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莊不周 -【大漢箭神】《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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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19 PM

第090章 臣之道

    未央宮,司馬門,韓嫣跳下車,快步向宮門走去。手持大戟的衛士看到他,連忙躬身行禮。態度恭敬。

    韓嫣視若不見,昂頭而過。走到門前,正準備抬腿進門,突然又停了下來,遠遠的看了東方朔一眼,嘴角一咧。 “東方曼倩,你今天心情不錯啊。”

    東方朔雙手拄戟,斜著眼,努著嘴,將大戟的飄帶吹得亂舞,卻不理韓嫣。韓嫣笑了,一邊用金馬鞭敲打著掌心,一邊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東方朔一眼。

    “一身嶄新的衣服,劍也換了,發財啦?”

    東方朔慢慢的把頭轉了過來,俯視著韓嫣。 “許你用金丸射鳥,就不許我發財?”

    韓嫣在離東方朔三四步的地方站定,以便使自己不用將頭仰得太厲害。 “哪來的錢?盜墓去了?”

    “我東方朔需要盜墓嗎?”東方朔哼了一聲,再一次將頭扭了過去,用鼻子對著韓嫣。 “我滿腹學問,隨便抖露一點,就能衣食無憂,可不需要靠這些歪門邪道。”

    韓嫣臉一紅,哼了一聲,轉身進宮。

    劉徹正在側殿射箭,李當戶陪在一旁。百步外的箭侯上,釘了兩枝箭,旁邊稀稀拉拉的落了十來枝箭。

    劉徹有些沮喪。 “當戶,我八歲習射,所從皆為當代名師,至今八十步猶十不中五,為何梁嘯習射一年,便能百步外中的?”

    李當戶不緊不慢的說道:“陛下雖然童蒙習射,所求卻非射遠及的,而是嚴守射禮,與梁嘯所求不同,亦無須比較。再者,以梁嘯眼下的實力,百步中的也是巧合,讓他再射,他也沒什麼把握的。”

    “這麼說,有運數的成份?只是他這運數也太好了吧。”

    “的確如此。據鄭當時說,梁嘯雖然年輕,運數卻頗為讓人羨慕。他曾經被人伏擊,昏迷不醒,忘記了很多事,卻因禍得福,心智大開,從此脫胎換骨。他與成名高手作生死決,身受重傷,人事不省,對手數步外發矢,他卻安然無恙。”

    “呵!”劉徹驚嘆一聲:“他還真是福厚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王孫,你說呢?咦,你怎麼了?”

    韓嫣上前行禮,伸手從劉徹手裡接過弓,又取了一枝箭,用力拉開弓,仔細瞄了瞄百步外的箭侯,撒手松弦。 “啪”的一聲,羽箭射中箭侯,卻在邊緣被稱為下個的部位。他陰著臉,又連射兩箭,結果一箭脫靶,一箭僅中上個,連質外圍的躬都沒射著。

    “今天心情不好,不射了。”韓嫣發怒,將弓扔在地上。

    韓嫣一進來,李當戶的臉色就不好看,見韓嫣不答劉徹的問話,又從天子手中奪弓,他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此刻見韓嫣將弓扔在地上,頓時大怒,厲聲道:“小奴,敢在天子面前失禮麼?”

    韓嫣斜了他一眼。 “怎麼,天子面前,你也要和東方朔一樣差辱我麼?”

    “大膽!”李當戶兩步趕了過來,劈面一掌,扇在韓嫣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韓嫣白晳粉嫩的臉頓時紅了一片。韓嫣大吃一驚,捂著臉,瞪著李當戶,一臉的不可思議。 “李當戶,你敢打我?”

    “君前失禮的狗奴,人人打得。”李當戶厲喝著,捲起袖子,又衝了過來。韓嫣一見形勢不妙,氣勢頓時弱了,轉身就逃。李當戶邁開大步追趕,兩步趕上,一拳將韓嫣打倒在地。

    劉徹見狀,連忙伸手攔住。李當戶餘怒未消,大聲說道:“陛下,此等不知禮數的佞臣,豈能留在陛下身邊。請陛下容臣將他擊殺,縱是死罪,臣也認了。”

    劉徹哪裡敢讓,急令侍者將韓嫣拉開,卻沒有責怪李當戶,繼續詢問有關射箭和梁嘯的事。兩人說了半晌,李當戶告辭出宮,劉徹才來到韓嫣面前,責道:“王孫,你今天是怎麼了?”

    韓嫣挨了李當戶幾下,臉腫了半邊,聽了劉徹這句話,更是委屈。他翻身下榻,跪倒在劉徹面前,抱著劉徹的腿,放聲大哭。

    “陛下,臣以逆臣之後,得蒙天幸,與陛下友愛。本欲以賤軀侍奉陛下,不料使陛下蒙羞。今日先遭東方朔羞辱,又被李當戶毆打,臣無顏苟活,請陛下賜臣一死,全陛下清譽,也容臣最後一次為陛下盡忠……”

    聽韓嫣說得傷心,劉徹越發不忍。他拉著韓嫣的手,將韓嫣扶了起來,兩人並肩坐在榻邊。劉徹用袖子抹去韓嫣臉上的淚水。 “東方朔又怎麼了?”

    一聽這話,剛剛平靜下來的韓嫣再次放聲大哭,伏在劉徹腿上,一邊哭泣一邊將司馬門外被東方朔暗諷的事說了一遍。此刻李當戶不在面前,他可以劉徹面前盡情撒嬌,更是添油加醋的告了東方朔一狀,就差說東方朔去盜帝陵了。

    劉徹雖然不完全相信韓嫣,卻也覺得好奇,立刻讓人召東方朔來。

    時間不長,東方朔邁著大步,昂首挺胸的來到劉徹面前。劉徹上下打量了東方朔一眼,見東方朔果然一身新衣,腰間的長劍也換了檔次更高的,便沉著臉,厲聲問道:“東方朔,最近做了什麼不法之事?”

    東方朔一臉茫然。 “陛下,臣讀聖賢之書,行聖人之教,行不踰矩,何嘗做什麼不法之事?是哪個小人在誣告臣,請陛下治以反坐之罪,以正視聽。”

    “如果沒做不法之事,那你這新衣、新劍從何而來?”

    “這個?”東方朔得意的撣了撣衣擺,又握著劍柄,挺起了胸膛。 “臣從梁嘯那兒討來的。”

    “梁嘯?據我所知,他可吝嗇得很,怎麼會平白無故的為你治辦衣裝?”

    “沒錢的時候,當然要勤儉持家,現在有錢了,他就大方了。”

    “有錢了?”劉徹眼珠一轉,眼神有些不快。 “淮南翁主送的禮?”

    “以前只是禮,現在卻是買賣了。”東方朔眉飛色舞,把梁嘯被蓋侯府索錦,梁嘯不願意其母受累,要將雙面錦技藝轉讓出去的事說了一遍。 “梁嘯不會做生意,只開價百金,是臣攔住了,開價五百金。如能成功,臣可以獲利五十金……”

    看著一臉暴發戶嘴臉的東方朔,劉徹沒有說話。他轉著眼珠,沉吟片刻:“雙面錦技藝能值五百金?”

    東方朔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當然不值,連百金都不值。”

    “既然如此,為何你認為開價五百金還能成交?”

    “陛下,臣開價五百金,和梁嘯開價百金一樣,只是不想賣而已。”東方朔洋洋得意。

    “只是他沒有臣這般有魄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21 PM

第091章 出遊

    聽到此處,韓嫣有些回過味來了。他惡狠狠的瞪了東方朔一眼,悄悄的抽了抽劉徹的衣角。

    劉徹不解,又不好當著東方朔的面問,便揮手讓東方朔退下。東方朔施了一禮,昂首闊步的走了。韓嫣氣得黑了臉,撇了撇嘴,眼淚又下來了。

    “陛下,臣這頓打挨得好冤枉。”

    “也不冤。”劉徹捏了一下韓嫣完好的半邊臉蛋,神態親暱。 “李當戶這是維護天子尊嚴。王孫,私下里如何胡鬧都無妨,外人面前,你怎麼能如此放肆?”

    “臣知罪。可是,臣若不是被東方朔激怒,臣又怎麼會君前失禮呢。東方朔這是故意的,臣被他利用了。”

    劉徹眉頭一挑:“他是故意激怒你,好有機會告訴朕這件事?”

    “肯定是啊。陛下,你還聽不出他的意思嗎?梁嘯許了他一成的佣金,他當然要出力,賣個好價錢。他向淮南翁主開價五百金,還不肯賣,是想賣個更高的價啊。”

    “這雙面錦的技術還能賣更高的價?”

    “當然了。臣這些天去江都邸打聽過。雙面錦是江都的特產,只有廣陵丁氏一家獨售,一金一匹,產量不高,通常都不在市肆出售,未下機就被人訂走了。能織這種錦的只有一個姓樑的婦人,很可能就是梁母。這種錦有市無價,利潤豐厚,只是供應不足。如果能安排百餘台織機,年產百餘匹,獲利百金綽綽有餘。”

    劉徹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如此說來,別說是整個淮南國,即使只算劉陵的食邑,一年也能獲利百金。”

    “對啊。”韓嫣附和了一句,又提醒道:“這樣的生財之道,不宜落入淮南之手啊。東方朔想必也是看出了這一點,這才想尋找開得起更高價錢的。”

    “所以,他瞄上了我?”

    韓嫣一臉媚笑。 “除了陛下,還有誰能出得起這麼多錢,還有誰敢搶淮南翁主的財路?”

    劉徹眼珠一轉,哈哈大笑,他輕拍韓嫣的臉。 “王孫,還是你肯為我著想啊。不過,我卻不能貪圖這點小利,傷了淮南王的心,落得個好利之名。王孫,你也不能亂來。”

    韓嫣的臉頓時苦了下來,撅著嘴,伏在劉徹大腿上,媚態橫生。劉徹一時心動,手指沿著韓嫣的背滑了下去。韓嫣臉一紅,順從的轉過了身子。

    ……

    過了兩日,東方朔定制的超大型馬車送到,梁嘯為此支付了三萬七千錢,幾乎將家裡的最後一個半兩錢都搜出來了。本來長安一輛中檔馬車的價格也就是兩萬到兩萬五千錢左右,可是東方朔的身材過於高大,必須加高加寬,成了獨此一輛的定制產品,成本也就直線飆升。

    這還僅僅是車,為了能拉動這輛車,還需要兩匹健馬。這兩匹高頭大馬又花掉梁嘯一萬八千錢。前前後後,梁嘯為東方朔支付了六萬多錢,才算把東方朔打扮好了。

    摸著嶄新的馬車,東方朔滿意中帶著三分遺憾。 “可惜不能朱轓,要不然就真得意了。”

    “那得靠你自己去掙了,有錢也買不到。”

    “誰說買不到?”東方朔眼睛一斜。 “只要有足夠的錢送禮,二千石可立得。”

    梁嘯聳了聳肩,沒有理他。轓是裝在車輪上方的擋泥板,可以供人將手臂伏在上面。漢代製度,二千石以上可以將兩邊的轓塗成紅色,二千石以下,千石至六百石,只能將左轓塗成紅色。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不是有錢就能塗的,否則便是越禮。

    “我已經沒錢了。劉翁主被你的五百金嚇跑了,又沒有其他買家,現在該怎麼辦?”

