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緋炎 -【伊塔之柱】《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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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15 07:38 PM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行獵長號

  帕克輕輕掃開灰塵,從下面撿起一片鱗片,它呈盾形,在火光下折射著金屬的光澤,黑沉沉的,入手頗有份量。他隨手將鱗片丟開,抬頭看去,視野之中星星點點的紅斑,一直延伸到火把光芒的盡頭。

  他熄滅火把,矮矮胖胖的身子有點吃力地趴在地上,用鼻子嗅了嗅塵土,一條暗紅色的小徑出現在黑暗之中,向兩側看去,數不清暗紅色的小徑正在浮現,那像是一條條匯入大海的小溪。

  箱子、方鴴與泰納瑞克總算從後面走了上來,中二少年從大衣下面拿出一枚水晶,水晶上散發出微弱的螢光,映出他皺著眉頭的臉,問道:「怎麼把火把熄滅了?」

  「發現什麼了嗎?」方鴴則問道。

  帕克將一件東西丟了過來,落在地上,箱子用水晶湊近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塊黑不溜秋的馬蹄鐵。他不由問道:「這是什麼,你的幸運物?」

  「閉嘴,那是馬蹄鐵,僅此而已。」帕克站起來,用小短手拍了拍身子:「我想你們最好跟我來,來看看這個。」

  不等幾人開口,他就向前走去。

  方鴴還很少見帕帕拉爾人這個樣子,不過這大約就是為了捍衛『夜鶯之王』的尊嚴吧,他心想,但還是腳不停步地跟了上去。

  箱子搖搖頭,也緊隨其後。兩人身後泰納瑞克始終一言不發,不過方鴴能感到這位安達索克的蜥蜴人王子始終繃緊了弦,隨時準備對抗來犯之敵。

  三人經過一個路口,轉過一個彎,還想繼續往前,但帕帕拉爾人在那裡一停,抬起頭,黑漆漆的小眼睛看著前方深邃空曠的荒原。

  地下的荒野。

  在方鴴示意下,箱子舉起手中水晶,讓上面光線更明亮一些,冷色的螢光,照出一片灰色的沙礫,像是月壤,但上面佈滿了交錯雜亂的符號。

  那些符號一條條,一道道,向遠處延伸,它們彼此交匯,匯聚成大軍行進的場面。所有人都不由安靜下來,箱子微微有些震驚地看著這景象,手中水晶的光芒竟無意識地進一步向前延伸,而那符號無邊無際,彷彿沒有盡頭。

  「……這是什麼?」他失聲問道。

  那些細小的符號,其實是一個個腳印,但瘦骨嶙峋,像是一片骸骨蹣跚通過此地,只消看這留下的場面,就不難想像當時的壯觀景象。

  只是這壯觀有些令人生畏。

  方鴴彎下腰,從沙礫之間撿起一片金屬,黑沉沉的,有些生鏽,像是鱗甲的一葉。他抬起頭,這樣細小的物件,在這壯大的行軍之中,還遺留有不少,視野盡頭即是一把匕首,斜插在沙土之中。

  「這是……」他楞了一下,才從那些傳奇的名詞之中找到一個相符的對象——沙爾霍恩的長號,低地的徘徊者,林間寒歌,鴉語者與歸家之人。

  居然遇上了這東西。

  方鴴有一種中了頭獎的感覺。

  「……歸鄉亡者,古君獵手啊。」

  少女輕輕呵了一口氣,吐出的氣在寒氣之間化為白霜,融入淡淡的霧氣之中。

  她剪水秋瞳中有些幽光,手甲緊握長劍,回過頭,透過面甲看了一眼其他人,眾騎士之間,山民少女也位列其中,兩人彼此遙望了片刻。

  「看起來這次我們中頭獎了。」

  騎士們聳聳肩,敵人雖強,但對銀色維斯蘭來說唯有一往無前而已;他們只謹守一條格言,那是俱樂部的座右銘——『唯有向前,方可取勝』。

  不過敵人的確令人心膽生寒。

  在古塔的西方,低地眾國嚴冬來臨之際,萬物肅殺,在沙爾霍恩與眾多地區,流傳著一些關於寒林之中的古老傳說;其中最著名的一個,莫過於烏鴉之君,歸鄉客與穿林號音,它們背後其實是一個共同的神話。

  一個冷血的獵手,與它的亡靈大軍,先古之君的屠滅者。

  相傳古塔的第一代君王死於一杯毒酒之下,背叛者割下他的頭顱,讓烏鴉啄爛他的眼睛,但在那之後一個月圓之夜,人們看到這位古老的君王從墓地之中爬起,從此消失於寒林之中。

  那之後沙爾霍恩每一個最寒冷的冬天,這位古老君王就會帶著它的亡靈大軍歸來,伴隨著凜冬長號,行獵於森林之中。那些體內流淌著背叛之血的人,無一可以逃脫這場冷酷的獵殺,往往人們最後只會找到一具被烏鴉啄瞎的屍體。

  那就是烏鴉之君的故事。

  人們有多次在寒林之中看到過它,還有那隻站在它肩頭上,渾身漆黑如鐵的烏鴉。

  於是每當狩獵號音響起,就是它回歸故鄉的一刻到來。

  沙爾霍恩的選召者們曾經試圖證明這個傳說的真實性,其結果就是當地最大的三個公會在冬天的寒林之中全軍覆滅,不得不向考林—伊休里安與羅塔奧的超競技聯盟發起求援。

  銀色維斯蘭也曾代表中國賽區參與過那場規模浩大的聯合作戰,以至於時至今日公會之中許多老人提起那場戰鬥仍津津樂道。

  『沒有人能在凜冬來臨之刻,在寒林之中真正殺死那位古老君王,我們雖然一次次擊敗它,但每到月圓之夜,亡靈大軍就會在號角長音之下復生,它一次比一次更強大,最後連三國聯軍也不得不暫時退出寒林之外……』

  『那是好一場追獵,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其中古塔人損失最大,而我們也好不到那裡去;但嚴冬一過,亡靈們就消失不見,第二年冬天,也只有少數人在寒林之中見過它的蹤影……』

  『那之後,古塔人就消停了不少,至少沒人再敢在冬天大張旗鼓地進入寒林之中。』

  老人們對於那場戰鬥描述不過寥寥,但蘇菲聽來也能想像當日的盛況,三個國家的賽區,十一個公會,其中大多是當時賽區之中的佼佼者,其中甚至還包括全盛時代的中國賽區。

  但仍拿這位先古君王毫無辦法。

  那是怎樣的威風凜凜?

  它與它的烏鴉,一具枯骨,騎在名為『幽火』的坐騎之上,掩於那條著名的黑色斗篷之下,在林中遠遠的一瞥,便足以令十一個公會,上千選召者裹足不前。

  但蘇菲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親自對行這位可敬的對手,雖然只是一道幻影。但她清楚托拉戈托斯的能耐,這頭老龍通過一道昔日的影子,也能複製出其本體的幾分真傳——

  這先古君王可能不如寒林一役之中那麼令人絕望,但也算是這裡頭號棘手的敵人。

  她想起自己之前一次經歷,自然清楚第六層的對手有多可怕。

  上一次她們在這裡遇上的是一隻無面劍士,也差點全軍覆滅,最後憑一絲僥倖,才得以成功進入第七層,而前者與這位古老君王相比,不過是這裡一隻普普通通的領主而已。

  當然,這一次無論是她還是隊友,都比上一次要強得多了,這也是眾人底氣所在。

  「要不要換一個?」有人提了一句。

  眾人自然也清楚敵人是什麼樣的存在,銀色維斯蘭雖然象徵英勇無懼,但也不是一定要一頭撞在鐵板上。

  「第六層太大了,再找一個又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再這麼走下去,我們的領先優勢都要被傑弗利特的人趕上了。」蘇菲搖搖頭,並不認同。

  眾人有點無語地看著她,心想他們哪來的什麼領先優勢,這位大小姐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

  不過她說得也是,他們本來就沒什麼優勢,再落後一步,要是被傑弗利特紅衣隊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會領先在前頭抵達了第十三層,臉面往哪裡擱?

  於是眾人皆默認了這個選擇。

  蘇菲見其他人有些緊張,柔和地笑了一下:「至少我們運氣也不是最差的,這不還有人陪我們嗎?」

  眾騎士不由發出一陣低笑聲,有些幸災樂禍,他們是聽了茜的消息,追著方鴴一行人過來的,要說他們運氣差的話,對方的運氣只會更差。

  「有人聯手的話,我們對付起這位古老君王來也輕鬆一些,」蘇菲繼續向其他人說道:「它在寒林之中無可戰勝,無非是因為月圓之夜它們會復生過來並變得更加強大,但在這裡,我們只需要擊殺它一次就可以了。」

  眾人點點頭。

  「不過我看那些人未必能給我們提供多大幫助,」有人開口道:「他們連公會都沒有,只是一些自由選召者而已,能有多大能耐?」

  蘇菲其實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她回想起在大廳之中見過那一幕,心中又有些不確定,她之所以帶其他人來,就是想確認一下這點。

  那些人究竟是運氣好與泰納瑞克王子一起同行,還是真有特殊之處,不過托拉戈托斯選中之人,多半應該還是會有一些特殊之處罷?

  她又想起蜥蜴人長者們的話,還有大廳之中時,方鴴額頭上那個一閃即逝的銀色王冠。

  這些細節都讓她有些疑心重重。

  「他們畢竟是托拉戈托斯大人選中的人,」但她並未說出口,只提醒了一句:「何況他們和我們一起抵達這個地方,或多或少說明了一些什麼。」

  「別忘了自由選召者之中也有不少天賦傑出之人,至高天梯之上也不是全都是公會選召者。」

  這話眾人聽是聽了,心下有些不以為然,心想那些人和他們一起抵達這個地方,最多證明了大家都是非洲同胞罷了——眼下的結果也正證明如此。

  不過非洲同胞之間多半是有些惺惺相惜的,一時間這些人對方鴴幾人觀感倒是好了不少。

  有人甚至開了一句玩笑:「哈哈,公主殿下,可你上次信誓旦旦這麼說的時候,好像我們大家都還記得結果如何呢!」

  蘇菲聞言臉上也有點掛不住,杏目一睜,怒道:「那只是意外而已。」

  「公主殿下,你意外也未免太多了。」

  「外面都在傳,說你是銀色維斯蘭臉最黑的一屆公主。」

  「放屁,閉嘴!」

  眾人低笑起來:「說起來那人好像是一個煉金術士,能來這裡的話應該是戰鬥工匠吧?公主殿下,你還記得上次銀林之矛那小子嗎?」

  蘇菲一愣,然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上次他們與銀林之矛友好交流的時候,有個叫做琉璃月的傢伙非要和她一對一決鬥,結果她好懸在最後一刻收住手才沒讓對方丟了個大人。

  聽說那人還是銀林之矛新生代的『天才』呢。

  不過她也明白自己手下的意思,戰鬥工匠其實正是這樣一個職業,它有一個很高的門檻,一旦跨過那門檻,之後的世界便海闊天空。

  但沒有跨過那門檻的人,有幾個又能算是真正的天才呢?

  但要說那人會是這樣的天才?

  蘇菲思緒中並不由浮現出方鴴的樣子,那個在她看來有點傻乎乎的大男孩,她不由趕緊搖了搖頭,心想自己有點太過疑神疑鬼了。

  天才又不是地裡的大白菜,一割一茬,尤其是戰鬥工匠之中的佼佼者,從星門時代至今,又真正有幾個?

  「只可惜聖約山……」

  她腦海之中忽然莫名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

  周圍的霧氣漸漸升起,並越來越濃。

  方鴴翻過手套來,只見手背金屬的外殼上已經結了一層白色的霜,他重重吐了一口氣,呵出的氣體似乎也被低溫凍結了,化為粉末,撲簌簌落下。

  帕克冷得上下牙打戰,流了一管鼻涕,還沒流下來都結成了冰,搞得鼻子有些癢。他一邊用手去掰那冰渣子,哢哢作響。

  固然有些噁心,但還好其他人沒看到。

  前面霧氣分開之後,一具骷髏架子歪歪斜斜地走了出來,身上披著黑色的龍鱗甲(古塔一種制式鱗甲),手持彎刀一刀向方鴴劈來。

  方鴴嚇了一跳,連忙舉起臂鎧一格,巨力震得手臂發麻,整個人措不及防之下後退一步,而一支長矛從斜裡刺來,一矛穿透龍鱗甲,挑中骷髏的肋骨,巨大的力道將它橫掃出去,稀里嘩啦骨頭架子散落一地。

  泰納瑞克這才收回長矛,看回來問道:「沒事吧?」

  方鴴搖搖頭。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那個地方:「我打賭,它先前肯定不在那個地方。」

  「它從霧氣之中生成的,」泰納瑞克警惕地看著四周瀰漫的大霧,那霧上竟然散發出一層淡淡的光華來,好像有月光穿透地殼,照在這霧上一樣。

  「小心一些,」它說道:「這霧有些古怪,我感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過來,它們數量不少。」

  「是古君獵人,」方鴴答道:「在沙爾霍恩,當地人叫它們歸鄉之人,它們是寒林之中最恐怖的獵手,只要號角長音一響,這場追獵就不死不休。」

  「那是什麼意思?」帕克打著哆嗦問道。

  他停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回過頭看著一直無動於衷的箱子:「等下,你不冷嗎?」

  中二少年抄著手,冷淡地看了帕帕拉爾人一眼,答道:「溫度剛剛好。」但說完,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然後用力吸了吸鼻子。

  「古君獵人在這裡很有名,我沒來過之前就聽說過這件事,」方鴴繼續答道:「那是一個源自於古塔低地眾國的古老傳說。」

  「我知道關於麥哲裡-托拉戈托斯的眾多傳聞之中,其中有一個提到它年輕時代去過的地方,據說老龍曾經在低地之國得到過一件與歸鄉之人有關的東西,所以後來人們一直傳聞這下面的這個幻影,是來自於那件東西——」

  「哪件東西?」帕克再問。

  「一把劍,」方鴴答道:「它曾經是古塔的象徵,叫做蒼白之焰。」

  他話音剛落。

  前方霧氣忽然翻捲起來,並從霧氣背後傳來一陣嗚嗚的低鳴聲,那聲音蒼老而淒涼,彷彿是一頭巨龍在哀號。方鴴之前從未聽過這樣類似的聲音,彷彿一股荒涼而悠遠的意味油然而生,但他下意識之間明白過來那是什麼。

  龍角長號——

  果然是那位古老君主。

  而霧氣分開之後,彷彿一片雪白的冰塵緩緩從天上降下,它們一落地,就化為無數骨骸,穿著破爛的龍鱗戰甲,手持長矛,頭帶古塔傳統的寒鴉哨盔。

  眼中點點磷火,在黑暗之中猶如一片海洋,延伸至視野的盡頭。

  而在逐漸淡化的迷霧的盡頭,方鴴看到了一雙別具一格的腥紅色的眼睛,他心下微微一寒,然而才看清,那是一隻烏鴉。

  它悠閒地梳理著如寒鐵一樣漆黑的羽毛,偶爾抬起頭,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視著每一個人。

  在哪裡,這只沙爾霍恩傳說之中的告亡之鳥,正站在一具空洞的盔甲之上,那是一具騎著骸骨戰馬的無頭騎士,雖然沒有頭顱,但四人還是分明在那一刻感到有一道猶如有形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種被獵手盯上的感覺,令方鴴毛骨悚然。

  他這才第一次感到,寒林的獵手之君的故事,絕非是靠口口相傳的杜撰——因為那目光落在他身上之時,他眼前竟產生了幻覺。

  孤林寒月,狼嗥於野,一片明晃晃的雪地,他彷彿置身於那片古老的君王之林之中,而身邊的每一個同伴都已經消失,只剩下那無頭的騎士,與它坐下的骸骨戰馬,一隻漆黑如鐵的烏鴉,與他靜靜對峙。

