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莊不周 -【大漢箭神】《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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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01:04 AM

第120章 後悔

    王奉世是最早猜到劉陵身份的人,在梁嘯離開青雲里之前,可能也是青雲里最有見識的人。他清楚翁主意味著什麼,也知道劉陵準備的酒食會比他準備的高檔無數倍。

    當然,他更“清楚”劉陵這麼做的目的。自己管轄的青雲里出了一個讓淮南翁主念念不忘的人才,這是他最大的榮耀。與此相比,能與劉陵說話雖然也令人興奮,卻沒那麼意外了。

    王奉世昂起了驕傲的頭顱,有板有眼的回答著劉陵的問題。不過,面對淮南翁主平易近人的垂詢,他還是沒忍住,將梁嘯那點破事兒和盤托出——當然是挑好的說,打架、盜墓這樣的事,他是堅決不肯說的。

    見王奉世口風頗緊,劉陵也不介意,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王奉世聊著。她有的是辦法得到自己想要信息。

    時間不長,兩個隨從送來了酒食,聚餐順利開始。

    劉陵準備的酒不錯,青雲里的鄰居一入口,就感覺到了不一樣。雖然他們不知道這是什麼好酒,卻明白這肯定不是他們平時能喝到的那種低檔酒。再看看案上花樣繁多,份量充足的肉食,立刻忘記了所有的矜持,一個個甩開腮幫子猛吃,舉起陶杯猛灌。

    梁嘯看著像餓死鬼投胎的鄰居們,苦笑一聲:“讓翁主見笑了。”

    “有什麼好見笑的。”劉陵輕聲笑道:“吳楚人曠達,本當如此,瞻前顧後的未免迂腐。”

    梁嘯欲言又止,裝作沒聽見。你這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啊。豈不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淮南那麼大一個坑,我能眼睜睜的往裡跳麼?要不是看你今天幫我解圍的份上,我一定好好和你理論理論。

    見梁嘯無動於衷,劉陵又站了起來,舉起杯,向里中年紀最大的幾個老人敬酒。她長得漂亮,自帶貴族光環,又能言善道,幾句話就將老人哄得眉開眼笑,咧著沒牙的癟嘴,一杯接一杯的喝起酒來。

    敬完了酒,劉陵甩著袖子,扭動腰肢,喧賓奪主的率先起舞。

    漢人喜好跳舞,特別是酒席上,歌舞是免不了的。不過一般是由主人先跳,然後再指定下一位,通常是最尊貴的客人,客人跳完,再指定下一位,也就是所謂的屬舞。

    這是一種禮節。

    不過,劉陵身份尊貴,酒食又是她準備的,已然是半個主人。梁嘯不吭聲,王奉世當然不至於去和她爭這個主人的位置。兼之劉陵八面玲瓏,人見人愛,青雲裡的老老少少一見她就喜歡,哪裡還會在意她的小小失禮。劉陵一起舞,立刻喝采聲不斷。

    劉陵巧笑嫣然,舞了兩圈,便熱情的邀請荼花兒等少女共舞。荼花兒等人雖不知劉陵的真實身份,卻也知道她絕非常人,得到她的邀請,自然是受寵若驚,紛紛離席,翩翩起舞。

    不大功夫,青雲里的社樹旁就一片歡聲笑語,歌舞、節拍聲交匯成一片,笑聲此起彼伏。

    梁嘯也被劉陵拉了起來,邁著笨拙的舞步,被年輕人們圍在中央。他的舞步原來還勉強看得,有劉陵在側,他頓時笨得像頭熊,只能被劉陵牽著走。

    “翁主,你饒了我吧。”梁嘯連連討饒。

    “我跳得不好看嗎?”劉陵眉梢一挑,眼波流動。 “你不想看我跳?”

    “不……不是。”梁嘯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劉陵的心思,他豈能不知。可是他真不想跳那個大坑啊。 “我……我自慚形穢,不敢與翁主共舞。”

    劉陵咯咯笑道:“是自慚形穢,還是心虛?”

    梁嘯不明所以,無辜的眨著眼睛。劉陵笑得更開心了,面若桃花,眼似秋水。她一邊扭腰舉臂,繞著梁嘯轉圈,一邊不經意的說道:“我今天去了江都市,問了幾個胡商,他們對你的印像都不錯呢。那個……那個叫格甚麼瓦的,就是東門內的布肆……”

    “哦,是嗎?哈哈,哈哈。”一聽這個問題,梁嘯連忙打著哈哈掩飾的乾笑了幾聲。 “怎麼樣,他的生意還好麼?”

    “好,好得很。”劉陵瞇起了眼睛,笑得像隻小狐狸。

    看著劉陵得意的小眼神,梁嘯心裡咯噔一下。剛才這句話回答得太草率了,似乎中了劉陵的圈套。

    ……

    嚴助與劉非並肩立馬於江邊,遠眺長江,臉色嚴肅,眼神中卻掩飾不住得意。

    長江的對面就是會稽,就是他的家鄉。

    三年前,他一個人風餐露宿,趕往長安,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囊中空空,只有滿腹才華和一腔熱血。如今,他用自己的才華換來了富貴,身帶二千石印綬,手持漢節,在十幾個郎官的護衛下榮歸故里。

    那將是一個怎麼樣的場面?

    嚴助充滿渴望。

    劉非轉過頭,看了看嚴助容光煥發的臉,微微一笑。 “嚴君,這次去會稽,若有需要,儘管開口。我江都的勇士隨時可以跨過大江,聽從嚴君的調遣。”

    嚴助笑了。堂堂的江都王,天子的兄長,也要向他這個天子的使者低頭。這是何等的榮耀。

    “若形勢危急,助自然要向大王求援。不過,陛下初登大位,不願大動干戈,這次還是以調停為主,大王可能沒有什麼用武之地呢。”

    劉非心裡煩悶,嘆了一口氣,臉色有些不好看。他用力的揮了揮馬鞭,想將心中的煩躁揮去,卻更添了一種有力無處使的鬱悶。這兩天,他不惜屈尊陪著嚴助,好話說盡,不就是想有機會一展身手嘛。可惜,嚴助根本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錯了,是遠在長安的天子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同是先帝的子嗣,他還是兄長,如今卻尊卑有別,名分已定,他不得不向天子俯首稱臣。為了有一個征戰沙場的機會,他還要向天子的使者陪笑臉,簡直是本末倒置。

    忽然之間,劉非有些羨慕梁嘯。雖然梁嘯出身庶民,可是他小小年紀就有機會出征,將來不知道還有多少激烈的戰斗等著他,不知道有多少強大的敵人等著他。相比這樣的生活,自己這錦衣玉食的日子簡直無聊到了極點。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主動要求來江都了。劉非心頭泛起濃濃的悔意。如果留在長安,無王位之累,至少可以做一個無拘無束的遊俠兒。豪飲新豐,馳騁南山,總比局限在區區江都來得快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01:07 AM

第121章 猜謎

    曲終人散,青雲里的老少們酒足飯飽,扶醉而歸。梁嘯榮歸故里,貴人賜酒,心理上得到了極大滿足的同時,肚子也撐得圓滾滾的,連明天的朝食都可以省了。

    痛快!人生之快意,莫過如此。

    劉陵微醉,腳步更加輕盈,似乎還沉浸在歡快的舞步中。出了里門,她沒有上車,背著手,一跳一跳的向前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衝著梁嘯擺了擺頭。“前面既沒有溱水,也沒有洧水,你也不肯陪我走兩步嗎?”

    梁嘯莫名其妙。什麼溱水、洧水,這跟陪你走兩步有什麼關係?

    雷被趕上一步,勸道:“翁主,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劉陵咯咯笑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雷君,你多慮了。”

    雷被長嘆一聲,向後退一步,衝著一頭霧水的梁嘯伸手相邀。“梁君,請吧。”

    梁嘯看看雷被,又看看一邊晃著身子,一邊笑而不語的劉陵,一咬牙,大步趕了上去,與劉陵並肩而行。劉陵笑了,清脆的笑聲像馬車的銅鈴一樣,迴盪在廣陵城的夜色中。

    “我還你要做宋玉呢。”劉陵說道:“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

    “翁主,你說什麼?”梁嘯大窘。劉陵說到現在,他只聽懂了宋玉二字,還不知道是不是他理解的宋玉。

    “想知道嗎?”劉陵臉上的紅暈更加鮮豔,即使是夜色也遮掩不住。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翹起在衣擺外的鞋尖。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再告訴你。”

    “什麼……問題?”

    劉陵轉身慢慢向前走去,梁嘯連忙跟上,臉上掛著不安的假笑。劉陵見了,笑得更加得意。 “你這種從來不去集市,連布肆都不知道在哪個方向的浪蕩子是怎麼知道西域的,居然比真正的胡商還清楚。”

    梁嘯摸了摸鼻子,暗自苦笑。果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劉陵發現了他的破綻。剛才她和里中的老鄰居們相談甚歡,恐怕已經將他的底細摸了個清楚,說不定比他自己都要清楚。

    這小姑娘,狡猾狡猾的。

    梁嘯轉了轉眼睛,忽然笑了。 “翁主,你喜歡冒險嗎?”

    劉陵眉梢一挑,沉吟片刻,故意漫不經心的說道:“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你看,這裡是廣陵城的貧民區,里坊遠不如王城規整。”梁嘯指著高高的里牆,用一種狼外婆誘惑小紅帽的腔調說道:“主街還好說,小巷曲折繁複,很容易讓人暈頭轉向。初來乍到的人,如果沒有人指引,很容易誤入歧途,找不到正確的出口。”

    劉陵轉過頭,打量著梁嘯,眼神中有些狐疑。 “你……想帶我去走小巷?”

    “不。走小巷,要的就是那種獨自探險帶來的緊張感和找到出口時的成就感。如果我帶著你,你會感覺不到一點難處,就像站在高處,一覽無餘,哪裡會有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驚喜呢?”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劉陵咀嚼了一刻,眼神一亮。 “這是東方朔的新賦嗎?”

    “呃……是的,是的。”梁嘯此刻也顧不上太多,只能順著劉陵的想法,推到東方朔身上了。 “翁主,我說的意思,你明白嗎?”

    “嗯,大致明白。”劉陵撇了撇嘴。 “你就是不肯告訴我,故作神秘唄。”

    “哈哈,哈哈。”梁嘯乾笑。 “我這也是為翁主著想。”

    “好吧,不說就不說,我多猜一會兒也行。”見梁嘯沒有說的意思,劉陵也沒有再追問。兩人不緊不慢的走著,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雷被等人前後照應,街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他們依然不敢有任何大意。在江上遇襲的事,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兩人默默的走了很久,直到皎潔的明月升起,將銀色的月光灑在他們的肩上,灑在他們同樣年輕,卻同樣滄桑的眼神中。

    “我到了。”驛舍門口,劉陵停住腳步,抬頭看了看明月,出了一會兒神。 “我還要在江都停留兩天,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嚴助出身貧寒,驟得富貴,立功心切。此去會稽,恐怕會貪功冒進,你要小心些。”

    梁嘯眉頭微皺,點了點頭。 “多謝翁主提醒。翁主,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劉陵點了點頭,轉身向驛舍走去。梁嘯見她進了門,這才轉身向王宮走去。劉陵站在驛舍的門內,聽著梁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

    雷被咳嗽一聲:“翁主,貴賤懸殊,恐怕……”

    劉陵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挑起一抹苦澀。 “雷君,富貴如浮雲。嚴助一介書生,都能青雲直上,梁嘯才智見識遠勝於他,又豈能一直蜇伏。也許用不起幾年,貴賤易位,我們連仰望他的資格都沒有呢。”

    “翁主言重了吧?”

    “言重?”劉陵冷笑一聲:“你別忘了,十七年前,這裡住的可不是什麼江都王,而是和朝廷分庭抗禮的吳王。可如今,吳王安在?”

    ……

    梁嘯進了王宮,來到住處。一進門,李椒就迎上了來。 “阿嘯,怎麼去了這麼久?”

    “鄰里們太熱情,非要請我聚飲,回來得遲了。”梁嘯走進房間,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多謝你幫我當值。有什麼情況嗎?”

    “大人知道你離崗,很生氣。”李椒看了一眼外面,壓低了聲音說道:“阿嘯,翁主是不是又去了你家?”

    梁嘯一愣。難道嚴助生氣和劉陵有關?

    李椒笑了,一臉的不正經。他拍拍梁嘯的肩膀,擠眉弄眼地說道:“阿嘯,小心些。這一路走來,你還看不出大人的心思嗎?他的心思全在翁主身上,翁主的心思卻全在你的身上。你不戰而勝,兄弟們好生佩服啊。努力!讓這些書生看看,咱們武人不僅能殺敵,更會搶女人。”

    李椒說著,握起拳頭,用力晃了晃。 “阿嘯,努力!”

    “阿嘯,李兄說得沒錯,千萬別和那些豎儒一樣,喜歡就去搶。翁主又如何,咱們可是天子的鷹犬,當猛如虎,疾如鷹,猶猶豫豫的可不行。”又有一個郎官走了進來,用力拍拍梁嘯的肩膀。 “努力!”

