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從溫 -【除我之外,全員主角】《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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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03 PM

第120章

  離開了蜂鎮之後,宋南時他們這次沒敢停留,一口氣跑出了幾十里路,入目所及看不到蜂鎮了,這才在一個密林裡停了下來。

  然後三九峰的師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外面廣闊的天空,悲從中來,開始嚶嚶嚶。

  宋南時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嬌弱的男孩子,被他嚶的虎軀一震,忍不住就看向了隊伍中的兩個男性。

  雲止風頓了頓,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天。

  老實人江寂左看看右看看,硬著頭皮上前,拍了拍師弟的肩膀,安慰道:「你別哭了,人生漫長,這點挫折算什麼,只要咬咬牙挺過這次的困難……」

  師弟忍不住抬起淚眼,看向這位蘭澤峰的著名大師兄,希望能從他嘴裡聽到什麼至理名言。

  然後大師兄便耿直道:「那當你日後面對更大的困難時,便能雲淡風輕,一笑而過!」

  宋南時:「……」

  她閉了閉眼。

  三九峰的師弟被他這一口毒雞湯灌的呆了呆。

  江寂見他止住了淚,忍不住自得一笑。

  然後師弟就哭的更大聲了。

  江寂一呆,忍不住看向人群中看起來最「嬌弱」的小師妹。

  小師妹社恐發作,驚恐後退。

  江寂被哭得頭皮發麻,露出懇求的眼神。

  小師妹頓了頓,原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之後,一臉糾結地靠近了。

  她相當謹慎,停在了離他一臂遠的位置,然後伸長手臂用指尖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後這師弟就被一下子拍到了地上。

  他眼淚一下子就止住了,直起身,驚恐抬頭。

  小師妹又笨拙地拍了他兩下,兩巴掌下去,他整個人陷進土裡三寸。

  小師妹一臉糾結:「你別哭了。」

  師弟:「……」

  他瞬間收起了淚,乾巴巴道:「我、我不哭了。」

  小師妹見他這麼好哄,十分高興,立時就起了身。

  她低頭看了看拍到了對方肩膀的手,有點糾結,又有點嫌棄,便心虛地往樹上蹭了蹭。

  蹭掉了一塊樹皮。

  那師弟見狀,後怕之下又想落下的眼淚頓時收了起來。

  池述安看得十分嫌棄,並且對自己挨上椒椒一拳也能活蹦亂跳的體質非常滿意,忍不住兔兔挺胸。

  宋南時在旁邊看了全程,歎為觀止。

  果然,甜寵文女主哄人都是專業的。

  眼看著這師弟不哭了,雲止風在一旁架起火堆,宋南時便磨磨蹭蹭湊了過去。

  她套近乎:「師弟是姓洛對吧?」

  洛師弟有氣無力:「師姐,我叫洛水。」

  宋南時笑咪咪:「洛水師弟。」

  洛水師弟打起了精神,擦了擦淚,道:「多謝師兄師姐們的救命之恩!」

  宋南時就擺手:「救命之恩還不至於。」

  洛水師弟就幽幽道:「那多謝師姐還我清白。」

  宋南時:「……」

  這話她沒法接,她便問道:「師弟是怎麼遇到女王蜂的?」

  諸袖也在一旁問:「對啊,你不是已經被師叔打斷了腿嗎?」

  洛水師弟幽幽看了過來。

  宋南時就重重咳了一聲,找補道:「師姐的意思是,你不是要找你的那個妖族姑娘一別兩寬了嗎?」

  諸袖:「沒錯沒錯。」

  她悄悄塞給宋南時一把瓜子。

  宋南時不動聲色,一把握住,然後正直地看向洛水師弟。

  師弟就幽幽歎了口氣。

  然後他開始吟詩:「花前月下曾鴛鴦,分散兩情傷。」

  吟的宋南時和諸袖兩個文盲虎軀一震,手裡的瓜子都掉了。

  兩人不由得對視一眼,然後同時看向洛水師弟,神情裡滿是敬畏。

  諸袖當即就塞了一把瓜子給洛水師弟,殷切道:「你繼續……」

  洛水:「……」

  他茫然地握著一把瓜子,情緒都斷了。

  兩人還齊聲催他:「繼續,繼續。」

  洛水師弟:「……繼續什麼?」

  諸袖提醒:「就那個鴛鴦啊。」

  宋南時點頭:「對對對,情傷,情傷。」

  洛水:「……」

  他一點兒情緒都沒了!

  頓了頓,他乾巴巴道:「就,我回了無量宗之後,師尊打斷了我的腿,還把我關在了思過崖上,不想讓我去妖族,但我覺得吧,我得和她有個了斷,我就逃了出去又跑去了妖族。」

  兩人點頭,「嗯嗯,然後呢?」

  瓜子辟里啪啦落進了火堆裡。

  洛水師弟:「……」

  他越發乾巴:「然後我就從蜂鎮旁邊的入境口入境了,正好在蜂鎮外碰到了女王蜂,她陪我同行幾天,詩詞歌賦不所不談,我將她引為知己,她便問我,願不願意和她回去。」

  「我就同意了。」

  宋南時就瞭然:「然後你就發現,這也是個一妻多夫的妖族。」

  洛水師弟看了她一眼,幽幽道:「不止。」

  他神情幽怨:「我還發現,她不止能和我聊詩詞歌賦,也能和其他人談樂理,論武藝。」

  他幽幽:「她和每個人都是知己,我問她為什麼騙我,她就說,她只是平等的愛每個人。」

  宋南時:「……」

  這師弟和海王可真有緣。

  她看了看他的面相,悄咪咪的算了一下。

  然後就算出了個藍顏禍水的命格。

  宋南時就沉默了。

  而就這幾句話的功夫,洛水師弟的情緒又回來了,他垂著眼,開始獨自傷懷。

  宋南時歎著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著傷懷了一下。

  然後一旁的雲止風就遞過來一隻剛剃了毛的野雞。

  宋南時下意識地看過去。

  雲止風問:「雞湯還是烤雞?」

  宋南時想了想他們這群人的烤雞技術,果斷道:「雞湯!」

  於是一群人聚在一起,開始快樂燉湯。

  這時候,洛師弟還在一個人獨自emo。

  但隨著雞湯的香味漸漸傳開,他覺得自己傷懷不下去了。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

  然後肚子咕嚕一聲叫。

  他頓了頓,低聲問:「師姐,這湯……」

  但這個時候,湯已經煮的差不多,一群人又開始快樂搶湯,他說話根本沒人聽見。

  洛水師弟就頓了頓。

  他想起了無量宗中那些關於這個師姐的傳說,頓了頓,用同樣的音量,道:「師姐這次救了我,師弟無以為報,只能獻上兩千靈石以謝師姐救命……」

  話還沒說完,宋南時瞬時回過頭,眼神發亮:「獻上什麼?」

  洛水師弟:「……兩千靈石。」

  然後他就默默地看著她,又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湯。

  宋南時回望片刻,突然福至心靈。

  她立時搶過江寂手裡的湯,笑咪咪的親自端給了洛水師弟,溫聲道:「師弟,喝湯了。」

  洛水:「……」

  他神情複雜地喝了一口價值兩千靈石的湯。

  而火堆邊,江寂正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一臉懵逼。

  他茫然:「三師妹為什麼要搶我的湯?」

  雲止風很淡定:「大概是兩千靈石比較重要。」

  江寂:「……那她為什麼不搶你的?」

  雲止風矜持一笑。

  他謙虛道:「大概是我比兩千靈石重要。」

  江寂:「……」

  你直接說在三師妹心裡你比我重要就行了唄。

  他一言難盡地又盛了一碗湯。

  然後就被雲止風接了過去。

  雲止風很溫和道:「謝謝你給南時留湯。」

  江寂:「???」

  他低頭看湯。

  就剩一個底了。

  江寂:「……」

  你們兩口子有病啊!

  於是,等宋南時拿著靈石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大師兄神情鬱鬱,而雲止風則很溫柔道:「我給你留了一碗湯呢。」

  大師兄在一旁幽幽道:「是啊,搶我的呢。」

  雲止風裝聽不見:「喝吧。」

  宋南時頓了頓,心虛地喝湯。

  湊活完了一頓晚飯,雲止風留下了火堆,幾人就地休息。

  幾個人划拳決定守夜,最後江寂和郁椒椒守上半夜,其他人守下半夜。

  洛水在一旁看得頗為驚奇。

  守下半夜的幾人收拾了一番,圍著火堆準備湊活一下,然後一轉頭,就看見洛水師弟也開始了他的準備工作。

  只見他先拿出了一壺乾淨的水,略微洗漱,然後拿出了一把梳子,拆了頭髮,又拿出一個枕頭,一床被子……

  幾人從神情平靜,到緩緩張大嘴巴。

  直到他最後拿出一張床。

  宋南時整個人都麻了,不由得問道:「師弟,你不是偷跑出來的嗎?為何還帶著這些?」

  洛水抱著枕頭,有些傷懷:「這些都是她當初給我買的,我看中什麼她都買給我,只不過現如今……」

  他搖頭,「曾經滄海難為水。」

  他抱著枕頭倒在了床上,衝他們點頭:「師兄師姐,晚安。」

  宋南時:「……」

  原來有個有錢的對象是這麼的快樂。

  但她對象分明是原著裡翻雲覆雨的大反派,為何沒有感受到有錢人的快樂?

  這時,雲止風還道:「南時,我幫你鋪好了獸皮,來睡吧。」

  宋南時轉頭,就看到他在離自己兩步遠的位置鋪了張獸皮。

  宋南時直接走過去,將獸皮拉到他身邊,往上面一躺,然後枕著雲止風的胸肌就閉上了眼。

  算了,湊活過吧,還能離咋滴?

  雲止風:「……」

  他忍不住放輕了呼吸。

  火光溫柔,寂靜無聲。

  ……

  因為要守後半夜,所以宋南時雖然睡著了,但一直沒有睡的很熟,始終留著一分清醒。

  所以過了午夜之後,當四周突然安靜下來時,她也是最先發覺不對的。

  因為太安靜了。

  安靜到連江寂他們時不時撥弄火堆添柴的聲音都沒了。

  還沒到換崗的時間,他們是睡著了?

  空氣中傳來夜來香的味道,聞的人昏昏欲睡。

  不對!

  宋南時猛然睜開眼睛,直接坐起身,就和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的雲止風對上了視線。

  他眼眸中一片清明,看見宋南時睜開了眼,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宋南時閉上了嘴,同時屏住了呼吸,不著痕跡四下看去。

  諸袖他們睡的香甜,本該守夜的江寂他們也睡著了。

  這不應該。

  這麼陌生的地方,江寂他們不是這麼大意的人。

  夜來香的味道越發濃烈,屏住呼吸都抵擋不住它的香味。

  還醒著的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起身,雲止風去叫洛水他們,宋南時去叫諸袖和江寂。

  諸袖還好,她很快醒了,宋南時立刻比了個手勢讓她不要說話。

  她又去叫江寂。

  但江寂似乎睡得格外沉,宋南時不好大聲,但柳老頭都從玉珮裡跑了出來衝他喊,他居然也沒醒。

  宋南時狠了狠心,召喚出一簇離火就撩上他的指尖。

  江寂一下就疼醒了,張開嘴就想叫。

  諸袖和宋南時一人一邊,死死摀住他的嘴。

  所有人都醒了,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對。

  到了關鍵的時候,他們都不是蠢人,紛紛意識到這個情況有多不正常。

  哪怕洛水師弟還茫然著,現在也很聽話的閉上了嘴。

  宋南時傳音:「這是什麼香氣?」

  池述安臉色很難看,但也傳音道:「是某種妖香,有讓人昏迷的作用,效果立竿見影。」

  宋南時敏銳:「你很熟悉?」

  池述安頓了頓。

  他道:「我當初被人追殺的這麼狼狽,就是因為在這妖香中,人手折損了大半。」

  宋南時:「衝你來的?」

  池述安面無表情:「八成。」

  聽完他們的對話,江寂直接悄無聲息的起身,衝眾人打了個手勢就想走出去看看。

  宋南時正想攔他,密林之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所有人都頓住了,同時豎起耳朵。

  那是一個嘶啞的男聲。

  「……他們果真都在這裡?」

  「剛傳來的消息,千真萬確。」

  「那就把他們拖出來!不論死活!」

  隨即就是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似乎有大批人正往這個方向趕來。

  眾人對視一眼。

  宋南時突然一笑,帶著血腥氣。

  她拿出了命盤。

  雲止風平靜的抽出劍。

  然後是江寂,諸袖……

  於是,等一群人呈包圍的陣型摸到火堆旁時,看到的就是手拿武器神情平靜的一眾人。

  眾人一驚。

  宋南時便笑道:「你是在找我們嗎?」

  為首的人一驚,然後笑道:「你們倒是警醒,但是沒用了,你們已經被我們包圍了……」

  宋南時輕笑:「你在說什麼胡話啊。」

  她的手指輕輕轉動命盤。

  下一刻,第一簇離火突然在這群人身後點燃,然後迅速蔓延成火牆,將他們包圍其中。

  也將宋南時他們包圍其中。

  宋南時平靜道:「明明是你們被我包圍了,我勸你們……」

  宋南時想了想,道:「就地受死。」

  為首的人面皮猛然抖動了一下,隨即怒道:「上!」

  一群妖修立刻就衝了過來。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池述安,但其他人他們似乎也沒準備放過。

  幾個人紛紛砍向了帶著池述安的郁椒椒,郁椒椒伸手一抓,直接把一把刀劍抓成了廢鐵,抬腳就把沖的最快的人踹了出去。

  宋南時見他們應付得來,就轉身躲過伸向自己的利爪,一道巽風猛然出現,毫不猶豫地砍下了那人的一隻爪子。

  於是,看似人數上的碾壓變成了宋南時他們單方面的一場屠殺。

  但這個屠殺卻不是宋南時想的。

  她越打越覺得不對勁,這群人的實力和她想像的相差很大,她不信當初能伏擊一個妖族太子到走投無路的人會在知道妖族太子出現後這麼打草驚蛇的派出一群草包。

  她有心想留下幾個活口問話,但是這群人卻異常的悍勇,一旦交手就不論實力也要和他們拚個不死不休,宋南時費力制住幾個人想留下活口,但轉頭卻發現他們紛紛自盡。

  於是,等這一場虎頭蛇尾的「刺殺」結束,除了滿地或是被殺或是自殺的屍體和逃了的人,他們居然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他們站在滿地屍體中,似乎是勝利了,但每個人都覺得不對勁。

  宋南時忍不住問道:「池述安,當初刺殺你的人也是這個實力嗎?」

  池述安:「……他們若是這個實力,我也不至於走投無路。」

  他頓了頓,又道:「但是這個妖香,我除了那次被刺殺之外,從沒聞過。」

  宋南時不解:「他們若真是當初刺殺你的人的話,為何會派出這麼一群人打草驚蛇?」

  雲止風也道:「而且,我們剛進妖族,這是第一夜,我們剛出蜂鎮,他們是怎麼認出了池述安的。」

  池述安就皺眉:「女王蜂好像認出了我,是她告密?」

  宋南時多疑,但也有理智,頓時反駁道:「不太可能,她不是會告密的人,而且就算告密,他們也不可能來的這麼快。」

  一群人摸不著頭腦,一旁的洛水就弱弱道:「我們不先離開這裡嗎?這一地屍體怪嚇人的。」

  宋南時轉頭,這才看到了洛水。

  他雖然狼狽,但也沒受傷。

  宋南時就歎氣道:「算了,連夜趕路吧。」

  洛水就忍不住問:「你們要去參加仙道大會嗎?我可以帶路。」

  宋南時原本是沒想直接去,她想走走逛逛,但這麼一聽,想了想便道:「也行。」

  於是,一群人隨便施了個清潔術就連夜趕路,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他們跳下宋南時的命盤,這才看到邀請函上的妖城。

  幾人急需休息,進城就直奔客棧,可一連找了好幾家客棧,都是因為仙道大會住滿。

  他們想投奔無量宗,又發現無量宗很矜持,因為和仙盟鬧了不愉快,於是準備最後再來。

  宋南時灰頭土臉的掛了通訊符,沉重道:「咱們找找橋洞吧,看哪個橋洞住著舒服。」

  其他人也很沉重。

  然而就在這時,柳暗花明。

  旁邊一個客棧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宋仙子嗎?」

  宋南時抬頭看了過去。

  就見客棧二樓伸出來一個腦袋,正是剛告別不久的仙盟長老。

  他笑得特別慈祥,道:「找不到客棧是嗎?來來來,我們勻幾個房間給你們!」

  然後宋南時他們就被請到了客棧。

  她還懵著,仙盟長老十分熱情,當即就清出幾個房間親自請他們進去。

  宋南時一臉懵逼的被請進去,一抬頭,正好看見那房間的桌子上擺著一個栩栩如生的財神像,神像前還擺滿了香燭和瓜果,像是剛祭祀。

  就是那神像的臉……

  宋南時呆呆地想,怎麼這麼像她呢?

  她轉頭看向長老,就見長老也正心虛地看著她。

  大眼瞪小眼。

  下一刻,苡花長老那個徒弟突然就衝了進來,抱著財神像就跑,還心虛道:「這是私人物品、私人物品,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啊。」

  被巧合了的宋南時:「……」

  她一個窮鬼,什麼時候成了財神?

  而且……

  她又看向鬆了口氣的仙盟長老,委婉道:「長老,既然用了我的臉,那這個肖像費……」

  長老:「……」

  這個財神,他們沒拜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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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05 PM

第121章

  能把宋南時這個窮鬼當成財神拜的人,自然不可能給她什麼肖像費的。

  於是仙盟長老找藉口溜了之後,宋南時便非常無語地對雲止風道:「你見過窮成我這樣的財神嗎?」

  雲止風:「……我現在見到了。」

  他話音落下,就見宋南時突然擺出了一個祈禱的姿勢,神情非常的虔誠。

  雲止風:「……你做什麼?」

  宋南時:「既然他們都拜我了,那我也拜拜自己,看能不能保佑我自己發財。」

  雲止風欲言又止片刻,忍不住提醒:「你剛拿了姜垣姑娘的佣金,也不是很窮的。」

  宋南時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她現在也是身上揣著幾萬靈石的人了。

  她砸了咂嘴,適應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份,終究還是忍不住道:「但我為什麼還是沒有一點有錢的感覺呢?」

  莫名就覺得,別人的錢都是實打實的錢,她自己的錢全是薛定諤的錢。

  一旁的雲止風沉默片刻,道:「……可能是因為你的錢還未花過吧,未曾花過,自然也不會覺得自己富有。」

  宋南時想了想,覺得雲止風說得十分有道理。

  這就和炫富一個道理,你不炫,別人怎麼會覺得你有錢。

  然後她就下樓道:「我現在就去要兩碗豆漿來。」

  她決定炫富。

  雲止風:「……」

  他從未見過有人炫兩碗豆漿的富。

  不愧是他的心上人,炫富都炫的如此清新脫俗。

  他忍不住委婉道:「這裡這麼多人,若是只要兩碗你我喝,別人怕是有意見。」

  好歹多炫幾碗的富。

  然後就見宋南時詫異回頭,道:「怎麼會是你我喝呢?我沒想讓你喝啊!」

  雲止風頓了頓,忍不住嫉妒:「那你第二碗是……」

  宋南時:「炫富啊,我準備喝一碗、倒一碗。」

  雲止風:「……」

  他沉默良久,心平氣和道:「好的,你去吧。」

  然後他就看著宋南時的背影,安然地坐在了凳子上。

  江寂他們正在分房間,想找宋南時提供一下意見,一轉頭沒見人,就問:「師妹呢?」

  雲止風神情平和:「炫富去了。」

  江寂:「???」

  他慎重:「她去買什麼了?」

  別是什麼珍珠翡翠瑪瑙香料這種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吧,被人騙了可不好。

  雲止風的神情就更加安詳了。

  他道:「兩碗豆漿。」

  江寂:「……」

  他起身,對還在分房間的的諸袖等人道:「別爭了,陽光最好的那間房給師妹吧。」

  師妹,慘。

  與此同時,十分悲慘的師妹興沖沖的下樓,剛想豪氣的叫兩碗豆漿,就見洛水師弟正站在掌櫃面前說著什麼。

  她好奇地聽了一下。

  然後就發現師弟正在炫富。

  嬌弱的師弟溫聲道:「……房間裡的床榻被子我自帶的有,麻煩小二幫我換了,另再把茶具換成白瓷的,上一壺上好的靈山茶,不知這裡有沒有安息香,有的話也幫我買些來熏上,這裡的飯菜我也不太習慣……」

  師弟溫聲細語,說得掌櫃喜笑顏開,說得宋南時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等師弟說完,掌櫃熱情地應了一聲,抬頭一看宋南時正在樓梯上站著,想到他們是一起來的,好似還是師姐弟,當師弟的這麼豪橫,那當師姐的一定不會差!

  於是他頓時熱情道:「這位仙子有什麼吩咐嗎?」

  宋南時:「……」

  她嚥了下口水,弱弱道:「我就想問問,有沒有豆漿。」

  掌櫃笑容微頓,但還是道:「有的有的,不知您是要南境百金一兩的豆子還是一百靈石一兩皇族特供的豆子啊?」

  宋南時:「……」什麼豆?金豆嗎?

  她沉默道:「我就想要普通豆,沒有嗎?」

  於是掌櫃也沉默了。

  他看了看洛水師弟,又看了看宋南時,乾巴巴道:「哦,那加糖的四文錢,不加糖的三文錢。」

  宋南時斟酌了一下,道:「那來一碗不加糖的吧。」

  說完,她神清氣爽的上樓了,連喝一碗倒一碗的志願都忘了。

  只在回去之後,她悄咪咪問池述安:「你們皇室,喝的都是一百靈石一兩的豆漿嗎?」

  妖族太子一臉懵逼,脫口而出道:「這是金豆磨成的豆漿嗎?」

  宋南時見他這麼妖族太子也沒喝過,頓感舒適。

  她心滿意足的走了,池述安卻費勁巴拉地想,他們皇室的豆漿有這麼貴嗎?

  然後到了第二天,他就有了打聽這個消息的機會。

  因為宋南時在蒙頭睡了一夜之後,神清氣爽地決定現在就把池述安賣給……送到妖皇手上。

  當她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其他人都十分的淡定,只有池述安一個人在震驚。

  兔子連聲音都高了起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賣我??」

  宋南時掏了掏耳朵,忍不住語重心長道:「這怎麼能叫賣呢?邀請函上仙道大會舉行的時間也不剩幾天了,你既然不得不出現在仙道大會上,那早晚都是要回去的,早回去一些還能多打消些別人的顧慮,不然妖皇在忙仙道大會,你這個太子遲遲不出現,像話嗎?」

  池述安覺得很像話。

  但他覺得沒用。

  其他人都開始熱火朝天地討論怎麼把他送回去了,他自己的心上人也坐在一旁樂滋滋地聽著,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只有池述安一個人想吐血。

  他看著樂滋滋的郁椒椒,一時間悲從中來。

  然後他決定自救。

  他據理力爭道:「可是,現如今的情況,我不應該先聯繫我的心腹下屬,然後再徐徐圖之嗎?刺殺我的那些人可是至今沒有找到呢?」

  宋南時看了他一眼,見他還沒明白過來,忍不住就說的直白了點。

  她道:「要是普通情況的話,你有心腹下屬,又和妖皇關係一般,我們自然是要送你先聯繫下屬的。」

  池述安就忍不住鬆了口氣。

  然後就聽宋南時一針見血道:「但是現在的情況,你能保證你的心腹下屬,真的就是你的心腹嗎?」

  池述安一頓。

  宋南時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當初,你說你是帶領一眾心腹下屬做任務時被伏擊的,既然都是心腹下屬,又遠離皇宮,那你的行蹤是沒那麼容易暴露的,但是事實是,你非但暴露了行蹤,甚至連救援都沒等來。」

  她似笑非笑道:「你跟在我們身邊一年多,始終沒有任何回去的意思,也沒有聯繫過自己任何一個下屬,我不信你這麼久了也沒有機會和外界聯繫,所以……」

  她一錘定音道:「你也早就懷疑你心腹之中有人背叛你了吧?」

  池述安沒說話。

  他確實懷疑。

  他從一開始就懷疑,到了現在也依舊在懷疑。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次眼看著他非出現不可了,他也從沒想過聯繫下屬,而是情願把自己賣了兩次換宋南時他們保護他。

  他想了想,勉強承認宋南時說得有理有據。

  他神情就緩和了一些,但還是道:「那也不必現在就把我賣給妖皇……」

  宋南時提醒:「是護送你回去。」

  池述安:「……」

  他面無表情:「好,護送我回去,你們也不必這麼急著護送我回去,離仙道大會還有一段時間,我現如今對妖族的狀況一無所知,就這麼回去的話很被動,你們最起碼先讓我掌握消息,把控主動權……」

  他還沒說完,宋南時就搖頭道:「來不及了。」

  池述安:「什麼來不及?」

  宋南時:「我們進入妖族的第一天,就迎來了第一波刺殺,那波刺殺意味不明,但也說明追殺你的人已經發現你的行蹤了。有一就有二,現在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們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證你在視線之內,他們想暗中下手太容易了。」

  「所以。」她篤定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你收集什麼情報掌握什麼主動權,而是趕緊把你推到人前,讓知道你失蹤的人看到你回來了,讓不知道的人看到你出關了,越多眼睛盯著你,他們就越難暗中下手。」

  池述安一臉若有所思。

  雲止風見狀便道:「而且,你最好高調些,正值仙道大會,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你現身的越多,他們就越被動。」

  池述安這次徹底被說服了。

  他看了看宋南時,沒想到她這次居然是真心為他著想。

  他有些感動,便道:「我沒想到你居然對我的事如此……」

  上心。

  但話還沒說完,就聽宋南時理直氣壯道:「當然了,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你要是真到了仙道大會開始才回去,我們就沒有時間把你賣……把你送回去第二次了啊!」

  池述安:「……」

  他一腔感動餵了狗。

  宋南時說完還轉頭問道:「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麼?」

  池述安:「……不,沒什麼,沒有了。」

  宋南時就試探:「那我們就賣……就送你回去?」

  池述安一臉安詳:「你們賣吧。」

  然後他就聽眾人喜滋滋地討論起了太子的一百種賣法。

  討論到最後,他們決定使用最樸實的手段。

  於是,池述安就一臉麻木地看著宋南時往他腦袋上繫了個蝴蝶結,然後一群人拎著他就大搖大擺的去了妖族皇宮。

  池述安:「……你們就準備這麼送我回去?」

  宋南時:「是呀是呀。」

  池述安:「那這個蝴蝶結?」

  宋南時想了想:「禮貌?」

  池述安還想掙扎:「那你們把我送進去之後,要怎麼保護我?妖族皇宮從未有過讓人族居住的先例。」

  宋南時早就想好了,她道:「我們先把你送進去,然後你一旦出宮就暗中跟著你,等你再遇到刺殺,我們就再救你一次,這樣我們不僅能拿到第二次賞金,你也有機會藉口出來和我們一起住。」

  池述安兔毛都要炸了:「我還會再次遇到刺殺?」

  宋南時理所當然:「過不久就是仙道大會了,屆時你出現,那就真正對全天下宣告你回來了,他們再想動手就難了,當然要趁著仙道大會之前對你動手,而且這次肯定不是小打小鬧。」

  池述安掙扎:「他們總不能在皇宮動手!」

  宋南時一針見血:「那你也總不能待在皇宮不出來。」

  他當然不能。

  池述安沉默片刻,心如死灰道:「其實你就是想把我賣第二次吧?」

  宋南時:「嘿嘿。」

  他忍不住看向郁椒椒。

  郁椒椒頓了頓,遲疑道:「那……我一定會在你出宮時保護好你?」

  池述安一聽,當即感動到淚流滿面。

  他想,有這句話,他值了!

  宋南時就鬆了口氣,拎著感動的兔兔就一路去了皇宮。

  皇宮當然不是這麼好進的,他們還沒靠近,就被突然出現的妖兵團團圍住,為首的妖兵冷著臉道:「皇宮重地!速速離去!」

  宋南時就把兔子往前一拎,道:「我們是來送人的!」

  此時,池述安就只是一普通黑兔的模樣,額頭上沒有犼兔一族的紅色菱形妖紋,這個侍衛長雖然知道太子失蹤的事,但一下沒認出來這兔子就是太子,於是只看了一眼就道:「我們妖皇就是犼兔,所以不吃兔子,你想討好陛下也送錯東西了,看你們是人族,不知道這一點情有可原,快走吧!」

  宋南時就忍不住看了一眼池述安。

  池述安本就黑的兔臉更黑了。

  他不欲讓普通侍衛也知道自己是失蹤被人送回來了,咬牙傳聲道:「犬二狗!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孤是誰!」

  犬二狗……

  還真是一聽就能聽出種族的名字。

  而且也真是狗眼。

  宋南時在心裡吐槽妖族的取名藝術,名為犬二狗的侍衛長卻豁然睜大了眼睛!

  他震驚:「你、你、您……」

  池述安言簡意賅:「進宮!」

  於是,一刻鐘之後,宋南時他們就被迎進了妖族大殿裡。

  池述安端坐在一張椅子上,兩爪放好,正襟危坐。

  犬二狗一邊忍不住看太子,一邊心中焦急又擔憂。

  太子這是連人形都不能變回了嗎?這是在外面遭了多少罪!

  而且今天陛下一早就出宮了。

  他半點不敢耽擱,一邊吩咐人去追陛下,一邊去看宋南時等人。

  宋南時對他微笑。

  犬二狗也下意識笑。

  於是宋南時就忍不住問:「犬將軍的原型是犬族?」

  犬二狗眼睛一亮,立刻道:「您慧眼,在下犬族,家中排行第二。」

  宋南時:「……」

  還真是。

  說完這些,眾人就乾坐了下來,犬二狗因為保密不敢讓其他人見他們,這時候忍不住坐立難安。

  他就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並沒有說話的意思。

  犬二狗就硬著頭皮寒暄:「多謝諸位把太子送回來。」

  宋南時一看說到點子上了,精神一振,頓時和煦道:「哪裡哪裡,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犬二狗有點感動,正想說兩句,就聽宋南時緊跟著就道:「畢竟陛下出手著實大方……」

  她看向犬二狗:「您說是吧?」

  犬二狗:「……」

  好的,是為了二十萬來的。

  他虛弱:「……等陛下回來,一定答謝諸位。」

  宋南時笑咪咪:「好說好說。」

  然後沒一會兒,傳說中的妖皇陛下就風塵僕僕地回來了。

  他進來一看到池述安,頓時眼神大亮,撲過去就抱住他道:「你回來了!太好了!」

  宋南時見這一派父慈子孝的模樣,心想,這也不像池述安說的那樣,他們父子關係一般啊。

  這不挺好的?

