏡頭前,大領導看了一眼被紅布籠罩著的火炬輪廓,對著記者們的長槍短炮,一字一句的說道:
「祥雲!」
話音落,一旁的工作人員揭開了紅布。
紅中帶銀,充滿了吉祥花紋的火炬,映入眼帘。
「咔嚓咔嚓咔嚓……」
瞬間,萬眾矚目的火炬發布會現場,便會閃光燈和快門的聲音如同海潮一般,從屏幕里傳遞了出來。
大會議室里瞬間陷入了沸騰。
「小許!哈哈哈哈!恭喜恭喜!」
「請客吃飯!這說什麼都得再慶祝一次!~」
「哈哈哈哈!小許請客!今天吃好的!」
恭賀之聲響徹在會議室中,可許鑫卻努力的豎起了耳朵,聽著畫面里的動靜。
因為太吵,他只聽見了一句:
「航天科工集團負責內部燃燒系統設計……」
航天科工?
不是四所?
「……」
許鑫在心裡嘆了口氣。
對不住了,周哥。
……
「耶!!!!!祥雲!祥雲!祥雲!!!!」
空蕩蕩的客廳之中,楊蜜在沙發上蹦蹦跳跳,張牙舞爪,滿臉狂喜!
可目光卻始終鎖死在那給出了特寫的火炬上面。
這同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友設計的火炬。
它……
好美……
好美啊……
看著那插在水晶展台上,由紅、銀二色所傳遞出來的華美。
她的眼裡滿是痴迷。
而耳朵里那「祥雲的設計理念,是由書卷為靈感」的話語,此時此刻如同天籟之音。
是那般的悅耳、動聽。
太美了……
「真的太美了……」
神木。
張倩倩痴迷的看著電視裡的那根火炬:
「這火炬……太漂亮了啊!」
「嗯!」
不知何時攥緊了拳頭的許淼用力的應了一聲:
「你聽聽,是書卷為靈感,淵源共生、和諧共融……這詞多好!漢代的漆紅色……多優雅的形容詞!真的……太美了,太漂亮了!爸,讓三金……」
許淼剛一開口,許大強的眼神立刻就跟刀子一樣丟了過來。
「……」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許淼趕緊改口:
「讓三金問問燕京有沒有賣模型的,咱們弄一個……」
「……」
對於兒子的找補,許大強還是有些不滿。
但卻沒吭聲。
只是抓著煙盒朝著屋外走了出去。
來到了屋外,他點了一顆煙,一道煙氣隨著目光一齊衝上了天際。
……
祥雲火炬的公布是一件大事。
對內對外都是如此。
連續幾天,都是各種專家來解讀祥雲外觀的設計方案裡到底蘊藏了什麼。
不管是現實裡的專家,還是網絡上的「專家」們。
因為它確確實實很好看。
怎麼看怎麼覺得舒服。
所以反響是相當強烈的,並且當天就已經登錄上今年4月份才剛剛上線的百度百科功能。
從詳細尺寸,到設計理念,時間,以及特寫照片等等,都能查得到。
不過還有一個小細節暫時還沒人注意。
那就是在說明上面有一個不知是人為的疏忽還是什麼的「失誤」。
中文名:2008燕京奧運會火炬
外文名:Yanjing
2008
Olympic
Torch……
發布日期、發布單位、主色調這些說明都很清楚,明確。
可唯獨,在【設計者】這一欄內,它的格式卻是:
設計者:、燕京奧運會開閉幕式導演組
前面多了一個「、」符號。
不過這種細節一般沒人在意,而有發現了的網友也及時提交了更正。
只是……沒有更改而已。
總之吧。
祥雲的發布,是一件大事。
不管是對一些人,還是對整個天朝而言,都是一件大事。
一轉眼,奧運會就只剩下了最後的「2年」時間。
鳥巢的鋼結構在修建、水立方的內部裝飾在完善、各種相關居住場所都在飛速建造之中。
乍一看兩年似乎很遠。
可一轉眼……好像明明昨天才剛剛過完了2006的春節,可睡了一覺,2006年已經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八月的尾巴。
8月22號。
楊蜜拿到了駕照。
關於富婆「那個鬼」的事情,也在駕友駕校成為了傳說。
估計日後同批的成員在遇到了友人聚會,或者是家裡親戚朋友想要學駕照時,都免不了會拿這件事出來打趣一番。
敘述著他們當年學車時,遇到了一個從來沒見過正臉,把防曬做到了喪心病狂的富婆鬼的故事……
而又騙老爸老媽自己去試鏡後,楊蜜跟做賊一樣鑽進了男友的家中。
明天是周六,許鑫不用上班。
這次楊蜜用的藉口比較極端,直接來了句:
「我去魔都試鏡。」
大大方方的「請」了兩天假。
這一個暑假,她都在忙著練車考駕照,倆人其實做了挺多燕京周邊的遊玩計劃的。想要趁著這個夏天的尾巴去燕京周邊玩一玩。
也沒法去的太遠的地方。
畢竟一來一回時間不允許。
而這天,倆人打算去延慶那邊漂流的。
小情侶間的一夜溫存不必多說。
這響晴薄日的23號一早,剛剛6點,鬧鐘響起。
許鑫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萬分不捨的把手從女友身上那件自己的T恤裡抽出來,按了下靜音鍵後,推了推她:
「姐姐……6點了,得起來了……」
別問「姐姐」這個稱呼怎麼來的。
反正比喊「藺晨」好聽。
親愛的太甜、老婆太難聽、媳婦又太土。
反正莫名其妙的稱呼就成了姐姐。
「嗯……」
楊蜜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而許鑫則轉個身又睡了過去。
倆人昨晚折騰到快1點,旁邊這位任我行才放過他。
他也累……
而楊蜜迷迷糊糊的起來後,半眯著眼睛拿著手機,踩著地上的絲襪、兔耳朵之類的東西就往衛生間走。
先是洗了把臉,人算是清醒了一些,眼睛能睜開了。
隨隨便便的糊弄著刷完了牙,她往馬桶上一坐,開始擺弄手機。
專家說上廁所的時候最好不要看手機,容易得痔瘡……但專家還說不讓吃五穀雜糧,說死得快呢……
聽誰的?
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了。
她的習慣是先看一遍小說更新,然後再翻一遍新聞。
可今天剛打開移動基地這個綜合網站,還沒往小說欄點,忽然一愣……
眨了眨眼……看著手機里的那條頭版頭條的新聞,先是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眨眼完再看……發現沒看錯時,她立刻就喊了一聲:
「哥哥!哎呀!完啦!」
正迷迷糊糊的打算多睡一會兒的許鑫本能的從床上彈了起來,快步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有沒有受傷!?」
「不是不是……」
雖然男友的下意識關懷讓她很暖,但這會兒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她舉著手機,看著慌張的男友來了句:
「傑侖出事了……」
……
《網友BLOG爆料:倫敦街頭截獲周杰侖全紀錄!》
《周侯戀危機?第三者竟然是HABE!》
《HABE介入周侯戀,二人同游倫敦!》
一條又一條的信息,在這個早晨屠版了整個娛樂圈。
一名網友在20號那天,在倫敦偶遇了周杰侖,而身後的同伴竟然是當紅組合SHE裡面的HABE。
雖然沒有照片為證,但確確實實,有人在8月15號那天的新聞上看到了周杰侖現身倫敦的照片,證明他就在倫敦。而神通廣大的記者們又挖出來了2006年7月,HABE的BLOG里說她要前往倫敦學打鼓的日誌,為的是9月份SHE移動城堡演唱會進行打鼓表演。
一下子……就坐實了在這個期間周杰侖和HABE確確實實同時在倫敦。
然後……
娛樂板塊就炸了。
出軌、劈腿,周侯戀危機、分手……
一系列的新聞在23號這天早上徹底屠版了娛樂新聞版塊。
而許鑫在大概看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忽然對女友問道:
「我記得你說過誰來著,和傑侖是好朋友?」
「艾拉,E,艾拉。她和傑侖是好朋友。」
「那這個HABE……」
「……」
看著沉默搖頭的女友,許鑫眉頭皺了起來:
「不應該啊……」
「……你先打個電話問問,咋樣?我去收拾東西。」
「嗯,好。」
許鑫點點頭,拿著自己的手機想了想,沒直接打周杰侖的電話,而是撥通了大妮的。
嘟嘟嘟~
電話響了好久,大妮的聲音才響起:
「餵……許哥……」
她聲音很小。
「怎麼啦?」
「大妮,傑侖呢,你們在一起麼?」
「還沒有……我在JAY哥家樓下。JAY哥昨天半夜才從倫敦回來,倒時差現在還在睡。」
「……新聞看了麼?」
「……」
聽到許鑫的話,大妮那邊沉默了一下後,應了一聲:
「嗯,公司的人也在往這邊趕……這新聞是今天才出的,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JAY哥還不知道,但公司那邊相信應該已經開始補救措施了……」
許鑫對於她這種想法不置可否。
畢竟周杰侖的離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是撈一手還是踩一腳真說不好。
所以,他直接問道:
「那……這件事是真的麼?」
「不是啦!許哥,JAY哥只是知道HABE在倫敦,要見一面。HABE帶JAY哥逛了下倫敦。JAY哥這次是去補拍《夜的第七章》裡幾個鏡頭的。」
聽到大妮的話,瞬間,許鑫鬆了一口氣:
「那他得趕緊和派蒂解釋清楚才行。」
「呃……」
「……怎麼了?」
聽大妮的動靜不對,許鑫納悶的問了一句。
然後就聽到了一句話:
「許哥……JAY哥前兩天剛和派蒂吵過架……倆人在冷戰……」
「……」
許鑫心裡一沉……
------題外話------
我來這,只為了三件事。第一個事,各位千萬別吐槽HABE這個名字。沒辦法,諧音懂得都懂。第二個事,周侯的時間線是有所變動的,包括和HEBE同游倫敦,其實也是4月的事情。但這裡我為了劇情需要給改了。第三,看在我這麼嚴謹的份上,不值個一千張月票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26.群山見證,浪裡白條
「為什麼吵架?」
「……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但這次吵的有些凶。」
大妮的聲音依舊很小聲,說了自己不清楚原因後,又補了一句:
「不過……我知道派蒂姐問了JAY哥一句話,他好生氣。」
「……什麼?」
「派蒂姐問JAY哥:我們以後該怎樣走下去……」
「……」
在許鑫的沉默中,大妮嘆了口氣:
「唉……許哥,能不能……等一下你再給JAY哥聊一下。他……敢勸JAY哥的人比較少,大家都是……就……」
她吞吞吐吐,但大概的意思許鑫有些明白了。
直接應了一聲:
「好,那等他醒了,你們這邊弄出來了個方案之類的後,你覺得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給我發條信息,我給他打電話,可以吧?」
「嗯嗯,好!謝謝許哥!」
「沒事……你也辛苦了,那掛了。」
「嗯嗯,好喔~」
電話掛斷,楊蜜也走了進來:
「怎麼說的?」
「傑侖還不知道這個事……按照大妮的說法,HABE和他確實是在倫敦碰面的,不過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
「呼……」
女孩看起來也鬆了好大一口氣:
「我就說嗎,我偶像怎麼可能是這種人。」
「但他和派蒂剛吵過架,就在前兩天。」
「……」
楊蜜嘴角一抽。
許鑫也覺得有些頭疼……
可就在這時,楊蜜忽然來了一句:
「那咱們是不是……就不太適合參與了?」
「嗯?」
看著女友,許鑫有些疑惑:
「為什麼?這時候不勸合?為什麼不摻和?」
「因為這是兩個人的事情呀。」
她似乎展現出來了和男友截然不同的想法:
「你想想看,傑侖很聰明,對不對?」
「嗯……」
「他不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對不對?」
「……所以?」
「所以我覺得他可能是故意的。」
「……」
在許鑫的沉默中,女孩很確定一般的點點頭:
「是真的,我覺得……他應該是故意的。就跟小孩子那種……咱倆是好朋友,但是吵架了之後,我就讓你看看我和別人玩的開開心心的……我覺得應該是這種考慮。不然在橫店的時候,我看的出來,他對自己的隱私應該很在意的。不存在這麼不小心,竟然被網友給見到了的情況。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是故意的……」
「意思是在氣派蒂?」
「對。」
女孩應了一聲:
「所以我建議,咱們最好不要摻和……我知道你肯定要勸和,但如果他真的很孩子氣的產生了逆反心理該怎麼辦?所以,最多,我們把意思傳達到,畢竟咱們也不認識侯佩硶對不對……不可能兩邊撮合。所以保持一個冷靜客觀的角度,全傑侖先冷靜下來,讓他自己處理。因為……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倆人真的……厭倦了呢?」
她說的其實挺有道理的,可問題是許鑫的眼神一下變得很奇怪。
看著女友無語的問道:
「女孩子勸人……都是這樣的嗎?」
「呃……什麼?」
「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你勸他和派蒂分手一樣。」
「我才不是這意思好不好!」
聽到這話,楊蜜直接翻了個白眼:
「我的意思是,這種事情,是兩個人自己的感情生活,咱們這種人不適合摻和,明白了嗎?你想想看,如果,我是說如果,侯佩硶想要和傑侖分手咋辦?」
「什麼怎麼辦?勸和啊!」
「哎呀哥哥!」
她直接跺腳了,心裡來了一股火:
「你咋能那麼幼稚呢!啥都勸和、勸和……傑侖不要自尊心的!?別人都決定分手了,你再讓他舔個臉去求和好?自尊心呢?!人家不同意,那傷的不還是他嗎?再說了,你去勸和的,那要是真分了,人家自尊心落了地,那不埋怨你?
再者說了,憑什麼啊?憑什麼一定要傑侖低姿態的去和好?之前倆人上次吵架,你和我說你讓他去低個頭的時候我就想說了。咋地啊?她侯佩硶咋那麼牛逼呢?憑什麼她不能低頭?感情又不是一個人付出一個人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難道次次都是他犯錯?她侯佩硶一點錯都沒有?我特麼才不信她是個聖人呢!憑什麼讓傑侖受這委屈?」
「……」
許鑫一聽這話,雖然明知道女友是在打抱不平……可還是有些無語。
「這時候是考慮誰對誰錯的時候?不總得有個人低頭麼?」
「那也不能次次是他吧?」
「你咋知道次次是他的?」
「女人的直覺……」
「……」
這什麼不靠譜的理由。
許鑫有些哭笑不得。
可看到男友那表情,楊蜜依然搖頭:
「我還是覺得,第一,兩個人的事情讓他們倆自己來做決定比較好。你可以打電話關懷,但不應該勸。第二……我朋友我自己都寵著,憑什麼在別人那低三下四的?沒了侯佩硶,還有李佩硶、王佩硶!幹嘛啊?天天讓傑侖道歉?上次我就想說你了,有你這麼當朋友的麼?哪能讓自己朋友天天低頭的……」
「你這話肯定不對,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那也得結婚才行呀!」
女孩依舊堅定自己的想法:
「我要是和你吵架,誰都別來勸我。這是咱倆自己的事情!……你咋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
許鑫發現,自己逐漸有點說不過了。
確確實實……
女友說的……好像真特麼有道理啊!
但是……
「我還是覺得你這麼做不對……他肯定很愛……」
「愛咋啦!咋滴啦!兩口子應該是平等交往,明白嗎!就跟我和你一樣……你硬我就軟,你軟我就硬!可你這麼讓他低頭,就不對!溝通應該是對等的!幹嘛啊?誰欠她的?」
「……」
你還別說,這會兒的女孩有點潑辣的味道。
還挺招人稀罕的。
可惜……
許鑫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來了句:
「你得以大局出發……行了,這事到時候再看,咱走吧?」
「……」
見男友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楊蜜還想說些什麼。
但卻沒說。
因為她怕再說下去男友該煩了……
只好作罷。
反正……該表達的都表達了。
她堅定的認為,是好朋友,就應該無條件挺對方。
而不是讓自己朋友受了什麼委屈。
哪怕是感情,也一樣!
……
倆人選的地方是延慶的白河。
那邊這兩年剛弄出來一個白河峽谷自然風景區,裡面有漂流有爬山之類的。
趕著周六周日,八月份的尾巴,想出去溜達一圈。
從市區到白河那邊一百公里左右,倆人七點多吃了早餐後,就開車往那邊走。
市區里是楊蜜開的。
而這一路,許鑫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慢點慢點慢點,剎車剎車剎車……」
也不知道這姑娘什麼毛病,總喜歡跟前車跟的特別近。
紅綠燈的時候恨不得懟人家車屁股上才停下。
然後踩剎車還踩的特別急。
明明空調開的很給力,可從史家胡同到收費口的時候,許鑫已經出了一身汗。
「哎呀,你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聽著女友的話,許鑫也不吭聲。
只是心裡暗暗發誓:
「再讓你開車我就是狗!」
而上了大廣高速,楊蜜就開心了。
跟著CD里的旋律在那哼唱:
「我想要啦啦啦……手不放開!愛能不能夠單純沒有悲哀~」
偶爾記不住詞,她就哼哼著來,可身體卻一直在跟隨歌曲的旋律在搖擺。
看起來開心的不行。
偶爾興致來了,還會拿著傻瓜相機給開車的男友拍張帥帥的單手扶方向盤的照片。
拍完後美滋滋的再拍掉男友放自己腿上的手。
偶爾還拿個小零食倆人分著吃。
開心的不行。
開了一會兒高速,在白河景區下了道。
索性,女孩關掉了空調,打開了車窗。
「喲吼~~~~~~」
「……」
看著她那興奮的模樣,許鑫帶著幾分寵溺的搖了搖頭,把車速降了下來。
這是許鑫第一次來延慶。
還別說……
山挺多的,空氣也比燕京好太多太多了。
並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來的太早的緣故,遊人看起來也不怎麼多。
九點來鐘的功夫,溫度還沒上來,周圍的鳥語花香讓人的心情不自覺的就產生了一股愉悅。
開車一路往景區地點走,走在那盤山路上,偶爾還能看到明修長城的影子,感覺真的特別棒。
最後,倆人找到了露營區的停車場,把車停在了停車場後,許鑫背上了裝著礦泉水、零食、相機的背包,倆人開始登龍雲山。
這邊的登山路也都修好了,只要按著路線往山上走就行。
上午登山,中午吃飯,下午漂流,釣魚,晚上露營。
這是倆人的安排。
經常爬山的人都知道,爬山其實是個很講究分配體力的活。神木那邊也多山,許鑫早就習慣了那種攀登節奏,所以走的不緊不慢。
但楊蜜爬山的次數不多,剛開始還逞能,非得和男友一起比個誰爬的快。
結果走了一段台階就,就開始嚷嚷著讓男友背她……
許鑫也是哭笑不得。
這姐們的體力沒那麼差,純粹就是想撒嬌了而已。
能咋辦?
背唄。
「我沉嗎?」
貼在男友耳邊,帶著個太陽帽的女孩問道。
「不沉,你估計最多70斤吧?輕飄飄的,壓根感覺不到重量。」
聽到許鑫的話,女孩不可避免的發出了嘿嘿嘿的笑聲:
「嘿嘿嘿嘿~哥哥~」
「嗯?」
「最喜歡你啦~MUA~」
「嘿嘿嘿~」
蒼松翠柏、青山之間。
一對戀人的笑聲構建成了一幅幅美好的畫卷,被相機記錄下來,流進了時光之河中。
而等到了龍雲山南峰的觀景台時,已經是上午11點多了。
南峰不算龍雲山的最高點,再往上的觀景台還沒修完,許鑫還有點遺憾。
觀景台的憑欄處,這對戀人摟抱在了一起,請旁邊同樣來登山的遊人幫忙拍了一張照片,把畫面徹底定格。
然後……
就在許鑫更換膠捲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吶喊:
「我要和許鑫永遠在一起!!!!」
猛地一抬頭,就看著這姐姐手放到嘴邊,正衝著群山吶喊。
許鑫的臉登時就紅了……
不是感動。
而是臊得慌……
大姐,這會兒這裡一二十個人……你一定要這麼羞恥的嗎?!
而在眾人那或者戲謔,或者詫異的目光中,帶著墨鏡的女孩吼完了這一嗓子後,扭頭看著男友:
「來!」
「來個屁!」
許鑫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她的提議。
女孩一愣……隨即不開心了:
「幹嘛!這叫群山見證,懂嗎!快點喊!喊你愛我!」
「……別鬧別鬧……我回去天天跟你說不行麼。」
許鑫的臉更紅了。
「不行!那就沒意境了……」
說著,她注意到了男友那已經紅到脖子的臉色。
先是一愣,隨即笑出了聲:
「嘿嘿嘿,你別不好意思啊……你喊,喊完咱倆就跑還不行麼?相逢何必曾相識,都穿著衣服誰認識誰呀?哎呀~哥哥~你喊嘛,喊你愛我~我想聽呀~」
「我……」
他這會兒頭皮都有點發麻了。
你說的是人話?什麼叫都穿著衣服就不認識了?難道脫了衣服大家就都認識了嗎!
滿心無語,可看著她那萌噠噠的表情……
無奈,只能湊到女友耳邊來了一句:
「我愛你~」
「你餵蚊子呢?!……你放心,人家最多也就覺得咱倆是神經病。你臉皮兒別那麼薄呀,喊,趕緊的,喊你愛我~」
「……」
許鑫其實也知道,這時候肯定得來這麼一句。
不然那成啥了。
可問題是……
這會兒一群人都在看著他,那叫一個彆扭……
而楊蜜看他臉越來越紅,社交牛逼症又開始展現:
「啊~大山吶!!!許鑫他也愛我!!!!」
許鑫心說你可閉嘴吧……
求求您老人家放過我還不行麼。
要不你就別喊我的名字……這下好了,連山都知道我特麼叫許鑫了……
然後這姐們似乎真的人來瘋了,這句喊完還不過癮,忽然又搞了個白鶴亮翅的造型:
「嗬!看我虎鶴雙行!追風少年我要逆天嗚嗚嗚……」
本能的捂住了非要把自己弄到社死的女友那張嘴,許鑫趕緊衝著前方一望無際的龍雲山擺擺手:
「不逆不逆,她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愛你,我愛你還不成麼?咱趕緊走。」
在一群人都快繃不住笑的表情下,許鑫拽著她就趕緊下山。
「誒誒,我還沒打拳呢!我還沒擺造型拍照呢……」
「哥,信我,再不走肯定遭雷劈了……」
他這會兒是真正意義上的臉紅脖子粗。
這姐們真是把人往死裡弄啊!