    “放心,跑不掉的。”東方朔笑笑。 “走吧,你到長安這麼久了,天天練箭,可能還沒出去遊覽過。如今有車有馬,秋色正美,不如出去轉轉,順便也讓令堂飽覽一下長安的風景。”

    梁嘯本想拒絕,他想在家練箭,可是轉念一想,老娘到長安這麼久,的確沒機會出去看看。一是沒時間,二是沒錢,出去也是丟人。現在情況有所改善,有車有馬,也該帶老娘出去散散心,見識一下帝都的壯美。

    梁嘯進屋請示,梁媌滿心歡喜,一口答應。李蓉清和胡細君也抑制不住興奮,樂出聲來。胡細君自高奮勇,要做她們的嚮導,帶她們去看風景。

    梁嘯一行人出了門。東方朔獨坐一輛軺車,李蓉清、胡細君陪著梁媌坐一輛輂車,梁嘯與荼牛兒騎馬相隨。梁嘯本來可以和東方朔一起坐車,但是他想多練習騎術,便不顧東方朔的勸告,像個侍從一樣騎馬。

    騎無鐙馬並不輕鬆。梁嘯原本也可以改造一下馬鞍,加一對馬鐙,以利騎乘,可是後來一想,將來上了戰場,難道還要隨身自帶馬鐙和馬鞍嗎?便放棄了,耐心學習騎術。

    萬戶裡在長安西南郊,出了里門不過十餘里,便是八水之一的泬水。泬水兩岸的草地上,已經停了不少車輛,外出遊玩的人著實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站在泬水邊,北望雄偉的長安城,南望高聳入雲的南山,聽著耳畔的鶯鶯燕燕,梁嘯也覺得心情大好。他和東方朔沿著泬水而行,享受著難得的休閒時光。自從向桓遠習射,他已經有很久不在外面玩了,大部分時間都耗在練箭上。

    練箭就像登山,越往高處越難,要付出的努力也更多。他現在正在練習百步這個距離,命中率一直在三成左右搖擺,而且都在六七環以上,五環以內的命中率低得令人髮指,幾乎只能靠運氣。

    他覺得自己似乎遇到了瓶頸。這也是他願意跟著東方朔出來散散心的原因之一。

    “梁嘯?”一匹快馬飛馳而來,在梁嘯和東方朔面前停住,馬上少年一身勁裝,持弓挾矢,英氣勃勃。

    梁嘯停住腳步,抬頭打量了此人一眼。 “足下是……”

    “聽說你在未央郎署一箭中鵠,一箭中的,我很是懷疑,特地來和你比射。”

    梁嘯再次打量了這少年一眼,哼了一聲,有些不高興。這少年分明是來找碴的,不通報姓名,一開始就要比射,簡直是無禮之極。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扮什麼謙謙君子。

    梁嘯轉身就走。

    少年大怒,跳下馬,大步走了過來,攔在梁嘯面前,張開搭箭,直指梁嘯面門,厲聲喝道:“撮爾吳蠻,想踩著我李家出頭,有那麼容易嗎?今天贏了我,你才有資格在長安立足。要是怕了,立刻滾出長安,回你的江都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25 PM

第092章 邀鬥

    “李家?”梁嘯停住腳步,無視直指面門的利箭,打量著面前這個怒氣沖衝的少年。“你是李將軍之子?”

    “他是我二兄李椒。”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李敢拿著馬鞭,快步走來,笑嘻嘻的打量了梁嘯一眼。 “他是我弟兄三人中射藝最高的,僅次於我父親。你若是贏了他,便有資格向我父親挑戰。”

    “我為什麼要向李將軍挑戰?”

    “咦,你在未央郎署的時候,不是要向我父親挑戰嗎?”

    梁嘯看著一臉訝色的李敢,忽然笑了起來。他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肯定是李敢不服,卻又自知實力不夠,這才拉著李家兄弟中射藝最好的李椒來挑戰,要為李家討回這個面子。

    “我當時的確是準備向令尊挑戰來著,可惜郎署的郎官們不敢應戰,最後只能不了了之。你兄長李當戶當時也在場,看得一清二楚,你好像也在場吧?怎麼沒見你出來應戰?”

    李敢尷尬不已,嘿嘿乾笑了兩聲,把頭轉了開去。

    李椒見狀,不免生疑,卻又不好當面問。他盯著梁嘯,一字一句的喝道:“休要廢話,你究竟應不應戰?”

    “應戰又如何,不應戰又如何?”

    “應戰,你我就比試一場,步射、騎射,隨你挑,射侯論籌還是論生死,我都奉陪。如果不敢,那就離開長安,不准再拿我李家說嘴。”

    梁嘯眉毛一挑。李椒夠霸道啊,居然要我離開長安。我離開長安,不等於斷了前途嗎?難道因為你李家的面子,我就應該放棄一切?

    “如果我贏了呢,你是不是也要離開長安,回你的隴西老家去?”

    李椒一愣,有些遲疑。過了片刻,他用力的點點頭:“自然。”

    “梁嘯,你別上他的當。”劉陵騎著一匹白馬,沿著泬水奔了過來,正好聽到李敢和梁嘯的對話,立刻搶過了話頭。說話間,她已經馳到了梁嘯面前。她身披火紅色的大氅,穿了一身緊身的素白勁裝,裁剪得體的衣服將她的曲線勾勒得恰到好處,英氣而不失嫵媚。

    “劉翁主?”李椒認出了劉陵,不敢大意,連忙收起弓,躬身行禮。他的神態很恭敬,卻不肯就此放棄。 “翁主何出此言,我輸了,肯定離開長安,絕不食言。”

    “你是可以離開長安,可是這並不影響你出仕,不管是隨你父親李將軍出征,還是授官,在不在長安又有什麼區別?梁嘯則不然,他如果回了江都,出仕的機會微乎其微。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李椒赧然,嘴上卻不肯服軟。 “那翁主說,如何賭鬥,才算公平?”

    “賭金吧。”劉陵衝著梁嘯嫣然一笑。 “這個最公平。”

    李椒想了想,一口答應。 “可以。不過,我要另外加一個條件:若他輸了,以後不准再藉我李家的名頭說事。”

    劉陵轉頭看向梁嘯:“梁嘯,你覺得呢?”

    梁嘯笑笑。 “可以。不過,我也要加一個條件:你如果輸了,以後李家不得無事生非,橫加挑釁。我時間很緊張,沒空接待你們。當然了,如果李將軍親自登門,我一定奉陪。”

    劉陵“噗哧”一聲笑,轉頭看向李椒。李椒強忍怒氣,用力點了點頭。 “如何比?”

    劉陵搶著說道:“立射吧。梁嘯在未央郎署比的就是立射,李君既然不服,還是同樣比試,免得有人輸了不認,又節外生枝,橫生藉口。”

    李椒自信的點了點頭。他也有此意。梁嘯是在立射上一鳴驚人的,他就要在立射上還以顏色。梁嘯曾經射出十二箭命中七箭的好成績,還有一箭中鵠,一箭中的,但李椒並不擔心。他的射藝在李家三兄弟中是最好的,僅次於其父李廣。十二箭,他有把握命中六箭以上。至於中鵠和中的,他覺得那是運氣的問題,就算現在讓梁嘯再射,他也未必能命中。

    更何況,他向李當戶打聽過,梁嘯射百步的正常水平也就是三四成的命中率,他那天在未央郎署技驚四座有很大的運氣成份。運氣不可能一直伴隨,他挑選這樣一個公眾場合比試,就是要讓梁嘯丟個臉,讓別人知道他那天的風光只是運氣好而已,並不是真本事。

    兩人還沒商量好賭鬥的細節,四周已經圍起了一圈人。男的女的都有,個個興奮不已,甚至女的比男的還興奮。李椒就不用說了,李將軍的次子,正是弱冠年紀,相貌堂堂,是很多長安適齡少女懷春的對象。梁嘯年輕些,卻同樣身材高大,一表人材,特別是那一雙猿臂,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咦,這少年好長的手臂。”有人好奇心爆棚。

    “你懂什麼,這叫猿臂,天生善射。”立刻有熱心人予以解答。 “李廣將軍以射著稱,就是因為他有一雙猿臂。他的三個兒子雖然射藝高超,卻沒有一個能超過他的,都是因為沒能遺傳他的猿臂啊。”

    “李家兒郎沒有猿臂,這少年卻有一雙猿臂,莫非這少年也是李將軍的血脈?”

    “少見多怪。難道天下有猿臂的都是李家的?”有人不服氣的分辯道:“猿臂乃天地元氣所鍾,李家既然出了李將軍,就不會再有第二雙猿臂,要不然老天豈不是太偏愛李家了。”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八卦橫飛,梁嘯卻沒時間關注這些。雖然以他的耳力,周圍這些人的議論他都能聽得清楚。可是面對李椒,他卻不敢有任何大意。

    他自己也清楚,那天在未央郎署的成績有很大的運氣成份,今天能不能複製成功,他心裡也沒底。只是被逼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能自打耳光,承認那天是運氣。

    劉陵見梁嘯沉默不語,猜到了他心裡在什麼,跳下馬,湊到他身邊,輕聲說道:“沒把握?”

    “的確沒什麼把握。”梁嘯實實在在的點了點頭。 “不過我會盡力而為。”

    “我幫你。”劉陵得意的笑笑,款款向李椒走去。 “李君,既是賭射,加點彩頭才有趣。你說是不是?”

    李椒不屑的瞅了梁嘯一眼。 “翁主說得有理,不知道梁君想賭點什麼?”

    “梁嘯說,他缺一匹好馬,他看中了你的這匹座騎。”

    李椒的臉沉了下來。 “我這匹青驄馬可是隴右良駒,價值十金,他賭得起嗎?”

    劉陵轉過身,招了招手。雷被走了過來,將一隻鹿皮囊放在地上,解開,裡面是一大摞金餅,粗粗一看,至少有五十金。

    李椒的臉色立刻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27 PM

第093章 開賭

    李椒微瞇雙目,寒聲道:“翁主這是何意,要替梁嘯出頭麼?”

    “非也,這是梁嘯的錢。”劉陵微微一笑,又添了一句。 “只是其中一部分。”

    李椒冷笑一聲:“他有這麼多錢,又何必住瓜棚?”

    “這就是你不懂了。”劉陵笑容更加燦爛。 “他只是不願苟取富貴。否則的話,他早就富貴了。我淮南王府聞其賢名,三次遣使親臨江都,重金延聘其入府,都被他拒絕了。如果他肯答應,又何須住什麼瓜棚。淮南雖小,亦有小院千區以待天下賢士。只是他一心要為天子效力,不肯從我淮南罷了。”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議論紛紛。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居然拒絕了淮南王府的徵召?淮南王是有名的賢王,禮賢下士是出了名的,能受到淮南王的邀請,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才,何況還是三次。拒絕淮南王的重金聘請,寧可住瓜棚,此人不僅有才,而且是個忠於朝廷之人。年紀輕輕,已有高士之風。

    一時間,看向梁嘯的眼光都有些變了,少了幾分帝都人的自負,多了幾分欣賞,有幾個少女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眼神也變得多情起來。

    東方朔笑了。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劉陵的反應超出了他的預料,讓他很意外。不過,劉陵當眾說出這些話,已經足以洗清梁嘯交通諸侯的嫌疑,他也就無須擔心了。

    梁嘯暗自嘆了一口氣,心裡有些愧疚。劉陵這麼做,是為他揚名。可是他已經欠劉陵太多了,劉陵為他做得越多,他越是不安。他走上前,攔住了劉陵。

    “翁主……”

    “怎麼,捨不得?”劉陵眉毛一挑,瞟了梁嘯一眼,眼神中有戲謔,也有失落。 “五百金,我拿不出,想和你商量一下,換一種合作方式。我先付百金,以後每年分三成利給你,如何?”

    梁嘯吃了一驚:“這……太多了。”

    “那就是答應了。”劉陵笑了,不由分說地拿起梁嘯的手掌,用力擊了三下,“啪啪啪!”三聲過後,劉陵又笑道:“先借我九十金,我去開個賭。”翻身上馬,輕踢馬腹,走到場中,舉起手中的馬鞭搖了搖。

    周圍的人群頓時都閉上了嘴巴,目光齊唰唰的落在劉陵身上。

    “諸君住在長安,見多識廣,想必見過不少比武較技。不過,今日之比試卻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到的。他們一個是我大漢名將李廣將軍的兒子,世世習射。一個是來自吳楚的少年,天生一雙猿臂,更通曉傳說中的射聲技。他們都是我大漢的年輕俊傑,這樣的比試,又豈是普通的比試可比?”

    觀眾們只知道有人要比試,圍過來看熱鬧,其中有一些人認識李椒,覺得這場比試應該有看頭,但是也沒有想得太多,以為這不過是李椒的一場表演賽而已,勝負沒什麼懸念。聽劉陵這麼一說,他們才知道梁嘯的射藝絲毫不比李椒差,還會什麼射聲技。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射聲技是什麼,可既然是傳說,那肯定不會差。

    一場平凡無奇,或者說是一面倒的比賽變成了勢均力敵的強強對決,精采度立刻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一時間,觀眾們的熱情高漲。他們歡呼著,討論著,聲音吸引了更多的觀眾,更多的遊人圍了過來。不大一會兒,就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

    劉陵輕策坐騎,沿著人群輕馳,身體隨著座騎的步伐輕輕起伏,火紅的大氅抖動,像一團跳躍的火。她舉起手臂,大喝一聲:“如此精采的賽事,豈能無彩?”

    這一句頓時燃爆全場,無數人放聲大笑,七嘴八舌的大叫道:“不能!”

    “要賭,要賭!”

    “哈哈,必須下注!我要坐莊!”

    梁嘯摸著手掌,看著四周興奮莫名的觀眾,目瞪口呆。這幫人怎麼一聽到賭,比看到他們比賽還興奮,就連那些小媳婦、大姑娘都忙不迭的掏荷包,興奮得兩眼放光。這也太好賭了吧。

    別說梁嘯,就連李椒都有些無奈。這原本是他和梁嘯的一場較量,結果劉陵一來,不僅增加了賭注,還坐起了莊。看著劉陵輕車熟路的安排賭局,他不自覺的學梁嘯聳了聳肩。

    劉陵顯然常乾這種事,手一揮,就有人在地上鋪開一張坐席,就地設賭,接受下注。她開出的盤口都是一賠五,但絕大多數人都賭李椒贏,下注賭梁嘯贏的人只有寥寥數十人,而且有一半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下注的金額也有限,都是十幾錢左右,最多的只有一百錢。比起下給李椒的注,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劉陵圈馬走了回來,伏在馬背上,笑嘻嘻的對梁嘯說道:“你可一定得贏。你要輸了,我至少要輸百金。到時候可從你的紅利裡扣。”

    梁嘯皺眉。 “翁主,你這是幫我還是幫他啊。你給我這麼大的壓力,我還能好好射箭嗎?”