  然後她就聽見妖皇道:「你再不回來,我就準備把賞金提到三十萬了,幸好幸好,回來的及時,省了我十萬!」

  宋南時:「……」她面色一變。

  三十萬。

  她突然覺得自己錯了,她應該聽池述安的,過段時間再把他送回去。

  此時此刻,無數語言也說不盡她的後悔。

  而這時,妖皇也看到了他們,問:「這幾位是……」

  池述安突然一笑。

  他心情愉悅道:「是送我回來的人,來領二十萬賞金的。」

  於是他就看到自己父皇面色也變了。

  和面色灰敗的宋南時相映成趣。

  他突然就覺得回來也不錯。

  妖皇和宋南時大眼瞪小眼。

  妖皇試探性先開口:「你們是吾兒的朋友嗎?若是朋友,這二十萬……」

  就算了。

  宋南時面無表情打斷他:「陛下,要不我們把人再帶回去吧,等您提到三十萬再送回來?」

  池述安起哄:「我覺得不錯!」

  妖皇:「……」

  他毫不猶豫:「二狗!去朕的庫房拿二十萬來!」

  然後他就沖宋南時等人露出一個僵硬的笑,拎起自己起哄的兒子就道:「我們先失陪一下!」

  拎著池述安就往內殿走。

  犬二狗去取靈石,妖皇身邊一個侍衛就膽戰心驚地走了過來,問道:「幾位,想喝點什麼嗎?」

  心如死灰的宋南時看了他一眼。

  然後萎靡道:「我聽說你們妖族皇室有一百靈石一兩的豆漿,給我們來上一碗吧。」

  侍衛:「……」

  他一臉茫然地想,他們皇宮有這麼貴的豆漿嗎?

  而此時,妖皇正在內室裡皺著眉頭問池述安:「你怎麼是原型?你不能變回人形了?受傷這麼重嗎?」

  池述安想了想,道:「能變。」

  妖皇便道:「那變回來,這麼和你說話怪怪的。」

  他這個兒子,從小就各種要強,自從過了三歲能變成人形,就再也沒在他面前恢復原型。

  哪怕恢復,也是戰鬥時犼兔一族那龐大的本體,而不是這柔弱兔子一般的弱小形態。

  但沒想到他要強的兒子卻一口拒絕了他。

  池述安平靜道:「我覺得原型挺好的,省地方。」

  妖皇:「……」

  他和自己兒子大眼瞪小眼。

  他突然開始懷疑眼前這個是不是他兒子。

  而正在此時,那一臉茫然的侍衛就敲了敲門。

  妖皇沒好氣,「什麼?」

  侍衛走進來,茫然道:「是送太子回來的人族提了要求。」

  妖皇不在意:「那盡量滿足他們。」

  侍衛就道:「所以我就來問問陛下……」

  他頓了頓,費解道:「咱們皇宮一百靈石一兩的豆漿在哪兒?」

  妖皇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

  他脫口而出:「一百靈石一兩的豆漿?金汁嗎?」

  池述安:「……」

  他深深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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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24 PM

第122章

  池述安想到了昨夜宋南時口中那連他都沒喝過的皇族特供豆漿。

  他早該想到的,她既然有機會來這個皇宮,怎麼可能不去佔這個便宜……滿足這個好奇。

  而此時,妖皇已經轉頭,震驚:「是你和她說咱們皇宮喝的都是一百靈石一兩的豆漿?」

  他是真真切切的震驚了,上上下下打量自己這個兒子,不明白以前從不怎麼在意錢的兒子怎麼出去一年就變得如此虛榮炫富。

  池述安深吸一口氣,解釋道:「不過是外面的客棧為了招攬生意賺錢拿咱們妖宮做了個好聽的名頭罷了,我那朋友聽了之後信以為真,所以想試試而已。」

  他還勉勉強強為宋南時的佔便宜行為找了個藉口。

  妖皇也勉強接受了這個藉口,點頭道:「是,咱們妖宮都不怎麼喝豆漿的,明明你從小到大喝的最多的是蘿蔔汁。」

  池述安:「……」

  所以他一直沒搞懂,犼兔也不是兔族,為何整個妖宮最常備的飲品是蘿蔔汁?

  據說是他父皇年輕時尚未收服各部妖族,為了拉攏普通妖族,所以硬是按照兔族的習慣定的飲食,目的就是讓出身上古的犼兔一族顯得親民。

  但他對這個理由保持懷疑。

  而這時,妖皇已經揮手道:「算了,給他們一人上一杯蘿蔔汁。」

  侍衛:「……是。」

  他欲言又止地轉身離開了。

  然後妖皇就瞇著眼睛看著池述安,道:「剛剛我當著外人的面沒好說,我現在問你,你失蹤的這一年多是不是都在他們身邊,這應當是你的朋友吧?」

  池述安頓了一下。

  然後他想了想自己的定位。

  最後他果斷道:「我是跟在他們身邊沒錯,但應該不是朋友。」

  妖皇費解:「他們照顧了你一年,沒趕你走,不是朋友他們圖什麼?想當菩薩嗎?那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池述安沉默了片刻,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描述。

  他滄桑道:「我大概是他們的跟寵和沙包吧。」

  妖皇:「……」

  聽起來他兒子似乎過得很慘。

  但他剛見他時怎麼還感覺他有點樂在其中?

  妖皇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把話題拉回來,道:「不管是朋友還是……沙包,你們好歹認識,所以這次他們送你回來居然還要賞金嗎?」

  池述安頓時敏銳了起來:「父皇準備不給他們賞金?」

  妖皇頓時反駁:「我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池述安就鬆了口氣。

  然後就聽自己父皇道:「但是他們若是送朋友回來主動不要的話……」

  池述安沉默了下來。

  然後他平靜道:「不可能的,想要他們放棄錢,除非你當場宣佈放棄皇位。」

  妖皇頓時瞪他。

  池述安一雙兔眼瞪了回去。

  妖皇自己心虛,轉過了頭。

  池述安就很不解。

  他雖然和自己父皇關係一般,但他也知道父皇不是個小氣的人,更不會做出這等剋扣賞金的事,和宋南時……咳,不可同日而語。

  總之,在他印象裡,妖皇還是個很大方的妖皇。

  但怎麼就感覺他一回來,好像全世界都朝宋南時看齊了似的……

  他忍不住問道:「父皇,可是妖族有什麼困難?」

  他只是隨口一問,他不覺得妖族真有什麼困難能難到妖皇連二十萬靈石都拿不出了。

  然後就聽妖皇唉聲歎氣道:「你猜對了。」

  ……居然還真是!

  池述安當時就驚了,忍不住脫口而出道:「怎麼?咱們妖族難不成要滅族了?還是說父皇您已經坐不穩妖主之位,這妖宮要易主了?」

  妖皇:「……」

  他瞇了瞇眼,和煦問道:「若真是這樣,你要怎麼辦?」

  池述安就看了他一眼。

  然後他毫不客氣道:「那您可以當場禪位給我,兒子試試能不能救一下。」

  妖皇沒想到他還真敢說,直接給氣笑了。

  他道:「行了,沒你想得這麼嚴重,但是……」

  他頓了頓,道:「妖族未來說不定有用到大錢的時候,我現在必須得精打細算一些。」

  池述安聽了很是不解。

  妖族未來?

  父皇怎知妖族的未來如何?他難不成還能和宋南時一樣,直接掐指一算?

  但妖皇顯然沒有多說的意思,直接問道:「所以,你那邊的賞金能靠著朋友的身份省下來一筆嗎?」

  池述安:「……」

  他還沒告訴自己父皇,他非但不能省下來一筆,宋南時還正打算著賣他第二次呢。

  他嚥下了嘴裡的話,很明智的蹦出兩個字:「沒有。」

  妖皇歎了口氣:「算了,也沒指望你,你先和我說你這次失蹤的事情吧,一年多以前,我只從失蹤的地方找到了你丟失的太子令,其餘的一切痕跡都沒有,要不是你的魂燈還未滅,我差點以為你死了。」

  池述安頓了頓,斟酌著將自己被伏擊的那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但其實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因為他被伏擊之時太過突然,甚至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整個隊伍就散了,他被心腹護著一路被追殺,身邊的心腹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他被追到人族,彈盡糧絕地倒在無量宗外,正好被宋南時撿到。

  然後差點被做成麻辣兔頭。

  他只含糊著一帶而過,又略過了他和宋南時他們那離譜的交易不談,只說他們在偶然看到了妖皇密令之後,趁著仙道大會的機會送他回來。

  他說完,妖皇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妖皇直接問:「這一年之間,你只是養傷,沒有機會聯繫妖族,聯繫朕嗎?」

  池述安很平靜道:「一開始確實是為了養傷,但後來,兒子覺得父皇一直聲稱兒子在閉關,想必自有考量,兒子若回去只怕壞了父皇的計謀,就先留了下來。」

  一聽就是假話。

  不過是不信他自己身邊的心腹了,而不願意在弱小之際把這條命交給他這個父皇罷了。

  妖皇也沒怎麼在意,他們父子向來這樣相處。

  妖皇兒子眾多,當初根本就沒立太子,還冷眼看著一眾兒子為了太子之位鬥來鬥去,直到池述安這個不起眼到他甚至都不怎麼記得名字的兒子從一眾兒子裡廝殺出來,直接站在他跟前請立太子時,太子之位這才塵埃落定。

  外人都覺得他們父子離心,不管是妖皇一開始對池述安的忽視還是池述安那近乎逼迫一般的請立太子,他們這對父子總有一日會不死不休。

  但妖皇自己卻覺得他們這樣還不錯。

  他雖然是犼兔一族,但不能真把兒子養成兔子,有一個狼一樣的太子,總比有一個隨手就能被人撕碎的兔子一樣的太子強。

  他能讓所有族群歸心不易,有一個有能力和他自相殘殺的太子日後繼續壓住各個族群,總比找一個聽話但啥也不是的太子把他的心血毀了強。

  所以就湊活過吧。

  妖皇心中一番思量,但也沒和池述安挑明。

  他知道池述安在騙自己,池述安自己也明白他知道,大家心照不宣。

  他只道:「你走之後我查了一年多,他們打掃的太乾淨我查不出其他的,但在你失蹤前後,獅族有異動。」

  池述安一驚。

  他不由得道:「是當年和您爭妖皇的獅族?他們不是被您放逐了嗎?當年的老獅王也死了,跟隨他的族群也被打服打散了,他們還能掀起什麼水花?」

  妖皇就笑了笑。

  他道:「所以問題就在這裡啊。」

  他漫不經心道:「當年跟隨老獅王的族群,多多少少都有點動靜,我就很不明白,是老獅王死而復生了,還是他們又選出新的王想大鬧一場了。」

  池述安也很鬱悶:「他們就算想鬧,對我動手算什麼?沒了我您還有一群兒子,這群兒子不中用,您又不是不能再生,陛下您最起碼還能再活了幾百年吧?」

  妖皇就瞪他。

  池述安裝沒看見。

  他繼續:「動了我,除了讓陛下發怒還有什麼意思?」

  妖皇就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其實他沒說的是,更古怪的不是他們突然對太子動手了,而是他查到,他們動手之前,這群被分散到天南海北的族群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聯繫,可他們突然就像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渠道給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有了異動。

  還都是當年那波人。

  他拍了拍手,道:「行了,那犬二狗應該也快把靈石拿出來了,妖宮不留外人,你既然回來了的話,就把你那群朋友送出去吧。」

  池述安不由得道:「您不親自送?」

  妖皇面無表情:「我不想看別人怎麼拿走我這二十萬的。」

  池述安:「……」

  實不相瞞,過幾日,他們說不定還能再拿走你二十萬。

  完了,現在真的全世界都朝宋南時看齊了嗎?

  池述安十分憂愁地跳下椅子,一蹦一跳的走了。

  妖皇不由得問:「你就不恢復人形去送他們?」

  池述安:「……我怕挨揍。」

  妖皇:「??」

  正在此時,一個還在妖宮住著的皇子聽到自己太子哥哥似乎回來的消息,憋不住過來打聽。

  正好就碰到了一蹦一跳的池述安。

  這皇子一愣,然後忍不住幸災樂禍道:「兄長你這是怎麼了?受傷這麼嚴重,連原型都恢復不了嗎?」

  池述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越過他就走。

  皇子對上他那看垃圾似的目光,恨得牙癢癢,心說你都這樣了還得意什麼,抬眼見宮殿中的父皇只是低頭看著什麼沒有阻止的意思,不著痕跡地伸出腳就想讓他吃個虧。

  然後池述安面不改色地從他腳面上跳了過去。

  這一跳,皇子只覺得彷彿有千斤巨石,一下子壓在了他腳面上。

  他豁然睜大了眼睛,然後嘶聲嚎叫了起來。

  池述安頭也不回地走了。

  妖皇聽著這慘叫,卻嘶了一聲,道:「這力道,太子失蹤的這段時間是背著我轉體修了不成?不過也行,妖族最好的修煉方式就是修煉肉體的強悍,只不過這些年注意這方面的越來越少了……」

  他頓了頓,突然問道:「送太子回來的那群人是什麼身份打聽出來了嗎?」

  空無一人的宮殿突然出現一個身影,那身影低頭道:「回陛下,這人您也認識。」

  妖皇就感興趣的挑了挑眉。

  那人就言簡意賅道:「合歡宗大典上的宋南時,她的請帖還是您請人另外發的。」

  妖皇一頓。

  他不由得喃喃道:「那還真是巧了。」

  ……

  池述安蹦躂到前面的大殿時,宋南時正捧著一杯蘿蔔汁喝的津津有味。

  池述安一看那蘿蔔汁就忍不住一頓。

  宋南時看見他來,卻很熱情地道:「喝蘿蔔汁嗎?」

  在自己家被招待了的太子:「……不了,謝謝。」

  宋南時就嘖嘖道:「原來是外面傳錯了,你們家喝的不是一百靈石一碗的豆漿,而是一百靈石一杯的蘿蔔汁啊。」

  池述安:「……」

  你就和一百靈石槓上了是吧?

  他深吸一口氣,略過這個話題,問:「犬二狗把二十萬送來了嗎?」

  宋南時一聽,頓時覺得蘿蔔汁都沒滋沒味了。

  她消沉:「沒有。」

  池述安聞言正想催催,就見犬二狗已經滿頭大汗地拿著兩個儲物戒來了。

  池述安正想起身,宋南時已經熱情的迎了上去。

  犬二狗看她起身相迎,還有點感動。

  ……然後他手裡的儲物戒就沒了。

  犬二狗:「……」

  他黯然地站在一旁。

  而此時,宋南時已經將神識探進儲物戒裡開始數錢。

  數了好一會兒,見果真是二十萬,她在心裡誇了妖皇一句實誠,然後毫不猶豫的就轉頭沖池述安抱拳道:「告辭!」

  還想和郁椒椒說點什麼的池述安:「……」

  他忍不住道:「椒椒,你有什麼話交代我嗎?」

  郁椒椒就忍不住回了個頭。

  他一隻兔坐在凳子上,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她頓了頓,小聲道:「那你……好好養傷?」

  池述安整隻兔頓時都明亮了起來,當即大聲道:「好!我一定養好身體!椒椒你放心,你下次再打我的時候,我一定能扛得住你任何揍!」

  郁椒椒:「……」

  師姐!有變態啊啊啊!

  眾人:「……」

  你這變態的可真夠徹底的。

  一群人一言難盡地走出了妖宮。

  犬二狗將他們送了出去,送出宮門,還熱情道:「你們有空也可以來做客。」

  宋南時就笑了。

  她溫和道:「你放心,我們肯定還會再來的。」

  畢竟,她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

  當初對池述安動手的那群人,還會再動手的。

  那她的第二個二十萬不就來了。

  犬二狗:「……」

  他就客氣客氣來著。

  ……

  一群人離開皇宮回妖城。

  他們原本準備原路返回,但原本的路上堵上了兩個人族宗門,似乎是發生了口角,正在爭執。

  其中一個門派還一水的光頭,一看就是萬佛宗的禿驢……聖僧們。

  一群佛修一群道修,能爭起來就不奇怪了。

  畢竟從古至今,佛道之爭就沒停下來過。

  宋南時不想聽他們爭個三天三夜,朝眾人使了個眼色就繞道立刻。

  他們剛轉過身,宋南時就耳尖的聽到了一把溫潤如暖玉撞石的聲音。

  「神秀,前面怎麼了?」

  宋南時整個一驚艷,立刻回頭。

  說真的,她這輩子聽到最好聽的聲音就是雲止風的,但這個聲音,和雲止風的音色是兩種風格,但好聽程度卻有過之而無及。

  然後就有人叫了聲「佛子」。

  居然還是佛子。

  宋南時很想看看佛子長什麼樣,但可惜一直被人擋著看不清,她有心想拐回去……然後自己的臉就先被轉回來了。

  面前就是雲止風漆黑的臉:「你在看什麼?」

  宋南時:「……你誤會了,沒什麼?」

  雲止風面無表情。

  她心虛:「走走走,咱們繞路,繞路。」

  於是只能繞路。

  第二條回城的路繞的遠一些,而且路上很少有人。

  很荒涼。

  荒涼到路的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樹林和群山,在一座山上,宋南時甚至能看到一座破舊廢棄的高塔,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甚在意地移開了視線。

  可是視線略過高塔的那一刻,她卻突然覺得心中一悸,下意識停了下來。

  她立時再次轉頭看過去。

  那種感覺已經消失了,她的視線之中,除了高塔就只有兩隻被驚飛的驚鳥。

  雲止風忍不住問:「怎麼了?」

  宋南時再次移開視線,神情若有所思:「不,沒什麼?」

  她道:「我們回去。」

  ……

  與此同時,蜂鎮之外。

  決明子和鬼卿正在打架。

  他們打架的原因是臉。

  決明子自從幾天前被女王蜂扔出來之後,被那句「醜」傷透了心,幾次試圖混進女王蜂的王宮失敗之後,直接遷怒鬼卿,怒道:「我當初就不該相信你的審美!什麼弱質小郎君,別人說醜你聽見了嗎?我還不如用我原來的臉!」

  鬼卿冷笑,「你原來的臉就不醜?」

  決明子也冷笑:「那也比你強,現在好了吧,宋南時他們早就跑了!他們要拿的東西怕是早已經拿到了!這都是你當初看不懂我眼色!」

  鬼卿人不可忍,直接人身攻擊:「醜八怪!」

  決明子分毫不退:「裝逼犯!」

  兩個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現在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出現,只抽出一縷神識看看自己的化身現在進行到哪一步的本體:「……」

  你們不全都是「我」的化身嗎?你們罵對方不就是在罵自己。

  不、不對!

  本體的神識腦袋轉了一下,突然大怒!

  都是我的化身,那你們不管是罵誰,不全都是在罵我嗎?

  不、也不對!

  現在不是罵不罵的問題,現在的問題是大敵當前,你們為什麼還在這裡。

  本體覺得自己血壓升高了。

  他為什麼分裂這麼多本體,他不就覺得誰都比不過自己可信嗎?

  但是現在……

  神識又移了過去,就見兩個化身已經進展到互相問候全家。

  本體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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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28 PM

第123章

  回去之後,宋南時就開始主持分贓。

  她雖然愛錢,但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人家大老遠的陪你跑一趟把池述安給賣了……給送回去,還得給池述安當一段時間的保鏢,她總不能自己一個人把錢獨吞了。

  二十萬,五個人,因為賣人的主意和賣兩次的損點子都是來自宋南時,其他人並不在意宋南時拿大頭。

  於是宋南時一個人拿了七萬,養了池述安這麼久的小師妹拿了七萬,剩下的六萬雲止風他們平分。

  宋南時把錢給郁椒椒時,甜寵文女主郁椒椒抱著屬於自己的七萬靈石樂的眼不見牙,沒有一丁點兒把自己男主賣了的意識。

  宋南時看得頓了頓,心中居然升起了一咪咪的愧疚。

  然後她又看了一眼手裡的靈石,頓時心硬如鐵。

  算了,等再賣他一次時自己再愧疚也不晚。

  然後就開始給其他人分靈石。

  大師兄兩萬,二師姐兩萬,輪到雲止風……

  宋南時抬頭,看到了雲止風期待的目光。

  那亮晶晶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對於金錢的喜愛,絲毫看不出一丁點兒當年那視金錢如糞土的世家公子的清貴。

  宋南時就忍不住感歎,歲月果真是無情啊。

  然後她順手就把雲止風的那兩萬靈石收進了自己懷裡。

  雲止風:「???」

  他一臉懵逼地抬頭,看向宋南時。

  宋南時十分和藹地對他道:「你的錢,我就先幫你收著。」

  還沒成親就已經把自己的老婆本全部上交了的雲止風:「……好的,你說了算。」

  宋南時笑得心滿意足。

  於是雲止風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也覺得心滿意足。

  一時間,拿到錢的和沒拿到錢的都覺得滿足,空氣中充滿了快樂的氣息。

  甚至連江寂這個從來沒缺過錢的龍傲天都忍不住說:「三師妹,咱們下一次賣……救妖族太子是什麼時候?」

  郁椒椒也看了過來。

  宋南時:「……」

  這是什麼全員惡人的對話啊。

  她只能道:「他們在妖宮裡動不了手,等池述安從妖宮裡出來,你們跟著他就好了。」

  眾人頓時連連點頭,積極性從來沒這麼高過。

  連郁椒椒都是。

  宋南時忍不住在心裡為池述安掉了兩滴鱷魚的眼淚,然後再念了兩句無量天尊,以免天道扣她功德。

  為了慶祝這筆收入,幾人當即決定下樓好好吃一頓,以撫慰自己一路上啃了好幾頓麵餅子的胃。

  出門前,宋南時想了想,把自己剛裝滿一儲物戒的靈石又遞給了雲止風。

  雲止風見狀,先是一喜,然後便是一驚,伸出去的手頓在半路,硬是沒敢接。

  宋南時疑惑,「你接著啊。」

  雲止風頓了頓,很謹慎地問道:「我能接嗎?」

  這可是宋南時啊。

  她為什麼突然把錢給他?難不成這是什麼對他的測試?還是說他身患什麼不治之症,今天這已經是他最後一頓了?

  雲止風一時間腦洞大開。

  宋南時看了他半晌,無語道:「你怎麼不能接?」

  見他還想再說什麼,宋南時就直接道:「我剛才給自己算了一卦,我這幾天的財運有點兒不好,我怕我自己又破了財,你先替我拿著,過幾天再還我。」

  雲止風:「……」

  哦,原來不是給他啊。

  雲止風有點兒失落,又覺得鬆了口氣。

  這才是宋南時啊,剛剛她大方的他有點害怕。

  他接過儲物戒,兩人落在眾人身後往樓下走。

  走到仙盟長老的房間外時,宋南時見門沒關嚴,就忍不住往裡面看了一眼。

  就見仙盟長老正背對著她,非常虔誠地拜桌子上的……財神。

  而那財神的臉……

  宋南時頓了頓,裝沒看到,面無表情地走下樓。

  幾人走下去,找了張桌子點菜,宋南時看了一圈,忍不住問道:「洛水師弟呢?」

  旁邊候著的小二聞言就道:「諸位的師弟啊,那位仙君好像沒什麼胃口,諸位離開之後,仙君午膳就叫了壺桃花釀就回房了。」

  宋南時:「……」這是什麼餐風飲露的小仙男。

  然後她大手一揮,幾人就點了一桌子的雞鴨魚肉,看起來要多庸俗有多庸俗。

  那小二見他們今天又大方了起來,忍不住推薦道:「仙子,您要不要掌櫃推薦的那一百靈石一兩的豆漿?」

  宋南時:「……我不太愛喝豆漿。」

  小二十分的遺憾。

  就在此時,他們身後傳來一個如暖玉撞石的聲音:「嗯?什麼豆漿?」

  小二頓時轉頭,宋南時他們也轉頭。

  就見一個俊秀如玉的和尚剛從門外走進來,正好奇地看著他們。

  宋南時一下就驚歎了起來。

  這簡直是她這輩子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和尚,好看到甚至能讓人忽略那程光瓦亮的光頭。

  宋南時一向覺得,男子,特別是穿著長袍大袖的古代男子,哪怕是再好看,當沒了那一頭長髮之後,頂著一個禿腦殼也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這個人的出現簡直顛覆了她的認知。

  這和尚是和雲止風截然不同的好看,如果是雲止風是色彩濃烈的潑墨山河,那這和尚就是竹林間幽靜的深潭。

  而且這聲音也很有辨識度,宋南時幾乎一下子就想起他們回來的路上隔著人群聽到的聲音。

  那個小和尚叫他佛子。

  原來這個就是佛子。

  那怪不得當初合歡宗那個被關小黑屋的姐妹寧願被打一頓也想勾搭佛子。

  宋南時一時驚歎。

  此時,這佛子又問道:「施主剛剛說得什麼豆漿?」

  那小二回過神來,立刻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給和尚介紹豆漿,連他們這一桌都不問了。

  宋南時不由得感歎,果然人都是愛看臉的。

  就比如那決明子,他要是長得好看點,現在說不準就是女王蜂的王夫了。

  這和尚抵得上一千個決明子。

  (被當成計量單位拉踩的決明子:「……」)

  她看得正入迷,耳邊就傳來一個幽幽地聲音:「好看嗎?」

  宋南時抓起桌子上的花生,隨口道:「好看啊。」

  然後她突然覺得不對,立刻回頭。

  就看到了雲止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宋南時頓了頓,面不改色道:「當然,比起你還是差一點的。」

  雲止風還是幽幽地看著她。

  宋南時想了想,從桌子下面抓了抓他的手。

  雲止風臉色當場就柔和了下來。

  嘖嘖嘖,男人啊。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小二已經將佛子往他們這邊引過來了。

  他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住了,正是飯點,您看您能不能拚個桌。」

  宋南時當然沒什麼意見,畢竟不止他們在拼桌,其他人也都在拼桌。

  她就點頭同意。

  那佛子就上前一步,溫和笑道:「貧僧法號神光,多謝幾位行這個方便。」

  宋南時就十分熱情道:「神光佛子請坐。」

  神光也不意外他們認出了他是佛子,微微一笑,坐了下來。

  宋南時就客套道:「久仰佛子大名了。」

  她本是客套來著,誰知佛子很耿直道:「哦?施主是從何處聽說的我?」

  宋南時:「……」她客氣來著。

  但抬頭,卻見佛子臉上全是好奇,人家還真就是單純的想問問,沒有一點兒陰陽怪氣的意思。

  宋南時就沉默了一下。

  然後她實話實說道:「哦,是在合歡宗。」

  見佛子沒反應過來,宋南時補充:「我們見過一個合歡宗女弟子,她說她對佛子表達過愛慕。」

  「然後佛子把她打了出來。」

  於是這次換成佛子沉默了。

  宋南時想了一下,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太直白了,正想委婉的找補一下,就見佛子茫然道:「我想起來了,貧僧確實和一個合歡宗的修士比試過,但那位女施主何時對貧僧表達過愛慕?她不是在找貧僧的茬嗎?」

  宋南時:「……」

  她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她沉默片刻,謹慎問道:「佛子可否說一下,那合歡宗的女施主當時是怎麼和你說的?」

  佛子略微回想了一下。

  然後他道:「那合歡宗的女施主在我講佛回去的路上攔住了我,問我既然願意渡眾生,那願不願意渡她。」

  宋南時沉默了一下,覺得這姐妹雖然套路了一點,但這開端還是挺有聖僧妖女那味的。

  然後就聽佛子道:「但是貧僧自覺佛法還沒有高深到能渡眾生的程度,於是貧僧就說,貧僧一個也渡不了,女施主若是有惑的話,不妨上萬佛宗聽一場主持法會,入場費只收五個靈石。」

  宋南時:「……」

  眾人:「……」

  雲止風都默默地把宋南時的手鬆開了,他覺得,這麼個憨批應該對他造不成威脅。

  宋南時歎為觀止道:「佛子,請繼續!」

  佛子就道:「然後女施主就惱了,覺得我在敷衍她,就說,今日貧僧碰見她,此生便在劫難逃,貧僧若想繼續當這個和尚的話,除非踏過她的屍體,否則,貧僧終有一天是她的。」

  宋南時尋思這話也沒毛病啊

  然後就見佛子嚴肅道:「她光天化日之下聲稱貧僧是她的,可見是想拐了貧僧,貧僧是出家人,雖然不能踏過她的屍體,但貧僧也是有金剛怒目的手段的。」

  然後合歡宗的姐妹就被揍了。

  宋南時:「……」

  好傢伙,晉江小言直接跨越法制頻道。

  女人販子拐賣和尚為哪般!

  合歡宗那姐妹要知道真相是這樣,她得哭死。

  眾人頓時歎為觀止的看著佛子,一時間都對他的腦回路充滿了敬意。

  佛子不由得撓了撓頭,他那張臉給他營造出的聖潔形象頓時消失殆盡。

  他低聲問:「是有什麼問題嗎?我回去問了主持,主持也說我想的沒錯啊。」

  那確實沒錯。

  從某種程度上,合歡宗的姐妹確實想拐了你。

  但有問題的是你的腦回路。

  宋南時便驚歎道:「沒有問題,什麼問題都沒有,是我自己想岔了。」

  佛子就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時宋南時他們的飯菜也上來了,全是大魚大肉的,佛子面前就孤零零的擺了一碗豆漿。

  但宋南時絲毫不敢小看這碗豆漿。

  可在佛修面前吃肉宋南時還是有點心虛的,她小聲問道:「佛子介意嗎?」

  佛子表示沒問題。

  一行人十分的和諧。

  宋南時就順嘴打聽道:「佛子也是來參加仙道大會的?那佛子知道這次仙道大會要怎麼比嗎?」

  佛子知無不言:「往常的話,都是兩族的青年上台比一比,但今年據說是有些變化,好像是仙盟和妖皇要搞什麼創新。」

  宋南時就盤算著要不要問問池述安。

  過了不久,佛子喝完了豆漿,起身離開。

  宋南時客氣道:「佛子住在哪裡,要我們送你嗎?」

  佛子頓了一下,回過頭,然後頗有些驕傲地道:「不,貧僧認得路!」

  宋南時:「……哦。」

  為什麼要特意強調他認得路呢?她也認得路啊!