而等那個臉紅的都跟猴屁股一樣的年輕人抓著那個女孩下山後,觀景台周圍的一群人不知誰先發出了一聲鬨笑:
「哈哈哈~」
有人開頭,就有人跟。
在哈哈大笑的聲音中,多多少少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這些人紛紛給楊蜜點了個贊:
「這丫頭可真有意思。」
「小男孩臉皮也太薄了。」
「多活潑呀,挺招人稀罕的。」
「哈哈哈哈~」
……
「嘿嘿嘿嘿~哥哥,你知道我最得意你哪裡麼?」
下山的途中,女孩的笑聲就沒停下來過。
「我最得意的就是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好意思的害羞模樣。哎呀……你臉皮那麼薄以後可咋辦呀,嘿嘿嘿~」
許鑫心說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要麼到底是演員呢……
心可真大。
帶著無可奈何的心思,倆人下到山腳下的時候,已經快1點了。
開著車就往回走。
登龍雲山和去白河峽谷漂流是兩條線。
上了車的時候,許鑫還檢查了一下手機。
山里沒信號,但他手機是開通了6塊錢一個月的小秘書服務的。有人打電話,只要有信號了,就會有簡訊提醒。
但沒有簡訊。
說明大妮那邊還沒給他打電話。
「你看看新聞,傑侖這邊澄清了沒。」
「好。」
楊蜜坐副駕駛上開始擺弄手機。
可從龍雲山到了景區的農家院裡,她也沒找到澄清消息。
許鑫想了想,決定再打個電話。
「嘟嘟~喂,許哥。」
「他醒了沒?」
「醒了,我們現在在公司……」
「我看還沒澄清?」
「沒,JAY哥說清者自清……」
「……」
「……」
這下,許鑫和楊蜜都無語了。
「他現在在幹嘛?把電話給他。」
「……JAY哥在和公司裡的人開會。」
「好,那等他開完會,讓他給我打電話。」
「嗯嗯,好的。」
電話掛斷,楊蜜就來了一句:
「你一會兒別勸了,知道麼。」
「到時候再說吧。走,咱們也吃飯去。」
許鑫率先下了車。
……
農家院的飯其實一般,但勝在煙火氣足,都是用那種大鍋土灶弄的。
倆人連一鍋小雞都沒吃完,就已經撐的不行了。
吃完就驅車往漂流點趕。
而等到漂流地的時候,那邊的售票窗口那已經有人在排隊了。
顯然來漂流的人不少,最起碼比登山的多。
小孩子也很多。或者拿著游泳圈,要麼是拿著呲水槍的,在那打鬧著正開心。
許鑫讓女友找了個陰涼地方蹲著,自己則跟著隊伍買票。
排了一會兒,等輪到了他後,直接買了票,接著和女友一起去領救生衣。
又花了十塊錢買了倆裝手機錢包的密封袋。
可真夠貴的。
外面也就一兩毛錢,這邊直接五塊錢一個。
最無語的是倆人的錢包都是長方形的,楊蜜的是帶拉鎖那種長錢包,許鑫則是摺疊型的。
單獨裝一個錢包,都得斜著放。
要是在放個手機,那就縫不嚴實了。
但沒關係,漂流又不是游泳。大概防一下就行。
穿上了救生衣,去坐皮筏艇。
一路上,女友來了句:
「這救生衣質量可夠次的。」
「怎麼?」
「你看……」
在許鑫的目光里,女友只是輕微坐了一個擴胸運動,救生衣上的卡夾就被崩開了……
行吧。
您老人家天賦異稟。
一般人還真比不了。
「脫下來,我去換一個。」
「不用啦,我初中的時候為了練體型,在游泳隊待過好久呢……哥哥你會游泳吧?」
「會啊。」
許鑫點點頭:
「人稱黃河浪裡小白條。」
「鵝鵝鵝~這什麼破外號~」
似乎這外號戳中了她的笑點,楊蜜發出了一陣陣鵝叫。
這時,也走到了河邊。
這條白河漂流看廣告說有十來公里,並且水流還挺急的,網上的攻略說玩的很過癮。
排隊領了皮筏艇,許鑫跟在一個帶著倆孩子的大姐後面。
上船之前,最後檢查了一下那放在救生衣的大口袋裡那漏了個小口封不嚴實的塑封袋,倆人這才上了船。
「喔吼~開始啦開始啦!」
手裡拿著划船的船槳,楊蜜發出了一聲興奮的呼喊。
船開始緩緩向下游飄去。
這段的水面挺平緩的,許鑫正看著兩側的風光時,忽然覺得臉上一涼,下意識的抬頭,就聽見了一聲呵斥:
「諾諾!不能呲叔叔!」
前面船,領著一男一女倆孩子,看樣子是龍鳳胎的那個中年女人呵斥完了孩子,略帶歉意的對許鑫說道:
「對不起,不好意思。」
「哈,沒事。」
許鑫笑著擺擺手。
出來玩嘛,更何況是玩水。
更何況這倆孩子也就十歲左右的年紀,手裡拿著呲水槍的那個小女孩應該就是呲他的「罪魁禍首」,正穿著一身明顯偏大的救生衣,露出了一口豁牙沖他笑:
「叔叔對不起~」
「沒事~」
許鑫又應了一聲,笑著擺擺手。
本以為只是個小插曲,可誰想到……當漂流開始進入到水流湍急的區域時……原本正和女友沉浸在高低落差左碰右撞的刺激感中的許鑫忽然聽到了一聲焦急的呼喊!
「諾諾!抓穩……啊!!諾諾!」
許鑫和楊蜜本能的看向了前方。
剛才水流平緩時,倆熊孩子被媽媽呵斥了不讓玩呲水槍後,就拿著船槳往前劃。
原本是緊挨著出發的兩艘船距離迅速被拉開了。
可現在,許鑫卻看到前面那艘皮筏艇里的女人在發出了尖叫後,在那湍急的河流之中,一個穿著紅色救生衣的小孩從皮筏艇上掉了下去。
這會兒水流因為河道收窄的原因,確實有些急。
這孩子剛才就沒系皮筏艇的安全帶,這會兒一下就被甩下來了。
不過原本有救生衣還好。岸上有拿著竹竿的救生員,等漂浮到救生員那,抓著竹竿拉上來就好。
可許鑫眼睜睜的看著這孩子砸下水後,人沒影子了,救生衣飄了上來!
「我草!」
他下意識的爆了句粗口,然後想都不想就解開了捆在腰上的安全帶,噗通一聲跳下了水。
「哥哥!」
後面傳來了楊蜜的尖叫,可許鑫已經直接在湍急的水流中,睜眼朝著那個不停在水中掙扎的孩子遊了過去。
剛才女友問他水性怎麼樣,他說他綽號黃河浪裡小白條還真沒撒謊。
神木是被二郎山和窟野河貫穿的。
窟野河作為黃河的小分支,從小許鑫雖然談不上在河邊長大吧,可鄉下長大的孩子誰沒在夏日去河溝裡玩耍過?
沒發現煤礦之前的神木窮的很,可沒什麼公共泳池之類的。
許鑫的水性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一群小夥伴比誰膽子大,都是從幾米高的橋上往河裡跳。
他很小的時候就跟著許淼或者許大強一起游水了。
而眼看著那孩子在水裡掙扎,可他自己卻因為救生衣的緣故怎麼也潛不下去,眼瞅著那孩子因為水流的緣故掙扎不動了要往下沉,許鑫直接扯開了泳衣,一口氣往前潛了過去。
一米,兩米,三米……腳步快速擺動,來到了那孩子身邊,勾著她的肚子他直接就往上沖。
「噗啊!」
湍急的水面上,許鑫剛浮上來,就聽見了兩聲:
「哥哥!」
「諾諾!」
他沒管。
這孩子腦袋都耷拉下來了。
仰泳一邊勾著這孩子,他一邊努力往岸上游。
然後才用眼角餘光看到了同樣穿著救生衣從皮筏艇上跳下來的女友。
但許鑫這會兒已經考慮不到女友的跳水泳姿或者幹嘛了,他單手勾住這女孩,努力的往岸上游。
這水雖然急,但和窟野河沒啥區別。
對他而言沒什麼壓力。
很快,後背傳來了石頭的觸感。
到岸邊了!
趕緊把孩子放到了一邊,看著她那頭髮都堵住了鼻子的樣子,趕緊用手勾了一下,把糊住鼻子的頭髮弄走後……
但女孩沒醒。
「啪啪!」
他趕緊拍打女孩的臉頰,耳邊還能聽見越來越遠的那一聲聲「諾諾」的呼喊,以及發現不對的安全員那尖銳的哨音。
但許鑫沒管。
這種溺水的人必須得馬上把肚子和肺里的水弄出來。
不然人就完了!
下意識的他就想用在神木那會兒看過一次老爸救人時的土方法,就是倒著背這個女孩,然後不停的跑跳,把肚子裡的水給掂出來。
可剛抓起孩子的腿,忽然又想到了在橫店時,進行急救演戲時那幾個醫生說的事情。
心肺復甦對溺水也有效,說什麼……黃金四分鐘,不然就會對人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之類的。
關鍵時刻,他選擇了相信科學。
在橫店時學的東西瞬間化作了本能,用手指壓開了這孩子的嘴巴,確定裡面沒髒東西後,他手放到了對方的前胸上開始按壓。
這時,後面嘩啦一聲:
「哥哥,哥哥!」
「快,呼吸!」
許鑫一邊按壓,一邊頭也不回的喊了一聲。
同樣渾身濕漉漉的楊蜜一聽,在看著這女孩那雙眼緊閉的模樣,立刻反應了過來,趕緊跪到了旁邊的鵝卵石上面,配合著許鑫按壓,捏住了女孩的口鼻吹了一口氣。
「呼!呼!呼!呼!……」
「一,二,三……十……二十……呼!!!」
幫男友查著數,二十下後她又吹了一口氣。
萬幸。
許鑫選擇對了急救方法。
在安全員快步跑來時,這孩子已經嗆出了一口水,接著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嗚哇……」
「對,哭,使勁哭,把水哭出來!」
趕緊扶起來了哭泣的女孩,許鑫長舒了一口氣。
這時,他才有功夫抬頭看向了女友。
坐在了地上,頭髮都成了海帶片,膝蓋上全是紅印的楊蜜衝著許鑫一聲長吁:
「呼……」
小女孩嚎啕大哭,但這對戀人的臉上卻全是笑意。
那是救了一條鮮活的人命而產生的滿足感。
但有時候人和人的緣分產生交匯就是這麼簡單。誰也預料不到不經意間的隨手而為,會碰撞出怎樣的花火。也預料不到小小的蝴蝶震顫了一下翅膀,將掀起怎樣的一股狂風。
倆人都不知道……或者說壓根就沒想過。
從來沒想過在橫店偶爾學到的技能,能挽回一條鮮活的人命。更不會想到,如今的這個舉動,將會對二人的以後產生怎樣的影響。
但緣分的種子已經悄然落下,靜待開花結果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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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朝辭白帝彩雲間
「謝謝,謝謝!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謝謝……嗚……」
「沒事沒事的,您別哭,趕緊先帶孩子去醫院檢查一下,確定沒事就行。孩子要緊。」
景區開過來的觀光車上,許鑫對這母子三人擺擺手:
「趕緊去吧,別耽誤了。」
「恩人,您的名字,您把名字告訴我……」
「名字就不用了,舉手之勞,沒事的,大姐,快先帶著孩子去吧,肺裡嗆水不處理容易發炎的,快去吧。」
沒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許鑫對著她再次擺手。
而旁邊的楊蜜則催促了一句開車的司機:
「師傅,快開車吧,別耽誤時間。」
好懸發生了溺亡事件,景區的人也嚇了一跳,聽到了楊蜜的話後趕緊點點頭,車子開動。
「謝謝恩人……」
哪怕是到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女人再次道謝,雙眼通紅。
「沒事的。」
許鑫又一次擺手。
送別了遠去的觀光車,也沒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什麼特別了不起的事情的他這才扭頭看了一眼女友的膝蓋,問道:
「疼不疼?」
「不疼呀……」
楊蜜話音剛落,一旁的安全員拿著對講機走了過來:
「謝謝兩位……我們已經撿到了先生的救生衣。錢包和手機都在,但裡面進了水,真的不好意思。我們肯定會賠償的,這邊救生衣馬上給您送過來……要不咱們也去遊客接待中心吧,我們的人這就去給您去鎮裡買手機……」
「好,買個一模一樣的就行。」
「您放心,這是肯定的,那我現在叫車過來?」
「……還漂嗎?」
聽到這話,許鑫問了一句。
楊蜜點點頭:
「飄!這才剛到好玩的地方……那我們重新漂一次行嗎?」
安全員登時就笑了:
「當然沒問題!那我叫車過來?」
「嗯,好的。」
答應了下來後,安全員去叫車,倆人就在路邊等。
「哥哥。」
「嗯?」
「剛才你解救生衣那下好帥~嘿嘿~」
聽到這話,許鑫下意識的砸吧砸吧嘴……
想抽菸了。
楊蜜又問道:
「那孩子應該沒事吧?」
「應該沒事。嗆水就是容易咳嗽,咱倆做的急救也挺及時的……看來這趟橫店沒白去。」
「可不唄。」
女孩滿眼認同:
「不僅僅救了一條人命,還白撿了一個女朋友……怎麼看你都賺大了。」
「是唄~……唔,不行,得去要根煙抽去。」
許鑫說著起身,朝著那遠處不停用對講機溝通著什麼的安全員走去。
而女孩就用一種充滿愛意的目光盯著男友的背影。
有時候,判斷一個人的人性如何,其實只需要一件事的啟發就夠了。
而從剛才那件事上,她已經看到了男友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善良。
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那善良,她心底才愈發覺得……
果然,自己沒有選錯人。
……
再次在一路的歡笑之中漂流到終點時,景區的工作人員已經等待在那了。
先是物歸原主了許鑫進水的錢包和手機,以及一個嶄新的諾基亞連帶著一個紅包被送到了許鑫面前。
並且景區的人還希望許鑫能留下聯繫方式,好讓他們能發一封感謝信過去。
但許鑫沒留。
紅包也沒收,只是拿著新的手機盒,在景區人員的感謝下,坐觀光車來到了停車場。
先是換了下卡,發現……手機卡似乎也報廢了,他有些無語。
不過好在女友的手機沒什麼事,他也不至於和外界失去聯絡。
但時候再補就行了。
連手機都不拿,他從後備箱裡背上了專門買來裝露營帳篷的登山包,楊蜜那邊也背了一個比較小的,前往了停車場下面不遠處那好大一片露營地。
這邊的露營地開發的還相對簡單,就是清出了一片空地,然後用那種鵝卵石圈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區域做為露營點。
價格也不貴,一百塊一塊地。
還配備木炭以及搭帳篷,以及提供冰塊的服務。
同時冰櫃裡還有串好的燒烤,價格有點小貴。
但挺全面的。
等許鑫用濕漉漉的一百塊給了錢後,腿腳勤快的女友已經占據了靠河邊那最後一塊露營空地。
後面的露營愛好者想要紮營,就得往營區裡面扎了,挨不到河邊。
解開了登山包的帳篷,許鑫手裡拿著幾根撐開帳篷的鋼條開始研究……楊蜜則直接去要冰塊了。
倆人還帶著啤酒呢。
等提著一小桶冰塊回來,把買來的百威都丟進桶里冰鎮後,許鑫也大概研究明白了這帳篷怎麼弄。
小情侶開始合作扎帳篷。
其實許鑫原本打算的是白天玩,晚上回市區的。
但奈何……女友就喜歡這種調調。
而且這邊網上的攻略上說有帳篷租賃。但許鑫不想睡別人睡過的帳篷,在他買威爾勝網球拍那家體育、戶外用品店裡花了一萬多買了個SNOW PEAK的新帳篷。
這一趟下來別說露營了。
花的錢都能去山溝裡住一夏天了。
不過這東西嘛,就像是人生的一種體驗,作為一個從來沒在帳篷裡睡過覺的人,許鑫覺得一萬多塊錢體驗一把野外露營,還挺值得的。
很快,傻瓜式的教程下,小情侶紮好了帳篷,鋪好了防潮墊。
許鑫一頭拱了進去。
還沒來得及體驗一下充氣枕頭合適不合適,就聽見女友來了一句:
「還行,挺寬敞的。」
「嗯……」
平躺在防潮墊上,乏勁一下上來的許鑫眯起了眼睛應了一聲。
接著忽然感覺到身子一沉。
睜眼疑惑的看著居高臨下望著自己的女友:
「你要幹嘛……」
「試試呀,看帳篷會不會晃,省的晚上尷尬。」
一邊說,她一邊騎著許鑫開始扭腰。
就跟騎馬一樣。
晃悠了兩下,左右看看……
又試著把腰完全直起來。
但馬上又搖搖頭:
「不行,這姿勢高度不行。」
「你先等會……」
他按住了眼前的傻姑娘:
「姐姐,這還白天呢……你在想什麼?」
「想晚上的事呀。」
「……還來!?」
「多浪漫啊~」
「……?????」
聽著女友這神奇的腦迴路,許鑫無語的指著旁邊,小聲說道:
「咱旁邊有人!」
誰知楊蜜用非常奇怪的一種表情看著男友,來了一句:
「幹嘛?要比賽呀?你勝負心咋那麼強呢,這都比?」
「我……?????」
許鑫都懵了。
這姐姐今天什麼腦迴路?
可卻見女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噗……鵝鵝鵝~」
從他身上下來,躺在了旁邊的防潮墊上,她笑嘻嘻的說道:
「逗你的,看你臉皮薄嘛。在說……我再怎麼厚臉皮,這種地方……我也不可能呀,對不對?那就不是臉皮薄厚的問題,而是婦德的問題啦。看把你嚇的……」
「我不是嚇到了,是被您老人家的膽氣給驚到了。」
許鑫無奈的搖搖頭:
「電話給我,我給傑侖打個電話。」
「嗯。」
電話遞過去,許鑫一愣:
「怎麼還是全球通的號?」
「……不就是這個嗎?」
楊蜜有些納悶。
「不是啊,彎彎的手機到咱們這邊自動變成全球通的號,但他現在回那邊了,就得加區號往那邊打……你沒存他那邊的號?」
「沒啊,我又沒出過國,哪裡知道這個……」
「……」
許鑫無語了:
「張導的電話存了沒?」
「……我敢要張導的電話麼?」
「韋姐的呢?」
「有。」
許鑫翻了翻,找到了韋蘭芳的電話後撥了過去:
「嘟嘟~喂,蜜蜜?怎麼啦?」
「韋姐,是我。」
「啊?小許?怎麼啦?」
「您在哪呢?」
「在家呢,怎麼啦?有事啊?」
「我這邊手機進水了,沒了周杰侖的電話,您說我問一下張導合適麼?」
「唔……」
韋蘭芳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不太好,今天周六休息,張導回無錫了。」
「呃……」
一聽這話,許鑫就想起來了之前倆人分享過的一個小秘密……
「那好吧……」
「嗯,等周一唄,周六周日大家都休息,得注意一下,對吧?」
「嗯,行,那周一再說。那我先掛啦,韋姐。」
「好嘞。」
電話掛斷,許鑫想了想,說道:
「給婷婷打電話,我把我郵箱帳號和密碼發給她,讓她在裡面找到一個郵箱,全是繁體字的那個,回過去,問下傑侖的聯繫方式。」
「好。」
很快,跟孫婷溝通完,簡訊發過去了帳號密碼後,許鑫無奈的嘆了口氣:
「耽誤事了啊……」
「但救了一條人命呀,好啦……不許再想別的了,好好享受生活~」
「……嗯。」
把希望寄託於郵箱回復的許鑫一直從傍晚等到了天黑,篝火都升起來了也沒等到回信。
不過倒是在網上看到了好樂迪和HABE的澄清。
但周杰侖和侯佩硶的消息是一點都沒有。
在加上山上的訊號一直不算太好,網絡很慢,經常刷不出來。
一直等不到消息的許鑫也就暫時撒手了。
這會兒烤爐裡的木炭已經升了起來,楊蜜又買了幾十塊錢的燒烤在那搞自助烤肉,再加上周圍露營的人也多了起來。
夜晚的露營地天色黯淡。
並且今天來露營的人有拿吉他過來的。
許鑫和楊蜜在烤肉的時候,那邊吉他聲就響了起來。
倆人沒湊熱鬧。
肉串烤的味道也不咋地。
吃了幾口,倆人就都不吃了。
坐在戶外椅上,隔著蚊帳,一人一罐酒。
在篝火的微紅光線下,就聽見旁邊的帳篷後面有吉他和歌聲響起: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
「可是誰又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哥哥~」
跟著歌聲的旋律哼唱著,女孩拉住了許鑫的手:
「以後要是我老了……變醜了……你會不會嫌棄我呀?」
黯淡的火光中,許鑫扭頭看著女友那亮晶晶的雙眸,笑著搖了搖頭:
「不會。」
「嘿嘿……」
女孩嘴角泛起了笑意,腿蜷縮在了很舒服的戶外躺椅中,抬頭看著那在燕京市區里絕對看不到的明亮星空,一言不發。
反倒許鑫有些納悶了。
他以為女友也會回應一句,諸如什麼「我也不會」之類的。
偏偏,她竟然不說話了。
於是問道:
「這時候你不該回應回應我麼?」
「我在回應你呀。」
「……看天算回應?」
「我在等流星。」
「呃……」
「等流星,許個願,許願我們永遠不分開!」
話音落,她聽到了啤酒開啟的聲音。
扭頭一看,男友遞過來了一罐啤酒。
「……幹嘛?」
「喝酒唄。喝多了,漫天都是流星~」
「……討厭啦你~」
說歸說,她還是把酒接了過來。
但沒直接喝。
而是閉著眼睛,雙手捂著啤酒罐,貼在腦門做出了祈禱的模樣。
然後在許鑫那好奇的目光裡,祈禱完畢的她又灑了些啤酒到地上。
「這是……?」
「我在許願呀。」
「……也沒流星啊。」
「先許了嘛。」
女孩聳聳肩:
「先許願,酒我也敬了。等流星過來,就伸出一個鉤子,嗖的一下把我許的願勾走~這樣不耽誤。」
「……這流星是什麼鉤機嗎?還是塔吊?還帶這麼玩的?」
許鑫都被女友的腦迴路給驚到了。
幹啥?
還釣魚執法?
可楊蜜卻一臉堅定:
「我不管,我都給它敬酒啦,它就得保佑咱倆一輩子不分開!」
「……哈~」
許鑫一聲輕笑。
笑著,堅定的勾住了女友的手。
這時……
興許是恰巧,又興許是那恰到好處的祈禱應驗,許鑫在那拿著民謠來露營的哥們那,聽到了一首歌的副歌部分:
「陪你去看流行雨落在這地球上~」
「讓你的淚落在我肩膀~」
「讓你相信我的愛只肯為你勇敢~」
「你會看見~幸福的所在~~~~」
他眼裡流露出了一股淡淡的感動與堅定……可楊蜜卻撇起了嘴:
「噫~~~~」
滿臉嫌棄的來了句:
「什麼破歌!老掉牙了都……」
「……」
行吧,權當我一腔柔情餵了狗。
……
白河峽谷夜晚的溫度還挺低的。
許鑫帶雙人睡袋的時候,女孩一開始還說用不到來著。
結果晚上就成了真香定律。
不得不承認小日子過的不錯的國家裡的人是真聰明……這雙人睡袋的結構設計的很方便……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方便。
許鑫也沒逃得過真香定律。
一開始女友從睡袋裡把運動褲丟出來的時候,他還滿眼嫌棄,覺著露營還要一級睡眠……這女娃太挑剔了。
可後來等婆姨帶著熱乎乎的溫度拱到了漢子懷裡時,天為被地為床,日月所照皆為我被窩的躁動,就變成了黑暗的帳篷里那跟毛毛蟲一樣拱來拱去的夜色。
最後隨著一聲嘆息之後,一切重歸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額頭微微見汗的許鑫低語了一句:
「萬一有了……」
「這都月底啦,到日子了,安全著呢。」
女孩咕噥了一句,往男友懷裡一拱:
「睡啦。」
「嗯。」
蟲鳴漸起。
……
清晨,用兩瓶礦泉水解決了口腔清潔問題後,倆人在一片鳥語中撤退。
車上,女孩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來了句:
「哥哥,等我賺錢了,我們就去阿拉斯加好不好?」
「……去那地方幹嘛?多冷啊,冬天連個人影子都看不到。」
「買地呀。我之前去試鏡,坐飛機的時候看到過雜誌上有介紹,就照片上有雪山、有湖,然後還能在湖邊建木屋。說是只需要一百五十萬美元還是多少來著,那地就永久是你的了。我們到時候就建個木屋,每年都享受一下沒人打擾的二人世界!我可喜歡看探索貧道的紀錄片啦……特別喜歡那種環境……多美啊……有山、有水……整個世界就咱們倆。然後咱倆再抓一頭熊當馬騎!阿拉斯加熊可多了!」
「……????」
說真的。
他真的覺得這瓜女子有時候腦洞是真的大。
不是一般的大。
「你以為你是大帝呢?」
「大帝是誰呀?」
「弗拉基米爾。」
「……就老毛子那個?」
「嗯。」
「和他有啥關係?」
「我夢裡看到過他騎熊……」
「……你腦洞可真大。」
聽到這話,許鑫又翻了個大白眼。
對對對,還我腦洞大?也不知道咱倆誰大!