    劉陵眉頭一挑:“真要輸了也沒事,到我身邊做個侍從,什麼時候把債還清了,什麼時候還你自由。”

    梁嘯一聽就急了。 “翁主,你這可點有賴啊,我們什麼時候這麼說的?”

    “我還就賴上你了。”劉陵咯咯一笑。她眼神一閃,突然揚聲叫了起來。 “哼,這不是修成子仲嗎?怎麼,你也要賭一把?”一邊說著,一邊策馬迎了過去。

    梁嘯順著劉陵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最多十二三歲的少年,騎著一匹神駿之極的黑馬,身後跟著十來個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的少年。周圍那麼多人,他們也不下馬,就這麼直接衝過來了,嚇得正在下注的人連忙讓開,幾個人摔倒在地,卻敢怒不敢言。

    聽了劉陵的話,修成子仲咧嘴一笑:“我說怎麼這麼熱鬧,原來是淮南翁主在這裡設賭。都賭什麼啊,我也來湊個熱鬧。”

    劉陵把賭局說了一遍,修成子仲打量了梁嘯一眼,回頭和一個隨從商量了幾句,擺了擺手。 “我押李椒,百金。”

    全場嘩然。

    在此之前,下注都是幾百錢,最多的也不過一兩金,修成子仲一出手就是百金,如果李椒贏了,劉陵就要付他五百金。這可是一筆大賭注。和這筆賭注相比,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就連劉陵都覺得很意外。 “修成子仲,這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不敢接啊?”修成子仲歪了歪嘴。“不敢接,就不要坐莊嘛。讓開,我來。”

    “等等。”劉陵伸手攔住了修成子仲,回頭看了梁嘯一眼,輕笑一聲:“我接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29 PM

第094章 一擲千金

    梁嘯很頭大。劉陵還真能挑事兒,好端端的設什麼賭局嘛,現在好,遇到狠角色了。這個修成子仲一張口就是一百金,直接把劉陵逼到絕路上去了。

    即使是對劉陵來說,五百金也不是一個小數目。食邑千戶的列侯一年的租稅收入才二十金。太史公在《貨殖列傳》中多次提到,很多大商人辛苦一年的純利潤也就二十金。

    要讓劉陵一下子賠掉五百金,她肯定會元氣大傷。

    不管是為了劉陵,還是為了自己,這場比賽都必須贏。可是面對李椒,又是射百步,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就在梁嘯有些心虛的時候,又有人被吸引了過來。

    韓嫣騎著一匹桃花馬,身披一件淡紫色的披風,在幾名騎士的侍從下,出現在梁嘯面前。見東方朔在場,他狠狠瞪了東方朔一眼,又看了看場中。自有隨從上前打聽情況,匯報給他。韓嫣聽了,目光微閃,揚聲道:“我賭李君贏,百金!”

    人群再次嘩然。隨著修成子仲和韓嫣的出現,這場比試已經完全變了味,成了一場豪賭,兩人聯手,直接把劉陵擠到了死角,再也沒有一絲迴旋餘地。

    一千金的損失,劉陵自己根本拿不出來。就算向她父王求援,也需要幾個月之後。可想而知,不論是修成子仲,還是韓嫣,都不會給她這麼多時間籌錢。

    修成子仲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劉陵,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劉陵眉頭微皺,臉色卻不變。她走到梁嘯身邊,笑道:“你不用擔心,這是我自己的賭局,輸贏與你無關。”

    聽了這話,梁嘯並沒有輕鬆多少。他聽得出來,劉陵其實已經慌了。之所以這麼說,只是不願讓他受影響。梁嘯覺得手指有些發麻。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李椒,心中突然一動。

    李椒的神情的確有些不自然,鬢角濕淋淋的,像是剛淋過雨。見他看過去,李椒強笑一聲,想讓自己顯得輕鬆,卻笑得極不自然。

    梁嘯忽然鬆了一口氣,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不少。原來李椒也沒什麼把握,大家半斤對八兩啊。

    射箭首重心,心定則手穩。若是心亂了,十成射藝最多只能發揮三成,在這種高手對決的比賽中,幾乎是必敗無疑。李椒的確是高手,但是他還沒有強到能輕鬆取勝的地步,自己還有取勝的機會,雖然機會不多。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看誰能承受住這麼大的壓力。誰能頂住這個壓力,正常發揮,誰勝出的機會就更多。

    說話間,已經有人在百步外立好了箭侯等用具。李椒似乎常常和人比箭,東西帶得很全,並不因簡就陋。

    藉著這個時間,梁嘯集中精神,屏除雜念,緩緩調整著呼吸,盡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時,梁媌帶著李蓉清、胡細君也趕了過來。見這副情景,她倒是比較淡定,反過來安慰梁嘯道:“嘯兒,你方學射一年,就能和李君這樣的高手比試,縱使是敗了也是榮幸。若僥倖贏了,更是錦上著花。有得無失,有什麼好擔心呢,就當是一次經歷吧。至於賭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將雙面錦技藝送與翁主便是,大好男兒,還怕不能富貴嗎?”

    聽了老娘的這番話,梁嘯這才真正的放下負擔,輕鬆上陣。

    梁嘯和李椒並肩而立。有人在地上畫了兩個十字,這就是射者所立的位置,稱之為物。站在物的十字交叉點上,梁嘯和李椒互相看了一眼。李椒冷笑道:“多謝梁君賜金。劉翁主要因你破財了。”

    梁嘯含笑應對。 “多謝李君賜馬。這匹青驄馬看真起來比尊兄所賜還要神駿幾分,我真是受之有愧啊。”

    李椒的眼角抽了抽。他知道李當戶送了梁嘯一匹馬。那匹馬雖然不錯,但只是普通的座騎,價值不過八千,隨處都可以買到,怎麼能和他這匹價值十金的青驄馬相比。如果輸了這匹青驄馬,他就算有十金,短時間內也未能能買到同樣的好馬。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輸不起啊。他要是輸了,李家就真成了梁嘯成名的犧牲品了。除非父親李廣親自出面,向梁嘯挑戰。可是李廣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怎麼能主動向一個後輩挑戰呢。

    李椒將弓交在右手,左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蹭去手心的冷汗。

    “李椒緊張了?”梁嘯看在眼裡,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李椒的機會。

    “你不緊張?”李椒瞪了梁嘯一眼,反唇相譏。

    “緊張。”梁嘯笑道。 “不過我的手還沒有潮。李君,這手可不能潮啊,萬一打滑,以李君的弓力,獲者可有生命危險啊。”

    獲者就是站在箭侯附近的人,負責報告射中與否,以及射中的位置。為了避免被誤傷,通常會在他的面前擺一張乏。乏由皮革製成,就算被射穿,力量也會大減,不會重傷獲者。乏離箭侯有數步之遠,梁嘯為獲者擔心,等於說李椒會脫靶,而且會很嚴重。

    李椒大怒,一邊套上遂、決,一邊低聲喝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堂堂大丈夫,用這些小伎倆,不覺得丟人嗎?”

    梁嘯慢騰騰的將一塊骨製的決套上右手拇指,不緊不慢的說道:“你不宣而戰,突然襲擊,丟不丟人?”

    李椒此時已經拉開了弓,瞄準遠處的箭靶,正準備射擊,突然聽到這一句,不由得愣了一下。嚴格來說,他今天的確有些不宣而戰的意思。正常情況下的挑戰,絕對沒有逼對方當場應戰的,只是約定時間、地點,通常還會由應戰一方做決定。

    他今天怎麼就當場挑戰了呢?李椒一時有些糊塗。

    弓與弩的區,就在於弓不能持久,拉開之後必須立刻發射,對使用強弓的人來說更是如此,長時間的拉弓不僅消耗體力,而且會影響弓力。拉弓至彀(全滿)的那一刻,力量最強,如果能迅速拉滿,還可以利用弓的彈性增加射程,也就是所謂的猛開弓,輕放箭。

    李椒正欲放箭的這一刻被梁嘯干擾,分了神,猛開弓的時機已經錯過。按理說,這時候他應該放鬆弓弦,重來一次,以保證動作的連貫性和完整性。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是第一次,他如果這麼做,無形中就示弱了,甚至會給人他連第一箭都不敢射的印象。

    李椒氣得臉色泛紫。他狠狠的瞪了梁嘯一眼,深吸一口氣,用力拉滿,鬆開弓弦。

    “嗡!”箭羽離弦。

    箭一飛出去,李椒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一箭射得太勉強,力量嚴重不足,別說射中箭侯,恐怕連一百步的距離都射不滿。果不其然,箭剛飛出八十餘步就失去了力道,速度慢了下來。偏偏這時一陣微風吹來,箭打了個轉,橫著落在了地上,離箭侯足足還有四五步遠。

    “啊——”周圍一片嘩然,驚呼聲像耳光一樣,狠狠的抽在李椒的臉上,抽得他面龐發燙。

    押陣的李敢一看,臉也僵住了。對李椒來說,第一箭就射空,這可是從來沒出現過的情況。今天出門之前,應該蔔一下吉凶才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31 PM

第095章 追星不分老少

    李椒面紅耳赤,再射兩箭,連續射空,竟然一箭未中。

    周圍一片死寂。絕大多數人可是買了李椒贏,要是他輸了,他們可就破財了。再者,梁嘯畢竟是江都國人,對長安百姓來說,他是別國人。李椒家在隴右,卻是關中的一部分,是京畿邊緣,他們更有認同感。他的父親又是著名的李將軍,觀眾們在心理上自然希望他贏。

    連續三箭射空,李椒開局嚴重失利,第一番射的四箭只剩下最後一箭,如果李椒再射失,那可就丟臉了。

    沒有一個人說話,以免影響李椒。然而,這種寂靜更增加了李椒的壓力。他的氣息有些紊亂,臉也漲得通紅。手握著弓,勾著弦,卻半天沒敢拉開。

    梁嘯笑了。李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卻有若難言。他總不能不准梁嘯笑。

    “慌什麼!”旁邊傳來一聲喝斥。人群向兩邊散開,李廣和李當戶並肩走了過來。李廣面色平靜,眼神卻很嚴厲。他看了梁嘯一眼,又將目光轉回李椒的臉上。 “不過是一次比試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比試輸了,還可以再贏回來。心神散了,十幾年的苦練又有何用?”

    看到李廣出現,李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聽李廣說話的時候,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喘。梁嘯不禁好笑,看來李家的家教還是蠻嚴的,李廣很可能是個狼爸,幾個兒子在外面神采飛揚,到了他面前卻乖巧得很。

    說來也怪,李廣說完之後,李椒雖然臉色還有些白,眼神卻變得堅定起來。他盯著遠處的箭侯,調整了一下呼吸,舉弓勾弦,毫不遲疑的一箭射出。

    正中箭侯!

    “中!”獲者舉起手中的小旗,大叫一聲。

    周圍的人群也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彷彿放下了千斤重擔一般。

    聽到獲者大喝,李椒也吐出一口濁氣,向後退了一步,拱手道:“請!”眼神凶狠,禮節卻絲毫不亂。

    梁嘯暗自嘆了一聲,這習射世家就是不一樣,至少在心理素質上有過人之處。僅僅因為李廣一聲喝,李椒就定住了心神。這有爹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啊,不管什麼時候,老子都像山一樣堅強,天塌下來都頂得住。

    梁嘯知道自己遇上了勁敵,不敢大意,調整呼吸,全神貫注,閉上眼睛,讓自己進入“手中有弓,心中無弓”的境界。經過一年多的練習,他現在已經比較熟練了。

    周圍的人群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巴。雖然他們都希望李椒贏,卻不願意以打擾梁嘯的方式取勝,這樣做,勝之不武,身為長安人,他們不屑為之。不僅要贏,還要贏得光明正大。

    身邊雖然有數百人圍觀,梁嘯卻聽不到什麼雜音。他調整好心態,舉弓便射。

    與李椒射一箭停一下不同,他根本不等獲者報是否射中,一口氣就將四枝箭射了出去。

    四枝箭如貫珠般飛向箭侯,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在人群中激起一片驚嘆聲。不管能否射中,梁嘯的射箭速度也讓人驚訝。

    “中!中!”獲者看了一眼箭侯,連續大喝兩聲。

    梁嘯鬆了一口氣。四箭中兩箭,發揮還算可以。

    李廣有些意外。 “幾天不見,他出箭的速度又快了些。”

    李當戶應道:“那天未央郎署之後,他的信心似乎又增強了不少,練習也更刻苦了。”

    李廣轉頭看向立在一旁的梁媌。 “那是梁嘯的母親?”