  宋南時他們滿心吐槽欲地又吃了半個時辰,然後一個個揉著肚子出門遛彎。

  今天太子回去的第一天,這個消息應該還在發酵,他們沒什麼保護任務,宋南時想了想,就拉著眾人往那座破敗的塔走了一趟。

  然後他們就發現,塔還在那裡,但那座塔所在了山卻早已經封山了,一眾妖兵把守著。

  宋南時覺得奇怪,不由得多問了幾句,但那些妖兵也不明白,只含糊道:「這是陛下的命令,似乎是和今年的仙道大會有關,幾位是參加仙道大會的嗎?那可不能提前進去。」

  宋南時他們就退了出去。

  站在山下,雲止風就淡淡道:「這座山是妖族和人族領地的分界線之一,這座塔就建在山上,一半跨妖族,一半跨人族。」

  宋南時轉頭:「你知道這座塔?」

  雲止風便道:「家族藏書上有些記載,據說是建於萬年之前,當年魔門出世之後,因作惡多端無法飛升,魔門一眾魔頭盡皆死於雷劫,魔門最大的魔頭就想拉著整個修真界同歸於盡,被修真界一眾大能聯手擊殺之後,因其怨恨留有一縷魂魄不散,也無法超度,眾人怕出什麼事,就在妖族和人族之間建了一座塔鎮壓魔頭魂魄,由兩族共同看管。」

  他頓了頓,又道:「但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期間雖也有妖族和人族收服不了的上古凶獸、作惡多端的邪修殘魂之類的被鎮壓其中,但是經過千萬年變遷,期間妖族和人族還有過大大小小几場戰爭摩擦,這座塔早已經無人問津了,也沒見過有什麼冤魂衝破封印,這次仙道大會怎麼突然就重視起這座塔了?」

  宋南時就皺眉看著那座塔,若有所思。

  正在這時,眾人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你們是在踏青嗎?」

  眾人嚇了一跳,連忙回身。

  就見佛子站在他們身後,好奇的看著他們。

  宋南時:「……」

  一月裡踏青,真有你的。

  她便問道:「佛子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在這裡?難道萬佛宗的營地在這裡?」

  一般整個宗門一起來的都不會住客棧,他們會自己紮營地,帶著那種可以隨時變化成一座房子甚至一座宮殿的法器,非常方便。

  她就看向佛子。

  然後就見佛子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他微笑:「不在這裡。」

  宋南時:「嗯?那佛子是來這裡看景色的?」

  佛子沉默片刻。

  然後他道:「對。」

  宋南時信了。

  既然不能看那座塔,他們就回去了。

  宋南時:「佛子,那改日再見。」

  佛子:「……改日再見。」

  然後到了第二天,宋南時他們就收到了池述安的消息,說他今日應父親的要求要出宮溜躂一圈以證明自己完好無損,他請求暗中保護。

  宋南時他們完全同意,收拾收拾就出發了,等在妖宮門口開始暗中保護。

  於是,等池述安出門時,就見宋南時他們一人抓著一把瓜子混在聽說太子回來了/出關了跑過來看熱鬧的人群中,跟著眾人對他指指點點,瓜子磕的卡卡作響,完美融入八卦大軍。

  池述安:「……」

  他想像中的暗中保護:暗衛、殺手、一擊斃命。

  他們給的暗中保護:八卦、瓜子、路邊的老大爺。

  池述安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在一眾侍衛的護送中大踏步往前走。

  唯一慶幸的,就是他恢復了人形,但椒椒因為「暗中保護」不能打他,給了他們緩衝的時間。

  他覺得這是個好現象。

  但很快他就好不起來了。

  他們出了宮門沒走多久,只侍衛們為了阻攔看熱鬧的人群稍微離開他的一丁點兒時間,一蓬綠色的煙霧突然從人群中向他撒來。

  侍衛們反應不及,嗑著瓜子的宋南時卻當場把瓜子一扔,連卦令都沒喊,一叢離火就突然出現在池述安面前,將那一團煙霧燒的乾乾淨淨。

  人群中頓時衝出一群人,全是剛剛看熱鬧的,他們沖散侍衛,一股腦的沖池述安湧來。

  宋南時大喝一聲:「兄弟們!上!」

  他們也衝了上去,瞬間就圍到了池述安身邊。

  笑話,以為他們混在人群裡時沒看出來誰不是看熱鬧的嗎?

  真正的吃瓜群眾驚的四散而逃。

  郁椒椒擋在池述安正前方,一拳捶飛了一隻撲上來的狼妖,感動的池述安痛哭著上前,道:「椒椒,你真好……」

  郁椒椒被他叫的社恐發作,反手一拳捶了過去。

  片刻之後,池述安頂著個黑眼圈,蹲在保護圈中自閉。

  來刺殺池述安的人不少,眾人護著他一路從外城廝殺出城,來到昨天宋南時看到塔的那條路上,侍衛被沖散了個乾淨。

  宋南時記得那裡是有妖兵把守的,那些妖兵的支援,總比那些侍衛搬救兵快。

  這麼想著的時候,她就看到佛子正茫然的站在路中間,身上還是昨晚的那套袈裟。

  宋南時這時候終於覺得不對味了。

  她一邊沖佛子喊「讓開」,一邊忍不住震驚問道:「別告訴我你一夜了還沒回到營地!」

  佛子:「……實不相瞞,貧僧迷路了。」

  宋南時:「……」

  出城就一條道,你是怎麼迷的?

  與此同時,十幾里外萬佛宗的營地,一眾和尚正在寫尋人啟事。

  神秀和尚沉重地對主持道:「佛子師兄過了一夜還沒有回來,看來還是迷路了。」

  主持沉重歎息道:「發吧,發尋人啟事。」

  神秀見他怏怏不樂,忍不住安慰道:「主持寬心,佛子師兄也不知第一次迷路了,他經驗豐富,必然能在迷路時保護好自己的。」

  主持還是歎息:「我倒不怕他出事,他這一身的本事,不全都是迷路的時候吳闖各種危險之地練出來的嗎?」

  神秀在心中點頭。

  佛子迷路,誤闖過別人禁地、誤闖過邪修大本營、誤闖過上古秘境。

  哪裡危險往哪裡闖,練就了一身過硬的本事,至今安然無恙。

  就是不知道這次誤闖了哪裡。

  他正這麼想著,就聽主持憂愁道:「我不擔心他,但我擔心這次人這麼多,他若是遇到了其他宗門的人,別人還知道他是佛子,他這張嘴一開口……」

  於是神秀的表情也凝重了下來。

  佛子那張嘴一開口,他萬佛宗維持了這麼多年的佛子的形象,還有他們佛修的面子……

  那可全都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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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33 PM

第124章

  宋南時和佛子大眼瞪小眼。

  片刻後,宋南時虛弱道:「也就是說,你在這條路上從昨天迷路到了現在?」

  佛子:「是的……施主小心!」

  宋南時頭也沒回,甩手一道離火把身後趁機偷襲的妖修頭髮燒了個精光,妖修驚恐睜大了眼睛,捂著頭嗷嗷叫著逃跑。

  他逃到一半,看到一個光了頭的和尚正擋在他逃跑的路上,一時間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利爪伸向佛子的脖頸就要了結了這光頭。

  然後被佛子一拳捶了出去。

  那妖修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原地抽搐了兩下,舌頭一吐,不動了。

  於是就見方纔還捶的十分順手的佛子當即臉色一變,暖玉般的聲音破音道:「他死了?!」

  宋南時想到他們出家人是不能殺生的,立刻神識探查了一番,一看這妖還剩下一口氣,剛想對佛子說這人沒死,就見佛子已經當場念起了地藏經,大有就地把人超度了的意思。

  宋南時:「……」

  他就沒死也得被你送走了。

  宋南時覺得他這套動作很熟練,彷彿經歷了千百次一樣,但他們出家人不都是慈悲為懷嗎?他難不成還能差點把人捶死這麼多次?

  她無語開口:「別念了,沒死呢。」

  佛子卻沒停,只虔誠道:「我多念兩遍,佛祖原諒我的魯莽。」

  宋南時:「……」

  扣1佛祖原諒你是嗎?

  但佛子也來不及扣1了,因為他這一捶下去,其他妖修頓時看了過來。

  他們看看躺在地上吐舌頭的妖修,又看看佛子。

  佛子也看了看那妖修,又看了看他們。

  妖修們眼中凶相畢露,「你在給他念什麼?」

  這是威脅。

  但佛子卻不覺得,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懂了。

  他有些為難,但還是溫和道:「諸位施主不必著急,等超度完了這位施主,貧僧一個一個為諸位誦經,諸位人人都有份。」

  相當於在說讓他們排隊等死。

  話音落下,一片死寂。

  妖修們大怒,覺得自己被一個和尚挑釁和羞辱了。

  他們頓時篤定這突然冒出來的和尚是和宋南時他們一夥的,這和尚不但羞辱他們,甚至還把他們一個兄弟捶嘎了!

  什麼?你說沒嘎?

  他們兄弟還躺在地上吐舌頭呢!那和尚還念地藏經來著!

  妖修們覺得自己真相了。

  眾妖修大怒,有人高呼一聲:「兄弟們給我上!給我們兄弟報仇!讓這和尚嘗嘗我們的厲害!」

  話音落下,當即有一多半的妖修烏泱泱的湧向了佛子,宋南時他們壓力頓減。

  這吸引仇恨的能力看得眾人歎為觀止。

  包圍中,佛子還在徒勞無功地解釋道:「各位施主誤會了,貧僧真的只是路過而已,施主們若是不喜歡地藏經,貧僧為諸位念心經如何?心經只二百餘字,十分好記,諸位記住了也可時時誦讀,以正心境。」

  有妖修頓時大怒:「怎麼?你的意思是長的我們記不住?你在罵我們腦子笨?不行!今天你就得給我念最長的!」

  佛子頓了頓,為難:「那你們記得住嗎?」

  眾妖修鴉雀無聲了一下。

  佛子就一臉果然。

  妖修惱羞成怒道:「兄弟們!給我上!這和尚看不起我們!」

  霎時間,還圍在宋南時他們身前的僅剩的一半妖修烏泱泱地又跑了一半。

  他們一心只有佛子,任務目標池述安已經完全對他們沒有吸引力了。

  宋南時:「……」

  眾人:「……」

  宋南時默默道:「我信佛子是真的為他們著想,他說得都是真心話,你們覺得呢?」

  江寂偏題,若有所思道:「佛子這張嘴……你說我們下次打群架的時候要是帶上佛子吸引火力……」

  眾人看了過去。

  江寂頓了頓,找補:「我的意思是,佛子不愧是佛子,說話都和別人不一樣。」

  眼看著眾人的話題越來越歪,雲止風深吸了一口氣,提醒道:「現在的關鍵不是這個,現在的關鍵是,佛子被圍攻了,你們再多聊一會兒,估計就能輪得上你們給他念地藏經了!」

  宋南時一下子回過神來。

  然後她當即道:「那還愣著幹什麼!兄弟們,隨我救人啊!」

  一群人頓時往被圍住的佛子那裡沖,形式瞬間逆轉,他們從拯救太子變成了拯救佛子。

  也就是說,池述安被人扔下了。

  其他人都衝出去了,郁椒椒因為被池述安拉著,沖的慢了一點,所以還留在他身邊。

  池述安看到他們衝出去的時候心都涼了,再看到椒椒對他不離不棄,瞬間淚目,拉著她的衣袖動情道:「椒椒!果然還是你最在意我!他們看中的都是我的錢!」

  郁椒椒:「……」

  她想到了那七萬靈石。

  她有點糾結,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看中的也是他的錢。

  但看著他感動的模樣,郁椒椒難得的良心發現,心虛地閉上了嘴。

  郁椒椒保護著池述安,宋南時他們就試圖從烏壓壓的人群中把佛子給搶出來。

  他們從外圍搏殺到內圈,宋南時還以為他們耽擱了這麼久,佛子又被這麼多人圍攻,他估計不涼也得殘了,誰知道擠進去,宋南時還沒看到佛子的身影,就聽到他用那標誌性的聲音溫和地問道:「諸位施主真的不學心經嗎?」

  圍攻的妖修大怒,覺得他這是挑釁,一時間又是拳頭對打的聲音,也不知道誰打的誰。

  宋南時:「……」

  能把仇恨拉的這麼穩,真有你的。

  宋南時覺得這樣不行,直接看向了雲止風。

  雲止風早就知道佛子沒事,所以他就混在人群裡摸魚,此時宋南時看了過來,他這才點頭。

  他抽出劍:「讓開!」

  幾人知道他要開大了,瞬間撤開。

  雲止風提劍一劈,直接在圍攻的妖修中劈出一條路來,那劍氣就蔓延到佛子身前消失,對靈力的把握令人驚歎。

  佛子就雙手合十站在劍氣的盡頭,臉上挨了兩拳,身上還有些傷,但好歹還能站著。

  他驚歎:「施主好劍術。」

  雲止風就衝他點了點頭,然後轉身看其他還站著的妖修,淡淡道:「你們誰還想上來?」

  其他妖修對視了一眼,被憤怒沖昏的頭腦漸漸冷靜了下來。

  佛子就順便半蹲下來,問一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妖修:「施主是想聽地藏經超度還是想聽心經?」

  妖修:「……」

  你大爺!你聽到了嗎!你大爺!!!

  其他妖修頓時也覺得自己的怒氣又上來了。

  宋南時:「……」

  她深吸一口氣,微笑上前,溫和道:「大師累了,咱們可以不說話,好好歇歇。」

  佛子:「可是……」

  宋南時微笑:「閉嘴。」

  佛子:「……」

  他不怎麼情願的閉上了嘴。

  兩撥人就這麼對峙著。

  一旁的池述安看著,很有些嫉妒,壓低聲音道:「我剛剛被追殺的時候,雲止風為什麼不用那一招?害我們一直打到了這裡。」

  郁椒椒無語:「剛剛那是在外城,這麼多人呢,雲止風真使出全力誰賠得起。」

  池述安就不說話了。

  但他們說話的聲音還是提醒了這群妖修,他們回頭看一眼,突然恍然大悟,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刺殺太子的。

  那現在……

  他們為什麼在和一個和尚較勁?

  他們覺得這和尚有毒,一時間看向佛子的目光不善了起來,看向池述安的目光也不善了起來。

  他們想趁機再攻擊池述安,宋南時一驚,連忙就要上前,卻見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下一刻,犬二狗帶著一群妖兵瞬間把那群妖修包圍了起來。

  犬二狗自己則越眾而出,看了一圈,看到了自家太子,當即激動地走了過去,二話不說半跪下來,激動道:「屬下帶著妖兵守塔,沒及時發現太子遇險,還請太子贖罪!」

  被犬二狗跪了個正著的郁椒椒:「……」

  躲在郁椒椒身後的池述安:「……」

  他咳了一聲,昂首挺胸地從心上人身後走出來,矜持道:「行了,起身吧。」

  犬二狗立刻起身,指揮著妖兵將一眾妖修拿下。

  妖兵們見勢不妙就想反抗,眼看著反抗不成,有些妖兵就要自盡。

  宋南時正防著他們呢,見狀立刻將巽風化作繩索,將每個想自盡的妖修捆了個嚴嚴實實。

  犬二狗鬆了口氣,感動道:「多謝宋仙子,您又救了太子一次。」

  宋南時眼看著她要出場了,笑得十分和藹。

  她溫柔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犬將軍要是過意不去的話,那我就只能卻之不恭,再領一份賞金了。」

  啥都沒說的犬二狗:「……」

  聽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妖皇:「……」

  他現在很想扭頭就走,假裝自己沒來過,也假裝自己壓根就沒這個兒子。

  但他兒子卻十分的有眼色,眼尖道:「父皇?是父皇來了!」

  犬二狗也驚喜:「是陛下!」

  躲不過的妖皇:「……」

  他腳步沉重地走了過來,客氣道:「多謝宋仙子又救了我兒一次!」

  他打著哈哈,想把賞金的事糊弄過去。

  宋南時也很客氣,她道:「沒事,既然拿了賞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陛下客氣了,居然給兩次賞金,我都不好意思拿了。」

  妖皇很想說,既然不好意思,那就別拿了。

  宋南時緊接著就是一句:「但是陛下盛情,我就卻之不恭了。」

  妖皇:「……」

  啥都讓你說了。

  他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他兒子正對著人族的小姑娘傻樂。

  他覺得傷眼,又扭回了頭,很想把這個兒子扔了算了。

  但想想再培養一個太子的花費……

  他咬了咬牙,僵笑道:「哪裡哪裡,這都是宋仙子應得的!」

  然後臉色鐵青的對犬二狗道:「回去之後再給宋仙子準備二十萬靈石,送到他們住的客棧。」

  宋南時連忙補充:「福臨客棧,陛下和將軍別記錯了。」

  妖皇:「……聽見沒,別記錯了。」

  犬二狗:「……是。」

  妖皇陛下臉色鐵青地帶上被抓的妖修,拎著自己兒子走了。

  他兒子還很有些不捨,一個勁的轉頭道:「椒椒你等等我,我過兩天就來找你!」

  郁椒椒:「……你晚點來也沒關係。」

  妖皇差點吐血。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失蹤之前明明一心只有鞏固自己太子之位的兒子,怎麼失蹤了個一年就突然變成了戀愛腦。

  他後悔了,他想把那二十萬靈石要回來,自己再生一個不戀愛腦的兒子繼續培養。

  宋南時則心滿意足地目送妖皇陛下離去。

  她回過頭,想和小夥伴們分享一下喜悅的心情,就見身後,佛子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宋南時頓了頓,溫聲道:「對了,佛子還在這裡呢,佛子閣下,這次您是受了我們的無妄之災,要我們把您送回去嗎?」

  不知道為何,看著宋施主笑得這麼可親,佛子覺得有些害怕。

  然後他遵從本心,謹慎問道:「那……你們要靈石嗎?」

  宋南時:「……」

  「哈哈哈哈!」她笑道:「怎麼會呢?您開玩笑了!」

  佛子就鬆了口:「那就好,麻煩諸位施主了。」

  雲止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宋南時又問:「佛子的營地在哪裡?」

  佛子就很愁苦道:「我們的營地太偏僻了,以至於我轉到現在也沒有找到。」

  宋南時覺得也是。

  要不是營地過於偏僻,再怎麼迷路也不可能從昨天迷路到今天回不去吧?

  然後,一刻鐘之後,他們就在距離事發地十幾里外的大路上找到了萬佛宗的營地。

  宋南時:「……」

  其他人:「……」

  宋南時很茫然道:「這裡很偏僻嗎?這不就在一條路上嗎?你順著路走也能找到啊。」

  佛子很驚奇:「咦?居然是這樣!」

  眾人無言以對。

  而這時,正準備出去找人的神秀一下就睜大了眼睛,然後抬腳就往營地跑,高喊:「主持!佛子回來了!」

  然後他一回頭,看到佛子身後的宋南時等人,不由得心裡一涼。

  完了,是被人送回來的。

  那他們萬佛宗的面子……

  神秀只覺得眼前一黑。

  片刻之後,宋南時他們就坐在了主持面前。

  主持笑得很和藹,溫和道:「多謝諸位施主把我們佛子送回來,佛子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他問得膽戰心驚。

  宋南時微笑:「哪裡哪裡,佛子幫了我們大忙呢。」

  主持就覺得今天的佛子也保持住了聖僧的形象,大大鬆了口氣。

  宋南時道:「佛子不愧是佛子,當時我們正被圍攻,恰好遇見了佛子……」

  主持對佛子多年誤闖險境練就的修為還是有信心的,得意接話:「佛子出手救了你們?」

  然後就他聽宋南時道:「哪能啊。」

  「佛子一張嘴,那些圍攻我們的賊人頓時衝著佛子去了,我等困局頓解!」

  主持:「……」

  完了,他還是張嘴了。

  主持咬了咬牙,當即主動道:「多謝你們送佛子回來,為表誠意,我送諸位一座金佛如何?」

  宋南時嘿嘿:「那怎麼好意思。」

  主持:「施主們應得的,只不過今日之事畢竟事關佛宗,諸位……」

  宋南時立刻道:「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兩人對視一眼。

  兩個老狐狸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笑得其他人都很茫然。

  江寂忍不住問雲止風:「他們笑什麼?」

  雲止風:「……大概是笑宋南時敲詐成功了。」

  半個時辰後,敲詐成功的宋南時被佛宗送了出去。

  佛子自告奮勇要送他們回城,宋南時一口就拒絕了,她怕他把他們送回去之後,他們還得拐回去找人。

  佛子就很遺憾地親自把他們送出營地。

  主持如臨大敵,立刻讓神秀盯著佛子,生怕他在營地裡走丟。

  宋南時看得嘖嘖稱奇。

  營地外,宋南時告別道:「佛子就不用送了。」

  佛子就頂著他那張聖潔的聖僧臉,真誠道:「多謝諸位送我回來,可惜不能送諸位回城,若是有機會,貧僧必然親自送諸位回去。」

  宋南時:「……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她怕他真的要出來送他們,飛快溜了,一雙腳倒騰的飛快。

  等他們抱著金佛回城時,這才發現,妖宮裡已經出具了本次仙道大會的具體流程,有妖兵已經將流程張貼到了客棧。

  宋南時擠過去看了一眼。

  然後她發現,這次的流程和往年的仙道大會很不一樣。

  以往的仙道大會,多是設一個擂台,兩族弟子在擂台上互相比試,但這次仙道大會,妖皇和仙盟居然弄出了一個名為「水鏡月」的幻境,準備放所有參加的修士進去歷練。

  宋南時不由得問站在旁邊的仙盟長老:「水鏡月裡有什麼?」

  長老知道內部消息,當即道:「據說這個水鏡月裡的東西模擬了一座鎮壓無數魔頭凶獸殘魂的上古高塔,裡面出現的東西全是那些殘魂生前的狀態,當然,幻境嘛,都是假的,修士們進去就是闖幻境,闖出來的就是勝利者。」

  宋南時心中猛然一跳。

  她不由得問:「高塔,是不是城外那座塔?」

  長老隨口,「是,我想想,據說那座塔叫……」

  「萬象塔。」

  宋南時鬼使神差地接話了。

  長老頓時握拳捶在了掌心,連連點頭道:「對對對,萬象塔,這座塔已經廢棄多年了,不知為何他們又把它翻出來了。」

  宋南時就不說話了。

  她還說什麼啊。

  萬象塔,這不是沈病已口中的「師承」嘛!

  她可沒忘記柳老頭說過的話。

  沈病已對柳老頭親口說過,他師承萬象塔。

  還真是……巧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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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35 PM

第125章

  宋南時他們住的這個客棧大半都是仙盟的人,小半是一個名聲不顯的劍修門派,還有就是宋南時他們。

  但是仙盟的人也沒有全都住在這裡,住在這裡的只是仙盟長老帶領的一隊需要參加仙道大會的弟子,而仙盟盟主則另帶了仙盟近一半的人住進了妖皇別處的行宮,和妖皇一起策劃這次的仙道大會。

  此刻整個客棧的大堂裡,許多修士都在討論今日新鮮出爐的仙道大會規則。

  宋南時想了想,湊過去聽了一耳朵。

  旁邊一個桌子上就有修士熱火朝天的討論著,一仙盟弟子眉飛色舞道:「上一屆仙道大會我師兄就參加了,我師兄說他比試的時候碰到了一個蛇族,擅長用毒,十分難纏,他惜敗那蛇族之後,這次還想著一雪前恥呢,誰承想這屆仙道大會居然變了規則。」

  旁邊有個劍修也道:「是啊,真真是毫無預兆,我記得上一屆除了比試還有陣法符篆之類的考校,這一屆怎麼突然變了?」

  就有人神神秘秘道:「也不算突然,這一屆的仙道大會整整提前了十幾年啊,現如今又突然變了規則,這裡面指定有問題。」

  那劍修就很單純道:「不是說是因為這幾年兩族弟子英才輩出嗎?」

  有人就噓道:「你還真信這個說辭啊,我告訴你,我有個表弟他朋友的道侶是妖族的,她知道些妖族的秘聞……」

  然後這些人轉頭就聊起了妖族皇室的八卦。

  宋南時原本想引導他們把話題轉回去的,但聽著聽著就聽入迷了,下意識想往儲物戒裡抓把瓜子,卻直接抓了個空。

  旁邊就伸出一隻手,遞過來一把瓜子,低沉的聲音道:「要麼?」

  宋南時接過,下意識道:「謝謝。」

  然後轉頭,就看到面無表情的雲止風。

  宋南時一頓,訕訕一笑,抓著瓜子又溜躂了回來。

  仙盟長老這時候還在對著那張張貼著仙道大會規則的告示琢磨,表情是同樣的不解,很顯然,他雖然也是仙盟中人,但他也不知道什麼內幕。

  瞞的這麼深……

  宋南時走過去,隨手把瓜子塞進了長老手裡,在對方一臉懵逼的視線中隨口道:「我找您打聽個事。」

  仙盟長老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緊張道:「先說好,仙盟的事我是不會透露的,這次仙道大會的事我知道的說不定還沒你多,沒有內幕給你,也沒有後門可以走。」

  宋南時:「……你想什麼呢,我是那種走後門的人嗎?」

  長老就默默的看著她不說話。

  一下子就此時無聲勝有聲了。

  宋南時:「……」

  她無語道:「我就是想問問長老知不知道那萬象塔的來歷,我們也好提前做個準備。」

  若是按照雲止風所說,這萬象塔第一次出現是在萬年之前魔門現世時封印的魔王的殘魂,後續又陸陸續續封印了不少邪物殘魂,經歷了幾次妖族和人族之間的摩擦戰爭才敗落,那對這座塔瞭解的最深的怕就是仙盟了。

  因為仙盟萬年前就存在,一直延續至今,但是妖族,哪怕是妖皇,近千年都換了三任主人了。

  犼兔才坐穩妖宮沒多久呢。

  她目光灼灼的看著仙盟長老。

  仙盟趙老頓了一下,勉勉強強道:「水鏡月裡的一切東西都是按照萬象塔裡被封印的邪魔生前的實力設置的,宋仙子想知道萬象塔的消息的話,那也算是提前作弊了,這……」

  宋南時立刻道:「長老若是告訴我……」

  她頓了頓,肅然:「那從今以後,在下就不再收肖像費了,那財神,長老隨便拜!」

  長老:「……」

  你還沒忘記你的肖像費呢。

  長老無語了片刻,終究把他們拽到了一個角落裡,壓低聲音道:「我知道的不多,但也可以告訴你們。」

  江寂他們瞬間也圍了過來,搬板凳的搬板凳,嗑瓜子的嗑瓜子,擺足了聽八卦的架勢。

  長老頓了頓,就覺得,這無量宗的弟子可真有意思。

  五雙眼睛灼灼地看著他。

  長老被看得頭皮發麻,順了順才找到感覺,開口道:「你們若是想知道萬象塔的來歷的話,這個我還真知道。」

  宋南時就做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態。

  長老就翹著腿,幽幽道:「我年輕的時候,師尊曾和我說過,這萬象塔剛建起來時,正是萬年前的魔門被徹底擊潰之際,建立魔門的魔頭被擊殺之後留有一絲魂魄無論如何也無法消散,帶領修真界眾修士擊潰魔門的前輩就率領兩族建了這麼個高塔,自己住進塔中鎮壓魔魂,這前輩就是萬象塔第一個主人……」

  「等等!」宋南時聽到這裡,突然打斷他,問:「萬象塔還有主人?」

  長老理所當然:「當然,萬象塔在那幾次戰亂沒落之前世代都有人看守,它每一任主人都有鎮守塔中邪魔的職責。」

  宋南時摸了摸下巴。

  她若有所思道:「你說,萬象塔第一任主人是萬年前帶領修真界擊潰魔門的領頭人?」

  長老:「是,傳說那前輩住進萬象塔之後就不曾出來,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要死守萬象塔了,誰知道有一日塔外突然降下飛升雷劫,眾人以為萬象塔有異象,紛紛趕來準備鎮壓邪魔,那前輩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飛升了,神光萬丈,瑞氣千條。」

  「那前輩飛升之後沒幾年,就有一青年拿著前輩的信物來了萬象塔,言說自己是前輩的傳人,當時諸位修士本來不信,誰知道他真打開了萬象塔的大門,而那萬象塔建造時,是只有那前輩才知道怎麼打開的。從那之後,這萬象塔每一代都有一個守塔人,他們飛升或是壽命盡了之後,下一代守塔人才會進塔。」

  他歎了口氣,道:「可惜啊,早年間妖族和人族之間發成了大大小小几場摩擦戰亂,戰亂結束之後,兩族就發現萬象塔沒有守塔人了,不過這麼多年來萬象塔一直沒出事,大家也漸漸淡忘了,誰知道這次怎麼突然又搬出來了萬象塔……」

  他說到這裡,一頓,看著宋南時灼灼的視線,不肯往下說了,只笑咪咪道:「萬象塔的來歷嘛,在下也只知道這麼多,至於這些年裡被關進萬象塔裡的到底有多少邪魔殘魂,那就不是我知道的了。」

  宋南時也笑咪咪:「這些就足夠了。」

  長老就趁機問道:「那這個肖像權……」

  宋南時頓了頓,大手一揮,道:「你們隨便用!」

  長老頓時喜笑顏開,起身就想走。

  正在這時,來給宋南時他們送第二個二十萬的二狗將軍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

  他找了一圈才在這麼個偏僻的角落裡發現的宋南時他們,跑過來的時候忍不住道:「在下確認了三次這是福臨客棧,但一直找不到宋仙子,在下還以為找錯了來著。」

  宋南時還沒說話,仙盟長老見到一個妖族將領來找宋南時卻是一頓,忍不住問道:「這位將軍來找宋仙子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宋南時心覺不妙,但一時阻攔不及,這二狗將軍就心直口快道:「哦,宋仙子救了我們殿下,屬下奉命送來二十萬靈石答謝……」

  剩下的話,二狗將軍在宋南時的逼視下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閉上了嘴。

  但是仙盟長老看宋南時的目光卻已經不一樣了。

  宋南時只覺得心中正在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她立刻拉著二狗將軍就走,準備換個地方談那二十萬。

  仙盟長老在他們身後微微瞇起了眼睛。

  宋南時他們離開之後,長老弟子終於找到了師尊,唉聲歎氣道:「師尊,您怎麼又躲起來了,盟主他……」

  他話還沒說完,長老突然就跑了過來,抓住他的手道:「乖徒兒,你那裡還有多少宋仙子的財神像?」

  徒弟結結巴巴:「就兩個啊,你一個,我一個……」

  長老大手一揮,直接道:「多做幾個!這幾天,咱們爭取仙盟弟子人手一個,從今以後咱們仙盟人人拜財神!」

  弟子:「……」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微微顫抖。

  師尊你有沒有意識到,這雕像全是他自己雕的……

  他絕望:「師尊,您不是說這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嗎?」

  長老十分深沉:「不,我現在不這麼認為了。」

  「那宋仙子,絕對是個財神!」

  弟子:「……」

  最摳門的財神是嗎?