一路回到了燕京,倆人先在移動營業廳辦了個電話卡,不過因為手機和卡一起報廢,他在移動這邊當初備案的電話號碼少了好幾個。
張一謀、張武、韋蘭芳他們都沒有。
不過移動小秘書的簡訊還是發過來了幾條,其中就有一個彎彎省的號碼。
然後還有一個陌生的號碼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打了七八個。
許鑫沒去管這個陌生號碼,而是直接給彎彎省的號碼回了過去。接著去列印最近幾天的通話記錄。
他每天的電話不多,列印這最近一個月的,基本就都能看出來誰是誰了。
正列印著呢,電話那邊的號碼接通。
周杰侖的聲音帶著幾分低沉的響了起來:
「喂,昨天電話怎麼打不通喔?」
「和蜜蜜出去玩,手機進水了……你咋樣了?」
「……就還好喔。」
「擱這放屁呢?好好說!」
許鑫直白的話語雖然有些粗糙,但還是撬開了周杰侖的嘴:
「我倆可能要分手了……」
「……你說啥?」
許鑫的神色一僵:
「啥東西!?」
「……很難懂喔?」
興許是感受到了許鑫情緒的變化,周杰侖那邊的語氣變得很刻意的輕鬆了一些:
「該解釋的也解釋過了誒。也有過想去她家找她……但我還沒去,狗仔已經把她家圍起來了。這邊的人現在都在說她是替她媽媽遭報應……甘霖涼!雞掰狗仔!加賽謀摟雍!!……」
雖然許鑫聽不太懂後面的話,可通過那惡毒的語氣,還是明白……他應該是在罵街。
「……」
想了想,許鑫問道:
「那也不至於分手吧……」
「她說了……我們無法在繼續下去了。」
「……」
「我帶給她太多傷害了……」
「……」
「算了,不說這些了,我昨晚沒好好睡,先去睡了……我沒劈腿,你信我。我和HABE只是在倫敦見了個面,一起轉了一圈。你是我朋友,你信我就好,其他的……我自己會搞定的。掛了喔~」
嘟嘟。
電話掛斷。
去衛生間的楊蜜也回來了。
看著許鑫在那怔怔的發呆,納悶的問道:
「怎麼啦?」
「……分手了。」
許鑫說道。
楊蜜一愣……第一反應是哥哥和自己說分手……畢竟對於熱戀期的情侶而言,這詞很敏感。
但馬上反應過來不是自己和哥哥。
而是……
「真的?!」
「……嗯。」
許鑫應了一聲後,目光望向了移動大廳外面的神州旅行社的牌匾上面。
想了想,他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楊蜜一愣,趕緊追了過去。
就見男友直接打開了神州旅行社的玻璃門。
她腳步一頓……
似乎猜到了什麼。
追上去後,就聽到了一句話:
「我要去彎彎省看朋友,請問怎麼去?」
……
這幾年,福建已經和彎彎省建立了自由行的通道。
到了那邊後就可以直接上船去。
當然了,也可以飛機直達,燕京這邊也有開闢的旅遊航班。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需要彎彎的通行證。
這個辦下來需要時間的。
許鑫有麼?
並沒有。
但他有護照。
雖然沒出過國,但他有護照。
還有錢。
然後呢……
旅行社有主意。
從燕京先飛深圳,然後從深圳去香江。
沒有港澳通行證怎麼辦?
沒關係。
兩種選擇。
一種,先買一張從香江去國外對香江可以落地簽的機票,拿著機票到深圳羅湖,這幾年羅湖口岸管理的相對較松。拿機票和護照過關。但有機率被拒。
第二種就是直接在深圳坐香江那邊的車回程。這些車基本都是掛香江和內地雙牌照,回去的時候基本不會檢查。但如果檢查了,那只能認倒霉。
第一種代價稍微小一些,買機票到退票,可能也就損失三四百塊的手續費。而第二種則貴一些,通常過關在500起步,看是豪車還是一般的車。越好的車越貴。
許鑫選哪一種?
他選第三種。
機票我也買,車我也坐。
最大程度避免出什麼問題。
然後到香江後,直接坐飛機去彎彎。
實話實說,有些灰色,並且很折騰。
可許鑫還是決定出發。
全程,楊蜜都沒攔著。
甚至如果不是她今晚得回家的話,她都想一起跟著了。
於是,上午10點,在旅行社裡弄好了機票等一切相關事宜,許鑫都沒去送女友,直接上了車後回家拿了護照就往機場奔。
同時還跟韋蘭芳請了周一一天的假。
周二請不請假那就看情況了。
11點20,跑的額頭都見了汗的他登上了前往深圳的商務艙。
2點半抵達了羅湖。
在金錢的推動下,下了車,許鑫就坐進了一輛掛著香江和內地雙牌照的GMC房車。因為按照旅行社的說法,這種車有些關係。
什麼關係許鑫沒問。
但在快3點半的時候,他已經抵達了香江。
4點30分,他準時坐上了前往桃園的飛機。
6點35分,飛機降落。
7點10分,孑然一身的他第一次踏足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
出了機場口,他拿著電話,在周圍那晦澀難懂的閩南方言裡,用普通話對電話裡的大妮說道:
「地址發我,我到台北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28.要是能重來,啊我要選……
「這裡就是元大一品苑?」
從計程車上下來,許鑫對那開車的司機問了一句。
司機點點頭:
「就是這裡吽~」
說著,往一棟高樓處一指:
「辣就系吽。」
「……好,謝謝。」
許鑫點點頭。
在車上,他聽說這地方都是明星富豪住的,說什麼阿妹也在這邊……許鑫還以為得是那種依山傍水的莊園……結果沒成想竟然是這種高樓建築。
其實這一路上,許鑫看著台北的城市風貌,心裡多多少少有了個大概的評判……
他沒去過魔都,不知道魔都的城市到底是什麼樣。
可就目前他走過的新街道而言,燕京的總體豪華程度,感覺要比台北略微遜色一籌。
但那是相對高樓大廈而言。
這邊的街道……實話實說,除了主幹路外,其他的路都挺窄的。期間計程車路過的一些小街道,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進入到了某個村鎮一樣。
很奇怪的感受。
新與舊在這座城市裡尤為明顯。
「嘟嘟~喂,許哥,你到了嗎?」
「嗯嗯,我們也正在往那邊走,您有看到十字路口有一處信義房產的大廣告牌嗎?」
「呃……」
許鑫四處看了看,鎖定了一個挺大的廣告牌:
「看到了。」
「您來那,我們馬上就到。這邊狗仔比較多,許哥,我們直接接上你從停車場進。」
「好。我就在廣告牌下面路邊等你們。」
掛斷了電話,許鑫直接往那邊走。
來到了十字路口處,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沒來由的就想到了山雞哥的那部電影。
也不知道是在哪拍的……
而周圍那些繁體字讓他有種很莫名的感覺。
就很奇怪。
等了大概20分鐘,終於,許鑫看到了一輛保姆車沖他晃燈。
接著緩緩開到了他面前。
車門打開,露出了還帶著鴨舌帽的周杰侖那鬍茬都沒處理乾淨的滄桑面孔。
雖然人滄桑了些,但他看起來非常精細:
「誒!哇!一開始打電話,我還以為大妮在逗我開心!快上來快上來!」
許鑫上車,關門,周杰侖立刻問道:
「你怎麼會突然過來?」
「想喝奶茶了,就過來了唄。」
許鑫靠在椅子上,肩膀有些垮了下去。
他是正兒八經的折騰了一天,兩班飛機加乘車,是真的有點累了。
「誒,你怎麼過來的?」
「飛過來的,還能怎麼過來的?」
「……哈哈~」
周杰侖看起來是真的挺開心的:
「可以喔可以喔,那幹嘛不帶蜜蜜來?」
「她那邊還有工作……這房子多少錢一平?」
「大概一百一十萬。」
「……26、27萬?」
一個說的是台幣,一個說的是元。
周杰侖點點頭:
「對,屬於豪宅啦。」
「……確實是豪宅了,比我住那地方還貴。」
論單價,確實比史家胡同貴挺多的。
周杰侖沒糾結房價不房價的,而是直接問道:
「這次待幾天?誒,剛好,這幾天我帶你轉轉喔?」
「別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走。」
「……」
聽到許鑫的話,周杰侖臉上的表情先是僵硬,接著是愕然,最後就變成了一股感動。
雖然之前已經大概猜出來了對方為什麼過來。
但這會兒聽到許鑫說他就來看看,明天就走後,心底還是湧出了一股巨大的感動。
可他沒表達出來。
只是等車子停穩後,打開了門下了車。
司機沒跟著,就三人一起走了下來。
「幾樓啊?」
電梯裡,許鑫問了一句。
「16、17都是我的。」
「……可以啊,掙錢了。」
「哈~一層是我的,一層是媽媽的。」
按了一下16樓,周杰侖忽然覺得不對……左右看了看:
「你沒帶行李嗎?」
「沒。昨天我倆是去露營的,今天回到了市區,我就把她一個人丟下過來了。」
「……」
周杰侖又沉默了一下後,點點頭:
「晚上要吃什麼?大妮,定餐廳……」
「別吧,你還敢拋頭露面?」
許鑫直接搖頭:
「我就過來看看你,剛才在飛機上也吃了份飛機餐。隨便弄個外賣就行,低調點。我來就是找你聊天的,不是來和你傳緋聞的。」
「……拜託,兩個男人傳什麼緋聞?」
「誰知道呢。你們這的狗仔不是異常喪心病狂麼?」
「……」
說話間,電梯抵達了16層。
大妮快速跑出去打開了房門,許鑫就看到了一個頗有些酒店大堂風格的現代風裝修下,一個看起來就很「影視劇」風格的挑高大廳。
實話實說,裝修挺奢華的。而最引人矚目的,可能就是那一背景牆的紅酒了。
可惜,許鑫心思沒在這上面。
踩著客用拖鞋,直接就往沙發上奔。
在那坐起來很舒適的沙發上一靠,長舒了一口氣。
「……看起來很累喔?大妮,拿兩瓶水,然後去塞拉帝諾去買些餐回來吧。」
「好的。」
大妮答應了一聲,就聽許鑫忽然喊了一句:
「大妮,幫我問問回去的時候能不能直接從這邊飛燕京或者飛哪唄。我沒通行證,只有護照。看看怎麼個流程之類的,我好提前做準備。」
「……沒通行證你怎麼過來的?」
周杰侖有點疑惑。
「繞了一圈……你幫我問問。」
大妮雖然也納悶許哥是怎麼過來的,可還是應了一聲:
「好喔。那我先去叫外賣。」
「嗯。」
前腳剛進屋,後腳大妮又出去了。
屋子裡就剩下了倆人。
許鑫靠在沙發上,看了一眼窗外那黃昏傍晚的台北繁華,就聽周杰侖問道:
「喝什麼?拉斐?木桐?」
「……有茶嗎?」
許鑫有些無語:
「這邊的待客規矩是客人進門直接喝酒?」
「不是啊,可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凍頂烏龍,好喔?」
「行。」
「那走啊,去茶水室……」
「不要那麼麻煩,你給我找個大杯子,抓一把茶葉往裡一放就得。」
「……那叫飲茶?」
「這就是喝茶。」
許鑫點點頭。
周杰侖有些無語,可還是聽話的跑去開放式廚房去弄。
然後還幫他從柜子里拿了個煙缸。
然後就聽許鑫來了句:
「你說你的粉絲們要是知道你回家後給個男人端茶倒水還伺候抽菸……我是不是得被人罵死?」
「靠,那你自己弄!」
周杰侖哭笑不得,而許鑫卻哈哈一笑,美滋滋的點了一顆煙後,看著站在廚房裡忙活的他問道:
「事情有轉機了沒?」
「……」
接水的動作一頓。
周杰侖頭也不抬的來了句:
「沒……不用問了啊,她都已經決定了……誒,能不能不要聊這個話題。」
可能要是其他人,也就聽他的話了。
但問題是……許鑫心說不聊這個我聊啥?
「我來,就是為了這個來的……你撮合了我和蜜蜜,我還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倆各奔東西不成?」
「……咱們又不一樣。」
「有啥不一樣?……哦對,你比我名氣大。」
「這話好過分喔,我又沒這樣講。」
「更過分的我還沒說呢,你當初怎麼勸我的?勸別人倒挺明白……怎麼到自己這裡就弄不清了呢?啥事不能聊啊?明明在橫店的時候還一口一個想派蒂,愛派蒂……結果這才倆月,一切就變了?」
許鑫說話的時候,周杰侖就站在操作台前燒水。
或許是因為燈光問題?
又或者是其他。
總之,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陰鬱。
接著就是沉默。
沉默到許鑫一根煙抽完。
沉默到水燒開。
許鑫也不催促,等一杯茶水端來,等他又去開酒。
最後,一杯茶水一杯紅酒都放在了茶几上。
而周杰侖就坐在那張單人沙發上,看著紅酒杯在發呆。
許鑫有些沉不住氣了:
「大哥?想啥呢?倒是說話啊!」
「……」
周杰侖看了他一眼……
忽然搖了搖頭:
「不想說,可不可以不要逼我。」
「……」
片刻。
許鑫一聲長嘆:
「唉……」
端著茶杯,他應了一聲:
「好……其實在昨天的時候,就看到你那個新聞出來,我和蜜蜜我倆就聊過這個事情。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我來,其實就是希望咱倆溝通一下,然後我勸勸你回頭的……」
「……」
看著面無表情的周杰侖,許鑫吹了吹杯子上面的茶葉,淺嘗了一口後,繼續說道;
「但蜜蜜和我的想法其實正好相反……按照她的說法,就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疼自己寵還來不及呢,憑什麼去其他人那受委屈……」
「……那你應該讓她來的。」
「滾蛋。」
許鑫沒好氣的看著偷笑的幼稚鬼:
「然後和你鬧個緋聞?那不徹底炸鍋了?」
「誒,她才叫夠朋友哦。知道在這種時候挺我。」
「我特麼在管你我就是狗!」
「哈哈哈~誒,別這樣別這樣,我開玩笑的……走,我帶你看看我的工作室?我新專輯出來了,要不要聽?」
其實許鑫算是徹底看出來了。
他特別避諱和任何人談這件事。
所以極力的在岔開話題。
從這一點來看,女友那句話是對的。
這時候,所有人都不應該插手這件事,而是把選擇權交給兩個人自己才好。
可問題是……許鑫真的覺得,他愛慘了侯佩硶。
所以想的很簡單。
你既然這麼愛他,那就不要放棄她。
這是他見到周杰侖前的想法。
可現在看著他這種態度……許鑫也忍不下心來了。
或許女友一開始說的就是對的?
可作為朋友……不是更應該期待朋友的感情一帆風順麼?就算偶有波折,也該作為朋友去幫一把,從泥潭裡推出來。
這不才應該是好朋友該做的麼?
可理智卻告訴他女友的選擇似乎才是對的。
這就讓他有些無語……
好哥們之間,除非是對方真的不值得付出,是個所謂的什麼……彎彎話怎麼說來著?
機車女?
破麻?
大概是這意思。
除非對方是個破麻,不然……哪有不勸和的道理?
明明那麼喜歡……
可事實卻是,周杰侖不想談這個事情,也不希望自己替他擔心,所以努力岔開著話題……
這時,許鑫就明白了。
自己最好還是別BB了……在BB下去,自己會難受,他會更難受。
於是點點頭:
「好……不過這不算泄密嗎?」
「算屁啦,給你聽怎麼算泄密……4號我新專,記得買來支持哦~」
「……我還得買?」
跟著他起身往裡面走,許鑫一臉無語:
「我特麼今天逛機票錢都花了一萬多,不值得你送一張?」
「……那我把DEMO送你,可以吧?這DEMO目前就五張。我一張、文山一張、俊榮哥一張。送去唱片公司兩張,夠朋友了吧?」
「DEMO是什麼意思?」
「小樣,最真實的小樣。」
「……小樣是?」
「就初錄版本,可以聽到歌手最真實的聲音,以及一些和正式專輯的差別之類的,很多人收藏哦,我的《七里香》的DEMO,去年慈善拍賣,賣到一百五十萬台幣喔!」
「……三十來萬?就買個……這?」
「……」
聽著許鑫那明顯門外漢的話,周杰侖算是真無語了:
「拜託,我很出名的好不好?別人求我給DEMO我都不給,我這是要送你誒,你拿回去擺在家裡……」
「幹嘛?上香上供啊?」
「靠杯啦!你這個人真的是……」
「哈哈哈哈哈~」
看著他那氣急敗壞的模樣,許鑫忽然笑出了聲。
雙手抓著他的肩膀狠狠的揉捏了一番。
沒說話,又「啪啪」拍了他兩下後背。
「……」
周杰侖愣了愣……
接著眼底的愕然就化作了溫暖:
「哈~走。」
「嗯。」
拿著手機,許鑫跟他走進了擺放著鋼琴、古箏等等樂器的音樂室。
這些樂器值錢不值錢什麼的他也不懂,也懶得問,只是坐在一張看起來很老很舊的椅子上。
姿勢隨意的很,看的周杰侖臉都綠了:
「拜託!那是迪努·利帕蒂的椅子,你能不能小心些!」
「……誰?」
「迪努·利帕蒂。」
「誰啊?」
「羅馬尼亞的傳奇鋼琴家!如果不是英年早逝,他絕對是近代音樂史的傳奇……現在也是!」
「呃……」
許鑫低頭看了看這把造型平平無奇的四方椅:
「近代?英年早逝?几几年死的?」
「1950年。」
「……你這個反應我以為是1550呢,又不是啥古董。」
許鑫翻了個白眼:
「等你來燕京,我請你坐我家的,行吧?我家現在那幾套家具還是明清的呢,幾百年歷史了,你喜歡我送你。」
「……」
一股對牛彈琴的恥辱感讓周杰侖恥與這廝為伍,無語的拿著一盤磁帶放到了一台錄音機里。
接著,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搭配大提琴的動靜響了起來。
「這首歌叫什麼?」
「《夜的第七章》。」
「……前六章呢?」
「……」
雖然明知道好友是在逗自己開心,可周杰侖心裡的無語還是一陣一陣的。
你有夠離譜哦!
……
「我陪你走到最後,能不能不要回頭……」
大妮回來找到倆人時,音樂室里正放著這首歌。
「JAY哥,許哥,吃飯了。」
「嗯。」
許鑫點點頭,按下了暫停鍵。
這首《白色風車》已經重複了三遍了。
是周杰侖的這張名為《依然范特西》的專輯裡,許鑫最喜歡的一首歌。
然後,他硬生生的在周杰侖那無語的目光中,拉著他聽了三遍。
期間還問過他一句話:
「誒,你有沒有聽過叫做《回心轉意》的歌,黑龍唱的。」
周杰侖一開始還好奇,用電腦搜了一下。
然後就無語了……
口水歌嗎?
雖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能不能不要從音樂素養方面試圖「軟化」我?