  帕帕拉爾人上下牙咯咯作響的聲音,才將他拉回了現實:「我們真是它對手?」

  方鴴一言不發放出兩具步行者。

  並用一個古老的戰術思維結束了這段交談:「打打就知道了。」

  無論多麼真實,但那畢竟只是一個幻影而已。

  而在六層,錯過了第一個遇上的領主,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還能遇上下一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16 08:22 PM

第一百九十四章 字面含義

  決定戰術之前,方鴴先抬頭看了一眼敵人。

  大霧瀰漫中,古君獵手身前環繞的骨骸海洋裡裡外外分了三層,其最外層數量最多,是最普通的亡靈戰士,其中又大致可分為持盾,持矛與弓手三類;三類之中骷髏弓手等級最低,方鴴通過不高的知識判定也能分析出這一點十一級。

  而長矛手次之,他可以看出其中一部分是十二級,另一部分等級則是???,這是因為沒有專門的怪物與亡靈知識,往上三級就是判定極限。

  最後盾斧手亡靈戰士等級最高,全部是清一色的???,不過從長矛手與弓手的等級分佈來看,方鴴猜測其等級應該在十四、五級上下。

  中層的亡靈是身披龍鱗重甲的雙手劍士,渾身漆黑、煙霧繚繞,雙目紅光放射,隊形嚴整,紀律分明,與外面的烏合之眾不可同日而論。它們手持一掌寬、約半人高的大劍,劍刃幽暗,一眼便可看出由寒鐵打造,下方一隻黑鐵鴉爪伸出單看這造型,方鴴便能認出這些人生前的職業,一個來自於古塔眾國的特色劍士,鴉爪之衛。

  這些亡靈同樣也全部看不到等級,但帕帕拉爾人弩手鬼叫一聲,提醒了眾人一句:「天哪,那些鬼東西叫鴉爪屠夫,十七級,也有十八級的!」

  再往裡層,則是團團圍住先古之君的騎士,這些亡靈騎士一身黑袍騎在骸骨戰馬之上、手持彎刀、目不旁視,但數量最少,不過二十來騎,看樣子是這位烏鴉之王的近身衛士。

  不消說,這些騎士的等級肯定在二十級以上,不過從這裡到古君所在的位置太遠,霧氣之中連???都看不清,更不用說其他。

  這還是托拉戈托斯降低了這些亡靈的等級,方鴴可不認為古塔的寒林之王平均等級才不過二十來級,這顯然是為了適應這個試煉十五級的等級上限而設置的。

  不過即使是這個等級,也足以令人望而生畏了。

  這基本就是一支小型的軍隊。

  要擊殺那位古老君王,首先得問問這支亡靈大軍的意願,而在這片亡靈的海洋之中,被環繞在中心的那位狂獵之首的等級顯然才是最高的,因此單單是殺到對面面前也還不夠,說不定反而一不小心令自己身陷重圍。

  要是單靠莽的話,方鴴肯定不會認為他們有機會擊敗這樣的對手,不過選召者對付以數量著稱的怪物,往往有自己的手段。

  他目光巡視過整個戰場。

  幽暗的地下世界在透著月色的霧氣照耀之下,已經逐漸改變了一番模樣,四周明亮起來,光線勾勒出遍佈的石柱與岩窟,乳白色的石灰岩質在螢光下透著一種將死之人的光彩。

  方鴴抬頭一看,就找到一處合適的地形。

  那裡在一片坡地上面,三根石鐘乳岩柱矗立,在後面形成並立的岩窟,像是一條曾經的地下河道,而今早已乾涸,而過去的水流在地上刻下千變萬化的紋理,在明亮的霧氣下面顯得美麗異常。

  這種地形用來防守再合適不過,居高臨下,又一夫當關。

  古塔的烏鴉之王在寒林之中留下令人膽寒的名聲,但方鴴想那是因為在開闊的針葉林中亡靈大軍勢無可擋的緣故冬季一來,萬物蕭瑟,古塔的低地之國一馬平川,因此才讓這位古老的君王來去自若。

  但在這迷宮一樣的地下,那就不大一樣了。

  他之所以敢貿然挑戰這頭恐怖的怪物,當然也不是憑腦子一熱而已。

  念及此,方鴴將手在胸口處的黑色水晶上輕輕一按,水晶之中一前一後兩道藍光射向前方,狹長的光線展開來,片刻之間生成兩具雙手持刃的步行者iii型『持劍人』落在怪群之中。

  方鴴將手一揮。

  兩具靈活構裝甫一現身,並雙臂齊發向四面八方放出一片明亮的劍光,只見劍刃切過骨骼,鎧甲與利刃,視野之中浮現出一片層層疊疊的灰色數值亡靈生物沒有生命值,只有結構與格擋傷害。

  刃光所過之處,骷髏齊齊向後飛出,眼前為之一空。

  他一馬當先衝了上去。

  那一夫當關的位置就在亡靈左翼,而要抵達那個地方,少不得要殺開一條血路。

  此刻方鴴只希望那古君獵手和大部分亡靈一樣,腦子裡面空空如也只有灰塵,因為它若憑本能讓爪牙圍住他們,那麼他其實不需費多少事就能抵達那個地方。

  他身後箱子與泰納瑞克則一看就明白他的打算,一左一右緊隨其後。只有帕帕拉爾人由於個頭原因,只能看到三人的後腳彎,還有周圍一片密密麻麻的大腿骨,根本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身為弩手的自覺還是有的,帕克看三人往前突擊,連忙雙頭把頭一抱,邁開小短腿就沒命地追上去,遠遠看起來好像一隻瘋狂往前滾的皮球竟從密密麻麻的怪物之間穿襠而過。

  但這傢伙毫無禮義廉恥之心,竟越跑越快,一時間差點跑到了三人前面去。

  要不是方鴴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這傢伙肩膀把他拉回來的話

  他放慢步子,抬頭一眼,不由皺起眉頭。

  天不遂人願,那位古老的君王顯然對得起它的赫赫威名,縱使只是此地的一道幻影,但一樣顯露出非凡的智慧至少相對於普通的亡靈來說是這樣。

  它並沒有讓亡靈爪牙們直接包圍上來,而是先一步擋在他們通往那條河床之間的道路上,顯然是洞悉了他們的意圖。一批亡靈戰士盾斧手在他指揮下井然有序地排成一排,攔在前面。

  這就沒辦法了。

  方鴴本來還想省下一些資源的,他一邊取下最後一個火巨靈,同時把帕克拖了上來,讓他給重弩換上爆破弩矢,準備打開一條通道。

  只見一道金色的光芒飛向前方,伴隨著弩矢破空的聲音,兩道閃光一前一後在地底閃現,衝天的火浪充滿整個岩窟,將一切都沖得東倒西歪,並席捲與吞沒。

  洞窟低沉地震動起來,頂上砂石嘩嘩而下。

  而火光一過,四人立刻向前衝去。

  亡靈根本不知畏懼,氣浪橫掃之後,後面白骨森森的骨頭架子踩著燒焦的土地再一次湧上來,不過已經晚了一點。四人之中負責斷後的箱子最後一個衝過那個口子之後,回頭舉起手中的魔導杖向前一指,無形的力場像是一條長鞭飛舞過去,將後面圍上來的亡靈齊齊掃倒在地。

  靠這一擊爭取來的機會,幾人才一路狂奔跑上河床的高台,然後氣喘吁吁地扶著岩柱停下來。

  四人之中也只有泰納瑞克舉重若輕,它一掃尾巴,還看了看其他人,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當然了,蜥蜴人臉紅心跳或許也看不出來。

  方鴴只感覺心跳都跳出嗓子眼了,自從精靈遺蹟一戰之後他還從沒這麼狼狽過,在多里芬的幻境之中或許也有這麼危機重重,但夢境之中畢竟沒有體力限制。

  這還是最近他修習了不少戰鬥系的技能、體能相較在塔倫時已有長足進步的結果要是在黎明之星那時候,指不定就要泰納瑞克拖著才能跑上來了。

  他回頭一看,才發現這一路行程不短,之前遠遠看來沒多長,但至少也有五六百米,此刻亡靈大軍已經到了河床下面,它們正不疾不徐,緩緩向前推進。

  方鴴雖然之前沒與這些冬至獵手打過交道,但多年之前那轟轟烈烈的一戰在社區之中廣為人知,因此他很清楚這位古君獵手的手段在低地地區流傳著這樣一句古老的諺語:『鴉爪與厄運不眠不休』

  那是描述這位古老的獵手與它手下的亡靈們的行獵,它們不知疲憊,日夜無休,永遠也不會丟失目標,因此並不需要貪圖一時之快,它們總會正在某一個月圓之夜追上精疲力盡的獵物。

  就像眼前這一幕一樣。

  但方鴴也沒打算逃

  亡靈緩緩逼近,但三根岩柱馬上擋住了它們的步伐,狹窄的岩窟入口最多不過讓七八具骨頭架子並行,高大的蜥蜴人往前一擋,就把岩窟另一邊的入口攔得死死的。

  不過泰納瑞克那邊方鴴暫時顧不上去看,因為他這邊的骨頭架子也攻了上來,他連忙橫過加固手套,命令兩具步行者iii型也攔上去。

  不過四人之中泰納瑞克的戰鬥力最強,可以一夫當關,方鴴這邊即使有兩具『持劍人』,也一樣需要需要帕克與箱子從旁策應,其中中二的少年主要負責輔助他的步行者。

  帕克作為站在最後面的十字弓手,則要負責總覽全局。

  戰鬥一開始還算輕鬆

  因為那些走在最前面的亡靈,基本都是十二級的骷髏盾斧手,這些東西分類在正兒八經的戰士裡面,對於敏系的持劍人來說還算好對付。一具就可以輕鬆擋住,更不用說方鴴還可以雙控。

  而大約因為是召喚生物的原因,這些亡靈的骨頭架子生命值很低,基本等同於炮灰,只要破開對方的平衡與防守,持劍人也可以做到一劍一個。

  而方鴴也有閒暇一邊控制靈活構裝,一邊計算對方的損失速度排除之前炸死的那一部分,他們在這裡接戰了大約有一分鐘,其中持劍人幹掉了有五具盾斧手、一具長矛手,而另一邊泰納瑞克的戰果基本上是他的一倍有餘。

  再加上帕克與箱子的戰績,可以說短短一個照面他們就了賬了接近二十具骨頭架子。

  但他察覺到一個細節,霧氣之中消散的亡靈正在重新生成,這一點倒不出他意外,這種統御類的BOSS多半有這樣的能力比如之前的紫蕈領主就可以復生蕈人。

  不過也同樣的,亡靈重新復甦的速度很慢,大約是他們擊殺速度的三分之一。

  照這樣下去,方鴴默默估算了一下,或許半小時之後他們就可以把這位古老君王的爪牙數量削減到一個可以接受的程度。

  前提是不出意外的話,但在與BOSS的戰鬥之中,意外情況通常不會少。

  況且社區上關於當年的那場聯合作戰記載不少,但與古君獵手作戰的具體細節與攻略,各大公會都是敝帚自珍,因此方鴴也不清楚這位傳奇獵手究竟有多少手段。

  要不然他也不會說出『打打看就知道了。』這樣的話來。

  就這樣二十分鐘一過

  只見洞窟外的亡靈數量還沒有太明顯減少,但方鴴預計之中的第一個問題就已經提前到來體能與魔力減少。其中帕克與箱子都換過了一輪儲魔水晶,而戰鬥工匠作為耗魔大戶,他自己更是已經準備開始更換第二輪儲魔水晶了。

  倒是泰納瑞克的黃金之手不知用的什麼能量源,好像太陽石上的魔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它站在那裡鎮定自若地將每一輪攻上來的亡靈擊退下去,就沒有顯露出過魔力不足的樣子來。

  然後是體力問題,戰鬥工匠在戰鬥中若是自己不用陷入近戰的話,單單只操控靈活構裝,其實體力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充其量不過就是注意力集中下降得有些快而已。

  不過這一點對方鴴來說也根本不是問題,他早知道自己天賦異稟,之前在黎明之星訓練多控的時,他向來就是從早到晚,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累,只恨時間不夠用。

  就連絲卡佩小姐,都說過他精力充沛得簡直不像是正常人,按她的話來說就是一頭小牛犢子。

  而泰納瑞克似乎也沒什麼體力問題一說。

  這位蜥蜴人王子看來並未吹噓,它說它是安達索克年輕一代戰士之中的佼佼者,而至少到現在為止,它在其他人眼中就很好地符合了鋼鐵戰士的形象。

  看它的樣子不要說二十分鐘,就是再過半個小時,它也可以保持現在的體能狀況。

  幾人當中,其實也只有箱子的體能下降最快,很快就氣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來休息,這也是敏系戰士的弊端之一,何況他還是半個魔導士,更是『身嬌體弱』。

  方鴴見狀只能讓這傢伙先下來休息一下,以便恢復體能,只是後者一撤,他就感到自己的壓力驟然大了起來。

  這時候進攻的亡靈之中已經多了那些手持雙手大劍的鴉爪衛士,這些十七八級的玩意兒對持劍人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畢竟後者的設計等級其實是在十五級以下。

  雖然鴉爪衛士是力量型的重戰士,靈巧系的靈活構裝對它來說相對克制,但周圍的骷髏長矛手一多,方鴴有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要讓靈活構裝舉劍一擋。

  這一擋之下,他就忍不住叫苦。由於兩者之間力量相差實在太大,一劍下去格擋值狂掉不說,如果他不從核心水晶之中額外調集魔力來保護持劍人的內部核心,單是衝擊力就足以讓持劍人受傷。

  但一調集魔力,原本就消耗很快的儲魔水晶,更是轉瞬之間就見了底。

  他手邊倒是有備用的水晶,但亡靈攻勢猛烈,一時間哪裡騰的出手來去更換,方鴴無奈之下,只能啟動了蜥蜴人長老們賜予他的那個祭禮效果魔力轉化。

  老實說,這東西需要消耗生命值,而他們隊伍中沒有治癒師,治療藥劑對他們來說同樣寶貴甚至還要超過儲魔水晶,不到萬不得已,方鴴是真不想用這個技能。

  但他打開選召者系統,才剛剛啟用這個祭禮效果,忽然之間,就忍不住怔住了。

  因為他看到,自己根本沒有損失生命值,而儲魔水晶之中的魔力數值,分明正在緩緩上漲。他愕然之下抬起頭來,才看到一縷縷淡淡的以太流,正從那些被他擊殺的骨頭架子之上匯聚過來,淡藍的色澤,星星點點,仿若百川入海。

  雖然每一具骨頭架子上面附著的以太魔力都十分稀少,但眾多的數量匯聚起來,總量卻也十分可觀。

  方鴴張大嘴巴,一句素質三連差點直接迸了出來:

  「我靠!」

  「原來這東西所謂的吸取生命,居然不是吸自己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17 09:28 PM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惡戰

  確切的說,這個祭禮目前展現出的效果是汲取被自己擊殺的單位的生命力,轉化為自身的魔力。但亡靈實際並不具有生命力,這方鴴就有些不知該如何算了,還是說它汲取的單純只是字面含義上的『生命』——也就是說無論目標是什麼種類,只要選召者系統判定它為『活物』,那麼就可以提供魔力?