  而宋南時房間裡,二狗將軍這個送錢的工具人被送走後,宋南時這才關上門來交流剛得到的信息。

  沈病已自稱師承萬象塔這件事是柳老頭說得,所以現如今知道的人只有宋南時和江寂。

  宋南時就先把這個消息拋了出來。

  剛聽完萬象塔的事,其他人頓時臉色都變了,一時間想什麼的都有。

  只有雲止風和別人想得不一樣。

  他看了看宋南時,突然嫉妒:「為什麼這件事連江寂都知道,我卻不知道?」

  宋南時:「……」

  江寂:「……」

  什麼叫「連」江寂都知道?他江寂的地位難道很低嗎,知道件別人不知道的事都讓你們這麼不可置信?

  他忍不住就問:「我知道很奇怪嗎?」

  雲止風淡淡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那當然是柳老頭說的。

  但柳老頭不讓他暴露自己的存在。

  他就頓了頓,挺胸抬頭道:「我自己推測的!」

  雲止風:「……」

  其他人:「……」

  別說雲止風,郁椒椒都不信。

  眾人看都沒看他,繼續討論沈病已出身萬象塔這件事。

  江寂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傳音問柳老頭:「他們什麼意思?」

  柳老頭面無表情:「就是覺得你沒這個腦子的意思!」

  江寂:「……」

  他覺得自己被霸凌了。

  宋南時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熱鬧,等看夠了,這才咳了一聲,開口道:「現在問題就來了,萬象塔是鎮壓邪魔的塔,有守塔人,那沈病已自身師承萬象塔,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守塔人?」

  眾人思索了起來。

  聽起來有這個可能性,但是沈病已這樣的人守塔……

  他不會直接把邪魔放出來嗎?

  雲止風就推測道:「他也有可能是鎮壓在裡面的邪魔。」

  宋南時:「……別鬧。」

  她說:「萬象塔裡全都是邪魔的殘魂,而沈病已既然有化身,那就證明他最起碼是有實體的,他怎麼可能是裡面的殘魂?」

  雲止風就皺了皺眉,道:「但我不信他會是守塔人,守塔人若真是他這幅德行,那那些殘魂早就被放出來了。」

  宋南時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或許妖皇他們知道些什麼。」

  不然,不可能這麼巧。

  宋南時想著,就直接抽出了一張紙,將他們現如今知道的所有有關沈病已的信息都寫了下來。

  沈病已掌握的卦象是坤卦。

  沈病已玩弄影鬼,擅長詛咒。

  沈病已曾經體弱多病,但貌似現在又好了?

  宋南時寫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問號。

  雲止風見狀,補充道:「他對石前輩的傳承非常熟悉,有可能在石前輩飛升之前就認識石前輩。」

  宋南時就添上了這一點。

  還有……沈病已自稱師承萬象塔。

  林林總總,宋南時記了不少。

  然後她吹乾墨跡,將這張紙塞進了儲物戒,道:「他們到底在搞什麼,咱們去一趟那水鏡月就知道了。」

  模擬了萬象塔中鎮壓邪魔的幻境。

  宋南時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而此時,被師尊安排了繁重任務的徒弟正垂頭喪氣的到街上買材料。

  他為了一塊石料和店家討價還價。

  然後,就這麼巧的,他的餘光看到了兩個身影躲在暗巷裡,正在朝對方臉上比劃什麼。

  這兩張臉他不認識,但這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感覺……

  徒弟豁然睜大了眼睛!

  他也不講價了,扔下靈石揣起石料就跑!

  這是什麼感覺,這是發財的感覺啊!

  師尊英明!拜宋仙子真的有用!

  他們的錢,這不就來了!

  ……

  宋南時在客棧裡苟了兩天,而這兩天裡,妖宮裡風雲突變。

  被抓回來的妖修由妖皇親自審問。

  妖皇待在刑室裡兩天沒出來,太子則勉強擺脫了戀愛腦,在刑室外聯繫這些刺客所在的種族。

  結果是他們做的事,他們所在族群全然不知道。

  池述安不知道他們說的話有幾分真假,但是他們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

  池述安想了想,覺得多半是真。

  父皇的位置很穩固了,他們不可能這時候動手,而且就算他們有反心,舉全族之力,也應該做的更隱蔽,更狠辣。

  他們應該會直接動父皇動手,而不是他這個死了還能換的太子。

  太子死了,妖皇還能立另一個太子,但妖皇死了……

  池述安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沒有在父親死後還能穩固一整個妖族的能力。

  但是那些刺客明明來自當年父親仇敵的族群,老獅王的舊部,為什麼和他這個太子過不去呢?

  池述安百思不得其解。

  而這時,妖皇從刑室裡走出來了。

  他身上還有未散乾淨的血腥氣,揮退侍衛,一張口卻直接道:「那些刺客都有問題。」

  池述安瞬間看過去:「他們怎麼了?」

  妖皇冷笑道:「他們什麼都不肯說。」

  池述安:「……這不很正常嗎?」

  妖皇看著自己的傻兒子片刻,突然一笑。

  他道:「這才是最不正常的。」

  他輕笑:「你以為是誰在審訊他們?」

  池述安突然一頓。

  他想起來了,自己這個父親的手段……

  據說當年老獅王戰敗之後,不肯說自己的殘部在何處,妖皇親自審訊了他一日一夜,到了第二天,戰場上斷手斷腳眉頭也不皺一下的老獅王什麼都招了。

  老獅王尚且如此。

  而這些人……

  而且不止是一個人沒開口,是所有人都不開口。

  老獅王若是能有這般有韌性的下屬,他當年還能輸?

  池述安立刻問道:「父皇覺得他們是怎麼了?」

  妖皇冷笑:「我覺得?」

  「我覺得,他們看似清醒得很,神識也正常,但怕是連自己在堅持什麼都不知道。」

  「有人對他們的腦子動了手腳。」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兒子:「這就奇怪了,廢了這麼大功夫,他們不對付朕,為何偏偏針對了你?」

  父子兩個相對無言。

  半晌,池述安冷不丁問:「父皇,我能出去嗎?」

  妖皇思維還陷在陰謀詭計裡,隨口問:「出去作甚?你想當誘餌?」

  池述安:「……不,我想出去看看椒椒。」

  妖皇:「……」

  他就眼睜睜看著他曾經的狠辣太子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羞澀。

  妖皇半晌沒說話。

  現在,他不止懷疑那些此刻的腦子有問題。

  他還懷疑他兒子腦子也不正常。

  ……

  宋南時是在第三天下午的時候得到的無量宗到達的信息。

  作為無量宗弟子,她第一時間就屁顛屁顛的去了無量宗的駐地。

  也不為其他的,主要是幾天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仙盟弟子人手一個長著她的臉的財神像,看得宋南時毛毛的。

  她一路找到了掌門,然後就被掌門給趕了回去。

  掌門看看她,又看看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雲止風,直接道:「你們這次單獨出席,不和無量宗一起。」

  宋南時震驚:「無量宗不要我了?」

  掌門:「……你想什麼,妖族和仙盟給你們發請帖時,你們幾人是在一張請帖上的,請貼上還有一個雲止風,他不是無量宗的人,總不能和無量宗一起出席,你們要是跟著無量宗,想留他單獨出席嗎?」

  宋南時很想說想。

  但她看了看雲止風的臉色,終究道:「不想。」

  於是幾人只能無功而返。

  但是掌門也提出了別的要求。

  他看了一下宋南時的衣著打扮,很有些嫌棄,道:「你現在在合歡宗也是一戰成名了,哪怕不和無量宗一起,代表的也是無量宗的臉面,你出席的時候好好琢磨一下衣著,最好能讓人一眼就知道,你就是名聲大噪的宋南時!」

  這個要求可就難了。

  穿什麼能讓人知道她是宋南時呢?

  宋南時回到客棧,若有所思。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命盤,突然之間靈光一閃。

  於是,到了第二天,仙道大會開幕,雲止風敲開宋南時的門叫她一起參加開幕大典。

  門緩緩打開了。

  雲止風抬眼想說話,看到門後的身影,突然一頓。

  江寂他們跟上來,也是一頓。

  只見門內,宋南時穿著門口算命的江湖騙子同款長袍,手裡拿著招搖撞騙的布幡,布幡上一個大大的八卦,頭髮束起戴上小帽,活脫脫一個江湖騙子。

  宋南時覺得十分完美,完美到她再戴上一個圓墨鏡就能無縫融入「半瞎神算」的群體,被人叫一句宋半仙。

  她問:「怎麼樣,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個算命的!」

  眾人:「……」

  是。

  就是掌門八成會打斷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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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36 PM

第126章

  諸袖覺得,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師妹被掌門打斷腿。

  於是她直接把宋南時拉了回去。

  宋南時還在掙扎,振振有詞道:「我覺得我這身不錯,很好的證明了我的身份,這是我們算命的職業裝!」

  神特麼職業裝。

  二師姐威脅:「你真穿這身過去,到時候掌門要打斷你的腿我可不管!」

  宋南時就歇菜了。

  諸袖又問她:「我前幾日和小師妹一起去逛街,這裡正好有幾件剛買回來還沒穿過的衣服,你想要個什麼風格的?」

  然後她就一拉衣櫃,給宋南時看。

  滿滿一衣櫃看起來就很貴的法衣。

  宋南時:「……」

  這就是「幾件」嗎?

  不,應該說,這就是富婆嗎?

  富婆說:「你選吧。」

  宋南時就仔細想了想。

  然後她道:「要一看就很富貴的。」

  諸袖:「……」

  她假裝沒聽到這話,直接問道:「那這件紅色的怎麼樣?」

  宋南時回頭看。

  那衣裙紅白相間,刺繡繁複但不累贅,十分的低調奢華。

  宋南時矜持點頭。

  諸袖就飛快的給她穿上了衣服,還配上了一看就很壓頭的金飾,又給她畫了個大紅唇。

  氣場一下子就上來了。

  諸袖還在一旁諄諄教導道:「師妹,你要記住,乾卦現世之後,你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你現在成名了!修真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看掌握乾卦的卦師是什麼樣呢!所以今天,你就要拿出你修真界卦師第一人的氣場來!把他們死死給我壓住!讓他們知道你不好惹!」

  她激情澎湃。

  宋南時:「……」

  她忍不住道:「但是師姐,按修為,師老頭才算是卦師第一人吧?哦對,還有個沈病已呢……」

  二師姐大手一揮:「那你就是未來的卦師第一人!總之!你今天就給我高貴冷艷起來!」

  宋南時飛快躲過她胡亂揮舞的口脂,摀住怦怦跳的小心臟。

  二師姐就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能做到嗎?」

  宋南時:「……我盡量?」

  師姐滿意點頭,邊給她繼續畫,邊道:「總之,你到了之後就少和人說話,端起范來!走路的時候咱們抬著下巴,看人的時候垂著眼看……」

  她給宋南時立人設,宋南時邊聽邊點頭。

  直到她最後來了一句:「還有,別嗑瓜子!」

  宋南時就一頓。

  面對師姐灼灼的視線,她勉強點頭:「我盡量?」

  師姐:「……」

  她已經能想像得出高貴冷艷的師妹蹲在地上嗑瓜子的樣子了。

  她沉默了片刻,道:「算了,就這樣吧。」

  她讓開了一下,讓宋南時看一看自己現在的形象。

  然後宋南時就看到了一個經典女主黑化大紅唇。

  她沉默了一下,有點懷疑師姐她是不是把原著裡她自己重生黑化後的妝容搬到自己身上來了。

  兩人走出去,整整齊齊蹲在牆邊的江寂和郁椒椒就看了過來,倚在牆上保持著酷哥范的雲止風也看了過來。

  雲止風的眼睛裡一瞬間充滿了驚艷。

  他下意識上前,忍不住想開口說些什麼。

  然後宋南時立刻抓了一把瓜子給他,看他愣神,還催促道:「快幫我嗑瓜子,等到了仙道大會師姐就不讓我磕了!」

  雲止風:「……」

  抱著高貴冷艷幻想的師姐:「……」

  好的,還是原來的宋南時。

  他神情複雜地幫心上人磕起了瓜子。

  這次的仙盟大會,妖族出了一個行宮,眾人為了給宋南時氣勢,直接擁簇著宋南時,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往行宮去。

  他們五個人硬是走出了五百號人的氣勢,惹得一路上同樣趕往行宮的修士和妖修頻頻回頭。

  知道的明白他們是去參加仙道大會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去踢館的。

  最起碼,正茫然站在路邊的佛子就忍不住問:「諸位施主,你們這是……」

  去打架嗎?

  幾人齊齊回頭,佛子沒說完的話一下就卡住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法杖。

  宋南時想扯出一個笑給佛子打招呼,但想到二師姐的「高貴冷艷」,又繃住了臉,矜持地點了點頭。

  諸袖看得很滿意,替宋南時問:「佛子不是在城外嗎?去行宮的話也不用進城啊。」

  「是不用進城。」他坦然:「但是貧僧迷路了。」

  眾人:「……」

  佛子就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們。

  雲止風:「……佛子與我們一起吧。」

  佛子就等著這句話呢,一下子就笑了出來,笑得一張聖僧臉憨態可掬。

  他實話實說:「貧僧一直等著認識的人把我帶過去呢,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能遇見你們可真是太好了。」

  諸袖聽著就忍不住開口,不解道:「佛子如果經常……迷路的話,那認識的人應該不少啊,怎麼,您在這裡等了半個時辰也沒等到認識的人嗎?」

  佛子就苦惱地摸了一圈他的光腦門。

  他道:「是不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貧僧這些年認識的人好像都對貧僧有些誤解,讓貧僧很是苦惱。」

  宋南時聞言就睜大眼睛看了過去,但想到師姐「高貴冷艷就該垂眼看人」的教導,又連忙垂眼,表情十分的高貴冷艷。

  只是似乎沒冷艷到佛子。

  佛子看到宋南時那沒睜開的眼,忍不住問:「宋施主眼睛被蜇了?」

  宋南時:「……」

  她現在明白佛子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有朋友了。

  她皮笑肉不笑:「佛子說笑了,既然佛子沒有朋友,那就跟著我們走吧。」

  被說沒有朋友的佛子摸了摸腦門,愁苦道:「多謝施主了。」

  於是宋南時的豪橫五人組中又多了一個人。

  身邊圍著三個主角、一個反派、還有一個因為情商太低沒當成小言男主的佛子,宋南時這個原著裡的炮灰壓力很大。

  偏偏,也不知道是她身邊的這幾個主角的主角光環開的太大還是宋南時這個逼真的裝成功了,有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認出了宋南時,見他們還帶了個佛子,忍不住猜測他們這麼氣勢洶洶是是要幹嘛?悄咪咪的就跟在了他們身後。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有第二個就有第三個。

  有人小聲問:「跟著他們要做什麼啊?」

  有人回答:「不知道,但他們看起來來者不善,難不成是要踢妖族的場子?」

  於是沒一會兒,宋南時他們要踢妖族的場子這件事就飛速傳播了起來。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紛紛趕來。

  等宋南時他們察覺不對的時候,他們身後墜著的人已經非常可觀了。

  宋南時心裡發虛,聽著身後的聲音,忍不住道:「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後面的腳步聲也太多了吧?」

  諸袖覺得正常:「快到行宮了,大家都是參加仙道大會的,不就這一條路嗎?同路也很正常。」

  江寂也覺得正常,他當龍傲天那些年沒少被圍觀,他只淡定道:「真男人從不回頭!」

  只有雲止風覺得不正常。

  於是他一個猛回頭。

  然後他頓住了。

  宋南時也跟著回頭,其他人見狀也回頭。

  然後就和烏泱泱堵了整條路的人大眼瞪小眼。

  宋南時:「……」

  雲止風:「……」

  其他人:「……」

  宋南時他們回頭之前,身後還很熱鬧,大家一邊閒著無聊對前面的熱鬧對象指指點點猜他們這麼氣勢洶洶地是不是要去妖宮踢館的,一邊攀談交友。

  有些妖族本地人還看到了商機,馱著花生瓜子小零食就圍著他們叫賣。

  宋南時他們猛一回頭,兩廂對視,宋南時不說話的,樂子人們也靜了下來。

  整條街安靜的只能聽得到瓜子的卡卡聲。

  宋南時張了張嘴,虛弱道:「是我們擋了你們的路嗎?要不你們先走?」

  眾樂子人連連擺手:「不必不必!仙子繼續走便是,我們就愛慢慢走!」

  宋南時:「……」

  她笑容僵硬,傳音問道:「他們這是想幹嘛?」

  諸袖沉默片刻,猜測:「可能是被你的美貌所吸引?」

  宋南時直接略過了她的話,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佛子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於是想了想,道:「那要不然貧僧勸勸他們?給他們念一念佛經?」

  宋南時就更沉默了。

  她覺得還是算了。

  因為她不想被這麼多人一起群毆。

  雲止風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轉過了頭道:「還能怎麼辦,路又不是我們家的,他們既然想跟著,就讓他們跟吧。」

  「走!」

  眾人齊刷刷地轉過身,渾身僵硬地跟著走,再也豪橫不起來了。

  路邊,正想辦法混進仙道大會的決明子和鬼卿頂著兩張陌生的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決明子忍不住問:「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鬼卿聽了一耳朵,不確定道:「好像要找妖族的茬。」

  決明子大喜:「妙啊!他們自己打起來,咱們不就大事可成了!」

  兩人對視一眼,立時跟了上去。

  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的一個仙盟弟子見狀,立刻也跟了上去。

  宋南時完全不知道他們身後正在上演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僵硬地走到了妖族別宮外。

  妖族的守衛看到他們這麼一大群人烏泱泱地過來時,一時間都驚了,一群妖兵如臨大敵,橫槍就擋在了他們面前。

  為首的將軍緊張問:「你們要做什麼!」

  宋南時他們還沒開口,身後的人已經躁動了起來。

  有人小聲道:「來了來了!他們要打起來了!」

  將軍聽到了,瞪大眼睛看向宋南時,十分的警惕。

  宋南時嚥了嚥口水,弱弱道:「其實,我們是來參加仙道大會,順道來見見太子的。」

  她想攀個關係。

  然後身後的人群恍然大悟道:「原來他們是想搶太子!」

  宋南時:「!」

  將軍:「!」

  將軍更加緊張了,雙方都很緊張。

  宋南時忍不住回頭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眾人紛紛後退,生怕宋南時要他們血濺三尺一般。

  她就又轉過頭,想再解釋解釋,就見那將軍已經很緊張的後退了一步,如臨大敵道:「去找犬將軍,這裡有敵襲!對方很有攻擊性!」

  很有攻擊性的宋南時:「……」

  她忍不住掏出了邀請函:「我有請帖的。」

  將軍很鐵面無私道:「我信你個鬼!」

  兩撥人就這麼被迫大眼瞪小眼。

  就在這時,被一群修士圍著寒暄的無量宗掌門剛脫身,溜躂出來想透透氣。

  然後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和妖族對峙,身後還跟著一群人的宋南時。

  宋南時也看到了他。

  掌門:「!」

  他們弟子出息了?要挑釁妖族不成?

  兩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宋南時虛弱道:「掌門,您看弟子這個出場有沒有那個排面?夠不夠給咱們無量宗面子?」

  掌門:「……」

  很排面,很面子。

  他真是腦子被宋南時啃了才會相信她的保證!

  宋南時沒被打斷腿,她被掌門灰溜溜地提了進去。

  他們被訓了整整一刻鐘,這才被放進去,一群人灰溜溜的被妖族侍衛領進演武場,引到了他們的坐席上,佛子也被人領走了。

  宋南時歎氣,其他人也歎氣。

  然而這還沒完,沒一會兒,突然有是從走出來,低聲道:「陛下請諸位過去。」

  宋南時心裡就是一涼。

  完了,這是來算總賬來了。

  ……

  妖皇並不想和他們算總賬,妖皇聽完侍衛的稟報,只沉默了一下,就問自己太子:「他們真的靠譜?」

  太子沉默片刻,還是保證道:「他們雖然人很不靠譜,但是碰到大事的時候,還都是很靠譜的。」

  妖皇就覺得更完蛋了。

  但現在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只能讓侍衛請人。

  這個侍衛出去,又有一個侍衛進來,稟告道:「陛下,方才跟著宋仙子來的那群人中,有兩個沒有請帖,我們想抓人,被他們逃了出去。」

  妖皇皺了皺眉,擺手道:「再加一層防護吧。」

  侍衛領命而去,妖皇想和自己的太子再商量商量,就見太子悄悄的想出去。

  妖皇眼睛一瞪:「你想幹什麼!」

  池述安蠢蠢欲動:「我去接一下椒椒。」

  妖皇:「……」

  又是想換太子的一天。

  他深吸一口氣:「你給我哪也不許去!」

  於是,等宋南時他們有些忐忑的過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望眼欲穿的池述安。

  池述安立刻就迎了上來:「椒……」

  他沒說完,身後的妖皇就一把撥開自己丟臉的兒子,面不改色地笑道:「貴客光臨,蓬蓽生輝啊。」

  宋南時和雲止風對視了一眼。

  這不太像是找他們麻煩的樣子啊。

  宋南時就試探道:「不知這次妖皇陛下突然找我們所為何事?」

  妖皇笑容不變,聲音和煦道:「幾位都是爽快人,那我就不和幾位客氣了。」

  他微笑道:「我找諸位,是為了萬象塔。」

  宋南時他們立時就對視了一眼。

  妖皇很敏銳,當即就問:「哦?看來幾位知道萬象塔?」

  宋南時也笑了笑,含糊道:「略有耳聞。」

  兩個人就看著彼此,在心裡盤算了起來。

  宋南時知道萬象塔和沈病已有關,妖皇不知道沈病已這個人。

  但他知道萬象塔出問題了,這裡面鎮壓的東西……

  他斟酌片刻,直接道:「既然請了各位,那我也不瞞各位。」

  宋南時挑了挑眉,道:「妖皇有話請說。」

  妖皇就道:「這次朕與仙盟盟主毫無預兆的提前舉行仙道大會,諸位可知為何?」

  宋南時微笑:「全修真界都在猜測這次仙道大會為何提前舉行,我等又如何得知。」

  妖皇直接道:「因為萬象塔出問題了。」

  宋南時的手頓時一緊,雲止風不動聲色地拉住了她。

  妖皇看著他們的臉色,斟酌道:「幾位想必多少也聽說過萬象塔的,應當知道萬象塔出問題意味著什麼,這件事不好讓太多人知道,是太子信任幾位,朕才想讓幾位冒險相幫。」

  宋南時不動聲色:「陛下這就高看我們了,萬象塔出問題,修真界和妖族一眾大能還在這裡呢,又哪裡輪得上我們幾個幫忙。」

  妖皇就苦笑。

  他道:「要是其他地方出問題,朕自然不會讓諸位冒險,但這萬象塔……」

  他頓了頓,問:「幾位可知道,萬象塔若是沒有守塔人的話,任誰都是無法打開的。」

  宋南時他們對視一眼,點頭。

  妖皇聲音平靜,「但是半個月之前,萬象塔內的封印被人動了。」

  宋南時第一反應就是:「守塔人動的?」

  她立刻就想到了沈病已。

  如果沈病已真的是守塔人……

  誰知妖皇卻道:「不。」

  他道:「萬象塔有沒有守塔人出現,妖族和仙盟都有法子知道的,事實上,萬象塔已經很多年沒有過守塔人了,但是這時候萬象塔的封印被動了……」

  他平靜道:「我和盟主只有兩個猜測,要麼,有人用了手段進了萬象塔,要麼,裡面的東西活了。」

  宋南時若有所思。

  她看向妖皇。

  她覺得他不老實,這種一開口不說目的直接把自己抖個底朝天的行為,那必然是有大事要求他們。

  他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不做也不行了。

  這人是想找同夥啊。

  但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那妖皇是想讓我們做什麼?」

  妖皇就笑。

  他道:「我有消息,萬象塔這一代的守塔人,會在仙道大會上出現。」

  這屬實是個重磅消息,連池述安也不知道。

  於是宋南時怔了,其他人也怔了。

  妖皇就看著他們,想看他們如何反應。

  他現在不確定守塔人是誰,他和盟主有過很多猜測,其中就有宋南時他們中的一人。

  所以思量很久,他們決定先接觸宋南時。

  哪怕她不是守塔人,他也想坑他們幫他找出守塔人。

  就是不知道宋南時她作何反應……

  他剛這麼想,就見宋南時愣愣的回過神來。

  然後她就很羨慕道:「白嫖這麼大一座塔呢,這是房產啊,這賣了得多少錢。」

  妖皇:「……」

  這廝必不能是守塔人,否則萬象塔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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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48 PM

第127章

  宋南時羨慕了片刻,還轉頭問妖皇:「既然守塔人會在仙道大會上出現,那您覺得我會不會是那個守塔人?」

  她能不能白嫖那麼大一座房產外加一個山頭?

  妖皇就默默地看著她。

  宋南時也回望過去,十分的認真。

  妖皇就明白了,她要真是那個守塔人,那她真能做出把萬象塔給賣了的離譜事!

  他面無表情:「萬象塔是不允許買賣的,仙盟不會答應,妖族也不會答應。」

  宋南時聽著就有些遺憾。

  妖皇繼續:「而且那座塔年久失修,守塔人若是真的出現的話,還得搭上一筆錢將那座塔修繕好。」

  宋南時聞言立刻改口道:「那守塔人必然不會是我,我哪裡來的錢修塔?這守塔人一定是個有錢人無疑!」

  她說得斬釘截鐵,妖皇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沒說的是,修真界有近千年沒出現過守塔人了,守塔人若是出現,他們妖族和仙盟都已經商量好各自要出多少錢來修那座塔了。

  這也是為什麼他堂堂妖皇突然變摳,他要省出一筆經費來修塔。

  當然,這番話就不用讓宋南時知道了。

  不管她是不是守塔人,他得先杜絕了這廝萬象塔到手之後轉手就賣了的風險。

  宋南時完全不知道妖皇和仙盟盟主兩個老狐狸心裡都在想什麼,獨自遺憾了一會兒,又問道:「那陛下是想讓我們做什麼?難不成想讓我們幫忙找守塔人?可是這守塔人何時出現,陛下和盟主有辦法知道,我們卻沒有法子知曉啊。」

  隱晦地抱怨了一嘴他請人幫忙還說一半留一半。

  妖皇就當沒聽見,微笑道:「宋姑娘說笑了,姑娘肯幫忙已經很勞煩姑娘了,又怎麼好再麻煩姑娘親自找人。」

  說到底就是不願意說他們是靠什麼認出的守塔人,說得比唱的還好聽。

  要不是宋南時覺得這事肯定和沈病已那老不死的脫不了關係,她都懶得聽這老狐狸扯。

  她就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看著他編。

  老狐狸就繼續道:「我請宋姑娘幫忙,是想請宋姑娘在水鏡月裡護住我這不成器的兒子一二。」

  正盯著郁椒椒看的池述安一臉懵逼地被自己親爹推了出來。

  他親爹看著他,眼神暗示。

  池述安:「……」

  所以他要說啥?他們事前也沒商量啊。

  但妖皇不那麼覺得,他們這對父子雖然關係一般,但是在他失蹤之前,他們也沒少合作坑過大臣,只要這次和以前一樣,太子順著他說上幾句,憑藉著太子和這群人的關係,那他就能繼續坑……就能請他們幫忙。

  太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他眼神繼續暗示。

  經常跟著親爹坑人的池述安這次反應過來了,但是……

  他看了看對面的郁椒椒,和郁椒椒一眾師兄師姐。

  這可都是娘家人。

  於是他眼睛一閉,保持了高質量的沉默。

  妖皇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這是戀愛腦又犯了,恨的在心裡大罵。

  但話都說到這裡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自己給自己捧哏,道:「我這兒子重傷之後修為到現在還沒恢復,他今日也要進入水鏡月,只能請姑娘看護一二了。」

  宋南時很敏銳:「你們手上有能認出守塔人的東西,你準備讓太子拿著進去找人?」

  妖皇直接點頭:「對,所以要請宋姑娘看護一二。」

  這就是他為什麼要找宋南時他們了。

  妖族也有參加仙道大會的弟子,但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況且太子被刺殺這件事還沒過去,要說能讓太子和他都放心,而且還有實力的人,那就只有宋南時他們了。

  他自覺雖然太子拆了他的台,但他也考慮周全了,便看向宋南時,等著她討價還價,自己見招拆招。

  然後就見宋南時直接看向了太子,開口就道:「那你要是拿到那個可以辨別守塔人的東西了,別忘了給我們看一眼,讓我們也開開眼。」

  妖皇:「……」

  你就這麼當著我的面玩陰的?

  笑話!太子也不是傻的,他怎麼可能……

  太子歡快道:「好勒!」

  妖皇:「……」

  好的,太子他就是個傻的。

  被親兒子背刺了的妖皇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腦門突突的疼。

  他們這都敢當著他的面商量好了,那他鋪墊這麼多還費盡心機的還有什麼意義?

  留給那個戀愛腦的逆子討心上人歡心嗎?

  這時,宋南時還一臉的心照不宣,笑得意味深長。

  妖皇篤定,他要是真把東西給太子,那轉手就能落在他們手上。

  但他除了太子又沒其他可信的人……

  既然這樣的話……

  妖皇突然一笑,溫和道:「宋姑娘要是想看的話直說就可,何必這麼麻煩呢,來人啊!把我放在庫房裡的東西拿來!」

  一直守在門外的犬將軍立刻領命而去。

  太子則震驚地回頭看著自己父親。

  妖皇在心裡冷笑。

  小兔崽子,想拿我的東西做人情討好心上人,你做夢去吧!