帶著無語,他拿出了DEMO遞給了許鑫,作為禮物。
然後就聽許鑫問了一句:
「就一盒啊?你都發了七張專輯了吧?其他六盒呢?你給我收藏不給一套?」
真的。
這一刻,周杰侖覺得對方把自己當成了大怨種。
但他還是堅定的從抽屜里掏出了六盒磁帶。
「擁有這個的人全世界不超過五個!」
「怎麼又是五個……包括你自己?」
「廢話!我媽媽那有一套,公司有一套……她那有一套……」
「值錢不?」
「……要不你回去吧,好不好?我謝謝你來陪我,但在這樣下去我怕我會瘋掉誒。」
「嘖。」
沒理會周杰侖那一臉痛苦的模樣,走到客廳把那杯已經苦澀的茶水一飲而盡後,三人就坐在開放廚房的餐檯上吃了一頓外賣。
實話實說,味道還行。
可惜許鑫不怎麼餓。
而吃完了飯,周杰侖就讓大妮下班了。
房間裡又只剩下了倆人。
自從明白了周杰侖不想聊感情的話題,除了一些玩笑外,許鑫也就不再深問了。
兩杯紅酒,倆人就站在陽台的落地窗前,在燥熱的台北之夜中,欣賞著遠方車水馬龍的繁華夜景。
聊的東西很多。
比如周杰侖問許鑫要不要多留幾天,帶許鑫認識一些好朋友。
特別談得來的那種。
比如要不要去龍山寺轉轉……許鑫還挺納悶幹嘛晚上去寺廟,結果就見周杰侖來了一句「你不是要去看檳榔西施嗎」的曖昧目光里,許鑫滿眼遺憾的抽了口煙:
「有女朋友了,只能看,又不能恰,沒意思。」
然後一陣陣男人都懂的笑聲從陽台里傳了出來。
就這樣,兩瓶紅酒不知不覺間下了肚。
喝的臉有些微紅的周杰侖忽然來了一句:
「誒,你說真的有人能穿梭時空嗎。」
「……」
酒喝多了就顯得煙特別廢的許鑫扭頭,看了他一眼,微醺的來了一句:
「要是有呢,你想回到什麼時候?」
「去年的2月14號。」
「……幹嘛?」
看著他把準確的日期都說出來了,許鑫雖然明知道原因,但還是追問了一句。
周杰侖把紅酒一飲而盡。
笑著搖了搖頭:
「再給我一次選擇,我絕對不會在那天去代官山。」
「……」
無言。
許鑫無聲的嘆了口氣。
想了想,他忽然說道:
「誒,你知道……蜜蜜對我說過什麼嗎?」
「什麼?」
「她對我說過,說她特別喜歡的一個導演說過這樣一段話,叫做:人生與電影一樣,皆以餘味定輸贏。」
「呃……很有道理喔~所以?」
「我其實有時候也在想,為什麼這世界上要有電影?明明都是真人演繹出來的東西……為什麼大家會對一個個角色的人生感興趣?一開始我聽不懂的,覺得電影這東西特別無聊。」
「那你還報電影專業?」
「因為我想的是泡妹子呀……但是最近,尤其是去年到今年這段時間,我忽然想明白了。電影之所以被人所喜歡,追捧……從來都不是所謂的什麼第七藝術或者幹嘛之類的。它並不是一個生活的必需品。但它之所以能到達這樣的高度,就是因為……它可以造夢。可以造一個暫時讓你忘掉內心一些東西、或者是短暫彌補內心遺憾的夢。」
從一開始聽到對方只想泡妹的荒誕理由,到後面這段話後的沉默不語。
周杰侖已經悄悄的調轉了頭。
看著另一個方向的車水馬龍,一言不發。
可許鑫還在繼續:
「但有時候吧……又覺得挺可笑的。因為如果真按照我這個理念來對電影下定論,那電影不就成了人們逃避生活的一場謊言了麼?所以……我覺得吧。電影這東西,看看就行。包括歌曲、音樂、繪畫等等等等……把遺憾寄托在藝術品上或者其他上面……太懦弱。
遠比不上那些還可以改變的人生。當然了,要是已經真的無法改變,它已經發生,已經成為過去了,那你當我沒說。但只要還有一線可能……不試試,或許殘忍的澆滅自己內心最後一絲僥倖,或者通過自己的努力感受到那份失而復得的狂喜……都遠要比逃避強得多。最起碼努力過,沒了幻想,才能只剩下遺憾。」
「……」
許鑫說完這段話後,就選擇了閉嘴。
默默又給自己點了一顆煙。
他喝酒就這樣。
廢煙。
這支煙就抽了三口,因為說話,都燒沒了。
而點菸的功夫,忽然就聽周杰侖來了一句:
「你可以暗示的在明顯一點嗎?」
「……哈哈~」
許鑫笑了。
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拿著煙的手搭在膝蓋上,看著下面的車水馬龍,忽然開始哼起了歌:
「再給我兩分鐘~讓我把記憶結成冰~」
「別融化了眼淚~你妝都花了要我怎麼記得~」
「記得你將我忘了吧~記得你將我忘了吧~~~」
「你說你會哭~不是因為在乎……」
他哼的不倫不類。
聽的有著音樂潔癖的周杰侖一臉無語:
「什麼破歌?誰唱的?」
「我也不知道啊……和蜜蜜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就忽然從腦子裡冒出來了……誒,要不要試試給我改編改編,我也玩個跨界啥的。」
「……給蜜蜜唱吧,你不適合唱歌的。」
「這話從你這個連歌詞都唱不清楚的人嘴裡說出來真的合適嗎?」
許鑫翻了個白眼。
周杰侖也翻白眼,似乎有些不服氣,忽然起身:
「等著。」
許鑫也不知道他幹嘛去。
這會兒不知從哪吹來了一陣風。
他正舒服著呢。
可很快,周杰侖就拿過來了一……張?或者一把……非常袖珍的電子琴。
看著跟玩具一樣。
走過來後,放到了桌子上:
「誒,你再哼一遍。」
「幹嘛?」
「給你配和弦。」
「呃……再給我兩分鐘……」
「叮叮咚咚……」
隨著許鑫又哼了一遍後,周杰侖點點頭:
「感覺4/4會很合適喔~CAAD,4333這種。」
「……你說人話。」
「……」
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旁邊這個音樂白痴,他的手指按到了電子琴上。
「再給我兩分鐘~~~~」
「讓我把記憶結……啦啦~」
「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你不是絕對音感麼?怎麼連歌詞都記不住?」
「拜託,我是絕對音感,但我不是最強大腦啊!這歌詞這麼難唱,我怎麼一下記得住喔?」
周杰侖無語,接著就不搭理許鑫了。
自己在那叮叮咚咚的彈著電子琴。
許鑫也不搭理他,一口煙一口酒,越喝越有。
然後就忽然聽到了一句:
「我們的開始~咚咚~」
「……?」
他疑惑的轉過了頭。
就見周杰侖眼神有些直,盯著鍵盤開始哼唱:
「是很長的電影~」
「叮叮~」
「放映了三年~」
「咚咚~」
「結局只有我自己……」
「叮叮~」
「結局只剩我~……」
「咚咚~」
「結局我……還存著~~~」
「叮叮……」
「忘記你?~」
「難以忘記你……再也忘不掉你……慢慢忘記你~~~」
「如果再重來……穿梭時空……穿越時……你會不會選擇重來~~~」
「愛是不是~不開口才珍貴~~~~~再給我兩分鐘~~~讓我把記憶結成冰~別融化了眼淚你妝都花了~要我怎麼記得!」
「記得你將我忘了嗎?」
「就請你將我忘了吧。」
「你說你會哭~不是~~~~因為在乎……」
不知為何,再唱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聲音選擇了直接用喉嚨擠了出來。
出現了一絲沙啞的破音。
可許鑫卻不自覺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呆呆的看著手裡拿著電子琴,似乎藉助這段似是而非的旋律在傾訴著什麼的友人……
心裡晃過了一聲嘆息:
「唉……」
過了好一會兒……
「你有筆記本電腦沒?」
「幹嘛?」
「拿來。」
「做咩?」
「你幫我寫歌,我幫你弄劇本。這歌我要拿給我女朋友唱~」
「……誒?不是寫給我的嗎?」
「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許鑫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你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你再去找她一次……無論結果如何。要是答應了,我就送給你!」
「……」
周杰侖又不吭聲了。
認認真真的看著滿眼期盼的許鑫……
只是過了大概十來秒的功夫,他又走進了屋子。
很快就拿出來了一個蘋果筆記本放到了許鑫面前。
「《不能說的秘密》在裡面。」
「嗯,我的歌在你腦子裡。」
許鑫沒問他答應不答應。
因為他已經給出了答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29.年輕人愛面子
上午11點。
大妮打開了房門時,就看到了沙發的茶几上三個東倒西歪的酒瓶。
陽台上還有倆。
一地菸頭。
以及那連衣服都沒換,就醉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許鑫。
而一個已經沒電了的筆記本就在他睡的沙發頭頂位置。
JAY哥更絕。
懷裡抱著個電子琴躺在陽台與客廳的落地窗前。
半個身子在陽台上,半個身子在客廳里。
頭上枕著的竟然是個空酒瓶……
「????」
她一臉無語。
根本想像不出來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就倆人現在都穿著衣服。
要是不穿衣服……她估計得報警了。
而她進屋的動靜也讓迷迷糊糊的許鑫醒了過來。
看了一眼大妮……他下意識的咕噥了一句:
「幾點了?」
「……已經11點了,許哥……你們昨晚喝了多少啊?」
「呃……我也不知道……水……倒杯水……」
大妮趕緊去冰箱裡拿了一瓶礦泉水。
許鑫坐起來猛的灌了半瓶子,才來了一句:
「衛生間的淋浴間裡是他吐的,今天找保潔過來清掃一下吧……他的衣服和褲子給我拿一套,我得去洗個澡……」
「哦哦,好。」
大妮趕緊往更衣室跑,出來的時候,許鑫已經瞧不見人了。
她就趕緊往主衛走。
「許哥,我把衣服放到門口了喔。」
「哦,好。」
嘩啦啦的水聲中傳來了許鑫的動靜。
大妮這才有功夫去照顧周杰侖。
可周杰侖確確實實還沒醒酒,聽到了大妮的呼喊,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一眼後,爬起來後直接往沙發上一挺,再次睡了過去。
許鑫呢,是帶著驚訝出來的。
穿著一身運動裝,他好奇的一指主衛:
「那淋浴的東西是什麼牌子?」
「呃……漢斯格雅。」
「……沒聽過。」
剛才忽然感受到這個淋浴噴頭異常舒適的許鑫搖搖頭:
「回頭你發我,我也換一個……洗著還挺得勁的。」
「好的。」
「嗯,昨天讓你問的怎麼走有消息了沒?」
「有了。」
大妮趕緊點頭:
「先從這裡飛香江,然後從香江回到大陸……」
「……這不和我昨天的路線一樣麼?」
許鑫有些無語。
但還是點點頭:
「行,那你送我去機場吧?」
「……啊?許哥你要走?」
「嗯。」
許鑫應了一聲:
「看到他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這就回去了……」
「呃……好的。那JAY哥……「
「他沒事,昨天我倆喝到了天亮,今天估計得睡一天呢。」
聽到這話,大妮趕緊給第二助理發信息讓他過來照顧,然後拿著鑰匙和許鑫一起出了門。
一路無話。
大妮並沒有問許鑫任何關於周杰侖和侯佩硶的事情。
也沒講。
其實她也講不了,許鑫上了車就開始睡,一直睡到了機場。
下車後,就對大妮揮了揮手,然後走進了機場裡面。
就這樣,一直等到下午3點多,周杰侖才一臉茫然的清醒了過來。
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
「許鑫呢?」
「許哥已經走了喔,11點多走的。」
「……走了!?」
周杰侖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看著助理:
「你怎麼不攔他?」
大妮心說我得攔得住啊。
「……他幾點的飛機?怎麼走的?」
「呃,應該這會兒已經到香江了吧。」
「?去香江幹嘛?」
「他沒通行證,只能從這邊先到香江,然後從香江進關,到大陸後再坐飛機回燕京。他來的時候也是這個路線。」
「……這麼麻煩!?」
周杰侖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許鑫這次來看自己到底有多折騰。
一下就無語了:
「這……」
他似乎想說什麼,可又沒說出口。
而大妮見他醒了,這才問道:
「JAY哥,那我叫保潔員了喔。衛生間你吐的還沒打掃。」
「吐?……誰吐了?我沒吐啊。」
「……?」
「?」
倆人大眼瞪小眼。
「可許哥說是你吐的喔~」
「……我也沒吐呀。」
「……」
「……」
……
晚上10點。
許鑫終於到家了。
此時此刻已經疲憊至極的他只是給女友匆匆的發了一條平安到家的消息,洗了個澡連回復都沒看,直接就一頭扎到了床上。
一覺睡醒,已經是早上快9點了。
萬幸創意小組那邊沒打卡上班這一說,不然這個月的全勤高低是涼了。
快10點,趕到了奧運大廈。
原本以為自己會錯過什麼事情,可一進會議室,看到一群人抓耳撓腮愁眉不展的模樣,許鑫便點點頭。
嗯,看來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
時間緩緩流逝。
9月三號,《依然范特西》全球同步上市。
銷售火爆。
周杰侖的新專輯依然備受期待,而《夜的第七章》更是被人冠上了「暗黑三部曲」的最高完成度。
那首天朝風的《千里之外》更是傳唱的家喻戶曉。
眼瞅著,這個九月的歌壇肯定是《依然范特西》獨領風騷……
可在9月4號這一天,周杰侖身上卻曝出來了一個更大的「瓜」。
9月4號,彎彎西門町簽售會,被記者問道了周侯戀時,周杰侖坦言:「沒有女朋友」。
直接坐實了周侯戀分手。
一瞬間,無數周杰侖的粉絲歡呼雀躍,擊掌相慶。
無數媒體開始深挖猛料,各種猜測爆料層出不窮……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大陸的網絡上面。
而許鑫在看到這條消息後,卻只是微微一嘆。
他知道,周杰侖一定去找過侯佩硶了。
因為那是他答應自己的。
用一首歌「換」來的。
可結果到頭來……
忽然間,他有點懂了。
懂女友在他從台北回來後,聊起來這件事時說過的一段話:
「其實我多多少少也能懂侯佩硶。」
「她需要的是安全感,是陪伴,因為原生家庭的原因,她最渴望的其實不是自己的男友有多優秀,而是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陪在自己身邊。」
「就好像一起相約看一場電影,你花了無數時間去調整,配合,然後滿心期待的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你做了無數躲避狗仔的路線,調查清楚了什麼時間段的場次人數最少,定到了最不易讓人察覺的位置……可對方卻在你最期待的時候,忽然放了你的鴿子……」
「兩個人想要相處的舒服,除了相愛,還有性格、時間、精力、脾氣以及各種各樣的客觀因素。」
「但哥哥你有件事做的很對,那就是勸他去找她最後一次。」
「因為至少,他為愛努力過最後一次。」
許鑫不知道這段話的定義是否準確。
但他也很明智的沒有再去過問。
有些東西,是需要時間來癒合傷口的。
金秋的九月,許鑫有更重要的事情。
九月十一。
清早。
許鑫又請了半天假。
開車直接往白雲觀走。
白雲觀就在燕京城裡,並且今天也不是什麼節假日,人並不多。許鑫到了之後,給了五張十塊錢買的門票,便在門口的道長那一聲慈悲中,拿了五捆黃香。
進山門,先到靈官殿。
也不知道是燕京這邊的俗話,還是道觀之中的講究。
按照女友的說法,這叫做:上山不上山,先拜王靈官。
靈官殿在任何道觀之中,皆是第一殿。
傳聞當年北七真成道時,昊天上帝敕封,唯邱長春不肯謝恩,問其緣由,因:後世修行學道之人,如臣受那百千萬苦而不退初心者,萬中難選一也。好最難學,非學好不能了道。
聽聞其言,王靈官自說:後世若有修行之人,學道之士,他有三分修持,我有七分感應。他有十分修持,吾便隨時照臨。
所以,對修道之人而言,王靈官的地位很高很高。
很多人以為這話出自韋陀菩薩之口,其實那是佛門舶去的,這番為吾輩修道之士言語唯王靈官一人。
所以,後世進學修道之人所設洞天福地,皆以靈官殿為首位。
但這不是許鑫的目的。
到了靈官殿,看著手掐「中指」靈官指的神君,許鑫只是點了一捆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後,直接朝著第二殿而去。
第二殿為玉皇殿,亦沒什麼好說的。
點燃一捆香,再拜後離去。
最後,他抵達了白雲觀的第三殿---老律堂。
站在門外大鼎之前,他抬頭看了一眼那「琅簡真庭」的牌匾一眼,微微有些遺憾。
今日不是齋醮的日子,看不到做法事的道長們。
但……也沒關係。
三捆香點燃。
每一捆,他都恭恭敬敬的上完後,在鼎前鞠躬行禮,口中默念:
「太乙救苦天尊。」
三捆香全都插到了鼎裡面後,他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許悲戚。
邁步進去,恭敬而虔誠的看著那全真七子神像,長跪到了蒲團上面。
一跪,三叩。
默念太乙救苦天尊。
二跪,三叩。
默念太乙救苦天尊。
三跪,三叩。
默念太乙救苦天尊。
三跪九叩後,許鑫在心底默默喊了一聲:
「媽。」
……
許鑫一直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信仰。
雖然談不上什麼無神論,但你要讓他去信佛或者信道,他是不信的。可每當一些特殊的日子時,他總會虔誠的去拜一拜。
不僅僅是他,似乎天朝很多人對於神明都抱有一種「有事我在找你,沒事不來往」的略帶點功利性質的想法。
今天,是母親的忌日。
他回不去。
老爹不讓回。
所以這幾天他心情其實不算太好。
被女友看出來了,就告訴他可以來白雲觀燒香。
不是什麼佛寺,而是道觀。
這似乎也是燕京人的習慣,女友還特別交代了來老律堂,因為老律堂是專門消災延壽,超度亡魂的地方。
趕上正日子,就會有齋醮。
但要是趕不上,來這裡拜也是對的。
這一刻,佛與道似乎格外分明。
所以,許鑫來了,一大清早來了,恭恭敬敬的叩拜完,心裡才算舒服了一些。
接著,他給許淼發了條信息,告訴他自己來道觀里給咱媽祈福了之後,許淼那邊也告訴他,已經上完墳了。
那就行。
兄弟倆心裡都踏實了。
同時他又給女友發了條信息,告訴她自己去上班了。
驅車往奧運大廈那邊走去。
說起來其實挺有意思的,許家人都沒什麼信仰,包括許大強也是。可年年在家那邊的寺廟道觀里也去燒香祈福的,基本不怎麼落下。
但歸根結底,他真沒什麼信仰,但女友那邊卻信佛。
第一次聽到她的信仰時,許鑫是真的大感奇怪。
而當他聽到女友拉著他要奧運會之後去泰國拜佛時,就更奇怪了。
啥意思?
外地的和尚好念經?
不理解。
所以,他對去所謂的新馬泰興趣不大,倒更想找找看燕京這邊有什麼地方能供奉長生牌的寺廟。
不過女友對這方面倒是不太了解。
還得找人問。
一路正想著這些事情,他接到了楊蜜的電話:
「餵。」
「喂,哥哥,為阿姨上完香了嗎?」
「嗯啊。你上完課了?」
「對呀。」
大概是猜得到男友這會兒的心情,所以她言語裡並沒表露出什麼情緒,只是直接說道:
「我明天得進組了。」
「……《武林外傳》的?」
「對。」
許鑫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明天的生日怎麼辦?」
「呃……」
9月12號是女友陽曆年的生日。
並且奇葩的是,她還真就只過陽曆年的生日,不過陰曆年的,因為覺得不好記。
本來倆人已經商量好了。明天中午她跟家人過,然後找個什麼「同學給我慶生」的藉口,倆人一起出去吃個燭光晚餐來著。可明天竟然要進組?
「怎麼會這麼突然?不是才開拍沒多久麼?」
《武林外傳》的事情,許鑫都是交給了劉墨墨處理,他自己也沒操心。只是女友在跟兒戲一樣走了個試鏡過場後,就給撂那了。
可現在竟然在生日的時候女友要進組?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但導演剛才忽然打電話來說明天要去拍的。」
「……我給尚導打個電話,推遲一下吧。」
「誒你別!」
一聽男友的話,楊蜜趕緊打斷了他這個想法:
「我只是個配角啊,肯定得給劇組走呀。哪能因為我就推遲了?那到時候傳出去,我以後沒法見人了……不能這樣呀,哥哥,你別鬧。我估計明天拍的很快,很快就能結束的。」
「……你真的有看劇本嗎?」
許鑫有些無語:
「這是章回體的故事,一集一個故事,都定好的。你要進去,肯定是拍三十一集,就是祝無雙往同福客棧丟了一朵向日葵,晚上來找白展堂的內容。那集你白天也有戲,晚上也有戲……想什麼呢?」
楊蜜其實也知道男友說的是對的。
但人這種生物吧,最怕認不清自己。
是,這部戲是男友投資的。
是,這戲的角色是自己「白撿」的。
但如果真要仗著這兩點去搞什麼騷操作之類的,女孩自問她搞不來。
如果是已經開始拍了,中途有事,跟導演商量一下戲份集中一些或者幹嘛的,那倒沒什麼問題。可這還沒進組呢,就因為自己過生日這個理由,而讓劇組改變一下拍攝進度……
就算這戲是男友投資的,她也沒法同意。
有點太……
說難聽點叫狗仗人勢,說好聽點叫事兒逼……
反正都不是什麼好話。
所以,她還是拒絕:
「不行,哥哥,你這樣做,以後在這個劇組我沒辦法相處的……大不了明天不過了唄,明天我跟家裡人過,然後我明天問問導演我的戲是怎麼安排的,反正就十來集的戲份,很好搞定的。咋樣?」
「……生日錯過了還叫生日?」
許鑫有些不滿。
雖然他知道女友做的對……
結果呢……
「你生日還偷摸不告訴我呢!」
「……」
許鑫不過生日,因為那是母親的受難日。
雖然母親的離去沒有任何人怪罪到他身上……但小時候的一些風言風語還是讓他記憶猶新。
有人說他命硬,剋死了母親。
也有人說母親就是因為生他而損傷了元氣……
所以他真舔不下那個臉來過什麼生日。
從小就這樣。
頓時,他無奈了:
「這是咱倆在一起後過的第一個生日……」
「我知道呀,但我以後要跟你過好多好多個生日,差這一個麼……好啦,哥哥,從明年開始,我開始過陰曆年生日行不行?我一年過兩個,天天補償你!」
「……」
得。
話都說到這了,那許鑫還能說什麼?
「那明天你怎麼辦?」
「正常拍攝呀,上午進組,夜戲拍完就回家。生日的話……我爸肯定能給我下一碗長壽麵嘛。其實我也不喜歡過生日,因為每次過生日,都提醒我朝著30歲邁了一步……唉。」
「……」
許鑫心說,你說的可真是人話。
「行吧,那我把預約的餐廳取消了?」
「取消唄……下次咱們在去。」
他預約的是一個小日子料理。
也是道聽途說預約的,據說是什麼懷石還是懷水的一種料理,楊蜜沒吃過,他也沒吃過,想去嘗嘗。
沒辦法了。
「行,那我現在打電話取消預約。」
「嗯,你開車呢?」
「對。」
「那等到奧運大廈在說吧,開車注意安全~」
「好。」
電話掛斷,許鑫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錯過就錯過吧,反正過幾天周杰侖來,到時候再補一個唄。
正想著呢,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陌生號碼。
許鑫接通後,就聽到了一句:
「喂,您好,許先生,我是保時捷汽車的銷售顧問……」
許鑫眼神一動。
……
大清早,楊蜜剛起床走出了屋子,便乖乖的站在了餐桌前。
多少年了,潛移默化的習慣讓她知道自己這個生日要面對什麼……
果不其然,楊春玲已經拿著一個水煮雞蛋站了起來:
「閨女,生日快樂!」
「媽,生日快樂~嘿嘿~」
很體貼的給了母親一個擁抱,然後她就站著不動,任由老媽拿著雞蛋從頭給她滾到了腳。
而她也默默的念叨著:
「好運氣滾滾而來!」
也不知道這是迷信還是啥,反正多少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雞蛋滾完,打碎,剝殼,丟到了那一碗醬油湯的長壽麵里。
一家三口這才開始吃飯。
「閨女,晚上想吃什麼?」
聽到楊大林的話,楊蜜搖搖頭:
「隨便呀,不過蛋糕別定去年那家了,可難吃了。爸,定個小一點的,好吃一點的那種水果蛋糕,現在可流行了。」
「……水果做的?」
楊大林顯然有些沒太懂。
「不不不,就是蛋糕有那種水果夾層……反正去蛋糕店一說他們肯定知道。咱就弄個七寸的就行。」
「唔……好。」
楊大林剛答應,楊春玲就來了一句:
「那你今天拍戲幾點回來?」
「唔……不知道呀。」
女孩也不知道這劇到底什麼情況,拍的是快是慢的。
「不過第一天進組,進入狀態可能會稍微慢一些……但希望今天能收工早吧。」
「《黃金甲》是不是也快開始宣傳了?」
「不清楚呢。」
「……行吧,趕緊吃,別讓婷婷在下面久等。」
「嗯嗯。」
女孩應了一聲,開始禿嚕麵條。
很快,一碗長壽麵吃完,她一抹嘴:
「我走啦。」
「去吧,讓婷婷開車注意點,系好安全帶,知道嗎?」
「知道啦。」
老兩口真以為那桑塔納是公司給配的車,所以暫時沒了給女兒買車的打算。
前一段時間給女兒去看車,女兒看上了一款日產的跑車。
五十多萬……好懸沒把楊大林給弄暈過去。
五十多萬不如給閨女還買的那個新房的貸款呢。
但架不住閨女喜歡。
也扛不住有些超出了兜里的錢。
最後商量了一下。
反正有這輛桑塔納了,那就先用著,攢一攢,手頭寬裕了就給姑娘買了。
等閨女出了門,兩口子繼續吃飯。
楊春玲忽然來了句:
「要不新房先不裝修了吧。」
「……怎麼?」
「蜜蜜這齣門沒個車確實也不行,那桑塔納再怎麼樣,也不像是演員開的呀,太便宜了……榮信達也真是的,小氣吧啦的,哪怕換個十萬左右的車也行啊,偏偏給弄個桑塔納……「
「……」
楊大林沒吭聲,喝粥、吃饅頭……
幾口下去,他點點頭:
「也行。裝修能一點點來嘛。上次那車給算的首付多少來著?」
「好像是不到20。」
「……那下午找一趟小斌,讓他把欠咱家的那三萬塊拿回來。就當給閨女的生日禮物吧,明天去把車定了?」
「行!」
楊春玲一臉贊同:
「年輕人都愛面子,閨女開著這車確實不像話……要不下午在看看去?」
「行。」
楊大林直接同意:
「要是行,先交個定金,把手裡的錢湊湊……蜜蜜在哪拍來著?」
「飛龍影視城。」
「……夠遠的,那地方是山,不好走吧?」
聽到楊大林的話,楊春玲想了想,說道:
「要不晚上去接她?帶著蛋糕和定金條?給她個驚喜?」
楊大林琢磨了一會兒,點頭:
「我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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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留的,都是最好的
對於《武林外傳》裡,祝無雙這個角色,在楊蜜看來駕馭並沒有什麼難度。
按照男友的話來形容就是:
「祝無雙這個角色,你只要表現出來那種缺乏安全感的形象就好了。」
因為缺乏安全感,所以對任何人,都要給人一種討好的感覺。
溫溫柔柔的,柔柔弱弱的。
別人給你不管出了什麼難題,你都要逆來順受,然後想辦法自己解決。
把所有的苦難都吞到自己的肚子裡,帶給別人的永遠都是一個完美的答案。
接著,用一種很討好的卑微態度,希望能得到別人的誇獎。
這樣就是祝無雙最大的心愿。
是一個很悲情的角色。
楊蜜一開始聽到男友給進行的人物剖析時,以為他是瘋了。
或者腦子不正常。
明明劇本是一個情景喜劇,你告訴我這有個悲情角色?