  也就是說,無論是靈活構裝體,死靈還是別的類似的東西,他都可以在擊殺之後通過祭禮之力汲取一定魔力,與之相對應的則是石頭、桌椅與建築等死物,但又不知道樹木又如何分類,方鴴也是一頭霧水。

  他腦海中心思如電閃,忽然一把從旁邊箱子的劍鞘之中抽出其短劍,反手在自己手臂上割開一條口子,血珠一下滲了出來,痛得他差點叫出聲來。一旁的中二少年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在幹什麼?」

  「做個試驗。」方鴴齜牙咧嘴地答道,他想試試所謂的生命力究竟是不是生命值,是不是一定要在死亡的對象身上汲取魔力。但亡靈只有結構值,無法作此測試,所以只好拿自己開刀,可惜不知是否因為祭禮不對自身生效的原因,總之一劍下去他也沒汲取到半點魔力。

  他不由看向一旁休息的箱子,少見狀年趕忙後退一步,警惕道:「幹什麼!?」

  方鴴不由嘆了口氣,心想早知道應該直接動手的,自己還是心慈手軟了一些。

  但這個實驗雖然宣告失敗,然而無心插柳柳成蔭,方鴴很快發現戰場之上出現了一個令人驚喜的意外,他注意到自從自己開始汲取那些散了架的骨頭架子身上的『生命力』轉化為魔力之後,那些排骨居然不再復生起立。

  它們死氣沉沉地躺在地上,彷彿真的變成了一堆爛骨頭。

  瀰漫的霧氣似乎也提前出現了消散的跡象,才不過區區幾分鐘,白茫茫的冰霧就稀薄起來;方鴴甚至感到周圍的溫度都回升了幾度,不像之前那麼冷入骨髓了。

  這個發現令他喜出望外,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了,誰會想到阿蘇卡的祝福還有這個效果,這效果簡直就是天生克制古君獵手,不,應該說克制所有這一類的BOSS。

  甚至包括有同樣能力的召喚師也是一樣,方鴴一時間覺得自己現在可以掛上一個閃閃發光的稱號:召喚師剋星——當然,直到光海熄滅之前。

  其他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所有人都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不過中層的鴉爪之衛圍上來之後,每個人的壓力都很大,因此眾人也沒開口問,看了一眼之後回過頭只默默加快了擊殺亡靈的速度。

  既然BOSS的力量受到限制,那麼當然要趕快趁其病要其命——

  另一方面失去了魔力的掣肘之後,方鴴顯得從容多了,靈活構裝的功率輸出無非來自於其核心水晶的魔力輸出,而後者的輸出又是來自於其操縱者的魔力儲備——當然,任何一類主核心水晶都有魔力輸出上限,可一般來說,任何一個職業在戰鬥中都很少達到這個上限。

  無它,因為太過奢侈。

  畢竟每個人的魔力值都是有限的,這取決於其魔導爐的品質與等級,以及儲魔水晶接口數量;然而即便是戰鬥工匠,也不可能把每一個接口都插滿儲魔水晶的。

  像是方鴴的兩具步行者III型,要是每一次出力魔力輸出都開到最大限度的話,先不說核心水晶壽命會大大降低,其操縱者本人的魔力儲備更是無力支撐起持久的戰鬥。

  按方鴴原本的魔力儲備來說,大約足夠維持他全力全開戰鬥不超過五分鐘。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由於他的以太知識是蛛網法則,其效果是每當魔力值下降到百分之四十以下時,其恢復率就大幅提升;而其他所有種類的以太理論一樣,這個恢復率提升不僅僅作用於自然恢復率,也加成來自於其他途徑的收益。

  於是奇葩的一幕就出現了,只見兩具步行者在他操控之下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殺入骨海之中,全力全開之下,普通的骸骨戰士根本無法可擋。而擊殺速度進一步提升之後,匯聚來的涓涓細流也就越多,魔力用得越快,反而恢復得越快。

  只見儲魔水晶之中的基準線失蹤在百分之二十與百分之十只見來回波動,但死活就是降不到底。

  全力全開之下的步行者戰鬥力起碼提升了百分之二十還有多,面對鴉爪之衛也可以不落下風,在平時方鴴最多也就是在一場戰鬥之中偶爾為之,用來追加爆發力,哪敢像現在這麼揮霍?

  那種感覺就像是過慣了拮據的生活,忽然之間一下子有了花不完的錢,爽到無法呼吸。

  他乾脆連過載也一併打開,反正翠鳥αAE型是屬於平穩型過載的魔導爐,過載幅度小,但持續時間長,對魔導爐主核心水晶的損害也不大。至於步行者III型的核心水晶的狀態,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眼下正是拚命的時候,再說靈活構裝的主核心水晶還沒那麼脆弱,最多就是影響其最大壽命而已。

  他這邊一發力,其他人驟然之間輕鬆不少,而箱子也很快休息完畢,重新加入戰鬥,一番砍瓜切菜之下,古君獵手的爪牙減少速度頓時肉眼可見。

  帕克又打了幾發爆炸弩矢,接著衝擊餘波,幾人差點殺出洞口來,沖得亡靈們陣型大亂。

  但硝煙一散,方鴴才發現,前面的普通骸骨戰士已經掛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是清一色的鴉爪之衛,它們手持大劍排成一列,黑沉沉的龍鱗重甲好像是一堵整整齊齊的牆。

  戰鬥進行到這個時候,差不多就進入了BOSS戰的核心階段,方鴴讓步行者往回後退,冷靜下來之後他也收斂了不少,『持劍人』再怎麼全力全開與鴉爪之衛相比也不過就是伯仲之間,而擊殺怪物的速度一下降之後,魔力回復就有些跟不上了。

  這也讓他意識到了這個祭禮的弱點,擅長群戰,但單對單或者是面對較強大的敵人時,作用就近乎沒有或者說沒那麼明顯了。

  泰納瑞克與箱子也在後退,這近百鴉爪之衛是這場戰鬥的關鍵,要正面交鋒幾乎不可能取勝,更別提方鴴還遠遠地看到古君獵手身畔,那些黑衣騎士們正在列隊。

  亡靈騎士雖然不過二十來人,但手中彎刀幽幽閃光,彼此並列悄然無聲,肅然一立就氣勢如岳,讓它們一衝鋒顯然不是好玩的。

  方鴴見狀打了個手勢,三人乖乖退回岩窟之中,剩下的戰鬥也沒什麼好取巧的,無非是意志力、耐心與經驗的比拚。打到這一步,其實只要不陷入包圍,不出現失誤,基本上已經等於進入了最後階段,最後就是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一刻,力竭倒下。

  當然,方鴴還要考慮的是最後面對那位古老君王的本體也是異常惡戰,好在統御型BOSS本身多半不會太強,何況這還只是一道幻影而已,托拉戈托斯應當也還有自己的考慮。

  在他指示下,四人且戰且退,一直退向岩窟深處。

  在這些狹窄的地方,鴉爪衛士很難施展得開,總能讓方鴴幾人找到機會擊殺一兩個。而那位古老的君王雖然此刻被負能量所控制,但狡詐仍存,見狀馬上把自己的爪牙收攏回去,在外面霧氣之中靜靜等待力量回復。

  但這時候就可以看出這位亡靈領主身邊環繞的炮灰大軍被剪除之後的好處了,要在之前,方鴴決計不敢追殺出去,否則一不小心就會陷入成百上千的亡靈之海中,那真是只有等死一途。

  但現在,古君獵手身邊剩下的不過只有幾十鴉爪衛士(在岩窟之中損失了一些),憑藉這些重戰士根本不可能圍住他們,唯一需要小心的無非是那些黑衣騎士罷了。

  但黑衣騎士的威脅性其實也沒想像之中那麼大,畢竟重騎士進攻之前難免要整隊,而岩窟到外面戰場的距離並想像之中那麼遠——何況方鴴他們每一次出擊都會改變方向,那些亡靈騎士拿他們自然也無可奈何。

  甚至就算對方作好準備,他們也可以停下來讓帕克遠程騷擾一下,美滋滋。

  而這樣一來,等同主從異位,方鴴幾人間接掌握了戰場上的主動權,於是幾個來回之後,鴉爪衛士的數量又減少了一半以上。事實上這也看出在艾塔黎亞亡靈一類怪物的弱點所在,這些負能量的聚合體無論生前多麼強大,但死之後只剩下受負面情緒驅使的軀殼,或許有些本性的狡詐,但還是太過呆板。

  事實上在第一世界,大部分非人類的怪物都有這個毛病,等級或許是夠高了,卻缺乏心智難以發揮相應的戰鬥力,選召者們對付它們有的是辦法。

  當然了,主場優勢無限復活的情況下除外。

  實際上很早就有這樣的說法,在艾塔黎亞最強大的敵人是類人形的怪物,這種說法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可說正確——一直到選召者們來到第二世界之後。

  當然,所謂輕鬆也不過只是一種形容而已,事實上方鴴幾人在對付這頭古老君王時中間還是有好幾次出了險象環生的狀況——比方說這BOSS居然無意中在外面還留下了一批骸骨弓箭手作為後備隊,差點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還好這些骨頭架子堪稱第一世界最爛射手,攻擊力與射程實在垃圾,不然方鴴說不定就要在那一輪齊射之中可恥地先退出試煉了。

  然後就是這BOSS在鴉爪之衛數量下降到一定程度時,居然召來一隊女妖,這些靈體生物是超過二十級的高階亡靈,不但本身極難被擊殺,而且還精通魔法。

  這就是沒有攻略必然要面對的尷尬情況了,在你不知道對手有些什麼手段的情況下,你永遠也不會清楚它下面會弄出一些什麼狀況來。

  但全靠他們還有泰納瑞克。

  太陽石是一切黑暗生物的剋星,自然也包括亡靈,蜥蜴人王子只用黃金之手中射出的炎陽射線便把那些女妖燒成了灰燼。女妖大隊一死,古君獵手遠遠地停下,忽然舉起手中的長號,也不見它有何動作,悠遠的號聲便從長角之中傳出,傳遍幽暗的地下世界。

  號角長音一響,剩下的鴉爪衛士齊齊舉起長劍,排成一列向方鴴幾人衝了過來,而那些黑衣騎士們也一拂長長的披風,彎刀立於胸前,伏下身體發起衝鋒。

  方鴴看到這一幕心下瞭然,對方這是要拚命了——

  而箱子與帕克見狀則下意識轉身,就要和之前一樣撤回岩窟。

  但泰納瑞克在後面一手一個輕鬆抓住兩人,攔住他們。

  方鴴見狀才說道:「別走,它要拚命了,我們現在撤退正中它下懷,它說不定會丟下這些鴉爪衛,帶著黑衣騎士離開這個地方。等我們再找到它,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他其實心知肚明,要是在寒林,這位古老君王可能早就撤退了,當年十一個公會能圍殺它,靠的是人數眾多的包圍戰。當然在這個地方,托拉戈托斯不大可能讓自己的幻影這麼玩,那就沒有人能擊敗這個領主了。

  不過要想像之前那麼玩,顯然是不可能了。

  這就是最後一戰,剩下的就是全力一擊了。他們在這裡打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刻,而要是到這個程度正面還打不過,那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是實力不夠,大家風緊扯呼。

  方鴴輕輕吸了一口氣,讓步行者左右散開,他主要注意力也集中在那些黑衣騎士身上,知道這時候對他們威脅最大的除了古君獵手本身之外,就是這二十多騎黑衣騎士。

  從之前BOSS召喚的女妖等級來看,這些明顯更厲害一籌的黑衣騎士的等級很可能要比他們原本預計的更高,而那意味著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他們之中最強的泰納瑞克也可能不是這些黑衣騎士的對手。

  但對方的人數反而要比他們還更多一些。

  更別提還有二三十具鴉爪之衛,以及古君獵手本體。

  而經過之前的戰鬥,方鴴與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疲憊,就拿他自己來說雖然加固手套也沒多重,但高強度操控了這麼長時間下來他手也有些發麻了。

  帕克也是氣喘吁吁,更不用說已經休息了三四次的箱子,搖搖欲墜,一身臭汗——但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到現在也沒把那厚厚的帽子與面具給拿下來。

  四人當中只有泰納瑞克狀況稍好,但看起來也大不如前。

  一場惡戰,絕非虛言。

  但方鴴其實還有辦法,只見他回頭對箱子低喊了一聲:「上——!」

  後者精疲力竭地點點頭,向前一步,舉起手中魔導杖向地上一插,一道無形的波紋從他腳下蔓延而出,至那些正在衝鋒的黑衣騎士面前,然後轟一聲巨響,在力場法術的推動之下一道土牆立地而起。

  亡靈騎士們大驚失色,驚慌之中連忙拉住韁繩,但巨大的慣性並不以它們的意志為轉移,坐下的骸骨戰馬紛紛撞上土牆——魔法形成的土牆並不牢靠,騎士裹挾著向前的衝擊力一頭撞在牆上,破牆而出,但骸骨戰馬顯然並不會比土牆來得更堅固,於是在衝撞之下紛紛散架。

  黑衣騎士們與散架的骸骨戰馬一起倒向前方,一片人仰馬翻,前僕後繼地重重摔在地上。

  而它們還沒來得及爬起來,頭頂上已是一片陰影飛至,原來箱子又用第二個法術抓起飛岩,向這些亡靈騎士投擲了過去。後者臉色蒼白,好像白紙一樣,方鴴在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道:

  「這些東西暫時交給你了。」

  箱子點了點頭。

  他的飛岩對於那些黑衣騎士來說沒有半點威脅,但拖延一下時間卻已足夠。

  方鴴回過頭,剛好看到前面帕克的爆炸弩矢精準地落在鴉爪衛士的隊列之間,爆風剛過,一支長矛就破空而至,將剛剛爬起來的骸骨雙手劍士釘死在地上。

  而泰納瑞克大踏步破開飛揚的塵土,一把握住長矛的矛身,往回一拔,舉起來指向後面圍上來的亡靈們。

  而它一攔住這些鴉爪衛士,自然給了方鴴通過的機會。

  只見兩具步行者,一前一後迎上了前面的古君獵手,方鴴則緊跟在它們後面。

  那位古老的君王見狀拉住馬韁一個急停,在不遠處停下來,用並不存在的目光,『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方鴴——後者只將手一橫,讓步行者攔在它前方,然後才靜靜地與它對視。

  一人一騎,再加上兩具靈活構裝,就這麼靜靜地對峙著。

  而大霧瀰漫的外圍。

  銀色維斯蘭的眾騎士們正匆匆走進戰場,蘇菲在眾人陪同之下,正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看著這樣的一幕——在他後面那喋喋不休的騎士,忽然之間也停下了話頭:

  「我聽說在寒林一戰時,那位古君獵手所到之處,冰霧瀰漫,範圍可以到方圓好幾里,它的爪牙就在冰霧之中行動,當時參加過那場戰鬥的幾個老手,事後都認為那是負能量的一種體現;那位古君獵手的爪牙……爪牙……」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著戰場上一地的骸骨碎片:「等等,它的爪牙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19 01:13 AM

第一百九十六章 控制論

  但不愧是銀色維斯蘭,很快就有人指出方鴴幾人戰鬥的地方:「看看那裡,他們利用了地形。」

  「的確,這裡與寒林是不同的,我們早該想到這一點的,看看那些獵手爪牙的等級,比傳聞中低上不少,這也和我們預想中是一致的;但能這麼快想出來這戰術,也很棒啊!」一個米萊拉的神官說道,神官是治癒師的二階職業,偏向於預言與治療,而另一分支的牧師則側重布道與驅魔。

  銀色維斯蘭的職業,主要由各色騎士、神職者與遊俠三大主體構成,這支小隊的人員組成基本也沿用了這一比例。

  「但即便如此,他們這麼幾個人要對付這麼多亡靈也很棘手啊,還是說有減員嗎?」有人低聲問道。

  蘇菲看著霧氣瀰漫之下的幾人,回憶了一下在四層的相遇,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她才聽到有人在說:「因為有戰鬥工匠啊……」

  那人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戰鬥工匠全力全開之下,一個頂倆,一個頂仨都是有可能的,但一個『野生』的戰鬥工匠真有那個水平嗎,令人懷疑?對方從年紀上來看,也還是個新人——但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也沒聽說過有什麼天才的新人入行。

  社區上無時無刻都有人在爭論誰才是今年的新人王,但這些人作為中國賽區真正頂尖的公會的成員,無一心下不清楚,這才下半年剛過一半,真正的龐然巨獸們都蟄伏著呢!