    “呃——”梁嘯無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0:02 PM

本帖最後由 GUZXC00 於 2022-11-16 10:03 PM 編輯

第122章 未雨綢繆

    梁嘯不擔心嚴助找他的麻煩。嚴助畢竟是個讀書人,做不出這麼不要臉的事。劉陵也不是普通女子,即使沒有他梁嘯,嚴助也高攀不上。

    諸侯王子女的婚姻,都是政治的一部分,絕不可能僅僅是兩情相悅這麼簡單。

    梁嘯最上心的事就是強化訓練郎官們的水性。劉陵的話提醒了他,嚴助驟得富貴,一心要立功報效天子的恩寵,很可能會急功近利,把小事變成大事。一旦發生戰事,他們這些郎官肩上的責任就大了,如果沒有一定的水性,很難保證嚴助的安全。

    “李兄,這次去會稽,說是調停,可萬一調停不成,發生戰事,那可怎麼辦?”

    李椒眉毛一挑,詫異的看著梁嘯。 “怎麼辦?當然是打了。區區閩越,竟敢無視朝廷威嚴,不教訓他們一下,他們還會把朝廷放在眼裡嗎?不征討不服,我們苦練武藝又是為何,難道僅僅是為了鬥個樂?”

    梁嘯愕然。他本來希望請李椒和嚴助溝通一下,在必要的時候阻止嚴助將事態擴大化。現在一看李椒這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只得把話又咽了回去。

    李椒恐怕比嚴助還想把事情鬧大呢。他們早就想大顯身手了。梁嘯眼珠一轉,打消了勸說李椒的想法。

    “既然李兄也這麼想,那兄弟們的水性還得加強。到了戰場上,可別指望有人救你。沒被敵人殺死,卻被水淹死了,這要是傳出去,恐怕不太好聽吧。”

    “你這話說得在理。”李椒連連點頭。 “論水性,你是最好的,也有辦法。這件事,還是你來操持。”

    梁嘯當仁不讓,立刻擬定了訓練計劃,並且和李椒一起匯報給了嚴助。嚴助雖然對梁嘯有些看法,可訓練郎官水性是關係到他性命安全的大事,他倒沒有阻攔,一口同意了。

    第二天起來,梁嘯就趕到皮市,訂做救生用的豬腸、羊腸氣囊。羊皮囊雖然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畢竟過於笨重,一旦被箭射中,或者被刺破,就會失去作用。梁嘯買了一批豬腸、羊腸,吹滿氣,再一段段的紮好,外面再罩上一層牛皮,做成救生衣的模樣,需要的時候往頭上一套,腰間一扣就行了。

    花了千餘錢,梁嘯做了十三套救生衣,帶回了王宮,分發給郎官們。

    郎官們拿著救生衣,感覺很新奇。這些救生衣既像他們的皮甲,又有些區別。皮甲由幾片綴滿甲片的牛皮組成,穿戴起來很複雜,一個人都弄不好,往往需要兩個人互相配合。可是這件救生衣卻非常方便,特別是那個帶勾的設計非常實用,一個人就能輕鬆搞定,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也不會手忙腳亂。

    “這個好,不耽誤時間。”李椒首先讚了一聲,穿起救生衣,活動了一下手臂。 “對箭手有些影響,用劍戟的人基本無礙。”

    “我倒是覺得這個腸衣做得精緻。”另一個郎官將救生衣翻過來,看著裡面紮成一段一段的腸衣贊不絕口。 “就算斷了一截也不影響浮水。阿嘯,你不愧是水鄉長大的,這救生衣考慮得很周全啊。”

    梁嘯微笑不語。將腸衣紮成一段一段可不是水鄉人就能想得到的辦法。他這是參照前世救生衣的做法,看似很簡單的一個改進,卻有明顯的效果,安全係數大大提高。

    “諸位兄長,救生衣只能救一時之急。要想真正安全,還是需要提高自身的水性。從這裡趕到會稽,大概還有四五天的行程。我希望諸位兄長能夠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多熟悉一下水性。現在多吃點苦,到時候就多一份生存的機會。”

    “言之有理。”郎官們異口同聲的答應。他們都是聰明人,這個道理不用多說,他們都能明白。他們渴望立功,可不希望因為水性不好而被淹死,這死得也太窩囊了。

    取得了統一意見之後,梁嘯立即著手強化訓練。除了當值和吃飯、睡覺,郎官們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水裡,哪怕是泡得皮膚發白,手指發皺,也絕不喊一聲苦。

    在強化訓練游泳的同時,梁嘯還著重訓練他們適應他們在戰船上的平衡能力。戰船比樓船小,搖晃幅度大得多,如果連站都站不穩,還談什麼戰鬥。

    相比而言,適應搖晃的戰場比學習游泳困難多了,除了梁嘯本人之外的九個郎官,無一例外的都吐得稀里嘩啦,李椒吐得最慘,兩條腿都軟了。即使如此,他也不肯放棄,躺也要躺在搖晃的小船上。

    經過幾天的強化訓練,這些人幾乎都能在蒙衝鬥艦上站穩了。當他們護著嚴助,再次走上樓船時,一個個眉飛色舞,喜上眉梢。原本被他們視為畏途的樓船現在平穩得如平地一般,已經無法對他們再造成任何威脅,即使還有些暈船,臉色也沒那麼難看了。

    江都國的樓船士們看到這一幕,不禁嘖嘖稱奇。他們不知道訓練的內幕,都將之歸功於郎官們的強悍,不愧是天子駕前的精銳,學什麼都快。聽到這些讚揚,幾天來的辛苦終於看到了回報,郎官們心情大好,紛紛擠眉弄眼的看向梁嘯,暗挑拇指。

    梁嘯年齡最小,他們都把梁嘯當小兄弟看待,愛護中多少有些輕視。可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梁嘯這個小兄弟已經讓他們刮目相看,沒有人再敢小看他。

    “天子駕前的兒郎,果然與眾不同。”看著不過數日,腳下便似生了根一般的郎官們,來送行的江都王劉非很驚訝。 “嚴君,有這些勇士保護,你此行必然是凱歌高奏,捷報頻傳。本王就在江都等你的好消息了。”

    嚴助也很滿意,矜持的笑了兩聲,和劉非拱手作別。

    樓船離岸,向江南駛去。嚴助站在樓船上,和劉非揮手告別,意氣風發。等船到江心,嚴助才回到艙中,又將李椒和梁嘯叫到艙內。

    “短短數日,能訓練到如此地步,也算是難得。”嚴助威嚴的目光掃過李椒和梁嘯的臉,在梁嘯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落在了李椒的臉上。 “過了江,還有三四日便可到會稽,有些事,我要事先向二位交待一下,以免有所誤會。”

    梁嘯和李椒互相看了一眼,拱手施禮。 “請大人吩咐。”

    “這次雖是出使調停,其實是平叛。太皇太后有恙在身,陛下新登帝位,不願大動干戈,所以我們只能用會稽的郡兵。而要得到會稽的兵權,我們必須用點非常手段。”

    嚴助停住了,捻著手指,斜睨著李椒和梁嘯,若有所待。

    梁嘯想起了劉陵那句話,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身為天子,還要用非常手段?現在已經如此,將來又會用多少非常手段?想到漢武帝後來做的那些事,梁嘯不寒而栗。

    李椒沉吟了片刻,謹慎的說道:“大人,不知這非常手段……究竟是什麼樣的手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0:06 PM

第123章 非常手段

    嚴助的非常手段很簡單,就是殺人,殺手握兵權的會稽太守和都尉。

    一郡之中,太守是最高長官,既治民,又治兵。都尉不治民,但是在兵事上,都尉比太守更重要。太守只是有治兵之權,都尉卻是實際兵權的掌握者。平時的訓練,每年的都試,大多是由都尉負責的。相應的,都尉手下也會有一些忠於他的部下。

    沒有虎符,卻要想從都尉手中奪取兵權,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如果都尉或者其部下悍然反擊,甚至殺死了嚴助等人,天子也只能忍氣吞聲,因為違反制度的是嚴助,而不是都尉。

    奪取兵權,就是造反。如果失敗了,都尉趁此機會將嚴助說成反叛,將他的家人一網打盡都是順理成章的事。西漢的還沒有嚴格的迴避制度,本地人擔任太守、都尉也是常有的,會稽都尉也可能就是會稽人,甚至可能和嚴家有什麼過節。逮著這樣的機會,那還不借題發揮?

    以區區十三人,想要從都尉手中奪取兵權,顯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梁嘯一邊感慨嚴助手段的粗暴簡單,一邊佩服劉陵有識人之明。嚴助果然是急功近利,不擇手段。也許正是這一點,他才和劉徹一見如故吧。

    梁嘯沒有說話。雖然他也被嚴助叫了過來,但嚴助指望的可不是他,而是李椒。他只要聽著就行。

    李椒也有些為難。他雖然沒有打過仗,卻很清楚這裡面的凶險。一旦失手,他們十幾個人可就全報銷在嚴助手裡了。就算死了,還得擔個污名。

    “大人,這成功的機會……可不大啊。”

    “正是因為難,才會請你們來。”嚴助難得的露出了笑臉。 “李將軍名揚天下,你們一個是李將軍親手調教的兒子,一個是李將軍青眼有加的愛將,這個任務非你們莫屬。”他走到李椒跟前,盯著李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李君,這是陛下對李將軍的信任,你們可不能辜負啊。”

    梁嘯一聽,暗嘆一聲完了。李家父子最愛面子,被這句話一激,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李椒也要往前衝了。果不其然,嚴助話音未落,李椒就像打了雞血似的,臉脹得通紅,胸膛挺得老高。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一聲令下,椒必奮勇向前,死不旋蹱。”

    “很好。這幾天,你們就多琢磨琢磨該怎麼辦吧。”

    嚴助揮了揮手,示意李椒和梁嘯可以出去了。出了艙,被江風一吹,李椒有些清醒過來了,嘴角抽了抽,回頭看了一眼,悄悄地說道:“阿嘯,我是不是被他給騙了?”

    “你現在才反應過來?”梁嘯沒好氣的說道。

    “唉,我……”李椒懊惱的一拍後腦勺。 “我只知道這趟差事不容易,可能要動武。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這還沒見著敵人的面,先要對自己人下手啊。唉,這些讀書人太可惡了,打架不行,玩心眼卻是高明之極。”

    “算了,你就別後悔了。陛下派你來,恐怕就是看中了李將軍的名氣。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做吧。”

    “嗯哪。”李椒無奈的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悔也無益,只能硬著頭皮向前了。阿嘯,你可得幫我。這嚴助太壞了,我是真心鬥不過他。”

    梁嘯沒時間和李椒扯蛋。早在長安,他就得到了劉陵的提醒,知道這趟差事不輕鬆。嚴助除了奪兵權的辦法之外,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危險固然危險,機遇也是大大的。如果能把這件事辦成了,相信在天子心目中的印象會得到進一步的加強。

    梁嘯和李椒商量了很久,也沒想出個萬無一失的好辦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在此之前,他們能做的就是強化訓練郎官,不僅訓練他們的水性,還要訓練他們配合作戰的技巧,為即將到來的惡戰做好準備。

    好在這些郎官相處日久,配合默契,各種配合戰術也都非常熟悉,倒不需要花太多的精力。

    樓船靠岸,已經有會稽郡太守派來迎接的人在等著。來人叫王興,是會稽郡太守府的主簿,中等身材,皮膚微黑,也不怎麼強壯,只是眼睛看起來很亮,一看就是精明之人。

    嚴助和王興認識,兩人一見面便談得熱絡。對嚴助持節還鄉,王興頗為羨慕,言語之間多有艷羨之意。似乎不想被嚴助壓過風頭,王興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李椒和梁嘯身上。

    “李將軍以良家子從軍,百戰而至九卿,誠為天下楷模。”王興對李椒非常客氣,再三致意。 “會稽邊鄙之地,雖不能得李將軍親臨,有李將軍之子護送嚴君至郡,越賊也必然望風而遁。”

    嚴助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王興這句話明著是誇李廣,實際是暗諷他以唇吻得官,其實並無功勞。雖然知道王興是嫉妒使然,可嚴助還是不太高興。

    秦漢重軍功,無功不能封侯,文士縱能舌動諸侯,文傾天下,和以軍功出仕的軍人相比,還是要略遜一籌。軍功封侯固然不易,可是又有哪一個文士是靠文章封侯的?

    見嚴助臉色不好,梁嘯連忙打斷了王興的話頭。 “王君,你從吳縣來,可知越賊虛實,郡中又是如何應對的,如今戰況如何?”

    王興並不知道梁嘯其人,只看到梁嘯一臉稚嫩,卻儼然與李椒並肩,為諸郎之首,倒也不敢怠慢,連忙說道:“越賊來勢洶洶,竇府君、田都尉親率將士,奔波在前線,枕戈待旦,夙夜以興,是以聞說嚴君持節前來,也無法分身,只好派我前來迎接。至於戰事嘛,雖然危急,有竇府君、田都尉獎率將士,眼下倒還沒有土崩之勢。”

    提到戰事,王興臉上的憂色更濃,他轉身看向嚴助。 “嚴君,朝廷什麼時候才有援兵到來,打算調哪裡的兵,江都還是淮南?”