行。
是,喜劇的內核往往都是悲劇……但您老人家對這個祝無雙的「卑微」定位是咋回事?
祝無雙誒!
葵花派小師妹,會葵花點穴手,行走江湖,家務事全能,性子溫柔體貼。
這種人……卑微?
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她一開始是拒絕的,覺得祝無雙這個角色,應該和郭襄一樣,體現出來那種天真爛漫的小師妹氣質就可以了。
毫無壓力。
可拿著劇本開始進行了一部分詮釋後,她忽然覺得自己想的似乎真的不太對勁。
好像……那種天真……味道真的有點不對。
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彆扭。
感覺特別不通順。
哪怕她已經試著把郭襄的性格融入了進去,展現出來江湖兒女的那種仗義豪情,以及豪情之下那份一開始是對於師兄、接著是對佟石頭、呂秀才的那種鍾情。
可不演這些還好,演出來才感覺到味道完全不對。
演戲這東西吧,不是什麼做表情擺樣子。
它是一個細化深入角色內心的過程。
一個角色外在表現如何,為何會有這種外在表現,他的經歷是什麼?經歷過怎樣的心路歷程才造就這種表現。而這種表現如何表現出來,又該怎麼去拿捏尺度、細節等等。
與那種演技班上不講理論,只讓你一味模仿或者幹嘛的套路化演技不同。
北影、中戲這些地方的老師教課絕大部分其實都是在引導學生,深挖其中的內核。
而當楊蜜開始深挖時,忽然發現……自己真的走錯了路。
男友的話……好像是對的?
她立刻想回頭,但還是覺得荒唐。
雖然這故事是從男友那得來的,但日常生活裡,其實許鑫並沒有對這個故事產生多大的在意。
仿佛只是給了一千多萬,然後就撒手不管了。
生死無論,愛咋咋地。
她曾經也不解。
先不說哥哥你有錢沒錢,這幅不聞不問的樣子是做咩啊?
好歹把持一下財政之類的行不行?
可是你到好,別說過問了……連什麼時候開機的,劇組在哪都是我告訴你的。
你心咋那麼大呢?
帶著不解一問,卻被哥哥的一句話給堵回來了:
「對待投資,你要有一顆安全生產的心,不能過分干預。」
啥是過分干預,啥是安全生產?
楊蜜不太懂。
可當心頭提起這份對祝無雙這個角色的疑惑時,她思前想後,覺得男友認為這個角色是悲情卑微的,而我認為她是天真爛漫的。
我倆一個正一個反,那麼我在找個第三人過來看看不就完了?
眼前不有一位大牛嗎。
崔欣勤崔教授……
帶出來了茫茫多演藝界大腕的大佬……
於是,一向有社交牛逼症的她用一節下課後的關於「喜劇內核」的問題,預約到了崔主任,然後請崔主任給剖析了一下祝無雙這個角色。
崔主任呢,花了一周時間看完了劇本。
然後給出了她一個很堅定的結語:
「這個角色可能是這個劇本裡最悲情的一個角色。」
和男友說的一模一樣。
甚至,倆人的觀點都是相同的。
對於從小就是孤兒,在葵花派長大的祝無雙而言,葵花派就是她的家。
而在家裡,其他人都是長輩,只有師兄和她是平輩。
所以,她對師兄的追逐與依賴性是盲目的。
師兄走了,葵花派四大長老因為一場可笑的麻將牌局死了後,家沒了。
她就只剩下了師兄。
而來找師兄時,又遇到了因為小郭的離去,傷心欲絕的呂秀才。
被呂秀才在房頂那認錯人一般的一個沒得逞的擁抱與表白給感動到,從此心底除了師兄,又多了一個人的影子。
面對佟掌柜、大嘴、小貝的刁難時,女孩被要求用六紋錢做六個人的飯,有葷有素還要有湯,她就自己去西涼河裡抓魚,上山抓野兔,經歷千辛萬苦做了一桌子飯的基本原因,不是說她感覺不到佟掌柜對她的敵視,也不是說不清楚別人在刁難她。
可她的世界裡就只有師兄了。
只要能待在師兄身邊,那麼什麼苦什麼罪,都沒關係的。
只要大家接受我,認可我,不要趕我走就好。
而當她明白了師兄的心底沒有她,只是把自己當妹妹看,和佟掌柜早已經相互愛慕的時候,她沒有任何怨言。
別人不需要我,那我也不會給別人添麻煩。
就像是一個內心超級敏感的小動物一般。
準備重新把自己的頭藏起來。
可這時,佟掌柜接納了她,給了她一個「新家」。
感受到了那種被需要之後,缺乏安全感的女孩立刻選擇了主動融入進去。
她勤快,麻利,一個人甚至干三四個人的活,天不亮就打掃衛生,天黑了還來不及休息。
為的就是證明自己的價值,讓這個「家」不會把自己重新攆走。
接著就是與……幾乎可以說是富二代的佟石頭那一場錯誤的姻緣……
以及,她又因為呂秀才的那認錯人的表白……就像是那「可他喊我寶寶誒」一般,根本不去理會自己需要什麼,只是盲目的認為呂秀才需要她,於是對其暗生情愫。
而一切的一切看似走的很順利時,郭芙蓉又回來了……
總之吧,一切的一切,在崔主任那看來,其實這個角色真的是個很悲情的角色。
她愛的比誰都要努力。
可偏偏卻永遠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按照崔主任看來,同福客棧的人都是有著缺陷的,摳門的佟掌柜、暴躁的郭芙蓉、迂腐的呂秀才、懦弱的白展堂、自私的李大嘴……
這些人都有缺陷,但他們卻可以互補。
可祝無雙的缺陷,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她的缺陷就是安全感,以及那份寧濫勿缺的盲目。
一份感情可以很爛,但我一定要有。
沒有,就沒有安全感。
嘗慣了孤單滋味的祝無雙,願意毫無保留的對他人好。這種好,恰恰遮住了祝無雙的雙眼。也因此,只要異性哪怕有一絲對她好的舉動,都會被她誤以為是「示愛」的表現。
而縱觀整部武林外傳,祝無雙遇到的一份份愛情,都只不過是被遮蔽了雙眼後的一廂情願。
所謂的寧濫勿缺,到頭來,換取的只是被利用。被利用完沒有了價值的祝無雙,傷心過後,又會投入下一場毫無真愛可言的愛情故事當中。
她的悲情不是來自於性格,而是來自骨子裡的那份缺乏的安全感。
除非是遇到一個一心一意對她好的人,否則,她的命運就是如此悲慘。
同時,崔欣勤對這個劇本真的是誇讚不決。
別的不提,就單純自己這個學生讓自己看的這個角色,在她這裡,已經可以被認作把那句「喜劇的內核是悲劇」的名言詮釋到淋漓盡致了。
哪怕這只是一個配角。
但崔欣勤還是認為,這個角色的詮釋,對女孩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
甚至說是演員里程碑一樣的、可遇不可求的角色。
這個角色,就角色深度而言,幾乎可以說是整個《武林外傳》的Top 1了。
哪怕只是配角,但足以讓人記憶猶新。
任何演員遇到這個角色,都是極大的幸運。
如此高的評價,反倒讓楊蜜愣住了……
因為她之前還真和男友聊過這個事情。
當時也是開玩笑,她和男友拱被窩裡閒聊,就聊起來武林外傳的選角。她的意思是說男友還是心不黑,看看人家劉天仙……直接把周訊擠掉,拿到了小龍女這個角色。
可自己卻只能在男友全資投資的劇組裡,演一個劇情也就十集左右的配角。
男友太偏心了。
不行,得補償我。
咱倆在做一次吧,就當你補償我了。
本來就是玩笑。
她不可能去挑剔男友的……這麼好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連按摩人家都不要女技師給按,生怕自己吃醋。
有個這麼好的男朋友,自己家祖墳搞不好都冒青煙了,還敢挑剔?
不怕遭雷劈?
可她的玩笑卻得到了許鑫很堅定的否認:
「這個角色最適合你。和主角配角無關,她是最適合你的。」
而這個答案楊蜜當時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因為她已經開始往她家哥哥身上拱了。
誰在乎祝無雙還是郭芙蓉?
哪有我家哥哥的公狗腰來的吸引力大?
人家的心尖尖都快被荷爾蒙給熏暈了。
可當聽到崔主任的話時……她才恍惚間明白……
原來……
從一開始,他已經把最好的留給了我。
而她的回報,就是當天晚上一條腿穿黑,一條腿穿白,讓自家哥哥享盡溫柔後,開始比誰都用心的鑽研這個角色。
今天,就是她檢驗成果的那一刻!
平谷飛龍……或者說飛龍谷影視基地。
依舊背著在橫店的那個小書包,她和孫婷一起在影視基地門口下了車。
這車還沒辦通行證,今天開不進去。
而往那個小攝影棚走的時候,她聽見孫婷來了一句:
「姐,看起來好小……好窮……」
「一千來萬,拍80集,已經可以啦。情景劇嘛,都這樣。」
「……那會有觀眾嗎?就那種提供笑聲的觀眾。」
「罐頭笑聲?肯定沒有呀,就是正常拍戲。」
楊蜜聳聳肩:
「這地方這麼遠,又這麼偏,你當是好萊塢呢……別的不說,就白請你來,你來不?」
「呃……」
孫婷回憶著那一路荒涼,下意識的搖頭:
「不來。」
「那不就得啦。」
說話間,倆人已經走進了攝影棚。
接著就聽到了一陣陣笑聲。
她扭頭一看,就看到了特地被布置成一條街道模樣的攝影棚里,那掛著「同福客棧」的牌匾下的屋裡面,大概有二三十人正圍著一張桌子吃飯。
一邊吃飯一邊說笑。
「你找個涼快地方等我吧。」
楊蜜說完,直接往同福客棧里走。
而剛走了幾步,就有人看到了她。
接著,伴隨著女孩一步一步往客棧門口走,得到了提示的其他人統統看了過來。
還包括坐在桌前,手裡拿個饅頭吃的正香的尚靖。
等尚靖回頭,楊蜜就加快了腳步。到了同福客棧門口後,鞠了一躬:
「尚導,您好,各位老師好,我是新人演員楊蜜,請導演和各位老師多多指教。」
姿態很低。
一點都看不出來她就是六七月份時,那全民皆好奇的「謀女郎」。
也看不出來她就是那一直沒露過面的投資方大老闆親自安排的角色……
是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但這裡面具體怎麼回事,其實幾個圍坐在桌前喝粥吃鹹菜絲、啃饅頭啃肉包子的主演們。
不管是沙義、顏妮、姚辰這些人,都是跟著尚導一部一部片子走過來的老人了。大家平日裡跟哥們一樣,所以這些事情他們很清楚。
雖然祝無雙這個角色戲份不多,但這個叫楊蜜的演員來頭可真的不小。
一開始大家還有些擔憂……畢竟他們這些人也在圈子裡待了好多時間了,什麼投資方都見過,通常下來投資方安排下來的演員……其實就倆字:難搞。
脾氣叼、脾氣臭都是家常便飯了。
還特別嬌貴。
這劇……實話實說,挺窮的。
至於為什麼這麼窮,大家心裡其實也都有數。
大家都能吃苦,沒關係。可這個祝無雙能不能吃苦卻是另外一碼事。
沒見到人之前,這人什麼樣誰都不敢保證。
可現在這麼一看……
小姑娘歲數不大……看上去倒挺和氣的啊。
而尚靖聽到這聲招呼後,也放下了饅頭,問道:
「蜜蜜,吃了沒?一起吃點?吃完咱們就開工了。」
「我吃過啦,尚導。」
楊蜜笑的很禮貌:
「在家吃完來的……」
說著,她便再次禮貌點頭:
「那我先去看劇本做準備啦,各位老師慢慢吃。」
「……嗯,好。一會兒化妝師吃完給你上妝。」
「好的。」
楊蜜又應了一聲,接著走到了那攝影棚角落裡的幾個化妝鏡前,掏出了劇本後,她留意了一下化妝鏡前的一些化妝用具。
這時候其實就能看出來了……這劇組是真窮。
張導劇組那邊光化妝師就幾十個人。
可這邊化妝師先不說人數多少,光是這些什麼眉筆、粉撲之類的,瞅著牌子就不算多好的那種……
不過女孩也只是看了一眼後,就老老實實的看起了劇本。
看了大概一二十分鐘,化妝師走了過來,開始給她上妝。
先弄髮型……
髮型弄好,楊蜜有些糟心了。
我的頭髮……
拍《不醉》的時候,她被剪了劉海。
當時老大的不情願。
可剪完之後就開始真香了。
一下就喜歡上了這種沒劉海的大波浪造型。可是拍《神鵰》的時候,又被要求有劉海……
誰讓這幾年就流行這種齊劉海或者斜劉海呢。
沒辦法,又得犧牲一小片長發,剪了個劉海造型。
好容易《神鵰》結束後,萬幸,張導的審美太棒了!蔣嬋不用劉海……只需要把大腦門給露出來就行。
但有個問題……蔣嬋這髮型需要很婉約,而她那劉海如果想隱藏在髮型里,就需要很多固定的發卡。
不行。
咋辦?
剪!
她又剪斷了一搓頭髮。
髮際線無線開始向後移。
好容易等《黃金甲》結束,她就得開始努力留頭髮。
把腦門前面那兩層頭髮從短短的發茬重新留起來。
可這發茬幾個月才長了指甲蓋差不多的長度……來拍《武林外傳》的造型竟然有是劉海!?
一下子她心態就崩了。
她始終記得男友說她髮際線有些高,可能有髮際線上移的危險。
而現在……
啊啊啊啊啊!
看著自己那側臉搭攏下來的一捋頭髮……
又剪短了一搓……
寶寶不活啦!!!
這時,尚靖走了過來,化妝師還在那炫耀呢:
「導演,您看這造型對吧?」
尚靖瞄了一眼:
「對對對,就這個就行……蜜蜜,你去換衣服,咱們先拍定妝照,然後準備開始了。」
「……好的。」
哀嚎著自己的一頭秀髮,她應了一聲,乖乖去更衣的帳篷里換衣服去了。
一套淡黃、黃棕色,顯得青春靚麗的古風衣裳穿在身上,楊蜜出來後,就驚艷了不少人。
嘿,到底是謀女郎啊。
穿這種衣服……那種少女的天真爛漫一下就凸顯出來了。
看的尚靖很是滿意。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演技了。
希望……能合格吧。
他一邊想著,楊蜜一邊走到了外面。
此刻陽光正好,女孩站在一顆樹下,按照攝影師的要求,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咔嚓。」一聲。
祝無雙的定妝照……就這麼連說糊弄都高抬了的情況下拍完了。
「大家準備上工。」
聽到導演的話,眾人開始忙碌了起來。
……
今天拍的是祝無雙的第一次出現。而白天的戲份說的是經過了昨天晚上祝無雙和白展堂的相認,她如今已經住進了同福客棧。
被點在房頂一晚上的呂秀才坐在桌前正和白展堂聊天,祝無雙從樓上猶如飄飛的黃蝴蝶一樣走下來,先點了呂秀才的穴,然後捏起了他肩膀上的頭髮絲,在呂秀才臉都紅了的羞臊下,把頭髮絲裝進黃紙里……
接著和白展堂一番對話,把這個人物「愛乾淨,輕微潔癖,手腳麻利勤快」的特質給展現出來。
可楊蜜卻有點懵。
因為她聽到了作為主演之一的沙義在和呂秀才的扮演者於恩泰在對詞。
台詞倒無所謂……
可……那一口地道的東北腔算咋回事啊?
不是……
你……沙老師……
啥……啥情況啊?
她驚呆了。
老鐵。
她人都傻了。
不過……可能人家這是沒開拍,開拍之後沒準就是流利的普通話了呢。
或者後期配音?
她心裡暗暗嘀咕了一句。
而台詞對完,沙義過來沖她禮貌的笑著說道:
「楊蜜,咱倆也對一下吧?」
「老師您喊我蜜蜜就行。」
楊蜜先客氣了一下,然後倆人開始對:
「誒誒,嘛呢!嘛呢!?」
這句台詞是「幹嘛呢幹嘛呢(用家鄉話說)」。
燕京方言喜歡吃字。
楊蜜就順著劇本的要求,把那個「干」給吞了。
接著就聽見沙義用東北口音來了句:
「無雙,啥玩意啊?嘛嘛的。咋能罵人呢?」
「呃……啊,哈哈,師兄,我說的是家鄉話,幹嘛呢,幹嘛呢。師兄這點小事,哪用您親自動手,我來好了……「
她剛念完,於恩泰這邊趕緊說道:
「誒誒你要幹嘛,幹嘛!」
楊蜜心說你瞅瞅……這台詞多標準。
於是用一種疑惑的語氣繼續說道:
「我幫你敲背呀,呂先生,我這舒筋龍爪手是從西域少林學來的!」
「別別別過來!嘟!」
厲害。
楊蜜心說。
這一句台詞就感覺出來不一樣了。
到底是上戲出來的……
於是繼續念道:
「呂先生,你怎麼了?」
然後就聽於恩泰很模糊的吐著舌頭咕噥了一句。
楊蜜又扭頭看著沙義:
「他說什麼?」
然後沙義那東北腔又出來了:
「他說你在靠近,他就咬舌自盡……」
「噢~」
楊蜜拉了個長音:
「葵誒~花點穴手!噗噗!」
「……」
「……」
誰也沒想到她能來個配音,給於恩泰和沙義都弄的愣了一下。
但於恩泰的台詞已經說完了,沙義在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後,一臉無奈,一口大碴子味兒又響了起來。
「你說你點他幹啥啊~挺可憐滴~」
話音落,楊蜜還沒開口,那邊的動靜響了起來:
「準備開拍!老沙,老於,楊蜜,做準備了。」
尚靖那邊已經準備完畢。
一聽這話,三人趕緊應了一聲。
就聽尚靖喊著楊蜜:
「楊蜜,你直接上二樓,等老於那句「大晚上冷風吹著」的時候就下來。先來一遍找找感覺。「
「誒,好的。」
楊蜜帶著滿肚子疑惑,顛顛上了二樓。
二樓其實就是一個框架,她整個人就貼在了牆根處好讓自己不至於暴露,接著就聽樓下一聲:
「各就位~~~~」
女孩心說到底是軍伍出身。
這口號都不一樣……
探頭下去,就看到了包括幾個群演什麼的都坐了下來。
她收攏了心思。
輕輕的深呼吸了一口氣:
「呼……」
接著等到了尚靖開拍後,她一下就懵了。
沙義那口音……一點都沒變啊。
楊蜜透過樓板的縫隙,眼睜睜的看著他操著一口東北話,攙扶著呂秀才來到了那張桌子上……
從「對對對我們錯了,我們錯了行了吧?」到「我們錯就錯在不應該會點武功,就到處瞎戳亂點」……
這台詞……能過?
她滿腦子的疑惑,但馬上這股疑惑和荒唐就被驅逐了出去。
雖然不知道為啥這種台詞水平能過,但她還是收攏好了全部心神,等著於恩泰的台詞:
「我怪她點我了嗎?我是怪她點我嗎?大晚上的肚子餓著……」
聽到於恩泰的台詞,楊蜜直接邁步走了出去,一步一步開始下樓:
「誒誒誒,嘛呢嘛呢!」
她的臉上是那種……出乎人預料的熱情。
光是走這幾步路,通過那前面的語氣「誒誒誒」,以及那露胳膊挽袖子的動作,一下就把這小姑家很急的既視感給展露出來了。
不過並不值得什麼誇讚。
很基本的表現而已。
拍攝繼續。
她話音落下,沙義扭頭看了她一眼,繼續用那一口東北腔來了句:
「說啥呢!無雙~啥玩意啊,嘛嘛的。咋還帶罵人的?」
他竟然改詞……
楊蜜藉助自己擺出的愕然表情,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接著等沙義說完後,她臉上的愕然變成了一絲尷尬:
「呃……啊,哈哈,師兄,我說的是家鄉話,幹嘛呢,幹嘛呢。師兄這點小事,哪用您親自動手,我來好了……」
說著,她繞到了沙義前面,推著他的胳膊後退一步後,把手朝著於恩泰伸了過去。
於恩泰立刻兩步竄到了長桌一邊的那把單獨的椅子上,一邊竄,一邊拿自己的手在前面比劃阻擋:
「去去去你你你……你想幹嘛!」
「呃……」
楊蜜臉上全是愕然,接著說道:
「我幫你敲背呀。」
話音落,忽然,這姑娘雙手擺出了一個很古怪的起手式。
雙手一前一後,同時張開了五指,做出了一個抓握的造型……但更像是一個向下劈扣的掌法。
甚至,她還發了力,全身的那種震顫力道由腿、腰、到肩膀,最後傳達到了雙掌之上。
「噌!」
衣服摩擦之聲響起。
別說於恩泰了,連一旁看著這個年輕姑娘表演的沙義都愣了一下……
「咔!」
尚靖本能的喊了停……
看著還保持那一前一後雙掌呈虎口抓握之型下劈的女孩……
「……」
他有些愣神,本能的問道:
「你這是什麼啊?」
「……劈掌呀,尚導。」
楊蜜也有些奇怪。
我這演的……有什麼毛病嗎?
祝無雙,葵花派小師妹。
會武功……
沒錯啊。
而尚靖則納悶的問道:
「什麼掌?」
「劈掌!」
楊蜜又重新坐了一下這個動作。
這下,發力時,衣服摩擦而出的那種鼓脹的動靜更明顯了:
「形意拳,劈掌。台詞不是說舒筋龍爪手麼?我還特地問了一下我老師……龍爪功雖然是金老小說里的功夫,但實際上它就是少林寺的小擒拿功,講究的是巧打拙,柔克剛。和劈掌類似……」
她又下劈了一掌。
那「噌噌」的動靜伴隨著幾個拳術套路一出來……
對於今天這個「謀女郎」感到好奇,圍著打算看熱鬧的劇組成員,包括主演們都懵了……
不是……
讓你表演……
誰讓你來真功夫了?
