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緋炎 -【伊塔之柱】《連載中》
頁: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6 09:15 PM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戰

  『嘭——』,一發煉金術照明彈被打上夜空。

  橘金色的光穿過樹梢,一束束直射入林間。

  方鴴在車廂屋頂上仰頭看著那刺眼的光,思緒好像又回到了一個月之前的塔倫。那一夜是同樣的這樣山林之中的夜戰,只是交戰的雙方換了人。

  這一次換成了聽雨者與血之盟誓。

  或許歷史對他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因為後者正好與當日的參與者之一的傑弗利特紅衣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這種關係既可能是秘密分會,也可能同盟,但沒有得到雙方官方的承認。

  夜空之上冉冉升起的這已經是第四發照明彈,它們將山谷照得亮若白晝。

  血之盟誓的人似乎被聽雨者第一次突圍之後的行動路線搞得有些迷惑,想要用這樣的方法找出他們的真正方向。

  但在一片錯綜複雜的山谷之中這談何容易,雙方已經徹底失去了對方主力的行蹤,只有散開的小分隊彼此撞在一起,這樣零星的交戰證明雙方還沒有脫離接觸。

  就像是兩個蒙著眼睛互相捉迷藏的人,一切都只能靠猜。

  戰場上一片混亂,小規模的戰鬥時有發生,連方鴴自己也不能確定他們究竟位於何處,只能勉強判斷還是在向南前進。

  格蘭特那邊最後一次傳來消息是在五分鐘之前,讓他們向南穿過一座山谷,並告知他們目的地已經不遠。

  這座山谷南北走向,但林地之中枯葉堆積,黑暗中根蔓橫生,一副人跡罕至的樣子,看不出有什麼蛇人遺蹟的樣子。

  方鴴向下看去,平台上洛羽正抓緊時間在加固吊橋,其他人都在警戒著四周,天藍與姬塔一人看管著左右兩側的一座弩炮。

  由於從上次夜襲之中得來的經驗,方鴴的臨時辦法是在前鞍橋上加裝了一座水晶探照燈,燈具人頭大小,引用平台本身的魔力爐——一個偶爾使用的探燈,還不至於加重魔力引擎的負擔。

  這個探燈比想像之中還要有用,它打出的光束在森林之中也可以照出幾十米遠,不但可以用來致盲夜蜥人,而且還可以用來探路、避開在夜色下危險的地形陷阱。

  唯一的缺點只有操控者本身可能會暴露在危險之下,但由大貓人和女僕小姐來操控的話,一般問題不大。

  說來也巧。

  正是這個時候,方鴴看到女僕小姐探照燈偏向一邊,似是在那個方向發現了什麼。

  然後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一陣噝噝的聲音。

  眾人對這聲音早已再熟悉不過,天藍在下面平台上驚叫一聲:「夜蜥人!」

  方鴴這才從屋頂上直起身來,向四周看去,他們與這些怪物已經不是第一次交手,很清楚它們的習慣。

  下一刻他果然看到那些生著藍黑色外皮的怪物在黑暗之中穿行,它們攀爬跳躍能力極好,在附近的樹幹上如履平地。

  靠近到一定距離之後,它們便嘶叫著從樹幹上縱身一躍,輕靈如猿猴一般落向灰岩先生背上。

  天藍和姬塔已經動了起來,在帕克的指引下轉動著巨大的弩炮發出哢哢哢的聲音。

  「在右邊!」負責充當觀察手的帕帕拉爾人和女僕小姐齊聲喊道。

  天藍扣動扳機,手臂粗細的弩矢射中其中一頭,讓那怪物從半空之中落了下去。「我擊中了!」小姑娘興奮得大叫一聲。

  但弩炮是用來對付更大型的對手的,對於為數眾多的夜蜥人有些石入大海的意思。

  帕克雖然也在一旁補刀,但無濟於事,夜蜥人還是很快突破了第一層防線。

  正好一隻夜蜥人就帶著風聲從黑暗之中飛來,在方鴴不遠處落下。

  方鴴看著這怪物。

  認真說這還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這種類人怪物,夜蜥人是穴居生物,因此個子普遍矮小,大約平均一米五,一米六的樣子。

  它們外表比人類還瘦弱一些,但動作靈敏,而且有夜視能力和蛇一樣的熱源探測能力,嗅覺也極為出眾,是天生的獵手。

  它們最大的特點就是那一身雨蛙一樣的藍黑色皮膚,與脖子處長著傘蜥一樣的一圈領冠。

  那頭夜蜥人穩穩地落在屋頂上,便手持木質長矛向方鴴逼近,就像一頭野獸一樣,它張開領冠,威脅著發出噝噝的聲音。

  方鴴不由想起自己在社區上看過關於這些生物的論述,那些論述大多出自D.E.勞倫斯教授的相關論文著作——後者是第一代先行者,新世界生物學的權威。

  勞倫斯認為夜蜥人並非如原住民想像一樣生活在浮空大陸淺層岩縫層,而是來自於更加深層的地下世界。

  因為有些地質學者也支持這樣的觀點,他們計算了蓋伊水晶的浮力之後,得出結論大多數浮空大陸可能存在空腔層,那下面可能是一個迥異於地表大陸的生態。

  方鴴看到夜蜥人如同裹著一同銀膜的白色眼睛,心中才有一種恍然的感覺,這是典型的微光環境下生活的特徵,這一刻他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戰鬥,而是一種紙上得來終覺淺的恍然感。

  他每在這個世界多待一刻,他就越有一種覺得自己沒有來錯的感覺,這個世界光怪陸離的每一處,都深深吸引著他血液之中流淌的探險因子。

  哪怕這美麗之下潛藏著同樣的危險。

  夜蜥人見他無動於衷,大約以為這個人類已經被自己嚇傻,已經嘶叫著發動了進攻。方鴴這才回過神來,舉起右手就砰一聲射出火箭飛拳。

  但夜蜥人何其靈活,稍一矮身就避開他這一拳,只是它握緊長矛正準備向前,耳邊忽然之間傳來一陣低沉的嗡嗡聲。

  那是小型魔導引擎的聲音——

  方鴴臂鎧內置的小型絞盤正在全力收線,與飛拳相連的纜索猛然之間繃緊成一條直線,那夜蜥人猛然之間驚覺危險所在,回過頭去,只看到一個黑影正呼嘯著飛來。

  方鴴將手掌心向後,讓飛回的手鎧一記手刀砍在夜蜥人鼻樑之上,後者痛嘶一聲,被打得頭暈目眩,一時間分不清東南西北。

  方鴴哢一聲收回手套,同時上前猛然一推,將這暈頭轉向的蜥蜴人從平台之上撞了下去。

  而與此同時,又有三四頭夜蜥人落在屋頂之上。

  方鴴正轉過身,忽然之間黑暗之中飛來一面盾牌,啪啪在四頭夜蜥人身上飛彈了一圈,將它們全部擊飛之後,才重新沿來路的方向飛回去。

  大貓人將手一舉,穩穩接住盾牌,然後哢一聲裝回右手小臂上。

  「謝了,瑞德先生!」

  「不客氣,先下來吧,你這小子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膽子。」獅人聖騎士搖搖頭,才相處時他只是覺得這人類小男孩有些單純,但久了之後就發現對方身上的另一種特質。

  沒心沒肺。

  這種時候還敢爬到車廂頂上去的,不是藝高人膽大,就是傻大膽。而偏偏對方還不過是個戰鬥工匠,半個煉金術士,一般來說這兩類職業都是要儘量遠離危險的。

  「放心好了,瑞德先生,一頭夜蜥人我還是能搞定的,」方鴴從善如流地從上面跳下來:「其實瑞德先生不出手的話,那三頭夜蜥人我也可以試一下的。」

  「得了吧,」瑞德反身一劍,將一頭從下面爬上來的夜蜥人砍下去,一邊回頭答道:「你要是受了點傷,艾緹拉可不會放過我。」

  「精靈小姐就是太緊張了一些,冒險哪有不受傷的?」

  「那你自己找她說去。」

  方鴴嘿嘿一笑,他可沒這個膽量。

  他其實也就是想在上面觀察一下山谷之中的局勢,誰想到會遇上戰鬥?

  不過他也是有意鍛鍊一下自己的近戰能力,兼職至高之選學派能力,不就是這個目的嗎?如果學習了相關技能與知識卻不熟練掌握,那和浪費經驗有什麼區別?

  至少他對自己這一手火箭飛拳十分滿意,他還有好多點子沒用出來呢。要說理論知識之豐富,方鴴自信那些大公會出身訓練生也沒幾個人在廣度上能比得上自己的。

  當然了。

  真正危險的情況下,他也是絕對不會輕易以身涉險的。

  他是膽子不小,但不代表腦子不好使。

  這場戰鬥在他判斷之中,和之前性質差別不大,其實也不過是一場小規模的遭遇戰而已。

  他沒看到夜蜥人巫師,也沒看到數量眾多的祭祀,說明對方不過是一個小分隊。

  事實也果然如此,對方在向平台發起幾次強攻,吃了兩發帕克的爆炸射擊之後,便留下十多具燒焦的屍體,倉惶離開了戰場。

  照明彈的光芒已經完全消散,森林之中又重歸於黑暗。

  方鴴看著林子裡漸漸消失的那些影子,才回頭對瑞德說道:「這應該是最後的一批夜蜥人了,越往北它們的數量越多,你看它們向北逃竄,前面應該沒有這些怪物存在了。」

  「也就是說我們突圍成功了?」

  大貓人用爪子拎起一具蜥蜴人的屍體,將它從平台上丟了下去,屍體在半空中就化為白色的光點,消散於無形。

  黑暗之中,瑞德劃燃一根火柴,點亮了煙斗。

  它托起煙斗,咬在大嘴裡面,抬起頭看著森林之中飛舞的光點,才吐了一口煙霧道:「這些鬼東西與血之盟誓究竟是什麼關係,我聽說它們從不和人類往來。」

  「咳咳。」天藍從不遠處走過來,被煙霧嗆個正著。她因為神經過於緊繃,這會兒小臉有些蒼白,忍不住不滿道:「大貓人,你又抽菸了!」

  瑞德拿下煙斗,神色柔和地問道:「嗆到了嗎?」

  天藍搖了搖頭,大度道:「算啦,你繼續抽吧。」她一邊說著,一邊遠遠地退開兩步。

  而對於獅人的疑問,方鴴也找不出答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6 09:16 PM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才之間的再度相遇

  夜蜥人雖然有信仰,但沒什麼文明。這一族群生活在黑暗的地下,以狩獵與劫掠過往商隊為生,勞倫斯教授的確說過它們與人類有世仇,從來不會和島上的住民打交道。

  但天知道血之盟誓為什麼能驅使調動這些夜蜥人。

  事實上芬里斯島上棲息著大量的夜蜥人,它們甚至可以說是島上考林—伊休里安王國之外的第二大勢力。

  方鴴忽然想到,如果血之盟誓與這些蜥蜴人達成同盟的話,那他們的力量在芬里斯島上的選召者之中就非常恐怖了。

  不僅僅如此,縱觀整個考林—伊休里安,選召者與原住民的實力對比能到達這個程度的事實也十分少見。

  有了這樣的實力,野心自然會隨之滋長,方鴴很容易理解聽雨者現在所面臨的的處境。

  但看起來血之盟誓的胃口比想像之中還要大,他們不僅僅要在遊戲之中吞併芬里斯的選召者勢力,在現實之中也毫不手軟。

  不過聽雨者俱樂部方面出的事情,似乎並不僅僅是那麼簡單。

  還有章冷所說的『那個東西』。

  兩個公會之間的爭端似乎還遠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所謂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呢,能同時引起兩個公會的重視?

  「說起來,」天藍忽然說道:「我們這一路上一直在和這些醜八怪蜥蜴人打啊打的,還從來沒遇上那個什麼血之盟誓的人。」

  「很快就會遇上了。」方鴴回答道。

  「為什麼?」法國小姑娘一臉不解:「艾德哥哥你怎麼知道,你猜到他們在什麼方向了嗎?」

  獅人瑞德嘆了口氣。

  「你忘了剛才那一發照明彈是從什麼方向打出來的了嗎,芙麗?」

  天藍楞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哎呀,我明白了,是山谷谷口那邊。你們的意思是在那個方向有人?」

  「那應該是血之盟誓包圍圈的最外圍,他們肯定會在那裡佈置下一些人手的,」方鴴點點頭:「我們只能希望遇上的不是對方的主力,不過我想來應該不是。」

  他和格蘭特一樣,認為血之盟誓應該是把重兵佈置在戰場的西面,畢竟那裡可以通往『安全區』,對方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

  「卡卡,沒有照明彈了。」

  南方這片山谷谷口附近的山脊上,一片裸露的岩石背後,七八個年輕人正探頭探腦地觀察著山谷之中的戰事。

  說話的是個白金色短髮的精靈少女,名叫六影,她眼瞼塗著很有個性的紅色眼影,看起來頗為豔麗。

  但卻並不給人煙燻妝濃妝豔抹的感覺,配合她的五官反而有些清麗脫俗,她回過頭,不過身後喚作卡卡的、一頭亂發猶如雜草的少年正在神遊天外。

  「卡卡!」

  「怎麼了,輸了嗎?那我們趕快撤退吧,我一個戰鬥工匠,又沒什麼戰鬥力,我們也不是什麼主力,上面會理解的。」

  六影看著這毫無上進心的傢伙,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這次行動之前,她還滿心期待了一下上面給自己安排的搭檔,不過看到這個在青訓營時就差點忍不住一拳揍上去的傢伙時,她就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黑暗之中傳來重重一聲冷哼。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傑弗利特的旅團成員也不過如此。」

  開口的同樣是個少女的聲音。

  六影皺著眉頭向那個方向看去,一片矮松後面還藏著不少人,基本都是年輕人,年歲比他們稍大。

  對方穿著血之盟誓的戰袍,不過與一般樣式不用的是,他們肩膀上都別有一束白色的羽毛。

  很少有人知道血之盟誓有兩個旅團,這就是其中一個——暗嵐,比他們的主力旅團實力稍次一些,但成員大都十分年輕,因此其潛力反而更加讓血之盟誓的高層重視。

  六影還沒來得及開口,她身邊那少年便理所當然地答道:「我們本來也不是旅團成員。」

  「墮落,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只是沒想到這樣沒有理想、沒有上進心的人也能混進傑弗利特紅衣隊的菁英團。」

  那個少女冷冷地看著他們,六影感覺自己躺著也中了一萬槍,可這明明都是身邊這傢伙的錯。

  但後者毫無自覺:「我當然有理想了。」

  他攤了攤手:「我最大的理想是成為女高中生,女高中生多好啊——可不太現實,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想當個安安靜靜的生活職業者,等著公會養我就可以了,這多好啊?」

  「哎呀,可我怎麼會變成戰鬥工匠的,真是煩惱。」

  他說著,就乾脆往地上一躺,閉著眼睛開始思考人生。

  那少女目瞪口底地看著這傢伙,再看了看六影,那眼睛裡面的意思好像是在詢問:「這人是變態嗎?」

  六影其實很想點頭,要不是考慮到公會的名聲的話。

  那少女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直到一個有些嚴厲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夠了,阿笙。」那是個男人的聲音,對方看了六影與卡卡一眼,才繼續說道:「傑弗利特的朋友是來幫我們的,你少說兩句。」

  「隊長……」

  少女咬了咬嘴唇,這才閉上了嘴。

  六影輕輕嘆了一口氣。

  但正是這個時候,躺在地上那少年忽然之間睜開眼睛,有些意外地輕輕咦了一聲。

  他一骨碌從地上坐起來,伸手一接,一道金光從夜空之中飛來,穩穩落入他手中。

  「有人來了,」少年這才揉了揉頭髮回頭對其他人說道:「從這裡往北兩三里左右,從外表看和你們描述的那個什麼工會差不多。」

  「是聽雨者,」那個名叫夏笙的少女再一次忍不住開了口:「等等,你怎麼知道是他們?你的發條妖精能飛出去兩三里?這怎麼可能?還有,你什麼時候控制它飛出去的,我怎麼沒看到?」

  「就之前啊,怎麼了?我又違反了什麼戰場條例嗎?」卡卡一臉沒睡醒的模樣看著其他人:「抱歉,我可以解釋,但請千萬不要扣我的補貼,再罰款我下個月就買不起女高中生的用品了。」

  夏笙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都什麼人啊。

  好在她的隊長見多識廣,見怪不怪地沉聲說道:「有多少人?」

  「十來個的樣子,基本是敏捷向職業者的配置,有兩個雙劍士,不下於五個弓箭手,其他職業有可能是夜鶯與迅劍士,還有一個戰士,但除了雙劍士與弓箭手之外其他職業者我並不能肯定。」

  「那麼遠,你都看清楚了?」夏笙好奇地問道。

  卡卡點了點頭。

  連那個隊長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這聽起來像是一隻尖兵小隊,難道說對方的主力在這個方向?卡卡先生,你能判斷出他們來的方向嗎?」

  「能是能,但有點麻煩。」

  「請務必一定幫忙,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卡卡先生,我們可以給你支付報酬。」那隊長一臉古怪,給盟友支付報酬,他們真的是來打仗的嗎?不過從者寥寥幾句話他就聽出來了,這個叫做卡卡的年輕人絕對是一個頂尖的戰鬥工匠。

  一般戰鬥工匠根本不可能把發條妖精控制到這個水平。

  對方不愧是來自傑弗利特紅衣隊精英團的人。

  「我儘量吧。」卡卡答道:「至於報酬就不用了,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只怕收入還沒罰款多,說不定我還要被關禁閉,卡卡才不想被關禁閉。」

  夏笙聽他說得有趣,忍不住撲哧一聲,但才笑到一半又意識到什麼,趕忙板著臉閉緊了嘴巴。

  六影看了這少女一眼,忍不住搖了搖頭。

  而那隊長彷彿沒聽到一樣,比了一個手勢道:「我們分散出去,留意通訊器,等卡卡先生指示,解絕對手儘量不要暴露出太多實力,我懷疑對方的主力可能在這個方向。」

  他一邊說,一邊對夏笙提了一句:「夏笙,通知團長,把這邊的信息傳遞出去。」

  少女連忙點了點頭。

  ……

  灰岩先生緩緩向前踱著步子,經過一夜的激鬥之後,它的體力消耗也不小,在進入山谷的後半段之後就漸漸放慢了速度。

  好在其他人也不著急,方鴴靠在平台的欄杆上,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調節著風鏡的鏡頭。

  「艾德哥哥看到什麼了嗎?」天藍在一旁細聲細氣地問道。

  「天藍,這已經是五分鐘之內你問的第九遍了。」方鴴沒好氣地答道,在黑暗環境之下操縱發條妖精哪有那麼簡單,尤其是在密林之中,一不小心就會撞在樹上。

  他又不敢讓發條妖精飛得太高,雖說血之盟誓多半不會有什麼專業的戰鬥工匠,但這種事情誰又說得好?

  偏偏這小丫頭一直在旁邊干擾他的注意力,搞得他不勝其煩。

  天藍吐吐舌頭:「我無聊而已嘛,艾德哥哥。」

  「其實我也很無聊。」

  方鴴沒好氣地答道——的確很無聊,發條妖精的視野之中什麼也看不到,千篇一律的黑漆漆的景象。

  但忽然之間,他停了下來,輕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

  「有發條妖精。」

  「對方的戰鬥工匠?」天藍嚇了一跳,趕忙問道:「等等,他發現我們了嗎?」

  方鴴搖了搖頭,對方的發條妖精似乎是追著另外的一隊人,不過就算並非如此,他也有自信避開對方的偵測。

  只是他皺著眉頭,微微有些意外,喃喃自語道:「對方這個操控方式好獨特啊,總覺得在那裡見過的樣子。」

  那種飛行軌跡,與他腦海之中的某個印象忽然之間重疊在一起。

  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在什麼地方見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7 09:34 PM

第一百五十章 旅團之間的交手

  卡卡眼中倒映著最微弱的一絲光,猶如一條明亮的弧線,呈現在這個聲稱自己的最大人生理想是成為女高中生的少年瞳孔之中,一閃一閃。

  有那麼一刻,他忽然偏過頭,問身畔的短髮少女道:「你說,人為什麼要爭鬥呢?」

  少女猶豫了片刻,用手撥弄了一下白金色短髮的發尾,理所當然地答道:「當然是為了要贏了。」

  「可我瞭解的與你有所不同。」少年靜靜地說道。

  六影一卡殼,有些意外地看著對方。

  「人類的爭鬥來自於動物性的本能,爭奪生存空間,爭奪繁衍權,爭奪延續種群的權力。哪怕是溫順的草食動物,在繁殖季節到來之際也會生死相搏,在這場曠日持久的競爭之中,或許我們都是優勝者的後代。」

  卡卡眼神清澈見底:「可是,我們總能一直贏下去麼?」

  「我……不太明白你說這些有什麼意思,這和我們當下的任務有關係麼?」六影一頭霧水,也有些惱火地問道。

  「沒關係,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卡卡指著前方:「你看,你現在看到的可能是一個公會的消亡,芬里斯島一段歷史的變遷,而這一次我們又站在了勝利的一方。但是,我們會總這麼幸運下去麼,或許下一刻我們就會一無所有。」

  「神秘兮兮的傢伙,我們站在勝利的一方和幸運沒什麼關係。那是因為我們足夠強,所以我們總是可以站在勝利者一方。」

  少年撓了撓頭髮,啞然失笑:「可沒有誰是無敵的,六影。你為什麼會加入傑弗利特紅衣隊,因為你足夠強嗎?」

  「當然了,」六影皺著眉頭別過頭,看著山脊的黑暗一面,她是一個十分出色的遊俠,百米之外貓著腰前進的血之盟誓暗嵐成員在她眼中一舉一動清晰得像是熱成像之中的紅斑。「所以你看,那些菜雞就只能加入血之盟誓這樣的垃圾公會。」

  少年一笑:「不,我的意思是那你怎麼不加入銀色維斯蘭呢,或者Elite?」

  「你又想找架打嗎,卡卡?」六影氣得牙癢癢,她要能加入中國區排名第一、第二的公會她還會在第一世界當個青訓隊成員嗎?