    一聽這句話,梁嘯和李椒交換了一個眼神。不過,梁嘯眼裡是擔心,李椒的眼裡卻全是興奮。

    王興這麼急著問援兵,甚至連丹陽郡都不提,直接問長江之北的江都和淮南,這是戰事緊張,有硬仗要打的節奏啊。

    “這個……”嚴助猶豫了片刻,拉著王興進了艙,關上了艙門。過了片刻,艙內響起王興的驚呼:“什麼,沒有援兵?”話音未落,艙門轟然大開,王興急赤白臉的衝出來,一邊走一邊說道:“那我可不敢耽擱,必須立刻報與竇府君知曉。沒有援兵,我們撐不過月底。”

    “王君請留步。”梁嘯不敢怠慢,橫跨一步,攔住了王興。

    “留什麼步?”王興怒道:“家園不保,我哪有心情陪你們說這些沒用的閒話。快讓開,我要回去。”

    嚴助趕了出來,連連給王興使眼色,示意王興聲音小一點。王興甩開他的手,厲聲道:“嚴助,越賊來勢洶洶,連戰連捷,吳縣危在旦夕,沒有援兵,你拿什麼擊退他們,憑你的三寸不爛之舌?當初府君憐你好學,力排眾議,舉薦你為賢良,如今你身為天子近臣,就這麼報答府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0:09 PM

第124章 援兵在哪裡

    梁嘯大汗。王興這幾句話裡的信息量太大了,再讓他說下去,嚴助那點老底估計都要被揭出來。以嚴助那自負的脾氣,他們這些人以後還不都成了他的眼中釘?

    寧負君子,不負小人。

    梁嘯深知這個道理。他連忙大喝一聲,打斷了王興。 “誰說沒有援兵?”

    “有……援兵?”對此刻的王興來說,什麼都不好使,唯獨“援兵”二字最入耳。一聽說有援兵,他立刻把嚴助扔到一邊,緊緊的抓住梁嘯的胳膊。 “援兵在哪裡?”

    “軍情緊密,豈能隨便宣揚。”梁嘯托著王興的手臂,將他半拉半拽的拉進了船艙,同時給嚴助使了個眼色。嚴助被王興揭了底細,正惱羞成怒,暴發在即,聽梁嘯一句話就摁住了王興,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一看到梁嘯使眼色,顧不上身份,連忙拉關王興進了艙,順手帶上了艙門。

    “大人,他剛才說什麼?”談正事之前,梁嘯一臉茫然的看著嚴助,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是會稽話嗎?”

    嚴助也有些茫然,剛才只顧著急了,也忘了王興說的是哪裡的話。不過,看梁嘯這樣子,他似乎沒太聽懂?一想到此,嚴助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雖然只有一江之隔,可是江南、江北的語言卻大相徑庭,王興如果說的是吳縣土話,而不是官話,梁嘯的確是不太可能聽得懂的。

    如此一來,王興說的那些事,梁嘯應該沒聽懂。

    嚴助且喜且疑。 “是……會稽話吧。”

    王興卻顧不上想這些,急不可耐的問道:“真有援兵?是哪兒來的援兵?”

    梁嘯沉下臉,正色道:“王君,你既然能代替府君來迎嚴大人,當是府君心腹,亦是吳縣棟樑,豈不知兵不厭詐之理。會稽危急,朝廷震驚,天子派嚴大人前來,正是要還會稽太平。你若是失言,影響了軍務,嚴大人如何向天子交待?”

    梁嘯一開口就扣了王興一個大帽子,把王興嚇得不輕,再也不敢隨便說話,連連請罪。梁嘯聽了幾句,連皺眉頭。 “嚴大人,我真是聽不太懂他的話,還請嚴大人詢問一下會稽的情況吧。”

    此刻王興說的是官話,但是帶有明顯的會稽腔,梁嘯認真聽,還是能聽得懂的。不過為了坐實他確實沒有聽懂剛才王興說的話,他乾脆把這件事推給了嚴助。嚴助雖然不完全相信,卻多少放心了些,仔細詢問起會稽的情況。

    王興不敢怠慢,把會稽的情況說了一遍。

    閩越與東甌之間的戰事由來已久,並不是什麼新鮮事。甚至可以說,這個局面原本就是漢人希望看到的。

    東甌原本就是閩越的一部分,東甌王搖原本是閩越王無諸的弟弟,孝惠三年封為東海王,都東甌,就有讓閩越人內亂的用意。

    因為立都東甌,東海王又被稱為東甌王。立國之後,東甌和閩越之間就衝突不斷。不管是之前的吳國,還是現在的會稽郡,對他們之間的矛盾都是真挑撥,假調停,希望他們打得越狠越好。只有如此,才能將越人的威脅降到最低。

    可是現在,東甌和閩越之間的衝突多了一個力量:吳國的殘餘勢力。

    吳楚之亂時,吳王劉濞邀請閩越與東甌出兵相助。閩越不從,東甌響應。結果吳王三月而敗,東甌後悔莫迭,轉而響應漢廷的號召,殺死了劉濞,將劉濞的首級送給漢廷,得以免罪。而劉濞的太子劉駒則逃到了閩越,對東甌恨之入骨,不斷挑撥閩越攻打東甌。

    如果僅僅如此,那也翻不起什麼大浪。劉駒不是個什麼有能力的人,他能做的事也有限。可是情況從去年開始發生了變化,閩越的實力突然變得強大起來,打得東甌節節敗退,只能向會稽郡求援。會稽郡太守出兵調停,不料閩越不僅不肯就此罷休,反而趁機將戰事引到會稽境內。

    今年情況更糟,從七月開始,閩越就發動了攻擊,勢如破竹的攻入會稽境內,洗劫了浙江以南的幾個縣,不僅將剛收穫的秋糧打劫一空,還奪走了不少兵器甲胄。如此一來,閩越的實力大增,攻勢更加兇猛。會稽郡眼看著遮掩不住,只好示意東甌王向朝廷求援。

    還沒聽完王興的講述,梁嘯就大致猜到了結果。閩越的實力突然暴漲,極可能和桓遠等吳國舊部被釋放有關。這些人都是經歷過真正大戰的高手,對付會稽郡和東甌這樣的對手,自然是手到擒來。

    “嚴君,當真有援兵嗎?”王興盯著嚴助,眼神中充滿了渴望。閩越的前鋒已經到達吳縣附近,如果攔不住他們,吳縣被攻破,他們這些大族的產業必然會蒙受重大損失。

    嚴助很為難,他不知道怎麼面對王興的請求。他根本沒有援兵。

    嚴助求助的看了梁嘯一眼。梁嘯裝作沒看見。一來他的責任是保護嚴助的安全,不願意承擔額外的責任。二來他很清楚,他要面對的很可能是師傅桓遠。論射藝,他還稍微有點底氣,論用兵,他可是真正的新手,根本不夠資格和桓遠較量。

    見梁嘯沒反應,沒有主動為他解圍的意思,嚴助無奈,只好含含糊糊的掩飾道:“兵者,不祥之器,豈可輕動。援兵肯定會有,不過我必須先趕往前線,親歷戰場,了解一下實際情況再作計較。你放心,天子初登帝位,對會稽的形勢非常關心,不會坐視生民塗炭的。”

    王興將信將疑,卻不好再問。

    好容易糊弄過了王興,嚴助卻一點也不輕鬆。會稽的戰事超出了他的預估。在原本的計劃中,他是要調用會稽郡兵平叛的,現在會稽已經遭到了閩越的攻擊,而且損失不小。僅憑會稽的殘兵,他還能順利完成任務嗎?

    ……

    江邊的一艘小船上,桓遠頭戴斗笠,手持釣桿,盤腿而坐。

    清涼的江風吹過他的臉,拂過他剛剛蓄起的鬍鬚,卻吹不動他堅毅的眼神。

    遠處,一艘小船慢慢劃來,靠在桓遠的小船邊,鍾離期跳上船,站到桓遠身後,背著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桓遠一動不動,連手裡的釣桿都沒有動一下。

    “是阿嘯?”

    “是的。”鍾離期又嘆了一口氣。 “他現在是未央郎,而且,他的射程已達百步,曾在長安與李廣之子李椒比射,皆是十二中六,梁嘯以一的一鵠一躬險勝。”

    “是麼?”桓遠手一抖,釣桿一顫,水面翻起一片水花,一條巴掌大的魚一躍而起,又潛入水中。桓遠愣了片刻,眼中閃過惋惜之色。 “可惜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消息,江都有沒有調兵的動向?”

    “沒有。”鍾離期笑道:“將軍,可能被你料中了,嚴助只是使者,是來調停的。”

    桓遠哼了一聲:“通知太子,準備接受調停。”

    鍾離期沉默片刻:“將軍,恐怕太子不會答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0:12 PM

第125章 磨礪

    桓遠一聲不吭,突然手腕一抖,釣桿從中折斷,落入水中。

    “能得到的利益都得到了,為什麼不見好就收,明年再來?非要逼得漢廷上下一致,大兵征討,玉石俱焚才肯罷休?”

    鍾離期知道桓遠心情不好,但是他更清楚桓遠的建議不會被接受。閩越王和吳太子劉駒都被眼前的勝利迷惑住了,讓他們就此打住,放棄唾手可得的吳縣,無異於與虎謀皮,更別說已經得手的地盤。

    “將軍,也許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可以拖延一點時間。”

    “拖延一點時間?”桓遠側過頭,不悅的瞪著鍾離期。鍾離期一驚,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一腳踩空,險些摔進艙中。桓遠及時的伸出手,一把拽住了鍾離期,斥道:“你最近怎麼了,魂不守舍。”

    “是將軍虎威所致。”鍾離期尷尬的笑了笑。 “將軍,你沒有發覺嗎,自從回到了戰場上,你的境界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哪有一日千里這麼誇張。”桓遠笑了一聲,眼中難得的露出些許笑意。 “那小子追得那麼緊,我這個做師傅的如果不進步,豈不是很丟臉?”

    “這就是所謂的互相磨礪嗎?”

    “然也。如果沒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是很難激發起鬥志的。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人如果沒有了鬥志,很難再進步的。”

    鍾離期皺起了眉頭,一副很失落的樣子。 “這麼說,牛兒沒來,倒是我的損失了?”

    桓遠忍不住笑了。他擺擺手,示意鍾離期說正事。鍾離期收起笑容,將他發現有人在暗中跟蹤嚴助、梁嘯一行的事說了一遍。 “從那些人的口音來看,領頭的是個本地人,姓胡,其他人都是外地人,像是從長安來的遊俠兒。”

    “姓胡?長安來的遊俠兒?”桓遠眼神閃動,思索片刻,微微頜首。 “這的確是個機會。”

    ……

    梁嘯站在高處,握弓負矢,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雖然還在會稽郡的腹地,離交戰的前線還有一段距離,可是梁嘯、李椒卻不敢有絲毫大意。沒有了淮南國、江都國的保護,會稽郡的郡兵又在前線,來迎接嚴助的只有十來人,一旦發生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過了長江就是邊境,就是蠻荒之地,地廣人稀,發生什麼樣的事都有可能。

    何況梁嘯還一直擔心是師傅桓遠在指揮閩越大軍。桓遠好用間,他不可能不派人注意江面上的動靜。發現朝廷有使者來,派人刺殺,再正常不過了。

    無限制攻擊,本來就是弱者的首選。

    “阿嘯,你太緊張了。”李椒趕了過來,見梁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禁笑了一聲。

    “不緊張不行啊。”梁嘯苦笑道:“你也知道將軍為什麼派我來,可是說實話,真要和我師傅對陣,我連一成的勝算都沒有。”

    李椒是知道內情的,如果不是為了對付桓遠,梁嘯這麼一個剛剛十六歲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在未央郎署,他現在就是李廣的隨從,連正式當值的機會都沒有,更談不上出公差了。

    “話雖如此,卻也不能太緊張。”李椒安慰道:“太緊張了,容易發生誤判,錯失真正的目標。”

    梁嘯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緊張心情放鬆下來。 “兄弟們訓練如何?”