眾人傻傻的看著她那劈掌的動作,不自覺的腦子裡冒出來了一個念頭:
「這漂亮姑娘……竟然是個練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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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個小單章
其實這個單章吧,幾天前就想說了。但一直沒發的原因,是因為之前在章節末尾說了一下關於男女主的事,好多沒怎麼見過留言的讀者都留言鼓勵,我就沒發。但今天看到了一條評論,心有感懷,索性就和大家絮叨絮叨。
其實要說的也就幾點。
第一,就是關於男女主的戲份過多這個。我想說的是,我的切入點是奧運會,而在奧運會期間,能寫的電影環節真的不多。就倆,一個《黃金甲》,另一個……嗯,你們猜吧。
而這本書關於奧運會的情節設計,其實是我反反覆覆看了好多遍紀錄片想出來的。在我的設定里,06年奧運會的比重其實不算太大,重點在07和08。或者準確的說,是真實時間線的07年3月份,創意組被推翻了以四大發明為核心架構的創意方案之後。
在那邊,整個奧運劇情才開始發力。
奧運是一個大劇情,也是我這本書最重要的基調,後續的劇情展開其實都是這裡面的延伸。所以篇幅肯定長。
那麼問題來了,篇幅長咋辦?很簡單,支線劇情+男女主劇情。
我這本是單女主……很多人其實不理解,也不了解……我其實是後宮種馬起家的。但寫了一千來萬後,我特別想寫一本單女主的書。就像是簡介說的,想要成為光去照亮別人,首先這束光自己要乾淨純粹。
所以在設定里,這本書的男女主劇情比例肯定會多,因為這本書里我沒法跟其他書一樣,開那麼多分支多女主的劇情。
這也是為什麼它看起來很「甜」的原因。
因為我必須要用一個豐富的女主形象,來支撐我這本書後續的劇情。而如果女主形象不夠豐滿,就會變成那種正常的「開電影--高票房--收女--開電影--高票房」……或者說的更直白點「震驚---震驚---還是他媽的震驚」這種劇情。
所以,我寧可篇幅花多一些來刻畫一些……大家看起來和主題無關的東西。但實際上這些東西我都有精心設定。比如在橫店學急救,到白河就用上了這種……一系列小線條,都要前面撒出來,後面才能收穫。
而06年其實就是男女主的「甜」來貫穿。
不然能咋辦?拍電影?你前腳說祖國利益高於一切,後腳你去拍電影去了?
搞笑呢?
要不就重點到奧運會這?按照夢境也好,重生的套路也罷,呼呼啦啦的奧運自己一個人盯下來?那還要其他配角幹嘛……主角自己玩得了。
娛樂文的本質,其實就是無敵文。而所有娛樂文,其實前面三十萬到五十萬字,是最重要的。因為這是定下主角的性格、重要配角的引出、女主的人設等等。
但或許是因為……我寫的楊蜜很多人接受不了的原因吧。
總有人試圖告訴我,現實中的楊蜜很裱,或者是她擔當不起女主,或者幹嘛的……
我只能說,兄弟,娛樂圈嘛……都是本地狐狸,誰也別和誰講什麼聊齋。
當然了,我能原創。但開這本書之前,我和編輯有聊過,我說我原創人物行不行……編輯直接給否了,說不行……建議我這個剛來起點的新人從這種「同人」起步。
那我就乖乖聽話就完事了。這也是為什麼寫同人娛樂的原因。
所以,我想說的是,我知道大家想看的是什麼,並且我也不是說劇情原地不動。每一章,我都在用心寫,不管是男女互動,還是說劇情。不是水,也沒有水。我有我的節奏、大綱、並且我是一個劇情合理黨。
可能我的節奏慢,但我每一個劇情至少……真的是在用心雕琢的。
該什麼時候,寫什麼東西,怎麼推進時間,怎麼推進劇情,這些我都有著自己的設定。請大家放心。
第二呢,就是想說說今天寫這個單章的原因,就是一個讀者剛才留言,大概意思是說我在水祝無雙這個角色,說我在尬吹,說祝無雙這個角色要真這麼有深度,為啥不火啥啥啥的……
我能理解他的意思,但請允許我給出自己的原因。
首先,就像我在書里說的,對於演員而言,有的角色是可遇不可求的。是那種金風玉露一相逢,便是乾柴烈火老樹開花轟轟烈烈的一蹴而就。
是,《武林外傳》最火的是主角團。但至少在我這,論起來我這本書里的藝術深度而言,祝無雙這個角色是最值得挖掘的。具體原因我在章節里已經給出了解釋,就不再贅述了。
而我想表達的東西就是,許鑫無敵的時候,楊蜜也需要一些改變命運的初衷。
之前說過,我是合理黨。很貿然的就告訴大家:啊,楊蜜有天賦,楊蜜演技好好打磨就無敵啦之類的……幹啥呢?玩呢?前因?後果?是什麼引起來這種變化?又是經歷怎樣的心路歷程?你給讀者交代清楚了嗎?沒交代清楚,那就是身為作者的我在糊弄,那是我沒本事。
所以,《黃金甲》是師父領進門,可接下來如何修行,難道不需要刻畫嗎?
其次,就是關於祝無雙這個角色……我其實是有共鳴的。
為什麼特別想寫她?不寫給楊蜜郭芙蓉?第一,我覺得《武林外傳》和所有情景喜劇一樣,特別容易給一個演員身上加上刻板印象。在「蘇明玉」這個角色出現之前……或者說哪怕是現在,很多人一提起她,最深刻的印象是誰?還是郭芙蓉。
而這個印象……基本會伴隨她一輩子,很難根除。
這不是我想要的劇情,我也不希望我的女主被套牢在這個角色里。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她要演郭芙蓉。
其次,為什麼一定是祝無雙?
很簡單,我把這段劇情,獻給我的妻子。
老讀者都知道,我的妻子是被抱養的。家裡排行老二,從小哥哥打她,妹妹瞧不起她。
她14歲輟學,從老家到了鄭州開始擺地攤。她吃過的苦,受過的罪,我不想重複。但如果各位來書友群裡,看到群相冊裡的那張故事圖,其實就能理解我和我媳婦的家庭是處於一個怎樣的環境。
我只能說,武林外傳,我媳婦唯一看了會哭的,就是祝無雙。
因為倆人是一樣的。
沒有家。
只有自己。
她會被自己的父母罵「雜種」,也會在和哥哥打架時,被哥哥掐著脖子,喘不過來氣投向父母時,得到一個冷漠的白眼。14歲被攆出家門後,擺地攤的時候,她最大的夢想,就是以後嫁人了絕對不要成為她父母那樣的父母……
很多很多。一個原本是被抱養過來,從小問起親生父母,會在他人口中得到一個「你媽媽是小姐,和一個老男人生的你」這個理由的她……我不知道怎麼對她的苦感同身受。
可當我看到她看著武林外傳裡的祝無雙偷偷哭泣後,逐漸的我才萌生了這段劇情的想法。
這個想法在我這已經有幾年了,但之前的書……用起來都不太恰當,一直放到了現在。
所以,這段劇情,其實我只是希望通過文字,來向我的妻子表達一種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心疼,以及讓楊蜜能坐上《武林外傳》這艘船而已。
楊蜜不能被套牢在這部戲裡,而同樣,我也用這段劇情來警醒我自己,當一個好丈夫。
就這麼簡單。
而我說的這些不是想表達我多麼愛家或者博取大家共鳴啥的。
包括今天這個單章我之所以會發,也只是想告訴大家,為什麼這本書五六十萬字了,還一部電影都沒拍的原因,僅此而已。
我知道,我這種寫法,可能和一開始抱著看奧運會以及主角拍電影劇情的讀者來說,一定會有一個期待落差。
但我更想說的是,我會兢兢業業,踏踏實實,給大家帶去一個不落俗套,茶餘飯後回想起來,還覺得「啊,有條老狗寫過這種劇情的書」的念想。
僅此而已。
凌晨2點10分,想說的就這麼多。
也謝謝大傢伙一路的不離不棄。
罵我的和誇我的,都是養活了我的讀者。
端起粥碗,放下筷子,我都念著諸位的恩情。
能耐一般水平有限,可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間造孽錢。
踏踏實實寫書,踏踏實實做人,不代寫,不水文,認認真真對待每一個故事和書裡的角色。
這是我能給出的承諾。
也謝謝各位給我的包容與提點,建議與關懷。
老狗頓首。
鞠躬。
謝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31.驀然回首
「你懂武術?」
尚靖更懵了。
之前咋沒聽說過?……不是,也看不出來啊。
這麼漂亮一姑娘,竟然懂武術?
而女孩則下意識的點點頭:
「懂……但只會套路,我學的時間還短。」
「……」
「……」
「……」
眾人回憶著她那「噌噌」的動靜……於恩泰都懵了。
這還叫只會套路?
我都怕你一拳打死我。
可尚靖在問清楚後,卻擺擺手:
「咱們這個劇不要那么正式的東西,你不用那麼繃著,自然一些。」
「……啊?」
「就是隨意一點,不要那么正式,招數啊,套路啊,都不要。你表現的越糊弄越好~」
「呃……」
楊蜜想了想,點點頭:
「那一會兒點穴……」
「老沙,給她示範一下。」
「行。」
沙義點點頭,兩隻手做了個漏洞百出的動作:
「手如疾風!勢如閃電!葵花點穴手!」
「……」
女孩忽然覺得臉有些抽筋。
雖然她也是個二把刀,可看到這動作還是有些想扣腳趾……
但還是點點頭:
「我明白了!這樣?手如疾風,勢如閃電!」
看著她那惟妙惟肖的模仿,沙義笑著點點頭:
「對!就這樣,然後往他身上一點,他就不動了……咱們這劇沒那麼多細節,越放飛自我越好。」
放飛自我……
女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放飛自我是吧……
然後……
「噗……哈哈哈哈哈哈……」
「咔!」
「哈哈哈哈哈~」
人群的鬨笑聲中,尚靖哭笑不得,看著女孩:
「沒讓你這麼放飛自我,這動作你覺得能過審麼!」
「不是龍爪手嗎……」
剛使出來了一招捉咪龍抓手的女孩又無語了。
尚靖無奈:
「那咱們也得能過審才行啊……你別對著前面抓,你對著上面來試試。」
同時心說……
這姑娘真挺有意思……大大方方的……
就是腦子有點問題……
但不管怎麼說吧,女孩算是找到竅門了。
大概弄懂了這個劇組……或者說這部劇的路數。
不能太正。
也不能當它是什麼很正兒八經的那種武俠喜劇……它的喜劇風格不是靠單一的故事,而是故事和角色來搭配才行。
這樣啊……
演技浮誇一點唄?
嗯,大概懂了!
……
這劇組……可真奇葩啊。
晚上,已經在劇組待了一天的孫婷看著那正在搶飯的一群主演,心裡默默的感嘆了一句。
誰家劇組不是給盒飯?
他們倒好……那是真拿炒菜來吃啊。
不是什麼道具,也不是什麼擺拍。
說拍吃飯的戲,那就卡著飯點拍。拍完,饅頭上桌……
蜜蜜姐還沒反應過來呢,等收工了包括導演在內的幾個人都圍了上去。
拿筷子開始吃……
餓的跟狼掏一樣。
姐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燒雞已經就剩下了幾塊肉質發柴的雞胸脯……
這什麼路數。
我們咋辦?
正思考著,劇組的盒飯也到了。
送的可夠遲的。
她快步走了上去。
可端著盒飯剛吃兩口,忽然,電話先是震動了一聲。
拿出來一看:
「婷婷,進度怎麼樣?大概幾點結束?」
許哥對蜜蜜姐可真關心。
她心說。
接著回復道:
「今天拍的很順利,許哥,導演誇了好幾次蜜蜜姐把握角色把握的好。所以晚上大概會很快,只要等天黑了拍了外景就能結束。「
「好,知道了。結束的時候給我發條信息。」
「好的,是有什麼事嗎,許哥。」
「沒事,結束的時候跟我說一下就好。」
「哦哦,好。」
今天是蜜蜜姐生日,想來許哥應該是在安排時間吧。
真羨慕……我也好想找個男盆友呀~
默默啃著盒飯,孫婷心裡在唉聲嘆氣。
一頓食不知味的盒飯剛吃完,起身剛把餐盒丟到垃圾桶裡,忽然,她手機又嗡嗡嗡的開始震動。
而劇組那邊也吃的差不多了,打算繼續開工。
小成本的電視劇,沒什麼太多休息的時間。
沒辦法,人工太貴了。
而孫婷在看了一眼手機後,又一愣……
快步走出了攝影棚,接通了電話:
「楊叔叔,您好。」
「嗯。」
電話里傳來了楊大林的聲音。
「婷婷,我們到這個平谷飛龍影視基地了……然後怎麼走?你們在哪啊?」
「……?」
孫婷一愣。
「楊叔叔,您來了?」
「對啊。」
楊大林看著周圍荒涼的影視基地……心說還真來對了。
這地方晚上也太荒涼了。得虧來了,誰知道姑娘會不會害怕?
「……我們還在拍戲,那我現在出去接您?」
「好,我就在這個寫著影視基地的大石頭這。」
「嗯嗯,我馬上出去。」
很快,孫婷找到了夫婦倆,當看到楊大林手裡拎著的蛋糕和保溫桶……
「楊叔叔,這是……」
「你倆吃飯了沒?」
「呃……吃了。」
聽到孫婷的話,楊大林扭頭對妻子埋怨了一句:
「早就說了,最後那個菜不炒了。你看,孩子都吃完飯了。」
「那就吃蛋糕唄。」
楊春玲說完,直接對孫婷說道:
「我們方便進去嗎?」
「呃……方便的,我帶叔叔阿姨進去吧。」
「嗯,好。」
平時因為工作,以及距離的關係,兩口子很少能這麼近距離的觀看一下女兒在工作時的樣子。
今天剛好借著這個機會看看。
這部戲給女兒的開價是一千塊一集。
價格還行,挺合適的。十集的話有一萬塊錢了,錢到是小事,主要是離家近。能天天回來。
兩口子也放心一些。
跟著一路進了劇組的攝影棚,兩口子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黑衣,正往頭上戴一頂纏著黑紗的黑色大斗笠。
並沒有注意二人的到來。
楊大林和楊春玲也不打擾,就這麼坐在了堆放著道具的幾個箱子旁邊,楊春玲是一臉好奇,可楊大林卻在左顧右盼……
還行。
不算熱。
他看到了攝影棚的上方有空調出風口。
女兒穿那麼厚的衣服應該不會很熱。
就是不知道吃的伙食咋樣。
有沒有人欺負她。
老父親總是想的多一些。
而就在這沉默的思考與好奇的目光中,武林外傳繼續拍攝。
倆人聽著那一會兒漢中口音,一會兒東北口音的拍攝現場,眼裡都有些無語:
「這……幹嘛呢?」
但他們也不多問。
就這麼看著。
期間孫婷去給遞水或者幹嘛的,楊大林也不讓通知自己倆人來了。
為的就是不想打擾到女兒的工作。
就這麼在一邊默默觀看。
一直等到了天完全黑了下來,尚靖讓於恩泰和楊蜜一起上房頂拍今天最後一個外景鏡頭時,楊蜜這才發現……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哈哈~」
看著臉上還帶著汗的女兒,楊大林遞過去了一包紙,笑著說道:
「和你媽來看看你,你不說你想吃蛋糕麼,看看爸買的對不對。」
誰知楊蜜卻直接搖頭:
「現在先不看,爸,我先拍戲,一會兒在說。」
她這會兒狀態正好。
說完就直接走了出去。
「呃……」
看著愕然的楊大林,楊春玲來了一句:
「都說了,讓你別打擾閨女。」
「……」
而孫婷則拿著手機給許鑫發了一條信息:
「許哥,開始拍最後的外景了,最多還有半小時就結束。」
「好。」
許鑫秒回。
可孫婷卻越來越好奇了。
楊叔叔和楊阿姨都來了,難道蜜蜜姐今天還能從家裡出來?
不過這事兒也不好問。
自己只是助理,能不過問藝人私生活,就儘量別去問。這是鐵則,也是規矩。
就這樣,外景在假設好了機位後,拍攝開始。
……
武林外傳的劇組已經開機了快一個月了。
8月初假設好了布景後,演員都到位就直接開拍。沒什麼放味兒不放味兒之類的裝修講究……開玩笑,這攝影棚一天都是好多錢,怎麼可能還顧及那些?
而室內的情景劇就有這點好處,它的一些機位都是很固定的那種。
除了一開始的磨合期,大家進入狀態有些慢,耽誤了一些進度外,其餘時間拍的都很順利。
都是老團隊老演員了,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拍攝節奏。
跟上之後,劇組的進度就一路飛快的往前衝。
尚靖預計,在年前就能徹底拍攝結束,再加上製作周期,怎麼著……明年開春這片子也能拿出來了。
而對於今天祝無雙的扮演者,他也很滿意。
之前一直擔憂演技問題。
可除了上午那會兒,這姑娘顯得有些放不開外,中午大家一起吃頓飯後,她就逐漸把握住了這部片子的拍攝風格。
看來之前的擔憂有點多餘了。
還挺優秀的。
他看著在房頂上擺出了俠女造型的女孩,暗暗點頭。
而楊大林和楊春玲則有些驚訝。
原來電視劇上那些飛檐走壁的戲是這麼拍的啊?
在半截牆上面堆砌一個房頂的造型。
也不該,三米多的距離而已。
倆人之前還以為真的上房呢。
就這樣……最後伴隨著女孩那「葵花點穴手」點在了於恩泰身上,對方弓著腰那奇葩造型的凝固後……
「停!」
尚靖喊停,檢查了一下鏡頭後,點點頭:
「過了,收工!」
《武林外傳》第三十一集:痴秀才思念郭芙蓉,醋湘玉刁難祝無雙。
拍攝結束。
……
「導演辛苦了,沙哥、於哥、顏姐,江哥辛苦了。各位老師辛苦了……」
照例,拍攝結束後,女孩禮貌而恭敬的給今天劇組的主演與工作人員們道謝。
沙義笑著擺擺手:
「別那麼客氣,多客套啊。」
「嘿嘿嘿~」
楊蜜笑著搖搖頭:
「大家都辛苦了嘛……尚導,那……我這邊就先走了行嗎?我爸媽在那呢。」
聽到這話,尚靖笑著點點頭。
今天一整天的拍攝下來,他已經很確定對方能駕馭這個角色了。
心思落地,在加上終於拍完收工,心情大好。
「去吧,辛苦了。」
「尚導您辛苦。各位老師辛苦啦。「
又禮貌的跟大傢伙客氣了一番,讓所有人對她的印象又好了許多後,她才蹦蹦跳跳的和老爸老媽招了招手,指著帳篷。
意思自己去換衣服。
很快換上了短袖T恤七分褲出來,笑著說道:
「爸,什麼味兒的蛋糕呀。」
一邊說,一家人開始往外走。
楊大林看了一眼手錶。
閨女是早上七點來鍾走的……這都快9點了。
又心疼,又有種很開心,閨女成長既視感的他才笑著說道:
「巧克力水果夾心……不過我看他們用的也不是什麼鮮水果,都是水果罐頭裡的玩意。」
「好吃就行唄。」
「這飛龍谷影視基地……看著不大,是吧?」
「嗯,和橫店比挺小的。橫店那個特別特別大,什麼古裝戲、現代戲、民國戲什麼的那邊都有布景。這邊都是攝影棚,主要是便宜。不然誰往這邊跑呀,那麼荒涼。」
「確實,一路上都沒怎麼碰到人。」
「白天還有點人,這會兒都下班了唄。」
一家人沿著寬綽的馬路往影視基地外走。
孫婷也插不上嘴,就跟在後面默默走。
等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她手機震動了一聲:
「還沒結束?」
「結束了呀,許哥,我們剛出來。」
「出來?……我怎麼沒看到你們啊。」
「……」
看到這條信息的剎那,孫婷的腳邁不動了。
等……等等等等。
不是……
什麼情況?
她下意識的抬頭。
攝影棚與大門的路線是一個「L」型。
這會兒前面的一家三口已經走到了拐角。
「JI……」
忽然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孫婷下意識的要喊楊蜜。
可話剛到嘴邊,楊蜜的腳步卻停住了。
「……?」
孫婷一愣,可這會讓剛好有影視基地的宣傳牌當著,她不知道門口發生了什麼情況。
就想要趕緊往前走。
但剛邁動步子,就看到楊蜜又恢復了正常腳步,繼續往前走。
孫婷趕緊追上。
走到了廣告牌盡頭一拐彎,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蜜蜜姐剛才要停下腳步了。
許哥……
手裡捧著好大好大一捧花束的許哥……
就站在影視基地的人行門門口……與一言不發的蜜蜜姐打了個照面。
「……」
「……」
「……」
誰也沒吭聲。
楊蜜不吭聲。
許鑫也不吭聲。
捧著花就跟不認識楊蜜一樣……
倆人交錯而過。
一個望向自己,一個低頭走路。
一個站在原地捧著花,一個徑直帶著還回頭看了兩眼許哥的父母走出了門口。
「……」
孫婷無語了。
想了想,對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許哥使了個眼色,然後快步追了上去。
而與許哥擦身而過的時,她看了一眼那一瞅就知道不便宜的花束……
花束的最中心部位,是一個盒子。
一個上面貼著的一個盾牌標誌的盒子。
那標誌……
有些眼熟。
但她這會兒來不及細想了,因為前面的蜜蜜姐忽然又停住不走了。
她一個溜號,好懸沒撞到楊春玲身上。
「……閨女,怎麼啦?」
楊春玲有些納悶,為什麼閨女不走了。
可卻見閨女忽然掉頭就往回走。
「……?」
楊春玲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了楊大林。
可卻見丈夫的眉頭不知何時已經皺緊了,看著一個方向。
楊春玲下意識的扭頭同樣看了一眼,就看到遠方的道路上……停著一輛極為扎眼的紅色……小車。
那車的造型看起來挺奇怪的,但卻特別好看。
紅的很漂亮。
「……?」
她這會兒有些懵,收回了目光,扭頭,卻看到女兒已經繞開了孫婷,走到了剛才那門口捧著一大束花的男孩面前。
「!!」
瞬間,她嘴角一抽……
……
許鑫努力裝作不認識眼前的女友。
從她帶著一男一女出現在拐角的剎那,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還在納悶這倆人是誰。
可當他看到那個中年人手裡提著的蛋糕盒的時候……
一下子,他就反應過來了。
而女友的原地站定也給了他思考的時間,思考之後,本能的默契讓他默默的扭過了頭。
不認識。
不熟。
我等人。
而女友果然也很默契的繼續往前走,兩邊沒任何交際。
甚至,他都沒好意思觀察一下女友的父母長啥樣。
又得到了孫婷那一個眼色的提點後,更是如此。
而在與四個人擦身而過後,他還在祈禱女友的父母千萬別起什麼疑心……
所以連頭都不敢回,就這麼盯著黑漆漆的影視基地在發呆。
可誰知道楊蜜卻忽然折返了回來,出現在自己面前……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許鑫心說你瘋了嗎?
還不趕緊走?
可女孩看著手裡捧著花的男友那努力讓自己快走的模樣……
卻忽然笑出了聲。
「嘿嘿~」
「……」
許鑫嘴角一抽……
有股不祥的預感。
然後……他的胳膊就被女友給拉住了。
拉著,拽著,衝著已經看過來的爸媽和眼神無比奇怪的孫婷來了一句:
「爸,媽……他叫許鑫,我男朋友。」
「……」
「……」
「……」
別說其他仨人了,許鑫自己臉上的表情也控制不住了,露出了那種功虧一簣的模樣:
「你幹嘛……」
誰知楊蜜根本不理他,只是抓著他的胳膊:
「過來。」
「……」
許鑫只能邁著不太自然的步伐,被她就這麼拉到了楊大林和楊春玲身邊。
「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當著父母的面,楊蜜問道。
「……」
許鑫先是沉默……接著又有些嫌棄花束礙事……可又不好放下。
只能微微彎腰:
「叔叔、阿姨,您們好!我是許鑫,是……呃……」
他忽然有些結巴。
然後就聽旁邊的傻閨女來了句:
「我男朋友!」
我謝謝你啊。
許鑫愈發無語,但還是快速接了一句:
「我倆……是同學……我今年21……我倆同屆的,您二位喊我小許就行。很高興認識叔叔阿姨!」
「……」
楊大林一言不發。
而楊春玲則看了丈夫一眼後,從愕然中恢復了理智,為了避免氣氛有些僵,她率先開口了。
畢竟,閨女給她打過提前量。
況且……這小伙子看著還挺招人稀罕的。
剛才天黑還沒認出來,這會兒一看,不就是女兒給自己看的那張照片上的髮型麼。
乾乾淨淨的,穿著談吐也得體。
大大方方的。
頓時印象好了許多。
「小許你好……你怎麼會突然來這邊的?」
「呃……蜜……楊蜜過生日,又在拍戲,我就想著給她一個驚喜……就過來了。」
聽到許鑫的話,楊春玲臉上露出了微笑:
「嗯……老楊,說話呀,孩子和你打招呼呢。」
一直眉頭緊皺的楊大林這才看了妻子一眼。
接著,又看了女兒一眼。
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許鑫身上。
「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
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我倆是四月7號在一起的。」
「……不是8號嗎?」
許鑫是秒回。
可天知道旁邊這姐姐怎麼就來了這麼一句。
「……」
許鑫瞬間無語了。
怎麼連戀愛紀念日你都記不得?