  那些社區上炒作得厲害的新人,其背後的推手無非是一些渾水摸魚的小角色,不值一哂。

  但眼下這個……

  蘇菲不去聽其他人評論,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正與古君獵手對峙的方鴴,兩台持劍人率先映入她眼簾之內:「雙控持劍人,二十二級。」

  這個常識一樣的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但一愣之後,啞然失笑地搖搖頭,心想這裡哪來的二十二級。

  「雙控持劍人,十五級。」

  她修正了一下自己的概念,心中愈發好奇——高手自在民間——她原本以為不過是人們一廂情願的美好意像,但沒想到一次偶然的遭遇,竟讓自己遇上一個真實的例子。

  蘇菲靜靜看著,手上放鬆下來,垂下手中長劍,駐在地上。

  眾人深知他們的公主殿下脾性,看到這一幕,知道她暫時不打算加入戰鬥了,也紛紛放下刀劍手杖。但議論的聲音小了下去,十五級雙控持劍人,無論在任何地方這都象徵著實力——

  只是人們井然有序,安靜地旁觀,其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詢問要不要上去漁翁得利。

  若換作任何一個其他公會,無論是傑弗利特紅衣隊,還是銀林之矛,眼下正是摘桃子的大好時機,其區別不過是前者下手不會留情,而後者的在可能的情況下可能會留方鴴幾人一條小命。

  而要換作ELite這樣的公會,說不定還要十分猥瑣地找出幾個萬中無一的咒文使(召喚師分支),幫BOSS上幾個增益BUFF,裝成是BOSS狂暴殺人的樣子,還要一邊假裝救援不及——簡直就是公會界的一股泥石流。

  但這就是銀色維斯蘭——

  銀色維斯蘭只會從正面擊敗它的對手。

  方鴴全神貫注,連早先放出去的發條妖精也悉數收回,自然不知曉銀色維斯蘭已經入場——他心下只有一個想法,儘可能多地擠出一絲計算力,因為這可能是自己來到星門之後這個世界,有史以來最艱難的一戰。

  古君獵手的幻影固然不及尼可波拉斯,也不如精靈遺蹟地下的構裝巨獸強大,但在那些場景之中,他都不是主要的參戰者,而在這一刻,他明白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其他人是不可能抽得出手來幫他的。

  甚至他們還等著他早一些解決這棘手的怪物。

  能不能贏,不是方鴴要考慮的事情,而是如何去贏?

  在任何情況下,強大的一方總是有先出手的資格,因此古君獵手在略一『觀察』方鴴之後,便拉回馬頭,率先出擊。

  這位古老君王坐下的戰馬與它的黑衣騎士們不同,這具空洞的骨骼高大如山,雖然黑洞洞的眼窟慘白嶙峋,但仍能看出其生前的強壯與優美,它從胸腔與四蹄之下冒出熊熊燃燒的蒼白烈焰,每踱一步便在灰土中留下一個帶焰痕的蹄印。

  它低沉地咆哮著,籠頭、嚼口與韁繩皆由寒鐵打造,上面帶有金屬銳刺,背後古君獵手一拉鐵鏈,嘩啦啦作響,夢魘戰馬發出一聲類似於人的尖笑,騰空而起。無頭的騎手手擎長劍,一劍向方鴴斬來。

  劍刃在視野之中帶著一道狹光,既寬又薄,蒼白如骨,連上面重重的鍛紋也清晰可見。

  但方鴴心中比任何一刻都更沉靜,他舉起右手至鼻尖的高度,從食指到小指依次輕輕一握,優雅如蝴蝶收翼,而每一根手指之間像是有一條無形的線,牽動持劍人攔在面前。

  古君獵手手中長劍一劍斬下。

  猶如一道蒼白烈焰,平直有力,垂落而下。

  而銀色維斯蘭眾人眼底深處映出的這道劍光,令人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一劍之下,步行者向前格擋,雙劍交錯,時間像在那一刻定格,三把劍彼此撞在一起,劍刃上蕩漾起肉眼可見的震顫波紋。

  波紋自前向後緩緩向後傳遞,人們彷彿看到那六條無形的線自方鴴手中延伸——各自帶著不同的語言與論述,腕關節卸力,肘關節收束,重心後仰——他們彷彿看到核心水晶之中閃出一道明亮的火花,巨力讓持劍人向後退開近一尺,但它四足同時轉換姿態,在地上拉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一劍之後,古君獵手與兩台持劍人錯身而過,方鴴則一閃,抓緊時間跑向另一個方向。

  他要始終保持對方、自己與靈活構裝相對一條直線。

  而人們對此視若未見,腦海之中只還反覆回想著之前那驚世絕豔的一見——

  「擋住了?」

  所有人心中生出一個共同的想法。

  它大膽至極,瘋狂又誇張,但又確確實實發生在眼前,彷彿是一個荒誕的現實。

  「可怎麼擋住的?」

  人們心中不由又問。

  無法回答——

  只有蘇菲一語不發,沉靜地抬起手,翻開系統的界面,手指在空中劃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框,將眼前這一幕框在畫面之內。其他人見狀,才醒悟過來,紛紛有樣學樣,後知後覺地打開選召者系統。

  遇到鬼了!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他們不由想到的是Loofah在阿爾卡斯為世人所知的第一戰,那個令人驚豔的絕世天才,就從那裡開啟了她的傳奇之路,雖然此刻的地點與時間早已改變,但他們正在經歷彷彿是一個歷史的重複,它驚人相似,卻又有所不同。

  不同的是,此間的主角。

  但無一人感到嫉妒,因為在這廣闊的星空之中,他們也有資格成為那芸芸眾星之中一顆,因此只剩下一種發自內心的欣賞,與見證歷史的與有榮焉。

  「你知道吧,」那個米萊拉的牧師低聲說道:「每到這種時候,這些稀奇古怪的天才就會從地裡生出來。」

  其他人明白,他說的是渾濁之域的失利,讓人不由聯想到多年之前那個成就王朝時代。

  「我以為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他們的土壤了。」

  「剛才那個操作?」

  所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

  誰又看得懂?

  或許只有蘇菲眼中,閃過了一道沉沉的光。

  方鴴正跑向另一側,他手向後一指,兩台持劍人便一左一右封死古君獵手的去路。此刻持劍人手中薄刃之上,魔力正形成一道紋理,變得明亮起來,這是核心水晶全力全開的跡象,同時主魔導爐也進入了超載。

  到了這時,他也不需要再考慮其他。

  不遠處古君獵手緩緩停下,轉身,其雖無頭顱,但方鴴分明感到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目光有些沉靜,冰冷,但又帶著這位古老君王狂亂的怨恨。

  它再一次舉起手中蒼白的劍刃,劍刃上摺出一道幽光,它一拽鐵鏈,夢魘戰馬雙蹄直立而起,落地的同時再一次向這個方向發起衝鋒。一刻間方鴴眼中只映出一道連續向前的劍之殘影,他心知之前一擊只是試探,但這一擊——

  就是貨真價實的斬首戰術了。

  重騎士一類的怪物中,也是最常見的技能之一。

  當然,它出現在BOSS手上,又不大一樣。古君獵手好像是一道筆直的黑色閃電,進入衝刺之時,身後斗篷像是蝙蝠雙翼一樣張開來,所過之處,在身後留下一道旋風,捲得塵土飛揚。

  方鴴只得轉身,停下,將手從左向右一劃,核心水晶的魔力輸出轉向另一頭,猶如千絲萬縷的蛛絲,當它連向另一台持劍人,那持劍人立刻挺身而上。

  古君獵手手中劍光一閃。

  持劍人回劍格擋,一聲刺耳的顫音,亡靈手中蒼白之劍過處,持劍人右手的刀刃直接折斷,高高飛起。但即便如此,它還是在最後關頭向後一縮,以最佳的卸力姿態被戰馬撞飛出去。

  方鴴左手接過它的控制權。

  持劍人在半空之中一個迴旋,它原本正飛向不遠處一根高聳的石鐘乳岩柱,但改變姿態之後,四足不過在岩柱上輕輕一點,像是一隻狼蛛一樣向前一躍穩穩落在地上。

  只是折了一臂之後,看起來略微有些狼狽。

  但方鴴來不及皺眉,右手放出魔力之線,同時令另一台持劍人攻上去。

  古君獵手本已改變了方向,然而面對從另一側飛射而至的持劍人,也只能勒緊鐵鏈,橫過馬身一劍劈向那台步行者。只見一道明亮的火焰從它手中的蒼白之劍上熊熊燃起,掄圓了猶如一條長鞭甩了過去。

  熾焰之劍。

  果然還是騎士系。

  方鴴早料這一招,讓步行者向下一沉,四足像展開一字馬一樣沉下去,讓這一劍從它頭頂上橫掃而過。但BOSS的攻勢顯然還未結束,一劍平過,同時坐下戰馬立刻向前一撞。

  這些都是騎士系的基本操作,但能人馬合一到這個程度的,在選召者之中也找不出幾個來。

  方鴴見狀想也不想左手搭在右手之上,砰一聲射出飛拳,古君獵手果然下意識一拉馬頭,避開這一拳的同時也撞了一個空。

  幾次眼花繚亂的交錯,看得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銀色維斯蘭的眾人當然也看出了那火箭飛拳是一個靈活構裝,心下不由有些風中凌亂——這他媽控制了兩台持劍人,你還能再多控?

  就算是冷靜如蘇菲,一時間也不由抬了抬眉毛。

  但還沒完。

  眾人這才發現方鴴之前調整的位置,正好讓古君獵手與他與之前那根岩柱保持一條直線,火箭飛拳穿過後者之後,命中的方向不言而喻。方鴴將手一握,一片石屑飛濺,穩穩抓住其中一支石筍柱。

  哢一聲輕響——

  他才抬起頭。

  低喊一聲:「收!」

  臂鎧之內發出一聲低沉的蜂鳴聲,巨大的力道頃刻將方鴴拉得離地飛起,飛向馬背之上的古老君王。但後者多少也是個BOSS,見慣大風大浪,只再一次調轉方向,高舉蒼白利刃,一劍向半空中的方鴴刺來。

  那一幕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方鴴自己送到劍刃上一樣。

  「失誤了?」

  所有人心中都閃過這個念頭,他們其實也不算菜鳥,只是方鴴這個戰鬥方式,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但方鴴卻做了一個更匪夷所思的舉動,他在半空中鬆開手套,火箭手套飛回正中面向他的BOSS,抓住後者的肩膀,將它向前一拽。或許這點力道還不足以讓這位古老的君主下馬,可正是這個時候,一道影子從它背後撞了過來。

  正是之前的持劍人。

  一身巨響,這位亡靈君主重重地跌下馬來,同時方鴴也向前飛跌在他不遠處,摔了個狗啃泥,兩個人同時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來。

  但顯然,方鴴比它更快。

  因為他不但沒有一身笨重的甲冑,同時還一邊讓持劍人繼續騷擾古君獵手。

  銀色維斯蘭的人簡直都看呆了。

  他們見過的任何一個戰鬥工匠,都需要保持安安靜靜的環境來專心操控靈活構裝,哪有這樣一邊自己打得飛起,一邊還能讓自己的持劍人繼續騷擾敵人的。

  當然——

  也不是沒有,那種戰鬥工匠叫做至高者。

  但至高者神他媽十五級就可以雙控持劍人,他們又不是傻子,沒見過至高者是什麼東西。

  這都叫什麼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0 04:57 AM

第一百九十七章 烏龍

  「去幫他們。」

  當古君獵手與方鴴一起跌向地上之時,蘇菲忽然拿起劍,對其他人說了一句。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也是雷厲風行,丟下這句話,便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茜一言不發,拖著戰戟,緊追上自己的伴星騎士。

  其他人皆慢了半拍,他們當然也看出BOSS與方鴴都到了強弩之末,但還看得津津有味,正等著看對方準備拿出什麼樣的手段,引那位古老的君王就範,卻沒想到自己家的『小公主』居然會選擇在這時候出手。

  他們沒看出來,但蘇菲卻看出來了。

  其實那傢伙現在也有些抓瞎——

  能不能解決這BOSS,對於方鴴來說自然也是兩說,沒有什麼打包票的事情——只是打到這個程度,也只能盡力為之,硬著頭皮上了。至少古君獵手下馬之後,作為重戰士對方的威脅一下下了一個檔次,遠不如之前了,何況那頭夢魘戰馬本身也不大好惹。

  他顧不得渾身好像散架一樣的痛,搶先一下從地上爬起來,馬上命令步行者從後面撞過去,壓制住正在起身古老君王。但寒林之主,烏鴉之君豈是那麼好惹的?那怕只是一個幻影,它在地上用力一掀,也把那台持劍人掀飛出去。

  方鴴連忙手忙腳亂地操縱著持劍人在半空之中轉身,才穩穩落在地上,遠處銀色維斯蘭的眾人歎為觀止,在空中維持平衡對於一般人來說也不容易,何況靈活構裝?

  就算是戰鬥工匠排行榜上前一百的人來這個地方,也不敢說百分之一百能成功,但方鴴先後兩次無一次例外,這與等級、地位與身份毫無關係,純粹是控制手法的問題。

  他們早發現方鴴對於靈活構裝的操控風格自成一體,精細異常,一般選召者其實是很難做到這麼細緻入微的操縱的,通常粗枝大葉,而他們追求的通常是數量,而非質量。

  這個水平究竟代表著什麼?