    “進步不錯,雖然姿勢難看點。”李椒笑道:“有了你做的救生衣,就算掉進水里,也沒那麼容易淹死了。阿嘯,這次如果沒有你,我們會很被動。”

    “我們現在依然很被動。”梁嘯皺起了眉頭。 “我們走得太慢了。”

    李椒點點頭,面露無奈之色。他們現在走得的確很慢,因為他們被王興等人拖累了。王興倒是坐了車,可是他的隨從們卻沒有座騎,只能步行,每天走三四十里就是極限了。而在他們來之前,梁嘯等人全部有馬,一天可以走一百多里。

    “嚴助還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只好在路上拖延幾天。”李椒見四周無人,壓低了聲音說道:“之前我們走得快,節省了不少時間,他自然不急。他急的是怎麼完成任務,太守、都尉都在軍營裡,要奪他們的兵權,可不是什麼易事。”

    梁嘯嘆了一口氣。他能理解嚴助現在的難處,非常手段可不是那麼容易用的,一旦失手,必遭反噬。嚴助有文才,也有頭腦,可是他畢竟是個書生,做個謀士綽綽有餘,讓他應付這樣的局面,著實有些為難他了。

    行軍作戰是一門很嚴謹的學問,不是讀兩部兵書就能學會的。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梁嘯和李椒把正在湖邊練習水戰的郎官們叫了上來,安排今晚的警戒任務。他們住在望江驛,就在震澤——也就是太湖的邊上,這里風景很好,登上驛舍的二樓,可以飽覽震澤落日時的美景,可是對梁嘯等人來說,這種美景下卻有著難以忖測的危險。

    湖邊有大量的蘆葦叢,如果有人藉水路悄悄的靠近,得手後再沿水路離開,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李兄,你守驛舍後面的那個高地,我守湖邊。從現在開始,每個人都要打起精神,千萬不能放鬆。”

    李椒看看四周的環境,同意了梁嘯的看法。他把警戒計劃向嚴助做了匯報,通知衛青和秦歌二人,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能讓嚴助脫離他們的視線。即使是王興等人,也不准隨便進入驛舍的二樓,以防他們之中有人與閩越勾結,裡應外合,要對嚴助不利。

    聽了李椒的話,嚴助臉色有些發白。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安排妥當之後,大家飽餐一頓,又帶了些乾糧,進入各自的崗位。梁嘯帶著一個叫李舒昀的郎官潛入驛舍前臨湖的蘆葦中,盤腿而坐。

    “上半夜你守著,下半夜我來。”梁嘯對李舒昀說道:“千萬不能睡著。如果你撐不住,就提前叫醒我。”

    “你放心,我一定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李舒昀拍著胸脯說道。

    李舒昀也是隴右人,算是李椒的同族。他以良家子入職,騎射精良,為人機警,特別是步戰能力不錯。梁嘯選中他,就是看中他的能力。湖邊是敵人最有可能突破的地方,必須安排最精幹的力量。

    安排妥當之後,梁嘯閉上了眼睛,調整呼吸,打算養養神。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很難入靜,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就在附近盯著他,直到半個時辰之後,他才勉強進入了似睡非睡的冥想狀態。

    彷彿只是一剎那,梁嘯忽然睜開了眼睛。

    李舒昀正警惕的注視著四周,感覺到梁嘯的動靜,立刻轉過頭。剛準備說話,梁嘯伸手摀住了他的嘴巴,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又指了指他的右前方,豎起三個手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0:15 PM

第126章 遇襲

    李舒昀慢慢轉過頭,屏住呼吸,凝神細看。他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後頸涼嗖嗖的,根根汗毛全豎了起來。

    在梁嘯所指的方向,三十步外,一團黑影藏在蘆葦叢中,慢慢的蠕動。在月影下,黑影和蘆葦搖動的影子混在一起,極難分辨。李舒昀雖然一直睜大了眼睛,幾次掃過那個方位,卻始終沒能辨認出來。

    如果不是梁嘯警覺,這人就從李舒昀的眼前溜過去了。

    李舒昀敬畏的看了梁嘯一眼。射聲士果然不是等閒之輩,梁嘯的目力和他差不多,但是耳力卻比他強太多了。雖然風吹得蘆葦沙沙作響,依然沒有瞞過梁嘯的耳朵。

    李舒昀做了個手勢,請示下一步的動作。梁嘯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要動,看看動靜再說。這個黑影可能是敵人的一份子,也有可能只是個打探消息的奸細。如果是前者,那就不能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兩人悄悄的變換了姿勢,梁嘯摘下了弓,搭上一隻報警用的響箭,李舒昀小心翼翼的抽出了長劍,舉起了盾牌,密切注意著四周,以防有人貼近偷襲。

    梁嘯射藝出眾,近戰能力卻非常一般,一旦被人近身,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伏低身子,將自己藏在蘆葦中,然後發出了兩長一短,維妙維肖的野雉鳴叫聲,向李椒等人發出警報。過了一會兒,驛舍後方也傳來斑鳩的“咕咕”聲,接著又是兩聲,一長一短。

    李椒收到了警報,而且報出了目前看到的敵人數目:六人。

    梁嘯頭皮有點發麻。後山看到的敵人就有六個,藏在暗處的敵人還不知道有多少。情況緊急,不能拖延,必須立刻退回驛舍,固守待援。天一亮,敵人就無法隱藏蹤跡了。

    梁嘯再次聽了聽四周的動靜,捅了捅李舒昀。“撤!”

    李舒昀不假思索的點點頭。 “好,你先撤,我殿後。”

    梁嘯也不客氣,突然起身,拉弓搭箭,撒手松弦,射出了響箭。

    “吱——”響箭破風而去,拉出一聲尖厲的警報,打破了湖邊的寧靜,瞬間飛越三十步,正中那黑影。

    自從梁嘯發出報警的野雉聲,那團黑影就蹲伏下來,一動不動。相隔三十步,梁嘯聽不到他的呼吸,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根本無法發現他。聽到響亮的尖嘯聲,黑影大吃一驚,縱身躍起,險而又險的避過了響箭,撲倒在蘆葦叢中。

    還沒等他站起,梁嘯的第二枝箭又到了,正中他的後背。黑影痛得悶哼一聲,再次撲倒在地。他側過身子,舉起了手中的盾牌,護住了自己的胸腹。他的反應非常及時,盾牌剛剛舉起,梁嘯的第三枝箭就到了,“篤”的一聲悶響,箭頭深入盾牌。

    梁嘯一口氣射出三箭的同時,從藏身之處站了起來,向驛舍方向飛奔。李舒昀落後半步,雙手舉劍,置於身後,用綁在左臂上的騎盾護住自己和梁嘯,迅速後撤。

    黑暗中,接連飛來數箭,不是射空,就是被李舒昀的臂盾擋住,或者被李舒昀的長劍格開。梁嘯毫不猶豫的進行反擊,衝著遠處站起的黑影連射數箭。

    “啊——”一人中箭,翻身仰倒在地,發出痛苦的咒罵聲。

    又有三個黑影從蘆葦叢中站了起來,撥開蘆葦,追了過來。其中兩個是箭手,一邊奔跑,一邊不斷的射箭。不過相隔六七十步,又有蘆葦遮擋,他們的箭並沒有給梁嘯和李舒昀造成什麼威脅,反倒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走走走!”梁嘯連聲大喝,手不停揮,箭如連珠,一口氣射出七箭。四箭射空,兩箭被盾牌擋住,一箭射中沖在最前面的箭手。箭手翻身撲倒在蘆葦叢中,大聲咒罵,過了一會兒又追了過來,步伐卻明顯有些踉蹌,不復迅疾。其他兩人見梁嘯的箭又快又準,也心存忌憚,腳步明顯慢了下來。

    趁著這個機會,梁嘯和李舒昀逃回了驛舍門前。

    “開門,開門!”梁嘯大聲叫道。

    手持刀盾和強弩,守住驛舍門前的驛長和求盜聽到梁嘯的叫聲,連忙將大門拉開一條縫,梁嘯搶先沖了進去,李舒昀緊隨其後。他們衝進了驛舍,驛長立刻關上了大門,放下了門栓,然後站在門後的木頭上,端著弩,從大門上端的望孔裡向外射擊,阻擋衝到驛舍門前的敵人。

    見梁嘯二人逃回驛舍,驛舍大門轟然關閉,剛剛追到門前的幾個黑影破口大罵。剛罵了兩句,就被一聲低喝制止了。一個瘦長的身影在兩個強壯的身影包圍下,出現在梁嘯等人的視野中。

    相隔三十餘步,月光黯淡,梁嘯看不清這些人的面孔,但是他從剛才那幾聲叫罵中聽出了長安人的腔調。

    “長安的遊俠兒。”沒等梁嘯說話,嚴助在衛青和秦歌的保護下,快步走了過來。王興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個個提劍握弓,雖然緊張,卻並不慌亂。他們很自覺的離嚴助一段距離,以免引起誤會。

    “大人,你怎麼出來了?”梁嘯驚道。

    “有你們在,還有這高牆,我有什麼好怕的。”嚴助晃了晃手裡提著的長劍,殺氣騰騰。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這麼恨我,居然從長安追到這裡。”

    王興鬆了一口氣,眼中露出幾分譏誚之色。

    梁嘯有些意外,秦歌給他遞了個眼色,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梁嘯明白了,秦歌也許發覺了什麼。

    “大人,敵我不明,你還是回到房間裡比較安全。外面有我們守著,他們沖不進來。等天亮了,弄清情況,再作計較不遲。”

    嚴助根本不理他,“噔噔噔”,爬上驛舍的門樓,探身向外看了看,大聲叫道:“嚴助在此,誰敢殺我?”

    門前的幾個黑影一聽,立刻張弓搭箭,連射數箭,卻被衛青和秦歌揮劍斬斷,根本傷不到嚴助。梁嘯和驛長抓住機會,射了兩箭,再傷一人。

    見此情景,那幾個黑影有些猶豫,交頭結耳了一會,慢慢的向後退去。

    梁嘯鬆了一口氣。看來對方實力有限,根本沒有強攻的能力,偷襲不成,只好撤退了。

    他這口氣還沒吐出來,一枝羽箭飛馳而至,穿過驛舍大門上的望孔,正中驛長的眼窩。

    驛長向後便倒,捂著眼窩,發出淒厲的慘叫,在地上來回滾了兩下,便沒了聲音。

    叫聲未絕,黑暗中又飛出三枝羽箭,一箭射中衛青手中的盾牌,一箭射中一名護在嚴助右側的郎官咽喉,一箭射向暴露出來的嚴助胸口。

    郎官登時氣絕,仰面摔倒。衛青向後退了一步,撞在牆上,“轟”的一聲巨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0:19 PM

第127章 僵持

    劍光一閃,秦歌橫身撞開了嚴助,一劍將箭劈為兩段。嚴助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軲轆轆一陣亂響,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梁嘯驚得目瞪口呆。

    黑暗中,他看不清有幾枝箭,驛長更在樓下,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即使是眼前的衛青等人,他也不清楚他們有沒有受傷,是否致命。

    但是他很清楚,突然發生的這幾件事,都和那個未露面的射手有關。

    能在四五十步外,在一兩息的時間內,射出如此精準的箭,一出手就將他們的大好局面毀於一旦,他能想到的人只有兩個:遠在長安的李廣,近在咫尺的桓遠。如果考慮到現在的時辰,那結果就只剩下一個。

    師傅桓遠就在門外?!

    梁嘯只覺得一陣涼意從後腰湧起,瞬間流遍全身。他知道遲早要和桓遠對陣,但他從來沒想到會在這個地點,這個時間與桓遠對陣。特別是剛剛聽到那幾個遊俠兒的長安口音,在潛意識裡,他已經把這些人當成了劉建的手下。看到他們被關在門外,他從心底里看不起他們。

    對桓遠的出現,他一點準備也沒有。

    梁嘯驚駭莫名,渾身顫栗,來不及多想,伸手從箭囊裡拽出四枝箭,開弓搭箭,連射四箭。

    四枝箭發出厲嘯,撕破夜風,飛馳而去,越過那些遊俠兒的頭頂,射入他們身後的蘆葦叢。

    “秦歌、衛青,護送大人回屋,這裡有我。”梁嘯一邊嘶聲大叫,一邊連續不斷的射箭,密集的箭矢如流星一般射入四五十步外的蘆葦叢,全力壓制那個射手。他來不及多想,只知道竭盡全力的壓制,不給對方從容射擊的機會。

    李舒昀全神貫注,舉著盾牌,握著長箭,緊緊的護在梁嘯身前,不敢有絲毫大意。對方射藝精湛,完全有實力一箭射殺梁嘯。沒有了梁嘯的箭進行壓制,他們的處境將更加艱難。

    “嗖嗖嗖!”箭矢的破空聲不絕於耳,梁嘯在十數息之間就射空了箭囊,然後不顧形象的撲倒在地,呼哧呼哧的喘氣。他剛剛撲倒,兩隻箭就飛過欄杆,釘在了他身後的牆上,緊接著,“篤篤篤”幾聲悶響,欄杆上連中數箭,兩隻箭頭射穿了木板,離梁嘯的臉只有一掌之遙。

    “快爬!”梁嘯腦子裡一片空白,四肢著地,匍匐前進,迅速爬到了驛舍的東南角。驛舍的求盜正蹲在欄杆的後面,舉著一具三石弩,不斷的射擊。見梁嘯二人爬過來,他一邊裝填弩箭,一邊怒不可遏的說道:“驛長死了,驛長死了。”

    梁嘯沒空安慰他,搶過他手裡的弩,推了他一把:“去給我取兩囊箭來,我的箭射完了。”

    求盜看了一眼梁嘯空空的箭囊,二話不說,哈著腰,跑了下去。

    “李兄,從這頭跑到那頭,你要幾息?”梁嘯悄悄的冒出頭,掃視著驛舍前的動靜。

    “一息,最多兩息。”

    “你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

    “跑得太快了,我沒法射箭。”李舒昀有些為難。他還劍入鞘,摘下了自己的弓。

    “不用你射箭,你幫我吸引他們的注意就行。跑得慢了,你很可能會送命。”梁嘯按著他的肩膀,嚴肅的說道:“實不相瞞,門外的那個射手很可能是我師傅,他的射藝你也看到了。和他對射,你只有一個結果。”

    李舒昀倒吸一口涼氣。他聽說過一些關於梁嘯師傅的傳聞,據說是和李廣對射而不落下風的高手。再聯想到剛才衛青等人的遭遇,特別是驛長被人隔著驛舍大門一箭射殺,他用力點了點頭。

    梁嘯蹲在欄杆後面,重新端起弩,審視著驛舍外面的情況。在驛舍大門關閉之後,那幾個操長安口音的遊俠兒也退到了四五十步外的蘆葦叢中,驛舍前門空蕩蕩的,一片令人難以忍受的寂靜。

    梁嘯定了定神,輕喝一聲:“跑!”