而楊蜜在想了想之後……
「哦對,確實是7號……」
「……」
「……」
「……」
在許鑫正尷尬的時候,楊大林又來了一句:
「4月7號在一起……這都快半年了,你才告訴我?」
作為一個警察,身上自然楊大林有著一股幾十年工作驚訝的威嚴在。
這話問出來,許鑫心裡就咯噔一下。
可問題是……
這個家裡可能誰都怕他,但他的貼心小棉襖不怕啊。
就見女孩笑嘻嘻的說道:
「哎呀,爸……我不是害羞嘛。」
「……現在不害羞了?」
「那能咋辦嘛,本來還打算在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的,但今天都遇到了……我要是裝不認識……多傷人呀。反正……就帶你見見了唄。」
女孩說著,忽然開始轉移矛盾:
「媽,咋樣,他比照片上帥好多吧?」
「……?」
打死也沒想到閨女竟然開始賣隊友的楊春玲一臉的荒唐。
尤其是等丈夫把那明顯愈發不滿了的目光投過來後,更是如此了。
「你……」
她是真無語,真沒想到閨女竟然親手為了男朋友把她這個當娘的給賣了個底朝天。
移花接木是吧?
可惜……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這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的家庭主婦微微點頭:
「嗯,當時你讓媽幫你隱瞞的時候,媽就想說了,小許個頭看著可真高。」
這話後面都是虛的,隨便找的一句話而已。
重點在前面。
果不其然,當聽到老媽這一招斗轉星移的時候,楊蜜的眼裡閃過了一絲尷尬。
但她也不怕……
你斗轉星移,我就釜底抽薪!
「爸,眼神那麼嚇人幹嘛呀……哎呀,我可累……咱們回去吃蛋糕吧?許鑫,你怎麼過來的?你來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啊,你早說,我好跟我爸媽說聲,弄的這麼突然……你咋來的?」
「呃……」
許鑫愣了愣,低頭看了一眼放在花束最中間的那保時捷的鑰匙盒……
睜著眼來了句胡話:
「我打車……」
順著男友的眼神,從剛才忽然相遇就開始心慌低頭,到現在正在和老爸老媽比武打擂台……女孩也後知後覺的把目光看向了那束花。
當看到那盾牌標誌時……
她忽然也一懵。
等會……
你……
這下,她是真懵了。
方寸大亂,招式完全沒了章法。
可就在這時……
楊大林忽然來了一句:
「你們在這等著,我去開車。」
說完,自顧自的一個人朝著停車場走去。
他一走,楊蜜這才鬆了口氣,不滿的看著楊春玲:
「媽~~~您剛才怎麼不幫我褶一下啊?」
「……」
楊春玲沒搭理閨女,只是笑眯眯的看著許鑫:
「小許,你是什麼專業的?」
「阿姨我是導演系。我倆是同學。」
許鑫趕緊客氣。
「導演系?……那平常挺忙的吧?畢業後的出路想好了麼?」
「……媽,許鑫現在就在張導的奧運會開閉幕式創意小組裡面,參與奧運會開閉幕式的工作。」
「……啊?」
一聽閨女這話,楊春玲是真驚訝了。
「張導……張一謀導演?」
「對呀。」
反正既然碰到了,她也就不隱藏了:
「包括我能拿到蔣嬋的角色,也是他幫的我。不然您以為那麼好的事情為什麼能輪到您閨女呀~」
「呃……」
這下,楊春玲是真驚訝了。
可還沒說話,就聽見了「滴滴」兩聲。
開著一輛銀色豐田卡羅拉的楊大林把車開出了停車場,喊了一聲:
「一個車坐不下,閨女,我和你媽一輛車,讓婷婷帶你們吧,孩子媽,上車。」
「……誒。」
楊春玲應了一聲,用那還殘存著驚訝的目光看了許鑫一眼,點點頭:
「那你們跟著吧,咱們回市區再說。」
「呃……好的,阿姨,那您和叔叔慢慢開。」
聽到許鑫的話,楊春玲點點頭,直接掉頭走到了卡羅拉旁邊,坐上了車。
她以為丈夫會等,可等她剛上車,楊大林開車就走了。
「誒你幹嘛……等等孩子啊……」
「等個屁!」
楊大林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那哪怕在黑夜中也極為眨眼的紅色保時捷,來了句:
「他的車比咱們的車快多了!」
「……啊?」
楊春玲有些茫然。
什麼意思?
桑塔納還跑得過卡羅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rul3nk4_2 於 2023-8-27 09:56 PM 編輯
132.真亦假時假亦真
卡羅拉遠走,給許鑫的感覺就像按著他脖子往水裡壓的那隻手,暫時性的挪開了。
剛要說話,忽然,楊蜜來了句:
「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嗎……」
從那遠去的後尾燈處收回了視線,許鑫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忽然嘆了口氣:
「唉……」
接著,把鮮花裡的鑰匙盒摘了下來,遞給了女友:
「生日快樂,姐姐。」
「……」
楊蜜嘴角開始抽搐,鬼事神差的來了一句:
「這裡面是鑰匙扣……對吧?」
「……嗯,能當鑰匙扣。」
「……」
別說楊蜜了,孫婷也無語了。
那輛在黑夜之中都顯得尤為妖艷嫵媚的紅色,就在不遠處停著呢。
咱能說點實在的不?
不過,孫婷還是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姐,咱們……是不是得先走,一會要是大家都出來了……」
楊蜜如夢初醒。
下意識的把盒子推回給了男友,點點頭:
「走走走,咱們快走……」
「婷婷自己走。」
許鑫不樂意了,一指那輛新提回來的紅外黑內的保時捷911:
「咱倆坐這個。」
「……」
當女孩再次扭頭看向那一抹好看的紅色時,明顯咽了口口水……
真好看啊……
太美了……
而許鑫則對孫婷使了個眼色。
小助理秒懂,立刻低著頭開始往前衝。
而回過神來的楊蜜一愣,趕緊喊了一聲:
「誒誒,你等會我……幹嘛?你撒手!我瘋了嗎……你沒看我爸剛才走那臉色?我要坐這個車回去,家裡不得炸廟了?!大哥你別鬧啊……「
「我鬧什麼……我問婷婷要的你的身份證,手續也都辦了,車都落戶到你這了,車管所的中介那還花了我五百塊呢!」
「五……五百塊?」
「對啊。」
許鑫一臉坦然:
「車主不親自到場,你不找黃牛,你憑什麼落戶?」
「……????」
莫名其妙就成為了有車一族也就算了……
還是保時捷!?
還是911?!!
女孩滿眼的荒唐。
可也就說話的功夫,孫婷已經走遠了。
許鑫舉著花,把裝著鑰匙的盒子重新遞給了女友:
「行了,有什麼話,咱們上車聊吧。這段路車少,你來開?」
本能的,楊蜜把鑰匙又重新推給了男友,用力搖搖頭。
我不開……
雖然我想開……
可是……
……
「好醜……」
許鑫千算萬算,沒算到女友上車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他有些無語:
「什麼醜?」
「這個顏色……紅色的外殼,黑色的內飾?好醜啊……」
「……」
行吧。
愛要不要。
帶著無語的他發動了車子,一掛擋,還沒起步呢,楊蜜又無語了:
「手動擋!?」
「手動擋才是跑車的浪漫。」
見她瞧不起手動擋,許鑫樂了。
「嗡嗡!」
兩腳,轉速上了五千後,他一松離合,百公里9秒加速,雙渦輪增壓480匹的馬力頓時發出了強勁的咆哮聲,整個車直接就竄了出去!
「啊!!」
女孩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尖叫,感受著那種要失禁的加速感,臉上不可抑制的出現了一抹本能的笑容。
那是追求速度者的本能反應。
開心。
理智絕對壓不住的開心。
不過等著車速度幾秒內上了一百後,她就趕緊搖頭:
「慢點慢點,哥哥,沒燈,你慢點……」
聽到這話,許鑫也就鬆了油門。
車速緩緩下降,他才說道:
「這車我開了一路,感覺手動擋的操控其實比自動擋的要舒服很多。一會兒你開一下就知道了,有駕駛感,比我那兩個車強多了。」
「……」
車速已經趨向於平穩。
聽到男友這話,楊蜜的理智也回歸了,無語的說道:
「你什麼時候定的?」
「你學車那天,我和婷婷去買車,剛好大眾對面就是保時捷。」
「……多少錢?」
「沒多少,兩百來萬。」
其實說實話,聽到這個價格後,楊蜜倒不算多驚訝了。
交往了快半年,她已經能很直觀的感受到自己男友到底有多有錢了。並且……這會兒說心裡不高興是不可能的。
開玩笑呢?又不是聖人,這麼貴這麼好這麼棒的一份禮物被送過來……
誰不開心?
不過,她馬上就露出了苦惱的模樣:
「那以後我可怎麼辦啊……我要說我不要這個車,是不是顯得特別假?」
許鑫點頭,深以為然:
「非常假,你臉上的笑到現在都沒停過。」
「啊?!」
本能的,女孩一捂臉:
「嘿嘿,有嗎?」
「你不是嫌這內飾醜麼?那回頭去開到他們那邊,換一下唄。」
「嗯……哎呀,我不是和你說這個。」
後知後覺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的女孩趕緊說道:
「這車我也開不回去啊!」
「為什麼?」
「……除非我開回去後再也不開它了,不然我怎麼說?家屬樓裡都是看著我長大的鄰居,我家什麼情況他們又不是不清楚。我這忽然弄了個一兩百萬的車回來,人家得怎麼想我?」
「你就說你拍戲賺到的錢唄……就說黃金甲的片酬。」
「我媽早就跟人說了,片酬三十萬……」
「……」
這下許鑫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不過實話是受,他對他未來丈母娘的印象倒挺好的。
笑眯眯的,看著又慈祥又和氣……
就是……
「你爸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正常。」
提起了這個話題,女孩露出了勸慰的神色:
「你想想,要是咱倆有了一個姑娘。」
「嗯……」
「養了二十年,當心頭肉似的寵著。」
「呃……」
「忽然有個男孩搶走了她,你是什麼心情?」
「我……」
許鑫眯起眼睛想了想,來了句:
「弄死這個王八蛋!」
「對唄……」
女孩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但馬上又搖搖頭:
「不過放心啦,我爸其實很好相處的。多見幾次,熟悉了……就跟你說的那樣,喝幾次酒,不就好啦。」
「嗯。」
許鑫應了一聲。
女友說的挺對的,他能理解這份心情,可誰讓自己現在就是這個王八蛋呢。
形勢比人強唄。
不過……
「唉。」
他一聲嘆息,看著前面那熟悉的後尾燈,再次放慢了車速,來了句:
「你幹嘛要回頭呢?」
「因為對你不公平呀。」
靠坐在包裹感極強的座椅上,女孩搖搖頭:
「我看到你在的時候,人都懵了,然後咱倆對了下眼,我不就趕緊往出走麼……可走了幾步,我就再想……幹嘛呀?我又不是給人當小三,或者是地下戀情什麼的……我光明正大的談戀愛,幹嘛要和我男朋友裝不認識?早見晚見不都得見麼?把你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那,我反正是受不了……不過一會兒你別見了。」
「……啊?」
「我說,你暫時別見了,我爸那一看就擰巴著呢。你快點追上他們,然後到紅綠燈,我下車。等我去哄哄我爸,好吧?」
「別啊,我來都來了,突然偷偷跑了算咋回事?」
「不是你偷跑,是我讓你走的。我爸看著那麼擰巴,我也不願意你看別人臉色。等我回去疏通一下關節,哄哄他,等他高興了,心裡也冷靜了……改天咱們在見面。這事哥哥你聽我的,你跟著我爸,到紅綠燈了我下車……」
「那這車咋辦?」
「……先放你那唄。」
「我那也放不下了啊!」
「……先放那再說。」
女孩還是堅持了自己的觀點。
不過……
「你溫柔點,聽到了沒!溫柔點對它!」
「……?」
……
「幹嘛,人家不要你了?」
這是楊蜜上車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楊大林問的。
楊蜜一愣,接著就露出了一種笑嘻嘻的表情:
「嘻嘻~沒呀,我主動要回來的……生日嘛,本來我就說不和他過了。這多年,吃不到爸爸做的可口飯菜,就覺得這個生日空落落的。男朋友哪有爸爸重要呀,是不是?」
「……」
開車的楊大林沒回應。
甚至表情都在板著的。
可這會兒要是光能明亮一些,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眼裡的那一絲滿意和欣慰了。
以及那份快憋不住綻放開來的笑意。
不過這份笑意並沒存留多久。
因為閨女又問了一句:
「爸,您感覺他人怎麼樣?」
「……」
楊大林還沒說話,楊蜜又對楊春玲問道:
「媽,您感覺呢?」
「我們感覺有什麼用?得對你好,得你覺得好才行。」
副駕駛的楊春玲發出了自己最真實的觀點。
誰知……
「那可不行,你們倆要不滿意,那我才不要他呢。咋能找個您和我爸都不滿意的女婿呢。」
聽到「女婿」這個詞,楊大林嘴角一抽……
顯然,這個詞挺刺耳的。
而楊春玲則好奇的問道:
「這孩子家裡……」
「我倆在一起的時候,他可沒有錢。」
「……什麼意思?一夜暴富?」
「不是呀。就是……在學校他不顯山不露水的。您還記得過年期間我拍的那個小短片吧?」
「嗯,怎麼?」
「就是他弄的。我倆在那之前就認識,一起在學校裡導了個小話劇嘛,他平常看起來就很低調那種人,特別普通那種。然後特別喜歡打籃球……我爸籃球打的多好啊……」
「……」
楊大林嘴角又一抽。
雖然明知道閨女是在給自己臉上貼金。
可小棉襖到底是小棉襖,哪怕穿別人身上了……那也是自己的小棉襖。
女兒一誇,他臉上的笑容就有些繃不住了。
趕緊揉了揉鼻子,咳嗽了一聲。
「那你的意思是說,這孩子還挺踏實的?」
「不是一般的踏實,不然我能一眼就相中嗎~」
母女倆的對話又讓楊大林心裡一堵。
而楊春玲則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問道:
「閨女,那你剛才說他是奧運會……那什麼來著?」
「奧運會開閉幕式創意小組的一員。」
楊蜜很認真的說道:
「但他還有更厲害的成就,不過我不能和您說。因為目前這件事還在保密階段……我能說的就是,他真的很厲害,很有才華。但卻是特別踏實那種人……整個人木木的,特別老實。但……他能想著你,心裡有你的話,就會對你特別特別好……您還記得我那天說我照片出了問題,《神鵰》的合同那邊的事情麼?」
「記得,不是最後弄好了嗎?」
「他開車送我去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竟然有車,而且還是法拉利。」
「……啊?」
楊春玲滿眼的驚訝:
「就那個特別貴的車?」
「對……媽,我們學校您也知道,誰要是得個什么小角色或者是幹嘛的,那都恨不得在同學面前尾巴翹上天去了。我之前一直說買車的時候,不也說了麼,我好多同學,就家裡條件好的那些人……都是天天開車上下學那種,恨不得天天把車扎門口來顯擺……」
「嗯,那這孩子……」
「他的車停的老遠了,似乎生怕別人知道他開車一樣。然後我說我要走,他就立刻拉著我跑,一路跑到了停車場,開車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我才來得及把合同的事辦完!……但您知道那天中午他出學校是要去幹嘛嗎?」
「幹嘛?」
「他要去奧運大廈那,找張導……張導在等他。」
「……」
「……」
兩口子活了半輩子,自然不會分不清什麼是輕重緩急。
所以很清楚女兒這番話語之中的含義。
這時,連楊大林也忍不住開口了:
「他怎麼會認識張一謀導演的?」
「我不能和您說,只能和您說這跟那個保密的事情相關。」
「……既然是保密,幹嘛告訴你?」
「因為他從來不騙我呀……我一問,他就說了,雖然求了我好久讓我不要和任何人說……嘿嘿嘿,他特別可愛。「
「……」
「……」
而感受到了老爸態度上的一種微妙變化,女孩決定繼續添把火:
「而且,我其實一直也沒和您說,我能得到蔣嬋這個角色,也是他出了好大的力氣……他跟著張導還有其他創意小組的人到了橫店那邊,張導就特別喜歡他,走到哪都讓他跟著……然後他就特別來找了我一趟,當時我在拍戲,是劇組裡的副導演接待的他。
他就直接告訴副導演:那讓楊蜜先拍戲吧,等拍完戲你和她說一下,張一謀導演有個角色找她。……實際上那時候還沒有,他就是聽說我在劇組被別人不當回事,過來替我出頭的……我腰上那個結痂媽您也看了,就是在《神鵰》吊威亞弄出來的。他一聽說我吊威亞腰疼,就直接過來了……」
「那蔣嬋這個角色……」
「您聽我說完呀……就劇組裡的人也不信,然後那個副導演就留了個心眼,讓一個司機送我過來。想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進大明宮裡面……大明宮都被張導的劇組包了嘛……我其實也挺慌的,畢竟他這謊言太容易戳穿了……可我到了之後通知了他後,他就去找沈助。就是張導的第一助理……然後竟然說動沈助出來接的我,沈助上來就是自我介紹:楊蜜你好,我是張一謀導演的第一助理……你都不知道,那司機眼神都變啦……
雖然有些狐假虎威,但當時我可漲面子了。然後進去後,我就看到他就在張導身邊……真的,當時我也傻了。雖然我知道他低調,可沒想到他這麼厲害……哦對,忘了說了,他知道我在橫店,是主動跟張導要求說他也來橫店的。來的那天晚上,聽到我沒吃飯,就給我買了粥……然後就在我酒店大門口等著我,那天剛好是我來親戚,可難受了。當看到他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呢……」
說著說著,女孩自己竟然笑出了聲。
「嘿嘿……反正他特別可愛,就不太會說,可是我需要他的時候,他肯定就在……不過那時候我倆還沒確定關係呢。他很笨的,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怎麼對別人好。但感覺就是特別踏實……但也確確實實,是他帶我見了張導後,跟張導說他同學能不能客串一下……張導才同意我換裝試鏡。後來演蔣嬋的李漫被蚊子咬了,過敏,他其實在這方面挺聰明的。
他先是開始幫周杰侖講戲,因為這戲其實周杰侖的篇幅很多的……只要周杰侖能跟得上龔麗姐的節奏,那麼這進度就拍的很快。所以,他給周杰侖講戲,拍攝進度就特別快……然後他還發現了一些事,就找到了龔麗老師……具體什麼事我就不和媽您說了。總之,最後的結果就是,在他的努力下,龔麗老師開始給劇組施壓,最後不得不換角。而換角時,他又踢走了所有我的競爭者,讓我直接頂上了蔣嬋這個角色。」
「……」
「……」
實話實說,從女兒嘴裡說出來的這些話,在二老眼裡跟神話故事一樣。
不知不覺間,女兒的這個男朋友就在他們心裡添加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但更多的是一種通過女兒的言語,建立的「踏實、老實、但不傻」的形象。
楊春玲忍不住看了沉默的丈夫一眼……
扭頭又對女兒問道:
「他追的你?」
「哪能啊!我追的他。」
「……」
「……」
看著無語的母親,楊蜜搖搖頭:
「要等他追我……他能幹點啥?除了默默對我好,他還能幹啥?傻了吧唧的,連看我一眼都不敢。我說你跟我一起出去吃飯,一頓飯屁都不放一個。吭哧吭哧吃完,就出門給我買冰棍去了……等他開口說喜歡我?等猴年馬月呢。」
說到這……她忽然又笑出了聲……
「反正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那就省略步驟,直接奔結果唄。我倆在一起這麼久,一次架都沒吵過,事事都讓著我……而且,媽,他真的特別有才。真的……等那件事他什麼時候讓我說了,我再告訴你們他到底有多厲害。
反正張導特別喜歡他……就跟今天生日一樣。我也不知道他會送我這麼貴的禮物……雖然我知道他家條件好像不錯……但我也挺意外的。甚至我沒想過他這麼忙還會過來……媽,您知道麼?他是創意團隊裡最小的人,每天都特別忙,乾脆現在都把學給休了。」
「……不上學了?」
「休學,進入奧運團隊後,他就暫時休學了。每天都是從早忙到晚上十一二點。一心一意的幫國家弄奧運會。本來今天生日我倆都說好了,我說我這邊也要拍戲,等你什麼時候休息了,我們一起出來吃頓飯,算是補過了……
但我真沒想到他會過來。他真的特別忙……不過他就是這種性格的人,就踏踏實實對我好,也不太會考慮一些什麼其他的外在因素……我剛才下車的時候,他還不想讓我走來著,說都快十天沒看到我了,可想我……讓我和他待一會,反正我爸開的不快,到市區了在走……」
「哎呀,這可憐的孩子……」
楊春玲忍不住搖了搖頭:
「那要不你回去……」
「別呀。」
楊蜜趕緊拒絕:
「我和他說啦,等他休息了我來找他。我說我過生日就想和我爸我媽在一起……」
說完,她眼神就盯著開車的老爸。
見楊大林還不吭聲,她眼珠又一轉:
「爸!」
「嗯?」
「您到是給句話呀!他還等著找您喝酒呢!」
「……嗯?」
楊大林一愣。
有些荒唐。
這小子不怕死的?
「真的,我剛才問他,我說我爸臉色可是不多好看,好像對你不滿意。我說哥哥你怕不怕?他說:不怕,我要找叔叔喝酒。」
「……」
「我說你瘋啦,還和我爸喝酒?他告訴我說:老丈人都不喜歡女婿,但有個能陪他喝酒的女婿就不一樣了。」
「……」
楊大林眼角一陣抽搐。
這孩子什麼腦迴路?
「然後我就納悶呀,我說然後呢?喝完了酒呢?爸,您猜猜他怎麼說的?」
「……怎麼說的?」
「他說:大不了被叔叔打一頓。打完了,氣消了,我繼續找他喝酒。一頓不行就兩頓,兩頓不行就三頓,喝到我不怕他,他不討厭我為止。」
「……」
「……」
在女孩口中,自家哥哥仿佛就是一個木訥老實忠厚的年輕人。
雖然有些荒唐,也有著三分假。
但不得不承認,在老一輩的人眼裡,這種忠厚老實的孩子,其實才是最喜歡的那一種類型。
幾段話的功夫,連楊大林自己都沒發現,他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已經不再是剛才第一面的那種……同性相斥的討厭了。
而楊春玲想的則更簡單。
這孩子家庭條件好,模樣、個頭也很好,那性格看起來更是老實本分……
又這麼有前途。
這麼優秀的孩子到哪不是要遭人瘋搶的類型?