  都到這份上了,那還不如讓他自己說。

  他微笑道:「這個東西一直是兩族機密,在此之前,我也未曾對太子說過,既然宋姑娘好奇,那這次就一併說了吧。」

  宋南時立刻舉起了大拇指:「陛下敞亮!」

  兩個人言笑晏晏,失去了利用價值的太子一臉的失落。

  雲止風在一旁看得一臉的不忍直視。

  他還當著麒麟子的時候,也曾聽說過妖族太子為了上位壓的一群兄弟抬不起頭的事,可見也是個狠人,但現如今……

  正在經歷戀愛腦的雲止風想,果然,愛情使人盲目。

  犬將軍很快捧出了一個盒子放在妖皇面前,然後謹慎的退下。

  妖皇顯然是連犬將軍這種跟了他很久的人也不完全信任,他一直目送著犬將軍完全看不見身影,又伸手捏了個隔音結界,這才道:「宋姑娘請看。」

  宋南時湊了過去,其他人也紛紛湊了過去。

  妖皇小心地打開盒子,取出了一塊滿是鏽跡,甚至連上面的花紋字跡都不怎麼看得清的令牌。

  幾人盯著那凡鐵一般的令牌好奇地看,妖皇便在一旁緩緩道:「這塊令牌是千年之前最後一任守塔人留下來的,他預感到自他之後可能會有很多年不會出現守塔人,便留下這塊令牌,言說萬象塔出現守塔人之後,這令牌上的字跡就會發生變化,我等若是到了萬不得已之際,就可以憑藉著這個尋找守塔人。」

  千年之前這個敏感的時間點讓宋南時不由得瞇起了眼。

  她不由得問:「千年之前的守塔人會預感到千年之後如何?那個守塔人也是個卦師嗎?」

  妖皇看他一眼,搖頭:「這我就不得而知了,但那位守塔人確實曾留下信來,說若是到了不得已之際,只需要舉行仙道大會,那位守塔人就會出現。」

  宋南時若有所思:「但是現在還沒到仙道大會的時間,萬象塔的封印卻被動了,所以你們才提前舉行的仙道大會?」

  妖皇微笑:「宋姑娘聰慧。」

  宋南時琢磨了一下,又問道:「那你們直接拿著這令牌去找人不行嗎,現在人聚得也挺齊的,拿著令牌在人群裡多晃幾圈看看誰是不就行了?還用得著弄出個水鏡月這麼大費周章嗎?」

  妖皇就笑道:「姑娘,我們之所以還需要大費周章的找,就是因為現在的守塔人,他還未必就是守塔人。」

  他淡淡道:「守塔人要經過萬象塔的認可才能成為守塔人,我也不怕姑娘知道,這水鏡月就是萬象塔對守塔人的考驗,歷代守塔人都要過這道考驗,這次的仙道大會與其說是比較兩族青年,其實我們就是在找守塔人罷了。」

  宋南時恍然大悟。

  她就說,怎麼這次的仙道大會形式大變。

  原來他們就是想把所有人送進這個萬象塔的考驗裡遛一邊,遛出守塔人來。

  宋南時問:「能經過考驗的就是守塔人?」

  妖皇道:「水鏡月是個考驗,但也只是對能力的考驗罷了,有能力的都能通過,所以能通過考驗的不一定是守塔人,但是守塔人一定能經過考驗。這次能從水鏡月出來的或許有許多人,而其中就會有萬象塔選定的守塔人,我想要姑娘做的,就是從通過考驗的人中,找出守塔人來。」

  宋南時就明白了。

  她便笑道:「你覺得我們也能撐過考驗?」

  要找哪個是經過考驗的守塔人,那也得先經過考驗才是啊。

  說不定他們還得第一個經過考驗。

  否則的話,他們還在路上奮戰,守塔人經過了萬象塔的考驗獲取守塔人身份了,令牌上的字也變化了,那他們怎麼知道到底是哪個經過考驗的人讓令牌變化的?

  妖皇就笑咪咪地道:「朕對諸位的實力很有信心。」

  宋南時看著就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老狐狸。

  但是既然知道了這萬象塔和沈病已有關……

  她笑咪咪道:「妖皇相托,我自然不會拒絕。」

  妖皇也笑,拿起令牌道:「那這個令牌……」

  他把手伸向太子,還下意識地想把它交給太子。

  池述安也下意識地伸手去接。

  但妖皇立刻就想起了自己親兒子的背刺行為。

  於是他面不改色地把手一轉,鄭重地就放在了宋南時手裡,微笑:「那這個令牌就交給宋姑娘了。」

  池述安:「……」

  宋南時笑咪咪:「好說好說。」

  妖皇還嫌不夠一樣,看了一眼太子,道:「我這個沒出息的兒子也不勞煩諸位了,諸位只管在水鏡月裡放開手腳,別讓這小子拖你們後腿。」

  池述安:「???」

  宋南時:「哈哈哈哈好的好的!」

  於是除了池述安,所有人都很開心。

  宋南時愉快地揣著令牌就走了。

  走到一半,她忍不住給自己算了一卦,還是算的財運。

  她前幾天算出來的財運就不好,很有些破財之象,讓她心驚膽戰了幾天,但是這幾天那麼順利,那一定是……

  破了個大財。

  宋南時腳步停下,瞪著那卦象不言不語。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轉眼間她微微破財的卦象就變成破大財了?

  她也沒幹什麼啊?

  她不就接了妖皇一個委託,還猜了一下哪個倒霉蛋要修萬象塔嗎?

  那倒霉蛋總不能是她自己吧?

  宋南時猛然打了個寒顫。

  不,絕對不能是她自己!

  宋南時他們走之後,妖皇把自己那個糟心兒子也轟了出去,去了另一個宮殿見一直沒出面的盟主。

  盟主見面就問:「怎麼樣?你接觸他們了嗎?你覺得那個宋南時是守塔人的概率有多大?」

  妖皇就不由得想起了宋南時那翻賣房產的驚天言論。

  他立時斬釘截鐵:「不!我不信!是誰也不能是他們!」

  盟主:「……」

  他無言以對地看著自己現如今的隊友。

  他有些鄙夷道:「一個小姑娘而已,還能把你嚇成這樣,你這些年真是越來越不經事事了。」

  妖皇就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很想知道他要是知道萬象塔會被賣之後是個什麼反應。

  他深吸一口氣,不說話,只道:「怎樣,那些刺客妖修你也看了,看出他們有什麼不對勁了嗎?」

  在有關識海的那些手段上,盟主要比他強,要不然,他也不會讓盟主去看自己的犯人。

  盟主的臉色就嚴肅了一下。

  他直接道:「你說的沒錯,他們的腦子被人動了手腳,現在對某方面的執念相當深,甚至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他斟酌:「我懷疑,有什麼人用神識去影響了他們的神識。」

  妖皇不解:「他們被我打敗已經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這些年這些人一直分散在妖族的各個地方,我為了不讓他們捲土重來一直沒讓他們挪動過,他們都沒在聚在一起,誰的神識這麼厲害,能隔著千里萬里正好影響到當年和我作對的那群人?」

  「而且他們為什麼只針對我兒子,不來針對我?」

  盟主琢磨了一下,問:「那就要問你了,你們鬥的如火如荼的那些年,可曾發現他們有什麼異樣?」

  妖皇正想說沒有,突然愣了一下。

  他喃喃道:「我想起來了,當年我打敗獅王的時候,正是在萬象塔下。」

  ……

  宋南時揣著生鏽的令牌,在前面聽完了妖族和人族德高望重的前輩們一通念叨,聽得昏昏欲睡,妖皇和盟主這才急匆匆地趕過來,宣佈水鏡月可以開啟了。

  宋南時精神一振,立刻就抬起了頭。

  然後就看到妖皇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宋南時費勁地看著,硬是沒從這欲言又止裡讀出些什麼。

  然後她就若無其事地跟著其他要進水鏡月的一眾青年才俊起身,站到了台下。

  妖皇眼都快抽筋了,宋南時硬是看不懂他的眼色,他無法,只能拿出一枚散發著七彩光芒的珠子,這就是傳說中的水鏡月。

  然後他就說了一大段長篇大論的鼓舞士氣的話。

  池述安便在這時候悄咪咪的變成一隻兔子,蹦到了郁椒椒肩上,驚的郁椒椒險些一錘過去。

  正在此時,妖皇突然將水鏡月一扔,五彩的珠子立刻漂浮在半空中,光芒大炙!

  宋南時在這一刻只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人就失重了。

  她下意識伸手一抓,雲止風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她這才勉強睜開眼睛,而就在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恍惚間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在這一刻突然闖進了那光芒的籠罩之中。

  但下一刻,她整個人就徹底跌進了光芒裡。

  等宋南時回過神時,她整個人已經站在了一片黑壓壓的碎石之上。

  周圍只有雲止風他們,有的在按著額頭,有的忍不住暈車一般找地方吐。

  宋南時就抬頭望了一眼。

  然後她就發現,這裡雖說是以萬象塔做參考藍本,但和塔是一點關係都沒有,整片空間無邊無際,放眼望去全是黑色的碎石,抬頭就是黑壓壓的天空,氣氛十分的壓抑。

  宋南時就忍不住道:「這地方……可以啊。」

  諸袖在一旁吐完了,擦了擦嘴過來,下意識問道:「什麼可以?」

  宋南時就精明道:「你看這地方多適合悟道?據說這裡還有很多危險的邪魔,十分適合快到瓶頸的修士進來歷練,你說我萬一是那什麼守塔人的話,我接手了萬象塔之後,售賣萬象塔歷練機會,一天一人收它個八百八十八靈石怎麼樣?有沒有市場?」

  到時候,這裡就是天選考研自習室!

  您修煉進階的完美場所!

  諸袖:「……」

  雲止風:「……」

  其他人:「……」

  妖皇他不想讓你當守塔人,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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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49 PM

第128章

  幾人沉默了片刻,直接忽略掉了宋南時的話,聚在一起開始討論他們現在是被傳送到了哪裡,氣氛十分的友好和睦。

  宋南時很有些不滿:「你們不覺得我這個提議很有建設性嗎?」

  是很有建設性,就是太有建設性了,顯得有點沒人性。

  雲止風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委婉道:「進水鏡月的有許多人,守塔人還不一定是誰呢,說這些還為時尚早了。」

  宋南時想了想,覺得也是。

  於是她只能遺憾道:「那就只能等找到守塔人,看看能不能和他合作了。」

  眾人:「……」

  放過萬象塔吧。

  雲止風頓了頓,繼續轉移話題:「水鏡月中的邪魔據說是依照萬象塔中所封印的邪魔殘魂生前的實力設置的,但也不知道這水鏡月能將邪魔生前的實力模擬出幾成。」

  宋南時見沒人接話,只能遺憾地放棄了這個話題。

  她隨口接道:「肯定不會完全模擬出來的,能封進萬象塔的都是如萬年前魔門魔頭那般的人物,那時動輒就能把修真界攪的天翻地覆地,若是真能完全模擬出他們的實力,那能通過考驗的怕不是救世主了。我覺得,撐死也就能模擬出三四成實力來。」

  諸袖想了想,歎了口氣:「三四成的實力也夠難對付了。」

  而與此同時,大殿之中,妖皇用能映照出水鏡月中景象的靈鏡無意間找到宋南時他們時,聽到的就是她的那番話。

  妖皇不由得頓了一下,大殿之中其餘宗門掌門以及妖族各族長也不由得一頓。

  有人不由得感歎:「這後生好生敏銳啊。」

  水鏡月中的邪魔雖然是模仿的萬象塔中邪魔殘魂的生前實力,但也只能模仿出三成多,至多也就四成了。

  這樣的實力,除了一些真正十分厲害的邪魔,大多都是他們能對付或是能逃得掉的。

  那人不由得問道:「這幾人是誰家弟子啊,只看這份敏銳就很不錯了,也不知實力怎樣。」

  他這話一出口,頓時就有人有話說了。

  有聲音酸溜溜道:「尊者閉關太久了,這是咱們修真界的新銳,無量宗弟子宋南時啊,合歡宗大典上她當場掌握乾卦可是名動天下呢。」

  尊者並不接這話,只淡淡笑道:「那確實是個聰明孩子。」

  無量宗掌門則似笑非笑道:「真人實在是謬讚了,我替我家弟子謝過真人了。」

  那位真人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他們暗潮洶湧,控制著靈鏡的妖皇心裡恨不得罵娘。

  水鏡月打開的最後一刻,有兩個可疑之人闖進了水鏡月,他拿出靈鏡本意是想尋找那兩個可疑人士的,誰知道正好就看到了宋南時,她還偏偏說出這番話引起眾人的主意。

  他現在可不敢讓這群老東西注意他們,畢竟宋南時他們都是知道萬象塔內幕的,他們又不知道外面有人盯著他們,萬一在裡面肆無忌憚說漏了嘴,那費勁解釋的還是他。

  他便不動聲色道:「諸位,我們還是繼續轉動靈鏡吧,現在找到那兩個可疑人最要緊。」

  那一直在酸溜溜的人卻道:「不急不急,之前在下都沒來得及看一看這宋仙子,既然這麼巧靈鏡轉到他們身上了,那不如好好看看他們的表現?哈哈哈還是個卦師呢,聽說卦師可都精細的很,不像我那幾個弟子,大老粗一個。」

  妖皇面上淡然,心裡恨不得拖出去把這攪事精揍一頓。

  他淡淡道:「我倒是沒什麼意見,但是那兩個闖進去的人還不知道要做什麼呢,萬一他們對其他弟子不利……」

  攪事精還想說什麼,卻見靈鏡之中,剛剛還在低頭說話的宋南時突然敏銳的轉過了頭,一雙眼睛直視著靈鏡之外,冷冷道:「誰!」

  靈鏡外的人嚇了一跳,妖皇也嚇了一跳,但他回過神來就趁機將靈鏡從他們身上轉開了。

  然後眾人開始面面相覷。

  妖皇和盟主對視了一眼,也不由得心驚。

  攪事精嚥了下口水,忍不住問:「他們看到靈鏡了?」

  妖皇立刻反駁道:「不可能,哪怕是諸位在裡面,也不會察覺有人通過靈鏡看著你們的。」

  那靈鏡本就是和水鏡月一體的,用來觀察水鏡月內部,運轉起來根本就沒有靈力波動,要怎麼察覺。

  那人便不解:「那她……」

  掌門便在此時不緊不慢地放下了茶杯,淡淡笑道:「真人不必驚訝,我這個弟子只不過是敏銳了些罷了。」

  他微笑:「他們卦師嘛,精細得很,本來就比其他修士敏銳許多,不像我這個大老粗,宋南時這丫頭又掌握了乾卦,自然又比其他卦師敏銳一些了,真人說是不是?」

  把他剛剛酸宋南時的話又拿出來說了一遍。

  那攪事精只能一邊在心裡罵這人老不死一邊黑著臉應是。

  然後他就轉頭發難妖皇:「陛下,說來一直到現在,你都還沒說這次仙道大會你們是在賣什麼關子呢,我們信任您和盟主才同意了的,您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妖皇:「……」

  得,還是得好一頓解釋。

  ……

  而此時,水鏡月中,宋南時才剛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雲止風也若有所覺,看著虛空不說話。

  他們不說話,搞得江寂他們也不敢吭氣。

  他們屏住呼吸,手中抽出武器看著周圍,警戒了好一會兒,硬是沒發現有什麼東西。

  江寂就不由得壓低聲音問:「師妹,現在……」

  宋南時聲音恢復了正常:「現在沒事了。」

  江寂就忍不住鬆了口氣。

  他沒懷疑他們是不是在疑神疑鬼,只還低聲問:「剛剛是什麼?」

  宋南時若有所思:「沒什麼危險,我們在裡面比試,應該是有人在外面正看著。」

  江寂聞言就忍不住左右看了看。

  然後他壓低聲音:「那現在……」

  宋南時閉目感受了一下,然後搖頭:「沒有了。」

  眾人就都鬆了口氣。

  說真的,若是一直有人盯著的話,那說話都不好說。

  他們說話的時候,雲止風一直在觀察周圍,最後在一地黑石上蹲下,伸手觸了觸石頭,起身道:「這水鏡月雖說只是一個幻境,但和萬象塔應該是有些聯繫的,就是不知道這裡的邪魔是完全的幻象,還是萬象塔中邪魔殘魂的映射。」

  宋南時就掏出命盤,直接道:「看一看就行了。」

  她當場就起了個卦,算哪裡是危險之地。

  然後就見命盤上的指針亂轉。

  宋南時就沉默了一下,看著那命盤好半晌。

  其他人也湊過去看。

  他們看不懂,諸袖便好奇問道:「師妹,你這命盤怎麼哪裡都指啊,這是什麼意思?」

  宋南時平靜地收起了命盤。

  她淡淡道:「它的意思就是,咱們現在站著的地方,哪裡都有危險。」

  她的話音剛落,下一刻,以他們為中心,百米之外,四周的土石全都翻了起來,一個個穿著盔甲的白骨骷髏從土石之下起身。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無數個。

  宋南時一眼都看不到頭。

  旁邊的江寂就不由得「嘶」了一聲。

  他喃喃道:「這……」

  宋南時淡淡:「挺露骨的,是吧。」

  眾人:「……」

  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白骨盔甲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番話侮辱到了,他拿起刀就砍向了他們,帶頭發起衝鋒。

  他身後的白骨們立刻跟上。

  幾人立刻背對背站在了一起,諸袖很緊張地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宋南時:「怎麼辦?打啊!」

  她看郁椒椒臉色有點白,還安慰道:「椒椒,這些白骨雖然穿著盔甲,但看起來還挺脆的,這種情況下你的拳頭應該是最好用的,上!給他們邦邦兩拳!」

  椒椒的實力他們都有目共睹,一個築基期,社恐buff的加持下一拳的威力堪比元嬰期,宋南時都不一定受得住,現在這麼多白骨,那椒椒一定……

  然而下一刻,他們就聽到了椒椒帶著哭腔的聲音。

  「師、師姐,我覺得不行啊!」

  宋南時:「啊?」

  郁椒椒憋紅了臉。

  她看了那些骷髏一眼,著重看著他們的骷髏臉,委屈:「他們怎麼都沒有臉啊。」

  沒有臉,再露骨,她也社恐不起來。

  宋南時:「……」

  完了,buff沒了。

  現在是普通狀態下的郁椒椒。

  宋南時傻了,江寂也傻了。

  他傻傻地問:「那怎麼辦?」

  宋南時:「……怎麼辦?還不給我打!」

  沒有buff怕什麼,只要把這些鬼東西全都碾成骨頭渣子,那小師妹就用不著buff!

  幾個人當即廝殺進了骷髏群中。

  而這時,外界,妖皇還在轉動靈鏡尋找那兩個可疑人,無量宗宗主卻已經低頭和一位無量宗長老悄悄說起話了。

  他壓低聲音道:「我看南時他們待著的碎石灘很眼熟啊。」

  長老就很有些一言難盡道:「當然眼熟,昨夜妖皇把水鏡月裡的邪魔資料給我們送過來之後,您還看了。」

  他神情複雜:「那是幻境第一層,對應萬象塔的第一層,骨妖的棲息地,而第一層中十幾個邪魔裡,骨妖的實力是最強的,手底下的帶著的骨兵也是最多的。」

  「他們這是直接挑了個最難對付的啊。」

  掌門:「……」

  他一言難盡道:「他們這運氣……是好還是不好啊。」

  他們兩個正嘀咕,妖皇那邊突然道:「剛剛好像看到了那兩個人的影子,不對,往回撥。」

  兩個人立刻看過去,就見妖皇正將靈鏡往回撥。

  但撥回他說看到的那個位置,原地卻空空如也。

  妖皇眉頭緊皺。

  他們也察覺到靈鏡了嗎?否則他們怎麼躲的這麼快?

  但他們又不是宋南時,哪怕是宋南時,也沒有躲的這麼快的啊。

  妖皇覺得不對。

  而此時,水鏡月裡,決明子和鬼卿剛險之又險地躲開了靈鏡的窺探。

  決明子道:「不行,我們得找一個不能被他們輕易察覺的地方,不然本體……」

  他剛說到這裡,耳邊就傳來一個聲音。

  那聲音冷然道:「蠢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嗎?」

  兩個人悚然一驚。

  那聲音冷笑道:「帶上大黃的身體了嗎?」

  兩人立刻低頭:「帶上了。」

  那聲音就帶了笑。

  他道:「正好,我在這萬象塔也待夠了,是時候出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半跪下來,道:「恭迎主人回歸。」

  那聲音很滿意。

  他道:「很好,現在,你們只需要做一件事。」

  他道:「你們要趕在宋南時他們之前,爬到幻境最後一層。」

  兩人:「……」

  他們小心翼翼地問:「那主人,能給我們一些捷徑,或者是能幫助我們嗎?」

  那聲音理直氣壯:「我的實力還要保存著應對他們,你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兩人:「……」

  所以他們還是得靠自己唄?

  那道聲音消失了,兩個人起身,看了一眼彼此。

  宋南時他們的隊伍裡還有一個渡劫期呢,他們要怎麼趕在對方之前爬上最後一層?

  兩人若有所思。

  ……

  而在幻境裡,宋南時他們還在且戰且退。

  這些骨兵不難對付,但麻煩的是他們數量眾多,就好像砍殺不完一樣,殺掉了一批還有一批,讓人厭煩。

  宋南時不知道這地方是本來就有這麼多骷髏,還是幻境裡故意給人的考驗。

  幾人廝殺了有一刻鐘,沒受什麼傷,但是硬是被逼退了有半里遠。

  等宋南時察覺到有些不對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在了一個巨大的石台上。

  而在他們站上石台的那一刻,對他們窮追不捨的骷髏們突然就後退,一瞬間如潮水般退散。

  宋南時不由得一頓。

  然後她轉頭看向了這個巨大的石台。

  石台平坦的一眼就能看得到頭,而在這平坦的石台上,最引人矚目的就是石台最中央一根沖天的石柱。

  那石柱上似乎還綁著一個東西。

  宋南時看了一眼雲止風,又看了看台下退到很遠處的骨妖,直接開口道:「咱們去看看。」

  幾人便握著武器走了上去。

  走近了他們才看到,那石柱居然有三人合抱這麼粗,而石柱上綁著的,是一個約三米的巨大骷髏。

  那骷髏被碩大的鐵鏈捆綁,胸口處插著一根鐵箭,那鐵箭分明都生鏽了,可他身上的盔甲卻還異常華麗,鑲滿了各色寶石,甚至連甲片都是一片片金子打磨而成的,華麗到幾乎是用錢給堆起來的。

  這華麗程度,饒是雲止風都不由得側目。

  他們就彼此對視了一眼。

  這盔甲,這骷髏……

  宋南時蠢蠢欲動,其他人被帶的也有些蠢蠢欲動。

  雲止風有些理智,忍不住道:「其他的骷髏退的這麼遠,這個骷髏應當對那些骷髏很有威懾力,甚至就是他們的首領。」

  宋南時就很嚴肅地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雲止風就不由得側目:「那我們……」

  宋南時嚴肅:「我們當然要做我們該做的事!」

  她義正詞嚴。

  雲止風:「……」

  明白了。

  宋南時上前。

  而與此同時,大殿之中,妖皇又一個不慎將靈鏡轉到了宋南時他們這裡。

  這時宋南時他們正站在骨妖王面前,幾個人低頭商量著什麼。

  這次妖皇自己停住了。

  骨妖王他知道。

  這人在四千年前曾率領一種骨妖屠了幾座妖城,當時的妖皇拼了性命才殺了他,將殘魂封進萬象塔。

  骨妖王哪怕只有三分實力也不好對付,他們……

  妖皇直接就看了起來。

  其他人也在討論。

  他們聽到宋南時一行人正在討論骨妖王的危險性,宋南時正說完她要做他們該做的事。

  於是一眾大佬就覺得,這群年輕人還挺有譜的,最起碼知道了危險性,那一定會謹慎不會亂來,而宋南時既然說要做該做的時,那也就證明她並不是遇見危險就會躲的人。

  不少人就對宋南時有了些好印象。

  只有知道宋南時是個什麼德行的無量宗宗主突然覺得不妙。

  他強笑道:「陛下,還是找人要緊,要不然咱們把靈鏡……」

  妖皇一伸手止住了他的話。

  他很有興趣:「不,先看看。」

  其他人也想先看看。

  宗主雙拳難敵四手。

  他只能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的坐在原位。

  一無所知的無量宗長老還在樂呵:「挺好的啊,正好讓他們看看咱們無量宗的實力。」

  宗主:「……呵呵。」

  而與此同時,宋南時上前了,雲止風正護在她身側。

  其他人警惕著周圍的突然襲擊。

  這陣容,身經百戰的大佬們都不由得點頭。

  有人稱讚道:「有膽氣,不是一味的逃,也不莽撞,知道保護自己,很好。」

  他說話的功夫,宋南時就走到了骨妖王面前。

  一眾大佬就隔著靈鏡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要怎麼做。

  宋南時伸出了手。

  然後……

  她就面不改色地扣下了一塊一看就很貴重的寶石。

  眾人:「……」

  掌門沉重地閉上了眼。

  有人遲疑:「他們這是……在破壞對方盔甲?」

  話音未落,宋南時就開始扯盔甲上的金片。

  那人:「……」

  好的,他們就是想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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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50 PM

第129章

  這個骷髏頭子盔甲上的寶石,看顏色就知道珍貴的很,宋南時扯的不亦樂乎。

  也是因為太過專注,所以她遲了一會兒才發覺,似乎又有人在看著他們。

  宋南時腦海中就不由得浮現出外面那群前輩大能們正通過什麼東西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摳寶石的場景。

  她不由得沉默了一下,在心底掙扎了那麼一兩秒。

  然後她就面不改色地繼續摳摳摳。

  算了,搞錢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很快說服了自己,憑著感覺沖靈鏡的方向點了點頭,平靜道:「各位忙,我繼續。」

  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扣扣扣。

  靈鏡外的眾人:「……」

  有人便不由得看向無量宗掌門,一言難盡道:「令宗弟子……心態不錯啊。」

  捂臉的掌門:「呵呵,是,還挺有禮貌的是吧哈哈哈哈。」

  眾人看著他紅都不帶紅一下的老臉,就覺得有點可憐。

  有這麼一個弟子,這臉皮估計是練出來了。

  靈鏡之外的一群前輩起勁的盯著,水鏡月裡除了宋南時之外,其他人卻不太感受得到他們正被人盯著,看到宋南時沖虛空說話,江寂便覺得自己渾身都抖了一下。

  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是看到鬼了嗎?」

  宋南時:「……是外面的前輩。」

  江寂就恍然大悟了一下,然後就帶著自己兩個師妹沖宋南時剛剛點頭的方向行了一禮,十分的有禮貌。

  外面的前輩們:「……」

  沒禮貌的雲止風:「……」

  他糾結著自己要不要合個群,然後便察覺到了什麼,突然轉頭看向那骷髏,手緩緩握上了劍柄。

  正在專心致志地摳一塊很結實的寶石的宋南時也若有所思地抬起頭。

  那三米高的骷髏在二人的視線中依舊如同死物一般一動不動,只有鎧甲上垂下的甲片微微晃動了一下,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宋南時拽寶石拽的。

  靈鏡外的人卻猛然一驚,有人忍不住道:「這骨妖王醒了。」

  見兩人若有所思地盯著骨妖王看,有人不由得問:「他們這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

  而在水鏡月裡,宋南時盯著那死物一般的骷髏看了片刻,突然輕笑一聲,道:「這一個個摳一片片拽也太麻煩了,我們直接把這骷髏的鎧甲給脫下來吧,到時候賣錢大家一起分。」

  雲止風也笑:「我覺得不錯。」

  然後兩個人二話不說,當著那個骷髏和靈鏡外大佬的面,開始上手要扒那骷髏的鎧甲。

  這下不止是大佬們覺得離譜,連江寂他們也覺得離譜了。

  江寂扭捏:「這、這不太好吧?」

  直接被人上手扒衣服的骨妖王也覺得不太好。

  它已經許多年不曾轉過的腦子也不由得艱難的轉動了起來,開始思考這些人怎麼能這麼無恥。

  任誰睡得好好地,一醒來就看到有人在摳自已衣服上的寶石,還得寸進尺的要直接扒他的衣服時,都會覺得發指。

  他生前,從來都是他掠奪別人的錢財性命,哪怕是只剩一抹殘魂被封到了萬象塔中,他在第一層這麼多邪魔中也是稱王稱霸的,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他越想越覺得委屈,開始糾結自己是繼續裝作無知無覺、趁他們麻痺大意將他們一網打盡,還是不受這個委屈,站起來就和他們對罵。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宋南時和雲止風已經聯手扒掉了骷髏最外面的一層滿是寶石的披掛。

  宋南時反手就把東西收進了儲物戒裡,轉眼那骷髏身上就只剩下了內裡的玄鐵鎧甲和鎧甲之上鑲嵌的零星幾個寶石。

  看起來一下子就寒磣了許多。

  宋南時他們還不停手,還要繼續扒,眼看著骷髏就從露骨變成了真露骨。

  骨妖王終於忍不下去了,在這兩個無恥人族的魔爪伸過來之前,整個骷髏突然動了起來,他從胸腔之中發出一聲悶哼,伸手抓住纏在自己身上本是束縛住自己的鐵鏈猛地一扯,抬手就揮向了兩個人族。

  宋南時二話不說直接往後一撤,並不和這三米高的骷髏肉搏,而雲止風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抬劍就擋住揮過來的鐵鏈,居然直接將那沉重的鐵鏈給擋了回去。

  宋南時站在遠處,見狀就挑眉道:「原來是活著的啊,我還以為那些寶石是無主之物,真是不好意思了。」

  骨妖王甕聲甕氣的哼了一聲,三米高的巨人,連聲音都很有壓迫感。

  他伸出骨掌,拔下自己胸口的鐵劍,聲音沉悶道:「你們將骨將軍的東西還來,骨將軍可以不吃你們,留你們一個全屍,否則的話,骨將軍只能從你們屍體上取了。」

  宋南時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骨將軍」是這大塊頭對他自己的自稱。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做的確實是不太地道。

  然後她就從儲物戒裡摸出一個金甲片來。

  江寂他們一見宋南時這次出手居然這麼大方,一時間都有些驚奇。

  ……然後就見宋南時從金甲片上摳下來指甲蓋大的一塊金子,十分肉痛的放在地上,沉重道:「那這個,就留給你定一副棺材吧。」

  江寂眾人:「……」

  骨妖王:「……」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生前死後都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他當即甕聲甕氣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動了骨將軍的東西,骨將軍要拿你們當下酒菜!」

  宋南時:「……」

  這什麼吃人的狂人日記。

  她二話不說,直接道:「雲止風,上!」

  與此同時,骨妖王一手揮舞著鐵鏈,一手抓起從自己胸前抽出的鐵箭,揮舞著就衝向了雲止風。

  他看著面前渺小軟弱的人族,眼前已經浮現出他們如他生前殺過的人族一般,輕而易舉的被他踩死的淒慘模樣。

  他獰笑著就踩了過去。

  他面前,雲止風不避不讓,冷笑一聲。

  而在靈鏡外,一眾人鴉雀無聲。

  精彩的對戰沒有吸引他們,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那指甲蓋大小的一塊金子上。

  半晌,有人感歎:「老朽可算是知道無量宗怎麼攢下的這麼厚的家底了,這原來是無量宗一脈相傳的優良傳統啊!」

  臉色鐵青的無量宗掌門:「……」

  他現在很想把宋南時這不肖子弟從水鏡月裡揪出來揍一頓。

  他們無量宗這麼多年積累的好名聲,這是全敗在宋南時一張嘴上了。

  他還有點埋怨殷不歸,你說宗門也不少你錢花,你怎麼把弟子養的窮成這樣?