    李舒昀突然站起,拔腿飛奔,沉重的腳步聲迴響在木製的走廊上,咚咚作響。響聲一起,蘆葦叢中立刻射出了兩枝箭,不過準頭都不怎麼樣,連李舒昀的衣角都沒碰著。

    梁嘯抓住機會,迅速扣動弩機,射出一枝勁矢。

    在向桓遠習射之前,他用得最多的就是弩。一箭射出,蘆葦叢中就是一聲慘叫。叫聲一起,藏在驛舍西南角的一個郎官起身連射數箭,迅速扼斷了慘叫聲。

    聽到慘叫聲,梁嘯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皺了皺眉。這個聲音明顯不是桓遠的,看剛才那幾箭,也不像桓遠的水平。難道他已經被自己剛才的那一輪急射射殺了?

    不,不可能。師傅不可能這麼弱。梁嘯用力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從腦子裡趕出去。

    戰術生效。一個郎官手持劍盾,從藏身處站了起來,大聲叫罵,引誘驛舍外的遊俠兒攻擊。遊俠兒一暴露目標,梁嘯等人就立刻還以顏色。郎官們的射藝雖然不能和梁嘯相提並論,卻也是出類拔萃,並不比驛舍外的遊俠兒遜色。再加上樑嘯手中的三石弩,幾個回合下來,他們又射殺了兩人。

    驛舍外沉默了,沒有人再敢輕舉妄動。

    梁嘯慢慢調勻了呼吸,將弩架在欄杆上,左手食指搭在弩機上,慢慢的伸縮著右手。剛才那一輪急射,他的右手受傷不輕,手指都被弓弦刮破了,不痛,只有麻木感。

    不過,這個代價還是值的,如果不是及時壓制住那個射手,損失要遠比現在大得多。

    陷入僵持階段,最危險的時候就過去了。只要熬到天亮,敵人就無所遁形。即使他們不走,也可以集結附近的百姓進行反擊。會稽是邊郡,百姓經常遭受盜賊的襲擊,組織起來很快,戰鬥力也不弱,對付小股的流匪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現在的江南可不是後世的江南。吳楚民風剽悍,是出精兵的野蠻之地。

    不過,梁嘯還是無法安心,一想到師傅桓遠就在門外,他就覺得不安。除了開始那幾箭之外,他再也沒有看到那麼有威脅的攻擊,桓遠似乎突然消失了。

    可是梁嘯不相信桓遠會這麼輕易放棄。如果他真的來了,絕不會射兩箭就走。

    他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這時,衛青弓著腰,擒著兩囊箭走了上來。他蹲在梁嘯身邊,低聲問道:“梁君,情況如此?”

    梁嘯疑道:“仲卿,你不護著嚴大人,跑這兒來幹什麼?”

    “嚴大人讓我來看看,他說……”衛青話音未落,後院突然傳來“呯”的一聲巨響,一個身影撞破窗戶,從二樓摔了下來。緊接著,嚴助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0:34 PM

第128章 裡應外合

    梁嘯和衛青互相看了一眼,臉色大變。梁嘯來不及多想,長身而起,大聲叫道:“鍾離叔,你想害死吳太子嗎?”

    衛青愕然,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按住了腰間的長劍,警惕的注視著梁嘯。

    梁嘯卻沒時間理他。他很清楚,中計了。敵人早就潛入了驛舍,就等嚴助落單。

    此刻他們在驛舍前戰鬥,李椒等人還在後山,嚴助身邊只剩下衛青和秦歌,衛青離開,就只剩下秦歌一人。

    秦歌的劍術一流,能將秦歌從二樓打下來,讓他連警報都來不及發出的人,恐怕只有鍾離期。嚴助雖然略知劍術,可是在鍾離期面前,他和一個小孩沒什麼區別。為了保住嚴助的命,他只有先喝破鍾離期的行藏,讓他有所顧忌。

    驛舍中一片混亂。秦歌落地的巨響,嚴助的驚呼,梁嘯的厲喝,將所有人搞得莫名其妙。

    後院出事了,敵人攻了進來,擒住了嚴大人?

    梁嘯認識這個人,還叫他叔?他們會不會是裡應外合,早有勾結?

    一時間,郎官們面色煞白,面面相覷,眼中掩飾不住驚駭之色。衛青看著梁嘯,握緊長劍,屏住了呼吸,猶豫著是不是要一劍刺死梁嘯這個奸細再說。

    後院二樓沉寂了片刻,一個人探出了頭,笑嘻嘻的看著梁嘯,可不正是鍾離期。嚴助被他捏著脖子,雙手拼命的掙扎,卻無法撼動他絲毫。

    “小豎子,你怎麼知道是我?”

    “太好猜了。”梁嘯苦笑著:“黑燈瞎火的,還能射出那麼精準的箭,箭箭斃命。能悄無聲息的潛到驛舍裡,一招擊敗秦歌。除了你和我師傅這個組合,我想不出還有誰。”

    “哈哈哈……”鍾離期大笑。 “你知道了也沒用,這什麼嚴大人已經在我手中了。”

    驛舍中的郎官和王興等人見嚴助被擒,頓時亂了陣腳。衛青聳身欲起,卻被梁嘯按住了。 “仲卿,別動!秦歌不是他的對手,你現在趕過去也沒用。”

    “那我也不看著嚴大人遇險。”

    “我去!”

    “你?”衛青狐疑的看了梁嘯一眼,不假思索的搖搖頭。 “你的射藝高明,劍術卻一般,去了也沒用。保護嚴大人,是我的責任,不是你的。”

    “不,他不會殺我的。”

    梁嘯拍拍衛青的肩膀,拿起弓,走下了樓梯。在眾人驚懼疑惑的目光中來到院中,他看到了正從地上爬起來的秦歌。秦歌受傷不輕,嘴角溢血,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摀胸,艱難的喘息著。看到梁嘯,秦歌啞著嗓子說道:“阿嘯,小心,是高手。”他頓了頓,又道:“他的招術有點像牛兒,是牛兒的師傅?”

    梁嘯苦笑一聲,點點頭。他走上前,扶起秦歌。秦歌喘息著,卻有些莫名的興奮。 “高手,果然是高手。我自認劍術一流,罕逢敵手,卻連他一招都沒擋住。”

    梁嘯嘆了口氣,心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提這茬了行不?

    梁嘯慢慢的走上了樓梯,來到鍾離期的面前。嚴助被鍾離期扼著脖子,臉色已經泛紫,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此時此刻,他的滿腹文采起不到任何作用。

    “能不能先鬆開嚴大人?”梁嘯將目光轉到鍾離期臉上,放下手裡的弓,又摘下背上的箭囊放在案上,向後退了一步。 “我只有幾句話。聽完之後,如果你還想殺嚴大人,可以連我一起也殺了。我絕不反抗。”

    “小子,你嚇唬我?”鍾離期嘿嘿一笑:“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有什麼不敢的。不富貴,毋寧死。你已經毀了我的前程,和殺我有什麼區別?”梁嘯苦笑道:“不過,有吳太子和閩越國為我陪葬,我也算不虧。”

    “且!”鍾離期不屑一顧。

    “嚴大人是天子近臣,他這次來會稽,並不是平叛,而是調停。你可以搜他的行囊,看看裡面有沒有兵符。為什麼是調停而不是平叛?是因為朝廷有分歧,意見不統一。可是,如果你殺了朝廷派來調停的使者,那意見可能就統一了。”

    鍾離期臉色微變,扼著嚴助脖子的手鬆開了些。 “當真?”

    嚴助長出一口氣,連連點頭,指了指行囊。 “我的行囊就在這裡,你可以看看有沒有調兵的虎符。”

    鍾離期拖著嚴助走了過去,打開行囊看了一眼,的確沒看到什麼虎符。

    “鍾離叔,你看到那個人了嗎?”梁嘯走到窗邊,指著還在東南角的衛青。 “他叫衛青,他姊姊是天子的夫人,剛剛懷孕不久,很可能會為天子生下第一個兒子。你殺了嚴大人,就會毀了他的前程。”

    鍾離期眼中的疑色更濃,顯然不相信梁嘯的話。嚴助見狀,連忙附和道:“梁嘯說得沒錯,衛青的姊姊衛子夫已經有了身孕,將是天子的第一個子嗣。皇后無子,如果這是個男孩,將來很可能被立為太子。”

    梁嘯攤開手: “你看到了吧,天子派嚴大人前來調停,還派衛青陪侍,根本沒有征討的計劃。可如果你殺了嚴大人和衛青,這一戰恐怕就避免不了了。鍾離叔,你擔得起這樣的責任嗎?”

    鍾離期瞪了梁嘯一眼:“我怕個毬。毀了你的前程又如何,大不了你跟著我們走就是了。將軍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心血,可不是想和你為敵。過來吧,做什麼狗屁郎官,跟著將軍征戰沙場豈不更好。”

    “我師傅在哪?他在門外嗎?”

    “嗯。”鍾離期撓撓頭。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讓將軍進來,是殺是放,他說了算。”

    “好。”梁嘯轉身走了出去,在門口又停住了,轉身對鍾離期說道:“鍾離叔,嚴大人是謙謙君子,是天子的使者,雖然意外被你擒住,也不能失了禮度。他擔負著調停的重任,你還是對他禮貌些的比較好。”

    鍾離期雖然不以為然,還是鬆開了嚴助的脖子。嚴助鬆了一口氣,臉色慢慢恢復了正常。

    梁嘯來到驛舍前,示意守在門前的王興等人打開大門。王興雖然狐疑,卻不敢違抗,命人卸下門栓,將大門拉開了一條縫。梁嘯擠了出去,向前走了兩步,大聲叫道:“師傅,我是梁嘯,使者嚴大人請你說話。”

    話音未落,對面的蘆葦叢中響起一個充滿狂喜的聲音。

    “他就是梁嘯,殺死他,殺死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0:37 PM

第129章 師徒重逢

    “嘩啦啦”一陣亂響,幾個矯健的身影衝出蘆葦叢,有的揮舞著刀劍,有的舉著弓箭,向梁嘯奔了過來。

    緊接著,胡吉也衝了出來,提著長劍,兩眼放光。

    梁嘯一動不動,視若未見。

    樓上的郎官們一看,大驚失色,紛紛從藏身處衝了出去,拉弓便射,全力阻擊。他們還沒射出兩箭,“嗖嗖嗖!”幾枝利箭從蘆葦叢中飛馳而出,正中那幾個身影後心。遊俠兒們根本沒有準備,撲倒在地。

    剩下的遊俠兒大驚失色,顧不下再傷梁嘯,連忙停住腳步,舉起劍盾,轉身面對暗箭飛來的方向。他們一直不知道這位箭術高明的射手是誰,都以為是自己的同伴,只是深藏不露而已。正暗自欣喜,沒想到對方卻突然反目,對自已人下手,頓時亂了陣腳。

    胡吉被圍在中間,兩腳有些發軟,青豆般的汗珠從額頭滾滾而下。到了這一步,他如果還不知道出了意外,他就太笨了。梁嘯的師傅?自己招募的遊俠兒中有梁嘯的師傅? !

    一個身影提著弓,從六七十步外的蘆葦叢中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後,幾個椎發紋身的壯漢緊緊跟隨。他們走到胡吉等人的身邊,突然舉起手中的武器,像一群狼圍住了獵物,呼嘯而上,大砍大殺,片刻之間就將膽戰心驚的遊俠兒砍倒在地,只剩下兩股戰戰、冷汗淋漓的胡吉。

    壯漢們上前,將屍體拉到一旁,一腳踹倒胡吉,清理出一條血跡斑斑的道路。桓遠沿著這條路,一步步的走到梁嘯面前,在兩步遠的地方站定,面帶喜色的打量著梁嘯。

    梁嘯躬身施禮。 “師傅!”