  但卡卡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所以你看,你也不夠強。你怎麼看這些人,那些比你強的人就會怎麼看你。」

  在他黑沉沉的視野之中,遠處,血之盟誓的旅團成員們正停下來。

  卡卡再看向另一個方向,那邊的岩石後面,暗嵐的另一個小隊也進入了預訂位置。通訊器之中這時候傳來那個隊長沙沙的聲音:

  「卡卡先生,我們到了,聽雨者的旅團成員實力應該和我們差不多,我們不敢做太大動作,你能告訴我他們的確切方位嗎?」

  「A17,32,017。」

  卡卡閉上一隻眼睛,簡單地報出一組讀數。

  「謝謝,我們明白了。」通訊器那頭傳來感激的聲音。

  卡卡按下靜音按鈕,然後繼續說道:「讓我們繼續之前話題,現在你已經不是最強的那一個了,你還能保證自己一直贏下去嗎?」

  六影有些惱火地抬槓道:「我不能,但總有人可以,總有人會是最強的那一個。」

  少年抬起頭,看著深邃浩瀚的夜空。

  「你錯了,六影,當你還沒有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你可能會覺得自己已經夠強了。但你一旦跨過了那條線,你就會發現自己其實還不夠強,而你越強大,就會發現自己越弱小。」

  「你的眼界也會和你的實力一起成長。現在你夠強了嗎?但永遠還會有人比你更強,比方說Loofah,神憎者,蘇菲公主,數也數不清。」

  「但真到了他們那一步,就算足夠強了嗎?還遠不止,就算是Loofah,她也不是最強的那一個。而就算是最強的那一人,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了嗎?」

  少女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就算是排名第一,誰又敢說自己是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呢?

  這個世上哪來的百分之一百的事情?

  「所以沒有人能常勝不敗啊,除非是神,不,或許神也不能,從泛靈到多神,從多神到一神,神們也活得很辛苦啊,」少年攤了攤手:「既然無法做到百分之一百,那麼其實真正決定我們去留的還是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而已。」

  「也就是說我們運氣很好可以連續贏上九十九次,但我們只要輸掉一次,我們前面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歸根結底,決定我們命運的其實是運氣,贏到現在的人並不是因為他很強,而是因為他足夠幸運。」

  「很真實,不是嗎?」

  六影挑了挑眉毛,總覺得哪裡不對,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她低聲說道:「哪有那麼誇張?」

  「或許吧,」卡卡無所謂地答道:「但一切都不確定,總會有那麼一個縹緲不定的機率,而從概率上來看,無論機率有多小,但只要樣本足夠大,那它一定就會發生。」

  「所以說,」他的聲音充滿了憊懶:「只要這場競爭繼續進行下去,我們終歸會一無所有。所以我們努力還有什麼意義呢,只要靜靜等待那一刻來臨就可以了。」

  卡卡一邊說,一邊以手抱頭,往地上一躺。

  「歪理邪說。」六影簡直受不了這傢伙的頹廢了,氣得罵了一句。

  先不說這一套理論對不對,但那麼小的概率說不定等發生的時候,她早就已經退役了。

  對於一個人短短的一生來說,這個理論就是一句廢話。

  可是將時間尺度拉得更長呢?

  對於一個公會來說呢?

  對於一個王朝來說呢?

  或是對於一個文明來說呢?

  或將它放在更大的尺度之上,在這浩瀚宇宙之中,是否真是如此呢?

  六影心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古怪的念頭,但她趕忙甩了甩頭,把這個奇怪的想法丟出腦海。心想自己真是瘋了,才會和這傢伙一起發瘋。

  她一把把這傢伙從地上扯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老老實實給我認真工作!」

  「好好好!」卡卡舉手投降。

  發條妖精在黑暗中撲撲撲地震動著翅膀,振動的頻率很高,不過聲音並未傳出很遠。

  那彷彿是一枚暗淡的橙色果實,倒懸在某片芬里斯櫟樹梢下面,窄視場模式的鏡頭偶爾切換一下,像是一隻黑沉沉的眼睛在眨眼。

  而那眼中正映出一行前進的選召者。

  一共十二個人。

  為首的是一對雙胞胎夜鶯,後面是兩個雙持劍士,再後面是一個大劍戰士,一個鐵衛,接著是五個身背長弓的射手。

  而跟在射手後面,隊伍最後還有一個小個子的治癒師。

  這支尖兵小隊前後拉得很開,人人皆顯得訓練有素,神色嚴峻,警惕異常,在叢林之間穿行時猶如真正的掠食者一樣悄然無聲。

  雙胞胎姐妹始終走在隊伍最前方,與後面的劍士保持一個倒三角形的隊形,並維持著能看到彼此的位置。在艾塔黎亞這是一個經典的偵查隊形,確保前面兩個點任何一點被突襲的情況下,其他幾個點能把信息傳回隊伍。

  但『哢嚓——』一聲輕響。

  眾人頭頂上的發條妖精將這一幕記錄成畫面,傳送回後方。

  這片寂靜的山谷在它的出口上構成一個V形的緩坡,一片碎裂岩石的陰影之間,正隱藏著血之盟誓的攻擊小隊。

  夏笙也蜷縮在其中一條岩石縫隙之中。

  她關掉選召者系統中傳輸來的畫面,抬起頭——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那個方向的森林,她知道那裡有那傢伙的發條妖精,可她始終沒搞明白對方怎麼能把發條妖精送到一兩千米之外的地方。

  隊長告訴她那是頂尖戰鬥工匠都有的能力,可她心中滿不是滋味,如果戰鬥工匠能在幾千米的距離上發現敵人,那樣的話還要夜鶯來幹什麼?

  當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隊長有點好笑地看著她。

  對方當然能理解她的心情,能夠成為精英旅團成員的,哪個又不是心高氣傲。他想了一下答道:「我說的是頂尖戰鬥工匠,這世界上又有幾個這樣的人?」

  於是夏笙就記住了對方,明明不過是個少年,愛好還那麼古怪,卻偏偏有著她無法企及的能力。

  通訊器內又傳來那少年沙沙的聲音:「小心一點,他們又前進了一百米左右,現在已經很靠近你們了。」

  夏笙沒有回話。

  或者說全隊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一片寂默無聲,所有人都看向他們的隊長,對方舉起右手以手掌向右指示了一下。

  「放前面的斥候過去,B組先展開攻擊。」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夏笙則馬上把這個命令記錄下來,同時傳送到戰場的另一邊。她動作儘量小心,因為知道對手是聽雨者的尖兵,甚至有可能和他們一樣是屬於聽雨者的精英旅團——『暴風雨』的成員。

  不過她心中隱隱有些吃驚。

  暴風雨與他們的實力其實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如果正面對敵,他們其實很難拿到這麼大優勢。

  可在那個來自傑弗利特紅衣隊的天才少年的幫助下,他們卻獲得了夢寐以求的先手條件。在艾塔黎亞,夜鶯與遊俠都是非常出色的偵察者,然而他們的偵查能力也是建立在感知能力之上的。

  聲音、顏色與氣味,經過專門的學習,擁有相關技能的選召者系統甚至可以比常人靈敏幾十上百倍。

  它們捕捉目標,然後為選召者標示出目標的輪廓,如果偵查相關技能與天賦足夠高,甚至能預判出目標可能行動的方向。

  但暗嵐全員都躲避在岩石後面不露頭,也不用觀察,不發出任何聲音,而單憑呼吸和心跳聲,在叢林的背景雜音下就是三四十級的頂尖遊俠在不靠近到一定距離上也很難察覺。

  所以聽雨者的小隊當然更不可能察覺,對方幾乎是在茫然無知的情況下進入了他們的設伏區。

  這支尖兵小隊正是來自於聽雨者的精英旅團『暴風雨』的成員,而走在最前面的夜鶯少女則是方鴴在聽雨者中少數幾個認識的人,那那個叫做愛麗莎的雙胞胎姐姐。

  她正貓著腰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森林在前面谷口處變得稀疏起來,平緩的山坡佈滿了斷裂的岩石,在月光下,像是一頭頭灰白色的怪物匍匐在草叢之中。

  愛麗莎看到這一幕不由皺了皺眉頭,作為尖兵,她並不喜歡這種地形,開闊的地帶,還有地勢落差,如果在山脊方向有敵人,那麼他們的行動將一覽無遺。

  她知道山谷口方向一定有敵人,只是不知道數目有多少而已。對方或許躲了起來,因為之前那麼明目張膽地發射照明彈,應該不會是主力。

  可能是血之盟誓安插在這裡的小分隊,對方的目的就是給主力提供信息,可對方會在什麼地方呢?

  愛麗莎心中本能地感到不安,這是一種由經驗產生的直覺,她認為對方最有可能是會在谷口展開阻擊,拖住他們的步伐。

  但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環視四周,視野中卻一片寂靜,她並不是真正的偵察兵與斥候,事實上只是選召者系統賦予了她這樣的能力而已。

  但現在選召者系統一點反應也沒有,月光傾灑在山谷之內,能見度不算太差,前方谷口看起來就像是空無一人。

  難道對方真的是逃了?

  這也太反常了。

  自己的經驗與選召者系統的判斷,愛麗莎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相信哪一個,因此她皺起眉頭停下腳步。

  「有情況嗎?」她的妹妹留意到這個方向上自己姐姐的異常,也跟著停下來,打手勢問道。

  愛麗莎將那對名為『曙光』的短劍從綁在大腿上的皮鞘裡抽了出來,一邊搖了搖頭。

  「沒有情況,為什麼停下?」

  後面的兩個雙持劍士也用手語詢問道。

  愛麗莎不由語結,按條例她必須馬上回答對方的疑問,但她應該怎麼說?直覺?這可不是在開玩笑,這個小隊十二個人,還有後面的聽雨者公會的主力安危都維繫在她一個人的判斷上。

  但正是這個時候,暗嵐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對手異常的猶豫,他們不打算再等待,直接發起了攻擊。

  一聲低嘯,兩支弩矢穿林而至。

  後面的兩個雙持劍士幾乎是毫無防備,一個人被一箭射中後心,直挺挺地向前倒下。

  而另一個人在千鈞一髮之際居然一側身,以失之毫釐的差距與射向自己的弩矢錯身而過。

  然後他好像才反應過來,有些警覺地向前一撲,滾入了附近的灌木叢中。

  「直覺閃避!」

  戰場一千米外,卡卡通過躲在樹梢上的發條妖精目睹了這一幕,忍不住低叫了一聲。

  在選召者系統的設定之中,如果你沒有能察覺到攻擊到來,那麼選召者系統自然也不會輔助你進行閃避。

  但有也有例外。

  比方說直覺閃避、危險預知能力,這些能力無一例外開發人的第六感,他可以讓人在毫無察覺得情況下躲避襲擊,只是要消耗更多的閃避值。

  不要說暗嵐,連卡卡也沒預料到在這個等級也有學習了這兩個能力的人的,畢竟這兩個能力的前置要求還是挺高的。

  卡卡心中也不由有些驚嘆,縱使是小公會的旅團,可旅團成員終歸是旅團成員,總有出人預料的地方。

  不過驚訝歸驚訝,他還是馬上通過通訊器下達指令道:「目標四確認死亡,目標三躲入了16,2方向的灌木叢中,保持向南行進,蝸牛,他在你七點鐘方向,你用聲音掃瞄的模式更容易找出他的位置。」

  然後他切換了一下發條妖精的視角,將另外兩人也映入視野當中:「目標一、二正在向北突圍,哇,是兩個妹子,配合真漂亮!」

  但愛麗莎並未聽到這聲讚歎。

  或許就算聽到,她恐怕也很難高興得起來,突如其來的攻擊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甚至突然到了她都沒有來得及生出挫敗感。

  她不清楚後面被攻擊的兩個隊友情況如何了,只是千錘百煉的訓練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不知為什麼敵人的攻擊並未同步。她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一個臨時掩體,躲過了第一輪攻擊。

  她向自己妹妹所在的方向看去,但那裡一片寂靜。

  愛麗莎的心忍不住揪了起來。

  但短暫的痛苦之後,她才一點點冷靜下來——敵人居然繞到了他們背後發起攻擊。這說明對方早就發現了他們的倒三角隊形,並有意放他們過去。

  這是要把他們這支小隊全吃掉,這胃口有些驚人,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小隊能拿得出的計畫。愛麗莎在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她們可能也遇上了血之盟誓的精英旅團。

  而且對方可能有一個非常高明的觀察手,否則她無法解釋之前遇到的情況。而這時候黑暗之中劃過一道閃光,她回過頭,剛好看到那道閃光擊中了身後某個方向。

  一團爆炸的光焰之後,愛麗莎隱隱猜到發生了什麼,她與妹妹與後面的隊友之間的聯繫已經完全切斷了。

  而這次攻擊,也讓她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一個高明的觀察手,會是誰呢?暗嵐的團長?對方據說是一個等級很高的遊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8 08:51 PM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全域視覺

  孤白之野反手一斬,利劍折光穿過林間,正映出一道與之交錯的人影。

  兩劍相交,一擊,再一擊,第三劍,一陣高頻的顫音,一把長劍高高飛起,打著旋兒落入附近一從灌木之中。

  那空著手的血之盟誓劍士有點愕然地後退一步。

  然後瞳光之中映出一道帶著冷冽寒意的劍光,他低下頭,看著利劍刺入自己胸口,一抹刺眼殷紅。

  片刻。

  孤白之野將漸漸泛冷的屍體輕輕一推,後者落入灌木叢中,化為一地飛散的光點。

  暗淡的光在黑暗之中也顯得有些顯眼。

  孤白之野明白這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隨手撿起一件掉落的裝備,便立刻轉身折向另一個方向。

  但黑暗之中,一隻發條妖精正靜靜看著這個方向。

  構裝體中央黑沉沉的鏡頭,在一陣低沉的嗡嗡聲中微微一動。

  而鏡頭的另一端,卡卡正抬起頭,拿出一疊圖片翻閱了片刻,然後從中抽出一張來。

  片刻,他沙沙的帶著干擾的聲音就在頻道之中傳遞開來:

  「確認目標暴風雨旅團團長,孤白之野。方位東北,a23,16,2,正在向南前進。」

  夏笙按下通訊水晶,開口道:「重複一遍,確認目標暴風雨旅團團長,孤白之野。方位東北,a23,16,2,正在向南前進。」

  她說完,才關掉通訊器,進入靜默狀態。

  頻道里便只剩下其他人的聲音。

  「確認目標三人,螢火蟲,在你正前方。」

  「分兩翼包抄,我們佔據絕對優勢,圍住他們,儘量快地結束戰鬥——」

  「等等,那傢伙發現我了!」

  「是孤白之野,他過來了。」

  聲音戛然而止。

  卡卡的視野之中,正好看到那位聽雨者的旅團團長在一具屍體旁停下來,眯起眼睛向樹冠之上一看。

  他微微一怔,忍不住撓了撓一頭亂發。

  在發條妖精的視界中,那對方冷冽的目光彷彿正與自己對視,這是發現自己了嗎?

  但應該不至於。看來是暗嵐的人行動意圖太過明顯,被對方猜出來了。

  可有意義嗎?

  卡卡忽然長身而立。

  他在那個暗嵐留下來的通訊員驚訝的目光之中,一顆一顆黃銅紐扣輕輕解下斗篷。

  然後反手在腰帶上一按。

  哢一聲輕響,只見三隻發條妖精從構裝帶上掙脫束縛,羽翼一揚,環繞他飛了起來。

  它們繞行眾人一週,然後少年向前一指,三道沉沉的亮光便在他指引下射向了天邊遠方。

  「四、四控……?」那通訊員張大嘴巴。

  卡卡一言不發,只一步向前站上裸露的岩石,然後將手一鬆。

  夜風吹拂著他的長髮,而手中斗篷脫手飛出,打著旋兒落入了山谷之中。

  「你瘋了?」六影見狀衝他大喊一聲。

  卡卡一邊拉下風鏡,一邊回頭一笑:「記得讓會長給我加點補貼,六影。」

  「你——」少女張張嘴巴看著這個神經病,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森林之中——

  孤白之野正從樹冠上方收回視線,而頻道中迴響著隊員們焦急的詢問聲:

  「我這個方向有敵人,卡蘭他受傷了。」

  「星河星河,能聽到嗎?」

  「隊長,是暗嵐的人,他們在a63,14,5方位——」

  「隊長,我們要繼續後退嗎?」

  孤白之野握住了通訊水晶,然後低聲開了口。

  他低沉的聲音彷彿具有一種自然而然安定人心的力量:「後退沒有意義,老對手很瞭解我們。」

  「那我們怎麼辦,隊長,他們在包抄我們,他們好像知道我們在什麼位置。」

  「稍安勿躁。」孤白之野抬頭看了一眼,與愛麗莎不同,他從一開始就猜到了那個觀察者在什麼地方。

  戰鬥工匠,他不由想起了一些好久之前的事情,他也不是沒有和那些人交過手。

  很少有人知道,在加入聽雨者之前,這位暴風雨的旅團長曾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孤狼的生涯。而如果不是個人能力出眾,公會又怎會接納他這樣一個自由冒險者?

  更不要說讓他領導核心旅團。

  他靜靜看著黑暗之中的那個方向,才開口問道:「周圍的地形圖測繪得怎麼樣了?」

  「聯繫不上愛麗莎她們,不過還好隊長你安排了遊俠們作備份工作,我們倒是有附近的地形圖,但是還缺乏谷口那邊的數據。」

  「夠了,傳輸過來。」

  視野之中出現了選召者系統的傳輸進度條。

  而進度條一讀完,孤白之野便用手一抹,在面前打開一張虛擬地形圖。

  他動作迅速地在上面點出五六個位置,再把位置傳輸到每一個隊員處,冷靜地說道:「分散開來,我們準備反擊。」

  兩個。

  從他之前的試探來看,那個戰鬥工匠應該不會有超過兩個觀察點——

  而暗嵐的人過於依賴這個戰鬥工匠,在對方在不試圖探查的情況下,這似乎的確是一個優勢,至少他們可以完全把自己隱蔽起來。

  但也等同於完全把對戰場的感知權交給了戰鬥工匠。

  如果戰鬥工匠的信息一旦出現了誤差,那麼屬於他們的機會就來了,孤白之野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雙手大劍,繼續說道:

  「一組,你們負責誘敵。」

  「我們應該怎麼做,團長?」

  「分散逃離就可以了,路線你們自己規劃,最好誤導暗嵐的一個攻擊小組暴露出他們的側後方。」

  「明白。」

  卡卡靜靜地看著這頭孤狼從自己的視野之中離開。

  從對方的最後那一眼,他就已然明白,對方已經猜出了自己的存在。

  但他無動於衷地調整了一下發條妖精的視野,看著森林之中的聽雨者成員們四散開來,向北逃去。

  「他們分散開來了。」

  「特殊目標離開視野範圍,最後消失方向是172方向,向北。」

  「他們發現發條妖精了。」夏笙聽著通訊頻道內傳來的沙沙的聲音,忍不住皺起眉頭,她回過頭:「隊長,接下來怎麼辦?」

  「不是他們,是他。」隊長靜靜地答道。

  夏笙楞了一下,才聽懂這句話的含義。

  聽雨者的旅團個人實力其實遠遜於他們暗嵐,但兩者在幾次模擬戰鬥之中的戰果卻反而是他們要低一頭。

  這一切都是因為對方的指揮官。

  那個叫做孤白之野的男人。

  她不由看向自己的隊長。

  而後者臉上似乎看不出什麼神色,他默默地一言不發,心中雖然不想承認這一點,但事實就是自己在這個位置上並不如對方稱職。

  「隊長……」

  「沒關係,我明白。」隊長搖了搖頭。

  他其實想得更遠。

  那個人在加入聽雨者之前是一頭孤狼,他能加入聽雨者,那麼未必不能加入血之盟誓。

  如果對方願意這麼做,他甚至寧願讓出這個團長的位置。

  暗嵐對於血之盟誓的未來意味著什麼,他心中再明白不過。或許有一天血之盟誓能更進一步成為傑弗利特紅衣隊那樣的一線公會,也需要依仗於這些年輕人的力量。

  而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些傑弗利特的年輕人讓他感到心驚,老牌公會的實力,總是在這樣不經意之間表現出來。

  而那些第二世界頂尖的公會又是怎樣的呢?

  血之盟誓有一天能成為那樣的存在嗎?

  但無論如何,暗嵐想要更進一步,或許換一個更加出色的指揮官,才是唯一的選擇。

  他抬起頭來,默默地下了決定:「等。」

  「等?」

  夏笙大吃了一驚。

  對方顯然已經發現了發條妖精的存在,他們分散開來之後很快就會脫離他們的掌控,現在不正應當趁還佔據優勢,發起總攻嗎?

  當然,這樣可能會有一些損失,但也是值得的。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有些沉不住氣:「隊長——」

  「阿笙,冷靜一點,」對方回過頭看了看她,平靜地回答道:「等卡卡先生的安排。」

  「他?」夏笙有些不滿:「說起來那傢伙怎麼不繼續追蹤下去?哪怕讀出對方在一個方向上的動向也是好的啊!」

  「卡卡先生的判斷是對的,我想那人又在誤導我們了。」隊長答道。

  夏笙微微一怔:「可怎麼可能,現在是我們在伏擊他們啊?」

  「你忘了一年前我們和對方那場模擬戰鬥?」隊長搖搖頭:「那個人曾經是kun的隊友,你知道嗎?」

  「什麼!?」少女瞪圓了眼睛。

  隊長嘆了口氣:「我也是才知道這個消息。」

  「kun早期在vem公會當交換生的時候,曾經組建過一個冒險小隊,孤白之野那時候就在其中。不過那個小隊沒多久之後就因為兩個公會交惡的原因解散了,vem衰落之後,孤白之野一直以自由冒險者的身份留在艾塔黎亞。」

  「當然,那些早年的事情可能沒那麼多人知道。但能被kun選作隊友的人,豈能是等閒之輩?」

  夏笙微微張了張小嘴,如果說傑弗利特紅衣隊的精英團成員在她看來就有些令人羨慕的話,那像是kun那樣的存在,根本就是傳說之中的人物。

  那些在第二世界就是頂尖存在的明星選召者,離他們實在太遠太遠了,遠到遙不可及。

  但現在,夏笙卻有了一種身處於傳奇與現實交織之間的感覺。

  「可是,隊長——」

  「聽雨者已經完蛋了,但我想給他留一個選擇的餘地,」隊長打斷她,輕聲答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讓他來當你們的團長。」

  「隊長,你——」夏笙吃驚地看著他。

  後者一笑:「不必那麼吃驚,我遠不如他,這不是什麼不好說的事情。我也想看看讓他來帶領你們,暗嵐會有什麼變化。」

  少女忍不住輕輕咬了咬嘴唇。

  「可我們真能抓住他嗎?」

  「正面交手,很難。」隊長搖了搖頭:「雖然我看好你們的潛力,但現在的你們與聽雨者的那些老人的實力實力差距不過伯仲,而有他在,我贏不了他。」

  夏笙這才閉上嘴巴——心想是啊,那畢竟可是kun曾經的隊友。

  那位全視者,縱使早年他還沒有那麼出名,可能夠成為他的隊友,本身也是一件傳奇的事情了吧?