  一旁的萬佛宗主持看到掌門那精彩的臉色,很有些同病相憐。

  他覺得他彷彿看到了費盡心機維護佛子聖僧形象,生怕他一張嘴毀了佛門百年基業的自己。

  他就歎息一聲,上前沉重地拍了拍掌門的肩膀。

  掌門就很有些感動,覺得果然是患難見真情。

  兩個人正惺惺相惜著,突然就聽到妖皇說:「不對,這骨妖王不對勁的。」

  竊竊私語的眾人頓時都看了過去。

  靈鏡之中,雲止風應付的還算輕鬆自如,甚至連全力都不曾使出,似乎沒什麼不對勁的。

  但是眾人全都是當今修真界的泰斗,多的是有實力的人,沒有實力的也有眼力。

  他們立刻也發現了不對。

  雲止風應付的很輕鬆沒錯,但是……

  掌門不由得道:「雲止風現如今是渡劫期修為吧,他還是個劍修。」

  眾人的眉頭就緩緩皺了起來。

  妖皇肅然道:「這個骨妖王生前的實力也是渡劫期,他若還只剩下三四成的實力的話,根本就不是雲止風的一合之力。」

  但事實是,骨妖王雖然始終是下風,隨時都能落敗,但還是硬撐著。

  有人便皺眉道:「是雲止風沒用全力?在和骨妖王周旋?」

  但看著雲止風的劍,他又說不出這話了。

  這還能叫沒用全力嗎?

  他也是渡劫期,但他都不一定能接的下這一劍。

  便有人臉色難看道:「骨妖王的實力不可能只有三四成,他雖是一層幻境裡修為最高的邪魔,但是也只是一層,一層都有這樣的實力,那繼續往上呢?」

  於是所有人面色都不好了起來。

  有人問妖皇:「水鏡月裡的邪魔不是模擬萬象塔的邪魔殘魂嗎?是你們更改了那些邪魔的實力?」

  妖皇一口否認:「這水鏡月從千萬年前傳下來就是這樣,我有什麼能力更改裡面的東西。」

  這下所有人都坐直了身體,都覺得事情不妙了。

  與此同時,靈鏡之中,雲止風已經一劍砍下骨妖王的頭骨,骨妖王龐大的身軀轟隆倒在了地上。

  雲止風勝了,而且勝的很輕鬆。

  但沒有人覺得高興。

  有人壓低聲音道:「第一層的骨妖王若是連雲止風都要糾纏片刻才能擊敗的話,那其他人……」

  話音落下,就聽噗通一聲,眾人頓時抬眼望去。

  只見大殿之外,水鏡月懸掛的地方,一個弟子被彈了出來,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哎呦叫喚著。

  眾人的面色就更難看了。

  在水鏡月中,只有性命受到了威脅才會被水鏡月彈出。

  但現在他們才進去兩刻鐘而已,而且全都在第一層,第一層最厲害的邪魔又被宋南時他們遇到了。

  哪怕這樣,都已經有弟子的性命受到了威脅。

  仙盟盟主立刻道:「檢查一下水鏡月。」

  眾人二話不說就走了出去。

  看到這麼多大佬走過來,剛摔出來的修士一臉懵逼。

  但沒人理他,眾人走到水鏡月前,妖皇伸出手,一陣暗色的光芒就籠罩住了水鏡月。

  半晌,妖皇收回手。

  他神情有些茫然。

  盟主聯盟問:「如何?」

  妖皇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沒有任何問題,但是……」

  他頓了頓,道:「但是我怎麼覺得水鏡月和萬象塔的聯繫怎麼緊密了許多。」

  盟主不解:「水鏡月不就是萬象塔的試煉嗎?」

  妖皇;「話雖如此,但是從前水鏡月和萬象塔雖有聯繫,但終究是兩個獨立的東西,可如今……」

  這個用來給守塔人試煉的幻境,就好像正在漸漸和萬象塔融為一體一般。

  妖皇突然悚然一驚。

  若是真的融為一體了,哪怕是有了相連的通道,那那些被困在萬象塔中出不來的邪魔豈不是能通過這層聯繫,從萬象塔進入幻境……

  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不好。

  而在此時,水鏡月之中,宋南時一無所知地蹲在地上摳那骷髏身上僅剩的寶石,雲止風就抱臂站在一旁守著她。

  宋南時邊摳邊問道:「這骷髏實力怎麼樣?」

  雲止風想了想,道:「他剩下三四成的實力還能和我纏這麼久,生前的實力想必很不錯,但是只是第一層的邪魔就有這樣的實力的話,那再往上的話……」

  他沒說完,但宋南時也明白。

  越往上肯定越難對付。

  等到雲止風渡劫期都覺得難對付時,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

  宋南時察覺現在沒人看著他們,就不由得道:「守塔人的考驗這麼艱難嗎?」

  他們還要負責找守塔人呢,這種情況,真的能有人撐到最後嗎?

  她便感歎道:「不愧是能關進萬象塔的,這生前的實力得是什麼樣啊,第一層的邪魔都這麼難纏了,那據說被關在最後一層的魔門魔頭得是什麼實力?」

  想想都覺得萬年前的修士挺不容易。

  但他們也只是隨口感歎一句。

  宋南時繼續摳靈石,雲止風看了,忍不住道:「南時,你還記得這裡是幻境嗎?」

  宋南時動作就不由得一頓。

  雲止風繼續:「若是幻境的話,這些寶石哪怕你摳下來了,也是帶不出去的啊。」

  宋南時的臉色就一下子沉痛了起來。

  對啊,這裡是幻境。

  但是她再看看面前的寶石,一咬牙,直接搖頭:「不對!」

  與金錢有關,她的聰明才智一下子全都調動了起來。

  她盯著眼前的邪魔屍體,直接道:「不對,要是純粹是幻象的話,我們擊殺了那骷髏之後,他就該如普通幻象一般消失了。」

  可現在骷髏非但沒有消失,宋南時儲物戒裡的寶石也沒有消失。

  宋南時就喃喃猜測道:「難不成那些邪魔被擊殺之後,殘魂被困進了萬象塔,他們生前的武器之類的就被扔進水鏡月中做成幻象的載體了?」

  宋南時一想,覺得很對。

  生前貼身的東西,如鎧甲刀劍之類的兵器,用其作為載體承載幻象的話,確實能讓幻象和生前的人更加相似。

  所以這個骷髏幻象的載體大概就是這盔甲。

  宋南時就不由得虔誠道:「感謝千萬年前先祖的饋贈。」

  說完她繼續盯著那骷髏的屍骨看,莫名的,她覺得有些怪怪的,可一時間居然想不出到底哪裡怪。

  雲止風也看了看那骷髏。

  不知道為什麼,他也覺得不對勁起來了。

  他們的猜測很合理,但就算是生前的武器承載的幻象,這幻象的實力也太過了,還有它的言辭……幾乎看不出是幻象。

  雲止風壓下心頭的疑惑,和宋南時對視一眼。

  宋南時直接起身:「走,我們繼續。」

  幾人抓緊時間找進入第二層的方法。

  畢竟他們要做第一批通過考驗的修士。

  他們找了有小半個時辰,又打了不少邪魔,終於找到了從第一層幻境通往第二次幻境的通道,幾人歡天喜地就進了第二層。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正站在通道外茫然四顧的佛子……和洛水師弟。

  宋南時看到佛子時就很震驚,看到手無縛雞之力的洛水師弟就更震驚。

  諸袖則說出了宋南時的震驚。

  她震驚:「你們怎麼比我們還早上來?」

  這裡的邪魔實力不弱,他們一路上幾乎是不停的碰見邪魔,他們覺得,要是其他人也是這個頻率的話,那他們應該是最快的一批了。

  佛子最先看了過來,他大喜,然後立刻撓頭不好意思道:「貧僧,可能是離通道比較近吧。」

  此時,宋南時他們還不知道,他們非但是被傳送的離通道最遠的,一路上遇到的邪魔幾乎是其他人的四倍還多。

  而且一進來就碰到了第一層一個最大的。

  他們只覺得有些羨慕,這和尚運氣還不賴。

  但是洛水……

  宋南時疑惑:「你也有邀請函?」

  洛水懨懨:「是,我的陣法學得還不賴。」

  宋南時:「……」

  但是陣法師一般是打輔助吧,雖然沒有卦師廢,但也挺廢了。

  洛水師弟這麼早到第二次,那他的實力……

  然後便聽洛水師弟一臉的厭世道:「我直接被傳送到通道旁邊了,爬上來就是第二層,但我孤身一弱男子,不敢獨闖第二層,於是等在這裡和人合作。」

  他幽幽:「我等了半個多時辰了。」

  眾人:「……」

  此時此刻,他們終於察覺自己似乎運氣有些不好了。

  一進來直接被傳送到了通道旁邊……

  宋南時覺得很是嫉妒。

  她問:「那你等到了佛子,為何不和佛子一起走。」

  洛水就看了一眼佛子。

  他很嫌棄道:「我們已經走過一次了。」

  宋南時:「?」

  洛水面無表情:「但是他迷路了,誤闖了一個大邪魔的老巢,我們千方百計逃出來,才又找了回來。」

  他平靜道:「我想找個不迷路的組隊。」

  宋南時:「……」

  她一言難盡道:「那你們都和我們一起走吧。」

  經常「誤闖」的佛子大喜,洛水也很高興。

  佛子直接喜滋滋道:「太好了,實不相瞞,我這一身本事都是迷路誤闖各種險地練出來的,如今可算是不用迷路了!」

  於是,幻境之外,一邊看著宋南時他們現在的情況,一邊焦急地琢磨著水鏡月的眾人就不由得看向了萬佛宗的主持。

  有人若有所思:「原來,這就是萬佛宗訓練弟子的方法嗎?」

  主持臉皮抽抽。

  他現在不同情無量宗掌門了,他同情他自己。

  他維護了這麼多年的佛子的形象……

  就這麼當著這麼多大能的面被他全抖了出來。

  主持眼前一黑。

  而此時,在水鏡月裡,宋南時他們正想出發,宋南時冷不丁就問道:「佛子覺得,我們該往哪裡走?」

  佛子猶豫了一下,指了一個方向。

  宋南時:「明白了。」

  然後她帶著人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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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5 11:50 PM

第130章

  宋南時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義無反顧地往反方向走。

  佛子愣了愣,然後便是聲音幽怨道:「宋施主這是在消遣貧僧嗎?」

  宋南時意味深長:「不,我只是替大家排除了一個最錯誤的答案。」

  她聽了佛子和洛水師弟這一路的經歷,覺得他們自己的運氣似乎不是很好。

  洛水師弟這種一進來就直接被傳送到了第二層入口的人就不必說了,連佛子這個究極路癡都比他們運氣好。

  第一層的邪魔好像就盯著他們了一樣,他們一路上就沒閒下來過。

  這種情況下,宋南時覺得自己有必要用一些玄學手段。

  比如帶上運氣最好的洛水師弟,然後再帶上佛子這個反向導航。

  總之,其他路危險不危險她尚且不知道,但是佛子指出的路那一定是最危險的。

  先排除一個錯誤選項。

  其他人也覺得很合理,只有佛子一個人覺得自己受到了孤立。

  雲止風看了看,難得良心發現,便道:「佛子和洛師弟這一路上的運氣還是很不錯的。」

  佛子就很疑惑道:「怎麼?諸位施主的運氣不好嗎?」

  被邪魔糾纏了一路的眾人就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扎了一箭。

  雲止風頓了頓,都開始後悔問這個問題了。

  他只能面無表情道:「我們剛進來時碰到的第一個邪魔是個骷髏頭子。」

  佛子便脫口而出道:「那看來你們運氣確實很不好啊,你們說得應該是骨妖王,是第一層實力最強的一個了,你們居然一進來就遇到了?運氣真的挺不好啊。」

  雲止風:「……你不用特地強調一下,謝謝。」

  他不想和佛子說話了,他覺得就憑這張嘴,他被孤立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直接看向洛水師弟:「師弟運氣也不錯。」

  洛水師弟的關注點卻很奇特:「雲兄為何也叫我師弟?」

  宋南時他們叫師弟是因為同門,那雲止風……

  雲止風頓了頓,道:「大概是隨著宋南時叫的?」

  洛水師弟這個久經情場被辜負的人就明白了。

  他和他們同行的時候只顧得上顧影自憐,這時候終於意識到了他們的關係。

  於是他看了看雲止風,又看了看宋南時,不由得就有些羨慕。

  他羨慕道:「雲兄這個小白臉,當的是真舒服。」

  賠錢當小白臉的雲止風:「……」

  他頓了頓:「謝謝?」

  洛水就矜持地頷首表示不用謝。

  雲止風就覺得這個天聊不下去了。

  能跟著佛子跑了一路還沒被他煩死的人,果然還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他抱著劍不說話,宋南時就主動湊上去,開始打聽消息。

  她問道:「二位這一路上遇到的邪魔實力如何?」

  話音落下,佛子還在醞釀語言,洛水師弟便茫然道:「啊?我沒有遇見邪魔啊。」

  宋南時:「……你不算,謝謝。」

  洛水就老老實實不說話了,低頭給自己擦了一遍護手膏。

  秘境裡帶護手膏,看得幾個沒見識的男男女女都有些震驚。

  震驚之中,佛子簡略評價了一下他一路上碰見的那些邪魔的實力。

  他一開口就是三個字:「很棘手。」

  然後描述起了他碰見的那些邪魔。

  宋南時聽著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其他人剛開始沒覺得有什麼,但隨著佛子的繼續描述,他們也覺得有些不對了。

  他們一直都是一起行動,又有雲止風開道,哪怕是知道這些邪魔的實力有些強,也沒有很直觀的印象。

  但佛子的描述讓他們有了。

  宋南時不由得問道:「佛子現在是何修為?」

  佛子直接道:「元嬰期。」

  元嬰期,在這批參加仙道大會的青年才俊中算得上是相當不錯了。

  但如果連佛子都覺得棘手的話,那其他人……

  這批修士,真的能有人通過考驗嗎?

  或者說,水鏡月裡的邪魔這般的實力,真的是正常的嗎?

  宋南時想到這裡,還是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東西,但還沒等她細想,便聽到佛子唏噓道:「說起來,貧僧一路上碰到的不少修士都直接被淘汰了出去,第一層都這樣了,也不知道再往上還能留下來多少人。」

  宋南時聞言就不由得喃喃道:「難道我一開始猜錯了?這裡邪魔的實力並不是萬象塔中邪魔殘魂生前實力的三四成?」

  她不由得看向靈鏡的方向。

  她看不到靈鏡,但她知道有人在注視著他們。

  但可惜,不知道是外面的人不想告訴他們還是不能告訴他們,沒有人回答宋南時的疑問。

  不管邪魔實力如何,幾人總是要繼續走的,於是只能繼續趕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排除了佛子的一個最錯誤的選項,他們順著選的路走了一刻鐘,居然沒有碰見一個邪魔。

  那這個區域約莫就是安全的。

  剛從第一層廝殺出來的幾人便不由得停了下來,找了個地方打坐休息。

  他們停在了一個小溪旁,剛停下,宋南時師兄妹幾個就直接累的癱在了草地上,十分的鹹魚放鬆。

  雲止風有點偶像包袱,腰背挺的筆直,站在他們身旁警戒放風。

  佛子就看了看宋南時他們,又看了看雲止風,在鹹魚和佛子包袱之間糾結猶豫了一下。

  他低聲問雲止風:「你不休息嗎?」

  雲止風面無表情道:「我總得當個合格的小白臉。」

  佛子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於是他直接身子一歪,也癱在了草地上,癱的比宋南時他們還標準。

  一張聖僧臉的佛子感歎道:「阿彌陀佛。」

  宋南時就抬頭看了看,糾結了一下要不要告訴佛子現在外面的人正在看著他們。

  但是佛子既然都癱了……

  宋南時覺得還是不必了,免得他有心理負擔。

  她心安理得地又倒了回去。

  靈鏡外的萬佛宗主持:「……」

  他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摀住了額頭。

  眾人紛紛側目看了過來,連一直在倒騰水鏡月的妖皇都沒忍住。

  有人就不由得感歎:「原來佛子,居然是這樣的佛子啊。」

  一旁剛丟過一波臉的無量宗掌門就沉痛地拍了拍主持的肩膀。

  兩個受害者湊在一起發呆。

  洛水師弟不像他們,他很講究的摸儲物戒,想找一罐水清潔一下頭臉。

  可惜水已經被他路上用了個乾淨。

  洛水就看了看一旁的小溪,有些嫌棄地走了過去。

  雲止風就看了他一眼。

  這時一旁的佛子正在和宋南時他們閒談,佛子正道:「說起來,貧僧幼時還是在萬象塔附近被主持撿回去的,也算是和這裡有緣。」

  洛水想開口說什麼,神情卻突然一頓。

  與此同時,雲止風面色一凝,宋南時也立刻起身。

  其他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除了當事人洛水。

  他半蹲在小溪旁,波光粼粼的溪水從他腳邊流淌過去,一低頭就能看到水中清晰的倒影。

  但那倒影卻不是他自己。

  他從水中的倒影中……看到了一個嬌媚無限、風姿搖曳的女人。

  那女人輕輕笑了一聲,朝他吹了口氣。

  明明是倒影,明明隔著水面,洛水卻恍惚覺得一陣香風拂道了他臉上,讓人恍惚沉醉。

  他恍惚聽見宋南時厲聲道:「洛水!閉息!」

  但他已經無法分辨這是什麼意思了。

  水中的女人見狀笑得更嬌媚了,水中伸出一隻潔白柔軟的手,緩緩抓住洛水的腳踝。

  洛水恍恍惚惚的就要隨她走進水裡。

  直到那女人嬌聲問她:「小哥哥,我美嗎?」

  洛水的神志就一下子清醒了起來,一雙迷茫的眼睛瞬間犀利。

  他也顧不得那只抓在自己腳踝的手,一雙眼睛苛刻地掃向了水中女人的臉。

  然後他犀利評價道:「你的右耳下有一顆小黑痣,鼻側有一個雀斑,皮膚雖白,但膚質不夠細膩,眼下黑眼圈重,一看就是經常熬夜不睡覺還不懂得護膚的!」

  水中女人:「……」

  拔劍的雲止風:「……」

  正要救人的宋南時:「……」

  洛水又掃了一圈,嗤笑道:「美麗是精美的瓷器,需要維護的,你美則美矣,卻千瘡百孔,毫無靈魂!」

  他掏出了護手膏,很有些優越感地擦了兩下,頗有些矜持道:「比不過我。」

  女人:「……」

  她暴怒:「我不信!」

  洛水一聲嗤笑。

  這聲嗤笑像是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草,女人的面容更加猙獰了。

  宋南時見勢不好,提腳又要衝過去。

  然後就見女人猙獰的視線落在了……那護手膏上。

  她凶神惡煞:「把你手裡的東西交出來,我留你一命!」

  洛水嗤笑一聲:「絕無可能!」

  然後兩個人就當著一群人的面討價還價了起來。

  「我可以給你兩顆東珠。」

  「五顆,我做個玉冠。」

  「你搶錢!」

  「不二價!」

  眾人:「……」

  靈鏡外的無量宗宗主:「……」

  有人神情複雜道:「果然,還是無量宗更人才濟濟。」

  被比下去的主持就不由得笑了一下,一抬頭,就看剛剛的難兄難弟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佛道聯盟瞬間破裂。

  宋南時不知道外面的刀光劍影,她又面無表情地坐了回去,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來來來,咱們坐下說話。」

  於是,一刻鐘之後,自稱艷鬼的女鬼就坐在了他們身旁,一臉驚奇地摸著護手膏。

  眾人皆正襟危坐,宋南時就托著下巴看著她。

  艷鬼一臉的高興。

  宋南時眼看著她的高興不像是裝的,冷不丁問:「你是怎麼進萬象塔的?」

  艷鬼的動作就不由得一頓。

  雲止風立刻警惕了起來,準備等她變臉隨時將其擊殺。

  然而艷鬼也只是一頓。

  沒片刻,她便繼續若無其事地研究那護手膏,漫不經心道:「記不太清了,已經很久了,但我隱約記得我生前長得很美,比現在還美,我丈夫覺得我太美,必然水性楊花,一氣之下便殺了我,毀了我的容貌,把我拋屍水下。我死後怨氣不散,成了罕見的厲鬼,便剝了他的皮做了張人皮面具。」

  她說得血腥,宋南時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面不改色問:「那你也只是殺了你丈夫一個,雖然手段在其他人看來殘忍了些,但也算因果報應,輪不到被抓進萬象塔吧?」

  艷鬼便輕笑一聲,意有所指道:「但戴上了別人的皮,就不是自己了,我那時候毫無理智,滿身怨氣,專殺負心薄倖的男人,然後剝他們的皮,可能是鬧的太大了,有個修士老爺來抓我,我便騙他也喜歡上我……」

  她彈了彈手指,淡淡道:「可惜我被那一屆的守塔人發現了,他救了小道士,見我怨氣難消,便將我關進了萬象塔,說等我怨氣消散之後,便可以找那時的守塔人送我入輪迴。」

  說著她就嘖了一聲:「但是如今我神志都恢復了,卻已經有好多年不曾有過守塔人了。」

  宋南時聽得津津有味。

  她正想說什麼,卻見一旁的洛水突然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本書遞給了艷鬼。

  艷鬼一臉懵逼地接了過來,不由得問:「這是什麼?」

  洛水淡定:「屍體防腐處理辦法,你的皮不是別人的嗎?想必經常會腐爛,還要浪費靈力修復,你可以學學這個。」

  艷鬼頓時如獲至寶般接了過來。

  宋南時卻只覺得看到了一個冉冉升起的變態。

  她不由得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洛水:「我這種人,就算死,也要死得優雅,這是我給我自己死後準備的。」

  宋南時:「……」

  真是一個將美麗刻進DNA裡的男人。

  她十足的驚歎。

  而這時,一直側耳聽著的雲止風突然道:「你既然已經消去了怨氣,為何還要在這裡殺人?」

  艷鬼反駁:「我沒想殺人,我就想嚇唬嚇唬你們。」

  雲止風不依不饒:「為何非要嚇唬我們?」

  宋南時正想說這不是正巧遇見嘛,但想到了什麼,突然就是一頓。

  然後便聽到那艷鬼氣哼哼道:「因為我正在水下睡得好好的,有兩個男修突然跑過來挑釁我,說他們的主人讓他們給我點兒教訓,他們跑得很快,我想給他們點教訓時,他們已經沒影了,臨走前只說自己的主人叫宋南時,還說了你們在哪兒,讓我記住了,你們的僕人打我,那我當然是找你們報仇了!」

  宋南時:!

  眾人:!

  宋南時直接坐直了身體,不可置信:「他說,是我讓他們教訓你?」

  艷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剛剛就知道不是你們了,你還是仔細想想,自己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讓他們這麼陷害你吧。我來的這一路上可是見到了不少被困在這的邪魔,他們都說被挑釁了,要找你算賬呢。」

  宋南時:「……」

  她深吸了一口,突然就明白為什麼自己在第一層時,一路上遇到的邪魔打都打不完,還一上來就好似和他們有深仇大恨一般。

  他們一進來就被傳送到第一層最厲害的邪魔的地盤上,可能是因為他們倒霉,但後續他們持續性倒霉,絕對和那兩個人脫不了關係!

  雲止風直接問:「那兩個人長什麼模樣?」

  艷鬼就想了想。

  然後她道:「兩個男人。」

  眾人:「……」

  他們還想再多問問,卻見宋南時直接一拍大腿,怒罵道:「鬼卿!決明子!你大爺的!」

  雲止風便瞭然道:「果然是他們。」

  他問宋南時:「你怎麼推測出是他們的?」

  宋南時素質三連:「你xxxx!你xx!你x!要不是這兩個狗東西!我跟那姓沈的姓!」

  雲止風:「……」

  他便轉頭對一臉懵逼的眾人道:「明白了嗎?這叫宿敵的預感。」

  眾人:明白了明白了。

  雲止風想勸勸宋南時,突然就聽見遠處轟隆隆的馬蹄聲。

  眾人頓時抬頭看去。

  便見一身著火焰的妖騎著一匹黑馬就朝他們奔了過來,身後全是各種各樣的妖兵。

  艷鬼見狀驚呼一聲,直接投入水中跑了,臨走前只留下一句:「這是這裡最厲害的邪魔,你們好自為之!」

  宋南時立刻看向佛子。

  佛子面容苦澀:「是,你們來之前我們就是誤闖進他的領地,千方百計才逃了出來,現在看來,還是逃不掉啊!」

  宋南時冷笑。

  什麼逃不掉,是有人想讓他們逃不掉!

  這時,雲止風已經抽出了劍,站在眾人面前,面容冷峻。

  宋南時卻直接將命盤一扔,在空中放大。

  她跳上命盤,道:「不打!跑!」

  雲止風:「我們要不戰而敗?」

  宋南時冷笑:「不,我們這叫禍水東引。」

  雲止風想了想,直接跳了上去。

  其他人見狀也跳了上去。

  宋南時卻先沒走,而是等那些騎兵到了近前。

  她問反向導航佛子:「你覺得陷害我們的人在哪兒?」

  佛子:「……東邊?」

  宋南時:「那就沒跑了!我們去西邊!」

  她控制著命盤就遛著騎兵去了西邊。

  佛子:……

  這就是貧僧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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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6 12:03 AM

第131章

  宋南時覺得,她是時候展示一下真正的技術了。

  於是,一群早已經習慣了御劍飛行的修士們就感受了一把修真界版的速度與激情。

  下面騎馬追擊的邪魔窮追不捨,宋南時就時而加快速度,一下將他們甩的遠遠地,時而又慢悠悠地飄在半空中等著他們追上來,順便用「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眼神侮辱他們一下下。

  這遛狗一般的行為加上這挑釁的眼神,二層的邪魔頭頭成功的被侮辱到了。

  想他生前也是叱吒風雲殺人無數、令兩族修士頭疼不已的人物,而今居然淪落到被兩個自稱僕人的修士欺辱之後,又被這群小小修士欺辱!

  他覺得這口氣他忍不了,今天他就要為了尊嚴和這群修士戰個你死我活!

  而巧得很,這邪魔覺得自己忍不下去,佛子也覺得自己忍不下去了。

  他手指發顫地扶住一旁雲止風手臂,被對方嫌棄地躲開之後就直接撲倒在了地上,聲音虛弱道:「宋、宋施主,您能飛的穩當一些嗎?」

  正在前面揮斥方遒的宋南時就大聲道:「啊?佛子您大聲一些,我聽不見啊!」

  佛子十分虛弱:「貧僧……」

  剛說完這兩個字,他突然面色一變,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命盤邊上。

  雲止風立刻就覺得不好,當機立斷往後撤。

  然後佛子稀里嘩啦的就吐了。

  正好落在正窮追不捨的邪魔頭上。

  佛子看著邪魔。

  邪魔抬頭,愣愣的看著佛子。

  上下一片寂靜。

  佛子沉默片刻,乾巴巴地開口:「這位施主,其實貧僧不是故意的,您信嗎?」

  邪魔大怒:「兒郎們給我衝!本座要將這和尚碎屍萬段!!」

  一群邪魔當即更有激情地衝鋒了起來。

  佛子:「……」

  他有些沉重地站起身,就見身後,一眾同夥神情詭異地看著他。

  佛子:「……貧僧真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雲止風就沉重的深吸一口氣。

  他覺得,這和尚活到這麼大還沒被人打死,果然還是有點子能耐在身上的。

  終於回過神來的宋南時卻很高興,她看著下面一群打了雞血似的追趕著他們的邪魔,轉身就沖佛子豎了個大拇指:「佛子!幹得漂亮!」

  佛子就虛弱問道:「宋施主,您到底是想幹嘛啊?」

  想幹嘛?

  宋南時就微微一笑:「你瞧好吧!」

  然後她轉頭就對下面的邪魔高高在上道:「連我的下屬都無可奈何,你也就這點能耐了。」

  邪魔勃然大怒:「你有本事和我打,一味逃跑的鼠輩!」

  宋南時一點兒沒受影響,直接道:「你這點本事,還不配和我打,連我那兩個叫決明子和鬼卿的僕人都能一隻手打敗你,還用得著我出手?我那兩個僕人可是說了,你在他們手裡不堪一擊!」

  邪魔只覺得熱血一個勁往腦門上湧,當場就上頭了。

  他吼道:「那好!我就先殺了你那兩個僕人,再殺了你,讓你看看我有沒有能耐!你那兩個僕人呢!讓他們出來!」

  宋南時:「那就看你敢不敢跟上來了,記住了,他們叫決明子和鬼卿!」

  說完她就控制著命盤,一溜煙的跑了,邪魔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狂追。

  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江寂就不由得問道:「所以師妹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宋南時微微一笑,「不止呢,我可比他們貼心的多,我還要把這些邪魔直接送到他們面前去!」

  然後眾人就見識到了宋南時的操作。

  她一路上招貓遛狗,遇見個邪魔都要招惹一下,能把邪魔招惹的怒氣上湧追上來,她就直接留下一句:「我的兩個僕人決明子和鬼卿說了,你們連他也打不過!」

  然後就跑。

  眾邪魔就氣勢洶洶的在後面追。

  當然,也有那麼些很穩得住,不被宋南時激怒的。

  往往這個時候,宋南時就直接讓佛子上。

  佛子:「……我給他們念一段法華經感化他們一下?」

  宋南時:「你隨意你隨意。」

  也不知道佛子是不是真有點子吸引仇恨的天賦在身上,他哪怕只是念個經,那些邪魔都會被他念的勃然大怒。

  於是兩人聯手,一個真不當人,一個不經意間不當人,把整個第二層招惹的天翻地覆天怒人怨,身後追著的邪魔越來越多,浩浩蕩蕩驚天動地。

  到最後整個第二層大半的邪魔幾乎都跟在他們身後喊打喊殺了。

  最直觀的反應就是,後續拚死拚活成功到達第二層的修士們就發現,這第二層空蕩的厲害,他們遇到的邪魔居然比第一層還少。

  修士們就不由得感歎:「這是上天的饋贈嗎?」

  只有靈鏡之外的大佬們知道,這不是什麼上天的饋贈,這是宋南時在搞事。

  有人看了一眼旁邊被彈出秘境的修士們的數量,不由得感歎:「連被秘境彈出來的弟子們都少了不少,他們還暫時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啊。」

  旁邊專心致志擺弄水鏡月的妖皇和盟主回頭看了一眼,一時間也不知道他們是應該覺得糟心還是覺得慶幸了。

  這宋南時真是每一步都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但他也不由得憂心忡忡,道:「他們現在招惹的邪魔也太多了,這麼下去,他們真的不會翻車嗎?」

  宋南時當然不會翻車。

  她敢這麼造,到底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這麼多邪魔圍追堵截,她控制著命盤一番操作,硬是夾縫中求生,沒讓他們追上。

  不過她也覺得自己快到極限了,再多幾個邪魔的話,她到底會不會陰溝裡翻船就不好說了。

  於是她故技重施,再次大聲問佛子:「咱們現在怎麼走!」

  已經知道了自己現在作用的佛子:「……」

  他閉眼,隨手就指了一個方向。

  宋南時二話不說就朝著反方向狂奔。

  下面追著的邪魔見狀就是一個急剎車,追著他們就朝著反方向狂奔而去。

  而就在這個方向的三十里外,決明子和鬼卿難得通力合作,決明子出手挑釁一個邪魔,鬼卿就在一旁嘴炮道:「爾等區區鼠輩,連我們的主人宋南時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挑釁完,兩人熟練地轉身就跑,那邪魔就在他們身後暴怒而追!