    “小子,射藝進步神速啊。”桓遠指指自己血跡斑斑的肩膀。 “你這個見面禮很不錯,我收下了。”

    “呃——”梁嘯很尷尬。 “師傅……受傷了?不礙事吧?”

    “皮肉傷,死不了。”桓遠淡淡的說道:“鍾離在哪裡?”

    “他擒住了嚴大人。不過他做不了主,我只好來請師傅。師傅……”

    “你不用說了。”桓遠伸手攔住了梁嘯。 “你想說什麼,我大致有數。嚴助想活命,只有一個選擇:跟我走一趟,去聽聽我們的要求。你敢去嗎?”

    梁嘯怔了片刻,反問道:“師傅管飯不?你管飯,我就去。”

    桓遠愣住了,忍俊不禁,伸手給了梁嘯一個後腦瓜。 “小豎子,做了郎官,還是那麼渾不吝啊。好,你去對嚴助說,他要是肯和我走一趟,我就保證他的性命安全。如果不肯去,現在就殺了他。”

    “好。師傅請稍候,我去轉告嚴大人。”梁嘯轉身進了驛舍。

    桓遠就站在驛舍前,暴露在郎官們的弓箭下,卻面色平靜。郎官們面面相覷,連大氣都不敢出。這人是梁嘯的師傅,有著一手比梁嘯還要高明數倍的射聲技,他們根本不是對手。即使桓遠現在不設防的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敢輕易發動攻擊。

    梁嘯把桓遠的話轉告給嚴助。出乎梁嘯的意外,嚴助幾乎沒有太多猶豫就同意了。 “既然如此,我就跟他走一趟,看看閩越的虛實。”

    衛青趕了過來,聽了這個消息後,立刻說道:“我保護大人前往。”

    “我也去。”秦歌有氣無力的說道。他瞪了鍾離期一眼:“我還想和鍾離君光明正大的比試一番。”

    “隨時奉陪。”鍾離期不屑的撇了撇嘴,推了推嚴助。 “走吧。”

    嚴助起身,剛要出門,梁嘯伸手攔住了他,給嚴助使了個眼色。 “嚴大人,你為朝廷分憂,不顧安危,以身犯險,前去與越賊談判,誠為可敬,卻不能不做好安排。萬一越賊言而無信……”

    嚴助恍然大悟,連忙咳嗽了一聲,重新坐了下來。

    鍾離期臉色一沉,上前便要動粗。秦歌大怒,拔劍上前,梁嘯伸手攔住,衝著鍾離期拱拱手。 “鍾離叔,嚴大人是守諾之人,既然答應跟你們走,必然會去,你不必擔心。”

    鍾離期掃了一眼秦歌,捏了捏拳頭,冷笑道:“最好如此。否則休怪我出手無情,宰了你們三個小豎子。”

    鍾離期年近四十,梁嘯等人都在二十上下,被他罵小豎子也只得捏鼻子認了。近戰能力最強的秦歌受了重傷,梁嘯近戰能力是出了名的渣,衛青比他強一點,可是在鍾離期的面前,他也是個渣。要想從鍾離期手中救出嚴助,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嚴陣叫來王興,讓他轉告會稽太守和都尉,他去和閩越談判,如果十天之後沒有消息傳回來,就請會稽太守向朝廷匯報,請天子派大兵征討。

    然後,他又派一個郎官去後山通知李椒,他要親赴閩越,讓李椒趕回江都、淮南,請江都王劉非、淮南王劉安調兵遣將,籌備糧草,隨時準備出兵配合朝廷的大軍征討。

    嚴助的臉色雖然有些難看,聲音也有些沙啞,情緒卻還算鎮定。他坐在房中,將事情一一安排下去。除了梁嘯三人,其他人都在樓下,根本看不到房中的情況,只知道有敵人潛到了嚴助身邊,情況危急。在這種情況下,嚴助還能鎮定自若的安排,總算讓慌亂的眾人鬆了口氣。

    如此一來,嚴助明明是被挾持的無奈之舉就成了以身赴險的豪邁之行。他名義上的任務本來就是持節調停,雖然未見會稽太守,先去閩越有些不合規矩,卻也能說得過去。至於他肩負的平叛任務,就由他自己去向天子解釋了。

    做好了安排之後,嚴助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在王興等人敬畏的目光中,昂首闊步的走出了驛舍大門,跟著桓遠登上了藏在蘆葦叢中的船上。梁嘯、衛青三人緊緊跟隨,形影不離。

    朝陽跳出了地平線,湖面浮動著金色的光影,折騰了一夜的梁嘯站在船頭,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看著漸漸遠去的望江驛,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在驛舍前的空地上,胡吉癱軟在地。他帶來的遊俠兒已經全部陣亡,只剩下他一個人,將被李椒帶往江都,面見江都王劉非和江都相鄭當時。他不知道任務怎麼會變成這樣,但是他清楚,自己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梁嘯的師傅究竟是誰,他是什麼時候混進來,那些一看就是蠻子的人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胡吉百思不得其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0:55 PM

第130章 富不過三代

    水聲潺潺,槳影悠悠,烏蓬船在浩渺的震澤上快速前進。

    主艙裡亮著燈,嚴助和桓遠相對而坐,正在弈棋。兩人誰也不說話,一副心思全在弈局中,廝殺得正慘烈。桓遠佈局嚴整,攻守兼備,穩紮穩打,嚴助卻棋風詭異,屢次劍走偏鋒,想險中求勝,都被桓遠一一破解。此刻後繼乏力,已經露出了頹相。

    秦歌扶劍站在嚴助身後,目不轉睛的盯著鍾離期。鍾離期卻倚坐在艙門口,舉著一隻葫蘆,一口接一口的灌著酒,對秦歌利劍般的目光視而不見。

    艙外的甲板上,梁嘯和衛青盤地而坐,正在玩漢人最盛行的遊戲六博。

    六博又稱陸博,是一種近似於後世象棋的遊戲,有一點兵法的意思,郎官們經常玩。衛青不怎麼說話,卻精通六博,梁嘯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連輸七局,輸得鼻青眼腫。第八局剛下了幾手,眼看著又要輸了。

    “仲卿,你從哪兒學來的博藝,簡直是殺手啊。”

    “在平陽侯府學的。”衛青笑笑。 “平陽侯是六博高手,他經常和…公主對弈,我從旁邊看,學了幾手。”

    “你說的平陽侯……”梁嘯慢吞吞的說道:“是哪位平陽侯?”

    衛青笑了。 “當然是真正的平陽侯。不過陛下也擅六博,除了桑弘羊和韓嫣之外,沒人能夠戰勝他。”

    “桑弘羊?”梁嘯眼珠一轉,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他很聰明嗎?”

    “他是商人之子,從小就擅長心算。”衛青落下一子。 “他入宮很早,不過因為出身卑微,一直被人輕視,只能做侍讀。陛下登基之後,對他很是倚重,經常和他一起商量經濟事務。”

    “陛下慧眼識人,身邊多有奇士。”

    “是啊。陛下不喜歡那些出身世家的子弟。唯才是舉,若非如此,我這樣的卑賤之人哪有機會侍從天子。”

    梁嘯嘴角微挑。現在的衛青看起來很滿足,他還想像不到他以後的成就將有多大。

    “仲卿,英雄不問出身,你無須總為自己的出身所累。將來……”梁嘯指了指星光燦爛的夜空。 “你會成為一顆耀眼的明星,讓世人矚目。”

    衛青看了梁嘯一眼,輕輕的笑了一聲:“梁君,謝謝你的激勵。不過,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再奢望什麼。人苦不知足,卻不知道過猶不及。”

    梁嘯沉吟片刻,抬頭問道:“仲卿,你身為天子近臣,有這樣的想法,可不太好。”

    “為什麼?”

    “我聽老人說,富不過三代,王朝也是如此。為什麼?就是因為第一代人身經創業之難,第二代人耳聞目睹,他們都會兢兢業業,不敢大意。第三代人從小就錦衣玉食,不知創業之難,只知揮霍奢靡,以為家大業大,萬年不竭,卻不知道富貴之下掩藏的危機。如果不能勵精圖治,轉眼間就會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衛青停住了,仰起頭,看著星空,思索片刻。 “你這些話,似乎有些耳熟,我好像聽誰說過。”

    艙室的窗戶被打開了,露出嚴助有些沮喪的臉。

    “梁嘯,你也讀過賈君書麼?”

    “賈君書?”

    “故長沙太傅,洛陽賈誼。”

    梁嘯搖了搖頭。他知道賈誼這個人,也對他的事蹟略有所知,但沒認真讀過他的文章,印象深刻的只有那篇《過秦論》。在嚴助面前賣弄顯然不太明智,更何況師傅桓遠就在一旁,他可是知道他家裡連一片簡都沒有,哪裡談得上讀書。

    “沒讀過書,居然還有這樣的見識,確屬不易。”嚴助誇了梁嘯一句。自從經歷了驛舍之變,落入桓遠手中之後,嚴助對梁嘯有所改觀。如果不是梁嘯及時喝破鍾離期的身份,他就被鍾離期活生生的扼死了。

    “多謝大人誇獎,不過是隨口一說,還請嚴大人指教。”

    嚴助大概是和梁嘯一樣,下棋輸得沒面子了,不願意再被虐,順著梁嘯的話題,論起了天下大勢。

    嚴助讀過的書不少,但是出乎梁嘯的意外,他的身上幾乎看不到什麼儒家的影子。他的學問很雜,一定要歸於一家的話,更像縱橫家,倒是和他目前的策士身份比較相符。

    不知不覺的,嚴助說起了大一統。所謂大一統,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至少在嚴助這裡如此。在梁嘯看來,他推崇大一統,與其說是提出一種理念,不如說是給桓遠洗腦,強調削藩的正當性,為朝廷的政策張目。

    吳楚之亂就是削藩政策逼出來的,桓遠等人之所以淪為叛臣,也與此有關。如果朝廷與王國相安無事,吳王劉濞也許不會那麼快造反,說不定桓遠現在還是吳國的將軍呢。

    桓遠不動聲色,既不附和,也不反對。梁嘯覺得他的態度有些曖昧,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線希望。

    他是真心不想和桓遠為敵。

    嚴助口若懸河,侃侃而談,直說得口乾舌燥,這才意猶未盡的收住了話頭,由衛青和秦歌護著回艙休息。梁嘯沒有跟著他,他不是嚴助的貼身侍衛,他之所以跟著來,是因為和他桓遠的師徒關係。

    桓遠從艙裡走了出來,與梁嘯並肩坐在船邊。

    “長安好麼?”

    “好。”梁嘯瞟了他一眼,笑道。

    “怎麼個好法?”

    “處處好。”梁嘯咂了咂嘴,又道:“不過,我嘴笨,說不上來怎麼個好法。如果師傅想知道的話,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我會去的,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

    梁嘯的臉頓時黑了下來。桓遠這句話的意思明顯不對,他是想帶著兵打進長安嗎?

    “師傅,劉駒和他的父親劉濞比,如何?”

    桓遠沉默了良久。

    “不如。”

    “閩越和吳國比,如何?”

    桓遠輕聲嘆息:“相去甚遠。”

    “那我可以告訴你,當今天子比孝景皇帝強幾倍,他的魄力,也許只有高祖皇帝可以相提並論,甚至和秦始皇相比也不遑多讓。”

    桓遠用鼻子哼了一聲:“小子,什麼時候也學起縱橫家,賣弄起口舌來了。別說那麼多廢話,最近射藝修煉得如何,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1:02 PM

第131章 殺人如屠狗

    梁嘯無奈的撓了撓頭。 “似乎遇到了瓶頸,已經有兩三月了,不管怎麼練習,除了命中率提高了一些之外,一直無法在射程上再有突破。”

    “耳力呢?”

    “熱流到了耳後之後,似乎也停滯了。師傅,下一步該怎麼做?”

    桓遠嘿嘿笑了兩聲。“想學麼?跟著我吧。三年之內,我能讓你成為真正的射聲士,我的部屬,包括鍾離在內,以後都是你的。你也知道的,我這樣子,很難再統兵作戰……”

    “哈哈,師傅,你還說我學縱橫家,你不也是學縱橫家?”梁嘯哈哈一笑,打斷了桓遠。他晃了晃肩膀,拱了拱桓遠。一年不見,他已經和桓遠差不多高了,只是身體單薄一些。 “你又想勸我去閩越?我這不是去了嗎,你就不用再勸了。”

    “阿嘯,你知道……”

    “師傅,我知道,長安市上腰斬過晁錯,長安獄裡餓死過周亞夫。”梁嘯弓著身子,用胳膊肘撐在自己腿上,看著月光上如爛銀般湧動的湖水。 “可是,閩越就安全嗎?師傅,我本以為你在指揮作戰,可是現在看來,你似乎並不怎麼受那位太子器重。”

    “誰說的?若太子不信任我,怎麼能讓我來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

    “這樣的任務,只要一個合格的斥候就可以完成,何須師傅親自動手。是那位太子麾下人才太多,還是他有眼無珠,不會用人?”