這孩子是犯了哪個年月的太歲?倒霉催的就被自家丫頭片子給抓手上了?
也就是這個小許不在車裡,要是在的話,她高低得問一嘴:
「你要是被威脅了,就和阿姨說,阿姨給你做主……」
就自己閨女這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國家一級保護廢物的德行……
小許啊。
你看上她哪了?
她改,行不行?
楊春玲滿心荒唐,可楊蜜卻扶著座椅,手搭在了老爸肩膀上一邊揉捏,一邊親昵的問道:
「爸~怎麼樣?他說他家裡可多茅台酒,我讓他拿幾瓶來孝敬您吧?您爺倆喝一盅,把他揍一頓,消消氣……他把您閨女都給騙走啦!」
楊大林直接沒好氣的來了一句:
「我看我揍你還差不多。還把你騙走?你倆指不定誰騙誰呢!」
「就是。」
一旁的楊春玲感同身受:
「人家小許要是知道你連個衣服都不會洗,飯也不會做,眼裡沒個活,連自己的衣服都找不到放哪……人家還能要你?」
「嘻嘻~他敢不要我!」
「去去去,別吵著我開車。」
沒好氣的推開了女兒的手,不知為何,車速稍微加快了一些的中年人在沉默了一會兒後,來了一句:
「你倆才剛戀愛,八竿子還沒一撇呢,他找我喝什麼酒?……不是忙麼,那就好好忙,踏踏實實的工作。想找我喝酒?等奧運會結束吧。」
「他還說給您和我媽弄奧運會門票呢!」
「……我自己能買。」
「別呀。」
眼睛已經亮起來的女孩趕緊搖頭:
「讓他給咱們弄最好的位置。嘿嘿嘿~」
「……」
楊大林沒吭聲。
不過……車又走了一段路後,他忽然來了一句:
「那車,不能要,知道麼?」
「呃……」
楊蜜有些愣神,就見老爸衝著老媽一伸手……
老媽就打開了副駕駛的儲物格,從裡面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自己。
「什麼啊?」
「你的生日禮物。」
「呃……」
楊蜜看著那「NISSAN」的標誌,眨了眨眼……打開了信封一看,發現裡面是一張粉色的字據。
「訂金條?……媽,您把那車定了!?」
楊春玲點點頭:
「你爸讓的,下午我倆剛去完,才過來接的你。你那新房就先不裝修了,慢慢來吧。」
「啊啊啊啊啊!媽!!!」
女孩看起來興奮至極,隔著車座就拉住了楊春玲的手。
但沒持續多久,轉頭就抓住了楊大林的肩膀:
「爸!!!!嘿嘿嘿!!!爸!!!」
楊大林也忍不住露出了笑臉來,但嘴上還是來了句:
「爸可給你買不起保時捷……」
「我才不要保時捷!我就要這個!爸爸最好啦!!!親一口親一口!!」
中年人心裡瞬間舒坦了,但嘴上還是拒絕:
「別鬧,爸開車呢……」
「哎呀!趕緊!」
雖然明知道違反交通安全規則,可楊大林還是架不住女兒的撒嬌,把全是燦爛笑容的臉湊了過去。
「吧唧!」一口!
「爸你最好啦!!!!開心死啦!!!!」
「哈~」
楊大林笑的愈發開心了:
「生日快樂,閨女。」
「謝謝爸!嘿嘿嘿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133.四種結局
許鑫不知道女友花了什麼手段搞定的父母……
實話實說,他挺驚訝的。
不過這種驚訝並沒有得到太多的回答,當天晚上只要一條「搞定了」的消息,而第二天開始,楊蜜就進入到了《武林外傳》的拍攝狀態。
說白了,很忙。
倒不是那種天天忙的腳打後腦勺,只不過不怎麼看手機了。
演員進入了角色狀態後,她就不太能接受外界的紛紛擾擾,一切的事情都交給了孫婷。
許鑫知道她這種狀態,也希望她能詮釋好祝無雙這個角色,也就不打擾了。
明明在一座城市裡,可硬生生的五六天都沒見過面。
然後……
周杰侖來了。
……
「這保時捷是誰的?」
這是周杰侖見到他的第一句話。
穿著拖鞋、大褲衩,短背心的許鑫來了一句:
「蜜蜜的生日禮物。」
「哦對……大妮,拿出來拿出來。」
「……什麼?」
看著往商務車後面跑的大妮,許鑫有些好奇:
「帶了什麼過來?」
「禮物誒,你的,還有她的。你過生日時我發簡訊給你,你不是說不過生日,是媽媽的受難日嗎,我就沒送過來。但這次就一起給你嘍。」
說話的功夫,大妮從後備箱裡拿出來了兩個盒子。
許鑫來了興趣。
這倆盒子都不大,小的只有巴掌大小,大的也就一個鞋盒大小。
還都包了包裝紙。
「……裡面是什麼?」
許鑫拿起了那個小盒子晃了晃……
「拜託!」
周杰侖趕緊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古董誒,你可以小心下嗎?」
「……古董?」
許鑫愣了愣,下意識的來了句:
「唐的?」
「……」
周杰侖嘴角一抽……
「唐代……那不是國寶嗎?」
這話說完,就見許鑫點點頭:
「宋的啊……也行。」
「……???」
見周杰侖表情荒唐,許鑫也懵了:
「啥意思?不會是明的吧?」
「……不是……」
「……清的?清代的也叫古董??」
「????」
周杰侖直接就無語了。
清代不算古董???
他直勾勾的盯著許鑫……試圖去捋清楚對方的腦迴路。
可翻來覆去的……還是猜不透眼前這個智障白痴的想法,索性無語的來了句:
「呃……是……西洋古董。是塊懷錶啦!十九世紀的老懷錶!英國的喔~」
話音落,他就看到了許鑫臉上滿滿的嫌棄。
「你這是什麼表情?拜託,你的生日禮物我有花心思選喔!包括蜜蜜的這個俄式貴族梳妝盒,都是十九世紀的東西誒~」
「……」
許鑫愈發無語,雖然明知道這是人家的禮物自己不能挑。
可……
這東西真的叫古董?
於是搖了搖頭:
「進來聊吧,先進來,外面熱。」
「……」
無奈的周杰侖只好跟著他一路進了院子,看著那布局,好奇的來了一句:
「這就是四合院嗎?」
「嗯。」
「什麼時代的?」
「不知道……大概也就是清朝的吧,我爸買了之後給翻新了一下……來,你看看你喜歡啥,我也送你個。」
他帶著周杰侖走進了書房。
大妮那邊她沒管。
當自己家一樣,自便就好。
周杰侖進了他的書房,目光掃了一圈,來了句:
「好奇怪的風格喔,明明都是古風,可又有電腦又有其他的……」
「這是家,又不是拍電影。」
許鑫走到了那一排封著玻璃門的博古架前。
他沒拆女友的那份禮物,而是拆開了自己手裡的那個小盒子,同時指著博古架裡面的東西:
「喜歡哪個,拿走。」
「什麼……」
摘掉了帽子和墨鏡,周杰侖好奇的湊到了許鑫旁邊,看著鏡子裡那些瓶瓶罐罐……
目光一下就被一隻青花瓷碗給吸引了。
和許鑫這種認為「明朝以後都是舊貨」的土老帽不同,周杰侖的朋友都知道他有三個愛好。
古董、紅酒、籃球。
所以,他不是什麼對古董一竅不通的小白,恰恰相反,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古董,他都有所涉獵……甚至還一度沉迷上了古董車。並且在台北和幾個朋友開了一家古董店。
可惜,這店並沒開多久,在他來拍《黃金甲》的時候就倒閉了。
而當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那隻青花碗的時候,許鑫也看到了盒子裡那塊造型精美的懷錶。
他沒什麼心理負擔,也不懂什麼對待古董要溫柔一些,最好帶手套或者幹嘛的講究。
開玩笑呢,又不是摸冥器。
難不成還在牆角點根蠟燭?
拿起來看了看,又按了一下那個鎖扣打開……和自己的手機對了一下時間……
金色的懷錶確實看起來很精美。
雖然許鑫也想不出來這東西能怎麼帶,平常帶出去得多羞恥啊……
但他還是很滿意朋友的心意。
和新舊或者值錢不值錢無關,純粹就是心意的領受。
於是,抬頭剛要說話,卻見周杰侖正隔著玻璃,目光一眨都不眨的看著一隻碗……
許鑫愣了愣……
這玻璃櫃的鑰匙……我放哪來著?
攥著懷錶在旁邊的架子上抽屜裡翻了翻,找到了鑰匙後,他直接擰開了玻璃門。
把所有老爸的收藏全都展現到了他面前。
「喜歡這個?」
指著他依舊緊盯著的那個碗,許鑫乾脆直接拿了起來要遞給他……
「誒你……」
「……怎麼啦?」
三根手指捏著碗,許鑫納悶的看著他:
「反應這麼大幹嘛?」
「拜託,你怎麼沒帶手套……」
周杰侖盯著許鑫手裡的碗一臉氣急敗壞。
「多新鮮啊。」
許鑫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我還拿它吃飯呢。」
「什麼!?!!!!」
「……開玩笑開玩笑。」
見他一臉「怒不可遏」的表情,許鑫趕緊擺擺手:
「誰知道這玩意是從哪刨出來的,拿來吃飯我還嫌髒呢……給。」
把手裡這青花瓷的碗直接遞給了他:
「送你了。」
「……什麼????」
周杰侖一懵,本能的翻下了碗底,看到了落款。
「大明宣德年制」
「宣德年青花瓷碗??」
「怎麼啦?」
許鑫看著他那驚訝的表情,來了一句:
「嫌時間短啊?……最上面那個瓶子給你?那是宋代的。」
「……????」
周杰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玻璃櫃裡最上層一個青釉淨瓶,目光里愈發荒唐了:
「你這些……哪裡來的?」
「我爸買的啊。也有朋友送的,買回來就放家裡了。」
「……那你就拿來送人?」
「你喜歡就送你唄……幹嘛?覺得太貴重?哈哈哈,不至於不至於,拿著就是了,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
說不值錢,其實許鑫還真沒說錯。
不過也不是那麼絕對。
因為古董這東西到底值錢不值錢,第一,許鑫不懂。第二,許大強也不是盲目的去買。這裡面有些說道。
什麼說道呢……
比如說吧,誠然,古董是有著一定的價值在其中。但許大強偶爾買的古董……要遠超古董本身的價值。
假如說一個古董價值最高可能也就50萬。
但許大強來買,可能這隻值50萬的一隻碗吧,就要花一百、二百、甚至五百萬來買。
至於為什麼要溢價如此多,那裡面的說道就更多了。
但歸根結底,無非就倆字。
一個是「洗」,一個是「送」。
許大強不讓兒子沾染這些東西,所以從來都不講的太細緻。而許鑫雖然大概也能猜出來,可得不到老爸的確定,那就註定只能是猜測。
就這麼簡單。
所以,這兩個展櫃的古董,都是許大強花可能幾千萬乃至上億真金白銀買來的。
乍一聽很值錢,可實際上,那些用來購買古董而花掉的錢,已經帶來了超過這幾千萬,或者上億價值不知多少倍的利益了。
與這些價值相比,這一屋子古董反倒成了可有可無的邊角料。
別說兒子隨意送人了。
就是心情不好全摔了都沒的事。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於是,許鑫毫無壓力,甚至直接打開了柜子,找到了當初從拍賣行拿回來時,盛放的包裝盒,以及由拍賣行出具的證書,都遞給了周杰侖:
「給。」
「……」
周杰侖無語,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碗。
接過了包裝盒和證書後,先翻開了證書。
「明宣德---青花內模印纏枝芍藥紋碗。」
「直徑20厘米。」
「款識:大明宣德年製。」
「燕京保利2003年秋季拍賣會5475號。」
「備註:仇焱之先生舊藏。馬賽厄斯科莫(Mathias Komor)醫生舊藏。Falk私人舊藏。北美十面靈璧山居收藏,編號EK282。」
「說明:敞口、寬口沿、淺腹、圈足。外壁以青花繪纏枝芍藥紋,細小紋飾處採用一筆勾成的畫法……」
證書上從拍賣信息,到款式制式,到花紋說明等等,清清楚楚。
唯獨沒有拍賣了多少錢的信息。
但這些信息只需要去保利上面查具體的拍賣編號,就都會顯示出來。
而等他閱讀完,許鑫還來了一句:
「你喜歡青花瓷?」
「你不喜歡喔?」
「不喜歡。」
如同聽琴的老牛一樣,許鑫搖頭:
「我對古董這些一直都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可能是因為沒研究吧……就比如這個碗,我記得當時我爸還跟我說過什麼……這碗的這種有點泛綠的白色很難燒,什麼多稀有……」
「拜託,這叫天青色!」
聽到這話,周杰侖一臉無奈:
「這不叫泛綠的白,這叫天青,是天空的顏色……」
「那不應該叫天藍嗎?」
「你……」
周杰侖發誓。
要不是喜歡這隻碗,他現在真的想拿起來敲爆朋友的狗頭!
下意識的看向了那一柜子瓶瓶罐罐……
暴殄天物啊你!!!
有夠離譜喔!!!
「哈哈~」
看著他那巨難受的臉色,許鑫哈哈一笑:
「行啦,收著吧。剛好你過來,我和你聊聊劇本的事情……上次喝多了酒,腦子不清醒。不過這幾天,我給裡面加了四種結局,你來看看。」
今天周六,他休息。
周杰侖上午也才結束了燕京這邊的專輯簽售會。
就說來許鑫家裡玩。
明天一早的飛機繼續下一站。
而一聽許鑫提起劇本,他立刻就把注意力收了回來。
不過……
「那我真的拿走了喔?」
「拿唄。」
許鑫一臉無所謂:
「喜歡哪個拿哪個。就當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了……」
「那我要全拿走呢?」
「唔……」
聽到這話,許鑫想了想,聳聳肩:
「這柜子裡外加保險柜裡的裡裡外外一百來件,一年一個生日禮物,要是能保佑你活到一百多歲,拿走就拿走唄。」
「……哈哈~」
周杰侖瞬間開心了。
美滋滋的把這隻青花瓷碗小心翼翼的放到盒子裡,仔細裝好,他直接搬著旁邊的凳子坐在了對這電腦操作的許鑫旁邊。
接著,印表機的動靜響起。
許鑫問了一句:
「專輯賣的怎麼樣?」
「還可以,已經賣了七十萬張了……要是沒盜版,可能會賣的更多。」
「好樂迪怎麼說的?」
「還能說什麼?……大妮,去車裡拿兩瓶芭樂喔~」
喊了一聲外面的大妮,他才繼續說道:
「我已經坦白了喔,一定要走。並且和文山還有俊榮哥講好了,我們三個合夥成立一個公司。還記得上次我們吃燒烤時有說的事情嗎?我想按照我自己的方式來運作公司,簽一些我認為很好的音樂人。而我也仁至義盡了喔,不然這張專輯完全可以等等在發的。就沒什麼好談的啦。」
「行吧……」
說話的功夫,一份劇本已經列印好了。
許鑫遞給了他,接著開始列印了第二份。
「劇本裡有一段內容,我改動的很大。你原本的設定裡面,路小雨其實已經死了,對不對?」
「嗯,然後我穿梭時空回去救她。」
「……是葉湘倫。」
「有差嗎?」
「行吧。」
許鑫點點頭,直接翻到了一段:
「我給你捋一下思路……首先,我在這裡添加了一段內容,看到這個一百零八步的段落沒?」
「呃……」
周杰侖看著劇本上面寫著的「你知道嗎,從舊琴房到你的教室,只需要108步誒」的話語,點點頭:
「有什麼特別含義嗎?」
「你的設定。」
許鑫點了一顆煙。
這樣有幫助他整理思路,思考。
「首先,你的設定是小雨穿越過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可以看到她,是不是?」
「嗯。」
「但後面的劇情裡,你很少體現出來,甚至有幾處都是BUG,就是明明她之前就已經看到過許多人了,可偏偏路小雨還能看到葉湘倫。這就說不通了,是一個悖論。所以,我加了這樣一處細節。乍一看,它是在講路小雨的細心,可實際上,是她每一次穿越來時,都會從舊琴房閉著眼,一步一步往葉湘倫的教室走。她不敢睜眼,睜眼後……」
「看到了別人,葉湘倫就看不到她了?」
「對。」
許鑫又露出了和《黃金甲》時候一模一樣的「慈愛」笑容。
滿臉都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看的周杰侖一陣古怪。
「其次呢,就是你的設定裡,路小雨是有哮喘疾病的,然後,她在把事情和媽媽、老師說了之後,倆人都以為她患有精神疾病。同時這個消息也傳到了學生那……學生是不知道路小雨到底經歷了什麼,所以在學校里嘲笑她……
然後,她鬱鬱寡歡,天天想要待在家裡。同時,在身體每況愈下之後,想起了葉湘倫說在畢業典禮上給她彈奏。所以她明明病的很厲害,但還是堅持來了。結果看到了葉湘倫手上帶著的是晴依的手鍊,傷心欲絕,又回到了那個時空。
但同時哮喘病發作,寫下了「我是小雨,我愛你,你愛我嗎」的話,然後……雖然你給了一個開放結局,可在劇本看來,她很大機率是死了,對不對?然後才有了葉湘倫穿梭時空到小雨穿越時空之前,對吧?這是你整個劇本的路線。」
「嗯,對的。」
「在這裡,我也添加了幾處改變。」
許鑫翻了幾頁:
「我加入了四種結局。第一種結局,我加在了這……路小雨和葉湘倫去了天台。你在這裡寫的是葉湘倫還看到了路小雨的媽媽,一個很平凡蒼老的女人……對吧?」
「對。」
「沒媽了!」
「……」
周杰侖嘴角一抽……
「哈?」
「我把遇到葉湘倫的,改成路小雨。或者說不要交代她是誰,就是一個穿著普通平凡的蒼老女子。她在等,在等葉湘倫。但不是相遇,而是隔著玻璃窗。經過了幾十年,路小雨已經老去,可她始終記得自己穿梭時空的日子。
所以,一身平凡,面容衰老的她就這麼在今天這個日子,等待著,等待著能再遠遠的看葉湘倫一面。但倆人不會碰面,因為……她已經老了。美人遲暮,懂麼?她只敢遠遠的看,而葉湘倫也看到了她,但卻不認識。這是倆人的第一個結局。
也就是說,小雨穿越回去,但不再回來,就當是一場夢。那她會正常的成長,慢慢變老。而天台這一幕,就是她最美好的回憶。所以她在等……等的不是葉湘倫,而是自己最美好的那段時光。當然了,這裡面也存在時空悖論,但那東西就當無所謂就好。反正本身這個超時空魔幻現實愛情校園電影劇本本身也夠爛的……」
「……」
下意識的,周杰侖坐直了身子,臉有些紅:
「你可以不可以不要這麼說這個美好的故事……算了,第二種呢?」
看著許鑫那一臉「明顯不能」的表情,他無語的繼續問道。
「第二種,就是你給路小雨傳紙條,結果晴依收到了……拜託,就有夠離譜喔,這種破麻機車女,你為什麼一定要這個樣子啊,你幹嘛~~~~」
「拜託!拜託!我求求你!」
周杰侖都快瘋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學我講話,哇,你的灣灣腔聽的我真的很想打一套龍拳給你……」
「這樣啊……」
許鑫頗為不爽的砸吧砸吧嘴,點點頭:
「反正,就是路小雨誤會了周杰棍的雙節侖……」
「……????」
「……不再回來。而你電影裡那個小雨消失了,你去家裡找,小雨媽媽趕走了你。這裡是把你設計的路小雨被同學當成精神病那段,我改的。小雨媽媽趕走你時,窗邊還要有一雙眼睛。但這次不露臉了,用晃動的鏡頭來找補。因為她在被同學當精神病後,就退學了,當了20年的家裡蹲……懂了沒?這是第二種結局,比第一種更慘一些的自閉症家裡蹲神經病……」
「拜託……你能不能用一些好的詞句吽?」
「……行,《明明約了女友,可破麻機車女卻找上門來強吻我》,這麼概括行不行?」
「哇,你這個人……夠恐怖!這撲街書名也想得出吽?」
「撲街作者嘛……很正常。」
許鑫搖搖頭,接著說道:
「總的來說,第二種結局,就是路小雨沒有在畢業典禮那去找葉湘倫。雖然她活下來了,可20多年的時間裡,她始終被孤獨和氣喘折磨著。在也沒出家門,走完了孤獨的一生。」
「謝謝你。」
「……啥?」
「謝謝你能把這麼離譜的書名內容給說的這麼有詩情畫意……」
「這還詩情畫意?……那你也夠離譜的。總之吧,就是第二種結局的路小雨同樣沒有勇氣面對20年後的愛人,懂了沒?」
「嗯。」
「第三種,路小雨死了。」
「……」
「就是你劇本里的那個,破麻晴依的手鍊戴在了葉湘倫手上,路小雨誤會了,穿梭回去後,發現沒帶哮喘藥……完了,芭比Q了,完啦……」
「……芭比Q不是燒烤嗎?」
「呃……」
許鑫愣了愣,搖頭: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總之,就是這次誤會後,她在學校裡寫下了「我是小雨,你到底愛不愛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話……」
「大哥!要不咱還是老老實實當導演吧,你不要唱歌了好不好……」
周杰侖實在受不了了:
「求求你,發發慈悲,你知道你的歌聲在絕對音感的我耳朵里有多恐怖嗎?我沒聽過這首歌還好,問題是我有聽過,我和這個樂隊還一起上過《同一首歌》喔!你每一句都沒在音節上,我求求你……」
「我特麼在KTV也是麥霸的好不好!」
「……別人聽你的歌聲,有錢賺喔?」
「那沒有,陪我喝酒有錢……」
「嗯????」
聽到這話,周杰侖一愣……
然後眼睛就亮了起來:
「誒,你自己說的喔?我現在就給蜜蜜打電話,你竟然去找了媽媽桑……」
「茶道有三~段~」
「喂!!!你不要唱我的歌!!!哇……你這個人……」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這下,倆人都笑噴了。
哥們嘛。
坐一起吹牛打屁都開心。
挺好。
「反正,第三個結局,就是小雨死了。而這些,你都要在影片中體現出來。」
「而最後的結局就是葉湘倫穿梭迴路小雨去琴房之前喔?」
「對。」
「唔……」
聽完了許鑫的四個結局,周杰侖眉頭忽然就皺了起來。
許鑫也不催促,又點了一顆煙。
一顆煙抽完,喝了個被周杰侖叫做「芭樂」的飲料。
他還挺喜歡喝這個口味的。
不賴。
然後就聽到了對方來了一句:
「總感覺……你把我的故事改成了好複雜的樣子……」
「這叫劇本深度。你要拍的雖然是自己的故事,但……還記得不記得蜜蜜說的那句話?好電影,以餘味定輸贏。票房什麼的其實都無所謂的。衡量一部電影的成功與失敗……誠然,商業上很重要,但更多的卻是藝術性。當然了……
我也提前說好,這電影你要是想賣座,你原來的故事,要比我改編出來這種有些繞的要好的多。因為大家一眼就能看懂,看明白……但如果你想要留下一部經典,而不是讓大家看完就忘的電影,那劇本的深度,才是決定一個故事好壞的重中之重。這也是為什麼明明都是《雙截棍》,我唱出來你想自殺,可你來唱卻能讓所有人都在「哼哼哈嘿」的原因。懂了沒?」
周杰侖聽懂了嗎?
當然聽懂了。
可問題是……
如果按照這個劇本拍……
他回憶著好友剛才的那幾個結局……
心裡冒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疑惑:
「我真的……能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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