    “是的。”

    李廣伸手攬住大氅,邁步走到梁媌面前,拱手施禮。 “梁夫人?在下隴右李廣。”

    看到李廣走過來,一向大方的梁媌有些不安,臉色微紅,欠身還禮。 “妾身正是,見過李將軍。”

    “梁夫人,你教子有方。梁嘯有天賦,又肯吃苦,將來必能有不俗的成就。”

    “多謝李將軍。”梁媌臉色更紅,眼睛也亮了起來,緊緊的盯著李廣,就像追星族看到了仰慕已久的巨星,露出幾分少女般的羞澀。 “妾身梁媌,多謝李將軍謬讚。”

    李廣雖然有些意外,卻沒太在意。對他來說,這樣的目光經歷得太多了。他禮貌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到李敢身邊,低聲盤問起來。他一離開,梁媌眼中的光彩就迅速黯去。她沉默了片刻,輕輕的咬著嘴唇。

    “蓉清,風有些大,我回車裡去。”

    李蓉清正全神貫注的看比賽,也沒注意梁媌,隨口應了一聲。

    場中比賽還在繼續。雖然第一番射之後落後一箭,李椒卻沒有慌亂,他再射一番,這次發揮不錯,四箭中了兩箭。梁嘯卻運氣不佳,四箭只中了一箭,還有一箭從繫著箭侯的兩根皮條中間穿了過去,只差一點就射中了。

    兩番射罷,兩人各中三箭,成績都不算理想,但形勢卻再一次緊張起來。兩人再次回到了同一起點,誰勝誰負,就看最後一番。

    最後一番射與前兩番不同,不是每人射四箭,而是一人一箭交替射,對人的心理考驗更大。

    梁嘯和李椒各取了四枝箭,李椒嘴角歪了歪:“這一次,你無法施展四珠連射,有些遺憾了。”

    “不遺憾。”梁嘯笑裡藏刀。 “你也看到了,我有一箭當中而未中。現在我們又在同一起跑線上了。你如果再輸了,可不能賴我。”

    李椒笑得更加得意。 “放心,就算輸了,我也不賴你。你現在如果還想說什麼,但說無妨,你看我會不會受你影響。其實,只要你願意不要再借我李家的名聲說事,我可以不要你那十金。”

    梁嘯嘿嘿笑道:“你也看到了,我不差那十金。可是那匹青驄馬卻是難得,我是志在必得。”

    提到青驄馬李椒臉上的笑容散去。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

    “我一定盡力而為。”

    李椒哼了一聲,不再搭理梁嘯,拉弓即射。一箭飛越百步,卻沒有射中,離箭侯尚有數尺。看到獲者搖旗,李椒有些後悔。他剛才還是受了梁嘯的影響,這一箭射得有些草率。

    “承讓!”梁嘯笑了。

    “不客氣。”李椒咬牙切齒,惡狠狠的說道:“我給了你機會,還要看你能不能抓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34 PM

第096章 聽風辨位

    梁嘯不理李椒,深吸一口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兩番射,一共八箭,雖然只中了三箭,但是他已經熟悉了場地。影響射箭的因素很多,環境,風向,天氣,甚至陽光的角度都會產生影響。箭侯在百步之外,可射部位和站在旁邊的獲者胸腹差不多大,看清已是不易,射中更難。

    桓遠教他的是射聲技,注意耳力,他的目力並不突出。苦練了一年,他的目力也只是比一般人稍強一點,與從小習射的李椒相比,並沒有什麼優勢可言。

    但是,他比李椒更專注。秉承桓遠所說的“坐臥行走,身不離弓”的教誨,他幾乎時時刻刻都要琢磨射藝,而不僅僅是握弓捏矢的時候。

    桓遠不讓他習武技,就是怕他分心,希望他能時時刻刻的都在磨煉射藝。

    這一點,只有他們師徒知道,別人根本不知道。

    長時間的專注,梁嘯已經有了一些感悟。比如此刻,他能感受到正在漸漸增強的風。風吹過耳邊,嗚嗚輕響,比剛才至少增加了三成。如果不仔細體會,一般人根本不會感覺到這點變化。

    可是,他注意到了。

    靜靜的傾聽了一刻風聲,梁嘯長吸了一口氣,突然睜開了眼睛,以閃電般的速度舉起弓,猛地拉滿,一滿即放。弓弦一顫,羽箭離弦而去。

    梁嘯一動不動,保持著開弓放箭的姿勢,卻閉上了眼睛,仔細傾聽耳邊的風聲。

    風聲沒什麼變化。

    “右躬!”遠處傳來獲者的一聲大喝,透著些許驚訝。梁嘯二人射到現在,一共射中七箭,前面六箭都是射中面積最大的上個,射在躬上的還是第一次,所以他喊得特別大聲。

    “採!”觀眾們齊聲喝采,都為梁嘯射中右躬而高興。這麼遠的距離,射中躬雖然不能和中鵠、中的相比,卻也是難得了。就算是偶然,也值是喝一聲採。就連李廣都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李當戶笑而不語。

    李椒皺了皺眉,再次站在物上,搭上一枝箭,看著遠處的箭侯,舉起了弓。他沒受什麼影響,還是按既定的習慣,瞄著了箭侯上部,面積最大的上個,一箭射出。

    這一次,他一箭射中上個。他收弓,看了梁嘯一眼,再次讓出位置。

    梁嘯根本沒看他。李椒射箭的時候,他一直在閉著眼睛,感受耳邊的風聲。風似乎又增強了一些,他略略將自己的目標調整了一下,一箭射出。

    調整的幅度似乎有些大,箭擦著右躬的邊緣射過。如果能稍微高一點或低一點,完全可以射中上個或下個。獲者有些遺憾,搖了搖旗。

    “我們又一樣了。”李椒笑了一聲,再次開弓,又是一箭中侯。這一次,他射中的是下個。他得意的笑了笑。“看你的了。”

    梁嘯再一次站到了物上,身體左傾,左手握弓下垂,右手勾弦,卻沒有開弓,而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仔細聽著耳邊的風聲。

    梁嘯半天沒有開弓,旁邊的人都有些不解,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李敢調笑道:“他怎麼還不射,這是怕了嗎?如果這一箭射不中,他就沒有贏的機會了。”

    “你懂什麼。”李廣的臉色卻非常嚴肅。 “他這是在聽風。”

    “聽風?”李敢很驚訝。 “他靠耳朵聽風,分辨風速風向?”

    “沒錯,這才是射聲士的秘技。”李廣低聲說道:“通常射者都靠眼睛來判斷風速風向,射聲士與眾不同,靠的是耳朵。用耳朵聽,看似笨拙,卻更能讓人集中註意力,還能調動先天之力。耳力越高明,力量越大,射出的箭越快,也就越容易射中目標。”

    “先天之力?”李敢大吃一驚:“這是什麼力道,怎麼從來沒聽阿翁你說過?”

    “先天之力只能靠悟,不能強求,說得太早,盲目追求,反而會影響習射。咦,梁嘯剛剛習射一年,難道就明悟了先天之力?”

    就在這時,梁嘯捕捉到了風聲稍緩的那一刻,左傾的身體猛然抬起,左手舉起弓,右手勾弦,猛的將弓拉至全滿,隨即鬆開了勾弦的拇指。

    “嗖!”羽箭飛馳而至,一閃即沒。箭剛剛離弦,梁嘯就感到耳邊的風聲又起,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百步距離,箭要飛行兩秒多的時間,風速的細微變化都有可能使箭脫靶。他做了調整,卻不敢保證。如果這一箭射空,他就沒有取勝的機會了,最多是和李椒戰成平手,不分勝負。

    “中鵠!”獲者一聲大叫,透著說不出的驚訝。

    梁嘯鬆了一口氣。這一箭不僅沒有脫靶,居然還射中了鵠,運氣真是不錯。他看著李椒,嘴角挑起一抹輕笑:“李君,看來我的運氣不錯。一箭中躬,一箭中鵠,你最後一箭如果不中鵠,基本沒有取勝的希望了。

    李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心中很是忐忑。他當然知道風越來越大了,射中的難度也增加了幾倍,更別說射中鵠了。可是,梁嘯說得也沒錯,他如果不能射中鵠,那依然不能保證取勝。

    李椒握著弓,一時猶豫。

    李廣很失望。他大概也能猜得出李椒此刻的心情。不過,他失望的不是李椒可能會輸,而是李椒此刻表現出的不自信。童蒙習射,參加過無數次的比試和射獵,李椒的經驗遠比梁嘯豐富,心境卻不如梁嘯強大,這才是讓他失望的地方。

    僅僅是一次比試就如此縛手縛腳,如果是正面對決,他還能發揮幾成射藝?李廣想起鄭當時的信,想起梁嘯與馮疾對決時的勇氣,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李當戶卻沒有走,他站在原處,靜靜地看著比賽的兩個人。

    李椒回頭看了一眼李廣,卻正好看到李廣轉身離開,心裡不由得一沉。

    父親這是對我失望了嗎?沒錯,風這麼大,要想射中鵠,何其難也。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劉陵露出瞭如釋重負的微笑。這場揪心的比賽終於要結束了,李椒已經亂了方寸,很可能會射失這最後一箭。如此一來,梁嘯就算最後一箭射空,也可以憑一箭中躬,一箭中鵠而獲勝。

    她至少不用承受一千金的巨額損失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修成子仲和韓嫣,嫣然一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36 PM

第097章 有始有終

    修成子仲和韓嫣不約而同的哼了一聲,修成子仲撥馬要走,韓嫣卻大叫一聲:“李椒,你們現在是平局,孰勝孰負,還說不定,不要亂了自己的陣腳。你射殺過那麼多虎豹,區區箭侯,難道比虎豹還可怕嗎?”

    梁嘯有些詫異。他聽東方朔說,前兩天,韓嫣被李當戶揍了一頓。韓嫣今天怎麼還幫著李椒說話?

    疑惑的念頭一閃而過,梁嘯握著弓,微闔雙目,靜靜的等待著最後一次射擊的機會。雙方都只剩一箭,目前他略佔優勢,但並不能鎖定勝局。如果李椒射中,而他射失,李椒依然可以憑一箭的優勢獲勝。

    然而,此時此刻,梁嘯關心的卻不是李椒能否射中,他關心的是自己能否射中,將勝利保持到最後。桓遠多次說過,不可勝在我,可勝在敵。不要寄希望於僥倖,而應該盡可能的做到最好,讓對手無隙可擊。

    最後一箭還沒射完,勝負未定,他就不能放鬆。

    他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進入“手中有弓,心中無弓”的玄妙狀態。他雖然沒有開弓,卻有一道道熱流由腰部而生,循背而入,又注入雙臂,直達指端,又循著手臂外側,一直流到耳後。

    耳後的血脈微微跳動,他的耳力此刻達到了最佳的狀態,不僅能聽到近在咫尺的李椒有些紊亂的呼吸,能聽到耳側的風,還能聽到旁邊人的細語,甚至連百步外箭侯上的飄帶被風拂動的聲音都隱約可聞。

    這是一種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狀態,他第一次能聽得這麼遠,這麼清楚。

    周圍沒有人大聲說話,他們也許射藝一般,卻熟悉比試的規矩,知道李椒此刻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誰也不願意干擾李椒。他們可以為梁嘯的射藝喝采,卻還是希望李椒取得最後的勝利。

    他們都將賭注壓在了李椒身上。如果李椒輸了,也就是他們輸了。

    就連為數不多將賭注壓在梁嘯身上的人此刻也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在無數雙期待的目光中,李椒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心態,舉起了弓。他看了梁嘯一眼,以為梁嘯會藉這個機會干擾自己,卻發現梁嘯雙眼微闔,根本沒理他。倒是嘴角微微上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李椒怒了。他不再看梁嘯,不再看周圍的觀眾,甚至不再看他那匹青驄馬。

    開弓,放箭!

    一箭中的!

    當獲者驚喜的報出成績時,滿場沸騰,就連李椒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在最後一箭中的了。

    射中了的,不僅壓過了梁嘯中鵠的記錄,而且比梁嘯多中一箭。除非梁嘯這一箭一樣中的,否則他就贏定了。而要想一箭中的,卻絕非易事。就連他自己都清楚,他這一箭中的有著太多的運氣,只能歸功於天意。

    “哈哈……”李椒用力扔下弓,放聲大笑。他與人比試無數次,從來沒有一次贏得這麼以艱苦,也沒有一次贏得這麼開心。他甚至顧不得等梁嘯射完,就奔向李當戶和李敢,一把抱住李當戶的脖子,用力的拍打著李當戶的背,喜極而泣。

    “大兄,我贏了,我贏了。”

    李敢也大喜過望,圍著李椒轉起了圈子。最後一箭中的,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結果。他覺得李椒這一箭只要能射中就算不錯了,沒想到李椒居然一箭中的。

    周圍的觀眾歡呼聲一片。這個勝利來得太辛苦,來得太遲,來得太及時。在最後一刻一箭中的,李椒不僅贏了比賽,而且射出了意想不到的好成績,足以蓋過這個外地少年的風頭,贏得漂亮。

    李蓉清面色煞白,手足無措。

    正準備離開的修成子仲聽到眾人的歡呼,也驚訝的轉過頭。當他得知李椒一箭中的的時候,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一跤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他坐在地上,拍打著地面,笑得合不攏嘴。他一軲轆爬起來,衝到劉陵面前,手一伸:“錢來!”