    “放肆!”一個年輕的越人從旁邊閃了出來。厲聲大喝。畫滿紋身的臉顯然特別猙獰。 “你現在是我們的俘虜。怎敢誹謗吳王殿下,不怕我割了你的舌頭?桓將軍,你如此縱容,是何居心?”

    梁嘯看了那人一眼,又看看桓遠。這個越人的口音很重,他幾乎是一句沒聽懂。不過,看他這副神情,想必不是什麼好話。 “這誰啊?嘰哩咕嚕的說什麼。像狗叫似的。”

    “他叫葉添龍,能入水潛行,太子看中的年輕俊傑。”桓遠淡淡的說道:“曾經捱過你一箭。”

    看到桓遠這副表情,梁嘯明白了。他沉默了片刻,不緊不慢的喊了一聲:“秦兄?”

    “什麼事?”秦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一百錢,幫忙宰條狗。”

    “這種癩皮狗,五十錢足矣。”秦歌說著,縱身從艙中躍出。葉添龍大驚失色,抽身急退,想要跳進水中逃生。腳步剛動,秦歌已經飛身趕到。一劍洞穿了他的脖子,又閃電般的抽回了長劍。

    葉添龍睜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秦歌,翻身落水,濺起一片水花,又慢慢沉了下去。血水汩汩的冒了出來,又被遠遠的甩在船後,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頭至尾,桓遠都沒有看他一眼,向來不離桓遠左右的鍾離期也沒有露面,船上的越人看著這一幕,有的驚駭,有的暗喜,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師傅,我身上沒錢,能先借點不?”梁嘯嘻嘻笑道:“回頭還你十倍。我現在有錢了,一年收入幾十金,不會賴你賬的。你要是願意跟我去長安,我養著你都沒問題。”

    桓遠側過頭,盯著嬉皮笑臉的梁嘯,臉頰抽了抽。他慢慢的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梁嘯搶了過來,打開看了一眼,連連搖頭。 “師傅,你也太窮了吧,這荷包裡有一百錢嗎?”

    “你什麼眼神?連幾個錢都數不清,還想做射聲士?”桓遠沒好氣的說道:“小心點,別掉水里去。能潛水的人被你殺了,掉下去就找不到了。”

    “這麼點小錢,看你緊張的。”梁嘯將荷包扔給秦歌。秦歌接在手中,數了五十錢,將荷包還給梁嘯,在掌心掂了掂錢,低頭鑽進船艙去了。梁嘯嘻嘻一笑,將荷包塞進了自己懷裡。 “算一千,到時候還你一萬。”

    桓遠歪了歪嘴角,看起來像是想罵人,卻只是動了幾下嘴,最終還是沒罵出聲來。

    梁嘯拱了拱他。 “行了,狗沒了,咱們繼續說修煉的事。師傅,你說實話,是不是還有東西藏著沒教我?”

    桓遠笑笑,露出幾分得意。

    “我聽人說,這射聲技和你口授給我的兵法有關,除了兵法之外,還有一篇導引訣。總共加起來有三萬多字。師傅,你教給我的兵法只有兩千字,連一成都不到啊。你這可有點……”

    “誰在胡說八道,哪來的三萬多字,哪來的導引訣?”桓遠大怒。“兵法、劍法、射法,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四千餘字,兵法已經傳了你,射法更是傾囊相授,只有劍法未傳……”

    “等等,師傅,你這也不是完璧吧?”

    桓遠愣住了。“你……怎麼知道?”

    “我聽人說,還有一篇導引訣。”

    “導引訣?”桓遠一驚,眼中露出喜色。“誰說的?他有導引訣?”

    “應該是有,不過肯定不會給你。”梁嘯聳聳肩。“師傅,跟我去長安吧。只要你肯跟我走,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這篇導引訣買過來,哪怕是賣身為奴也在所不惜。”

    “且——”桓遠轉過頭,一臉不屑。他沉默了片刻,又道:“阿嘯,有機會的話,你想辦法將那篇導引訣弄到手。我筋骨已成,又殘廢了,有沒有導引訣都沒什麼區別。你還年輕,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射聲士,恐怕少不了這篇導引訣。”

    梁嘯傷感不已。他晃了晃身子,輕輕碰了碰桓遠的肩膀。桓遠笑笑,也碰了他一下,師傅二人相視而笑。初冬的夜風裡,飄來一陣淡淡的暖意。

    ……

    船在震澤里行了兩天兩夜,到達一個小島。

    小島被大大小小的戰船包圍了,數里外便有士卒上前詢問,看到桓遠,士卒們的態度立刻恭敬起來,口稱“將軍”,掉頭引導桓遠的座船向前。

    靠了岸,桓遠領著梁嘯等人,沿著長長的小徑,向小島的最高處走去。小島上遍布營柵,隨處可見身材矮小,膚色黝黑的越人武士。不過他們的裝備都很差,有的拿著戟,有的拿著竹弓,有的乾脆拿著棍子,只是面目都比較凶狠,眼神如狼,盯著梁嘯等人,就像盯著美味的獵物。

    越到小島中心,披甲的甲士漸漸多了起來,軍容也變得嚴整了許多。

    最後,在一座半舊的大帳前,梁嘯看到了一桿王旗。王旗下,有一個身材臃腫,面皮黝黑,眼袋如魚泡的中年人。一看他那副尊容,梁嘯就知道他是誰了。

    逃亡了十幾年的吳國太子劉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1:06 PM

第132章 緩兵之計

    “桓將軍,葉添龍在哪兒?”劉駒翻著魚泡眼,掃視了一圈,慢吞吞的說道。

    他身邊的甲士橫眉豎目,殺氣騰騰,其中一人手按長劍,向前走了一步,似乎只要劉駒一聲令下,就要當場斬殺桓遠等人。

    不等桓遠說話,梁嘯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說道:“他出言不遜,辱及使者,被我們殺了。”

    “你又是誰?”劉駒面色微紅,眼睛瞇了起來,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什麼使者,敢殺我的勇士?”

    “自然是朝廷的使者。”嚴助手持漢節,緩步上前,昂首挺胸的站在劉駒面前,腰桿挺得筆直。“吳縣嚴助,奉大漢皇帝陛下詔,調停閩越、東甌糾紛,並存問故吳太子殿下安好。”

    劉駒的眼神微閃,轉而冷笑道:“沒想到堂堂的皇帝陛下還記得我這個吳國太子,真是感激不盡啊。”

    “太子殿下為一已私仇,挑動閩越、東甌相攻,同宗相殘,百姓塗炭,皇帝陛下就算不關心太子,也要關心閩越王。這麼多年了,他也沒向朝廷匯報太子在此,不知道是何居心。”

    劉駒的臉抽了抽,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他潛伏閩越的事一向只有以前的吳國部屬知道,閩越人也知道一些,但都限於忠於閩越王的高官,如果風聲傳到長安天子的耳中,他的好日子大概就到頭了。

    劉駒的語氣明顯弱了幾分,卻不肯就此罷休。 “那我的部下又怎麼辱及使者了?他都說了些什麼?”

    嚴助不屑的哼了一聲:“他又不會說官話,我哪知道他說什麼蠻語。不過。他對我的侍從郎官禮貌不周。就足以致死。”

    劉駒的眼睛瞪了起來。 “禮貌不周。就罪及致死?那你現在對我不敬,我是不是也可以殺死你?”

    “你如果還是吳國太子,當然可以以不敬之罪殺我。可惜……”嚴助微微一笑。 “吳國已經亡了十幾年,你如今寄人籬下,不過是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殺我?你若殺我,閩越就等著為我陪葬吧。閩越王呢,他為什麼不出來迎接。難道他的眼裡已經沒有朝廷了嗎?”

    說到最後,嚴助已經是聲色俱厲,氣勢凜然。

    劉駒被他鎮住了,黑臉泛紫,肥胖的手指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卻不敢抬起下令。

    “太子殿下,喪家之犬的日子不好過吧?”嚴助放緩了口氣,笑瞇瞇的說道:“我看你這處境,恐怕不僅談不上太子的威儀。就連一個富家翁都不如吧。你這件玉帶用了幾年了?該換條新的了,帶鉤都斷了。可惜我來之前。天子不知道你在這裡,否則的話,一定會賞你幾匹新錦,幾條玉帶。”

    劉駒尷尬不已,心虛的摀住了自己的帶鉤。

    見嚴助幾句話就掌握了主動權,將劉駒窘得無地自容,梁嘯不由得暗自讚嘆。嚴助雖然算不上什麼君子,這口才卻是一等一的好,不服不行。天子派他出使,也算是知人善用。

    ……

    劉駒被嚴助面折,氣勢受挫,只得派人先領嚴助等人去休息。他單獨留下了桓遠。

    “將軍,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把朝廷的使者引到這裡來?”在桓遠的面前,劉駒又恢復了太子的威嚴,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 “葉添龍是我的部下,我信任將軍,才讓他去輔助將軍,將軍卻坐視他被殺?”

    “葉添龍被殺,臣的確有責任。不過,他衝撞使者,必須死。”

    “為何?”劉駒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吐了出來,粗短的手指在劍柄上緩緩叩擊著。

    桓遠躬身施禮,懇切的說道:“殿下,你想佔據會稽嗎?”

    劉駒一愣,遲疑了片刻。 “當然想,誰願意寄人籬下,食嗟來之食。”

    “那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臣退請太子切莫錯失良機。”

    劉駒打量著桓遠,厚厚的嘴唇蠕動了片刻:“將軍,為什麼這麼說?”

    “殿下,臣這次遠涉淮南、江都,細作深入長安,打聽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消息便是朝廷放鬆了對諸侯王的管制,重親親之禮。殿下畢竟是劉氏血脈,若能藉此機會上書朝廷,懇請歸宗……”

    “你說什麼,讓我向仇人低頭?”劉駒頓時怒了,拍案而起,臉漲得通紅。

    “殿下,此乃權宜之計。一時低頭,是為了得到名份,不再寄人籬下。就算不能恢復吳國,能得到一個侯爵,也比身為亡虜好吧?有了爵位和封地,殿下才有根基。”

    劉駒目光一閃,轉怒為喜。 “這樣……我就能佔據會稽?”

    桓遠遲疑了片刻,點點頭。

    劉駒立刻高興起來,起身在帳中轉起了圈,盤算著得到會稽之後的情景。過了片刻,他又轉過身:“朝廷會這麼大方嗎?”

    “冬天要到了,諸侯王朝請在即,若能趁此機會,派使者奔赴長安,結交權貴,疏通關節,表示向化之心,求封會稽。若能獲允,則吳國可複。若朝廷不允,我們也沒什麼損失。至少還可以爭取到幾個月的時間,從容經營已經佔領的土地。此後是和是戰,進退由我。”

    劉駒連連點頭。 “桓將軍,你去談。”

    桓遠有些猶豫,卻沒有拒絕,躬身應道:“喏。”

    ……

    嚴助坐在帳中,梁嘯、衛青坐在他對面,秦歌站在帳外警戒,不讓任何人靠近大帳。

    “二位,如今我們身陷險境,能否置之死地而後生,就看接下來的交鋒了。希望諸君能夠全力支持,共同完成這個任務。回京之後,助一定會在陛下面前為諸君請功。”

    梁嘯和衛青互相看了一眼,躬身道:“願為嚴君效勞。”

    嚴助滿意的點點頭。

    “梁君,桓遠是你的師傅,他可曾透露什麼想法?”

    梁嘯想了想:“我師傅的心意,我不太猜得透。不過,我可以肯定,他很希望吳國復國。恢復當年的吳國,肯定不太可能,他想要的應該是會稽之地,讓劉駒有安身之所。”

    “會稽之地?”嚴助目光閃爍。 “如果得不到會稽,只給他列侯之爵,一縣之地,他會罷手嗎?”

    梁嘯一愣,詫異的看著嚴助。

    聽嚴助這個意思,至少可以封劉駒為侯啊。這是嚴助的想法,還是天子事先給他的底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1:10 PM

第133章 見識

    面對嚴助迫切的眼神,梁嘯沒敢輕易下結論。

    李廣交待任務的時候說得很清楚,他的任務不是殺敵,而是保護使者。只要嚴助安全,其他的都好說,出謀劃策不在他的任務之列。

    更何況,劉陵對他說過,雖然沒有虎符,可天子的意思卻是平叛。突然變成封侯安撫,似乎不太可能。嚴助這是亂了陣腳,還是真有雙重選擇,連劉陵都不清楚?

    梁嘯緊張的思索了良久,才斟字酌句的說道:“大人,我師傅的意見其實並不重要。從他被派往長江執行細作任務,身邊還有劉駒的眼線來看,他目前並沒有得到劉駒信任。”

    嚴助轉了轉眼睛,眼中的光芒有些黯淡,憂色卻更濃了。從看到劉駒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自己面臨的情況遠比他預想的要困難。劉駒會因為一個葉添龍當面責問桓遠,桓遠的地位不可能高。他有能力信守諾言,保證我的安全嗎?