  何況她知道,vem公會在拜恩之戰解散之前,也是中國賽區十大公會之一,那個時代它在第一世界的分會,豈能等閒?

  她不由有些擔心。

  但隊長似乎看出她的猶豫,這才安慰道:「別擔心,那只是一般的情況下。可現在,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對方也只能認輸。」

  「絕對的實力?」

  「是啊,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就算是kun,也不得不在elite面前低頭,不是嗎?」

  夏笙張了張嘴巴。

  可絕對的實力,又從何而來呢?

  傑弗利特紅衣隊是派了精英團來幫他們,可為了避免落人口實,那些人是不會直接出手的。

  她不由抬起頭,黑暗之中只有一點先前法術留下的焰光,但焰光也漸漸熄滅了,只餘下火星。

  清冷的月光並不能穿透樹冠層——

  而森林之中的光系原晶石是唯一的光源,它們像是一盞盞水晶燈籠,在魔力共鳴的作用之下懸浮在半空之中。

  冷光僅僅能勾勒出樹木與岩石的輪廓。

  但正是這個時候,她耳畔又響起了那個沙沙的、熟悉的聲音:

  「各位,注意一下。」

  那是卡卡的聲音。

  「以第一攻擊小組為中心,西北方,目標一人在a23,16,4方向,弓箭手;目標兩人在a23,16,7的灌木叢中隱蔽,初步判定一個弓箭手一個治癒師……」

  少年的聲音不緊不慢,一口氣報出了六七個坐標。

  然後他才繼續說道:「特殊目標正沿北方山谷中線前進,穿過那裡將經過一個對方預設的設伏區,另一支正在脫離接觸的小隊似乎是同樣在誘導我做出錯誤判斷——」

  「我不是太懂戰術佈置,不過我似乎大約看懂了這些傢伙的安排,他們似乎是想將計就計借由誤導信息給予各位反戈一擊。我建議你們從東南方和南方展開攻擊,看到那座原晶石礦了嗎,你們繞過它就可以避開對方的視線。」

  說完之後,他才停下來,反問了一句:「需要我重複一遍嗎?」

  頻道之中一片寂靜。

  「等等!」夏笙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咦,我記得你的聲音,你是那個傳令官小姐姐,」卡卡伸了個懶腰:「看看你頭頂上,美麗的女士。」

  夏笙緩緩抬起頭來——

  而卡卡站在夜風之中,第一次理了理自己的一頭亂發。

  山谷的上空,四隻發條妖精正保持著同樣的飛行速率,緩緩環繞著森林飛行。

  四個黑沉沉的鏡頭,猶如四隻眼睛,承載著他的目光,俯瞰著這片起伏不定的大地。

  金屬外殼上摺射的冷光,猶如某種精巧的,複雜的軌道飛行器。

  它們始終保持著一動不動的間距。

  猶如靜止。

  妖精網路。

  全域偵查能力。

  森林之中,夏笙正呆呆地看著這四顆閃爍的星辰。

  她只在傳聞之中聽說過這樣的能力,幾個戰鬥工匠可以通過多控的方式,互相傳遞消息,來構成一個戰場偵查網路。

  但這樣配合默契的戰鬥工匠太少了,太少了,少到人們近乎從未見過。

  她依稀記得,在幾年之前的一場工會戰之中,elite在第一世界的分會曾經拿出過這樣的精銳工匠團。

  那已經是第一世界的傳奇。

  只在第二世界,才據說有許多頂尖的戰鬥工匠,能以一人之力組成全域網路。

  當然,她曾一度以為那只是一個傳說——或許那些最頂尖的戰鬥工匠才可以做到,那些寥寥幾人的傳奇。

  夏笙從來沒有相信過,會有很多人具有這樣的能力。

  或者說,作為一個偵察者,她不願意相信。

  但今天,這樣的能力就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她面前,只不過通過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少年之手。

  說來——

  對方似乎還不算是傑弗利特紅衣隊的旅團成員。

  黑暗之中微光一閃。

  而在這片幽暗的密林之間,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金屬的暗光不過是一閃即逝之後,有什麼東西似乎正在迅速遠離。

  卡卡轉動視野,似乎察覺了而這個細節。

  但那道影子彷彿早有所料,向一旁一斜,沉入了山谷低地的陰影之中。然後便從對方嚴密的監視網路的邊緣滑了出去。

  「咦?」

  少年微微一愣抬起頭來。

  「怎麼了?」六影在岩石下面問道。

  「沒什麼?」卡卡搖搖頭。

  他再仔細看了那個方向一眼,以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理論上來說,在他才學會的這個新技巧之下,應該不會有任何漏網之魚才對。

  似乎確也如此——

  但沒有漏網之魚。

  卻不代表沒有更加細小的東西遊出了包圍網之外。

  那同樣是一隻小小的發條妖精。

  「果然是他。」

  在戰場的另一頭,幾千米之外,在天藍緊張的注視之下,方鴴正長出了一口氣,掀開風鏡。

  他眼中閃動著某種奇特的光芒,肯定至極地說道:「我知道哪傢伙是誰了!」

  一旁的法國小姑娘一頭霧水:「艾德哥哥,你在說什麼啊?」

  但方鴴只輕輕搖了搖頭。

  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浮上他的嘴角。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個地方,在這樣一個情況下,遇上自己的老對頭。

  每個工匠在控制靈活構裝時,或多或少會留下自己的個人印記。

  而他偏偏對這種個人習慣非常敏感,他相信沒有任何人能在這個方向上騙到自己,因此他幾乎可以肯定,對方正是自己在精靈遺蹟之中遇上的那傢伙。

  他舉起手來,輕輕比劃了一下。

  不知為什麼,才一個多月不見,他竟覺得對方的水平退步了。

  要說在精靈遺蹟的時候,那傢伙還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但現在看來,對方在發條妖精的操控上似乎還有很多漏洞。

  尤其是在他掌握了多極之球的控制技巧之後,再看這種操作,就發現不少可以改進的地方。

  事實上他相信對方若切換一種掃瞄方式的話,效率至少能提高三成以上。

  「全域之網?」方鴴輕輕哼了一聲:「傑弗利特紅衣隊的人也就這樣嘛。」

  「艾德哥哥,你在說什麼啊?」天藍表示自己雖然聽不明白,但隱隱覺得好像是什麼厲害的東西的樣子。

  「沒什麼,」方鴴溫和一笑:「只是發現了收利息的機會而已。」

  「利息?」

  方鴴看向山谷方向,心中滿是躍躍欲試的心情,至於他與聽雨者的協議,不好意思,早不知道丟到了什麼地方。

  他和傑弗利特紅衣隊之間的恩怨,數也數不清楚,眼下不過正好是收回一點皮毛的利息的機會而已。

  他一邊凝視著那個方向,一邊伸手向脖子,一粒一粒解開煉金術士風衣的扣子。

  「艾德哥哥?」

  方鴴將脫下的風衣交給她:「幫我拿一下,天藍。」

  天藍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從他手上接過風衣。

  後者這才伸手在魔導爐上一按,一道淺金色的光紋亮起,從爐身到右臂操控手套之上。

  他將右手向上一揮,猶如樂團的指揮者揭開第一個音符,嗡一聲輕響,彷彿是無數翅膀共鳴的聲音。

  在天藍有些明亮的目光之中,七隻金色的發條妖精從平台各處飛了起來,環繞著兩人。

  她仰起頭。

  而這一刻,平台之上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艾德?」艾緹拉忍不住問了一句。

  但希爾薇德在後面輕輕拉住這位精靈小姐,認真地對她搖了搖頭。

  而洛羽,那個少年看著這一幕一時間竟不由呆住了。

  但方鴴一言不發,只默默地抬起頭——

  確切的說,他從未有一刻比此刻的感覺更好,這是他自從升級以來,第一次全力全開自己的操控能力。

  他只閉上眼睛,便從發條妖精視野之中感應到掌控一切的視野,那是猶如昆蟲的巨大複眼。

  在無數交錯的廣域視角之下,整個平台之上沒有一絲死角。

  他那一刻彷彿具備了更高維度俯瞰低維的能力,每一個細節,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而這——

  就是全域視覺。

  方鴴豎起食指,七隻發條妖精形成一個巨大的環,緩緩升上夜空,向一個方向飛去。

  「騎士先生,我準備好了。」

  方鴴腦海之中傳來妖精小姐溫柔的聲音。

  前者輕輕點了點頭。

  一道銀色的光束從他的房間內射出,連向他的身體。

  然後頃刻之間,又是六隻發條妖精飛出——它們環繞平台一週,然後也跟著前面的構裝體飛向了戰場方向。

  方鴴這才輕輕睜開眼睛。

  眼瞼張開,之下乃是一雙冷靜的,閃爍著銀色光焰的目光。

  那是龍魂之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9 07:08 PM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抵達

  一個優秀的指揮官首先應具備靈敏的嗅覺。

  孤白之野毫無疑問是具備這樣素質的指揮者。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他安靜地拿出懷錶,表盤上鍍著一層微光——已經過了一刻鐘。

  他心中的警兆正一點點升起。

  綜合通訊頻道之中傳來的信息,讓他意識到對手並未遵照他的想法而行動:

  「這裡是一組,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

  「他們也沒跟在我們後面。」

  「我們這邊也沒有敵人的蹤跡。」

  「對方好像和我們脫離接觸了?」

  血之盟誓的人沒那麼容易放他們離開,孤白之野收起懷錶,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對方大費周折就是為了放他們走?顯然這個邏輯無法自洽。他也許可以自我安慰一下,但是——

  「僥倖心理不會帶來好結果。」

  他搖了搖頭,把那個人的話丟出腦海。

  在逆境之下應當怎麼分析當下的局勢,他在對方身上只學到了一招,窮舉法。

  把所有最有可能性的原因一一列舉,然後依次排除,看起來頭緒紛雜繁複,但其實最有效率與符合邏輯的永遠不過一二。

  因為優秀的指揮者,往往會有趨近的思考方式,再加上條件的限制,戰場上所謂的千變萬化其實不過是萬變不離其宗。

  他唯一害怕的是條件不確定,對手不確定。

  但現在對手與時間,空間與距離都是確定,如果遵照他的想法,他們理應當已經出現。

  除非——

  孤白之野把所有條件一梳理,臉色微微一變,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線,揚了揚眉毛:「二、三組,小心你們後面!」

  「什麼?」

  通訊器傳來疑惑的聲音,但馬上變成驚恐的叫喊:

  「後面有人!」

  「是血之盟誓的人,他們怎麼繞到我們後面去的!?」

  「他們發現我們了。」

  「撤離,」孤白之野心不可抑制地沉了下去:「往北撤離,別回頭。」

  「團長,這邊也有人!我們被圍住了!」

  通訊器那邊的聲音被一陣雜亂的噪音取代,然後是失去聯繫的蜂鳴音。

  頻道里一時有些安靜。

  「隊長,怎麼辦?」

  人們有些面面相覷,他們是聽雨者的精英,但相較於那些真正的大公會的旅團,其實比普通選召者強也有限。

  在一面倒的戰場上,也暴露出軟弱的一面。

  「別亂。」孤白之野沉聲答道。

  他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判斷,就意識到問題所在。

  或許是對方還有別的戰鬥工匠,也可能是那個戰鬥工匠足夠出色,戰場上不止有兩個觀察點。

  他還沒往全域視野上想,但也暗道了一聲狡猾,對方一開始是有意誤導他做出錯誤的判斷,想來是全面瞭解過自己。

  血之盟誓這一次是真的有備而來。

  而本來就是劣勢之下的反撲,失誤的判斷往往帶來致命的影響。

  不過孤白之野心中卻沒多少自責,戰場上就是欺騙與被欺騙,總會有一個失敗者。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天才,只是比常人更加堅韌,懂得怎麼從失敗之中汲取教訓。

  只是他心中並不樂觀。

  「還是互相掩護撤離,這一次沒有其他安排,儘量分頭突圍。」

  他心想,如果對手想要吃掉他們,就得拿出幾倍的人手來。

  如果拿得出來,那麼他們至少可以確認血之盟誓在這裡佈置了整個暗嵐旅團。

  如果拿不出來,那就不好意思了,等他們離開之後,自然會引聽雨者的主力再次回到這個地方。

  這其實已經不是在安排戰術,倒不如說是在交代遺言,剩下的就是聽天由命。

  足夠幸運的話他們可以僥倖逃得一命,不夠幸運就只好在復活聖殿再見了。

  只是綠龍山脈之中復活點不多,在復活聖殿之中復活也不一定安全。

  「明白。」

  「明白,隊長。」

  通訊頻道之中回應來短短的確認,然後就進入了靜默狀態。

  孤白之野收起通訊水晶,掃了一眼黑暗之中血之盟誓的人可能存在的方向,也默默離開原地。

  他知道自己其實也並不安全,對方很有可能將他視作主目標之一,不過這樣也好,他倒想看看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但正是此時。

  通訊頻道之中傳來一個不可思議的聲音:

  「隊長,這裡有些奇怪的東西……」

  半空之上——

  卡卡正從容切換發條妖精的視角。

  「方位a23,18,11,目標一人,初步認定應該是弓箭手,他正在看那片林間空地。key,你往右可以避開他的正面視野。」

  「蝸牛,你們追擊的目標折向西了,那邊有一片茂密的灌木林,對方應該是想借助地形脫離接觸,你們最好在那之前攔下他們。」

  「對方分成了三到四個小組向北撤離。不過他們沒有選擇最優路線,我已經把最近途徑在地圖上給你們標示了出來,你們按順序應該可以全部攔截。」

  暗嵐的通訊頻道之中,沙沙聲音的指令一道接著一道。

  而下達完最後一個指令。

  少年才掀開風鏡,靜靜站在岩頂之上,用黑沉沉的目光俯瞰整片山谷。

  四周安靜得只剩下呼嘯的風,所有人都一言不發,六影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搭檔,心中有些疑惑。

  那個頹廢的傢伙,還有這個彷彿睥睨一切的天才戰鬥工匠。

  究竟哪一個才是對方呢?

  而山谷之中。

  夏笙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個傢伙所在的方向一眼。

  她有些安靜地傾聽著頻道之中的那個聲音,忽然覺得對方也不是那麼令人生厭,或許是能力與水平超出到一定境界之後,她也就再生不起嫉妒之心。

  只有些淡淡的羨慕,但羨慕的卻不是卡卡,而是六影。她想,能成為他這樣的人的隊友,其本身也應該一樣優秀吧?

  頻道之中一片寂靜,沒有人曾經歷過這樣的戰鬥。

  那感覺像是在一個古老的戰略遊戲之中輸入了地圖全開的指令,猶如神祇君臨,俯瞰一切,敵人的一舉一動皆在掌控之下。

  雙方的實力本相差不大,但此刻卻勝負已分。

  沒有人說話——

  是因為人們第一次感受到這樣一種力量,戰鬥工匠在一場戰鬥之中,真的有如傳聞之中描述的那樣強大。

  所謂戰場之上的核心,並非誇張之言。

  『獵物』正在不遠處那片椴樹林後面。

  夏笙看向那片安靜的樹林——在視野之中那裡只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彷彿什麼也沒有。

  對手非常出色,如果不是這場不公平的戰鬥的話,她覺得自己可以不吝於對對方給出更高的評價。

  但此刻,她則只需要安靜地等待對方笨拙地自投羅網。

  片刻之後,視野中就出現了目標的蹤跡。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年輕男子是一個鐵衛,而少女則身背一張長弓,是個遊俠。

  兩人顯得十分警惕,只是警惕在此刻或多或少失去了意義,夏笙等人屏息凝神,甚至沒有露頭。

  他們只需要等待一個指令。

  「左前方,鐵衛,十二米。」

  而當卡卡報出一組數據之後。

  夏笙感到身邊的素色之繪站了起來,對方是一個神射手,純職弓箭手的三階職業。

  雖然一般來說,更多的人會選擇偏向於遊俠的道路。但毫無疑問,夏笙知道素色之繪是一個天才,他對射擊有異乎尋常的偏好。

  按照對方的說法,他能聽到羽箭在空氣之中飛行的路徑。

  素色之繪很滿意卡卡給自己的目標指示。

  從這個目標的選擇上,他就明白對方實戰經驗可能比他們想像之中還要豐富。

  因為一般人可能會選擇遊俠作為第一射擊目標,但遊俠作為敏系職業很有可能有類似於直覺閃避這一類的天賦。

  而鐵衛笨重反應又偏慢,在失去了鐵衛的保護之後,剩下的遊俠移動速度遠不如夜鶯,其實很難在單獨作戰之中自保。

  對於一個移動能力更弱的神射手來說,目標的優先選擇是一個很重要的課題。

  他側身於一株鵝耳櫪之後,讓茂密的葉片遮住自己的神情,屏住呼吸,舉起弓,但並未第一時間射擊,而先豎起了兩個指頭。

  第一箭穿甲箭,第二箭將用折射箭標示出對方的方位。旅團的作戰從來是一個整體,這裡每個人都是精英,很少有什麼個人英雄主義。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素色之繪還會射出第三箭纏繞箭,不過他覺得機會不大,他很清楚聽雨者那幫人是什麼水準。

  所有人都點點頭,在小隊頻道之中打出『1』表示就位。

  他緩緩張開弓,瞄準了鐵衛的脖子。

  弓弦上被妖精之絲賦予了沉默的法術,輔助滑輪組與絞盤也選用的是最靜音的那一型,但張弓時仍有細微的響動。

  這輕微的雜音在聽雨者的遊俠眼中表現為一點紅光。

  她向那個方向回過頭。

  森林之中必然存在著背景雜音,比如小型動物穿過灌木發出的細碎響動,風聲,蟲鳴與鳥啼,雜音匯成大大小小一閃即逝的光點,只有少數會勾勒出聲音的源頭。

  比如現在,她就看到一只在選召者系統之中被標註為紅色輪廓的蝙蝠,從她頭頂上飛過。

  她揉了揉眉頭,大約是覺得自己太過緊張。

  正是這一刻,密林背後的素色之繪鬆開了弓弦。

  而也是同一刻,空氣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嗡鳴。

  在暗嵐這支小分隊眾目睽睽之下,只見一隻金色的怪球從樹冠之上飛下,忽然擋在他們的神射手面前左右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

  「這是什麼鬼東西!?」

  素色之繪大吃一驚。

  這一幕太過突然,對方好像料到了他的反應一樣剛好在他出手前一刻抵達,心神失守之下,箭脫手飛出,鑽入前方一片灌木叢中。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9 10:00 PM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妖精之牆

  「糟糕!」素色之繪心中大駭。

  而一旁的夏笙更是張大嘴巴,差點失聲喊出:「發條妖精!」

  可怎麼會有發條妖精在這裡?是卡卡先生的發條妖精嗎?可他怎麼會這麼做?

  穿甲箭與聽雨者的鐵衛錯身而過。

  那鐵衛略微一回頭,便明白發生了什麼,第一時間舉起盾一個平移,擋在自己隊友身前。

  他隊友——那個遊俠少女反應同樣不慢,張弓就是一箭向這個方向射來。

  那一箭猶如一道淡藍的弧光,在半空中分裂開來,形成一片藍色的光雨,折射而下。

  「小心,折射箭!」

  夏笙聽到隊伍中有人低喊一聲。

  但閃避已經來不及了,施法者職業紛紛打開護盾,一片輝光閃爍。而一個高大的戰士舉起盾牌,擋在他們這些敏捷系的職業身前。

  光雨頃刻落下,一片叮叮噹噹的脆響。

  光雨在擊中盾牌與護盾之後,立刻綻開成一片暗淡的螢光,附著在它擊中的目標身上,將每一個人的輪廓在黑暗之中勾勒出來。

  但等眾人反應過來去看他們的敵人時候,只看到那個鐵衛退入灌木叢之中在選召者系統之上留下的紅色餘光。

  而那個遊俠早已不知去向。

  「該死!」

  「魔導士,快清除折射箭的標示。」

  「小心,戰士掩護!」

  「等等,那遊俠在相反的方向!」素色之繪忽然驚駭地大喊一聲。

  但話音未落,黑暗之中一支羽箭悄無聲息的飛來,正中他咽喉。

  夏笙眼睜睜看著對方在自己面前仰面倒下,重重地摔在地上,瞪大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然後屍體才化為一點點飛散的白色柔光,她還在發呆,直到後面有人拉了她一把。

  而一支羽箭擦著她臉頰飛了過去,在那裡留下一道血痕,她這才回過神來,發現是隊伍之中的戰士救了自己一命。

  「分散開!」她立刻下命令道。

  心中卻是一陣懊惱。

  他們太過依賴於卡卡的提示了,卻忘了對手和他們是一樣同樣是來自於聽雨者最精銳的團隊,不過一個小小的意外,就讓他們手忙腳亂。

  不過夏笙很快就發現。

  那並不是什麼意外。

  折射箭的光之標示只持續十幾秒的時間,再加上魔導士的清除法術,很快森林之中就重歸於黑暗之中。

  但身為聽雨者首席遊俠的幽香一閃身潛伏在一片歐石楠叢中,抬起頭卻震驚地看到了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

  六隻發條妖精整齊劃一地從森林上空降下,它們不約而同散開,分別飛向不同的位置。

  然後停在那裡的上空,有些調皮的,像是蜜蜂一樣進行著八字形飛舞。

  幽香瞪大眼睛。

  如果她沒有搞錯的話,這些小東西是在告訴她——那裡有人。

  可是……可是這也未免有點太明目張膽了吧?

  在她不遠處。

  那個鐵衛也緩緩停下腳步,放下手中的盾牌,張大嘴巴,看著這誇張的場景。「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他不由喃喃自語。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這也是在此地每一個暗嵐成員此刻的心聲,他們失去了對手的蹤跡,但自己頭頂卻偏偏多了一個這麼奇怪的東西。

  六隻發條妖精,猶如比翼齊舞,保持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屏幕,在他們頭頂上飛舞著。

  「它們在暴露我們的位置!」

  「快驅趕它們!」

  「我、我夠不到。」

  「魔導士!」

  可魔導士才剛剛舉起手中的星導杖,咒語才吟唱到一半不到,那發條妖精就一閃身消失在樹冠中。

  但只片刻,它又出現在另一個方向。

  那魔導士再一次舉起手杖。

  但黑暗之中又是一箭射來,射在他的魔法護盾之上;只見護盾光輝閃爍一陣亂晃,嚇得他趕忙向前一滾藏身於一片灌木叢中。

  但他才剛剛一趴下,就看到那小球又俏皮地飛了過來,飛舞著懸停在他頭上。

  魔導士只感到頭皮發寒。

  他絲毫感覺不到這小東西的可愛,只覺得這東西簡直是索命的使者,張牙舞爪的小惡魔。

  幽香在切換了一個位置之後,第三度舉起了弓。

  雙方的立場,在這一刻似乎交換了位置,先前的獵人,這一刻卻用這樣古怪的方式變成了獵物。

  雖然聽雨者的遊俠心中滿心的疑惑。

  這些小球究竟來自什麼地方?