    韓嫣也跑了過來,笑嘻嘻的伸出了手。 “翁主,錢來!”

    劉陵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她沒好氣的說道:“少不了你們的。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如數奉還。”

    修成子仲嘎嘎而笑。 “哈哈哈,你可不能賴賬啊。”

    “我是賴賬的人嗎?”劉陵打開他們的手,一撩大氅,快步走到梁嘯面前,苦笑著安慰道:“梁嘯,別放在心上,這麼大的風,居然能一箭中的,只能說他運氣太好了。走吧,那十金我補給你。”

    梁嘯一動不動的看著劉陵。 “我還沒射完呢,怎麼能走?”

    劉陵無奈的搖搖頭。 “算了,風太大,你不可能射中的,反正是輸了,又何必再射。不就是一匹青驄馬嘛,我派人去隴右買來送你便是。”

    李蓉清也趕了過來,拉著梁嘯就要走。 “夫君,不要勉強了,輸就輸了吧,輸給李將軍的兒子,不丟人。”

    李當戶推開欣喜若狂的李椒,快步走了過來,輕聲笑道:“梁嘯,我二弟今天的運氣比較好。不過,你十二箭射中五箭,成績也不錯,比平時練習還要好。你再練一年半載,肯定能勝過他。走吧,我領你去見家父,商量一下你入職的事。”

    梁嘯輕輕的撥開李蓉清的手,無聲的笑了。他舉起手中的弓:“我還有一箭沒射,比試就沒有結束。比試沒有結束,我怎麼能離開?就算是敗,也要有始有終,你說是不是?”

    李當戶眨了眨眼睛,滿意的點點頭。 “沒錯,大丈夫行事,正當如此。”

    劉陵沒有說話,眼中卻露出異樣的神采。功敗垂成,梁嘯還能保持這樣的風度,很不容易。普通人在這樣的打擊面前肯定崩潰了。明知已經沒有勝利的希望,卻還要將這一箭射完,這種堅強就值得人欽佩。

    “好吧,射完這一箭,你也是勝利者。你雖然沒能戰勝李椒,卻能戰勝自己。”

    “誰說我不能戰勝李椒?”梁嘯微微一笑。 “箭未落地之前,誰也不敢說。”

    李當戶微微頜首,攔住了劉陵等人,讓開位置。梁嘯左手握弓,右手握著最後一枝箭,站在了十字線上,看了一眼遠處的箭侯,慢慢的閉上眼睛。

    周圍歡呼的人群見此場景,紛紛閉上了嘴巴。勝負已定,梁嘯卻還要堅持射完最後一箭,即使沒有希望,他也值得所有人尊重。

    李椒和李敢互相看了一眼,會心一笑。他們同樣尊重梁嘯。梁嘯才習射一年,又是外地人,無形中是吃了虧的。今天又是臨時邀戰,梁嘯一點準備也沒有。能和他比到這種程度,梁嘯的射藝絕對可以躋身一流。

    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就連得意忘形的韓嫣和修成子仲都閉上了嘴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38 PM

第098章 完美的逆轉

    場中有梁嘯和李椒兩人時,絕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李椒的身上。現在李椒站在一旁,場中只剩下樑嘯,他當之無愧的成了所有人的焦點。他的面容、姿態,就連一絲絲細微的神情變化,都落在所有人的眼裡。

    忽然之間,不少人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梁嘯的身上有一種異於常人的氣質,一種專注帶來的獨特美感。

    那是一種與眾不同的美,一種不同於劉陵般的英氣,不同於韓嫣般的俊美,甚至不同於李當戶兄弟的陽剛之美,剽悍之氣。

    這是一種溫潤如玉,光華內斂的美。這是一種混合了陽剛與英俊,不刺眼,卻足夠明亮的美,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力量之美。

    劉陵的眼睛亮了,李蓉清的眼睛亮了,無數少女的眼睛亮了。就連男人們都不由得在心裡暗讚一聲。

    好一個英氣勃勃的少年!

    就在眾人的矚目中,梁嘯緩緩抬起手臂,拉開了手中的一石硬弓。

    他的動作很舒緩,並不像前面那麼迅猛,更多的是一種輕鬆。就像剛剛睡醒,伸了一個懶腰,透著說不出的慵懶,卻又在不經意之間展露出了強大的力量。

    他的神態很輕鬆,他的動作很流暢,他的衣服貼在身上,隱隱露出強健的肌肉。

    他拉滿了弓,雙眼微縮,凝視著遠方,左臂抻直,肩膀下垂,右手勾弦,貼著嘴角,扯動嘴唇,壓出一道透著些許神秘意味的淺笑。

    松弦!

    弓弦輕顫,羽箭離弦而去,扭動著,撕破漸涼漸緊的秋風,像一條破浪前進的魚,又如俯衝而下的鷹。

    梁嘯一動不動,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劉陵屏住了呼吸,雙手握拳,擋在嘴前。她不敢看,卻又捨不得漏過這一幕。在她眼裡,就算梁嘯這一箭沒射中箭侯,把旁邊四五步遠的獲者射死了,這姿勢也是帥到了極點,少看一眼都是損失。

    李蓉清也屏住了呼吸,捂著狂跳的心臟,不敢說一句話。生怕一張口,心臟就會跳出來。

    李當戶瞇起了眼睛,死死的盯著疾馳而去的羽箭,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周圍的觀眾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目光隨著羽箭,由梁嘯轉向箭侯。

    “啪!”鋒利的箭矢正中箭侯中心,餘勁未衰,將箭侯撕開一個大口子,透心而過,又飛出十來步遠,才落在地上,箭頭深入土中。尾羽震顫,久久乃絕。

    看到羽箭射中箭侯中部的那一刻,無數人歡呼起來。不管這一箭有沒有射中的,梁嘯這一箭都堪稱完美,越來越強勁的風,無比強大的壓力,都沒能影響他,反而讓他射出了精采的一箭,這就是一個莫大的勝利。

    “中啦——”李蓉清握緊拳頭,一躍而起。她的眼力好,知道這一箭射中了箭侯中間部位,至少是中鵠。

    “哇哦——”劉陵也驚嘆一聲,拍著手,笑出聲來,眼睛成了月牙。

    李當戶也笑了,只是比較含蓄。

    獲者跑上前去,仔細看了看箭侯,解開拉開箭侯的皮索,將箭侯高高舉起,沿著人群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高聲大叫:“中的,中的,又是一箭中的——”

    “採——”觀眾們齊聲喝采,氣氛熱烈無比,就連空氣都熱了幾分,充滿了荷爾蒙的味道。

    一場比試,兩人先後中的,而且都是最後一箭,這種場景難得一遇,相信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道。不經意之間親眼驗證了一場傳奇,每個人都有點抑制不住的興奮,甚至忘了輸贏。

    獲者跑到李椒、李敢兄弟面前,欣喜不已的叫道:“中的,又是中的啊。”

    李椒、李敢互相看了一眼,搖搖頭,苦笑一聲。李敢接過箭侯,李椒牽過青驄馬,一起來到梁嘯的面前。

    “你贏了。”李椒戀戀不捨的撫著馬鬃,將韁繩塞到梁嘯手中。 “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一箭中的,我做不到。我輸得心服口服。這匹青驄馬歸你了。這是一匹好馬,希望你不要辜負它。”

    李敢捲起箭侯,挾在腋下。 “這箭侯我要了,回去立在郎署裡,讓那幫眼高於頂的傢伙日日審視,激勵自己,看看還有誰敢不自量力。”

    梁嘯將弓交給趕上來的荼牛兒,躬身施禮。李椒雖然輸了,卻輸得大氣,他也不能太小家子氣。他正準備說幾句話客套話,讓李椒有個台階下,旁邊衝過來一個火紅的身影,一下子抱住了他。

    緊接著,兩片溫熱的唇貼在了他的額上。

    梁嘯以為是李蓉清,拍拍她的翹臀,笑道:“好啦,好啦,回去再慶賀,這麼多人,夫君會不好意思的。”

    “你是誰的夫君?”那人鬆開了梁嘯,瞪了梁嘯一眼,又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卻是劉陵。梁嘯頓時大窘。 “翁主,你……”

    劉陵自知失態,連忙掩飾道:“哈哈,你真是我的福將,讓我一下子贏了三百多金。”說完便轉身奔向韓嫣和修成子仲,輕搖手裡的馬鞭,得意洋洋的說道:“準備好錢,三日內,我會派人上門去討!”

    韓嫣嘻嘻一笑:“放心,少不了你的。花了百金,看了一場這麼精采的比試,值了。”

    修成子仲卻哼了一聲:“回頭讓人送給你。”狠狠的瞪了一眼梁嘯,撥馬就走,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兌錢,兌錢。”幾十個身影衝出人群,奔向劉陵和雷被,歡天喜地的叫著。他們都是買了梁嘯贏的,雖然贏的錢不多,卻贏得開心。李椒一箭中的之後,他們都以為自己輸定了,卻沒想到梁嘯在最後一刻逆轉,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這個結果比贏的錢更讓他們開心。

    男人們贏了錢,最多跑到梁嘯面前打個招呼,道一聲謝。女人們卻不肯這麼放過梁嘯,拿著錢,跑到梁嘯面前,矜持的施個禮,偷偷看一眼梁嘯,輕聲報上自己的名字和里名,開朗的直接投懷送抱,恨不得把梁嘯直接拖回家。有一個乾脆把贏來的錢塞在梁嘯懷裡,大叫道:“小郎,我要你——”

    李蓉清大驚,連忙張開雙臂,護在梁嘯面前,像保護自己領地的母雞。

    梁嘯也尷尬不已。他也見識過不少漢代女子的開放,可這一幕還是把他嚇得不輕。

    李氏三兄弟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椒咂了咂嘴。 “早知如此,該找幾個女人先騷擾他一下的,說不定就不會輸了。可惜了我這匹青驄啊。”

    “可惜什麼。這匹青驄跟著梁嘯比跟著你強。”李當戶調侃道,話未說完,便忍不住放聲大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41 PM

第099章 野炊

    劉陵絕處逢生。

    本以為要輸得一敗塗地,一千五六百金的巨款還不知道怎麼籌集,卻因為梁嘯在重壓下的超常發揮,一舉逆轉,反贏了三百多金。她心情非常興奮,甚至有些亢奮。她派人買來大量的酒肉,又召來淮南邸的廚師,就在泬水旁辦起了流水席,露天餐會,與民同歡。

    漢代的食物和後世有很大區別,煎烤佔有很大的比例。在樹蔭下支起燒烤架,十幾個廚師站成一排,燒烤大會就順利召開了。來游覽的人大多會攜帶坐具,此刻從四面八方聚攏來,各找空地坐下,取來免費供應的酒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沒一會兒,就有人開始放聲高歌。

    歌聲一起,便有人翩翩起舞。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跳得很歡快,悠揚的歌聲混在肉香、酒香里,飄蕩在泬水兩岸,飄進了長安城。

    一場不期而遇的狂歡就此拉開序幕。

    梁嘯是功臣,自然不能忽略。李家兄弟也是重要客人,如果不是李椒的壓迫和襯托,梁嘯今天的表現不可能這麼亮眼。未央郎署的比試知道的人有限——因為名聲的問題,未央郎們不會主動擴散——這次比試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而且又是如此精彩的對抗賽,相信不久就會傳遍整個長安城。

    梁嘯就算不想成名也不行了。

    除了比箭之外,劉陵為此設的賭局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她當眾宣稱梁嘯拒絕了淮南王府的召闢,去除了梁嘯的一塊心病,梁嘯從此就可以和她平等相處了。就連東方朔都放下了包袱,心無芥蒂的飲酒高歌,比一般人還要癲狂。

    李椒輸了一匹青驄馬,很是不捨。不過他卻沒有因此介懷,對梁嘯的承壓能力,他深表佩服,甚至超過對梁嘯的射藝。

    “阿嘯,你是天生的射士。”李椒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搭在梁嘯肩膀上,舌頭有些大。也許是因為輸掉了心愛的青驄馬,太傷心,他喝了不少酒。 “越是緊張,越是神勇,你這樣的人不上戰場,可惜了。”

    “慚愧慚愧。”梁嘯不動聲色的推開李椒。李椒太親熱了,他不太習慣。

    “可惜,你沒有生在高皇帝時,要不然的話……”李椒不依不饒的跟了過去,用力摟著梁嘯的脖子。 “萬戶侯不足道。”

    梁嘯聽了這話,覺得有些耳熟。這好像是歷史上漢文帝說李廣的,沒想到李椒用到自己身上了。

    “李兄為何這麼說,四邊未靖,匈奴未平,你我殺敵立功的機會多的是。”

    “嘿嘿,朝廷行黃老之術,守邊以防禦為主,敵來則拒之,敵走則任之,哪有什麼立功的機會。靠伏擊幾個匈奴人能封侯嗎?連個公乘都得不到呢。”

    李椒舉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瞟了一眼遠處的劉陵。 “嘿嘿,你不去淮南是對的,淮南王好的就是黃老之道,清靜無為,到了淮南,哪有什麼立功的機會。難道南越敢攻擊江淮嗎?哈!”