  銀色維斯蘭的眾人作為非專業的人士(非戰鬥工匠)其實也看不出什麼,但只隱隱感到即便是拋開選召者系統,原住民對於靈活構裝的操縱大概也就如此了。

  在艾塔黎亞,原住民因為數十年一日的操控才能掌握靈活構裝的基本知識,在熟練與精細控制論上有天然優勢,然而在計算力上相比選召者有天然劣勢。

  而方鴴,則隱隱有將兩種風格融合的意思,要說精細操控,在這些人份看來恐怕除了Loofah那一列的存在無人能出其右;而要說多控,出現在此的兩台持劍人已經說明了一切問題。

  可他還不超過十五級啊。

  但方鴴聽不到這些人的心聲。

  因為古君獵手已經撿起地上的劍,一步一步向方鴴走來,它是重甲騎士,歸類於重戰士之列,但等級太高,即便是步行速度也一樣吊打方鴴。因此轉身跑是不可能的,也跑不過,何況箱子那邊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方鴴還是抬起右手,遙遙指向這位亡靈君主。

  兩台步行者一左一右包抄至其身後——

  古君獵手胸腔之中湧動著藍色的火焰,它看也不看兩邊的持劍人一眼,舉起手中蒼白的利劍,直指方鴴眉心。「小心,避開!」蘇菲的聲音穿透迷霧,遠遠傳過來。

  方鴴還心說哪來的聲音這麼耳熟。

  但在他一愣神反應過來之前,古君獵手劍尖之上已經綻射出一道慘白的光芒,直指向他而來。而那光在其他人眼中更像是一支利箭,直射向方鴴眉心。

  只是後者正一動不動,好像呆住了一樣。

  可就在那道慘白的光夠到他的前一刻,一面銀色的小盾浮現在方鴴面前,光箭擊中盾牌,盾牌頃刻之間四分五裂,但慘白的光芒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以更快的速度折返回去,並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擊中了古君獵手。

  這一擊大約是方鴴與這頭BOSS對上以來,對它造成的最有效的傷害,而由於古君獵手本就比方鴴高大得多,蒼白的光芒折返時剛好擊中它冒著藍色光焰的胸前,並將它撞飛了出去。

  而它落地的地方,剛好是兩台步行者一前一後趕到的位置。

  方鴴將手一舉,讓第一台持劍人高舉起雙臂,讓所持的雙劍不偏不倚插入古君獵手後背肩胛骨之下,穿透它的肋骨,並從胸前刺出兩柄冒著藍火的劍刃。

  巨大的衝擊力壓得持劍人後退一步,在灰土之上拉出四道深痕,但它雙臂始終高揚,像是一面旗幟一樣舉起雙刃之上的古君獵手。古君獵手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這一擊顯然並未對它造成致命的傷害,它掙扎著想要下來,巨大的力量晃得步行者吱吱嘎嘎幾乎要散架。

  方鴴咬牙切齒地將魔力輸出開到最大,同時左手一引,讓另一台持劍人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射向古君獵手胸前。只見寒光一閃,它刀刃一樣的四足齊齊插入古君獵手胸前之中。

  後者發出一聲驚怒的尖嘯,方鴴瞬間感到下方的持劍人核心水晶進入了過熱超載狀態,他連忙將手一甩,持劍人受到命令向後一退,讓古君獵手從自己刀刃之上跌落。

  那一刻方鴴想也不想,右手一沉控制持劍人儘量伏在地上,然後他看了一眼正抱住BOSS的另一台持劍人。

  然後轉過身,向前一撲,雙手抱頭。

  不遠處正好趕到的蘇菲看到這個動作微微一愣,忽然一抬頭,只見幽暗的地下世界之中,一道有如世界初生一般的閃光從黑暗之中洶湧而至,直至填滿了她的整個視野——

  幾分鐘之後——

  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才一臉青鐵地從距離聖佩魯谷地幾十里之外的復活點之中走出來。

  她靜靜地停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然後才仰頭看了一眼羅曼女神的聖像,後者端莊肅穆,身前的天平之上一邊是公正砝碼,一邊是與之相對應的財富。

  其腳下是女神的教義:

  『公正與財富——』

  蘇菲咬牙握著手中的劍,好一陣子一言不發,而過了片刻,她才感到自己的通訊水晶微微一動,然後一條訊息從私人頻道之上跳了出來:

  「那個,蘇菲小姐,對不起……我、我真不知道你們在附近;那個,你能不能和你們的人解釋一下這個問題……」

  發信人的狀態是匿名,但蘇菲眉頭一跳,自然看出了它來自於誰。

  當然那個讓她在這個地方的罪魁禍首。

  「那麼,你怎麼知道我的通訊ID?」她忽然冷靜下來,問道。

  「那個,是他們告訴我的。」

  通訊水晶的另一頭,方鴴看了看正放在自己脖子上的長戟,還有那個冷冰冰的山民少女,都要哭出來了:「蘇菲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這能怪他嗎?他不用這一招的話,也解決不掉那BOSS啊,他只有八級不是嗎?那可是一頭二十多級窮凶極惡的寒林之主,烏鴉之君,而他呢?他還是個孩子啊!當然更重要的是——他BOSS屍體還沒摸呢!

  而就在地下世界銀色維斯蘭一行人圍住方鴴的同時。

  在風暴之門,這片第二世界通往第一世界的著名海區,在其中一艘班船之上,第三層艙室之內,章魚正坐在書桌邊打開自己手下發給自己的一封郵件——

  章魚,本名張禹,中國人,男,二十八歲。

  章魚是一個職業獵頭人,只是他的獵頭範圍有一些特殊——他的工作,是為頂尖的公會推薦那些有天賦與潛力的選召者,在星門時代之後,人們把他這一類人戲稱為禿鷲,而他真好像一隻禿鷲,終日徘徊於各大賽事之間,審視那些適合的獵物。

  這樣的工作讓他一年中除了可憐巴巴的休假之外根本閒不下來,超競技聯盟一年中舉辦的大小賽事超過一百種,除開偏門的錦標賽之外,一年一度與兩年一度的重要聯賽就有十個以上,更有大大小小的杯賽需要關注。

  而在超競技聯盟之外,原住民舉辦的一些著名賽事也日益受人青睞,近些年來其中出了不少天才。最後即便是單一職業對抗的錦標賽中,許多普通人關注度很低的比賽,但他卻不得不重視,原因倒是很簡單——因為大公會與俱樂部需要。

  面對如此密集的比賽,即便是馬不停蹄奔波於艾塔黎亞與第二世界各地,但也很難做到一場不漏,好在他和大多數金牌獵頭人一樣,背後一個團隊為自己服務。通常來說,錯過的比賽會有工作人員用視頻的方式發送到他郵箱之中,雖然一些小比賽可以由其他人來甄別,但章魚並不太放心手下人,也習慣了親力親為。

  這樣的工作讓他痛並快樂著,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成為國內頂尖公會Elite的御用獵頭人,這無論如何也足以令人自傲,這畢竟不是星門時代開啟的那些年,職業圈日益成熟的今天,人員也遠比過去更加專業化,何況他還不是頂尖選召者退役選手。

  地球上學生們的暑假一過,超競技通常意義上的下半個賽季即宣告開始,各種比賽也逐漸密集起來,就和以往一樣,這意味著他的工作也開始變得繁重。在這個時節,他的工作更類似於各大公會的數據分析師,除了日程表上必須要親到現場的一兩場重要賽事之外,剩下的就是埋頭於各類視頻分析之中。

  精彩的比賽固然各有其精彩之處,但一些偏門小型賽事卻是前篇一律的枯燥無味,看得令人眼皮打架。他也是天賦異稟,可以一邊打呵欠一邊目不轉睛地記錄比賽過程,偶爾灌一杯咖啡——嗯,這種來自於奧述帝國的咖啡苦得有些咬舌頭,但至少提神。

  章魚輕輕放下杯子,伸了個懶腰,這才總算是看完了最後一段比賽的視頻,無聊得有些令人生畏:彷彿受國內頂尖的選召者圈子影響,今年整個中國賽區的比賽風格都偏沉悶,BBK聯盟旗下的幾大公會用保守風格的比賽獲得了較好的成績之後,獲得了眾多的效仿者,並迅速形成潮流。

  當然,銀色維斯蘭與Elite旗下派系的大小隊伍還是往年一樣令人眼前一亮,但這兩家獨特的風格一般人根本學不來,何況章魚覺得自己的看法是不是也帶上了主觀的因素——因為Elite的風格在外面無論如何風評也算不上好。

  但功利主義的比賽風格並不能說一定就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渾濁之域的失利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保守主義策略在面對頂尖對手的激進攻勢面前往往顯得有些左支右拙,不顧首尾。

  但現在更大的問題是,如果不功利,在國內都不一定活得下去,遑論拿到出線的資格。為了防止過度內耗,選召者之間的戰爭也是有限度的,在各國的對外爭奪之中,各國往往會選出在一個賽季之中積分最高的那些公會與隊伍去參加戰爭。

  章魚嘆了一口氣,說白了還是整體實力層次下降的原因,如果是銀色維斯蘭與Elite自然不存在這個問題,可中國賽區又有幾個銀色維斯蘭與Elite呢?何況即使是銀色維斯蘭,也一樣要面對這一代傳奇選召者退役之後青黃不接的問題。

  他們培養的那些個新人,真的能撐得起這一代老手退役之後的局面嗎?

  但章魚心中與一般人相比,倒也沒想像之中那麼焦躁。

  因為這不正是他們這些職業獵頭人建功立業的大好局面?

  雖然坊間一直流傳,大公會與專業的俱樂部並不樂意招收外來人員,但其實只是一個人云亦云的謠傳,否則超競技聯盟還需要設立什麼轉會季與轉會規則?其實各大公會之間每年都有私底下的人員流動——當然只要一個公會不出大問題,其中那些真正的頂尖選召者的位置一般不會有什麼變化,那畢竟是一個公會的中流砥柱與基石。

  而正因此,才會有這樣那樣的謠言產生。

  當然的確,像銀色維斯蘭與Elite,乃至於次一線的公會都有自己完備的人才培養機構,而超競技也畢竟不同於傳統體育,由於選召者的身份與資格與俱樂部之間的緊密綁定,自然而然出於保險起見,大公會都樂於優先使用『自己人』。

  但那也不代表它們完全不向外界吸收新血。對於從業人員來說很清楚裡面的內幕——這有兩個前提,第一是非核心成員的流向,這也是大多數章魚這樣的獵頭人的主要工作範圍,那些次一級的有一定天賦的選召者,以及比較偏門的、但大公會需要的特殊職業與生活職業者。

  在新世界,這個時代的公會結構龐大遠超一般人的想像,它們的下屬與分支公會往往遍及兩個世界,多個地區,這些分支公會需要大量的人員來充實血液,這些非核心成員是不可能皆有公會本身培養的。

  所以這樣一來,每年新進入艾塔黎亞的選召者之中,相當的一部分其實是以這樣的方式被吸收進各大公會,而這些非核心成員在積年累月的考驗之後,其實也是不是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公會核心與高層。

  公會就像是一個龐大的機體,以這樣的方式來完成它的造血與新陳代謝。

  獵頭者的公會,就是甄別出這些潛在為大公會需要的選召者,並將他們推薦給相應的公會。

  當然章魚的工作就更高級一些。

  Elite欽點他成為公會的御用獵頭人,當然不是為了讓他來幹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自有成百上千的下級獵頭人為Elite的下層公會工作,而章魚這樣的金牌獵頭人卻寥寥無幾。

  他的工作,是去尋找那些在野真正的天才,在他們為Elite的競爭對手所發掘之前,將他們搶先吸收進入Elite。

  不過一個季度以來的工作只能說差強人意,至少章魚本人是這麼認為的,受保守主義風氣的影響,各大賽事瀰漫著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氣息,更找不出什麼令人眼前一亮的亮色。

  或許有那麼一些細微的閃光點,但這對於他的工作來說並無什麼幫助。

  他要找的是那些真正令人心動的東西——

  每每想到這一點,章魚就不由自主想起阿爾卡斯的那一戰,那是他步入這個行列的初衷;Loofah這個ID的誕生才讓許多人真正意識到,即使大公會,也並未囊括所有最傑出的天才。

  但各大賽事一無所獲,讓章魚有點挫敗感,他按自己的習慣打開社區準備看一看最近的動向,最近社區刪帖刪得嚴重,讓他們這些行內人也不明就裡。不過上面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東西,當然,這些『東西』不是指那些熱帖之中層出不窮的所謂『天才』,那些東西章魚職業生涯以來已經見得夠多了,如果說一開始可能還有一些期待,但現在已經可以做到視若無睹。

  其中大部分其實連他發現的那些『有些閃光點』的人才都不如。

  他要找的是,其實是社區的風向,這些潛在的信息裡面其實蘊含著許多有用的信息,並以此來判斷各個公會接下來的動向。畢竟對於獵頭人來說,截胡也是一項重要的工作。

  不過就是這個時候,章魚看到了一封新的郵件。

  郵件的發送人讓他微微有些吃驚:

  孤白之野。

  他記得這個ID,但那都已經是不知多久遠之前的記憶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0 12:32 PM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公主殿下的第一次

  「是這傢伙……」

  章魚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才輕輕一點打開郵件。

  「一個視頻。」他怔了一下,是錄像?還是素材?這是前超級俱樂部的成員,給自己發來的東西應該不會太無聊吧?——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的評價裡就只剩下無聊與不無聊兩次詞彙了,並一邊眯起眼睛打了個呵欠。

  視頻之中的畫面正徐徐展開,棕紅的山峰,糅雜著陽光之中的紫色,視野晃動著向下,映入章魚眼簾之中得到是一座鬱鬱蓊蓊的山谷。這是什麼地方?他心中迅速盤算著,他從沒去過芬里斯,自然也沒到過聖佩魯山谷,那本來就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山旮旯,無法進入他這樣的人物的法眼。

  畫面之中一群人在叢林之中穿梭,這次章魚認出來了,這是聽雨者的人,正是那傢伙所在的公會。這些人對面穿著紅衣的人,這個惡趣味在中國賽區就只有傑弗利特紅衣隊與他們的分支公會才會有——傑弗利特紅衣隊,那不是正是當下在排名第十一到十二的公會?當下保守主義的風氣正是由它背後的BBK聯盟帶起來的,於是出於一種職業的本能,章魚產生了一絲興趣。

  他眯著眼睛分析起交戰的雙方,憑迅速在心中作出評價:等級很低,戰術意識薄弱,隊形混亂等等,章魚差點噴了,孤白之野給他發這樣的視頻來幹什麼,調戲他?

  看慣了第二世界一線公會的表現,眼前的東西簡直是吃了屎一樣難受,章魚忽然發現自己的口味是不是變刁了,新手的水平本來就應該如此不是嗎?

  嗯,所以這些人是聽雨者的旅團後備役?

  畫面一轉,視野中出現了金字塔與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尖塔。看到這一幕,章魚才終於認出了這個地方來——龍之巢。

  他的手忽然一停,差點穿過屏幕。

  畫面之中,正是方鴴從半空中切入戰場的那一幕,他發射飛爪,拉低自己高度並躲過血之盟誓箭雨,然後在向心力牽引下轉向金字塔另一側,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章魚愣了好一陣子,這個戰術思路實在有些天馬行空,他也算見多識廣,但腦洞大開到這個程度的卻也少見。只是技術有些糙,有明顯的失誤,對手太菜,否則早被射成刺蝟了。

  出於一種職業習慣,他心中迅速給出評價,並開始排除法,將選項一一排除之後,他得出結論——這真是一個從沒出現過的新面孔。章魚忽然之間明白了孤白之野給他發來這個視頻的意思,薑還是老的辣——他心想,這個至高者有些意思,雖然還差一些火候,但憑這個天馬行空的戰術也足以令人眼前一亮了。

  值得關注一下。

  他打開郵件系統,正想回信,但正是時候,章魚目光一凝,看到了視頻下方一行小字:

  『你肯定以為他是至高者,對吧?』

  章魚幾乎可以想像,自己的老朋友寫下這句話時,一臉上壞笑的表情。

  但不是至高者?

  那還能是什麼?

  ……

  聖佩魯谷地下,遺蹟第六層——

  至於此刻我們的『至高者』同學方鴴,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蘇菲的首肯,讓面前那個眼神冷得掉渣的少女把斧槍稍微從他身上拿開了一些,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蘇菲見他這個樣子,心下有些好笑,天才她見得多了,但這麼慫的還是頭一個,不過心中的有趣並未流露在外,相反,她顯得十分嚴肅:「但我可沒說這事就這麼算了,不管有心還是無意,你誤殺了我總是事實,你總欠我一個說法對吧?」

  方鴴心虛地看了看周圍的人,一眾銀色維斯蘭的人還好,對他沒表現出太多敵意,但那個山民少女看他的目光總給人感覺像是兩柄利劍,已經將他刺個對穿。

  也是,誰叫他殺了別人的伴星騎士呢?

  好吧,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講道理的人,如果不講道理的話,捅過來的怕就不是兩道目光,而是一柄長戟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方鴴在茜噴火一樣的目光下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看來夏亞先生也是通情達理的人,」蘇菲想了一下道:「人死不能復生,我自然也不會要求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但如果我請夏亞先生幫一個忙,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等一下,人死不能復生是用在這個地方的嗎,可你不是明明已經復生了嗎?方鴴脫口而出道:「那要看什麼忙了……」但當他看到茜殺人一樣的目光,才生生把這話收了回去:「那當然了……我、我是說,只要不違反我個人的原則。」

  至於個人的原則是什麼,這個問題當然還可以再討論討論。

  但蘇菲哪會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笑了一下:「我好心好意來幫你,卻死在你手上,老實說,在此之前還沒有人殺過我。所以銀色維斯蘭公主殿下的第一次,怎麼也說也值回票價了?」

  等等,什麼什麼第一次?