  出自何人之手?

  它們為什麼會來幫他們?

  然後她輕輕鬆開弓弦,黑暗之中遠處傳來一聲悶哼,聲音是如此的明顯,以至於在選召者系統得以在源頭勾勒出發聲者的紅色輪廓。

  那個魔導士胸口中箭,掙扎一下之後便失去了生息。

  夏笙看著小隊頻道之中的名字又暗下去一個。

  但頭頂上那嗡嗡作響的發條妖精讓她不勝其擾,完全沒有辦法判斷對方那個遊俠的位置。

  她拿出匕首一下向那小球擲去,但後者似乎早有所料一樣,輕巧地一讓,就避開了她這一擊。

  「好靈活,和卡卡先生的發條妖精一模一樣。」

  「不,也有些不一樣……」

  夏笙怔怔地看著那東西。

  那東西,竟然環繞著她飛行了起來,好像一隻調皮的小精靈一樣,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滾開!」夏笙氣得大喊:「你究竟是誰!」

  對了。

  她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疑惑,卡卡先生呢?

  但山谷上方,卡卡正苦惱地揉著自己的一頭亂發,幾乎在同一時刻發出了與他們同樣的疑問:

  「這是開什麼玩笑?」

  在他的發條妖精的視野之中。

  就好像是鏡子的倒影一樣,每一隻發條妖精的鏡頭之中,都有一隻與它自己一模一樣的發條妖精,懸停在它面前。

  他試著操縱了一下自己的發條妖精作閃避動作,但無濟於事,無論他怎麼控制,對方永遠保持著與他一模一樣的距離。

  永遠遮擋著他的視野。

  氣得卡卡忍不住低聲詛咒了一聲,他正要試試別的辦法,但正是這個時候,頻道之中傳來了驚慌失措的聲音:

  「卡卡先生,我們遭到發條妖精攻擊了。」

  「這些東西好奇怪……」

  「它們……它們像是有生命。」

  「等等,它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靈活構裝,卡卡先生,我們可能遭到本體刷新的構裝體怪物襲擊了。」

  「卡卡先生,你在什麼地方,能不能給我們指示一下對方在什麼位置?我們現在很被動!」

  卡卡一頭冷汗。

  他心想去他的構裝體怪物,這世界上還有野生的發條妖精咯?那有沒有野生的戰鬥工匠?

  「卡卡!」這時六影在下面喊他,她一臉焦急,顯然也聽到了頻道之中的情況:「下面出了事情,我們怎麼辦,要不要加入戰鬥?」

  卡卡正要回答,但正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感到視野之中的景象微微一變。

  「咦?」他微微一愣,忽然看到那些擋在自己面前的發條妖精紛紛退開了,一顆一顆向著遠處飛去。

  他還在好奇為什麼對方會這麼做,但下一刻,卻忽然之間僵住了。

  在他的視野之中,數不清的發條妖精猶如璀璨的星辰一般正在升上半空。

  那些披著月光的金屬球體,振動著雙翼,一個接一個保持著同樣的飛行方向,徐徐前進。

  它們彼此保持著一致的間距,一致的高度,然後在卡卡面前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矩陣。

  一個由發條妖精構成的矩陣。

  十四隻發條妖精,在半空之中近乎靜止不動。

  「這是……」卡卡臉色大變:「妖精之牆……」

  「卡卡!」六影仍在下面喊他的名字。

  但前者忽然之間掀開風鏡,連外面的發條妖精也不要,一下從岩石上跳了下來,大聲說道:「走,離開這個地方,有大佬來了。」

  「大佬?」

  「至少是Elite的人,我不清楚是哪一個。不過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們在這個地方,我們就完蛋了。」

  「卡卡,你究竟在說什麼。」六影本能地以為自己的搭檔又在划水,可現在是摸魚的時候麼?

  「你聽我說,對方可能是Elite總部來的人,他們應該察覺到我們了,只是不想撕破臉皮,先給我們一個警告而已。」

  卡卡回過頭來,一臉鄭重地看著白金短髮的精靈少女:「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六影?」

  「什麼?」

  「妖精之牆——」

  通訊頻道之中卡卡的聲音忽然消失了。

  夏笙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隊長?」她在頻道之中小聲詢問道。

  但回應來的只有一片無聲的沉寂。

  顯然即使是他們的團長,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夏笙抬起頭,自從那些發條妖精升上天空之後,她就藏身於這處岩石背後,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們的處境。

  最多不過是將雙方又重新拉回起跑線上而已。

  當然,他們似乎還有人數優勢。

  可等那些發條妖精再回來呢?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夏笙便只感到手腳發冷。雖然任務還遠談不上失敗,但她心中卻隱隱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是這些突如其來的發條妖精——究竟又是何方神聖?

  當然夏笙可能永遠也猜不到自己心中所揣測的那個神秘莫測的存在,這會兒正一頭冷汗地調試著自己的操縱手套。

  「艾德哥哥,你在幹什麼?」天藍在一旁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沒、沒什麼。」方鴴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

  「艾德哥哥,那邊戰鬥如何了?」

  「還行,我全力出手,情況自然是一片大好。」方鴴十分敷衍地答道。

  他當然不會說自己之前一時興起,想讓那些傑弗利特紅衣隊的傢伙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全域視野』,一時上頭在對方面前展示了一下傳說中的妖精之牆。

  妖精之牆是Elite的頂尖戰鬥工匠必備的技巧,也是不傳之秘,可以說是全域視野中最頂尖的一類技巧之一。

  當然,他展示的這一手並不是真正的妖精之牆,而是從多極之球的操縱技巧之後發展來的一種演化。他也是一時心血來潮,才會想起這麼一出,但沒想到一下子差點把自己的操縱手套給玩壞了。

  還好及時收住了手。

  也還好好像把那個傑弗利特紅衣隊的工匠給嚇退了。

  對方竟然發條妖精都不要就逃走了,方鴴不由搖搖頭,心想這些人還真是敗家。不過畢竟是大公會出身,不像他,對每一個發條妖精都十分愛護。

  當然,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他正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通訊水晶之中忽然一亮,裡面傳來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

  「艾德先生,啊——你真的在附近,那些發條妖精是你控制的嗎?」

  方鴴微微一愣,立刻記了起來,那是那對雙胞胎姐妹之中姐姐的聲音。他對對方印象深刻,因為自己『好不容易』做出來的一把傳奇短劍,就落在對方手上。

  「愛麗莎小姐,你也在哪裡?」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艾德先生,真的是你?」愛麗莎的語氣充滿了驚訝:「你、你竟然還是那麼厲害的戰鬥工匠?」

  但她的口氣馬上變得急切起來:「艾德先生,請快把你的發條妖精派回來,我們下面快撐不住了!」

  「啊!」方鴴一拍腦門,才想起自己裝逼過頭,竟然忘了這一出。連忙說道:「你們堅持一下,我馬上就來!」

  他面不改色地開始操縱發條妖精。

  而天藍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問道:「艾德哥哥,你不是說局面一片大好嗎?」

  「這個嘛……」方鴴臉一紅:「你聽錯了,只是小好,不是大好。」

  ……

  愛麗莎收好通訊器水晶。

  她檢查了一下自己妹妹的狀況,還好,只是被爆炸的衝擊波刮到受了一些皮外傷而已。

  愛麗絲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姐姐,安靜地答道:「我還能獨自行動,姐姐。」

  愛麗莎點了點頭。

  她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一邊輕輕拔出曙光短劍握在手中,然後才回過頭問道:「害怕嗎,愛麗絲?」

  愛麗絲輕輕搖了搖頭。

  「姐姐,你說艾德先生真的會來救我們?」

  愛麗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短劍,肯定地點點了頭:「他就在那裡,愛麗絲。」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10 08:08 PM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雙胞胎姐妹的救援行動

  方鴴知道,森林之中的戰鬥還遠沒結束。他之前從一個區域介入戰鬥時就看出,血之盟誓的人要遠遠多於聽雨者。

  不過他和聽雨者也不熟,要幫忙當然也是從熟悉的人開始。

  所以他拉下風鏡,左手將水晶通訊器拿起來問道:「愛麗莎小姐,你在什麼地方?」

  愛麗莎正包紮好自己妹妹手臂上的傷,止住血當然也可以說是消除了流血效果。

  聽到水晶之中傳來方鴴的詢問聲,她微微一愣正準備回答,但一旁的愛麗絲已經搶著開了口:

  「我們也不清楚,我和姐姐在靠近山谷谷口方向,你能找到我們嗎,艾德先生?」

  「谷口方向嗎,我明白了。」

  「等等,」愛麗莎說道:「艾德先生,請你先幫助我們小隊的其他人脫離可以嗎,他們帶著這附近的地形圖資料。」

  方鴴用發條妖精在半空之中左右一掃,卻微微一愣,他發現森林之中血之盟誓的人動向有變。

  在他視野之中至少有三個小組都在沿著山谷向南後退,理論上來說在旅團之間的交戰之中任意一方都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存在,除非是

  撤退。

  只有互相掩護有序撤離的時候,對方才不慮暴露自己的位置,顯然血之盟誓的人很清楚自己在實力上的優勢。

  但這大出方鴴預料之外,血之盟誓的人居然就這麼退了,這是在搞什麼鬼?他雖然趕走了對方的戰鬥工匠,但聽雨者剩下的人也就寥寥幾人了啊。

  對方這是什麼戰術邏輯?

  不過驚訝歸驚訝,他還是立刻答道:「你們的隊友已經安全了,不過接下來恐怕你們會很危險。」

  「艾德先生?」

  「血之盟誓的人正在向谷口方向撤退。」

  愛麗莎一聽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艾德先生麻煩你先帶其他人離開,我和愛麗絲會找地方藏身的。」

  但方鴴搖了搖頭:「你藏不住的,這座山谷向谷口方向收束,出了森林可供藏身的地方不多。你真以為他們不知道你在那裡嗎,那個戰鬥工匠一定早發現你們了,只是你們在他們的戰術之中並不是攻擊重點而已。」

  愛麗莎握了握拳頭:「可是」

  「好了,」方鴴答道:「別讓我分心,我馬上就去救你們。」

  通訊器內的聲音消失了。

  愛麗莎張了張嘴。

  她回過頭,看到自己的妹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明亮無比,好像聽到了什麼別有意思的事情,顯得意味深長。

  「你聽到了嗎,姐姐?」愛麗絲輕聲對自己的姐姐說道。

  「聽到什麼?」這位雙胞胎的姐姐神思不屬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短劍,心不在焉地問。

  愛麗絲露出促狹的神色:「艾德先生說的話,姐姐不覺得超帥嗎?」

  「有嗎?」

  「別讓我分心,我馬上就來救你們」妹妹模仿著方鴴果決的口氣,有些迷醉地說:「好浪漫啊,和故事書上寫的一模一樣,他是來救姐姐的吧?」

  「亂七八糟。」

  「啊,我明白了,小愛麗絲一定是順帶的吧。」

  「胡說八道。」愛麗莎沒好氣地戳了一下她的額頭。

  但她發現自己心中的緊張忽然之間消去了不少。

  方鴴將八隻妖精留在森林上空,組成全域偵查網路,他的妖精沒有卡卡那麼高級的偵查插件,但沒有關係,他沒有質量,但有數量。

  他手掌微微一沉,五指向下,無數道指令頃刻之間傳達到每一個發條妖精之上。剩下的妖精在半空之中齊齊一個轉折,羽翼向下一垂,劃出一條整齊的下弧線分散射入森林之內。

  而接下來的一幕,如果讓任何一個人看到恐怕都足以驚掉他的下巴。

  在半空中保持著八顆『同步衛星』的同時,方鴴為進入森林之中的每一個發條妖精都規劃了單獨的前進路徑。

  它們偶爾會彼此交錯,但總體來說是沿著山谷之中的森林由北向南展開一次地毯式搜索。

  但森林遮住了人們的視野。

  只偶爾有人看到從黑暗之中一閃即逝的金光。

  孤白之野收好通訊器,抬起頭若有所思看著那樹冠層上撲撲飛過去的發條妖精,對方似乎也沒有隱藏自己的意思,像是在搜尋什麼東西。

  但自從這些小東西出現之後,血之盟誓的人的確是正在與他們脫離接觸。

  對方的動作並不隱蔽,更有一種故意示威的意思,他當然能明白這一點。不過這樣的示威或多或少有些缺乏說服力,讓他不由有些好奇:

  「這些發條妖精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他知道公會最近加入了一個年輕的戰鬥工匠,可這看起來不像是對方的手筆,這麼多的發條妖精,只能讓他想到那些第二世界的戰鬥工匠。

  然後他又想起了另一個人。

  那個elite的天才煉金術士,還是說這就是elite派來在背後暗中保護那個少年的戰鬥工匠?

  似乎也只有這個可能性才說得通了。

  很多人都看到了黑暗之中呼嘯而過的金色閃光,但卻搞不明白它們背後的操縱者究竟在幹什麼。

  甚至就是卡卡還在這個地方,恐怕也一樣會感到疑惑。

  眾所周知,發條妖精在狹窄環境之中高速機動時使用的窄視場模式,並不適合用於偵查。

  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技巧叫做妖精之舞。

  不過就算是卡卡,也不敢想像這些叢林之中穿梭的小東西,此刻正在上演發條妖精操縱技巧之中的那頂至高的王冠。

  暗嵐的隊長靜靜地聽著頻道之中傳來的質問的聲音。

  「為什麼要撤離,隊長?我們明明還有機會,對方剩下不過幾個人了,就算他們也有戰鬥工匠又能怎麼樣?」

  夏笙在那一頭緊緊地攥著拳頭:「傑弗利特紅衣隊的那些傢伙是不是臨陣脫逃了,那些不值得信任的傢伙!」

  「好了,阿笙,」隊長這才開口道:「傑弗利特紅衣隊的朋友們是不能直接出手的,他們已經做得夠多了,你明白規則的。」

  「可是」夏笙咬著嘴唇,她當然明白規則。可那種感覺就像是少女心中才剛剛升起的憧憬,轉眼之間就破滅掉,那種幻滅讓她心中有一種深深的受到了背叛的挫折感。

  雖然她明知道這種感覺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可一時之間還是難以接受。

  就像她難以接受,暗嵐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會失敗。

  隊伍之中的戰士從後面走了上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也不算完全失敗,至少把聽雨者那些傢伙趕了回去。」

  「何況和他們比起來,我們幸運多了,不是嗎?」

  夏笙微微一怔,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但對方那個戰鬥之中忽然出現的神秘莫測的戰鬥工匠,卻讓她心中染上一絲陰霾。

  傑弗利特紅衣隊的那個戰鬥工匠像是為了她推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但對方的出現卻讓夏笙意識到,這扇大門之後不僅僅只有瑰麗的風景而已。

  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想了一個本來與這場戰鬥毫無關聯的問題。

  這一次是聽雨者。

  那下一次會是誰呢?

  自己的公會真的有自己想像之中那麼強大嗎?

  他們真的能一直贏下去嗎?

  她越想,越是感到這個問題令自己不寒而慄,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寒戰。那戰士回過頭來,有些關切地看著她:「怎麼了?」

  「沒什麼。」

  夏笙蒼白著臉搖了搖頭。

  通訊器的另一頭,暗嵐的隊長同樣正放下手中的通訊水晶,然後看向面前的人:「我們真要直接撤離麼,卡卡先生?根據我的推測,聽雨者的主力很可能在這個方向。」

  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卡卡與六影,前者攤了攤手:「這是我最好的建議,當然能一役以盡全功最好不過,也省得麻煩。但明知前面是一個大麻煩,還一頭栽進去這就有些不明智了,不是嗎?」

  「你是說elite嗎?」

  「我可沒這麼說過,只是你自己猜出來的,當然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其實你不用那麼擔心,最終結果不會有什麼變化,這件事前前後後安排了一年多,勝負不會寄託於第一世界之內的一場戰鬥。」

  「結果對於聽雨者的人來說早就已經注定了,當然,我不是說這場戰鬥沒有意義。」卡卡用一雙死魚眼看了看黑沉沉的森林中,一邊打了個呵欠答道:「真讓那些人成功了,也始終是個隱患,但上面的人既然察覺了,顯然就不會那麼容易讓他們達成目標。」

  「可我們的線人說,那東西就在聽雨者的副會長格蘭特身上。」

  「不要提那東西,」卡卡嚇了一大跳,趕忙打斷他:「你我的級別都不夠,這和我們沒什麼關係,那是上面的人的事情。真出了什麼事情,我也不負責任,你最好別去干涉自己職權範圍之外的東西,這對你沒好處,也別把我捲進去。」

  「卡卡,你這傢伙。」短髮的精靈少女在一旁聽自己同伴這一貫的推卸責任的台詞,忍不住有些無語地說道。

  「我怎麼了?」少年一臉無辜,他揉了揉一頭亂發,有些憊懶道:「我什麼都沒說,你們什麼都沒聽到,不是嗎?好吧,我們換個話題,這次你們重創了聽雨者的精英旅團,自己損失卻不大,其實已經是大賺特賺了,不是嗎?」

  六影翻了個白眼:「往自己臉上貼金。」

  暗嵐與暴風雨旅團的實力不過在伯仲之間,這次血之盟誓能取得這麼大的戰果,最大的功臣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不過暗嵐的隊長倒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事實上這也是對方的功勞。他想了一下問道:「那elite的事情?」

  「這才是問題的重心,」六影這才開口道:「目前我們還不能確認對方究竟是不是elite的人。」

  「但八九不離十。」卡卡在一旁插口道。

  精靈少女瞪了這傢伙一眼:「也不清楚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介入戰鬥,他們和聽雨者究竟是什麼關係,現在要做的最好是乾脆把消息傳回總部,等高層的判斷與決定。」

  她看了對方一眼,安慰道:「不過你們不用擔心,聽雨者的事情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反覆了。」

  對方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擔心這個,我擔心的只是芬里斯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老實說,我已經越來越看不清公會究竟想要幹什麼了。」

  「隊長先生。」

  「你們不必安慰我。」隊長看了兩人一眼:「龍火公會的事情,你們聽說了吧?」

  卡卡和六影瞬間沉默了下來,互相看了一眼。

  三人之間有些異乎尋常的沉默,直到後者的水晶再度亮起來,從裡面傳來的沙沙的聲音打破了這種沉寂:

  「隊長,我們這邊遇上了一點麻煩。」

  但遇上麻煩的顯然不只有暗嵐的旅團成員。

  在同一時間,愛麗莎也發現她們姐妹遇上了麻煩。這位雙胞胎的姐姐一開始還帶著些僥倖心理,認為暗嵐的人不會找上她們。

  但她很快就發現,方鴴的預感才是正確的,她自己就是夜鶯,在黑暗的環境下擁有比遊俠還敏銳的知覺能力。

  因此很快就通過周圍的一些蛛絲馬跡察覺到,自己和愛麗絲周圍出現了別的人,而且很可能就是暗嵐的夜鶯。

  她的同行。

  但對方的實力水平明顯比她高出不少,她只能隱約感覺到有兩個人在附近,至於對方具體在什麼方向,距離多近,則一無所知。

  「愛麗絲?」她壓低聲音詢問自己的妹妹:「幾個?」

  愛麗莎知道,在戰鬥力上,自己的妹妹可能遠不如自己。尤其是在獲得了『曙光』之後,她在暴風雨內的實力至少也能排進前十。

  可在探查一途上,自己的妹妹卻遠比自己有天賦。

  但這時候,她卻發現自己的妹妹正直勾勾看著一個方向,愛麗莎有些疑惑地看向那邊,剛好看到樹林方向一點星光從那裡飛了出來。

  「艾德先生!?」

  「愛麗莎小姐,小愛麗絲,我看到你們了。」

  「艾德先生,小心這附近有暗嵐的夜鶯,可能不止一個。」

  「不止一個?」通訊器中傳來方鴴有些誇張的聲音:「愛麗莎小姐,你也太有安全感了吧,這附近起碼有一隊人。」

  愛麗莎一愣,臉騰地紅了起來。

  她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專職夜鶯,居然鬧了這麼大個烏龍出來。但臉一紅之後,又忍不住不安起來。

  整整一隊人?