    “如果就事論事,就算是一個列侯,只要封邑合適,我師傅也可能答應。不管最後結果如何,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時間。可是對劉駒來說,他能不能答應,就很難說了。國仇家恨,他已經在心裡擱了十幾年,能不能放下,實在很難判斷。大人,你能解開他這個心結嗎?”

    嚴助嘴角微挑,若有所思。聽了梁嘯這句話,他想起了劉駒當時的窘迫,突然多了幾分信心。

    在寄居閩越和封侯之間,劉駒會選哪一個?

    “好了。我自有主張。你們小心戒備。”

    “喏。”梁嘯和衛青同時應喏。

    衛青留在帳內。梁嘯出帳。替換秦歌。聽到腳步聲,秦歌回頭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大帳,低聲笑道:“大人是不是怕了?”

    梁嘯沒有吭聲,拉著秦歌走出十餘步,才低聲說道:“秦兄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秦歌哈哈一笑,眼神卻有些陰冷。 “天子多次提及吳國餘孽,每每切齒。從來沒有招撫的意思,怎麼可能會封侯。這是大人自己的主意,他問你的意見,是擔心一個人承擔不起矯詔的責任,要拉上你我墊背。”

    梁嘯倒吸一口冷氣。這嚴助果然陰險啊。虧得剛才沒有信口開河,要不然這件事可就沒法洗清了。衛青和秦歌是天子近臣,有的是機會向天子辯解。而他卻是外郎,天子如果因此對他有什麼意見,他可能都不知道為什麼,就被貶斥了。

    吃驚之餘。梁嘯又不禁暗自發笑。嚴助啊嚴助,枉你聰明一世。恐怕不知道我和天子的關係也很親密吧。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你未免太過份了。

    “多謝秦兄。”

    “沒什麼。”秦歌轉頭打量著四周的山水,眼中露出不屑之色。 “就憑這些矮小乾瘦的猴子,能掀起多大的風浪。若不是我們一時疏忽,中了你師傅的掏心之計,只需一偏將,三五千精銳,就能蕩平閩越,哪裡需要如此委曲求全。”

    “恐怕不盡然。”梁嘯搖搖頭。 “如果是堂堂之陣,三五千人也許足夠,可若是散入山林,三五千人連鬼影都捉不到一個。你別看這些蠻越身材矮小乾瘦,可是穿山越嶺,卻非你我能及。山裡地形複雜,還有瘴氣,不熟悉情況的人走進去,生還的機會很小。”

    “瘴氣?”秦歌的臉色微變。

    “與北方不同,南方潮濕多雨,毒蟲蛇蠍也多,防不勝防。縱是百戰精銳,進了山,也有可能手忙腳亂。一旦遇襲,更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不戰而潰。當年五十萬秦軍南征,損失慘重,就是因為這些原因。”

    秦歌劍眉緊皺。 “照這麼說,豈不是無計可施了?”

    “當然不是,秦軍最後還是征服了南越嗎?”梁嘯盯著遠處湖面上正在穿梭的戰船。 “要戰勝蠻越,有兩個辦法。一是避免在外圍糾纏,以雷霆之勢,直搗要害,攻其必救。攻下他們的重要城池,就等於捏住了他們的七寸。二是移民填邊,將已受教化的百姓遷徙至此,讓他們與越人爭奪耕地,逐步影響蠻越,迫使他們接受教化。只有如此,才能長治久安。”

    秦歌連連點頭。 “沒錯,這辦法雖然沒什麼新意,卻卓有成效,秦國對西北邊郡的開拓就是這麼做的。”

    梁嘯無語。他一直以為這是自己的創見呢,沒想到卻是秦國故技。秦歌是天水人,是真正的老秦,他對秦國的邊疆開拓史應該是有比較直接的感觸的。

    “是的,這的確是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梁嘯笑了笑。 “結合到眼前的情況來看,還有一個現實意義。內地諸郡的土地兼併嚴重,無數百姓失去土地,無法生存。將他們遷徙到邊郡拓邊,不僅可以解決邊郡的兵力和糧食,開拓新的財源,還可以緩解內地的危機,爭取到更多的時間,避免情況惡化。”

    “對啊。”秦歌一拍手,讚道:“這的確是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阿嘯,沒想到你不僅箭射得好,還通曉經濟,怪不得你初到長安,就能賺那麼多錢。”

    “哈哈,經濟是基礎,政治是上層建築嘛。”梁嘯打了個哈哈。

    “有道理。”秦歌似懂非懂,卻聽得津津有味。他看看四周無人,低聲說道:“阿嘯,難怪天子器重你,你比我們有見識。你真的沒讀過書麼?”

    “呃……有些道理,不一定要讀書才知道的。有時候讀書讀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有道理。”秦歌撫掌而笑。 “阿嘯,我就是喜歡聽你說話,每句話都說到我心眼裡去了。就像是我自己想說,卻又說不出來,只是藉你的嘴說出來一樣。”

    “哈哈哈……”梁嘯也笑了。

    “笑什麼,這麼開心?”鍾離期遠遠的走了過來,後面跟著兩個裸著上身,遍布紋身的年輕越人。 “做了俘虜還這麼開心,你還真有點處變不驚的意思啊。”

    秦歌霍然而起,手按長劍,躍躍欲試。 “鍾離君,再試試?”

    鍾離期瞥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阿嘯,將軍想見你。”

    梁嘯連忙站了起來。 “師傅見我有什麼事?”

    “我哪知道。”鍾離期不耐煩的說道:“你跟著來就是了,還怕將軍吃了你不成。將軍對你上心得很,比自己的眼珠子還重視呢。”

    梁嘯樂了。轉身入帳,向嚴助請示了一下。嚴助沒有阻攔,只是吩咐梁嘯多留心,盡可能從桓遠嘴裡打聽一些消息,為接下來的談判做好準備。梁嘯應了,轉身離帳,跟著鍾離期走下山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UZXC00 發表於 2022-11-16 11:13 PM

第134章 后羿營

    小島並不大,方圓不過七八里,轉到山後,一個規模不算很大的營地就出現在梁嘯面前。一眼掃過去,也就是二十來個帳篷,二百人上下。

    不過,還沒走進營地,梁嘯就感受到了與眾不同的氣氛。

    這個營地紮得比較嚴整,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些營地隨意。營盤用粗大的原木立了柵欄,樹了門樓,每個門樓上都有兩個手持弓弩的士卒在巡邏,即使是鍾離期入營也必須報上口令,一絲不苟。

    入了營,迎面走來兩隊士卒,一隊五人,前後錯開,相隔十餘步,左右並行,相隔三步,是一個標準的兩伍配合小陣。十名士卒,雖然身材都不高大,可是精神抖擻,眼神警惕,看到鍾離期時,他們遠遠的行禮,又折向其他方向。

    “這是師傅的親衛營?”

    “這是將軍訓練出來的射聲營,算是你的師兄弟。”鍾離期一邊說,一邊指了指中軍的戰旗。梁嘯抬頭一看,見戰旗隨風輕舞,上面隱約可見一張弓,搭了矢,矢尖直指一輪紅日,又像一攤鮮血。

    “射日?”

    鍾離期用鄙視的眼光掃了梁嘯一眼:“后羿營。不過,我們都叫射聲營。將軍打算用兩到三年時間,訓練出一營射聲士。”

    梁嘯吃了一驚,一營射聲士?我去,那可是真正的特種作戰營啊。有了這樣的一個營,還有誰能在山林裡戰勝他?

    不過,他眼珠一轉,隨即又樂了。

    “你笑什麼?”鍾離期有些心虛。

    “鍾離叔。你就別逗了。我師傅唬我呢。你千萬別當真。射聲士要是那麼容易訓練出來。還談什麼談啊。”

    鍾離期尷尬不已,只好板著臉,領著梁嘯向大帳走去。站在大帳門口,梁嘯抬頭看了看那面繡著弓矢的大旗,聳了聳肩,笑了兩聲,低頭走進大帳。

    桓遠坐在帳中,端著一隻竹杯。正在飲酒,聽到梁嘯的腳步聲,他也沒抬頭,呷了一口酒,不緊不慢的說道:“你似乎對我的后羿營不以為然?”

    梁嘯打量了一下。大帳內除了桓遠和鍾離期,還有兩個年輕越人。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女的窈窕,膚色微黑,卻都身形矯健。身上背著一張越人中不多見的角弓。看到梁嘯進來,他們齊唰唰的看了過來。眼神中既有好奇,又有不服。

    梁嘯笑了笑,從身後的箭囊裡抽出了自己的弓,放在桓遠面前的案上。

    “師傅,我這張弓是到長安之後,在長安最著名的弓舖裡定制的,價值一金,弓力一石。除你之外,如果還有誰能拉滿我這張弓,我願意將這張弓送給他,算是大師兄給他們的見面禮。如何?”

    “大膽!竟敢對都尉無禮。”桓遠身後的那名少女厲喝一聲,左手摘弓,右手伸到背後,便去取箭。沒等她把箭抽出箭囊,梁嘯突然起身,操起案上的弓,搭矢,開弓,松弦,放箭,快如閃電,一氣呵成。

    “嗡——”弓弦猶在震動,梁嘯已經一箭射出,正中那少女背上的箭囊,不僅射穿了箭囊,還射穿了她背後的帳篷。一縷陽光照了進來,照亮了她的耳垂,晶瑩如玉。

    少女瞪圓了眼睛,怔怔的看著梁嘯,慢慢將箭抽了出來,卻只有半枝箭。

    她要抽的那枝箭已經被梁嘯隔著箭囊射斷。

    梁嘯重新坐了下來,再也不看那少女一眼,將弓放在桓遠的面前,嘴角微挑。 “師傅,看來我這些師弟師妹們的資質實在不怎麼樣啊。”

    “你……”少女臉漲通紅,杏眼圓睜,將半截斷箭扔在地上,伸手又去拔箭。

    “好了。”桓遠輕喝了一聲:“不論射藝,且論心性,你便已經輸了。他是你們的大師兄,入門比你們早一年,輸給他,不冤。”

    少女不甘的瞪了梁嘯一眼,摸摸自己的臉頰,退了回去。少年面色一沉,向前跨了一步。 “師傅,我想試試大師兄的弓。”

    桓遠抬頭看看他,又看看梁嘯,嘴角微顫。 “好吧,你試試。”

    少年轉身走到案前,向桓遠行了一禮,伸手拿起弓,又瞅了梁嘯一眼,嘴角微挑:“大師兄所言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師傅面前,難道我這個大師兄還會騙你們這些師弟師妹?”梁嘯看都不看他,只是看著桓遠,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桓遠面沉如水,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眼神卻有些糾結。

    少年沒有註意到他們師傅的眼神交流,聽了梁嘯的話,二話不說,深吸一口氣,彎腰,起身,開弓,姿勢和梁嘯的開弓姿勢一模一樣,顯然是桓遠親手調教出來的弟子。

    不過,他沒能將梁嘯的弓開滿,只拉開了三分之二就再也無法拉開,他又試了一次,還是力有不逮。正當他準備試第三次的時候,少女跺足叫道:“笨蛋,他這張弓比我們的弓大,你手臂不夠長,拉不滿的。”

    “噗哧!”梁嘯終於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一邊笑,還一邊搖了搖頭。

    少年如夢初醒,臉脹得通紅,訕訕的放下了弓。

    用多大的弓,和各人的身體條件有關,身高臂長,可以開大弓,如果身材不夠,臂力足夠,可以開硬弓。少年見梁嘯和自己身材相似,以為弓也差不多,最多只是硬一點而已。梁嘯也說了,這是一石弓,而他臂力過人,是可以開一石弓的,這才要試一試,想奪了梁嘯的弓,挫挫梁嘯的銳氣。

    可是他忘了一點,梁嘯的身材是和他差不多,可是手臂更長。梁嘯的弓不僅硬,而且是大弓,僅有臂力,沒有臂長,還是無法開滿。他不是輸在力量,而是輸在臂長。

    換句話說,他上了梁嘯的當,白白丟了個醜。

    梁嘯收起弓,插回箭囊。 “師傅,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二位應該是除我之外,你最得意的弟子。他們不過如此,其他人就不用再試了吧?”

    少女不服氣的喝道:“取巧而已,有什麼好吹的,有本事,你和我到山林裡做生死決。”

    “兩軍交戰,多算者勝。比試之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觀敵料陣。如果你能對手都沒觀察清楚就貿然出戰,還指望取勝?”梁嘯不緊不慢的說道,眼睛卻盯著桓遠。“師傅,你沒有一點勝算,何不見好就收?”

    “誰說我沒有勝算?”桓遠輕聲笑了起來。“李廣派你來,是讓你對付我的吧?你現在就在我的掌握之中,還有誰能對付我?他們的射藝的確不如你,可對付會稽郡兵卻綽綽有餘。你說是不是?”

    梁嘯臉色一變,身形一動,還沒等他站起來,少年撲了過來,雙手如鐵鉗一般,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少女張弓拉箭,箭尖直指他的面門,厲聲喝道:“別動,要不一箭射死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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