  方鴴差點眼前一黑,心想來了來了,他和天藍相處這麼久,哪會不知道這些奸商哄抬物價的手法,這一幕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先強調一下其『交易品』價值的重要性與獨一無二,然後就可以藉機獅子大開口了。

  但他應該怎麼反擊呢?可憐的方鴴同學絞盡腦汁,但看了看茜寒光閃閃的長戟,試想了一下自己能不能接下一槍,於是腦子裡面來來回回也只有幾句乾巴巴的回答:

  「……但是,好吧,你說的是……」

  「……可是……」

  「我……好吧。」

  「那個,是這樣,也不錯就是了……」

  除了茜之外,一旁銀色維斯蘭的眾人都有些不忍直視,聽他們的公主殿有條有理下逐一反駁對方的每一句話,直把方鴴說得啞口無言,一時間彷彿真覺得自己欠了對方天大人情。

  而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最後才話鋒一轉,道:「所以提議是這樣的——」

  方鴴豎起耳朵。

  「我要十三層方尖塔上的地圖,以及每一層獎勵品的一半——作為代償我可以把銀色維斯蘭的其他人暫借給你使用,由你來暫時指揮,你看如何?」

  「一半?」方鴴聽到這句話,連茜手上的長槍都顧不得了,連忙喊道:「等一下等一下,你們是做強盜出身的嗎,這麼熟練的?你說你們是來幫我們的,可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來搶BOSS的,艾塔黎亞可沒有這個規矩!」

  俗話說財帛動人心,錢壯英雄膽,這會兒他好像一下子靈思如泉湧了,什麼藉口理由都一股腦湧了出來。而至於銀色維斯蘭是盜匪團這樣的話,在中國賽區,恐怕除了他之外,也沒第二個人敢這麼說了。

  但蘇菲目光微微一閃,彷彿早等著他這句話:「那好吧,我們各退一步,銀色維斯蘭可以不要獎勵品,但地圖殘片必須歸我們,既然這是夏亞先生的意見,那就這麼說定了。」

  方鴴一下啞了:「????」

  他什麼時候給出了意見了?

  銀色維斯蘭的人中發出幾聲不懷好意的低笑,不過更多人紛紛掏出通訊水晶私下在向蘇菲抗議,把隊伍交給一個毛頭小子指揮這樣的事情,縱使對方是個天才,可對於銀色維斯蘭來說也沒這樣的先例。

  天知道他們的公主殿下哪來的信心。

  不遠處箱子與泰納瑞克見狀互相看了一眼,這才放下手中武器,而帕克,那個帕帕拉爾人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沒心沒肺地打開背包開始翻找乾糧,按他的話來說,大戰之後亟待補充體力。

  當然了,補充體力這個活動其實本身與大戰與否無關。

  蘇菲在商業女神的聖殿之中,一邊安撫其他人,一邊通過視頻觀察對方的反應。

  方鴴其實想了一下,這個交易他也沒虧什麼,他的目標本來就是那些獎勵品而已,至於托拉戈托斯給予他的任務是讓前往第十三層加固封印,與這位銀色維斯蘭公主殿下的意見也不衝突。

  至於地圖什麼的,他其實也沒在意,他要那東西來幹什麼?方尖塔可有足足七座,其中一座的地圖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事實上他還從這個提議之中獲得了銀色維斯蘭的同盟。

  這對他來說意義就非常大了。

  有了這些人幫忙,他說不定真能在每一層都獨佔鰲頭,並將獎勵品收入囊中,一方面等於說是銀色維斯蘭的人在幫他的忙。這個提議幾乎是雙贏的,而這正是方鴴感到對方的厲害之處,轉眼之間便利用不利地位達成了對自己有利的結果——

  同時還讓他這個參與者無法反駁。

  大公會培養的天才果然都是多面手啊。

  而他就不一樣了,專精才是最好的,方鴴自我感覺良好。

  雙方氣氛緩和下來之後,銀色維斯蘭的人才分開來,讓茜拿出一把長劍與一枚紫水晶交給方鴴,那是BOSS的掉落,其中紫水晶自然是通往下一層的傳送門。

  而那劍長四尺一寸,手半劍形制,劍身寒冷似冰,厚重的雙刃上幽光閃爍,金屬的花紋游弋著一層銀華,其表面蒼白如月,劍柄護手向上三寸,刻有十二個蝌蚪一樣的符楔文字,其意即為『寒林低縈之語,低地眾國之君——』

  那劍不是其他,正是蒼白之焰。

  不過可惜,只是一個複製品。

  蒼白之焰在先古時代曾是古塔低地十國的象徵之物,當然現在它也只剩下一個象徵意義,人們不可能去推舉一位亡靈君主為王,何況古君獵手只一心想要殺死所有的背叛者的後代。

  低地眾國無一人可逃脫罪責。

  這把複製品至少也是來自於低地眾國鹿角之年,那個時代十國之君人皆手持一把『蒼白之焰』,彼此征討,為了爭奪那個所謂的『天選之位』。

  但最後人們發現那不過是一個笑話,低地十國短暫的統一之後又四分五裂,直至今日。

  昔日的『蒼白之焰』,自然也落到了托拉戈托斯手中。

  茜猶豫了好一陣,才鬆開手將劍交給方鴴,這把劍的屬性其實完美契合她的公主殿下,但銀色維斯蘭的格言是從不強奪他人之物,她再不捨,也只能鬆手。

  只是看方鴴的目光,就更多了一些討厭。

  蘇菲在視頻中看那劍,也有些心動,她問道:「夏亞先生願不願意和我做一個交易?」

  聽到交易兩個字,方鴴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

  但他聽懂了蘇菲的意思,才問道:「什麼交易。」

  「我用一些東西來換這把劍,一台無畏者怎麼樣?」

  方鴴感到自己的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但他堅定地搖了搖頭:「無畏者太少了。」

  ……

  章魚看了兩遍,才確認『孤白之野』回過來的信息沒有問題——而他抬起頭,再看了一眼視頻之中方鴴的表現,他把這段視頻反覆重放了好幾遍,心中不由愈發欣賞這個新人。

  可一旁孤白之野發過來的信息,也未免有些醒目:

  「他不是至高者,他是工匠大師。」

  工匠大師是什麼,章魚自然清楚,那是煉金術士最偏向於生活職業的一門類。

  他迅速回道:「你在和我開玩笑?」

  那邊消息一閃,回信道:「我從不開玩笑,他在生活經驗上有相當投入,我們旅團的專職煉金術士也比不上他。」

  停了停,對方才繼續說:「你知道艾塔黎亞的基本規則,選召者系統在生活職業上的投入一般是作不得假的,有多少投入,就有多少回報。」

  「等等,那他的至高者等級呢,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章魚將視頻暫定在方鴴在兩座金字塔之間來回飛縱的一幕,那個火巨靈有些刺痛他的眼睛。

  那邊發來一個聳肩的表情。

  「順便說一句,」孤白之野語氣有些戲謔:「他等級不會超過十五級,但可以十四控發條妖精,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還有構裝領主……」

  章魚感到自己飽經打擊的幼小心靈不由發出一聲呻吟。

  「我需要冷靜一下,沒問題?」他輸入了一段文字,然後點擊發送,他相信對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那邊很快回道:「沒問題。」

  章魚果斷地關上通訊水晶,然後打開一個郵箱的地址,猶豫了片刻,才輸入道:「我想我找到了一個人…………」

  那郵箱之上的ID,名為奧古斯都。

  Elite現任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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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1 10:49 PM

第一百九十九章 異體——『能天使』

  「當然不是普通的無畏者了,」蘇菲笑道:「我有一台異體,叫做『艾爾芬雙子星』,它是用盾衛的理念製造出的無畏者,怎麼樣,有興趣嗎?」

  方鴴聞言有點心動,異體構裝可不多見,而且其中大部分性能都十分出色,比如之前所見的白華,他在傑弗利特紅衣隊圍攻之下還能遊刃有餘,其中一大半的功勞要歸功於那台異化持劍人。

  聽蘇菲的口氣,『艾爾芬雙子星』是一台攻守兼備的靈活構裝,因為無畏者是一種等級需求大約十五級的重型突擊構裝,而十四級的盾衛者則號稱是構裝體鐵衛士,平均型異體意味著在普通型號上全面提升,怎麼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方鴴不由看了看手中的『蒼白之焰』,劍身上的反光映在他下巴上,猶如一泓寒水。他揣摩了一下,心想箱子是用細劍的,這把劍不是他的菜,而大貓人的瑪爾蘭騎士是一個突擊向的職業,武器偏好於長槍、雙手劍與戰錘一類的重型武器,也看不上這小牙籤,說起來隊伍中還真沒人使用這劍。

  他轉過劍身,開口道:「不過一台異體固然珍貴,但價值還是比不上這把劍吧?」

  方鴴又看了看劍的屬性,答道:「蒼白之焰的贋品乃是那個時代由古塔人最傑出的工匠千錘百煉製成,騎士眾國的國王之劍,這是一把近傳說的劍,它的屬性也很優秀,二十二級等級需求,攻擊171-202點,在這個等級不算太高,但也不算低——但特性更是異常強大,首先是優秀的屬性增幅,其力量修正在B級評價以下提升一階(比如從C到B),S級評價以下提高一級(比如從B到B+)。」

  他停了一下,物品品質的劃分當中,B是精製品,A是大師級精製品,而S、SS則屬於傳奇裝備,SSS其實也可以算是傳奇裝備的一類,但一般人們稱之為近傳說物品。

  因為再往上,就沒有品質的劃分了,那是真正的傳說、次神器與神器的領域。

  「——然後附加的技能力量增強III與迅捷爆發II都是力敏系武器的黃金組合,更兼有靈魂之鞭這樣遠攻技巧,對於近戰職業來說難能可貴;手半劍亦可雙手握持,這是這一類長劍的特點,但這把劍由於為君王所用,在這一點上特別加強,十字軍核心的特性讓它在雙手握持之時擁有高達770點格擋值,可謂攻守兼備。」

  方鴴捏著劍刃,將劍平伸向前,同時抬頭看向蘇菲:「至於『蒼白之焰』最強大的特性『蒼白』,就不用我贅述了吧?所有想要這把劍的人,不會不清楚它的這個能力。」

  蘇菲楞了一下,被這傢伙一本正經的表情逗得噗嗤笑出聲來:「不愧是煉金術士,對魔導器如數家珍,我當然清楚這一點,那麼你還有什麼要求?」

  方鴴奇怪地看了這女人一眼,不知道她在笑什麼,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學會的討價還價的重要技巧。而他早想好自己的需求,直接答道:「無畏者的異體與這把劍的差額其實也不大,剩下不足的部分,那就用等值的材料來彌補。」

  說罷,他一一報出那些材料的種類。

  蘇菲聽了,想也不想就點頭:「行,沒問題。」

  其痛快程度讓方鴴一下有些後悔,心想自己是不是要得太少了?

  他打算用這些材料來幫箱子與大貓人他們再更新一輪武器。當然他也完全可以讓銀色維斯蘭直接幫忙準備成品,但一來材料少了手工成本,而且他還打算藉機練手。

  雙方達成一致之後,方鴴好像是有些上癮,忽又開口道:「蘇菲小姐,其實我這裡還有另一筆生意,不知道你們感不感興趣?」

  「叫我蘇菲就好,夏亞先生,」蘇菲眼中微微一亮,答道:「不知是不是先前的爆炸有關?」

  方鴴心下一凜,心想這女人好敏銳的直覺。

  他其實說的正是加裝了封環型構型的持劍人,這東西雖然算不上是異體,但對於大公會來說,其價值還要在一般的異體之上。

  他點點頭道:「是,我想要用它來換一種異體持劍人。」

  他雖現在得到一個口頭上的交易,不久之後可以拿到『艾爾芬雙之星』,但操縱無畏者需要一大堆技能前置,在有極品裝備、魔導爐與插件的支持下,一般人也要到十五級才能滿足。

  方鴴設想了一下自己的貧窮現狀,在不計計算力的情況下,起碼也要到十六級甚至是十七級才有可能用得上,而在那之前,他還是要靠持劍人與殲滅者QV700這一類構裝體來撐過這一段時間的。

  因此一型異體持劍人的作用就很明顯了。

  「可以,」蘇菲搶在他前面答道,而且好像生怕他反悔一樣,解釋道:「但你得先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的那台會自爆的持劍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就是自爆水晶,但它有一個特殊的設計,可以防止魔力反噬,」方鴴答道:「它成本並不高,多出的生產成本主要來自於自爆水晶,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

  蘇菲這才收起遊戲心態,普通人大多認為大公會財大氣粗,但很少有人明白,其實大公會對於成本最是敏感不過,尤其是消耗品,在公會規模的戰爭之中都是成千上萬計算的,單個成本稍有一點波動,最後總計下來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對方能專門提到這一點,說明對大公會的運作是相當瞭解的,更關鍵的是,這麼說說明對方打算出手的是設計圖而非成品,因為是成品的話成本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問題。

  如果是設計圖,那這筆交易她就必須重視起來了,這與之前交易『蒼白之焰』的個人行為不在同一個層面上。

  「你想用它來換一種異體持劍人?」蘇菲想了一下答道:「其實銀色維斯蘭就有現成的,你對『能天使』怎麼看?不過如果是『能天使』的話,我們就只能給你授權設計圖。」

  方鴴想要的其實就是『能天使』,那是銀色維斯蘭專屬的持劍人,而且銀色維斯蘭有把『能天使』授權給他人生產的先例,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這個提議很有可能成功。

  他『火巨靈』形態的持劍人,對於銀色維斯蘭這樣的公會來說,其意義遠大於區區一個『能天使』,雖然『能天使』也算是持劍人異體之中排得上前三的傑出型號。

  他也想了一下,答道:「可以,不過相對應的,我也只能給你們授權設計圖了。」

  所謂授權設計圖,其實就是可以在此基礎上實現生產,但不能學習、研發與轉賣,而且授權設計圖有使用次數限制,一旦耗盡就要進行下一次交易。

  蘇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其實這可能正是對方想要的結果,他一定清楚『能天使』的設計圖不可能轉賣於交換,這樣一來,授權設計圖也就順理成章。

  方鴴也隱隱有些心虛,沒敢抬頭與她目光對視,心想自己果然臉皮還是太薄了一些。

  這當然正是他的小算盤,孤白之野把設計圖交給他時雖然沒禁止他轉賣,但把所受之物拿出去交易怎麼說都不太好。

  何況對於銀色維斯蘭這樣的大公會來說,『火巨靈』持劍人還好,但真正恐怖還是『火巨靈』發條妖精型,出於對大公會留一手的心態,他並不打算把壓箱底的手段交易出去。

  而授權設計圖對方只能按圖索驥生產,無法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研發,拿不到『封環型構型』的設計,在這個基礎上銀色維斯蘭所掌握的其實也就是一款半異體的持劍人而已。

  此外還有一些額外的好處,因為授權設計圖是有次數限制的,但他自己總不可能用一輩子持劍人,上千次的使用次數對個人來說只多不少;但對於公會來說,就只少不多了,何況『火巨靈』持劍人對於銀色維斯蘭來說顯然並非只是一個異體那麼簡單。

  蘇菲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她也沒指出來——對於對方來說異體持劍人的選擇有很多,但對於銀色維斯蘭來說『火巨靈』持劍人卻是只有面前這一個,既然沒得選擇,就沒必要講出來破壞大家的關係了。