  她有些想不出來自己怎麼能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之下安然逃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11 08:24 PM

第一百五十五章 提線的人偶師與突圍戰

  「別擔心,愛麗莎小姐。」

  方鴴在夜風中輕聲說道。

  「你聽我的指令,默數三聲。愛麗絲小姐,你走另外一個方向。」

  「艾德先生,我們聽你的。」

  他透過風鏡看到的景色,是夜色下兩個一模一樣的面孔的少女,有些緊張。灰嶺巨獸的背脊在他腳下輕而慢的搖晃著,而從另一隻發條妖精的視界中向下俯瞰,是三名夜鶯正從不同的方向靠近她們所在的那片岩石。

  暗嵐的夜鶯像是一片潛入夜色下的影子,沿著碎石散佈的陰影帶之中前進,幾乎與周圍形成一色,只偶爾顯露出行蹤。但通過位於不同陣位的發條妖精的監視,方鴴總能找出這些人的行跡。

  畢竟潛行不是隱形,視覺欺騙總有一定條件,他們縱然精於此道,但六隻發條妖精靜靜地懸停在不同高度上,四隻妖精在中間層巡邏,四隻妖精交錯跟進,十四個鏡頭,視線交錯之下,所有人無所遁形。

  「三,」

  「二,」

  「一!」

  發條妖精指向一個方向。

  愛麗莎一言不發,裂開的岩石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在她眼中更為晃眼。她知道自己只向前踏出一步,就必須條件信任對方,哪怕對方犯錯,她就要為對方的錯判負責。

  這種責任可能意味著冰冷的死亡與星輝的消減,乃至於公會的責難,甚至是將她驅逐出旅團,後面的可能性並不小,因為她作為旅團的尖兵將隊伍引入危險的陷阱之中,卻毫無數覺,這本身就是一種失職。

  但她腦子裡的猶豫只猶如電光火石般一閃即逝,愛麗莎猶如一道分形的影子從岩石背後射出,前面是一片開闊的草地,本來方便她觀察,但現在卻成為了一段通往地獄的旅途。

  愛麗莎有些緊張地點開了通訊頻道,但手一滑,連她也自己也沒注意。

  方鴴的聲音在裡面有點像是機械的提示音,他的默數與愛麗莎的步子幾乎一致,然後化為一個具體的指令:「停下。」

  愛麗莎感到大腦一片空白,但那個聲音就像攫住她的心靈,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一直弩矢貼著她當面飛過,釘在不遠處一棵白榛斷裂的樹樁上,直沒入羽。

  那邊那個暗嵐的夜鶯穿著一襲夜行衣,一臉愕然地看著這一幕,他忽然後退一步,身形猶如裂開成兩道交錯的幻影。

  那是夜鶯的影分身技能。

  「愛麗絲。」

  愛麗莎發現妹妹的反應比自己更快,手中的匕首脫手飛出,擊穿了那夜鶯的幻影。對方的本體大約在七八尺遠的地方顯露出身形,一個魚躍躲入了附近一片灌木叢中。

  「他左右三十度是視線死角,愛麗絲小姐我對你掌握的技能不瞭解,你自己判斷如何出擊。」

  方鴴話音剛落,雙胞胎的妹妹就猶如一條拉長的影子,一個影躍落向那個方向。

  「愛麗莎小姐,你右前方二十米處有掩蔽物,兩個夜鶯分別在你六點與三點方向,距離較遠,你自己小心。」

  愛麗莎略一點頭,便向那個方向衝了過去。

  兩支弩矢落在她身後不遠處,她連續兩次分出幻影,最後化為一道青煙消失在那裡的障礙物後面。那是一株高大的女貞樹,森森的支幹與葉片足以完全遮住她的身形。

  她想探出頭去。

  但方鴴有些嚴厲的聲音傳來:「別看。」

  愛麗莎心中既驚又敬,對方是怎麼知道她的意圖的,在她看來簡直像是一位無所不能的神祇。

  但她忽然一愣,聽到隊伍頻道之中有聲音傳來——

  愛麗絲與那個夜鶯的交手在兔起鶻落之間結束。

  事實上她的影子在對方身後一成人形,而那暗嵐的夜鶯顯然也十分老練,頭也不回就明白有夜鶯追了過來,反手就是一匕首刺向自己背後。

  愛麗絲雙手交錯,一個空手入白刃的技巧架住對方手腕,同時向後一退。那人直接從斗篷下一掏,一把螢光粉向她灑來,但只灑中一片散開的雲霧,愛麗絲的影分身技巧運用得爐火純青,絲毫不比她姐姐稍遜。

  但顯而易見的,暗嵐的夜鶯的實力要比她高不止一籌,這位雙胞胎中的妹妹雖然應對得體,但每一步都落於下風。雖然近戰流派的夜鶯幾乎不慮有魔力枯竭的困擾,但體力槽一空,技能一旦進入冷卻她就立刻有危險。

  但那個夜鶯將匕首從左手遞到右手,再從右手遞迴左手一個熟練至極的手上技巧炫技誘敵時,方鴴的發條妖精忽然從兩人頭頂上直墜而下,正中對方右手。

  雖不至於將對方手中的匕首打落,但也讓那夜鶯略微一陣慌亂。

  「我左你右,愛麗絲小姐。」

  「好的,艾德先生。」

  小姑娘眼睛發亮。

  方鴴忽然抬起手來,牽引著手中無形的線由下向上,在那夜鶯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中,發條妖精貼著他右手向上繞行,直撲他的眼睛而來。

  嚇得他向後一仰,人對於自己的重要器官都有本能的保護意識,那夜鶯自然也是如此,右手一揚,匕首自然而然向前一劃。

  但方鴴的發條妖精像是有生命一樣沿著他脖子飛了出去,停在他身後。

  「向右。」

  方鴴平靜地說道。

  就好像他手上有一條無形的線,連接在那夜鶯的脖子後面,他輕輕一扯,那暗嵐的夜鶯果然本能地向右一偏頭。但愛麗絲一個肘擊早就等待在那裡,一肘砸在他顴骨與鼻樑之上。

  對方被打得向後一仰,鼻血噴湧而出。

  愛麗絲乘機小碎步向前,匕首一個突刺,但那人還有反擊能力,右手緊握匕首向下一架,一擊,兩擊,兩把匕首在兩個同行手上如穿花蝴蝶一般上下翻飛,拉出一條條金色的火花。

  但他想反擊,那發條妖精又從右後切入,從他眼前飛過,氣得那夜鶯用手一揮,怒罵道:「給我滾開。」但他揮了一個空。

  方鴴說道:「向左。」

  那夜鶯稍向左一偏,臉上就多了一條血痕。

  他終於有些害怕,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把發條妖精用到這個程度,下意識想要後退。但方鴴此刻平靜得像是一具石像,像是任何事物都不足以讓他分心絲毫,空間與時間,對方的反應在他眼中演繹的是一個固定的概率。

  「他要轉身,中央突擊。」

  「向左。」

  「攻擊他的右手。」

  「他失穩了。」

  愛麗絲抄起美少女的大長腿就是一個側踢,一腳揣在對方胸口,將那一臉錯愕的夜鶯被踹飛出去,緊接就是一把飛刀插入他腦門。

  那人恐怕至死也沒明白,面前這個這少女怎麼忽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

  「對方還有六個人,那兩個夜鶯的目標在你身上,他們在——」

  方鴴語氣一停。

  他頭一抬,視野瞬間拔高,整個戰場在他眼中像是一個預設好的沙盤。在更遠的距離上,兩個遊俠,一個神射手正在靠近,試圖走出射擊死角;稍微靠近一些,是一個匆匆趕路的鐵衛;再近,一左一右兩個夜鶯正左右包抄過來。

  在托登之戰中,雙方工匠爭奪戰場偵查權堪稱慘烈,但在這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舞台。

  「累了嗎?」

  「有點,」愛麗絲喘著氣點點頭:「艾德先生好溫柔啊。」

  「溫柔嗎?」方鴴楞了一下:「我只是說,體力消耗太大就避戰吧。」

  「避戰?」

  「聽我的,接下來交給你姐姐了。」

  「愛麗莎小姐?」

  「我在。」

  隊伍頻道之中傳來雙胞胎的姐姐的聲音。

  方鴴還沒覺出異常,但愛麗絲已經微微一愣。

  「那兩個夜鶯在你左右兩邊,還有一個鐵衛不足為慮,但你要小心對方正在進入戰場的投射單位,距離四五七,不排除有增加射程的裝備。因此保險起見,你只有十三秒安全期。」

  「現在,向右跑。」

  愛麗絲一動。

  那兩個夜鶯就反應了過來,他們大約是沒料到對方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其中一人立刻化為一道陰影落在愛麗絲前方。

  那是一個雙持刺客,雙匕交錯就準備攔下少女的去路。

  愛麗絲心下一緊,面前這個暗嵐的夜鶯她認識,記得對方是一個等級很高的小姐姐,至少比先前和她交手的那一個厲害多了。

  她要突圍的話,十多秒鐘無論如何也不夠時間的。

  方鴴也皺了一下眉頭。

  「向後。」他想說,但才剛準備開口,卻發現對方的路徑有些異常。他一愣,心中不由一突,對方想要硬扛愛麗莎一擊攔下她妹妹。

  他掃了一眼對方的裝備,亞沙蛇甲,還真有可能吃下同等級夜鶯一擊。

  但愛麗莎已經出擲手中的匕首,猶如黑暗之中的一道金光,黎明前的晨曦,曙光直接穿透了那夜鶯的胸口。她在收手一回,一道天火從遠處呼嘯而至,再次命中對方。

  那夜鶯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噗通一聲跪倒在愛麗絲面前,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愛麗絲捂著嘴巴後退一步,低聲說道:「對不起。」然後一埋頭就從對方身邊衝了過去,只留下對方燒成焦炭一般的軀體,化為星星點點的星光。

  曙光。

  方鴴這才想起來,愛麗莎手上的武器也不一般,那可是他親自製作的傳奇匕首啊,別的沒什麼長處,攻擊高得可怕。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而這時候,缺口終於已經打開。

  兩姐妹也已經靠近了樹林方向,方鴴再一次拔高視野,這時候只要衝出對方遊俠的包圍圈,不讓鐵衛和夜鶯咬上來。這對姐妹就應該可以成功逃離了。

  不過他發現,對方似乎猜出了他的發條妖精的存在。

  他們的遊俠開始隱蔽自己,不斷變幻路線,並交替掩護,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有點意思。」方鴴忍不住笑了,對方這絕對是先前那個傑弗利特紅衣隊的戰鬥工匠在後面指揮,那傢伙果然還是沒走啊。

  但如果是他一個人,對方這小把戲說不定可以奏效,把人數優勢發揮到極致,有想法。可惜方鴴指揮自己的發條妖精從不緊跟,每當有人進入另一個區域,則負責不同區域的發條妖精會自動接替分工。

  每個區域劃分得清清楚楚,就像它們擁有自己的智慧,將分管的職責弄得明明白白,絕不越矩。事實上早在雙劍之戰時代,翡翠之劍的戰鬥工匠們就把這一套理論玩得純熟。

  後來這套理論進一步發展,落在方鴴手上時,早比它古老的前輩更為完善,由於毋須和外人配合,他一個人使來,更加得心應手。

  但這並非是一個一人就能操作的技巧。

  可還有塔塔小姐。

  兩者本就心有靈犀,彼此共享一個思維與感情——方鴴站在平台之上,平舉的右手像是操縱著無形的提線,妖精小姐控制的玫玫與他背身而立,圓頭的皮鞋上點綴著星子一般的玫瑰,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彼此背靠著背。

  妖精小姐舉著左手,而方鴴舉著右手。

  兩人皆略微低著頭,各自注視著面前並不存在的『提線人偶』。少女妖精荷葉邊的淑女帽下,是一雙熾銀交織月華的眼睛,和如金屬的銀一般純潔的面孔。

  尖尖的手指輕抬,毋須交流,便已心意相通,像是坐在同一架鋼琴上的兩個人,你出左手,我出右手,但指尖按下琴鍵時。

  悠揚的樂曲便自然而然地潺潺流淌而出。

  一束束龍之魂的銀光從方鴴手上分離出來,連接上妖精小姐纖細的指尖,它們彼此分裂,又彼此聚合。反覆從兩人的指尖之間交替,像是傳遞著一種無聲的默契。

  妖精們令行禁止,嚴整如一支軍隊。

  姬塔有點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她回過頭看向身畔的洛羽,少年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你在你哥哥那裡,看過這樣的表演嗎?」他問。

  「不,我不清楚。」她答道:「可是,我覺得艾德哥哥不像是一般的妖精使。」

  「那麼十二色鳶尾花的那些人,你認識嗎?」

  天藍大搖其頭:「他們才不會給我看這些東西。」

  「不過艾德哥哥真的好棒,他可是我們這邊的人。」這個法國小姑娘一臉無憂無慮地說道:「他大概有第二世界那些頂尖新人的水準吧,那些老古董天天念叨我讓我別和水平太次的人混在一起,切,他們培養的那些新人還沒有這個水平呢。」

  鞍橋之上,艾緹拉看了看瑞德。

  獅人吐了一口煙霧,搖頭道:「這小子。」

  所有人當中,大約也只有希爾薇德神色如常,只帶著淡淡的微笑。

  方鴴心無旁騖地審視著戰場。

  他再一次拔高了視野。

  「愛麗莎小姐,你右邊三十尺。」

  「接下來由你妹妹掩護。」

  「那片白榛林地後面,你們可以嘗試用影舞脫離視線。」

  「他們在反向搜索。」

  「不過他們沒有脫離我的視線。」

  「看到十一點鐘方向了嗎,僅剩下那個鐵衛了,其他人都被你們繞開了。最近的在A23,19,6位置,那個神射手的速度不快,你們的安全期有三十三秒鐘。」

  隊伍頻道之中一片寂靜。

  兩個等級並不高的夜鶯小姐,現在正在七個血之盟誓等級並不遜色於她們的旅團成員包圍之下逃離,而她們還擊殺了其中的兩個,聽起來脫困似乎並不遙遠了。

  森林的另一頭,靜悄悄一片。

  暗嵐的隊長安靜地聽完那個鐵衛最後倒地的聲音,通訊器的那一頭他的劍被擊飛落在岩石上,發出金石交擊的聲音,一陣雜響之後。

  四周寂靜了下去。

  他抬起頭來看向身畔的卡卡。

  卡卡同樣一臉嚴肅,這個憊懶的少年臉上帶著一種少有的認真,黑沉沉的眼睛裡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我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這種貼身使用發條妖精的技巧很少見。」

  然後便再沒人開口。

  夜漸漸深沉,從山谷北方吹來的風越來越大,逐漸帶來雨水的氣息,一時間森林中只剩下颯颯的風聲。

  暗嵐的眾人早已在這片山谷之中四散開來。

  在凋零的小隊之中,夏笙握著手中的通訊水晶,久久一言不發。她忽然有些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離開這個地方,就像她忽然看到了那如同鴻溝一樣的差距。

  她抬起頭,目光穿過樹梢。

  那些在這片夜空之中最閃耀的星辰,正如它們的名聲一樣絕非虛妄,對方真的是Elite的人嗎?那個早在拜恩之戰前就已經穩坐中國賽區前三的寶座的公會,最近十年更是穩中有升。

  它的實力,就像是這個神秘的天才一樣呈現在眾人面前。

  十大公會。

  但方鴴正一頭霧水。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揉了揉發緊的腦門,操縱如此多的發條妖精並進行戰場指揮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精神消耗特別大。

  這還只是指揮愛麗莎姐妹兩個人,要是範圍擴大到整個暴風雨旅團,他還真未必忙得過來。當然了,一般的交戰也不用指揮到如此細緻,像是這樣不公平的機會也少有,在面對那些真正的大公會時,不少了要面對真正的戰鬥工匠。

  甚至是戰鬥工匠團。

  愛麗莎邀請他加入的那個頻道那邊靜悄悄的,只有兩姐妹氣喘吁吁的呼吸聲,他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個私人頻道,但正準備退出的時候,那一頭卻傳來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

  「艾德先生隱藏得可真深啊,一出手就偷走了我們聽雨者最優秀的姐妹花,不解釋一下嗎?」

  「哈?」

  方鴴一愣,心想這頻道裡面怎麼還有別的人的?

  不過對方的口氣並沒有多嚴厲,倒像是一種調侃的語調,聽起來像是聽雨者那邊的人,不過不是他曾聽過的格蘭特的聲音。

  然後他就聽到愛麗莎有些侷促的聲音:「隊長——」

  她紅著臉,其實她一早就發現自己開錯了頻道,把方鴴邀請到了暴風雨的組隊頻道。也就是之前的那一系列的操作,他們整個剩下的小隊都完完整整的旁聽了。

  不過那時候情急之下,她也沒來得及糾正,說來奇怪,整個過程所有人都不發一言,一直等到一切結束,她們的隊長才第一次開口。

  頻道後面那個聲音笑了起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孤白之野,暴風雨的團長。艾德先生是Elite的青訓隊成員?」

  「Elite?」方鴴一愣:「等等,孤白……是你?」

  「是我?」孤白之野一愣。

  「你是孤白之野,我認識你,我看過你的比賽!」

  方鴴忽然有些小興奮地說道,那種口氣就像一個線下的小粉絲終於看到了傳說之中的明星一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12 10:03 PM

第一百五十六章 過去

  方鴴認識孤白之野這個ID,那起碼還是十年之前的事情。

  那時他還不諸世事,對於艾塔黎亞只有懵懂的好奇,只沒想到後來好奇心留下的種子一發不可收拾,逐漸蔓延生長成了夢想的參天大樹。

  但他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情形,KUN剛剛名聲鵲起時,作為他曾經的隊友,孤白之野也受到過很多人關注。方鴴知道對方曾轉過兩次會,但可惜之後沒取得過什麼太好的成績,不久之後便籍籍無名。

  他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一直留在聽雨者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會,時至今日他有時候仍舊會想起那場戰鬥,孤白之野帶領他的隊員們以少打多,但最後仍以一個微小的差距功敗垂成。

  那之後對方的名字便從那片閃耀的星空之中消失,反倒是KUN帶著同樣的戰術理念,在之後的十年之中在這個賽區最頂尖的舞台上大放光彩。

  但方鴴始終認為,對方的那一戰更有意義,雖然KUN也是帶領隊友以弱勝強,但那種弱不過是相對而言而已。銀林之冠,畢竟也是作為十大公會的末席存在。

  而那並未在社區之中留下太多痕跡的一戰,在他逐漸成長之後,反反覆覆看了很多遍之後,讓他逐漸確信,孤白之野身上確有一些連那位全知者也沒有的東西。雖然後者的成就,遠比前者來得更高。

  灰岩先生穿過山谷。

  在山谷的另一頭血之盟誓的旅團早已離開,方鴴也沒有刻意留下對方,這是一個有關於網開一面與魚死網破的選擇。何況他真正目標是傑弗利特紅衣隊,既然沒找到那個戰鬥工匠,也犯不著插手太深。

  在山谷口,方鴴見到了那個他曾經只在網路上見過的那個男人。

  隘口的風很大,吹得對方的斗篷獵獵作響,但對方好像一根標槍,筆直地站在那裡看著他。

  對方比十年前成熟了不少,但樣貌仍舊是那個樣貌,只是脫去了年少的風華之後,身上原本的沉穩而今就顯得更加內斂。

  對方也在好奇地打量著他,目光上上下下——一個年輕得過分的天才,孤白之野不是沒有見過。但已經是很久遠很久遠的事情,遙遠得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故事,他也說不上自己這一刻是羨慕,還是懷著什麼別樣的心情。

  或許羨慕說不上,因為那種感覺已經離開他太久,久得像是蒙上了塵埃,無法清晰地記起。

  只能說有些複雜,因為命運和他開了一個玩笑之後,他早就已經遺忘過去的一切種種。可方鴴站在他面前,那種說也說不清的熟悉的因子,就讓他一下子看到了許多過去的影子彼此重疊在一起與這個年輕人重合。

  那裡面甚至包括他自己。

  只看到方鴴的第一眼,孤白之野就確定,方鴴沒有說謊,也不是刻意隱瞞,面前這個少年並不是什麼Elite的培訓生。那種大公會出身的天才他見得太多太多了,他自己就曾經是其中之一,在VEM還沒解散之前,它的地位可比現在的銀林之冠高得多。

  很多人以為是KUN選擇他作為隊友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其實他們根本沒搞明白,當時他才是出身VEM的天才少年,而KUN不過是來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二線公會的黑馬而已。

  不過十年之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孤白之野也沒有深究的意思,何況在這個結果論英雄的時代,它也沒有意義。

  只是讓他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從方鴴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質,那種氣質很少見,但他並不是沒有見過——獨行者,孤狼,自由選召者,那種無拘無束、隨性而為的處事方法是在真正的大公會選召者身上很罕見的氣質。

  因為無論多麼天才,大公會出身的選召者總會從自己公會出發去考慮問題,這是他們的世界觀與立場。他也是在VEM解散,先後轉手兩次公會之後,才明白了這一點。

  但這個少年身上毫無疑問一點也看不到這樣的跡象,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單純的探索與好奇心驅使,讓對方顯得更像是一個原住民。

  這種人其實並不少見,但那是指在第一代與第二代選召者之間故事,今天這樣的人早已鳳毛麟角。

  但孤白之野既沒有問。

  也沒有說。

  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也無法確定,自由選召者之中已經有多久沒有出過這樣的天才了,Loofah也是從翡翠之劍獨立出去的孤狼。她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從一開始就自力更生的自由冒險者。

  人們皆以為現在已經沒有了自由者的土壤,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與公會匹敵。其實孤白之野自己也認同這一點,但他不是想入非非,而是現實所見,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理智務實的人,所以方鴴才會讓他感到飄忽不定。

  從哪一方面來說,他都不應當是一個自由選召者。

  除了他的直覺之外。

  但方鴴的心思更加複雜。

  他一度以為孤白之野這個ID已經徹底從艾塔黎亞消失,它或者已經退役,或者因為意外已經『身殞』。但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在第一世界親自遇到這個ID的持有者。

  他對孤白之野這個ID的看法,說是粉絲,其實也不竟然。

  但那一戰,的確改變了他對艾塔黎亞的認知,第一次讓他萌生出要親自去這個世界看一看的想法。因為那一戰最後的功虧一簣,反而成了少年心中的遺憾。

  而遺憾,往往成為原動力。

  但兩人的交流其實很簡單。

  孤白之野簡單地說道:「感謝你出手,艾德先生。」對於方鴴之前的話,他隻字未提,彷彿已經遺忘。

  倒是其他人對於自己隊長的過去有些好奇,可方鴴怎麼會主動開口,他們在社區上排查,一時間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方鴴只點了點頭。

  他其實很想問,那一戰最後對方為什麼會猶豫,那是對於他們的去留生死攸關的一戰,如果不是因為孤白之野最後一瞬間的判斷失誤,他今天可能不應該在這個地方。

  很多人都認為那是對方實力不濟所致,但方鴴反反覆覆研究過那個視頻與孤白之野之前的戰鬥,他心中明白,那是對方有意為之。

  那是他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

  但見到了真人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反倒不需要再問這個問題,因為他忽然明白過去的已經過去,再問除了徒揭傷疤之外也沒有任何意義。

  對方在這裡,那就是他的選擇。

  而他,也有自己的選擇。

  他停了一下,輕聲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還記得那個年輕人嗎?」

  孤白之野微微一怔。

  「十年前,飛馬橋的那場戰鬥。」

  孤白之野像是腳上生了釘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緊緊看著他。而由於兩人之前簡單的對話,其他人這個時候都沒有在意兩人之間這段竊竊私語。

  「你隊伍中那個年紀最小的少年,他的ID是R。」

  孤白之野猶豫了一下,彷彿才想起這個ID所代表的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但他明白,那只是十年之前的印象。他對那個ID的記憶,就只留在那一刻。

  然後他才記起更多。

  那是一個很有靈性的年輕人,可惜不是大公會出身,十年前正是星門時代之後超競技聯盟逐漸走上前台,公會勢力開始從興盛走上鼎盛的時代。

  在飛馬橋那一戰之後,關於過去隊友的一切,就像是一個泡沫一般碎裂開來,再也蕩然無存。

  至於方去了什麼地方。

  那些曾經和他並肩作戰的隊友們,他發現自己竟然一個也不知道。而飛馬橋那個名字,卻像是醞釀在口中的苦酒,時間愈長,愈發記憶彌深。

  方鴴說道:「我在社區中遇到過一個ID叫做R的人,他教了我很多東西,他雖然不承認,但我一直認為他是我選召者的啟蒙導師。」

  「他和我說了很多你的事情,我也和他討論過飛馬橋的一戰,他說他理解你的選擇,但那個選擇背後是什麼意思,他卻始終沒我和說過。」

  「我其實一直想問你這個問題,但今天我在這裡,我卻發現有些東西我不必再問。因為那是你的故事,我因它才誕生了成為選召者的想法,那是我的原動力,但卻並非是目標之所在。」