    梁嘯沒有吭聲。眼下太皇太后竇氏還活著,黃老還大行其道,連小皇帝劉徹都被摁著,其他人更沒招了。不過,他原本對黃老之道的印象不壞,對漢武帝廢棄黃老之道,改行尊儒頗有微詞,此刻卻有了不同的看法。

    從胡家等豪強橫行鄉里,到和親匈奴,這都是黃老之道的政策養成的後果。說是與民休息,實際上壯大起來的卻是胡家那樣的大小豪強,像荼家這樣的普通百姓已經大面積破產,小農經濟的基礎已經被破壞。如果不改變政策,繼續執行黃老之道,恐怕是難以為繼了。

    這麼說來,黃老退位,儒家登台,也是歷史大勢?

    只是這個大勢有點跑偏,最後終於將大漢推入了深淵,並給中國留下了無法根治的後遺症。

    我能做點什麼?梁嘯一時出神。

    “想什麼呢?”劉陵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提著幾串肉走了過來。今天是野炊,沒那麼多禮節。她也捲起了袖子,和普通百姓一樣喝酒擼串。她在梁嘯身邊坐下,遞給梁嘯一串肉。“李椒剛剛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又說我淮南的不是?”

    “有很多人說淮南的不是嗎?”

    “譽滿天下,謗亦滿天下。這些武夫對我父王頗有微詞,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阻礙他們立功了。武人嘛,當然希望天下大亂,天天打仗才好。卻不知一旦戰事起,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如今的太平盛世,不就是因為幾十年休養生息,沒有大的戰事嗎?”

    “翁主說得對,一旦戰事起,所有的繁華都會像一團火,片刻間就燒得乾乾淨淨。”

    劉陵瞟了梁嘯一眼,用肩膀撞了撞他。 “沒想到你也會用春秋筆法啊,是不是東方朔教的?”

    “不是,我只是受翁主啟迪,有感而發罷了。”梁嘯咬了一口肉,慢慢的嚼著。 “要想太平,不僅不能起內亂,還要同心同德,共禦外敵。如果再出現像匈奴入侵長安這種事,那就慘了。如果連堂堂的國都都不能保證安全,邊關的百姓又將如何的朝不保夕,生不如死?”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打了?豈不知,國雖大,好戰必亡……”

    “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呃……”劉陵被他噎了一句,半天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笑道:“看來桓玄伯還真教了你不少東西。不僅有《孫子兵法》,還有《司馬法》。”

    “這是《司馬法》?”梁嘯很意外。

    “你不知道?”

    “我讀書少,哪知道什麼《司馬法》。”梁嘯連忙掩飾道,他常聽人說這句話,卻是第一次知道這句話出自《司馬法》。 《司馬法》又是什麼東西? “不過偶爾聽師傅說起一兩句,並不知其詳。”

    “你啊,還是讀書太少了。”劉陵想了想,突然說道:“要不這樣吧,我教你讀書。”

    “你教我讀書?”

    “是啊,我淮南藏書甚多,我父王為編撰的內外篇中,也有兵略訓一卷,我可以口授給你。”

    梁嘯有些猶豫。對淮南王劉安編的書,他沒多少興趣,總覺得不過是百衲衣一樣的東西,看似無所不包,其實沒多少干貨。要學兵法,桓遠教給他的已經足夠多了,更何況還有那篇無名兵法。

    想到無名兵法,梁嘯突然覺得可以問問劉陵。她見多識廣,連兵略訓都能背,也許見過這篇兵法,知道出道。他對劉陵一說,劉陵欣然答應。梁嘯剛背了幾句,劉陵就抬手攔住了他,眼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你不用背了,我知道這是誰的兵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43 PM

第100章 前夜

    梁嘯大喜:“誰的?”

    劉陵避而不答。 “這篇兵法是不是只有兩千餘字?”

    “是的,翁主見過這篇兵法?”

    “見過。你這只是殘篇。”

    梁嘯興致更濃。

    “翁主見過全文?”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全文,但肯定比你知道的多,大概有五六千字。你知道的這兩千多字只是用騎的部分,剩下的部分是陣法和劍法,還包括一篇行氣訣。”

    劉陵頓了頓,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詭異。 “你要想將射聲技練至神明境界,少不了這篇行氣訣。從桓遠的實力來看,他應該不知道這篇行氣訣。”

    梁嘯欲言又止。他知道劉陵又在釣魚了,不會輕而易舉的將她知道的內容告訴他。他笑了笑,沒有再問下去。 “如果能練到我師傅這樣的境界,我就心滿意足了。”

    “哼!”劉陵扭過了頭。

    ……

    野營地向南數里,一座不太高,卻樹蔭濃密的山崗上,劉徹駐馬而立,看著遠處如星的篝火,莫名的嘆了一口氣。韓嫣輕策座騎,走到劉徹身邊。 “君侯是為不能與民同樂而歎息嗎?”

    劉徹苦笑一聲。身為天子,他知道與民同樂是一種奢望。泬水邊的狂歡,他最多也只能聽韓嫣說說罷了。 “王孫,你覺得梁嘯這個人怎麼樣?”

    “是個人才。”韓嫣不假思索。 “在某些方面,他比李將軍的三個兒子都強,甚至比李將軍本人強。”

    劉徹回頭看著韓嫣,眼神疑惑,顯然是覺得韓嫣有言過其實的嫌疑。

    “君侯,據臣所知,李將軍和所有人一樣,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選擇防守,盡可能的減少損失。他平時射箭,百步十中五六,甚至能中七八,但是遇到今天這種情況,他基本不可能射中,要像梁嘯這樣敢於一搏,射出超常的一箭,他恐怕做不到。”

    韓嫣頓了片刻,又道:“臣也做不到。”

    “這倒是一句實話。”劉徹笑了。他撥轉馬頭,下了山崗,沿著林間小道向前輕馳。 “讓他去雁門吧。”

    ……

    夜間里門關閉,不能回家,梁嘯就在泬水旁野營。劉陵提供了三個帳篷,東方朔、胡細君用一個,梁媌、李蓉清用一個,梁嘯自己用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涼,梁媌的精神狀態不怎麼好,晚上的野炊也沒參加,早早的進了帳篷休息。梁嘯和劉陵話不投機,便進帳看望老娘,讓李蓉清出去玩一會兒。李蓉清不肯,卻被梁嘯硬推了出去。梁嘯關上帳門,坐在老娘的病榻旁,伸手摸了摸老娘的額頭。額頭不熱,看起來並沒有發燒。

    “阿母,哪兒不舒服?”

    “沒事。”梁媌強笑道:“可能是閒得太久了。以前天天織錦,也沒生過病,閒了幾日,倒閒出病來了。嘯兒,等鄧國斌做好了新織機,你還是給我討一架來吧。”

    梁嘯笑了。

    “以前沒有病,並不代表真的沒病,只是一直強壓著。阿母,你還年輕,藉此機會好好調養身體,將來享福的日子還長著呢。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梁嘯把劉陵提出的新建議說了一遍。劉陵接受了東方朔的五百金開價,但是不能一下子支付。她要分期付款,先付一百金,然後每年從利潤中提出三成支付給梁嘯。無疑,這將是一筆比五百金更為可觀的巨款,巨大得梁嘯都不太敢接受。

    他當然明白劉陵的意思。劉陵不過是以退為進,要用這種利益關係綁住他。但他自認取之有道,不怕惹人非議。何況他又的確急需錢,硬氣不起來。等過了這段時間,再找機會拒絕劉陵不遲。

    “嘯兒,大丈夫可以不富,卻不能不貴。位卑命賤,人微言輕。你可不能滿足於錢財,還要爭取上進才是。過兩天,還是去找找李當戶,到郎署報到吧。不入仕,你終究只是一個白身啊。”

    “阿母放心,我已經和李當戶說好了,過兩日便去報導入職。阿母,我聽蓉清說,你今天見到李將軍了?”

    梁媌有些怏怏,沒什麼精神。 “嗯,見到了。”

    “你認識李將軍?”

    梁媌眼皮一挑,看了梁嘯一眼,無力的笑道:“我見過他,卻不認識他。我們住在城東瓜棚的時候,他曾經從瓜田旁邊經過。只是當時沒有說話。今天通了姓名,才知道他就是聞名天下的李廣。”

    “你是不是很仰慕李將軍?”梁嘯故意擠了擠眼睛,逗梁媌開心。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天下人有誰不仰慕李將軍?”

    “可是我聽蓉清說,阿母對李將軍的仰慕超乎尋常呢。阿母,如果你真是仰慕他,到時候我請他到家中做客,你也好近距離多看看他。”

    “亂說,堂堂的李將軍,怎麼可能隨便到下屬家中做客。”梁媌果然被梁嘯逗笑了。 “你要想請他赴宴,至少要和他官爵相近。嘯兒,等你做了將軍再說吧。”

    “阿母,你放心吧。別的我不敢說,十年之內,我一定能夠做將軍,到時候請李將軍來做客。阿母,你可要好好保重,好日子剛剛開始呢。”

    “嘯兒,你這麼有志氣,阿母甚是欣慰。”

    見梁媌精神不足,梁嘯幫她躺好,又掖好被角。秋天到了,夜涼很重,受了涼可不得了。他坐在榻邊,看著老娘含著笑入睡,心裡蕩漾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掙扎了一年多,終於看到了一點希望。只是不知道那位竇老太太什麼時候死。只有竇老太太死了,小皇帝才能大展拳腳,他這樣的武人才有出頭的機會。

    不期然間,他又想起了黃老與儒家的爭鬥。淮南王劉安已經編好了《淮南子》,董仲舒做好登台的準備了嗎? 《春秋繁露》與《淮南子》,一個是儒家經典,一個是道家集大成之作,這兩部巨著幾乎同時在武帝朝初期面世,恐怕並非巧合,正是儒道之爭大幕拉開前的準備。

    有誰知道,這看似平靜的太平盛世竟孕育著足以影響中華民族兩千年的重大變革。

    梁嘯走出帳篷,坐在帳前,一個人自斟自飲,感慨著歷史的耐人尋味。正在這時,荼牛兒領著龐碩走了過來。 “阿嘯,大虎找到那個人了,他老母的,劉建還真是陰魂不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46 PM

第101章 兄弟

    龐碩和秦歌用了幾天的功夫,終於找到了梁嘯說的那個中年人。

    那個中年人的確是蓋侯府的,不過他在蓋侯府的地位並不算很高。他是蓋侯子王充耳的侍從,名叫胡吉。

    梁嘯一頭霧水。 “我到長安之後,深居簡出,沒有和任何人發生過衝突,更不可能得罪王充耳啊。”

    龐碩笑了。 “你是沒有得罪王充耳,不過你得罪了他未過門的夫人。”

    梁嘯嗤之以鼻,這個遊俠兒又以為自己出去偷香了。不用說,肯定是荼牛兒這個大嘴巴亂說。 “不可能,她深居侯府之內,做她的貴夫人,我在長安城外替人看瓜,怎麼可能……”

    “王充耳的夫人是江都王的女兒,叫劉徵臣,是王太子的異母妹。”

    “呃——”梁嘯啞口無言。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荼牛兒說劉建陰魂不散是什麼意思。本以為逃到長安,劉建就無計可施,沒曾想劉建的妹妹劉徵臣就要嫁到長安來了。

    這還真是無路可逃啊。

    “我聽說,幾年前,王信剛剛封蓋侯不久,江都王就將女兒許配給了王充耳,不過劉翁主年齡太小,所以一直沒有完婚。如今劉翁主已經十五,蓋侯府正在籌備婚事,江都王府有不少人來了長安,很是隆重。”

    梁嘯有點撓頭。劉建是王太子,王充耳是侯子,看起來是劉建地位更尊貴,可實際上王充耳是王太后的親侄兒,王家在長安的勢力遠比諸侯王大。得罪了劉建還可以逃出江都,得罪了王家大概只能逃出大漢了。

    王太后那可是個護犢子的主啊。

    梁嘯想起了東方朔。在麻煩上門之前,東方朔就提醒過他,很可能早就知道有這一天。他二話不說,跑到東方朔的帳前,遠遠的咳嗽了一聲:“東方兄,出來一下。”

    帳篷裡的呻.吟聲嘎然而止,東方朔氣喘吁籲的說道:“你是什麼射聲士,不知道我在行人倫大道麼?”