  她才說道:「既然如此,這個交易我們現在就可以完成,我可以作主申請一個『能天使』的授權設計圖,五千次使用次數,這是我馬上可以拍板的最高權限。」

  五千次,方鴴咋舌,他雖然知道五千次對於一個大公會來說也不算什麼,但這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範圍。他想了一下,沒好意思把自己的五百次說出口,那樣的話面前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說不定真要翻臉了。

  對方看起來也沒那麼好騙的樣子。

  但他有點躊躇,他其實真正想要的是能立刻拿到一兩台『能天使』的成品,他知道銀色維斯蘭有一個習慣,那就是他們的下屬小隊會帶一個標準補給單位,稱之為『一號補給』。

  一號補給中包括了各職業的基礎裝備與消耗品,縱使是小隊之中沒有這些職業,但也會有備無患,沒辦法,大公會財大氣粗,人員眾多,經常會有聯合作戰、互相支援的機會。

  具方鴴所知,『能天使』就在這個列表之中。

  而蘇菲像是看出他的小心思,在通訊光頁之中轉身,對一旁的茜開口道:「茜,打開一號補給,讓夏亞先生看看是否滿意。」

  作為她的伴星騎士,茜對蘇菲的話毫不考慮其正確與否,只立刻按了一下胸口處的白色水晶,幽暗的地下一前一後展開兩道光頁,光頁緩緩後退,顯露出兩台嶄新的靈活構裝。

  『她』們大約有一人高,秉承持劍人靈巧系的風格,身材相當高挑,白金色的外殼在地下環境之中閃爍著幽光,鎏金的鑲邊與背後長長的燕尾披風讓『她』們像是威風凜凜的女騎士。

  『她』們的武器是兩柄修長纖細的手刀,替代原本的雙臂,大腿之下,也是長長的足刃,直插在岩石之間,鋒利異常。

  而這種持劍人之所以被稱之為『能天使』,是因為『她』們頭頂上懸浮著一個白金束環,就像是天使的光暈一樣,那東西其實是以太場拘束裝置,為『能天使』提供一個超級敏銳的感應域。

  『能天使』可以說是銀色維斯蘭的象徵之一,而就和這個公會風格的華麗與大氣一樣,它們的出場也是相當具有視覺衝擊力,一時間連帕克和箱子的目光也老遠被吸引過來。

  方鴴更是目不轉睛,『能天使』可能不是最強的持劍人,但絕對是最漂亮的一類。

  能得到『能天使』絕對是他在新手階段的夢想之一,如果把不同種類的持劍人在他心目中劃分一個等階,得到『能天使』大約就相當於抽中SSR級卡牌那個程度。

  蘇菲像是很滿意他的反應,她拍了拍手道:「這兩台『能天使』就作為定金吧,反正這個隊伍之中也沒有別的戰鬥工匠,那麼夏亞先生,可以完成交易了嗎?」

  方鴴當然更滿意,尤其是對對方的理解,他甚至有些感激,連忙點點頭——這交易自然對他再划算不過。

  在一個有系統與神力的世界,交易倒也簡單,雙方打開系統完成授權許可,再在羅曼女士的見證之下立下契約,這份契約便受系統與女神的雙重保證。

  再不可能出現傑弗利特紅衣隊與黎明之星那樣的事情了。

  想也想得到,如果大公會與下面的傭兵、冒險團也簽訂這樣的契約的話,這世間不知會少多少爭端。可惜的是,戰爭之神桀驁不馴,一心只追求勝利,並不管信奉他的凡人傭兵們這一檔子事情。

  雙方交接完畢,至於蒼白之焰的交易自然要等到了外面才能完成,因此結束之後後方鴴收起劍,其實按艾塔黎亞的規矩,雙方交易已經達成,他完全可以把劍交給茜保管,這樣即使在後面戰鬥之中遺失,也不是他的責任。

  以銀色維斯蘭的信譽,也十分可靠。

  但方鴴已經習慣性的不信任任何大公會,因此比起外人,他還是更寧願相信自己。

  收起劍時,還意外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但方鴴收劍入鞘,系統忽然發來一個提示,提示他從對於『蒼白之焰『的鑑賞之中獲得一個工匠靈感『孤寂』。

  方鴴看到這個提示心中一動,他可沒忘了自己自從製造出『曙光』之後,就再沒成功製作出過任何一件傳奇裝備,而社區上雲遮霧繞地說什麼需要靈感,讓他一直摸不到頭緒,而今天才是第一次得到與之有關的提示。

  他趕忙打開提示窗口一看,才看到『孤寂』那個靈感好整以暇地躺在窗口之中,只有一個簡單的描述:

  『孤獨與王座,總是陪伴君王一生——』

  用這東西就能製作傳奇物品?

  方鴴不由相當懷疑。

  而他正一個人獨自疑惑時,另一邊銀色維斯蘭內部的討論也出了結果,自然是蘇菲力排眾議,以自己的威望壓下了其他人的反對意見。但還是有人忍不住問:「他可能有些本事,但畢竟不是我們自己人,我們也不少他一個戰鬥工匠,何必要幫他忙?」

  「我看也是如此,公主殿下。他們能過第六、第七層,但未必能過更下面的層,那些獎勵品對公會不算什麼,但我們賺點外快也是好的,何必讓給外人?」

  通訊頁面之中,蘇菲伸手讓其他人安靜下來,安撫道:「銀色維斯蘭為什麼總是能壓對手一頭,因為我們的朋友總是比我們的敵人多,力量總是一增必有一減,因此首先要明白我們此行的主要目標,我們的對手是傑弗利特紅衣隊。」

  「那也不用讓一個毛頭小子來指揮我們。」

  「我也比他大不了幾歲。」

  「那不一樣,你可是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

  蘇菲一笑:「不然呢,讓他聽你們指揮,你認為他會願意嗎?放心好了,我會監督他的,而且我看夏亞先生是個老實人,他不會對你們起什麼懷心思的,說不定我們還能發現一個真正的人才呢。」

  其他人皆盡不信,指揮向的人才與一般意義上的天才區別還是很大的,有天賦不代表他有領導一個團隊的能力。不過既然他們的公主殿下這麼說了,他們也壓下心中的不滿,這才表示認可。

  蘇菲見狀才鬆了口氣,開個玩笑道:「你們想要獎勵,只要你們完美完成任務,我也可以向公會幫你們申請獎勵。」

  騎士們低笑起來,當然清楚他們的公主殿下是最偏向自己人不過。

  等到其他人離開之後。

  茜才獨自皺了皺眉頭,看著她,低聲說道:「可他看起來並不相信你,蘇菲。」

  「他不相信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後的銀色維斯蘭,」蘇菲想起之前山之宮殿之中看到的那一幕,微微一笑:「不過相較起來,比起我們,他肯定更不信任傑弗利特紅衣隊。」

  茜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菲搖搖頭,也不解釋,笑道:「茜,你對他不滿,其實是因為他誤殺了我,對嗎?」

  「當,當然不是。」茜手臉騰一下紅了,下意識低下頭。

  「看著我,茜。」蘇菲小聲說道。

  山民少女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女騎士這才露出柔和的笑意,豎起一根蔥白的食指,放在櫻色的唇瓣上輕輕一按,然後指過去,透過光屏背後在少女嘴唇上蜻蜓點水的一沾。

  她柔聲答道:「別擔心,我還在這裡呢,茜。」

  「……」少女臉紅得滴出水來,咬著嘴唇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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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2 07:08 PM

第二百章 壁畫

  「小心左邊!」

  「織網衝鋒,躲開!」

  「它轉身了,繞到它身後去——噴網攻擊,小心不要被網住!」

  「攻擊下腹!」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七八支長戟同時捅入蛛形領主圓滾毛茸的後腹部,綠汁猶如噴泉一樣洶湧而出,潑了外面的銀色維斯蘭的成員一身。前者陷入了狂亂之中,瘋狂揮動著自己的肢爪,但無濟於事,最終還是重重癱在地上——它破敗的身體血流如注,綠色血柱淅淅瀝瀝垂下來猶如一道道瀑布,漸漸交匯,形成一個小水塘。

  至此,這頭第七層的領主生命終於走到盡頭,漸漸透明並消失,在原地遺留下一枚亮澄澄的戒指。騎士們身上掛滿了代表中毒與腐蝕的負面狀態,神官們這才一路小跑過來,口中吟誦咒文,用神術淨化了他們身上黏糊糊的毒液。

  試煉的第七層,主要是競速試煉,通過第六層傳送門的每一支隊伍都會被傳送到地圖邊緣的對應位置,然後向地圖中央進發,擊殺一路上阻攔的幻影,最快抵達者成為優勝並獲得這一層的所有獎勵。

  由於他們在上一層優勢巨大,其他隊伍幾乎還沒有通過第六層的,因此他們在這一層事實上根本沒有什麼競爭者,至於一路上的怪物,有了銀色維斯蘭的同盟之後,根本不值一提。

  直至他們殺死這頭領主,也沒費多少力氣,方鴴只按圖索驥佈置了一下戰術,銀色維斯蘭的眾人就分工合作幹掉了BOSS,甚至隱隱有點給他一個下馬威的意思——那意思彷彿是說:『你看,其實也不需要你指揮,我們也一樣能輕鬆解決戰鬥』。

  但方鴴對此倒不介意,他只覺得運氣好,蛛形領主是第七層最鹹魚的一頭領主,上一層他們遇上了最差的選項,但這一層就彌補了回來,拿到了最好的一張門票。

  這張門票,通往試煉前半段的最終獎勵。

  茜撿起那枚戒指走過來交給他,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方鴴檢查了一下那戒指,發現屬性是加敏捷與計算力修正的,想也不想就丟給了一旁的箱子。

  中二少年接過戒指還楞了一下,問道:「這是給我的?」那頭傳奇巨龍無疑在這一次試煉下了血本,戰利品沒一件是凡品,這枚戒指的造型像是一隻展翼的蝙蝠,應該是出自於奧述的宮廷,傳奇品質,自帶一週兩次蛛網術充能,在外面也算得上是價值不菲。

  箱子顯然認為自己還不是這個隊伍之中的一員,像這麼珍貴的道具,理應當是先考慮自己人的,而不是交到他這樣的『外人』手上。這樣的事情他早已習以為常,在聽雨者,旅團成員,他與一般會員拿到的資源差異也很大。

  先滿足核心成員需求,這彷彿早已成了天經地義的規則——

  「先拿著提升戰鬥力,」方鴴一臉葛朗台的神色,提醒了一句:「小心點,別弄丟了,這東西在外面值老大一筆錢。要是你用得不好,我們最好還是把它拿出去賣了。」

  「休想,到我手上的東西,就是我的了。」箱子馬上答道,但說是這麼說,心下還是很感動地小心翼翼套到食指上,用厚厚的皮手套擦了又擦,把翅膀擦得雪亮。

  方鴴看了這傢伙沒出息的樣子一眼,忍不住搖搖頭,丟人吶。

  就這還沒有感情的殺手呢,不就是一件傳奇裝備嗎?要是換作是他的話——方鴴仔細想了一下,換作是他的話,好吧,傳奇裝備真香。摸著良心說,他發覺自己還是很想要一件傳奇裝備的。

  而一想到自己的第一件傳奇裝備居然是給外人做的,方鴴心裡面就在淌著血,並且要失血而亡了。

  他想,自己要是有一件傳奇裝備,就可以早一級用無畏者了,有兩件,就是兩級。

  有三件……

  三件還是算了,方鴴搖搖頭,打消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第七層開始,通往下一層的入口就不再是傳送門,而是一扇封閉的大門,當然這裡仍有兩具守護巨像,七八米高,靜靜立於巨門兩側。當眾人靠近時,它們明顯晃動起來,想要向銀色維斯蘭的人發起攻擊。

  但方鴴立刻命令它們停止動作,巨像看起來並不認可雙方的組隊,還是說它們只認進入試煉之時的團隊構成,那就不得而知了。

  兩具巨像之間,大門之前安安穩穩地放著一口巨大的木箱,那是優勝者的獎勵。

  帕克迫不及待地跑過去,從木箱旁邊撿起一把物理學聖劍,撬開蓋板,所有人圍上去都輕輕吸了一口氣——托拉戈托斯說是一批提列奧龍弩,那還真就是一批,箱子裡層層疊疊有油紙包好的矮人重弩,少說也有二三十張。

  帕帕拉爾人歡天喜地地拿出一把裝備上,再把自己原本的魔導弩一丟,棄之若敝屣,看得方鴴一陣無語,走過去撿起來,丟回箱子裡——蚊子肉也是肉不是麼,何況這弩還是他做的。

  不過方鴴正在猶豫這麼多戰利品應當如何上路,托拉戈托斯蒼老的聲音忽然之間再一次在他心中迴響起來,老龍的聲音告訴他可以指定一個坐標把這些弩傳送出去。

  不過那個聲音似乎只是一個魔法印記,經過方鴴再三詢問,對方也只呆板地回答:「而如果沒有心目中理想的位置,也可以代為送到雲層港的保險櫃中。」

  方鴴沒想到竟還有這麼貼心的服務,一時間不由有些喜出望外。

  當然他之前從沒來過芬里斯,因此只能選擇後一個選項,即先讓老龍把這些弩送到位於雲層港港務倉庫的編號保險櫃之中,等離開這裡之後再行前往獲取。

  不過傳送之前,他還是回頭對銀色維斯蘭的眾人開口道:「對了,你們有人需要這些弩嗎?」

  銀色維斯蘭的青訓隊裝備固然清一色的極品,但提列奧龍弩作為一種頂尖的特化遠程武器確也令人垂涎,對方三個遊俠中有兩人明顯有些心動,只是礙於第一大工會的臉面不大好意思說出來。

  畢竟雙方的之前的合作協議上可是寫得明明白白,除了第十三層的方尖碑之外,一切戰利品都歸方鴴所有的。

  方鴴看出這些人的恪守,心下不由驚訝於銀色維斯蘭的紀律,這與傑弗利特紅衣隊、銀林之矛完全截然兩樣,他產生了些好感,才說道:「一人一張吧,我們一方獨吞總不太好,畢竟還指不定能不能到第十三層呢!」

  那兩人這才不再矯情,有些驚喜地一人拿走一張重弩裝備上。

  這個小插曲釋放的善意,自然也打消了銀色維斯蘭一行人不少戒心,並很快得到回應——在檢查了那封閉的大門之後,銀色維斯蘭專門派人前來告訴他。

  暫時下不了第八層了——

  方鴴聽到這個消息時愣了一下,但想想也明白了過來,托拉戈托斯安排如此細緻,肯定不會讓一支隊伍在這一層太過領先,否則其他隊伍在明知拿不到獎勵的情況下,肯定會選擇在第七層折返。

  果然,他和銀色維斯蘭的人一起檢查了一下那大門之後,才發現上面有一個計時的沙漏,沙礫正從中緩緩垂下,從流速上來看,應當是在他們擊殺這一層的領主開始,沙漏開始計時的。

  眾人拿出懷錶來對比了一下,得出結論起碼還要四五個鐘頭,沙漏才會走完。

  這大約就是老龍給出的限制了,四五個鐘頭,聽雨者與傑弗利特紅衣隊就算沒抵達這一層的終點,也相差不遠了。真是老奸巨猾啊,方鴴心中不由再一次冒出這個念頭來。

  不過誰叫這才是『贊助方』呢,要想拿到老龍提供的豐厚獎勵,毫無疑問也只能按對方立下的規則辦事。

  而這四五個小時時間,雙方一致決定停下來休整,這大約也算是一種以逸待勞。

  不過方鴴算算時間,他們進入這個遺蹟也快有一天,其間一直在戰鬥,爭分奪秒,粒米未進,更不要說休息——當然,帕帕拉爾人除外,仔細想想,的確也需要停下來休整一下。

  在黑暗中宿營完畢之後,方鴴才從背包中拿出一些精靈小姐精心為四人準備的乾糧,一邊啃一邊欣賞起這座黑色聖城。

  從上個紀元以來,這座聖城就長眠於這幽暗的地下,期間歷經千年之久,辛薩斯有三個世代,它大約修建於第二世代中期,斷牆殘垣之間帶有那個世代特有得到厚重風格。

  而這些建築沉默地一言不發,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之中,不知多少撥冒險者來來回回經過此地,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聽到了這座古老遺蹟無聲講述的過往——龍之巢的下面究竟潛藏著什麼樣的黑暗?