  方鴴微微一笑,脫下帽子向孤白之野一欠身。

  一先一後的兩代人,似乎就在此一刻錯身而過。

  孤白之野微微一怔,回過頭來看著他,但方鴴穿過山谷,早已走遠。他追上正在緩步前行的灰岩先生,咋咋呼呼地讓平台上面放下繩梯,從那裡爬了上去。

  平台上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妹,正好奇地看著他:

  「你和隊長說了什麼?我很少看他和陌生人說這麼多話的?」

  「是啊是啊,艾德先生你是不是認識我們隊長?」

  方鴴只微微一笑,也不作答。

  只是那個關於過去的故事,他雖仍舊沒有答案,但心中的心結,卻已經蕩然無存。他過去所崇拜的那些人,就像是一道道影子,過去他們在他的前方指引道路,而現在,影子已經在他的身後了。

  他終歸追尋的是光,而非是影。那些傳奇的名字帶他來到這個地方,但現在輪到他自己去尋找道路了。

  山谷之中的風仍舊沒有停息。

  孤白之野遠遠地看著灰岩先生消失在山脊的那一頭,他拉起風帽,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一件東西。那彷彿是一把生了鏽的匕首,只是上面彎曲的文字,仍舊依稀可辨認。

  V.E.M,孤白之野。

  那彷彿是一個再久遠的不過的故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12 10:09 PM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逝去的帝國

  穿過山谷之後,再是另外一道山谷,綠龍山脈綿延不斷的山區,在這裡你很難看到考林北方夏燼高塔附近那樣陡峭的山壁,但風景更甚。

  銀色的月華從夜空中傾灑而下,照在山谷中茂密的植被上。岩石凝結成奇怪的拱狀形態,彷彿奔騰的野馬,使此地有一個形象的名字——駿馬門。

  岩壁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種蒼涼的赤灰色,彷彿含氧化鐵的凝灰岩,上面似曾有一些凹凸不平的花紋,但早已為時間抹平。方鴴從灰岩先生背上下來,一個人立於此地岩壁邊,用手觸及那些古老石板冰冷的表面,回應來的感覺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時光,傳遞著一個時代之前的古老故事。

  但那只是一個錯覺,因為蛇人帝國存在的時代遠比一個時代還要久遠。

  它們的帝國在努美林精靈出現之前就已經統治著廣闊的大地。今天聖休安的蛇人自稱為辛薩斯,據說這個含義不明的蛇人詞彙,就是它們早已逝去的古老帝國的名字。

  而與埃索林之災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努美林精靈不同,蛇人時至今日還生活在艾塔黎亞,在聖休安角與努美林森林之中,只是它們早已遺忘了過去的輝煌,對於那個久遠帝國的記憶不存點滴,在叢林之中維持著古老氏族、母系社會的原始組織方式。

  只有在它們神秘的巫術與祭祀儀式之中,才能依稀看到一些過去的風采。

  方鴴靜靜站在山谷之中。

  擊退了血之盟誓的旅團之後,眾人終於來到這裡,這片蛇人帝國遺蹟的入口。彷彿是忙裡偷閒,他向大夥兒請了個假,想要一個人看看這個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古老帝國的風采。

  他一個人沿著山谷前進,月光照在山壁之上,勾勒出它原本的奇形怪狀。赤灰色的岩壁,層層剝離,內裡像是蘊含著什麼東西。

  而原本的建築幾乎已經看不出形狀,它們碎裂在紅色的砂岩之間,或者那些砂岩本身就是它們的一部分,上面再蔓延生長出藤蔓與灌木。

  自然的生與死,在這文明的屍骸上不知堆積了多少個年代,不過方鴴來這裡並不是想要一探究竟,他只是對這個古老的帝國懷有巨大的好奇而已。

  很多學者都對這個古老帝國懷有很大好奇,只是有關於它的調查幾乎停滯,因為連蛇人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文字傳承,與之同期的努美林本身也是一個巨大的空白,少有的蛇形文字,而今也難以找到對應的比照。

  因為這個沉睡於森林之中的文明,也只能慢慢消失於藤蔓環繞之下,曾經宮闕崩裂成石板,石板再化作沙礫,最後蕩然無存。

  方鴴忽然覺得自己有幸於在它徹底消逝之前,還能看到它的最後一面。

  他靜靜地看著這片沙礫與碎石。

  碎石並不能告訴他答案。

  但能講述過往的故事。

  他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腳步聲,回過頭,才發現竟然是孤白之野。這位聽雨者旅團的現任團長,指著山谷的另一面對他說道:

  「那裡就是遺蹟的入口。」

  方鴴楞了一下,才向那個方向看去。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赤灰色的山壁背後,有一排人工雕琢的立足,它們彷彿指引人通向一個方向。在那裡的盡頭,山谷之中豎立著兩具高大的蛇人石像,只是一具少了頭顱,一具少了右手,但長長的尾巴,與細密的鱗片,還是指出它們雕刻者的身份。

  石像背後,是一扇巨門。

  那門宏偉得像是把守著整個山谷,要仰頭才能一睹全貌,門被推開一條縫隙,但已足以容四五人並行通過。它厚達一米以上,不知是用何等的手段才能雕琢出此等巨物。

  巨門上方開了一個缺口,但總體保存完好,上面是巨幅的雕刻,數千年時光之後而今依舊清晰可見。兩邊山壁上同樣是浮雕,繪製出這個古老帝國昔日的榮光。

  這不是方鴴第一次看蛇人的壁刻,在社區上有很多相關的資訊,那門扉之上從正中央天空垂下的星辰,猶如彗星狀。叫做安德隆,塵世巨蛇之尾,辛薩斯神系之中的主神。

  努美林精靈稱其為災厄之形,因為有學者認為那就是蒼翠,但從壁畫上蛇人們的表現看來,那似乎並不像是滅世之災的徵兆。

  不過蛇人們的確認為塵世巨蛇的安德隆,既是生,也是死的象徵,象徵著一個循環。

  因此壁畫之上一面生一面死,左邊是辛薩斯的興起,右邊是第一紀元的終結。

  有限的資料證明艾塔黎亞的第一紀元終結於第二禍星蒼翠的降臨,那或許是一枚從天而降的隕石,或者別的很麼東西,它不但擊沉了埃索林,還帶來了黑暗生物。

  但辛薩斯蛇人雖然留下了這個關於紀元之末的預言,其帝國本身卻在第一紀元的中期就已分崩離析、灰飛煙滅,它們經歷了什麼,時至今日人們仍舊不得而知。

  方鴴向左看去,帝國從一團黑暗的火焰之中誕生,那是蛇人的火之王座。蛇是冷血動物,但蛇人們卻瘋狂地崇拜火焰,然後是七王分裂,這是少數先進艾塔黎亞與地球學者可以確認的幾個事件,那之後就是無法確認的漫長的戰爭。

  直至帝國灰飛煙滅。

  「那下面是一條古代通道,穿過蛇人帝國的地下遺蹟,抵達山谷的另一端。那裡就是龍之巢,佩魯聖谷的試煉之地。」

  孤白之野看著那扇門說道。

  「那遺蹟下面有什麼東西嗎?」方鴴問道。

  孤白之野搖了搖頭:「那下面就是一條通道,我曾經親自去過。有人說下面還有一條通往更深層地下的道路,不過我沒見過。」

  他看了看那扇門:「或許有吧,其實佩魯聖谷那片遺蹟地下的試煉地,也是一片開闊的地下空間。它真正被人們探索出來的,不過是一片很小的區域而已,在更深的地方,誰也說不好有什麼東西。」

  「或許是死寂區,或許是一位長眠已久的神祇,有人在那下面聽到古怪的竊竊私語,但人們返回之後,述說的都是不同的事情。」

  「一位長眠的神祇?」方鴴問道:「是說蜥蜴人那個復活的神祇的事麼,我聽說是一個冒險團在地下發現了它的遺體,那之後遺體不翼而飛,但具體誰也說不好薩魯斯是否真的已經復活了。」

  「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比我還古老,誰知道?」孤白之野答道:「不過關於芬里斯地下有一位蛇人神祇的傳說由來已久,它最早是從聖休安角的古老蛇人氏族之中流傳出來的,據說夜蜥人在這裡就是為了尋找到它。」

  「你知道,」他答道:「它們的信仰傳統其實和蛇人是很一致的,有人說它們曾經是蛇人帝國的奴僕。」

  「那它們豈不是很懷念奴僕的生活?」方鴴一臉無語。

  孤白之野攤了攤手。

  艾塔黎亞本來就是一個這樣的世界,這裡充滿了光怪陸離的傳說,兩個紀元的歷史的遺留,在這裡留下了太多太多未解的謎題。

  而傳聞經由口口流傳之後,誇張放大,有些本就無法再令人取信,只是誰敢說,一個荒誕的傳說背後就沒有真實的信息?

  方鴴看了孤白之野一眼,他先前和對方說了一些關於飛馬橋一戰的事情,他不清楚對方的看法是怎樣的。但人或多或少會對自己的失敗在意,因為他也不清楚對方是不是會有些不滿。

  但孤白之野臉上一臉淡然,彷彿對什麼都不在意。

  過了一會,他才說道:「格蘭特讓我來告訴你有關於我們和血之盟誓的事情。」

  這句話才終於讓方鴴確定了對方的來意。

  「我也很好奇,」他問道:「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說來話長。」孤白之野答道,他神色有些低沉,想來公會的事情其也不是毫無察覺。但有所察覺又如何,像是俱樂部高層集體消失這種事情,過去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原因林林總總,但對於艾塔黎亞內的公會來說結果無非只有一個。

  像是聽雨者這樣的情況比較特殊,與外面俱樂部的聯繫斷絕之後,第一世界內的公會還保持著相對完整與獨立,照理來說,超競技聯盟應該早就找上門來。清點公會資產,或者凍結,或者轉賣。

  除非聽雨者俱樂部不是因為負債的原因,或者說投資人根本沒有追究,但這怎麼可能,聽起來就令人感到匪夷所思。這也正是方鴴感到一頭霧水的地方。

  不過孤白之野並沒有立刻談起這個問題,只說道:「你還記得之前和我說過的事情嗎?」

  方鴴楞了一下:「哪一件?」

  「r,你還記得他嗎?」

  方鴴點了點頭。

  他大約是在三年之前,在社區之上遇到的這麼一個人,對方的id就是一個單獨的字母r。機緣巧合之下,那個人教導了他不少東西,其中就包括很多戰鬥工匠的相關技巧。

  他其實心中很感激對方,因為要不是這個偶然,他未必真能在成為偷渡者之後,自學成為卡普卡工匠學徒的一員。他有關於戰鬥工匠最基礎的瞭解,基本上都是在那個時間段成形的。

  不過他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個簡簡單單的id,會和十年之前他所熟知的那一戰聯繫在一起。前後兩個相同id的使用者,竟然會在網路上是同一個人。

  而他也是偶然間與對方討論飛馬橋一戰時,才隱隱確認這一點的,雖然對方從來沒有親口承認過。

  他不由看向孤白之野,想看看對方要說什麼,因為對於那個人,他心中也充滿了好奇。不僅僅是十年前的一切,更因為正是那個人,告訴了他他在空間感知上具有獨特的天賦。

  他也更想知道,為什麼對方在說了這句話之後就會忽然不告而別。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13 11:34 PM

第一百五十八章 曾經的故事,匕首與一個忙

  兩人沿著赤灰色的岩壁前進,碾著碎石,在身後留下一串沙沙的腳步聲。

  孤白之野說道:「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七年前,他和我一樣轉過幾次會,最後去了一個叫NS的小型冒險團。那之後我們便再也沒彼此的消息,我最後聽到有關於他的消息,是他好像的當上了領隊。」

  方鴴知道,艾塔黎亞雖然有水晶通訊器,但通訊距離是有限制的。人與人之間聯繫一般是通過社區,只要在社區上有ID,就可以通過兩界通訊聯繫上對方。

  因此他問道:「你們沒有對方的社區ID嗎?」

  「他以前在社區中並不是用的艾塔黎亞的身份,在那之後他可能換過一個社區ID,我沒想到他會用回自己的本名。我自己也換過幾次通訊器,那些早先認識的人,現在恐怕也沒幾個還記得住我了。」

  說到這裡,他不由看了方鴴一眼。自己的身份竟然會被一個素未謀面過的陌生少年認出來,他心中既有意外,也有一絲安慰,雖說或許自己早已被大多數人遺忘,但總還有人認得出他來。

  這或許就是他還留在這個地方的唯一原因,他發現自己心中對於選召者的夢想並沒有完全熄滅,至少還留有一絲期望。

  但這期望並不能促使他做出太多的改變,因為太遲了。

  他總歸已經不再年少——

  而方鴴低著頭,心中在想著另外的事情。

  社區中其實是可以重名的,真正區分身份的方法是輝光物通訊器的數字編號。但一旦通訊器損壞或遺失,新申請的身份並不會繼承前面的信息。

  除非是手動添加,但孤白之野所說的那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發生的。失去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之後,原本相識的人漸行漸遠,各自尋找自己的出路。

  日復一日,直至相忘於江湖。

  讓他不由唏噓。

  飛馬橋一戰時,那是猶如天才一般的閃光,不屈不撓的熱血,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十年一過,原本的主角而今競相籍籍,彷彿彼此猶如陌路,交錯而過,互也不識。

  方鴴看向孤白之野,年近三十的後者其實也說不上太大,但在艾塔黎亞,這已經是選召者最後的光景。與他同時代甚至比他還小的KUN,而今也已半退役。

  才不過區區十個年頭,只足以讓他從孩提成長為少年時光,但對於超競技的選召者來說,已經是一個生命週期的漫長。

  但十年後的他,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會和KUN一樣站到這個世界的頂端?

  還是和另一個並不認識的少年一起,如此刻一樣回首漫步,記憶中滿是泛黃紙片一樣的色彩。過去的精彩,猶如存在於一本陌生書上的文字。

  方鴴忽然發現自己心中竟沒有一點迷茫,就如大貓人所說,他來到這裡,一切都直指本心。成功還是失敗,那只是最後的結果,但他相信自己不會做出令人後悔的決定。

  那是他最基本的信心。

  孤白之野繼續說道:「我聽你提起R,才有些回憶起這件事。他當年事我們當中年紀最小的成員。但他的天賦非常出色,我一度以為——」

  他忽然閉上嘴,像是回憶起了過往種種,眉頭輕輕一皺。

  方鴴也不由回想起十年前的那一戰,的確,在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隊之中,除了孤白之野,也就只有那個ID名為R的少年給他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他的等級是隊伍之中最低的一個,但表現卻是最好的一個,甚至遠超此刻在他面前的孤白之野。孤白之野在那一戰中可圈可點,但最後的猶豫毀滅了一切可能,他最對不起的其實僅有R一個。

  可R在社區私信之中卻告訴他,他能理解對方的選擇。雖然就是那個選擇,決定了兩人之後的道路,彷彿一條截然不同的分界線。

  讓他們站在轉折點的兩端,一邊是暗淡無光,將他們與那片最耀眼的星空相隔開來。

  孤白之野停了一下,才繼續答道:「我認識R是一個很機緣巧合的場合,我看他在社區之中發帖,正好那時我們隊伍中需要一個戰鬥工匠。.M才剛剛解散不久,我們的隊伍不過是一幫志同道合的少年的狂想,既沒經費,也沒名氣,能有一個戰鬥工匠青睞已是不易,因此我發信件問他是否願意加入,才得知他並不是選召者——」

  方鴴抬起頭來。

  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與他與R的相遇幾乎如出一轍。不知道是歷史的偶然,還是對方有意為之,也或許是出於對於過去的追憶,讓這個機緣巧合落到了自己身上。

  孤白之野繼續說下去:「經過幾次交流,我發現R是一個真正的天才,至少是理論天才。因此我借由原本公會還存留的一些老關係,幫他弄了一個選召者的身份——當然那時候超競技聯盟的規則還沒現在這麼完善,合法選召者的身份也沒今天這麼金貴。」

  方鴴微微張大了嘴巴,這才明白孤白之野與R之間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如果放在今天,在選召者之中已近等同於再造之恩。

  而即使在那個時代,也十分罕見吧。

  但事實證明孤白之野的眼光並沒有錯,如果沒有那個少年,他們那個隊伍並不能走得如後面那麼遠。

  不過一切都已成為惘然,方鴴看了看孤白之野,忽然明白過來對方並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他之前再也沒有聯繫其他人,想必是內心對於同伴們的愧疚,所謂的更換了社區ID,其實不過是一個託詞。

  「我記得R是一個戰鬥工匠。」方鴴開口道,他看過對方幾乎每一場比賽,當然明白那個隊伍之中的組成。

  孤白之野點了點頭。「他是個天才,我一直認為他應該比KUN的成就更高,我從沒見過有那樣天份的戰鬥工匠,而且他從不知道什麼是放棄,我們那個隊伍本來應當是他起點的第一步。」

  「可是沒有,他究竟去了什麼地方?」方鴴不由再問道。

  孤白之野仍是搖頭。

  他忽然停下腳步,從懷中拿出一件東西來交給方鴴:「這件東西是七年前他前往那個冒險團之前寄給我的,是我送給他新人時代的紀念,我訓練生時代的匕首。我以為他把這東西還給我,是表達飛馬橋那一戰的不滿,但今天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方鴴看著那把鏽跡斑斑的匕首,上面刻有星門港七星環繞的印鏨,還有一行小字:

  .M,孤白之野。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似乎都已經是一段被人遺忘的歷史。

  他有些不解地看著對方,不明白孤白之野為什麼要把匕首給自己,他雖然名義上是R的半個學生,但後者從來沒承認過這件事。

  何況他和孤白之野更是才相交一面,至於那些崇拜的情緒早已是過去的故事,他們不過今天才第一次認識而已。

  但孤白之野並沒有收回那把匕首的意思,而是徐徐說起了另一個故事。

  他抬起頭,問道:「你對聽雨者與血之盟誓之間的事情應該很好奇吧?」

  方鴴點了點頭。

  其實也說不上好奇,但他既然被捲入其中,自然要搞明白前因後果。

  「其實聽雨者的事情,我自己或多或少也猜到一些,」孤白之野答道:「早在半年之前,俱樂部內部就出現了分裂的跡象,當時俱樂部高層出走了一批人,這件事一度在艾塔黎亞聽雨者公會內部鬧得沸沸揚揚。」

  「不過那之後出了另外一件事,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就是現在血之盟誓正在尋找的那件東西,那其實是一張殘缺不全的地圖——」

  「殘缺不全的地圖?」方鴴反問道,心中敏銳地想起了另一個名詞。

  方尖碑。

  他沒記錯的話,天藍曾告訴他那座淵海之下的方尖碑上,也有一幅殘缺不全的地圖。會不會是同一幅呢?如果是的話,那豈不是和艾緹拉弟弟他們那個冒險團聯繫在了一起?

  他微微皺起眉頭,

  卻聽孤白之野繼續說道:「是的,一幅地圖,被裝在一個黑匣子內,我在兩個月之前見過一面,因此可肯定。它是被從王國南方運送來的,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旅團當時就是這個匣子的護送者——」

  「護送?是你們公會指定的任務嗎?」

  孤白之野搖了搖頭:「我敢肯定那不是我們公會的東西,因為我見過委託人。他們好像是伊斯塔尼亞人,你知道哪些沙漠之民嗎,他們中有一些據說是屠龍者的後代。」

  方鴴心中隱隱有一種碎片與線索被無形的線連在一起的感覺,考林—伊休里安王國這半年以來的風雲變化,從長夏戰爭,大公會的異動,再到他在多里芬的遭遇——竟是同一個事件的脈絡在背後作用。

  當然,這還只是他的猜測,他還必須確定那地圖就是方尖碑上那一幅。艾緹拉小姐的弟弟參與的那個冒險團,前往的是古拉附近的淵海之下,可以確定的是那裡在雲層海的北方地區,並不與伊斯塔利亞的銀沙之地在同一個方向上。

  他默然不語,只聽孤白之野繼續說下去。後者似乎不願再地圖上多談,只說道:「我們在護送這個匣子時,就與血之盟誓起了衝突。只是當時我以為對方不過是接了一個與我們相反的任務,因此也沒有多想,畢竟在艾塔黎亞公會之間皆時既合作又競爭,尤其是在一個地區之間,因此起衝突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誰也沒想到對方的目的並非如此,他們是真衝著那幅地圖來的。因此那之後聽雨者與血之盟誓之間的衝突愈演愈烈,甚至到了引發戰爭的邊緣。」

  「可區區一個護送任務,怎麼值得如此?一般來說,這樣的情況下應當由俱樂部或是公會的高層展開談判,可大家沒想到的是,這一次高層的態度異常堅決。對此其他人也不是沒有質疑的聲音,但都被俱樂部方面直接壓了下去。」

  「俱樂部的聲音,其實就代表著背後股東和投資人的聲音,既然他們願意接受損失,公會裡自然也無話可說。但誰也沒想到,那之後會出這樣的事情——」

  方鴴發現。

  孤白之野在描述這些事情的時候,並沒有太多代入感,就像始終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上。顯而易見的,或者是俱樂部方面的表現讓他心寒,亦或者他從一開始就對聽雨者沒有太多歸屬感。

  但誰又不是呢?