    “知道。不過現在有急事,必須要和你商量一下。”

    東方朔笑罵道:“不就是蓋侯府的事嗎,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等著收錢就行。現在滾遠點,要不然,我過會兒去找你,陪你睡。”

    一想到東方朔那九尺三寸的龐大體格,梁嘯什麼也沒說,捏著鼻子就走了。帳篷裡又響起了胡細君的喘息聲,伴隨著東方朔得意的輕笑聲。

    “這個牲口。”梁嘯罵了一句。他看了一眼遠處,篝火還在燃燒,人影卻稀疏了很多,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東方朔,把秋天當成了春天。

    漢人風氣開放,男女關係看得很輕,像胡細君這樣不在乎名份的女子不少。他今天贏了比賽,晚上就有不少妙齡少女在他的帳篷外張望,不過有劉陵這個貴人在側,那些少女才沒有主動和他搭訕。

    可想而知,過上十個月,又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出世,說不定還有人會取名為嘯以示紀念。

    梁嘯請龐碩喝酒吃肉,聊些遊俠兒的趣聞。龐碩是河東平陽人,和衛青是同鄉,小時候還一起放過牛。不過龐碩顯然不知道衛青後來會有那麼大的成就,即使此刻,衛青在他嘴裡也是一個不想眼的角色,只是運氣好,做謳者的姊姊被天子看中了,這才做了官。

    “我倒是有個姊姊,不過我姊姊比我還粗壯,估計天子也看不中。”龐碩哈哈大笑,一口咬下一大塊肉,一邊嚼,一邊說道:“沒法子,我只好出來廝混,希望有機會被哪個貴人看中,能靠這兩膀子力氣混口飯吃。”

    “你習過武嗎?”梁嘯問道。

    “學過幾式莊稼把式,打打野架還行,遇到牛兒這樣的高手,我就頂不住啦。”

    梁嘯笑了。“大虎,想掙軍功嗎?”

    “這年頭哪有軍功可掙?”龐碩用袖子抹了抹油光光的嘴角。 “李將軍天下聞名,立的軍功都不足以封侯。我這樣的人就更不指望啦。如今民爵又不值錢,拼命掙來也沒什麼用,不如投靠貴人來得合算。”

    梁嘯沒有再說。他看中了龐碩,倒是想把他培養成和荼牛兒一樣的幫手,可是龐碩寧願依附權貴,他也不好勉強。龐碩說得也沒錯,靠軍功富貴不易,鍾離期、李雲明都是例子,與其如此,不如依附某個貴人做侍從,既沒有生命危險,又能衣食無憂。

    只是可惜了,這樣的勇士不在戰場上立功,只能作為權貴們橫行霸道的打手。

    梁嘯起身到帳內取了兩塊金餅,塞到龐碩懷裡。 “這兩天辛苦你和秦兄了,這兩餅金,拿去喝酒。”

    龐碩大驚,連忙推辭。遊俠兒施恩不圖報,大家義氣往來,最多一起喝兩頓酒罷了。普通一頓酒,也就是百十錢,好的不過二三百錢,梁嘯一下子給兩萬,龐碩不敢受。

    梁嘯按住龐碩。 “大虎,你不要推辭。你將這錢拿去,買兩身好衣裳,再買幾口好刀劍。有機會的話,多結交一些高手,向他們學兩招,以後也能防身。長安藏龍臥虎,只要你有心,肯定能遇到名師的。拜師交友,哪樣不需要錢?”

    龐碩感激不盡,不再推辭,小心翼翼的將金餅收好,起身去了。

    荼牛兒有些捨不得。 “阿嘯,大虎他們出了力,的確該謝,可你是不是太大方了?這可是兩金啊,市上能換兩萬多錢,都快抵上我家的家產了。”

    “你不用擔心錢的事。過些日子,你去江都邸看看有沒有熟悉的鄉黨。如果有的話,託他給你家帶十金回去,你姊姊要出嫁了,沒有嫁妝可不成,會被夫家欺負的。”

    “十金?”荼牛兒倒嘆一口冷氣。 “阿嘯,你不會是準備盜皇陵吧?”

    “胡說八道。”梁嘯笑罵了一句,心中卻暗自感慨。韓嫣不過是一個寵臣,都能一擲百金的豪賭,可是對荼牛兒來說,十金就是一個不可想像的天文數字。 “長安可能不能呆了,我打算去邊疆。不把家里安頓好了,你能安心跟我去冒險嗎?”

    “哈哈,我就知道跟你沒錯的。”荼牛兒大笑。 “阿嘯,我阿翁阿母,還有我姊,看到這十金肯定樂得眼睛都細了。從現在起,我就賣給你啦。”

    “牛兒,別這麼說,我們是兄弟。既然是兄弟,就不僅要同患難,還要共富貴。有我的,就不會缺你的。”

    “嗯。”荼牛兒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連口水都甩出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57 PM

第102章 坐地起價

    第二天起來,梁嘯按照往常的習慣,先練習了半個時辰的開弓,又開始每天的日常練習。住進了萬戶里之後,什麼都比住在瓜棚裡方便,唯有一項不好:家裡沒有百步遠的空間,習射必須到外面。

    如今就在野外,只要立下箭侯,就可以練習了。野外練箭固然寬敞,卻也有野外練箭的壞處,一是環境多變,二是圍觀的人多。梁嘯剛把箭侯立下,就引來了一批圍觀者。射了不到五十箭,旁邊就圍起了人牆。

    梁嘯沒有聽到歡呼聲,卻感覺到了一些失望,不少人看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替李椒遺憾了。

    原因很簡單,梁嘯此刻表現出來的射藝雖然不錯,可是和昨天比賽時的神勇一比,那就有云泥之別了。他射了近百箭,射中箭侯的不過三十餘箭,射中躬的只有三箭,鵠的更是一個也無。昨天一箭中躬,一箭中鵠,最後一箭更是中的,這已經是人們津津樂道的傳奇,此刻看到梁嘯習射,頓時有一種見光死的感覺。

    很自然,他們會覺得李椒輸得冤枉,不是輸在射藝,而是輸在運氣。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梁嘯盡可能的保持自己的心境平靜。在公眾場合下射箭,本來就要面對眾人的評頭論足,這也是鍛煉心性的一個過程。

    梁嘯射到三百箭的時候,李椒來了。他看了一會,苦笑著搖搖頭。 “我們兄弟三人,論射藝,我最好。論眼光,還是我大兄最高明。”

    梁嘯射出一箭,看著箭從箭侯旁飛過,停了下來,甩了甩手。 “李兄何出此言?”

    “我來找你比試前,我兄長就說我不是你的對手,我當時還不信。現在我相信了。你最強的不是射藝,而是心態。壓力越大,你的發揮越好,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我就不行,壓力一大,我就會慌,十成射藝最多發揮七成。”

    “李兄客氣了,你昨天也曾經一箭中的。”

    “我那純粹是運氣。你則不同,雖說也有運氣的成份,卻和平時的苦練分不開。”

    李椒說著,取過自己的弓,和梁嘯一起射。兩人你一箭,我一箭,輪流射擊。果然,有了李椒刺激,梁嘯的命中率不知不覺的提高了。由三成左右提到了四成,最後百箭,他更是射出了五成的命中率,還有三箭射中了躬,一箭射中了鵠。

    梁嘯很驚訝。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只當都是運氣所致。李椒畢竟是世世受射的射藝世家,他的射藝也許不比自己強,可是他的眼光和經驗卻非常獨到。

    “梁嘯,去邊關吧。在長安,已經沒有幾個人能激勵你了。草原上的匈奴人更擅長騎射,還有射雕手,他們能夠激起你的鬥志,讓你向更高的巔峰發起衝擊。”

    “我也正有此意。”

    “來我李家吧。”李椒發出誠摯的邀請。 “家父現在雖然身居未央衛尉,可是用不了多久,一旦匈奴入侵,他必然還會回到邊關去。你跟著他去邊關,大有用武之地。”

    梁嘯怦然心動。雖然和李家父子發生了一些衝突,但不打不相識,他們最後還是成了朋友。如果能跟著李廣征戰沙場,也不枉到這世上來一遭啊。更何況老娘對李廣那麼仰慕,如果能成為李廣的侍從,也能滿足一下老娘的虛榮心。

    “多謝李兄,容我考慮一下。”

    “那當然。”李椒哈哈一笑,收起弓,跳上馬。 “走吧,我們一起去練騎術。騎射騎射,騎術不精可不成。你來自江淮,想必沒怎麼騎過馬,這騎術需苦練才成。”

    梁嘯心有同感,叫過荼牛兒,一起跨上馬,跟著李椒沿著泬水小跑起來。以他眼下的水平,勉強可以騎在馬背上小跑,速度快了就有落馬的可能,更別說在奔馳的戰馬上射騎了。

    他連騎射的門檻還沒摸著。有李椒這樣的高手在一旁陪同指點,對他來說是難得的學習機會。

    ……

    在野外遊玩了兩天,梁嘯與李椒、李敢成了好友。梁嘯雖然不像他們一樣粗豪,但他從心裡喜歡和這樣的年輕人交往。跟他們在一起,有一說一,無須揣測太多的背後含義,活得比較輕鬆。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梁媌的病情有加重的趨勢,梁嘯不敢再耽擱,趕緊回了家,準備延請醫匠來治。

    剛回家,還沒收拾停當,蓋侯府的人又上了門。

    還是那個中年人,身後跟著幾個滿臉橫肉,耀武揚威的隨從。

    梁嘯此刻已經知道他是誰,也和東方朔商量過對策,看到這些人,他並不驚慌,高喊一聲:“東方兄?”

    “幹嘛?”東方朔不耐煩的應了一聲,出現在隔壁院子裡。他都不用踮腳,隔著院牆就將這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一看是蓋侯府的人,他按著牆頭,騰身一躍,就到了梁家,大步迎了上去。

    那中年人雖然不矮,可是和九尺三寸的東方朔一比,他還是立刻氣短了三分,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色厲內荏的喝道:“幹什麼?我們是來談生意的。”

    “我知道你們是來談生意的。”東方朔抱起了手臂。 “我是梁家生意的捐人,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東方朔,忽然笑道:“你是天子駕前的郎中,居然為人做捐,也不怕壞了前程?”

    “壞不壞前程,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中年人被東方朔一噎,臉色更是難看。他擺了擺手,有人提過一隻皮囊來。 “上次預定了五匹雙面錦,定得少了,我們要追加十匹。這是十金,你收好。”

    梁嘯一聽就明白了。看來昨天劉陵給他的五十金露了白,被人盯上了。前後十五匹錦,如果不能及時交貨,要賠償六十金,正好讓他傾家蕩產。對方大概不知道劉陵支付給他的第一筆是百金,否則還會多加一些。

    這是故意找茬的。不過,鄧國斌的織機改造成功在望,劉陵已經安排好了生產,別說十五匹,就是三十匹,月底交貨也沒有問題。

    當然了,他根本沒打算交貨。東方朔給他出了一個陰損的主意,要吞掉這筆定金,卻連一根絲也不給。他不知道東方朔怎麼才能做到,但是他相信東方朔的智商。這個敢和劉徹玩心眼的傢伙,要玩劉建和王充耳還不是易如反掌。

    “漲價了。”東方朔接過十金,掂了掂,慢條斯理的說道:“要在一個月之內完成這麼多錦,我們要扉織工,要買織機,投入很大,所以要漲價,十金一匹。”

    “十金一匹?你這是要坐地起價麼?”中年人怒了。 “在江都國,雙面錦不過一金一匹。”

    “江都豈能和長安比?”東方朔嗤之以鼻,將布囊塞回中年人的懷中,又轉身對梁嘯說道:“兩金一匹太虧了,把定金還給他吧,再賠他的二十金,把那五匹錦一起賣給別人,還能多賺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5 11:59 PM

第103章 利令智昏

    一聽還有別人買雙面錦,已經轉身,打算拂袖而去的中年人頓時豎起了耳朵,停住了腳步。 “還有誰要買錦?”