  他們跑的方向還正好是宋南時他們過來的方向。

  兩人一無所覺。

  鬼卿還邊跑邊忍不住對決明子抱怨道:「我怎麼覺得這一路上咱們能找到的邪魔越來越少了,這樣真的可以拖住宋南時他們嗎?」

  決明子卻很自信:「我都想好了,咱們就這麼一路拖下去,她在第一層的時候咱們就搞事把她拖在第一層,先她一步跑到第二層,她在第二層時咱們故技重施,也能先她一步到達第三層,如此這般,咱們總能快她一步!」

  鬼卿就若有所思。

  決明子越說越興奮,還繼續道:「而且他們一路被這麼多邪魔糾纏,就算能累死累活的打上去,那實力也會被大大消耗,屆時,你說他們拿什麼和我們鬥!」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由得嘿嘿笑了出聲。

  決明子還轉頭興奮挑釁道:「來啊!我們的主人就叫宋南時,她現在就在……」

  他隨手想算一下他們的位置。

  然後他面色就是一變,抬頭看向前方。

  鬼卿還一無所知,催促道:「你算出來了嗎,你……」

  然後他也聽到了前方轟轟隆隆如千軍萬馬般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二話不說,轉頭就想跑。

  一直追在他們身後的邪魔見狀大喜,哈哈大笑道:「怎麼!你們現在後悔了?想要給爺爺跪下了?」

  他上前攔住了他們,就要和他們大戰三百回合。

  決明子大急,然後破口大罵道:「你個傻逼還不快跑啊!」

  然而已經晚了,就是這麼一攔的功夫,身後已經傳來了宋南時的聲音。

  她幽幽道:「咱們主僕相逢,跑什麼啊。」

  兩人下意識轉身。

  就見宋南時站在命盤上,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而她的身後……

  是浩浩蕩蕩狂奔而來的邪魔大軍。

  藥材們:「……」

  攔著藥材的邪魔:「……」

  邪魔手一抖,臉色都變了。

  他破口大罵道:「你們不講武德!居然找這麼多人對付我!」

  宋南時微微一笑,看著決明子二人鐵青的臉色,笑咪咪道:「別急,我這兩個僕人各個都能以一敵萬,別說一個你,就是我身後的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對付不了他們,你們說是吧?」

  這話決明子他們聽見了,身後緊趕慢趕追來的邪魔們也聽見了。

  然後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就看向了決明子和鬼卿。

  隱隱間甚至有磨牙聲。

  兩人:「……」

  生平第一次,鬼卿覺得自己腿肚子都抖了。

  他立刻道:「你放屁,我們從未說過!決明子,你快說句話,決……」

  他一轉頭,就看到自己隊友扭頭就跑的身影。

  他還邊跑邊傳音道:「你幫我抵擋一二,只要我們能跑出來一個,到時候不愁大事不成!」

  鬼卿:「……」

  眼前就是大半個水鏡月二層的邪魔,身後就是隨時賣他的隊友。

  於是鬼卿黑化了。

  他果斷指著決明子的背影,大聲道:「對!他說了,他自己一個人就能打趴你們所有人!你們在他面前全是渣渣!」

  決明子震驚回頭:「鬼卿!你害我!」

  然後就對上一雙雙血紅的眼睛。

  決明子:!

  第二層的頭頭就笑了一下:「上!咱們一個都不放過!」

  一群人烏泱泱地就衝向了兩人。

  人群之中,宋南時還能聽得到兩人的吵架聲。

  決明子:「你沒有特麼一點大局觀,你若是配合我,咱們好歹能跑一個!」

  鬼卿:「我大局你大爺!」

  宋南時歎為觀止。

  其他人目瞪口呆。

  然後就聽宋南時當機立斷道:「走!」

  江寂意猶未盡:「現在就走嗎?咱們不看看他們是怎麼被打的?」

  宋南時控制著命盤轉頭就跑:「看什麼啊!等他們玩完了,剩下的就是咱們了!」

  她現在可還不能以一敵萬呢。

  所以她遛的飛快。

  直到跑出去很遠了,宋南時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哼笑道:「看來他們是不怎麼希望咱們繼續往上爬的,或者說,不怎麼希望咱們第一個爬到最後一層的。」

  她若有所思:「那我就更要爬到最後一層看看,那上面到底是有什麼了。」

  說完她看了雲止風一眼,卻見雲止風一直望著身後沒有說話。

  宋南時不由得問:「怎麼了?」

  雲止風皺眉:「我總覺得有點不對。」

  宋南時便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

  與此同時,一股怪異的違和感浮上心頭。

  宋南時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怪異感從最開始他們擊殺了那骷髏時就一直若有若先,而此刻居然又出現了。

  但是那骷髏和藥材們又有什麼關係?

  宋南時只覺得自己彷彿是忘掉了什麼關鍵的東西。

  直到江寂左看看右看看,見沒人說話,便不由得開口道:「說起來這次全靠三師妹呢,不然他們的易容這般毫無破綻,我估計從他們身旁路過都不一定看得出來,這次之後……」

  他話未說完,宋南時卻覺得腦海中一道閃電劈過一般,混混沌沌的一切霎時間全都清明了!

  她知道哪裡不對了!

  她霎時間拽住了大師兄的袖子,目光灼灼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大師兄嚇了一跳:「我說之後?」

  宋南時:「前面?」

  大師兄:「……我說他們的易容毫無破綻?」

  宋南時立刻右手握拳砸向左手掌心,「這就對了!」

  江寂他們都辨別不出決明子他們臉上的易容,但她能辨別出來。

  因為她的眼睛可以去偽存真,天道賜予她的能力。

  去偽存真,堪破一切幻術。

  那麼問題就來了。

  水鏡月說是幻境,但其實算得上是前輩開拓出來的一個獨立空間,可以忽略。可決明子他們臉上的易容是幻術,秘境裡那個被他們擊殺的骷髏,也是幻象啊。

  二者同為幻術。

  但為何,她能堪破決明子他們臉上的幻術,卻看不破這水鏡月中的一個個幻象?

  依照他們的猜測,水鏡月裡的幻象,應當以邪魔生前的隨身之物為依托捏造出來的虛影,那既然如此的話,去偽存真的眼睛之下,她看到的不會是一個個邪魔,而是……創造他們所依托之物。

  也就是說,她在看到那骷髏時,所看到的就應該是一個鎧甲。

  可事實上不是的。

  那麼……是她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說那些邪魔本身就有問題?

  而且,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在江寂無意間說決明子的易容之前,他們居然無一人察覺。

  可她從天道哪裡獲得的能力不是一件小事,進幻境之前,諸袖他們還時不時試一試她都能認出什麼幻象呢,怎麼一進來彷彿所有人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自覺的影響著他們的思維一般。

  宋南時這麼想著,直接降下了命盤,隨手抓了一個路過的小邪魔,然後就盯著人家看。

  看得那邪魔瑟瑟發抖。

  諸袖有點擔心自己師妹的精神狀態,戰戰兢兢問:「你沒事吧師妹?」

  雲止風卻直接道:「讓她看!」

  宋南時就盯著那快嚇破膽的邪魔看。

  然而再怎麼看,他在她眼裡都是一個完整的形態,而不是一個其他東西。

  但是去偽存真之所以能堪破幻象,就是因為它所看到的不是表象,而是他們內裡的東西,是靈魂。

  宋南時就若有所思的把人放開了。

  那邪魔哭嚎著就跑了。

  宋南時坐在地上,摸著下巴道:「排除我去偽存真的能力失效的情況,你們覺得在什麼情況下,我會看不出他們是幻象?」

  雲止風還在思索可能性,江寂已經隨口道:「那他們就不是幻象唄。」

  宋南時和雲止風就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江寂一抖:「怎、怎麼了?」

  宋南時:「你不愧是龍傲天。」

  與此同時,靈鏡外,妖皇也臉色鐵青道:「宋南時說得沒錯,裡面的那些幻象,現在並不是幻象了。」

  有人立刻問:「什麼意思?」

  妖皇冷著臉道:「水鏡月和萬象塔的聯繫太過緊密了,朕懷疑,萬象塔裡的那些殘魂,是否已經通過這一層聯繫進入了水鏡月,住進了他們以生前之物捏造的軀殼裡。」

  話音落下,眾人面色大變。

  殘魂在萬象塔裡,那就只是殘魂,但殘魂有了軀殼,哪怕只是捏造的軀殼……」

  他們不由得想起了水鏡月裡那些邪魔突然暴漲的實力。

  更重要的是,他們能從萬象塔進入水鏡月,那能不能從水鏡月出來呢?

  而在水鏡月中,宋南時正淡淡地對眾人道:「我現在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們先聽哪個?」

  諸袖立刻:「壞的!」

  宋南時:「壞的就是,我們這次可能是碰見真邪魔了,玩不好說不定大家一起嗝屁。」

  諸袖:「……」

  她嚥了嚥口水,覺得有點刺激。

  她小聲道:「好的呢?」

  宋南時就有點高興。

  她慶幸道:「我們在這裡搜羅的東西真的能帶出去換錢了!」

  諸袖一頓。

  她不知道是不是被宋南時給影響了,一時間居然還真覺得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反應過來她就……

  她記得自己以前是個視錢財如糞土的人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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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6 12:03 AM

第132章

  諸袖頓了片刻,堅強地找回了自己的人設,強行忽略了這個「好消息」。

  然後她抬起頭,就發現自己三師妹和雲止風正在頭對著頭數他們這一路上總共拿了多少戰利品。

  雲止風這個曾經的世家子大少爺看起來居然還有點高興。

  諸袖看著他,恍惚間都快忘記了一年多前這人連講價都不會的模樣。

  哦對了,這人上輩子還是陰沉狠辣的雲魔。

  她再看過去,雲魔正皺著眉端詳一塊寶石的成色,最後篤定道:「這個最起碼值三千靈石,收好!」

  諸袖:「……」

  你們真是天生一對。

  話說現在好歹也算個危急存亡之際吧?你們都不意思意思緊張一下嗎?

  她強行拉回話題:「那我們現在做什麼?還是抓緊時間爬到最上面一層嗎?」

  宋南時這才不緊不地收起那個據說價值三千靈石的寶石,隨口道:「既然這些邪魔有可能是真邪魔了,那現在最重要的就不是往上爬了。」

  江寂有些不解:「他們若是真邪魔,我們不應該更抓緊往上爬嗎?那兩個藥材這麼千方百計阻撓我們,最上面必然有什麼東西!」

  宋南時面色平靜:「你說的不錯,這確實很重要,但相比之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江寂虛心求教:「你說。」

  宋南時開門見山:「救人。」

  這句話一出,水鏡月內外的人全都眉頭一跳。

  宋南時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靈鏡的方向,淡淡道:「若水鏡月中的這些幻象真的住進了來自萬象塔的殘魂,那萬象塔和水鏡月之間必然有一個能讓他們往返的通道,那些殘魂畢竟是被封印在萬象塔裡的,他們若是不想回去的話,只會想辦法讓兩者之間的通道越來越大,甚至讓萬象塔和水鏡月融為一體,再從水鏡月裡通往外界的通道裡出來。」

  她頓了頓:「甚至,哪怕是現在,水鏡月一旦打開,他們就能順勢跑出來。」

  這也是妖皇的猜測,所以宋南時的話一出,裡外的人全都面色一白。

  但宋南時還沒說完。

  她平靜道:「那這樣的話,問題就來了。

  她看向靈鏡外,目光格外的銳利:「這次仙道大會,進入水鏡月的一共有四百二十八名弟子,除了很快被淘汰出去的,現在也有三百多名弟子,這三百多名弟子現在在這些邪魔眼中就是放在嘴邊的肉,隨時都能咬一口,毫無反抗之力。現在若是打開水鏡月,那些弟子能活,但邪魔也會出來,造成什麼後果誰都不敢想,但若是不打開水鏡月……」

  她頓了頓:「這三百多弟子怕是要和邪魔一起被困在其中。」

  和邪魔一起困在其中是什麼下場。

  就是一個死。

  外面的人臉色不由得一白。

  江寂也覺得不好,他很快道:「但是師妹,這水鏡月中是有限制的啊,修士們若是到了危及生命之際,是會被彈出水鏡月的。」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由得精神一振。

  但宋南時卻沒那麼樂觀。

  水鏡月中是有限制,但是這限制是妖皇和盟主為了保證修士們的安全,以術法在修士們身上下的限制,讓他們在危及性命之時離開水鏡月。

  但若是水鏡月真的和萬象塔融合了,妖皇下的限制能大的過萬象塔裡的封印嗎?

  萬象塔可不是想出就能出的地方。

  她提醒道:「這禁制現在或許還有用,再過一會兒就不一定了。」

  她能想得到的事情,妖皇和盟主自然都想到了。

  妖皇直接看向身後剛從水鏡月中彈出來還一臉懵逼的修士們。

  身旁的盟主敏銳道:「第二層的邪魔更凶殘,但從這些修士大半都進入了第二層起,被彈出來的修士就少了許多。」

  他們最開始以為是宋南時把第二層的大部分邪魔都引走了,所以其他修士遇到的危險就少了不少,甚至為此感到慶幸。

  但哪怕如此……這少的也太多了。

  立刻有一個仙盟的修士上前稟報道:「在第一層被彈出來的修士有五十二個,但第二層到現在……」

  那修士數了一下,臉色有些不不好:「就只有八個修士被彈出來了。」

  眾人聞言面色都很難看。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宋南時說得沒錯,妖皇和盟主對弟子們的保護禁制正在失效!

  他們不由得都看向了第二層裡被彈出來的那八個弟子。

  那八個弟子身上裹著小毯子,被看得一臉懵逼,瑟瑟發抖。

  他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剛剛他們還在因為倉皇落敗而沮喪,覺得自己沒用,辜負了師門和家族的期望,但現在看來……

  他們的沒用似乎還救了他們一命?

  就有長輩不由得感慨道:「幸虧你們沒用,早早地就被彈了出來。」

  弟子們:「……」

  「謝謝?」

  有人遲疑。

  方纔還嫌棄他們這麼早就被彈出來的師長們頓時不嫌棄了,看他們的目光就像在看寶貝疙瘩。

  雖然他們的兒子/女兒/弟子們沒用了些,但傻人有傻福啊,這種情況下,他們越比別人沒用就越早安全!

  在第一層時第一個被彈出來的那個青年的父親尤為慶幸,看著自己傻憨憨的獨子,再也不覺得他不爭氣了,不由得就道:「你只要好好活著就行,活著好啊,父親以後再也不逼你上進了。」

  這個名額還是他走後門托關係拿的呢,只想著讓他兒子進去歷練一番,而今看來,幸好他兒子沒用。

  傻憨憨聞言眼睛一亮,得寸進尺道:「那爹,我以後是不是都不用修煉了?」

  剛慶幸了沒兩秒的父親:「……」

  這逆子還不如死在裡面呢。

  他勃然大怒,脫了鞋就吼道:「你放屁!」

  這對父子好歹還能算是其樂融融,但其他人就沒那麼好運了。

  這裡的絕大多數人,他們的弟子可都還在裡面呢。

  仙道大會不是誰都能進的,你要麼有實力,要麼有家世,要麼就砸重金買。

  但仙道大會畢竟是兩族比武盛會,大部分都是青年一代實力卓越之人。

  所以裡面的這三百多人,幾乎是兩族青年一代最頂尖的那三百多人了。

  隨便拉出一個人,放在哪個門派、那個家族,都是大家未來的希望和心尖尖。

  但是現在,有人告訴他們,他們的心尖尖可能要在裡面被困死了?

  不管理智如何,他們情感上絕無辦法接受。

  眾人對視一眼,氣氛漸漸凝重下來。

  宋南時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但如果外面的人還在注視著他們的話,那麼想也知道他們現在最該討論什麼。

  於是她直接問:「所以,你們要不要商量一下,你們是準備趁著現在水鏡月和萬象塔還沒融合完,打開水鏡月把弟子和那些邪魔一起放出來,還是直接把邪魔和這些修士一起困死?」

  外面眾人的面色一時間更加難看了。

  他們心中江濤海浪,但一個個都沉默著不說話。

  彷彿無論誰說話,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都讓他們承受不起。

  氣氛沉默到甚至有些緊張。

  直到一個世家家主再也撐不住,豁然起身道:「不行!這些弟子全是修真界和妖族下一代的希望,他們若是被困死在了裡面,哪怕那些妖魔不出來,修真界也會元氣大傷,甚至下一代直接傳承斷絕也說不定!」

  裡面哪個弟子不是家族和宗門傾盡全力培養的,他們不能接受。

  但也有人艱澀道:「不行,他們若是出來了,那些邪魔也被放出來了,他們現在已經不止有三四成的實力了,若是出來之後他們實力恢復全盛,哪怕只有五成,這些邪魔降世也是修真界的浩劫,甚至都不用撐到什麼下一代,這天下說不定就已經沒了!」

  那家主頓時就怒了:「你也有弟子在水鏡月中!你就不在乎自己弟子的死活嗎?」

  那人頓時梗著脖子道:「我在乎!但我更不想讓他,讓我們成為這天下的千古罪人!」

  家主勃然大怒:「老不死的!你放屁!」

  他撲上去就要和對方比劃比劃。

  其他人見狀連忙攔住,但爭論也就此開始了。

  有人哪怕心疼弟子,也不想邪魔降世。

  有人覺得邪魔哪怕出來了,他們在場這麼多人,也未必拿下他們,拿整個修真界下一代的希望去賭著實不值。

  他們越討論火氣越大,妖皇和盟主頭疼不已。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就看向了他們。

  於是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有人問:「妖皇和盟主怎麼想?」

  他們覺得,妖皇的太子都在裡面,仙盟弟子在裡面的更是不在少數,他們總不至於這麼狠心吧?

  妖皇和盟主就對視了一眼,知道要來了。

  妖皇沖盟主使眼色,讓他說。

  盟主直接轉過頭。

  妖皇暗暗咬牙,在心裡罵了句老不死。

  從一開始,他們就隱約察覺不對勁了。

  所以哪怕察覺出了異樣,他們也一直沒有說中止仙道大會將修士們放出來。

  但現在居然是他一個人頂鍋!

  妖皇深吸一口氣,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道:「我和盟主的意思是,這些邪魔,絕對不能降世……」

  他的意思很明瞭了。

  他不準備打開水鏡月。

  哪怕太子在裡面。

  因為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邪魔降世有多可怕。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一開始主張不打開水鏡月的。

  理智是一回事,但情感上……

  有實力強勁的前輩當場就落下淚來了。

  那一開始要打人的家主更是勃然大怒,轉身就一拳揮向了妖皇:「死兔子!你大爺的!」

  於是又是一片混戰。

  早早被彈出水鏡月的修士們看得目瞪口呆。

  這些,水鏡月中的宋南時他們全然不知。

  但化成兔子站在郁椒椒肩膀上的池述安還是不由得問:「你覺得外面的人會怎麼選擇?」

  他突然有了種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決定的感覺,這讓他面色很不好。

  宋南時就看了他一眼,道:「我覺得他們可能在打你爹。」

  池述安不由得一呆,外面打的正起勁的人也一呆。

  池述安呆呆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打父皇?」

  宋南時:「因為你爹是絕對不會打開水鏡月的,他是仙道大會的發起人,還是頭頭,不打他打誰?」

  池述安覺得好有道理,外面的人也覺得好有道理。

  這麼一想妖皇更該打了。

  妖皇卻抓住機會,連忙道:「等等等等!我說不打開水鏡月,並不意味著放棄這些弟子,我兒子還在裡面呢,聽聽宋南時怎麼說,這丫頭肯定有後招!」

  然而事實上是,宋南時啥後招都沒有。

  她是天道選定的人不假,但她也不是神。

  她沒有三頭六臂,也救不了所有人。

  旁邊的雲止風看她的神情,低聲問道:「南時,你想說什麼嗎?」

  宋南時猶豫了一下,道:「我覺得,決明子和鬼卿既然這麼不想讓我們先到最後一層,那破局之法想必就在最後一層。」

  江寂聞言立刻道:「那師妹為何剛剛還說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往上爬?」

  雲止風卻心中一動,想到了什麼。

  果然,就聽宋南時道:「因為以現在的形式和那些邪魔的實力,你覺得我們爬到最後一層後,這裡的修士還能活下來幾個?」

  眾人就不說話了。

  這樣的話,哪怕他們找到了破局之法,又和把他們困死在這裡有什麼區別。

  外面的人也不說話了,他們臉上一片悲切。

  宋南時只道:「所以我說,得先救人。」

  眾人對視一眼:「怎麼救?」

  她舉起一根手指,道:「第一,咱們現在把爬到第二次的人再踹回第一層,第一層的邪魔實力畢竟弱一些,哪怕隨著融合他們的實力會越來越強大,所有人團結在一起,活下來的機率也能大一些。」

  但眾人也知道,哪怕是這樣,他們能不能活下來也看命。

  若是隨著水鏡月的融合,那些邪魔的實力也漸漸提高的話,他們聚在一起,只是從一塊能隨意被咬一口的肉,變成了能反擊的獵物。

  宋南時繼續:「然後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他們生死有命。」

  雲止風握劍的手緊了一下,「第二個呢?」

  宋南時就迅速道:「第二個就是,我們帶上他們一起往上爬。」

  眾人眼前一亮。

  外面的人卻不由得嘟囔道:「所有人聚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活,加上他們就能活了?何況還是越往上邪魔越強,我看還是留在第一層的好。」

  旁邊的人狠狠敲了他一下:「你懂什麼!」

  但宋南時像是知道外面的人說什麼一般,毫不客氣道:「他們和我們一起,他們活下去的機率更大。」

  她道:「我們有渡劫期的雲止風,有金丹期也能搏一搏化神期的大師兄,有能統籌全局的二師姐,還有最強的體修小師妹。」

  說真的,這些主角們,哪怕是甜寵文的小師妹,現在也不是好惹的。

  她微微笑了笑:「我還有乾卦。」

  乾卦主生。

  這才是她的底牌。

  外面的眾人都不由得對視一眼。

  而裡面的池述安見宋南時介紹了半天沒他自己,不由得道:「還有我呢。」

  宋南時頓了頓,勉勉強強道:「哦,還有太子呢。」

  就不怎麼走心。

  太子:「……」

  佛子也道:「還有我……」

  洛水師弟:「我也是……」

  宋南時直接不說話,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咱就兵分幾路,能帶回多少修士就帶回多少修士,到時候這裡集合!」

  眾人紛紛同意,大家立刻組隊。

  雲止風一把就將宋南時拽到了自己身邊,和同樣想拉宋南時的諸袖和郁椒椒道:「抱歉,她有伴了。」

  兩人:「……」

  行,那是你對象,你了不起!

  宋南時就似笑非笑地看了雲止風一眼。

  雲止風就道:「我說的不對嗎?」

  宋南時:「對對對。」

  雲止風就笑起來,眉目俊朗:「對的話,有什麼獎勵?」

  宋南時就左看看右看看,壓低聲音道:「等出去,我給你獎勵,現在不太合適。」

  雲止風就有些意猶未盡。

  外面的大佬們:「……」

  你們就不覺得現在當著他們的面說這個也挺不合適的嗎?

  眾人咳嗽的咳嗽,望天的望天,假裝聽不見。

  而只一會,其他人也組好隊了。

  江寂帶著諸袖,小師妹帶著池述安,佛子和洛水湊到了一起,大家分幾個方向離開。

  宋南時挑了一個方向走,覺得有點擔心。

  她不擔心其他人,她只擔心佛子那一組。

  說真的,以佛子的迷路本事和佛子的嘴,再加上洛水師弟的脾氣,他們真的能帶得回人嗎?

  宋南時憂心忡忡。

  她把驢兄放了出來,兩個人坐在驢兄背上跑,速度快了很多。

  然後他們很快就碰見了第一波人。

  或者說,他們要是再來晚一點,能碰見第一波死人。

  那是幾個幾乎已經被邪魔逼上絕境的修士,遍體鱗傷,身後就是懸崖,宋南時毫不懷疑,他們再來晚一會兒,這些人小命不保。

  但哪怕如此,他們都沒被彈出幻境。

  保護機制果然失效了。

  但這些修士全然不知,他們還一個勁給自己鼓氣道:「幻境還沒彈我們出去!我們還不到生死存亡之際!我們能行!」

  他們就這麼給自己鼓氣,衝上去還要繼續打。

  宋南時衝過去就把幾人拎到了一邊,雲止風則去對付那邪魔。

  修士們被她拎走還一臉懵逼,但還是鬆了口氣,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宋南時毫不客氣:「你們應該多謝我的救命之恩!」

  幾個修士覺得不對了:「救命?」

  宋南時一邊從儲物戒摸傷藥一邊道:「秘境出問題了,保護機制失效了,你們再打一會兒,我們就只能救幾具屍體。」

  幾個修士的臉立刻一白。

  有人很快反問:「秘境出問題,你怎麼知道?」

  宋南時反問他:「否則的話,你都傷成這樣了還不被彈走,你真覺得你這麼能打嗎?」

  修士的臉就更白了。

  宋南時就趁機和他們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她一邊包紮傷口一邊隨口道:「……所以,我現在建議你們跟我們走,我們必然會盡最大可能保護你……」

  她還沒說完,卻見一個修士很認真的打斷她,嚴肅道:「仙子說錯了,既然已經是危急存亡之際,在下哪怕困死在秘境,只要能保護外面的師長和天下百姓不受傷害,在下這條命死也就死了。」

  其他修士也紛紛道:「趙兄說得對,真到了這一步,我等甘願一死!」

  「反正都是要死的,能死在這裡不讓邪魔出去,也算我們青史留名了哈哈哈!」

  然後幾個修士對視一眼,一群少年居然在這個時候樂了起來,彷彿死也不是多可怕的事。

  宋南時一頓。

  外面,修士的師長們嘴唇微微顫抖。

  他們還在爭該不該把弟子們放出來,但他們的弟子卻比他們更決然。

  他們甘願赴死。

  少年意氣,熱血難涼。

  他們的話或許天真,或許可笑,但有些人,缺的就是這份天真。

  他們比他們這群老傢伙更不怕死。

  宋南時也怔了許久。

  她一向不吝嗇自己的疑心,一向以最壞的結果看他人。

  所以在此之前,她是準備威逼利誘也要達成自己的計劃的。

  但現在……

  她低下頭,狠狠扎綁帶,扎的一個修士哎呦哎呦的叫喚。

  宋南時就面無表情道:「死什麼死,現在還輪不到你們死的時候。」

  另一個修士看自己兄弟叫喚看的直樂,就快樂道:「那我們就跟著仙子,幫仙子一起往上打!大家一起肯定更快!」

  宋南時聲音也柔和了下來:「好。」

  這時雲止風也走了過來,就看到自己對象溫柔的和一群毛頭小子說話。

  他頓了頓,很有些嫉妒。

  見他走過來,幾人立刻勉強起身,一邊說著什麼「我輩義不容辭」,一邊朝雲止風見禮。

  然後直接一個大馬趴趴在了地上。

  宋南時:「……」

  你還義不容辭什麼啊!

  雲止風則微微一笑,愉悅道:「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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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6 12:04 AM

第133章

  宋南時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幾個五體投地式的修士們,某一瞬間,突然對他們能不能帶好這麼一群中二病充滿了憂慮。

  靈鏡外,方纔還因為他們那番話而有些感動的師長們臉都黑了。

  旁邊的人就不由得口不對心的安慰道:「沒事沒事,他們有這個心就好,仁善正直,可見還是你們平日裡教得好啊。」

  師長們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

  靈鏡裡,宋南時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還能爬起來嗎?」

  幾少年:「能,能。」

  他們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

  宋南時就問:「時間緊急,我們得繼續趕路,你們還撐得住嗎?」

  幾人聞言,頓時就看向了宋南時身旁的驢兄。

  然後他們就覺得,他們如此的弱小可憐,又是傷患,這神獸想必就是這善心的仙子為他們準備的。

  仙子真的溫柔善良又貼心。

  他們當即就挺起胸膛道:「能!」

  宋南時很滿意,便道:「行,那我們走吧。」

  然後她當著他們的面就爬上了驢兄背上,朝下伸出手。

  幾個少年頓時就不好意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羞澀:「這、這怎麼好意思?」

  怎麼好意思讓仙子拉。

  一個少年膽大一些,羞澀地就伸出了那躍躍欲試的小手……

  然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讓一下。」

  少年:「?」

  他們頓住,不由得回頭。

  雲止風冷著臉站在他們身後:「你們擋著我的路了。」

  他逕直越過這群少年,上前拉住了宋南時的手。

  伸手的少年:「……」

  他的一雙小手顫顫巍巍地在寒風中發著抖。

  宋南時憋著笑,一個用力把雲止風拉了上來。

  少年們的羞澀頓時僵在了臉上。

  靈鏡外的師長們紛紛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不去看丟人現眼的弟子。

  旁邊的人還不走心的安慰道:「少年慕艾而已,少年慕艾。」

  雲止風坐在宋南時身後,居高臨下道:「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少年們:「……」

  他們看看兩個身輕體壯的人身下的神獸,又看了看身受重傷的他們兩條發抖的腿。

  他們問:「這樣……走?」

  那神獸不是給他們的啊?