  或許他心中那個唯一所應當屬於的地方,也僅僅只叫做VEM而已,那個只存在於歷史之中的名字。

  方鴴明白對方所說的這些東西都是聽雨者的機密。

  雖然現在這個公會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本身還是一個疑問——

  不過他知道這番話,顯然是出自於他們的副會長格蘭特的受益,這些老一代選召者的職業操守是值得稱道的,即便他們對於一個公會沒有太多歸屬感。

  但也不至於出賣公會的秘密。

  當然,其中的少數敗類除外。

  「也就是說,」方鴴這才問道:「其實你們副會長也不知道公會高層去了什麼地方?」

  孤白之野搖搖頭:「聽雨者有好幾個副會長,格蘭特分管新人培訓,雖然重要,但在公會裡原本也不是核心。真正核心的人,這會兒早已不知去向了。」

  「那你們來在這裡幹什麼,他帶著三個訓練營和你們旅團成員來到這個地方,總得有一個目的?」

  孤白之野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才緩緩答道:「他沒明說,但我也能明白他的想法。所謂會長讓他來這個地方不過是一個託詞而已,他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讓聽雨者這個名字能夠存續下去而已。」

  方鴴楞了一下。

  一個俱樂部高層集體消失了的公會,怎麼可能存續得下去?它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被超競技聯盟拆解,處理完負資產之後,將剩下有價值的部分轉賣給其他接手者。

  至於那個時候,它還是不是聽雨者,甚至它還叫不叫這個名字,它原本的成員應當何去何從,都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而壞的結果——

  無非是被別的公會吞併。

  就像是現在這樣。

  「這個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就算是超競技聯盟同意,」方鴴吸了一口氣:「難道你們也覺得沒有問題嗎?沒有俱樂部的支持,你們就是一個自由公會,可血之盟誓會給你們立足的餘地?」

  「也不是沒有可能性,雖然很渺茫。」孤白之野這才答道。

  方鴴好奇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答案就在這裡,龍之試煉。」前者說道:「如果他選出的人能從試煉之中優勝,我們就可以讓麥哲裡滿足我們一個要求。」

  「滿足一個要求?」方鴴問道:「難道還能讓你們公會死而復生?就算它是一頭富可敵國的綠龍,也沒有介入選召者事務的能力吧?如果是考林—伊休里安王國出手,說不定還有一點可能性。」

  「當然沒那麼離譜,」孤白之野搖搖頭:「所謂的滿足要求也是有很多限制的,不過從技術上來說的確能做到這一點,聽雨者可以要求它提供庇護。至少在芬里斯,這頭綠龍的庇護就等於一切了,雖然只為期一年——」

  「但一年也能改變很多事情了,」方鴴接過他的話:「原來如此。可還是太理想了一些,血之盟誓會給你們這個機會嗎?」

  孤白之野聳聳肩,那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了。

  而方鴴則看著他手中那匕首,問道:「那麼這把匕首是——?」

  「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艾德。」孤白之野這才開口道。

  「幫你們?」

  但孤白之野搖了搖頭。

  「不,並不是聽雨者,是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14 08:30 PM

第一百五十九章 信念與意志的傳承

  「幫你一個忙?」

  兩人繼續向前走了一段距離,方鴴緊皺著眉頭問道。格蘭特這算是給了他一個答覆,但並不能叫他滿意,聽雨者與血之盟誓之間的紛爭,他並不願意介入過深,而他真正關心的是,自己一行人要怎麼離開這個地方。

  孤白之野在那扇巨門面前站定,抬起頭看著巨門上的花紋,目光悠長,像是透過死氣沉沉的岩石看到了那上面更多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他才回過頭,看向森林的方向說道:「格蘭特在那邊。」

  方鴴隨之看去,但那裡林間枝蔓低垂,漆黑幽邃,除了點點螢光,便什麼也看不到。倒是月如輕紗,從夜空之中倒垂而下,依稀可見遠處樹冠之上,那艘飛艇的輪廓。

  孤白之野待他看了片刻,才說:

  「他在向其他人解釋,之前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裡,雖然事出有因,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支持他。哪怕他現在揪出了內鬼,讓其他人有些同仇敵愾的心理,可人心惶惶,除了少數死硬派,誰也不看好公會的未來。」

  說到這裡,前者再看了看方鴴。因為正是對方幫格蘭特找出了那幾個內鬼,要不是這樣,現在聽雨者有很大機率已經是一個歷史名詞了。

  但即便如此,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他嘆了一口氣。

  「格蘭特覺得公會還有一線生機,我既然是暴風雨的旅團團長,自然會盡人事聽天命。不過我並不認同格蘭特的看法,他對聽雨者有特殊的感情,這我理解,可訓練營的那些新人們選召者的經歷才剛剛起步而已——」

  他停了一下,用滿是追憶的語氣說道:「.M解散的時候,我就經歷過那樣的事情,所以我不希望看到自己身上的歷史在這些年輕人身上重演。假設真到了不可挽回那一步,我希望旅團裡的人能有一條退路。」

  方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他看著孤白之野手中鏽跡斑斑的匕首,心中一時不知是什麼滋味。

  那就是像是一份時光的傳承,寄託著先一輩選召者對於後進者的寬容,它並不是什麼聲明與規約,但卻彷彿是一種自願,彼此約定,薪火相傳。

  那時代的閃光感,便淡淡地融入其間。除了公會之外,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麼緊密的相連,但這一代選召者的夢與理想,便已經蘊涵在這短短的話語之中了。

  那就像是一句再樸素不過的寄語:

  別停下,繼續向前。

  方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伸手,雖然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正是為了這樣的感覺。

  「這就是你想讓我幫的忙?」方鴴有些訝然:「可我們那個小小的冒險團,又不是什麼大公會,我真不是Elite的青訓隊成員,我又能給他們什麼前途?」

  但孤白之野並沒把匕首收回去,而是淡淡地答道:「我知道。」

  他話鋒一轉:「格蘭特讓我來向你們致歉,說他本不該把你們捲入這不相干的事情裡面。他讓我告訴你們請放心,聽雨者從不會讓盟友失望,他一定會給你們安排好,讓你們安然離開這個地方。」

  方鴴微微一怔,不由問道:「他打算怎麼做?」

  「格蘭特手上其實也有籌碼,看到外面那些小公會了嗎?芬里斯原本不過是兩分天下的局面,聽雨者勢力稍遜於血之盟誓,但和其他公會聯合在一起,也能勉強與之制衡。而今聽雨者一旦不復存在,其他公會也會失去生存空間,所以他們會和我們一起。」

  「他想用那張地圖,逼迫血之盟誓同意,讓我們公平參加試煉。而一旦試煉開始,那就是你們離開的機會了。」

  「怎麼離開?」

  「佩魯聖谷地下的黑色聖城比你想像中更大,蛇人早在先古時代就在芬里斯地下建立了枝枝蔓蔓的龐大通道,有一些通道甚至可以通往南方的平原上。」

  「你是說,讓我們穿過這些通道?」

  「以參賽者的身份,綠龍麥哲裡會提供給你們保護,你知道那件米萊拉的聖物吧?」

  方鴴皺皺眉頭:「可我聽說,這個試煉不是對於訓練生的考驗嗎,它一定有某種限制吧?」

  如果一個針對訓練生的試煉,還有二階三階的選召者參加的話,他想不出這個試煉有什麼意義。縱使在試煉中不會真正死亡,但正式選召者對於訓練生也是虐殺吧。

  但孤白之野搖搖頭:「你搞錯了,這個試煉其實分兩條路線,格蘭特怎麼可能把希望寄託在訓練生身上,就算他同意,血之盟誓的人也未必會認同。這個試煉其實還有一個限制十五級之下角色的項目,格蘭特就是打算在這個項目上與血之盟誓一決高下,你們也可以參加這個項目,我會給你們一張地圖,告訴你們應當怎麼離開那個地下迷宮。」

  方鴴聽了還是皺眉:「可我們冒險團裡也不只有十五級以下的角色,其他人怎麼辦?我們還有一頭馱獸,它總不可能也進入地下罷?」

  「沒關係,只要你們團隊中有人參賽,剩下的人就會受到綠龍麥哲裡的保護。你可以讓其他人提前到那裡去和你們匯合,等試煉結束之後,血之盟誓的人應該就注意不到你們了。」孤白之野答道。

  「難道你們手上真有那地圖?」方鴴不由問道。

  孤白之野搖了搖頭。

  「格蘭特沒告訴過我,公會高層消失之前帶走了很多東西,那地圖還在不在他手上我也不清楚。不過不成功便成仁,贏了一切都好說,輸了那地圖在不在我們手上其實也不重要。」

  他停了一下:「重要的是,血之盟誓敢不敢賭這一點。」

  方鴴心想血之盟誓的人最好是敢賭,不然他們就麻煩了,對方肯定不會輕易放他們離開,畢竟這兒誰都有可能帶走那幅地圖。

  他心中很清楚那些大公會的行事方式。

  說到這裡,孤白之野才回轉匕首,將它遞過來:「是你之前提醒了我,當年那一戰中因為有些不得已的原因,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其實本沒什麼不好說的,但有些東西,我認為還是你自己去體會更好一些。」

  「只是因為你提到R,我才會突發奇想。暴風雨有一個今年剛剛加入的年輕人,我想你可能會喜歡他,很像當年的R——才華橫溢,諸世未深。假設聽雨者真會被血之盟誓吞併,我想讓他留在這個地方並不是一件好事,.M的解散讓我明白了很多東西。」

  「所以,」方鴴這才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你是想讓我們帶上他?」

  孤白之野點了點頭。

  「為什麼?你認為我們能給他什麼前途?」

  「直覺。」孤白之野看著他,靜靜地答道:「如果說十年來我已經忘記了太多東西,但只有直覺還能讓我依稀找回當年的感覺,艾德,你很不一般,在你身上,我看到了那種頂尖選召者的潛質。」

  方鴴臉上微微有點發燙,他沒想到孤白之野會對自己如此高的評價。

  「可是——」他還是有些猶豫。

  「別擔心,」但孤白之野答道:「這是雙方的選擇,我會安排他和你們見一面。不過我有信心,你們一定會彼此欣賞,因為真正優秀的選召者,一定會明白什麼樣的隊伍適合自己。」

  他將匕首放在方鴴手中。

  方鴴猶豫了一下,也並未推讓。

  「這把匕首是當年R回寄給我的,和匕首一同的,其實還有一張煉金術圖紙,那應當是他發明的構型。當年我沒有看懂他的意思,以至於錯過了一個機會,現在我把它和那張圖紙一併交給你,希望你能利用上它們。也算是你幫我這個忙,一點小小的心意——」

  「這圖紙……」

  方鴴手一碰上那匕首,圖紙便自動在他的選召者系統之中浮現出來,他一眼便認出那是一個閉環系統。再仔細一看圖紙的屬性,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封環型構型(技術/圖紙,A級品質)

  讓魔力回路可以以最後一個指令關閉接口,並進入指令自循環狀態。

  重量:+30%/20%/10%/6.5%(小型/中型/大型/巨型),功耗:+11%,體積佔比:1

  基本材料:閃水晶,銅,銀,魔力發生裝置,光之精

  學習條件:魔導理論D級或以上,以太知識E級或以上,魔力流動預測學E級或以上

  方鴴幾乎是看到這張圖紙的一瞬間,就想起了『余量』這個操作技巧,進而想到Shana給他的那個新的訓練系統。說起來那個訓練系統他至今還沒有寸進,始終卡在第一關,讓他大受打擊,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個弱智。

  而這個閉循環構型,毫無疑問就是專門為了『余量』這個操作技巧的思路而設計的。

  但它有什麼意義呢?

  反覆閉循環一個指令,方鴴能想到的,唯一有意義的大約也就只有持續飛行與移動這樣的技巧,用在實戰中,確也能省一部分計算量。

  但構型插件是需要佔用靈活構裝內部結構、額外重量與功耗的,僅僅是為了省這點操作量,那他還不如去安裝一個專門優化計算的插件,功耗比這個小多了。

  而這還是一張A級品質的圖紙,眾所周知A級以上屬於精製品範疇,這竟然是一張精品構型圖。方鴴微微一怔,不管這圖紙對他有用沒用,一張精品構型圖在市面上可以說是天價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14 08:31 PM

第一百六十章 兩面

  等方鴴回過神來。

  才發現孤白之野已經鬆開了手。

  他握著這把匕首,有些驚訝地看著對方,這哪裡是什麼小小的心意,這是一份大禮啊。而對方請他幫的忙,其實還只是一個可能性,畢竟那個年輕人也不一定看得上他們的冒險團,血之盟誓也不一定一定能贏聽雨者。

  可他明白孤白之野的意思,這把匕首送給他,無論什麼情況,他都不會收回來了。

  方鴴想了一下,才說道:「孤白之野先生,這東西太貴重了。」

  但前者輕輕一笑,彷彿如釋重負:「你認為我會隨意把它交給一個陌生人嗎,你是R的半個學生,更和他一樣也是個戰鬥工匠,這東西在我手上,其實還不如交給你。希望你能幫他實現理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R先生的理想是?」方鴴一直在意這個問題,對方把這把匕首寄回給孤白之野,孤白之野說過他錯過的那個機會,究竟代表著什麼?

  不過孤白之野只搖搖頭:「R他沒有親口告訴我答案,所以我也不會告訴你這個答案,因為我理解的答案,或許並不是你心中所想。」

  方鴴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

  而孤白之野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轉過身,向著森林的方向走了過去。

  臨到最後一刻,他才轉過身來,有些鄭重地提醒道:「還有一句話,其實我一直猶豫要不要和你說。你不是科班出身的選召者,不過那些人終歸有一天會找上你,有些東西可能沒你想像之中那麼美好,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小心那些人。」

  「哪些人是指?」方鴴一愣。

  孤白之野轉過身,丟下一句話來,擲地有聲:

  「超競技聯盟。」

  「超競技聯盟……?」

  方鴴把這個名詞在口中細細咀嚼了一遍。

  他當然不會不認識,可一時間也想不出這個龐然大物能與自己有什麼關係。他有點迷惑地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月光的另一面,一點點融入森林漆黑的背景之中。

  過了好一陣。

  他才看向另一個方向,在那裡灰岩先生與大夥兒在山谷的一側落腳,月光映在赤灰的山岩之上,明亮異常,那裡依稀可見巨獸高聳的背脊——那是他來時的方向。

  但方鴴沒想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之間走了這麼遠。

  ……

  「本月的第二起。」

  艙壁只有些輕微的搖晃,吳迪抬起頭來,這個小小的艙室之中一共有七個人,其中一半和他一樣來自銀林之矛,另外兩個選召者來自於銀林之冠在雲層海地區的另一個分會,銀林之手,還有一個是簡‧愛的成員,這個很有文藝范的公會其實是天選之人在第一世界分會,後者是中國賽區排名第七的公會。

  天選者是銀林之冠的同盟公會,因此軍方安排的特意性一眼即可看出。

  吳迪還知道這艘船上不只有他們兩個公會的人,他早先見過塔波利斯騎士團的紅葉,他們是老相識了,不久之前還在旅者之憩並肩戰鬥過。

  看到對方,吳迪就不由想起當時在旅者之憩的另外一些人——那個ID名叫艾德,比他還小一些的少年,誰會想到對方竟會有那樣的身份。關於這件事,他守口如瓶,除了公會高層寥寥數人之外,連自己的搭檔都沒透露一絲口風。

  他本來想問一下紅葉有關於艾德的事情,但最近蘇教官對他盯得很緊,總讓他覺得對方有些懷疑自己,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紅葉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只草草與他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吳迪看了看船艙裡的其他人。

  大多數人其實都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說緊張。軍方有意將他們彼此相近的公會安排在一起,用意倒是好的,但沒什麼意義,在這裡都是各個公會年輕一代的天才,心高氣傲,彼此不熟識的情況之下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更不用說明面上的相近,但其實背後何嘗也不是競爭對手的關係。

  因此一時間顯得有些沉寂。

  先前唯一一個開口的人,是船艙裡唯一軍方的代表,一個中士軍官,很年輕,這也是這一代星門守備部隊的特點。吳迪聽過對方的自我介紹,知道他姓陳,是船上的海軍陸戰隊軍官。

  那個士官說罷,也不藏私,便將自己看到的信息分享給船艙內的每一個人。

  吳迪看到自己面前浮現出的光頁,略微愣了愣。

  『龍火公會上層神秘失蹤——』

  「內參消息,」士官嚴肅地告訴所有人:「不要私下傳,雖然你們都關閉了通訊器,但我還是要提一遍。即便離開了這個地方,你們也要恪守保密協議,進了軍隊,就要有軍人的樣子。」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但各自都表情各異,他們來自於各大公會,消息自然比方鴴這樣的野路子靈通得多,聽雨者的事情早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在各大公會傳遍了。

  而今又多了一個龍火公會。

  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感覺,他們當然知道不久之前龍火公會還突然發了瘋一樣攻擊塔波利斯騎士團的總部,聽說還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不過結果倒沒出人預料,整個公會都差點在後者的報復行動之中被連根拔起。

  但這種報復行動怎麼也不會牽連到現實之中,讓整個公會俱樂部上層集體失蹤啊?加之聽雨者的事情殷鑑在前,所有人心中都不由隱隱有些不安。

  這世界上一件事情可以說是孤立,但絕不會有那麼多巧合,何況第一世界風雨飄搖,他們這些大公會的成員的體會只會比一般人更深。

  多事之秋啊。

  每個人心中都不由生出這樣的想法。

  吳迪也沉默不語,只獨自分析著背後的可能性。

  看眾人點頭,軍官表情這才放鬆一些,點點頭道:「這件事可能和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有關係,也可能沒有,沒必要想太深,但要有一個心理準備。」

  「說起來。」這時有人問道:「我們究竟是要去什麼地方,陳班長,現在總可以給我們一點信息了吧?」

  士官點點頭。

  「我們差不多已經到憲章城上空了,是該和你們說一下這個行動的概要。」

  「憲章城?」

  下面由交頭接耳起來。

  其實他們對於此行的目的地早有所料,但真到了這個地方,心中還會難免有些驚訝,

  正如前面所言,大公會出身的選召者,消息沒有不靈通的。更不要說這些人基本都是各大公會培養的下一代核心,可以接觸到一些高層的消息。

  因此他們自然知道這一段時間以來社區進入管制狀態的事情,其實背後的源頭就是指向憲章城。幾乎每個大公會私下都在討論這件事,軍方封鎖了憲章城,但那裡具體出了什麼事情,也是眾說紛紜,誰也弄不清楚情況。

  據說超競技聯盟還因為這件事與軍方交涉過,但罕見地被對方嚴正地推了回來,這在星門時代之後,政府強力機構退居幕後後,還是十分反常的事情。

  但正因為反常,才引起了一眾公會的好奇心。

  這些年輕人私底下也有猜測,但沒想到他們真會被丟到這個地方來,一時間忍不住互相看了一下。

  「安靜。」士官有些嚴厲地看了他們一眼,開口道:「這是行動的基本準則,現在你們要用軍人的標準要求自己。」

  「在行動之前,我再重申一遍,一切行動聽指揮。軍人需要的不是個人英雄主義,而你們的表現會由我記錄在案,評價最高的兩人我會推薦給上面,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所有人都是一肅,事實上這正是他們公會同意他們來這個地方的真正原因——前往第二世界的珍貴名額。

  一般來說,超競技聯盟與軍方都有自己推薦渠道,井水不犯河水。但這一次也不知道軍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竟然第一次向外界鬆了口。

  雖然只有區區七個名額,但對於各大公會來說也是必須爭奪的核心資源。

  士官看著所有人,頷首道:「明白就好。」

  他垂下眼瞼,答道:「現在我們來集體選舉出一位我的副手,這個副手在行動中可以有額外加分,但如果我在行動之中有什麼意外,他就必須接替起我的位置,帶領剩下的人繼續完成任務。」

  他有些冷淡的目光環視過眾人:「因此這個人必須得到你們的一致信任和推選,我給你們五分鐘時間,選出這個人來,明白了嗎?」

  「明白。」

  「要叫長官。」

  「明白,長官。」

  眾人齊聲喊完,然後一寂。

  然後大多數人的目光,直接向吳迪投來。只有那個簡‧愛的成員皺了皺眉開口問道:「為什麼是他?」

  「吳迪是戰鬥工匠。」有人答道。

  那人這才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士官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眾人,大約是沒料到會這麼簡單,不過這些人的素養倒是出乎他預料的高,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看向吳迪:「吳迪,你和我出來一下。」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艙室。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15 10:06 PM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金色的雲層,火之靈

  「在這裡停下。」

  士官回過頭。

  所有人齊齊一停。吳迪抬起頭,打量著這層直通式火炮甲板,兩側閘門緊閉著,空間黑暗而幽深,前膛式魔導炮用手臂粗細的纜索系在原位上,一門門陳列著。

  不遠處也正有一隊人從下面的甲板走上來,和他們幾乎一樣,同樣由一個士官帶領著,停在那個地方。他回過頭,正好與不遠處的紅葉目光相對,那裡是另一隊人,更遠處,還有三四隊人。

  沒有一個人出聲,空間沉靜異常,只有從外面滲進來的一種奇特聲音,呼呼作響,像是風。

  士官低頭去看懷錶。

  每一個軍方的黑風衣都在同一刻做了這個動作。

  後面的人互相看了看,但沒敢交頭接耳。那士官放下懷錶,把手背在背後,支開雙腳,抬起目光看著他們,冷峻而一言不發。

  彷彿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般,軍方的黑風衣們動作近乎一致。

  而正是這個時候,四周忽然傳來一陣隆隆的低響,像是有人在地板下面拖動鎖鏈。伴隨著這低沉的聲響,吳迪抬頭看到,四周的閘門正在緩緩向上下兩邊打開。

  那一刻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而所有人都忍不住在那一刻眯起眼睛,閘門之外,一條明亮的金線正在他們面前展開。猶如水銀瀉地,金紅的光流入船艙之中,將黑暗之中的一切吞沒,映得通紅。

  閘門之外,浮雲飛度,飛翼船在半空之中飛速前進,而那正是一片燒著的雲層,映著地面上的衝天的火光,猶如末日的光景。

  每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憲章城?」

  「老天,這裡發生了什麼?」

  地面之上,城市猶如陷身火海,烈焰正吞噬萬物。

  這光與焰映在眾人眼中,猶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多里芬,驚恐的尖叫與哭嚎之音響徹雲霄,一切仿如煉獄。

  一道黑影從浮空艦一側飛掠而過,展開雙翼,怪嘯一聲,所有人都眼前一黑,下意識後退一步。再向外看去,那怪物已拖著長長的尾巴消失在金色的雲層之中。

  「那是……龍獸?」

  只有士官們面不改色,神色如常,背著手看著他們:「安靜,所有人向前一步。」

  來自各大公會的天才們面面相覷,只有吳迪安靜地向前一步,目不改色地直視前方,其他人才猶猶豫豫地跟著向前一步。

  他向兩側看去,所有隊伍都齊齊向前一步,來到閘門邊上。

  「檢查緩落裝置。」士官命令道。

  齊刷刷一片響。

  所有人都回過頭按指定步驟檢查自己的滑翔翼背包,確認開鎖裝置,確認魔導爐運轉正常,確認魔力儲量,確認備用物品,確認主傘是否正常,確認備傘能否打開。

  然後每個人都抬起頭來,看著他們的主官。

  一個巨大的聲音在眾人頭上迴響起來:

  「中國人民海軍商丘艦,已抵達目標區域上空,艦外閉鎖裝置開啟完畢。我是艦長章博林,預祝各位作戰順利。」

  視野遠端,一艘艘浮空艦正緩緩衝出金色的雲山,進入憲章城空域。

  眾人還在愣神,那士官已經抬起頭來,冷冷地喊道:

  「吳迪。」

  吳迪抬起頭,看向那士官,點了點頭。

  後者頷首。他才向前一步,幾乎走到閘門邊緣,腳下是燃燒的憲章城,金色的雲層猶如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火與風呼呼作響,吞沒了一切聲音。

  身後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任務一,抵達指定地點,與各先遣小隊匯合……」

  他回過頭,剛好看到紅葉與自己站在齊平的線上,後者也正回過頭,看著他們這邊。兩人目光相對,互相點了點頭。

  「任務二,護送與遣散倖存者……」

  「任務三,剿滅拜龍教徒……」

  「任務級別A級,視同於死寂區任務,任務過程中注意保護自己。」

  「目標集合區域已上傳。」

  那士官回過頭:「一三小組,登陸作戰開始。」

  吳迪這才向前一步,一步踏入雲海之中,然後他身體向下一倒,直墜向那個金色漩渦的深處。劇烈的風聲在那一瞬間就蓋過了一切,他在半空之中吃力地轉過身,向著浮空艦的方向看了一眼。

  高度正在急劇降低,浮空艦一瞬間縮小成了一個硬幣大小,他看到一片片黑點在自己頭頂之上飛出,那是人民海軍的陸戰隊成員。

  還有他的隊友們。

  還有一頭黑沉沉的怪物,正在雲層之中穿行,但轉眼之間,便已消失不見。

  空速計正發出尖利的警報聲,令人頭暈目眩。

  然後他才聽到士官的聲音從通訊器的隊伍頻道之中傳來:「打開一級滑翔翼。」

  吳迪緩緩將手放在胸前,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一拽。

  一聲沉悶的張翼聲。

  在他的視野之中,那是一片閃耀的魔力羽翼,它們的色彩流入這金紅的背景之上,正緩緩蔓延,點亮整個憲章城的天空。那是青與湛藍,海的顏色,而三十年前的多里芬,並沒有這蔓延的色彩。

  它隸屬於中國人民海軍。

  駐星門第一特別艦隊。

  ……

  黑暗之中。

  帶著嗡一聲輕響,一道金色的光從方鴴手中脫手飛出,它向前飛出一個自旋的弧線,原路射回,又哢一聲落在方鴴手中。

  遠處的幽深之中傳來碎石落水的聲音。

  方鴴向那個方向回過頭,另一隻手上探燈的光芒穿過峭壁的岩頂,照在一叢叢茂密的蘑菇林頂上。他又舉起燈,四周岩壁上叢生著巨大的紫色水晶柱,一些奇特的發光動物正在水晶叢之中穿行。

  這條古代遺蹟通道,說是蛇人遺蹟的一部分,倒不如說是一個天然的地下岩洞,空間廣闊,還有一條地下河潺潺穿流而過。

  黑暗之中的空間十分廣闊,開闊的岔路隨處可見,古代的道路消失在光線範圍之外,似乎通往更加幽暗的地下世界。

  但他們只能沿著蛇人帝國留下的痕跡向前走,那是一條古老的石板通道,偶爾能看到殘存的立柱,牆壁人工雕琢的痕跡似也早已為時間所洗刷乾淨,只剩下一些依稀可見的壁刻。

  古老的蛇人帝國。

  辛薩斯。

  王座從黑色的火焰之中誕生——

  第一代君王,泰納克,在叢林之中建立了那個國度。

  那是一個古老而黃金的時代,它甚至比精靈們的歷史還要來得久遠,方鴴看著壁刻之上那密密麻麻的黑色金字塔,就能想像,那個遠古帝國是何等的光耀奪目。

  但一顆黑色的彗星。

  巨蛇之尾,始終高懸於這個帝國之上。

  他緩緩向前,然後嗡一聲放出手中的發條妖精,它飛出一條同樣的弧線之後,又再一次回到他手中。就像有一條無形的線牽引,一個溜溜球一樣。

  天藍整個人都趴在護欄上,在平台上看著下面,嘟著嘴巴問道:「艾德哥哥你在幹什麼啊,這已經是第三十三次了。」

  方鴴一笑,再一次把手中的發條妖精丟出去,然後又接住,才回頭答道:「我在實驗。」

  「實驗?」

  方鴴點了點頭。他在實驗孤白之野交給他的那張圖紙上的東西,正好他還有一點空閒經驗,把魔力流動預測學了,前前後後不過花了一萬五千多點經驗,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九牛之一毛而已。

  那個構件本身只是一個小插件,也不複雜,再加上他做東西還比一般人快很多,不過只花了一點時間就改造了一個有『封環構型』的發條妖精出來。

  經過試驗,他基本已經瞭解了這個插件的基礎作用。

  簡單的說,他可以通過這個插件給發條妖精封裝一個基本指令,但這個指令必須是個單動作。簡單的說,你可以讓發條妖精往前飛,它就會沿用這個指令一直飛下去,向後、向上向下或者向左向右都是一樣。

  但不能是一系列命令,比方說先向下飛,再向左飛,這就不行。也不能命令像是步行者這一類的靈活構裝去攻擊敵人,因為攻擊並不是一個單獨指令,它包括了一系列指令的組合。

  同時,操控的工匠可以在任何情況下封裝指令,只要發條妖精所在的位置,沒有超出他的極限控制範圍。但指令一旦封裝,發條妖精就會進入閉環狀態,必須要等它回手之後,才能更改或者是清除封裝的指令。

  他又反覆試驗了幾次,上面天藍看得百無聊賴,丟下一句:「我去找愛麗絲玩了!」然後一溜煙地從平台上消失不見了。

  不過方鴴完全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上面,他正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東西。

  這東西……

  方鴴不由皺眉,它應該怎麼用呢?

  他控制發條妖精飛出去,然後用『封環構件』封裝指令讓它直線飛回來,倒是剛好能實現回手。可這沒有意義啊,僅僅為了節省這點操作就加裝一個插件,小型構裝百分之三十的增重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默默將那個泛著金屬冷光的黃銅球拿在手中,手中沉甸甸的,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什麼好的用途來。

  負丘獸沉重的步子緩緩向前,方鴴手中提燈的光芒也穿過黑暗的地下,深邃的岩頂之下儘是前篇一律的景色,一開始還令人有些新奇,但看多了就有些厭倦了。

  而正當方鴴揉了揉眉心有點頭疼的時候,卻聽到身後有響動傳來,他回過頭,剛好看到姬塔放下繩梯,與那對雙胞胎姐妹一起從平台上下來。

  「艾德哥哥。」前者還是那麼乖巧安靜的樣子,她有點侷促地把雙手放在身前,抱著木頭製作的魔導書,仰著頭透過眼鏡玻璃片的反光,怯怯地看著他,安靜地向他問了一聲好。

  方鴴對她點點頭。

  「艾德先生。」雙胞胎姐妹也是同樣問候道。

  「艾德先生,我們要走啦!」

  方鴴看到兩姐妹帶著那些魔導器,似乎要準備返回旅團裡了。

  「走了?」他問。

  雙胞胎姐妹一齊點點頭,一模一樣兩張臉蛋,讓方鴴一時之間還有點真分不出彼此。

  不過雙胞胎的姐姐愛麗莎的口氣就足以令人辨認出她來,文雅又有修養:「請幫我們向艾緹拉小姐致謝,感謝她的款待。」

  「是啊是啊,她的炭烤蘑菇片可好吃了,手藝好棒啊!」

  於是方鴴也知道了,後面這個吃貨是雙胞胎之中的妹妹。性子活波可愛的愛麗絲還衝他甜甜一笑:「另外謝謝啦,艾德先生幫我們免費維護魔導器,真的我們旅團好窮的。」

  她越說越離譜,說到後面自己都忍不住不好意思地嘻嘻笑起來。

  方鴴聞言也不由啞然失笑。

  聽雨者的旅團可能有些籍籍無名,但要說窮那是不可能的,聽雨者多多少少也算是一個大公會,他們唯一的旅團怎麼也不可能窮得了。

  單看這些裝備,方鴴就覺得自己才是窮光蛋一個。雖然他們在多里芬是小發了一筆,但放在一線公會的標準,那些錢大約也只夠一個人用的,何況它們還是一個冒險團的經費。

  市面上那些一線品質的裝備,哪個不是百萬以上的?

  遠的不說,就說他造的那對傳奇短劍,雖然等級低一點,但拿出去至少也是二三十萬級別的。可惜,那東西已經不歸他所有了,何況材料一多半也是由聽雨者所出的,方鴴強迫自己不至於看著愛麗莎手上的『曙光』眼中冒出綠光。

  還好格蘭特事後給了他一筆天價的代工費,稍微撫平了一些他心中的內傷,反正那之後他無論怎麼嘗試,就怎麼也造不出第二把傳奇短劍來了。

  「姬塔送你們的話,那我就不送你們了,」方鴴答道:「路上小心。」

  「嘻嘻,」愛麗絲笑嘻嘻地答道:「我們隊伍離你們也不遠,哪來的什麼路上小心,艾德先生是不是想當姐姐的護花使者啊?」

  「愛—麗—絲!」

  看著自己姐姐皺起的眉毛,雙胞胎的妹妹不由笑得花枝亂墜。

  姬塔皺著小眉頭在後面拉了拉她的衣角:「愛麗絲姐姐,我們得走了,水晶提燈要沒魔力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姬塔你怎麼老是那麼一本正經啊,好可愛!」

  方鴴看著三人走遠,愛麗絲不知幹了什麼事情,嚇得姬塔尖叫一聲,然後是愛麗莎斥責的聲音遠遠傳來。他不由搖了搖頭,腦子裡卻好像捕捉到一道靈光一樣,隱隱對之前的工作有了點靈感。

  方鴴眉頭不由又皺了起來。

  他明明感覺自己已經捕捉到了那一閃即逝的靈光,可就是有最後那麼一道門檻,彷彿是被紙糊住,明明一捅就破,可偏偏不得其門而入。

  這種感覺實在令人惱火。

  「水晶提燈?」

  「水晶……」

  他看著手中的發條妖精,打開的外殼的下面,裡面的封環構件清晰可見,它還挺大的,佔據了不小的空間。不過發條妖精本來就是輕靈為主的靈活構裝,因此即便如此裡面還是有不小的空間余量,像是鳥類的骨架一樣的原理。

  而正是這個時候,帕克有些聒噪的聲音從平台上面傳了下來。

  「我的水晶呢?大貓人,那麼大一塊水晶,我明明放在這裡的,怎麼不見了?你看到了嗎?」

  他的聲音如此之大,以至於驚起了岩頂的一群蝙蝠,劈裡啪啦拍著翅膀在眾人頭頂上亂飛了一陣。嚇得平台上的天藍尖聲驚叫,然後氣得和帕帕拉爾人撕打起來,好一陣雞飛狗跳。

  最後還是洛羽趕來把兩人拉開,艾緹拉的聲音又從上面傳來,方鴴幾乎能想像得到精靈少女揉著眉毛,一臉沒好氣地數落兩人的樣子。

  如果是平時,他一定忍不住笑出聲來。

  但這會兒,他卻緊鎖著眉頭,心中那一線靈感已經愈來愈近,彷彿隨時會破土而出。他只聽到瑞德咬著煙斗對帕克說道:「你的水晶我看到被艾德拿走了。」

  「啊,」帕克驚訝地叫了一聲:「我就知道,是那個貪婪的煉金術士。那些煉金術士,一個個都是如此,我早應該明白的,他們比巨龍還要貪得無厭。」

  「帕克,不許你找艾德哥哥的麻煩!」

  「放心,帕帕拉爾人才不會和你們這些小不點人類一樣斤斤計較。」

  「你說什麼!?」

  「帕克,天藍!」艾緹拉拉長了聲音。

  於是平台上終於消停了下來。

  倒是瑞德有些戲謔地問帕帕拉爾人:「這可不像你啊,那水晶值不少錢吧?」

  「那水晶……」帕克抓抓頭。

  「那水晶本來就是帕克先生從隊長那裡『借』來的。」希爾薇德正好帶著女僕從自己的車廂之中出來,聽完眾人的爭論,才笑眯眯地回答了一句。

  「啊,」帕克恍然大悟的樣子:「就是那麼回事。」

  「靠——」方鴴聽到這裡,好懸沒眼前一黑一頭栽到在地上。他本來還有些心虛,心想自己是不是又不小心拿了這帕帕拉爾人什麼東西,這就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結果沒想到,搞了半天那水晶本來就是他的。

  平台上的眾人又開始討論起其他話題來,但正是這個時候,方鴴卻怔住,他好像是傻了一樣呆在那裡喃喃自語:「等等,水晶……水晶……」

  「閉環裝置,水晶……」

  他猛然之間一蹦三丈高:「有了,我想到辦法了!」方鴴忽然跑了回去,抓住繩梯爬上平台,一邊爬一邊大聲叫道:「帕克,帕克!快把你的爆炸水晶拿給我看看!」

  方鴴的腦海之中那一刻猶如劃過一道閃電——這個典型的閉環裝置,再加上弩手的爆炸水晶。封閉指令,提前切斷與發條妖精核心水晶的聯繫,然後讓它直飛,引爆。

  這不完美可以避開精神反噬嗎?

  這不就是羅塔奧火巨靈的雛形嗎?

  「我靠!」他只感到頭皮發麻,心中一時間只有一個念頭:「自爆妖精,發財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6-16 06:38 PM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改造

  接下來的時間,方鴴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研究自爆妖精。

  他將從帕克那裡買來的爆炸水晶放在桌子上——一共十個,每個二百四十里塞爾,是的,帕帕拉爾人從不吃虧。方鴴還是第一次仔細觀察這種水晶,才發現水晶內部結構極其精巧。

  為了減少阻力,水晶被設計成三角棱錐形,透明的內部佈滿蔓延曲折的銀灰花紋,不認識的人只會覺得其神秘而美麗,但方鴴認得那不過只是三個彼此重疊在一起的煉金術公式罷了。

  他坐在床沿邊,拉下風鏡蓋在右眼上,調節了一下風燈的光芒,閉上左眼,用手按下放大的水晶鏡片,眼前一下拉近了水晶與自己的距離。

  讓其內部結構纖毫畢現。

  負丘獸緩慢地在黑暗的地下行走著,小屋內有節奏地起伏,爆炸水晶表面映著孤獨的火光,有時在木質的桌面上骨碌碌滾動。這時候方鴴只能用手護著桌緣,以防它們掉到地上。

  但其實爆炸水晶很安全,劇烈震動與撞擊並不會激發它們其中蘊含的充沛魔力。但它們又很脆弱,鏤空結構讓它們過於精巧,以至於容易碎裂,並破壞其中的煉金術公式。

  事實上艾塔黎亞的煉金術士在很早的時代,就懂得利用煉金術公式——主要是擊發陣,擴大構型——來釋放這種水晶內蘊的爆炸魔力。

  人類一直試圖找到替代的方法,但選召者的研究至今還沒有寸進,煉金術似乎是唯一可行的選擇。

  方鴴將其中一枚水晶豎起來,三角棱錐的水晶下方是三個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銅環,銅環被分為很多區間,這其實是一個延時的魔力注入裝置。從下到上依次是塔裡亞刻、四分之一吋與秒。

  這是艾塔黎亞的計時方式,一塔裡亞刻約等於四分鐘,四分之一吋是塔裡亞計時衡上的刻度,大致相當於十多秒,秒是地球上的計時,也是人類帶來的改變。

  地球人早在星門時代之後就嘗試在艾塔黎亞推進統一的度量與計衡,但這種文化上的差異很難改變,最終也只能妥協。他們發現艾塔黎亞原住民沒有較小的計時單位,因此將秒這個刻度推行開來,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它最先成為了追求精確的煉金術士們的首選。

  這三個銅環,其實就是爆炸水晶的延時引信,它需要由選召者——或者是冒險者從魔導爐注入正確的魔力,三個銅環內部的微型儲魔裝置會把魔力儲存到特定時刻。

  當冒險預設好的時間到達,它就會依次向上一級釋放魔力——簡單來說,如果冒險者沒有設定塔裡亞刻,那麼魔力會直接進入第二個銅環,假設冒險者沒有設定四分之一吋,那麼魔力會直接進入最上方的銅環。

  那個銅環一共有十二個刻度,剛好比一個四分之一吋稍小一些,代表著十二秒鐘,對於弩手來說,十二秒的延遲其實怎麼都夠了。

  帕克其實還有一批只有一個銅環,只有秒計時延遲引信的爆炸水晶,那東西少了兩套構件,比這個還要便宜得多。不過方鴴想自己既然是要研究這個東西,還是讓對方把僅有的一批完整的版本『轉讓』給了自己。

  他仔細注視著手中的水晶。

  認真來說,帕克賣給他的這些水晶他並不能使用,因為它們自然不是由無屬性水晶製作的,起爆它們需要對應的屬性魔力,方鴴是拿不出來的。

  不過魔力隻影響水晶的屬性,其內部結構不會有改變,方鴴自己也是半個水晶工匠,他要造一批β水晶的爆炸物並不需要什麼額外的專業知識,擊發陣、擴大構型都是很基礎的構型,何況他還有一個從艾爾帕欣那貓頭鷹女士那裡買來的更專業的擊發陣——比帕克這個好多了。

  但難的就是下面的銅環引信。

  倒不是說他造不出來,而是使用這些爆炸弩矢需要一整套專業的技巧,因為它們太過精巧,一不小心就會損壞。或者引信使用的方式不對,比方說工匠注入魔力的方式與夜鶯們自然是大相逕庭的,兩者使用的魔導爐也不一致,錯誤的方式往往帶來錯誤的結果。

  但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夜鶯——弩手方向的一系列爆炸弩矢相關的技能全學了,先不說他拿不出來這麼多戰鬥經驗,其次也沒這個必要。

  戰鬥工匠自然有戰鬥工匠的方法。

  他抵達芬里斯之後與夜蜥人先後交過幾次手,積累下的經驗剛好夠學習爆炸水晶的引信使用技巧。

  剩下關於魔力注入那部分,則優先考慮改造爆炸水晶的魔力注入路徑為主。它原本是為夜鶯與十字弓射手、還有遊俠而製作的,魔力路徑的分佈方式自然偏向於這三個職業的習慣於其專業魔導爐的運作方式為準。

  但也不是不可改變,畢竟本身這個東西就是工匠們製作的。

  不過方鴴沒有學習過相關知識,只能依靠自己,他先把其中一枚水晶的引信分解,記錄構型,並試圖獲得圖紙。但運氣有點差,一連拆了三枚才得到一張普通圖紙,但這還是只是原圖,要想改進成工匠可以使用的類型圖紙,還需要在圖紙上進一步改動。

  怎麼辦?

  當然是繼續理解原圖的結構運作方式,再加上自己的想法,其方法很簡單,那就是繼續拆結構,再組裝,加深理解。方鴴在圖紙上打開一個推進進度條,然後就開始了這項在旁人看來枯燥,但他自己卻有些津津有味的工作。

  有了原圖紙,就可以再組裝回去。然後拆了裝,裝了拆,反覆循環,裝了拆,在這個過程之中加深自己的理解,尋找想法與靈感。

  方鴴手上動作不停,一邊默默看著選召者系統之中的藍色進度條緩慢增長。這個過程有一個基準的失誤值,他的失誤值在強大的手控技巧之下其實已經被壓得很低,但一下午下來還是把十枚爆炸水晶破壞了個七七八八。

  桌上只剩下一堆零件,而進度條已經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方鴴長舒一口氣,百分之九十成功率,對於他來說已經夠了。他用手一掃,將七零八落的零件都掃桌邊的一個木盒子裡,這些損壞的零件他用不上,也無法回爐,但可以賣給工匠總會,資金能回收一點是一點。

  方鴴發現自己和絲卡佩小姐越來越像了,不由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他沒打算一氣呵成把圖紙推導出來,在腦子裡留下一個靈感就足夠了。現在他已經感到有些疲憊了,在精神不夠集中的情況下推導圖紙,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他用手揉了揉發緊的額頭,打算出去透透氣,等晚一些再繼續進行這個工作。

  當然認真說,他其實是有些緊迫感的。

  孤白之野之前和他說過那番話之後,他就認真估算了一下隊伍之中能參與試煉的人選:首先謝絲塔、瑞德自然是不可能參加的,遠遠超過了試煉的等級限制。

  而希爾薇德的等級似乎也剛好在十五級,應該是也不能參加的。

  艾緹拉小姐的戰鬥職業在多里芬一戰之後提升了一些,有十級出頭,但她還有不低的生活職業等級,一併算上的話角色等級自然也是超過十五級的。

  天藍、姬塔和洛羽是訓練生,只能參與訓練生的試煉,不能參與正式試煉,所以也沒有意義。方鴴打算和他們溝通一下,看看他們是願意參與試煉,還是願意留在隊伍之中,徵求幾人的自願。

  如果他們願意參加訓練生試煉的話,方鴴自然也不打算阻攔,反正是安全的。

  而最後能參加的,方鴴看了看好像只有他和帕克兩個人。其中他是戰鬥工匠沒錯,但他作為戰鬥工匠其實手上的手段並不多:兩具步行者III型,再加上一副自保的加固手套,剩下就是發條妖精了。

  帕克那邊不過是個十字弓射手方向的夜鶯,近戰能力一樣薄弱不說,還兼職了一堆生活職業,戰鬥力更是低下。雖然說試煉不是一定要成功,失敗也不會有什麼風險,不過方鴴不想浪費時間,他之前問過那對雙胞胎姐妹,愛麗莎告訴他試煉失敗的話是沒有一點獎勵的。

  甚至連過程之中的獲得的經驗見聞也會被一併扣除。

  方鴴自然起碼想要混一個低保的,至於更高的目標,他這麼個二人轉的小組,他也不敢奢望。

  因此他想要在參加試煉之前,趕工製作出一批自爆發條妖精,為接下來的冒險增加一些底牌。好在時間比他想像之中要寬裕,改造發條妖精不需要什麼時間,爆炸水晶本身也很好製作——只要有材料就行了。

  而材料自多里芬一行之後他手頭就還有不少,缺的部分也可以找聽雨者收購,相信對方一定會給他一個優惠價的。因此這麼一來,圖紙的推導似乎也並不需要急在這一時。

  爆炸弩箭其實一多半的相關知識與技能就集中在引信和水晶的操作方式上,這兩點解決之後,剩下的一半幾乎都是關於弩箭射擊本身的技巧。

  但方鴴又不打算把爆炸水晶裝在弩箭上,所以剩下的一半經驗也可以說是省下來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