    “你這人真有趣。”東方朔不屑的笑了起來。 “有誰要買錦,我能告訴你嗎?雙面錦獨一無二,想買的人多了。太后壽辰將近,想送禮邀寵的人可不僅是蓋侯府。”

    說話間,梁嘯讓李蓉清捧來了二十金,交給東方朔。東方朔接過,塞到中年人懷裡。 “你點點,出了這個門,我們可就不認賬了。”

    “等等。”中年人眼珠一轉,滿面春風,將二十金推了回來。 “十金就十金,我馬上派人回去取錢,將定金補齊。不過,你到時候要是拿不出來,或者數量不全,耽誤了蓋侯府的大事,這……”

    “嘿嘿……”東方朔一笑,又將二十金推了過去。 “想趕上太后壽辰都有些勉強,一個月交貨更不可能。與其到時候糾纏不清,還是算了吧。這是賠償你的二十金,你可仔細收好了。”

    中年人原本就有些猶豫,聽了東方朔這話,笑得更加燦爛。他和東方朔好說歹說,答應將期限寬限至一個半月,又承諾將原先的五匹價錢補足,逼得東方朔無語可說,只得勉強應承,給他一天時間做決定。

    中年人匆匆的走了。東方朔關上門,冷笑一聲,嘴一撇,一臉的一屑。 “沐猴而冠,利令智昏。”

    一直在旁觀的梁嘯咳嗽了一聲:“東方兄,你這可是連我都給罵了。”

    東方朔一愣,打了個哈哈。 “你不一樣,你是一個聰明的猴子。你想啊,我這麼聰明的人會和愚者交往嗎?你能和我做鄰居,足以塞悠悠眾口。”

    梁嘯很無語。這貨還真夠自戀的,忘了被鞦韆式逼得發瘋的時候了。

    “不要耽誤時間,立刻去找劉翁主,讓她千萬保密。要不然,這筆大生意可就黃了。七十五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對了,這裡面還有一成是我的,你可不能忘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梁嘯叫來荼牛兒,翻身上馬,悄悄的出了裡。

    ……

    蓋侯府。

    劉建看著中年人,眉頭緊皺。 “胡吉,你搞清楚了沒有,他是不敢接,借漲價推辭,還是真有人要買雙面錦,欲向皇太后邀寵?”

    “兩者都有可能。不過,臣以為後者可能性更大。梁嘯和淮南翁主走得很近,昨天在泬水旁比箭,淮南翁主可是力挺梁嘯,開出了與李椒一樣的賠率,又當眾替梁嘯揚名……”

    “一個半月,有可能拿出十五匹雙面錦嗎?”

    “按理說,絕不可能。不過,如果有淮南翁主相助,招募織婦,十幾台織機同時開動,由梁氏從旁指點,加上學習的時間,應該也是夠了。如果織機再多一點,織出二三十匹也是有可能的。”

    “那劉陵現在招募人了嗎?”

    “臣派人查過了,還沒有動靜。也許是他們在暗中進行,也許是他們根本不想接。畢竟織婦是賤業,梁嘯既想入仕,自然會極力避免。有淮南翁主相助,他又不缺錢。”

    劉建掐著下巴上剛剛冒出的茸毛,想了很久,咬咬牙。 “不管怎麼說,我不能輸了這一陣。十金就十金,你把定金送去,再派人盯著,有機會便盜錦毀機,順便宰了他們全家,斬草除根。”

    胡吉應了一聲,卻不離開。他偷偷看了劉建一眼。 “殿下,這裡可是長安,梁嘯箭術不俗,萬一……”

    “你還知道這裡是長安,不會去多找一些身手好的遊俠兒?”劉建怒了,飛起一腳,將胡吉踢倒在地。 “不殺梁嘯一家,我能睡得安穩嗎?你弟弟的仇能報嗎?”

    胡吉翻身爬起,連連叩頭。

    ……

    梁嘯找到了劉陵的時候,劉陵正立馬松岡之上,看著長安城發呆。

    見梁嘯小心翼翼的控著馬,一路小跑而來,劉陵笑了。她一抖韁繩,輕踢馬腹,從松岡上奔了下去,片刻時間就奔到了梁嘯面前。梁嘯揚手示意:“翁主,翁主……”

    “追上我再說。”劉陵策馬從梁嘯身邊經過,故意逼了梁嘯一下,險些將梁嘯從馬背上推下去。梁嘯大驚,緊緊的勒住韁繩,雙腿用力夾著馬腹,就差趴在馬背上了,才避免了摔個四腳朝天的下場。看著飛馳而去的劉陵,梁嘯撓了撓頭。

    讓他去追劉陵,他可沒這本事。

    “梁君,有急事麼?”雷被趕了過來,勒住座騎,拱了拱手。

    梁嘯連忙還禮。 “是有點事要和翁主答應,能煩請雷君請翁主等一等我麼?”

    雷被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 “梁君去追吧,翁主總有慢下來的時候。”

    梁嘯聽了,覺得這話有些怪異,卻又無計可施,只得撥轉馬頭,一路小跑著追了下去。好在李椒將青驄馬訓得很好,他又騎了兩天,互相熟悉了一些,總算避免了落馬的窘境。

    劉陵跑了一會,見梁嘯沒能追上來,只得勒住了韁繩,在路上等候。過了好一會兒,梁嘯終於趕了上來。

    “怎麼這麼慢?”

    “我剛學騎馬,騎術太差了,不能和翁主相提並論。”梁嘯一邊抹著額頭的汗,一邊說道。

    劉陵得意的笑了一聲,揚了揚馬鞭。 “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來了?令堂的病體如何,找醫匠了沒有?”

    “蓉清去請醫匠了。我來求見翁主,是有事請翁主幫忙。”

    “是麼?”劉陵眨眨眼睛,笑語盈盈。 “看在你昨天幫我贏了一大筆錢的份上,我就幫你一回。”

    梁嘯把劉建的親信冒充蓋侯府的人上門追加定單的事說了一遍,又將東方朔的主意告訴了劉陵。劉陵眉頭一挑,嗔道:“人皆道齊人奸詐,果然不錯。這東方朔好大的膽子,居然連我都算計了進去。他是為了一成佣金,我又為何而謀?”

    劉陵說著,斜睨著梁嘯。梁嘯苦笑,低下頭,藉著行禮避開了劉陵炙熱的眼神。

    “翁主,東方曼倩是不世出的智者。翁主有事,若能多多向他請益,一定可以化險為夷,遇難成祥。”

    “啐!”劉陵抬起手,輕輕的抽了梁嘯一馬鞭。 “胡說八道,我能有什麼險,什麼難,需要那個浪蕩子幫我。梁嘯,你若不能讓我有利可圖,我是斷然不會幫你的。等你被劉建逼債,看你還能不能如此矜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2:08 AM

第104章 忠言逆耳

    梁嘯無語,沉吟良久。 “翁主,我倒真有一個建議,只怕翁主不肯聽。”

    劉陵略顯誇張的哦了一聲,歪著頭,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梁嘯。 “你終於肯為我出謀劃策了嗎?不會是東方朔那齊兒借你之口,宣他之言吧?”

    “不是,這是我自己的想法,與東方曼倩無關。”

    梁嘯抬起頭,他靜靜的看著劉陵的眼睛,神情很嚴肅,沒有一點玩笑之意。劉陵見了,有些尷尬,卻又覺得心裡一暖。她從梁嘯的眼神中看出了梁嘯對她的關心。

    “說吧,我洗耳恭聽。”

    “翁主,你還記得我家的葡萄嗎?”

    “記得。”劉陵的臉紅了。想起葡萄,她就想起了在葡萄架下的鞦韆上,梁嘯曾經窺破了她的真身,心裡不由得一陣羞惱。 “你想說什麼?”

    “我聽翁主說過,淮南也有葡萄?”

    “是的。”

    “翁主,葡萄乃是西域之物。西域萬里,胡商往來,不外乎兩條道。一條是陸道,經由萬里草原,逶迤西行,如今被匈奴人控制。一條是海道,淮南、江都便是起點。”

    劉陵的眼神嚴肅起來。她已經聽出了一點梁嘯的意思,只是不太肯定。梁嘯怎麼會對西域這麼了解?以前可沒聽他說過。

    “翁主,天下很大,遠比你知道的大漢遼闊。以翁主的實力,可以貨通天下,富可敵國。以翁主的智慧,可以播化四野,德育萬民。”

    “你是勸我效夫子乘槎浮於海,自我放逐於荒外?”

    “翁主,大漢之外,並不一定就是蠻荒,還有……蓬萊仙境。”

    “哈哈……”劉陵笑了,笑得有些苦澀。 “一聽就是東方朔的口吻,你果然是替人傳話的。”

    梁嘯無奈。他是怕劉陵不能理解世外桃源的意思,只好用仙境這個漢人熟悉的詞彙來代替,沒想到卻讓劉陵誤會了。他嘆了一口氣,懇切的勸道:“翁主,這真是我的肺腑之言。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若回淮南,可以找機會問問那些胡商,就知道天下之大,縱使是淮南王府的門客也不能窮盡……”

    劉陵轉過頭,睨了梁嘯一眼,笑道:“我淮南王府的三千門客都不能窮盡,你卻知道?”

    梁嘯語噎,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一不小心,又說漏嘴了。果然是關心則亂啊。還好沒說出什麼羅馬、大秦的來,要不然真沒法解釋了。

    “好了,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見梁嘯窘迫,劉陵不忍再擠兌他。她沉默了良久,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你回去吧,織錦的事,我會配合你們。你小心些,劉建是個瘋子,若他真到了長安,你的處境會很危險。天子腳下,可不怎麼太平。”

    事情談完,梁嘯本想就此離開。可是見劉陵心情低落,他又不忍心留下她一個人。王侯之家不比普通百姓,各種鬥爭複雜,淮南王心有異志,劉陵身在京師,擔負著重任,心裡壓力之大可想而知。她再聰明,畢竟只是一個花季少女。如果在後世,她這個年齡還在看偶像劇呢。

    “你……怎麼不走,還有事?”

    “沒有,我……我就是想陪翁主看會兒風景。”

    “噗哧——”劉陵展顏而笑,原本凝重的眼神又流動起來。 “好啊,要是再作一篇賦,那就再好不過了。”

    “作賦?”梁嘯大吃一驚。 “翁主,你真當我是替東方朔傳話的,連賦都準備好了?”

    “難道不是?”

    梁嘯急了,舉起手。“真不是。翁主,我對天發誓……”

    “行啦,行啦。”劉陵伸手摀住了梁嘯的嘴。 “開個玩笑罷了,何必牽扯神靈。”

    感受著劉陵手心的溫暖和皮膚的細滑,梁嘯瞪大了眼睛,一不留神,從馬背上滑了下來。他下意識的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了劉陵。劉陵猝不及防,被他攔腰抱住,一起滾下了馬。在臨落地的那一刻,梁嘯眼角余光看到地上似乎有塊石頭,來不及多想,用力翻身,將劉陵舉到自己的上方。

    “呯!”梁嘯背部著地,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得一聲悶哼。

    劉陵伏在梁嘯的懷裡,緩衝了一下,一點事也沒有。她半撐起身子,看著痛得臉變了形的梁嘯,連忙關切的問道:“怎麼樣,沒摔著吧?”

    梁嘯連吸冷氣。“地上好像塊石頭,硌著我了。”

    劉陵連忙爬了起來,將梁嘯推開,地上果然有一塊石頭,露出地面一拳大小。如果不是梁嘯轉了個身,撞在石頭上的就是她了。回想起梁嘯剛才的舉動,劉陵感激不已,連忙將梁嘯推得趴伏在地,扯起梁嘯的衣服,仔細查看。

    梁嘯的背上紅了一塊,還破了皮,沁出幾絲血。

    “別動,我幫你揉揉。”劉陵心疼的說道,將手按在傷處,慢慢的揉了起來。“把瘀血揉開,就不會痛了。你每天要習射,可不能受傷。”

    梁嘯趴在地上,感受著背上緩緩揉動的小手,突然笑了一聲。

    “笑什麼?好好趴著。”

    “我梁嘯何德何能,居然由翁主侍候療傷,傳出去,不知道要羨煞多少人。翁主,我怕我會成為眾矢之的,你還是饒了我吧。”

    “多嘴!這就讓人羨煞了?”劉陵又羞又惱,用力拍了一下樑嘯的肩膀。 “你若真能立功封侯,來淮南……”話一出口,劉陵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頓時臉色通紅,也不管梁嘯了,跳上馬背,一聲嬌喝,策馬狂奔而去。

    梁嘯一頭霧水。小手正揉得舒坦呢,怎麼突然就走了。這翁主就是翁主,從來都是被人侍候,沒侍候過人,不知道有始有終的道理。

    這時,雷被和荼牛兒並肩而來,見劉陵策馬而去,雷被連忙追了過去。荼牛兒趕到梁嘯身邊,一看梁嘯衣衫半解,再看看跑得遠遠的劉陵,大吃一驚。

    “阿嘯,你就在這兒要了翁主?哦,不對。”荼牛兒轉著眼珠,摸著下巴,賊忒忒的壞笑起來。 “看起來更像是你被翁主辦了。”

    “滾!”梁嘯惱羞成怒,跳起來,一腳踹在荼牛兒厚實的屁股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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