  宋南時解釋:「驢兄不讓別人騎它的,你們能御劍跟上嗎?不能的話……」

  她正想說她把命盤借給他們,就見雲止風直接甩出飛劍,飛劍在半空中變大,他居高臨下對他們道:「上來吧。」

  然後很溫和地又對宋南時道:「還用不著你的命盤。」

  宋南時:「……」

  修士們:「……」

  他們莫名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這時雲止風還問道:「能上來嗎?用我扶你們嗎?」

  幾人頓時堅強道:「不必!」

  他們邁著發抖的雙腿爬了上去。

  雲止風就嘖了一聲。

  他們便帶著一群灰頭土臉的病殘再次啟程。

  那群少年坐著飛劍跟在他們身後,宋南時就在前面一個勁的悶笑。

  雲止風知道她在笑什麼,他被笑得耳根有些熱,抱著她的手臂就不由得緊了緊,面無表情道:「很好笑嗎?」

  宋南時就咳了一聲,正襟危坐:「一般好笑。」

  雲止風信她個鬼。

  宋南時見狀,左右看了看,又看了一眼感覺中靈鏡的方向。

  她看不到外面,但她感覺得到外面的人一直在看著他們。

  靈鏡外的眾人正襟危坐,面上分外嚴肅,彷彿炯炯有神看著小年輕八卦的不是他們。

  妖皇還不動聲色地控制著靈鏡又靠近了一些。

  宋南時就嘖了一聲,心說外面這群人在搞什麼,為什麼一直盯著他們。

  她伸手就在兩人面前擋了一下,轉過頭飛快地親了雲止風的臉頰。

  雲止風:「!」

  他下意識想追上去,宋南時就伸手按在了他的唇上,壓低聲音道:「出去等著。」

  雲止風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難掩的躁動。

  但是等宋南時放下手,兩人除了面色紅了一些,別無異樣。

  伸長脖子去看的眾人:「……」

  剛剛黑的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什麼是他們這一大把年紀不能看的嘛!

  他們的情緒太過激烈,妖皇就不由得咳了一聲,道:「非禮勿視,小年輕嘛,就是這樣,他們在裡面忙了起來,咱們也得在外面佈置好啊,他們出來也好助他們一臂之力!」

  眾人聞言紛紛咳嗽的咳嗽望天的望天,又恢復了前輩高人的模樣,紛紛忙碌了起來。

  但提前被彈出來的年輕修士們還是伸長了脖子。

  他們沒事!他們年輕!他們能看!!

  而水鏡月中,宋南時只和雲止風相視一笑。

  驢兄被他們笑的膩歪,噴了口鼻息,立時又加快了速度。

  他們又走了一會兒,周身的景色逐漸荒蕪。

  身後的少年們眼睛卻亮了一下,不由得嘀咕道:「這不是咱們和滄瀾派那群人碰見的地方嗎?」

  宋南時聽到了,立刻停了下來,問道:「滄瀾派?你們知道他們在哪兒嗎?現在這個情況,咱們找得越快越好。」

  然後就見這群少年眼睛一亮,顯得分外的積極。

  其中一個修士立刻道:「在下知道!在下知道!我們不久前正撞上滄瀾派那群傻……那群修士,我們話不投……我們稍微寒暄了幾句,就見他們往那個方向去了!」

  他手指著一個方向,分外的興奮。

  宋南時:「……」

  她總覺得他這番話有點怪怪的,他們興奮的也古里古怪的。

  就有點不懷好意的意思。

  她和雲止風對視了一眼。

  雲止風直接道:「帶路。」

  一群傷的原地都能摔個大馬趴的修士們頓時精神了起來,用力拍著飛劍想要它快點。

  雲止風一臉無語地加快的飛劍的速度。

  幾人順著一個方向追了沒一會兒,果然就見一群邪魔圍攻幾個修士,那些修士的情況比少年們好了些,卻沒好多少。

  宋南時臉色一沉,就要救人。

  然而比宋南時更積極的則是那群少年。

  他們拍馬似的拍著雲止風的飛劍,囂張大吼道:「滄瀾派的傻逼們!你爺爺我來救你了!」

  剛下驢的宋南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到了地上。

  而對面也絕,都慘成這樣了,此時一個猛回頭,第一反應就是罵道:「傻逼叫誰呢!」

  宋南時深吸了一口氣。

  你們這麼積極地要來救人,原來就是想當對方爺爺嗎?

  她突然憂慮了起來。

  帶著這麼一群人,她真的能搞成事嗎?

  和宋南時懷有同樣憂慮的是妖皇。

  他看看靈鏡內,又看了看互相道謝著突然就因為一句「傻逼」當場打起來的老頭們,深深歎了口氣。

  這修真界,真的有一個靠譜的嗎?

  一刻鐘後,宋南時一臉麻木地坐在地上,看著兩撥人一邊互相包紮一邊互罵傻逼。

  她想,這可能就是年輕人的友誼吧。

  她抹了把臉,問道:「我說,你們想清楚沒?前路危險,你要不要跟著我們走?」

  滄瀾派眾人:「傻逼既然要去,我們也去!」

  宋南時:行叭。

  兩人只能帶著身後一大波人艱難掙扎。

  路上,他們還碰見了不知怎麼甩掉一大群邪魔的藥材們。

  宋南時因為身後的病殘太多沒衝他們出手,他們見狀就大肆嘲笑道:「宋南時,我還以為你千方百計地拖住我們是想快我們一步往上爬的,誰知道你們居然帶了這麼一群沒用的東西。」

  身後一群受傷的沒受傷的修士頓時臉漲的通紅,衝動一點的還想直接動手。

  宋南時就伸手攔住了他們,瞇著眼睛看向兩人。

  她淡淡道:「你覺得你能快得了我們?」

  兩人便輕蔑地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修士們。

  宋南時平靜:「那我們就等著瞧吧。」

  鬼卿就哈哈大笑:「等著瞧?我為什麼要等著,我要先你一步往上爬!」

  兩人立時消失在了原地。

  身後年輕氣盛的修士們怒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雲止風卻不由得看向了宋南時。

  她不是肯吃虧的人,當場吃虧她就會當場還回去,這不符合她的風格。

  然後便見宋南時看向身後怒意勃發的修士們,淡淡道:「生氣?」

  有人大聲道:「當然。」

  宋南時就火上澆油:「生氣有什麼用,他要是先上去了,說不定我們都得留在這裡。」

  頓時就有人梗著脖子道:「我們不會拖後腿的!」

  「對!我們不會拖後腿!」

  「我們要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厲害!」

  「我們要護著宋仙子衝上最後一層!」

  「兄弟們!衝啊!」

  一群小年輕和打了雞血一樣,連年紀大穩重一些的都熱血沸騰。

  雲止風就不由得看向了宋南時。

  果然是……心黑啊。

  與此同時,他就聽宋南時鼓動道:「對!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雲止風一個踉蹌,差點沒倒在地上。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江寂也正在諸袖死魚一般的目光中,高呼著「莫欺少年窮」,帶著一群或熱血沸騰或十分茫然的修士們衝向了邪魔。

  這裡彷彿變成了獨屬於他的戰場,他渾身散發著龍傲天的光芒,光芒籠罩之下,他所遇見的修士紛紛折服在他的靴子下,納頭便拜。

  找人的速度飛快。

  諸袖就覺得,她這個師兄,指定是有點毛病的。

  或者說,當別人碰到師兄時,別人指定是有點毛病的。

  就很怪。

  諸袖幽幽地歎了口氣,掏出小本本記上這次找到的人數,然後衝著打完邪魔的師兄大手一揮,道:「打完了嗎?打完就趕下一場吧。」

  流水線式收小弟……不,找人。

  如果說江寂他們是流水線式找人的話,那郁椒椒就是流水線式爆頭。

  郁椒椒的運氣不怎麼好,人沒碰見幾個,邪魔倒是碰到了不少。

  這些邪魔還都是人形的。

  這對郁椒椒來說是個巨大的挑戰。

  於是,池述安就沉默地看著自己心上人一邊驚恐尖叫,一邊一拳一個的爆頭。

  他們碰到的第一群修士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那群修士原本見小師妹一弱女子陷在了邪魔群中,正想不顧危險的救援,然後……

  就被爆頭的血濺了一臉。

  邪魔沉默了,他們也沉默了。

  於是,當小師妹打完邪魔,提著拳頭結結巴巴的讓他們跟她走的時候,這些人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當然,他們不是害怕,他們只是有點兒尊敬這個女壯士。

  幾人就這麼各有風格的遛了一圈,等他們覺得把這裡遛的差不多時,就往約定的地方趕。

  幾人帶著浩浩湯湯的人群匯合之後,彼此看了一眼,都發現了一件事。

  宋南時問:「佛子他們呢?」

  話音剛落下,身後就傳來了地動山搖般的聲音,他們回頭,就見佛子扛著洛水師弟,身後跟著一群修士……還有一大群邪魔,就朝他們奔了過來。

  宋南時大驚,忍不住吼道:「你是捅了邪魔窩嗎?」

  佛子大喜:「施主怎麼知道?」

  宋南時:「……」

  她深吸一口氣:「迎戰!」

  果然,她就不該對佛子加洛水師弟的組合抱有什麼幻想。

  等眾人解決了這群邪魔時,已經是一刻鐘之後的事情了。

  眾人氣喘吁吁地坐在屍山血海上,宋南時就一個個點人。

  「三百四十個。」

  她道。

  這話一出,眾人心裡都有些發沉。

  進來了四百二十八名修士,他們不知道被彈出去了多少個,但現在這個人數明顯太少了。

  這個時間點,沒在一層被彈出去的基本都進了二層,也就是說他們若是已經把人找齊了的話,除去被彈出去的,必然有人折在了這裡。

  靈鏡外的眾人心中更沉。

  妖皇道:「二十八個。」

  除去被彈出來的,他們折損了二十八個修士。

  宋南時他們的動作夠快,這個人數已經很少了,但這種情況下,誰都不敢說人命少。

  有人在靈鏡裡的修士身上看了一圈,沒看到自家弟子,當場就癱坐在了地上。

  宋南時來不及想更多,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道:「他們現在比我們快了,我們得趕上他們,走!」

  有人卻猶豫問道:「仙子,您帶上我們,真的不會是累贅嗎?」

  話音剛落就有人敲了他的腦袋,惡聲惡氣道:「累贅什麼!咱們可是要給仙子他們開道的!」

  宋南時就笑了,道:「對,沒錯,你們可是要給我們開道的。」

  她目光凌厲地抬頭往上看,道:「我們,走!」

  她就這麼帶上了一群被決明子他們稱之為累贅的病殘,大踏步往前走。

  身後的聲音凌亂,但宋南時冥冥之中卻彷彿從這凌亂的腳步聲中聽到了一種堅定。

  是他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堅定,也是她宋南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堅定。

  她突然就明白了為何他沈病已學不會乾卦。

  因為他視眾生為螻蟻,他不信螻蟻會在滔天巨浪前自救,他不信生命能自救。

  從前,她宋南時也不信。

  她一向覺得,以她悲觀又自負的性格,她哪怕掌握乾坤二卦,能掌握的也只會是坤卦。

  但是幸虧,幸虧她遇見了一群人。

  她遇見了一群被她視為紙片人的同門,他們願意接納她。

  於是她開始接納這個世界。

  她還遇見了雲止風,他願意愛她。

  於是她開始愛這個世界。

  知道了雲止風是原著的雲魔之後,她有時候開玩笑會想,她這也算是救贖了雲止風吧。

  但她內心深處卻知道,是雲止風和江寂他們救贖了她。

  否則,修士漫長的歲月裡,她只冷淡地看著這個世界,她或許就是第二個沈病已。

  但是幸而有人拉住了她。

  於是沈病已選擇了死卦,她選擇了生卦。

  所以她願意學著重視他人,也重視自己。

  尊重生命,也敬畏生命。

  她相信螻蟻也有翻山越海之能。

  宋南時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她周身的靈氣便濃厚一分,但她沒有發現。

  那對旁人來說比修為還難提升的心境在一層層的突破,她也沒有發現。

  旁邊有人道:「不好!我們動靜太大了,又有一群邪魔攔路。」

  宋南時腳步不停,直接道:「愣著幹什麼!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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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9-16 12:04 AM

第134章

  宋南時腳步不停,大踏步走向邪魔,每走一步,周身的氣勢便會飆升一分。

  攔路的邪魔來時氣勢洶洶,這時候卻被宋南時周身迫人的氣勢逼的忍不住往後一退。

  而打架這件事,有時候講究的就是個一鼓作氣。

  你的氣勢強一分,別人的氣勢就弱一分。

  身前的邪魔一退,身後眾修士們頓時又興奮又緊張地往前踏了一步。

  一方壓上,一方後退,結局已經不言而喻了。

  所以等宋南時逼上前時,根本就沒動手。

  她只站站原地,唇角帶著嘲諷的笑,輕慢的掃了為首的邪魔一眼,然後直接一揮手道:「打,想怎麼打就怎麼打,該怎麼打就怎麼打,打得過我給你們慶功,打不過我給你們兜底。」

  她還看了雲止風一眼,道:「雲止風給你們掠陣。」

  雲止風抽出劍挽了個劍花,淡淡道:「正合我意。」

  其他修士不由得就對視了一眼。

  有人頓時興奮地喊道:「上!給宋仙子開道!」

  然後他們當即就嗷嗷叫著撲了上去,各個都興奮的一批。

  這些邪魔一開始見上的不是宋南時而是這些他們看不上的小修士小妖修,還有些不以為意,心想對付不了宋南時還對付不了你們?於是當即就想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但雲止風說掠陣卻不止是說說而已。

  他只在一旁看著,並不出手,但每當有人遇險之時,他總能精準的出手。

  更別提中間還有一個提著重劍的大師兄、一個眼觀六路的二師姐,還有一個人間殺器小師妹。

  總之眾邪魔就只覺得打的很累,身累心也累。

  宋南時在一旁淡淡地看著。

  她說她會兜底,這話她說得一點都不心虛。

  她說能兜底,那就是真的能穩穩地兜住底。

  因為她的底牌就是乾卦。

  乾卦主生,雖然說因為天道的約束,這個卦象最好不要濫用,但宋南時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天道一定不會怪她的。

  她還忍不住在心裡問了天道一句:「您說是吧?」

  天道沒理她,但是某一刻,她覺得天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於是她默認天道是同意了。

  宋南時就心安理得又理直氣壯地盯著混戰的人群,隨時準備啟用乾卦。

  反正沒反對就是默認了。

  而在靈鏡外,眾人看著事情的演變,都有些目瞪口呆。

  在他們的心中,這些弟子對上幻境中實力不知道恢復了多少的邪魔,那就只有躲藏保命的份,主動對上什麼的,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可是宋南時居然讓他們打頭陣,甚至還只讓他們出手。

  這樣真的可以嗎?

  雖說有宋南時的乾卦兜底,但是……

  有人不由得喃喃道:「但是,他們若是主動出手的話,不比讓這些弟子出手快得多嗎?」

  是的,他們幾個全都出手的話肯定快得多。

  現在這些弟子對上那些邪魔,有他們的看護確實沒人受大傷,但是同樣的,這些弟子就像螞蟻啃肉一般,幾乎是一點一點在磨他們,效率奇低。

  眾人看著都忍不住有些心焦。

  既然是要和被人掙時間,那自然是速度越快越好,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弄這些不明所以的事情……

  有些人這樣想,有些人卻覺得大喜過望。

  一次性碰見這麼多邪魔,本就是一個很好的歷練機會,剛開始沒有人看護只求保命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有人看護了,那他們的弟子在這塔裡走過一遭,幾乎就頂得上在外面苦修幾年。

  宋南時他們這是在著意培養他們的弟子。

  而且……

  有人忍不住喃喃道:「宋南時她……這是心境突破了嗎?」

  雲止風也這麼覺得。

  他瞅著一個空檔來到了宋南時身旁,看了她一眼,低聲問:「你是心境突破了嗎?」

  宋南時這才覺得周身有些不對勁。

  她感受了一下,遲疑道:「算是吧。」

  然後她又大手一揮,道:「這不重要,要是到這個時候了我不突破才奇怪了。」

  但心境突破,還是這般一層接著一層的突破,總歸是有個願意的。

  他便問:「你是想通了什麼嗎?」

  宋南時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她道:「確實是想通了什麼,比如……我突然發現原來我比想像的更喜歡你一點。」

  雲止風就俊臉一紅。

  然後他立刻左右看了看,低下頭壓低聲音道:「這種話……我們可以私下說,現在有人看著呢。」

  宋南時這才後知後覺,好吧,外面的人好像一直在看著他們。

  她往靈鏡的方向看了一眼,慢吞吞道:「哦。」

  雲止風就有點不好意思地又跑過去盯著他們打架。

  宋南時就又朝靈鏡的方向看了一眼,悠悠的歎了口氣。

  外面的人:「……」

  他們看出來了,他們今天就不該在這裡!

  不過外面的前輩們有一點卻說得很不錯,只讓這些弟子動手,哪怕有宋南時他們的看護,他們的速度也很慢。

  受傷的倒是很少,甚至宋南時的乾卦都沒動過,但確實是慢的令人髮指。

  慢到和他們對打的邪魔都忍不住開始暴躁。

  但他們的優勢就是人多,一個對一個打不過,他們可以五個對一個,甚至十個對一個。

  外面的前輩們也暴躁,一個勁皺眉道:「這要打到什麼時候,那兩個叫藥材的都要爬到第四層了吧?」

  宋南時卻很不急,她等了快一個時辰,見他們終於是把這些邪魔磨掉了,只問道:「需要休息嗎?需要得話就休息一刻鐘,不需要咱們就繼續走。」

  眾人氣喘吁吁地對視了一眼,忍不住就有些羞愧。

  這麼些邪魔他們都打了這麼久,就這實力還給宋仙子開道……他們真的不是來拖後腿的嗎?

  有人就忍不住道:「宋仙子,要不然你們還是別管我們了……」

  宋南時聞言就挑了挑眉,問道:「怎麼?怕了?」

  當即就有人反駁道:「不怕!」

  宋南時:「不怕還廢什麼話,還不快走!」

  於是一群人咬了咬牙,連休息都沒休息,立刻就要走。

  宋南時卻想起了什麼,連忙道:「等等!」

  眾人停住,看過去。

  ……就見宋南時在一堆邪魔屍體中一通翻找。

  這時候他們的神情還很嚴肅,還以為她在做什麼正經事,比如補刀之類的。

  直到她拿出幾個值錢的法器之類的,很有些嫌棄道:「這些邪魔可真夠窮的!」

  眾人:「……」

  他們緩緩張大嘴巴。

  宋南時看過去:「怎麼?有問題嗎?」

  眾人連忙:「沒有問題沒有問題!」

  就是三觀碎了一地。

  有些人還覺得自己的少男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宋仙子……

  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往上爬。

  這次很順利的就爬到了第三層,但是剛到第三層,他們緊接著就又遇到了一次襲擊。

  三層的邪魔比二層更強大,但是這一次,宋南時他們還是沒出手,甚至連雲止風救援的條件都苛刻了許多,除非是生死存亡之際,否則他絕對不會出手。

  修士們頓覺壓力驟增。

  更強大的邪魔,他們卻更撒手不管,這次原來沒覺得他們做的有問題的人都不由得懷疑他們是怎麼想得了。

  可這次的邪魔分明更難纏,但這些修士卻像是被激發出了血性一般,幾乎是不要命的打。

  宋南時這次的乾卦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她救了一個沖的太猛還剩下一口氣的修士。

  其他修士,加上外面的前輩們,就親眼看著這修士如何從一腳踏進鬼門關到垂死病中驚坐起。

  他猛地起身,和沒事人一樣,撓著頭問:「我這是怎麼了?」

  宋南時淡定:「你差點死了。」

  那人一驚:「那現在……」

  宋南時:「你又活了。」

  那人:「……」

  他還在茫然,其他人看了,卻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頓時沖的更凶了。

  哈哈哈哈不會死了!

  我被強化了,快上!

  外面的人也不由得猛地坐起!

  這這這……

  他們從前只聽說過乾卦起死回生,但終究是抱有疑慮,可是現在……

  有人就不由得喃喃道:「這豈不是相當於多了一條命?」

  無量宗掌門聞言就淡淡地放下杯子,磕出一聲響。

  然後他輕笑道:「諸位若是好奇的話,屆時我無量宗下帖邀請諸位過去交流一番?」

  本來還有些想法的人聞言頓時心中一凜。

  是了,宋南時可不是什麼毫無根基的人,她是無量宗弟子,身邊還有一個渡劫期的修士在。

  他們就算有想法,也得看有沒有這個命實現這個想法。

  大部分人也只是一時心動,想通了之後也就放下了,但有些人就是想不通。

  他們還在看著靈鏡中思量,靈鏡裡的宋南時卻像是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一樣。

  她先是面無表情地對沖的正猛的修士們道:「打架要帶著腦子打,我也不能無限制的救你們,救得了第一次,不一定救得了第二次。」

  覺得自己被強化了眾修士一頓,忍不住就謹慎了一下。

  然後宋南時就順勢看向了靈鏡,淡淡道:「畢竟,得到什麼就會失去什麼,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你們說是吧?」

  有些想法的人一頓,也謹慎了下來。

  宋南時沒怎麼在意。

  她從知道自己得到乾卦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從前沒這麼多人覬覦她,一是她沒出現在人前,二是他們沒親眼見過,但他們親眼見過之後,就難保不會有人有多餘的想法。

  畢竟人皆有私心。

  但她也不怕這些,她要是這麼畏首畏尾的話,乾脆也別要這什麼乾卦了。

  她輕笑一聲,淡淡地回過了頭。

  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修士雞血被打的太充沛了,他們明明沒怎麼出手,這些邪魔的實力還強了許多,他們結束戰鬥的時間卻更快了。

  宋南時很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他們原地休息了一刻鐘,然後道:「走。」

  然後帶著一群累死累活的修士們繼續上路。

  他們在第三層遇到的修士很多,而且越來越多。

  但宋南時很不急,從來不輕易出手,只看著他們打。

  外面的前輩們剛開始看得還很焦躁,直到他們發現……這些修士結束戰鬥的時間越來越短。

  他們打第一場時,打了整整一個時辰。

  但是現在,隨著越來越多的戰鬥,隨著他們在生死之間漸漸掌握這些邪魔的弱點、漸漸熟悉彼此、漸漸學會相互配合,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學會了四兩撥千斤,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而不是一味的橫衝直撞。

  剛開始他們組隊圍攻時,還只是人族和人族修士組隊,妖族和妖族修士組隊,但是漸漸地,有人發現人族修士的能力和某些妖族修士配合,能發揮出更大的力量。

  然後他們就開始主動尋找可以和自己配合的修士。

  兩族這麼主動的相互配合,這在很多年都未曾有過的事了。

  他們就這麼摒棄偏見、相互配合、互相信任,在一次又一次的實戰和生死存亡之中,實戰能力飛速提升。

  有人漸漸看出點兒門道來了,不由得喃喃道:「這……難不成宋南時這是在刻意培養他們。」

  宋南時確實是在刻意培養他們。

  她把人帶上去了,但不能只把人帶上去。

  她得讓他們有些自保能力。畢竟她也不能時時刻刻盯著他們每一個人。

  所以她願意費些時間教他們,該怎麼配合,又該怎麼打。

  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她就帶著這麼一群越來越得心應手的修士,很快越過了第三層,來到了第四層。

  第四層的邪魔更多,而且彷彿一個個都直接衝著他們來的一般。

  以至於打著打著,宋南時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在又打完一波來襲的邪魔之後,她直接停下,突然問道:「你們覺不覺得這邪魔也太多了?」

  正打的上頭的修士們:「我們覺得還行啊。」

  宋南時不理這群只知道打架的狒狒,直接看向雲止風他們。

  雲止風沉吟片刻,直接道:「決明子他們可能是在故技重施。」

  怎麼故技重施呢?自然是蠱惑妖魔攻擊他們,以拖慢他們的進度。

  宋南時踱步兩下,卻突然道:「不對。」

  她沉思:「方纔在第二層時我沒有多想,但是現在細細想起來,他是怎麼這麼精確的知道我們的位置的?」

  她看著手裡的命盤,喃喃道:「我有命盤在,但我尚且不能這麼精準地算出他們的確切位置,他們是怎麼算出我們的位置的?」

  說真的,她還真不覺得現在,他們卜卦的實力能比得上她。

  眾人聞言便不由得沉思了起來。

  雲止風卻心頭一動,突然道:「南時,你打開天目看一下。」

  宋南時也心中一動。

  然後他立刻打開天目,將眼前眾人一一掃過。

  然後……她的視線就不由得落到了佛子和洛水身上。

  天目和去偽存真的能力之下,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們兩個的神識之上,分明覆蓋著一層淡淡的影子。

  兩人敏銳地察覺到了宋南時的目光,佛子不由得問道:「宋施主,我們……」

  宋南時直接道:「我想看看你們的神識,可以嗎?」

  兩人對視一眼,二話不說,「你看。」

  宋南時便毫不客氣地一邊一個扣住了兩人的手腕。

  她藝高人膽大,直接兩股神識進入了兩人識海之中。

  進入一個陌生人的識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兩人已經盡力壓制了,但識海之中還是會有不自覺的反抗。

  宋南時便一邊躲過這些反擊,一邊快速地探尋了起來。

  然後很快,她一前一後,在兩人識海之中找到了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兩道不屬於他們的神識。

  那兩道神識就這麼靜靜地紮根在他們的識海之中,靜靜地呼吸,彷彿它們生來就在這裡。

  平靜的讓人恐懼。

  宋南時可以篤定,如果不是卦師的天目加上她去偽存真的能力,哪怕是大能修士,也看不出他們識海之中有這個東西。

  而且這東西甚至她很熟悉。

  它和決明子他們如出一轍,但更加強大。

  那只有……沈病已。

  他……是怎麼把甚至留在他們識海中的?

  宋南時沒敢多停留,迅速退了出來。

  兩人這時候覺得不對勁了,洛水直接問:「是我們的問題?」

  宋南時先沒回答,而是問道:「洛水,我記得在咱們剛逃出蜂鎮的時候就遇到了一次刺殺,那之後還是你提議的快些去仙道大會是吧?」

  洛水遲疑了片刻,點頭:「是。」

  她就又問佛子:「我們來到這裡後遇到的第二次刺殺,你正好就在那些刺客追殺我們的必經之路上。」

  佛子一愣:「宋施主的意思是……」

  宋南時直接道:「你們識海之中,有其他的神識棲息,我覺得或許是他們在不動聲色地控制著你們做一些事,並且透露我們的地點。」

  這話一出,靈鏡外的主持和宗主直接站起了神,妖皇也面色大變。

  他想起了地牢裡那些腦子被人動了手腳的刺客……

  而宋南時到現在才終於搞清了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比如,他們剛出蜂鎮,那些刺客是怎麼知道他們的行蹤,並且精準刺殺的。

  但是沈病已的神識是怎麼出現在他們識海中的……

  他們也這麼想,不由得問道:「但是其他人的神識為何會出現在我們識海中?」

  宋南時想了想,試探問道:「在此之前,你們有沒有在虛弱之際遇到什麼危險?」

  將神識放在別人識海之中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哪怕是渡劫大能也不敢輕易為之。

  除非那個人極其弱小,或者正值虛弱。

  佛子卻茫然道:「沒有啊,這些年雖然我經常誤闖各種危險的地方,但是逃出來的能力還是有的啊,我這些年最危險的時刻也就是當年師尊將我從萬象塔附近撿回來的時候了吧……」

  他話音未落,洛水也是一愣。

  他不由喃喃道:「我想起來了,我當初被剛從妖族逃回來,被師尊打斷了腿還封了靈力,正好路過了萬象塔,還莫名其妙在哪裡暈了半個時辰。」

  都是萬象塔。

  而與此同時,靈鏡外的妖皇也不由得一怔,突然道:「那些刺客都是當年獅王的部下,我當初將他們擊敗時,就在萬象塔外。」

  萬象塔,沈病已的神識。

  宋南時就直接抬頭看,然後冷不丁道:「你說,最後一層關著的,會不會是沈病已。」

  否則為何兩人都是在萬象塔附近被侵入神識的。

  而且佛子更是幼年時期就被注入了神識,這些年卻一直沒有動過,顯然是沈病已留著有大用。

  他既然給佛子和洛水注入了神識,就不可能只動了他們,她懷疑他是在廣撒網,只盼著有用得著的時候。

  比如現在。

  雲止風直接道:「很有可能。」

  但是他又道:「但是我們在第一層時,也遇到到了許多邪魔,那時候佛子他們並不在我們身邊。」

  宋南時:「那要麼是我猜錯了,要麼是沈病已還有其他手段,但現在他們兩個身上有沈病已的神識是毋庸置疑的。」

  兩人聽著,漸漸從震驚之中反應了過來。

  他們對視一眼,洛水很冷靜問道:「師姐的意思是,我們兩個其實是被別人的神識控制著,不自覺的的透露的我們的位置,還幾次引導你們做出了利於這個神識主人的選擇?」

  宋南時:「是這樣沒錯,但是……」

  兩人沒等她說但是,佛子毅然決然道:「那我和洛施主就留在這裡,不與諸位一起走,這樣他就不會知道你們的位置。」

  洛水也點頭:「對!」

  佛子又道:「施主放心,哪怕是死,貧僧也甘之如飴。」

  這次洛水一頓,委婉道:「我覺得我還不至於死。」

  宋南時卻不理他們,直接把自己接下來的話說完:「但是我能把這神識拔除,你們是想留下來等死還是想拔除。」

  兩人二話不說就改口:「拔除!」

  宋南時就一笑。

  她拿出命盤:「乾為天。」

  她想,沈病已,你還有什麼手段吧。

  與此同時,最後一層,沈病已手中的兩根絲線一斷。

  他勃然大怒,立刻聯繫自己兩個化身:「我們還有沒有能用得上的人手!我手上的兩個人廢了!」

  決明子一頓,然後試探道:「好像沒有了?現在被您注入了神識還有資格來這裡的就那兩個人了。」

  他當即就要發怒。

  鬼卿就連忙道:「有有有!這不還有我們嗎?」

  沈病已就一頓。

  然後他覺得,那還不如沒有呢。

  他面無表情的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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