  在幽暗的環境之中待久了之後,方鴴開始漸漸習慣在微光下視物,偶爾一瞥,甚至能看到很遠的地方一座孤塔矗立在深淵之中,那或許是一座聖殿,或者僅僅是某座殘存的方尖碑的一部分。

  他看得出神,不由站起來身來,才看到那個山民少女獨自一人站在大門前,仰頭看著那扇對於她來說猶如巨人一般的門扉。

  方鴴認出那是那個銀色維斯蘭公主殿下的女伴,伴星騎士,但對方一直以來除對自己表現出一些敵意之外,平時沉默寡言,好像一具木偶人。他不由有些好奇,她究竟在那裡看什麼東西。

  他從後面走過去,不過茜自然早發現了他走近,耳朵輕輕動了動,不過也沒回頭,仍舊一動不動地看著那扇巨門,彷彿當他不存在一樣。

  方鴴有些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向大門上看去——

  這扇巨門仍舊是辛薩斯一如既往的風格,只是門扉上昔日的雕刻與花紋早已斑駁脫落,它上面繪製的壁畫與之前他在聖佩魯那條密道之中所見的如出一轍。

  仍舊是黑色彗星之尾垂落於艾塔黎亞,烈焰的王座與膜拜的辛薩斯蛇人,除了更加精美與細緻一些之外,內容並無分別。

  「你在看什麼?」

  過了好一會,方鴴實在看得有些頭昏眼花,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終於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茜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答話。

  「你對辛薩斯的歷史有興趣?」

  少女這才搖了搖頭。

  這時一頁光頁不請自來地在他視野之中打開來,在窗口內展露出蘇菲的上半身,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笑著答道:「並不是茜在看這些門上的花紋,而是我在看,夏亞先生。」

  方鴴這才恍然過來,原來是對方在通過視頻連線的方式,透過茜的視角來檢查這巨門之上的圖案。

  「你能認出這門上的東西?」

  「只有一部分——」

  「一部分?」方鴴驚了,連身為安達索克的蜥蜴人,辛薩斯實際上的繼承者的後代的泰納瑞克也不一定能說出一個所以然來,這位公主殿下居然開口就是『一部分』。

  他不由深深地懷疑對方是不是在吹牛。

  而茜看他眼中的懷疑之色,輕輕哼了一聲:「蘇菲在我們公會有不是博物學者的博物學者的美譽,你以為銀色維斯蘭的小公主只是因為運氣好得來麼?」

  方鴴嚇了一跳,心想不是因為她長得特別漂亮麼?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連忙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茜,」蘇菲叫住少女,答道:「夏亞先生也不知道我的天賦,有這樣的看法是正常的,每個人穿過星門來到這個世界時都會獲得一門天賦語言,但我得到並不是考林—伊休里安通用語。」

  「你說什麼?」方鴴愣了,他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語言能力是通過與星門之間的同調獲得的,而非輝光物質,所以就連他,也在穿過星門之後掌握了相應地區的語言。

  「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蘇菲答道:「我掌握的是辛薩斯蛇人語,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在各大公會之間也不是什麼秘密。」

  「……蘇菲小姐,你掌握的是哪一個世代的蛇人語?」方鴴忍不住問道,辛薩斯帝國先後經歷了三個世代,其間的動亂讓它們遺失了相當多的知識與傳承。

  尤其是在最後一場大動盪之中,整個帝國都分崩離析,它們追從者也隨之流落在外,形成今天的安達索克、阿蘇卡以及密林之中其他的蜥蜴人氏族。

  「我掌握的只是第三世代的蛇人語而已,」蘇菲回答說:「它只比現代蛇人語更早一些,所以我能從這裡讀出的東西並不多。」

  但那也相當厲害了。

  這是多大的幸運才能獲得這樣的際遇?

  也難怪銀色維斯蘭的人會與托拉戈托斯搭上線,毫無疑問這之間肯定有這位公主殿下的功勞,那頭老龍一直以來都在研究這地下的蛇人遺蹟,蘇菲這樣的能力,對於它來說顯然是一大助力。

  「那你能從這門上讀出什麼?」方鴴忍不住問道。

  「這門上描述的是第一禍星相關的神話,」蘇菲答道:「但和很多人瞭解的不同,其實古老帝國並沒親歷過那場災難,蛇人們的祖先『辛薩斯古代帝王』在一個被他們稱之為『黑色荒野』的地方看到了黑色彗星之尾穿過雲層的景象。」

  「根據很多石板上的描述,它們看到那個景象持續了一百年,我推測那可能是大災難結束之後的最後一幕。它們在彗星墜落的地方找到了一個由黑色金屬構成的王座,從那裡開始,後來意義之上的辛薩斯由此誕生——」

  「意思是,第一次災難還要在辛薩斯誕生之前?」方鴴的思緒彷彿也沉浸到那個古老的年代,可那又意味著什麼呢?他並未從蘇菲的回答之中得到一個頭緒,反而更加混亂了。

  「我也不知道,」蘇菲搖搖頭:「不過這裡還有另外一些壁畫,你要看看嗎?」

  方鴴點點頭,雖然其實這些東西與他也沒什麼關係,但地下那座方尖碑在他心中縈繞不去,不去瞭解一下,總覺得放心不下。

  茜也不說話,轉身向前走去,方鴴跟上她,兩人一前一後,向黑暗深處走去,那裡是一道長長的向下的階梯,一級一級向下,幽暗的地下有些寂靜,彷彿只餘下嗒嗒的腳步,空洞迴響。

  彷彿黑暗之中潛藏著一道道覬覦的目光,從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若有若無地投來一瞥。

  向下一條幾乎已經毀壞大半的長廊,穿過傾倒的石柱之間,少女忽然在前面停了下來,方鴴向那個方向看去,一團亮光從茜手中升起,原來是她劃亮了火柴——

  搖曳溫暖的光芒,讓牆壁上殘缺不全的畫面頃刻之間變得生動起來。

  那是一座黑色的高塔。

  矗立在帶有抽象風格的雲層之間,它從大地上拔地而起,下面是形形色色的人群,他們彼此似乎正在征戰不休。

  壁畫的右側,是抽象的太陽,另一側是月亮與星辰,而雲層之上,盤踞著一頭黑色的巨龍,渾身披滿星辰,尾巴從雲間垂下,正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大地上的戰爭。

  方鴴看到這壁畫時,不由呆住了。

  這是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3 04:06 PM

第二百零一章 禍星之謎

  這是一場戰爭?

  高聳入雲的黑塔是象徵意味,還是真實存在於艾塔黎亞某地?

  而雲層之上的巨龍,是黑暗巨龍,還是黑色彗星之尾其中一個意象?

  兩人走到第二幅壁畫面前,茜手中火柴發出橘色光芒照出牆體的斑駁,向四面八方蔓延,勾勒出縫隙之間的陰影。然後火光閃了閃熄滅了,茜又點燃第二根火柴,搖曳不定的光線照出牆上繪製的場面——正是上一場景的延續:

  畫中高塔崩裂,在火中熊熊燃燒,墜入雲下,如同流星劃過天際,帶著長長的尾巴,而地上的人群四散逃竄。

  方鴴抬起頭,雲上的黑色巨龍還是那麼冷漠,一動不動,猶如一尊沒有感情的神祇,漠然地注視著大地之上的災難,也彷彿是注視著他——當然,絕不是箱子那樣所謂的『沒有感情』。

  然後是第三幅圖,圖案掩埋在倒塌的石柱之下,但露在外面的一半也顯露出足夠多的信息,這幅壁畫一分為二,一面黑,一面白,像是黑色的巨龍從中間分裂開來。

  白色的部分化為一位手持長劍的神祇,一劍刺入另一邊黑色巨龍的心臟——那看起來像是一顆燃燒的漆黑隕石,但隕石後面的部分為沙土遮擋,看不清有些什麼內容。

  火柴恰到好處地熄滅了,在茜的帶路下,方鴴繞過倒塌的石柱來到另一側,在第三根火柴的光芒中,他看到這裡的壁畫上繪製的應該是第五幅圖——白衣的神祇長眠於灰白的崇山群山之間,而從他身上誕生了十一個高大的巨人。

  方鴴看到這裡怔了一下,壁畫上巨人俊美異常,並不是醜惡的巨人一族,這應該是一種對於神祇的表現手法。

  十一位神祇,不正是辛薩斯太陽眾神,原來這是它們的來歷?那麼這個白衣神祇又是誰?還是說,那壁畫上,白色的一面象徵著太陽與光明,黑色的一面象徵著邪惡與黑暗。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黑暗的地下只剩下一對腳步聲。蘇菲偶爾借茜之口解說,山民少女的聲音輕輕的,很好聽。

  後面的壁畫方鴴都早已見過,從辛薩斯古代帝王得到了黑色王座,從火中誕生,帝國建立,到七王之亂,第一世代結束,第二世代開始,與巨人的戰爭,遷移王都,第二世代的結束。

  壁畫至此戛然而止,而那之後想必就是這座黑色聖城建立的年代。

  方鴴看了好一陣子,心中的震撼難以想像,尤其是之前的三幅壁畫,那是一場在眾多資料當中完全沒有記錄過的戰爭與災難,光明與黑暗的交鋒,兩位神祇的誕生,彷彿徵兆著艾塔黎亞創世的開端。

  在淵海長卷之中也有這樣的記載,但並不詳盡,世界初開之際,分出一光一暗兩個意識,在意識的激烈碰撞之中,誕生出艾塔黎亞與原初大地埃索林,追尋偉大伊塔的意志。

  追尋偉大伊塔的意志,是長卷之中每一個重要分段的結尾語。

  但伊塔究竟為何,至今仍眾說紛紜。

  「你從這上面看出什麼?」方鴴回頭問道,他問的是蘇菲。

  「和你差不多,辛薩斯建立以來的諸多歷史,不過更細緻一些,前面的壁畫描述的是一場只存在於蛇人想像之中的大戰,他們稱之為『阿庫-薩達卡』,即上古的戰爭之意,在時間久遠一些的蛇人記錄事件的石板之中,有關於這場戰爭的描述很多,但形態各異,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即世界誕生之初,從一個偉大的意志之中誕生出兩位神祇,一名為至聖者,至善至美之神『伊塔』,一名為黑色邪龍『庫-拉蒙索達』,在辛薩斯的神話之中,善神最終擊敗了邪龍,而那中間缺失的一頁,事實是描述黑色巨龍墜入凡世之後,化身為無數黑暗的邪神,施虐世間的黑暗時代,下面的文字描述得清楚——」

  「為了拯救眾生,於是至善至美之神,『伊塔-布拉維多』作出了一個偉大的決定,它犧牲自己,化為一片光海,將黑暗的邪神封印其下。而耗盡力量的伊塔,則長眠於灰白的崇山之間,從他殘存的意志之上誕生出十一位神祇,即辛薩斯的太陽眾神。」

  方鴴敏銳地感到,這光海即是蜥蜴人們所謂的閃耀之海。

  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如果光海是一個牢籠,或者說一個屏障,那麼第二禍星會不會是穿過牢籠來的黑暗邪神,第三禍星會不會也是如此?

  而第一禍星,則是辛薩斯蛇人們描述的那場上古之戰中的邪龍『庫-拉蒙索達』。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由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一旁正侃侃而談的少女。

  蘇菲聽了他的話,停了下,點點頭道:「很有可能。」

  方鴴好像抓住了主幹,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有些興奮地說道:「你還記得嗎,這座遺蹟的最下層其實埋藏著努美林聖盃的秘密。」

  蘇菲不由在視頻中轉過身來。

  方鴴看到那邊正是旅者聖殿的場景,裡面還有幾個神職人員在走來走去,兩個銀色維斯蘭的官員正前來找她——主力培養的天才損失了星輝,對於銀色維斯蘭也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何況還有『能天使』的授權,還有『持劍人』火巨靈的交易問題。

  但少女聽了方鴴的話,似乎想到什麼,向兩位官員告了一聲歉,把視頻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才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艾德先生?」

  「艾德?」方鴴一愣。

  蘇菲臉一紅,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抱歉,我其實之前就認出你了,只是覺得你可能不太希望在人前提起這件事情。」

  她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之前那個王冠……」

  方鴴這才恍然,但也沒什麼太多的表示。

  其實他也沒那麼擔心了,之前和傑弗利特紅衣隊攤牌,彷彿給了他一種自心底而生勇氣與鎮定——這樣的勇氣,其實本來就是他與生俱來的,只是因為太過患得患失,而失了本心。

  他想自己既然作此選擇,那麼自然應當做好承擔一切責任的準備。

  包括面對軍方也是一樣,他回頭去想自己之前的幼稚不甚至感到有些羞恥。問題總歸要面對,逃避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或許時間還不成熟,但心中已是一片坦然。

  因此他只問了一句:「不過你沒打算告訴公會高層吧?」

  蘇菲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罕有地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是那麼打算的。」

  方鴴也咳了一聲:「那請千萬別那麼做,或者儘量延後一些,我需要一點時間。」

  蘇菲點了點頭,不過神色嚴肅起來:「艾德先生——」

  「叫我艾德吧。」

  「好吧,艾德,」蘇菲點點頭:「我想問的是,你難道打算這麼逃下去?你一個人的力量,怎麼也不會是傑弗利特紅衣隊的對手,何況它們背後還有弗洛爾之裔,你有沒考慮過別的出路?」

  「別的出路?你是說加入銀色維斯蘭?」經歷過那麼多事情之後,方鴴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銀色維斯蘭難道還不夠給你提供庇護嗎?」

  但他想要的不僅僅是庇護,方鴴心想,口中只答道:「據我所知,銀色維斯蘭與傑弗利特紅衣隊雖然不在一個陣營,但國內公會的兩大陣營,其實也是斗而不破吧?你們總也不能破壞這個局面。」

  蘇菲一愣,不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你還想報復?」

  「小小的懲戒一下總是可以的。」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有些出乎茜的意料之外,山民少女搖了搖頭,大約是覺得方鴴有些不自量力,不過看他的目光中的敵意卻消散了不少。

  銀色維斯蘭所處的位置,與弗洛爾之裔終歸是對手,何況在任何地方,這份勇氣都是受人欽佩的。

  蘇菲想了一下,才答道:「好吧,但其實彩虹同盟與弗洛爾之裔之間的關係沒你想像中那麼簡單,你——」

  方鴴搖搖頭:「算了,我不想給你們找麻煩。」

  蘇菲停下來,心知這個話題至此結束,她不想把話說死,於是閉口不再提相關的建議。

  「言歸正題吧,」方鴴說道:「之前說到努美林聖盃——」

  「我們都知道努美聖盃是精靈聖物,因此那方尖塔上留下的地圖自然只能出自努美林精靈之手,所以大膽地假設一下,努美林精靈在埃索林之災後造訪過這座被埋藏在地下的城市,並在方尖塔上留下了與聖盃相關的信息。」

  蘇菲心中一動。

  「你是說第十三層地下的黑暗力量,其實與精靈關係更大,而非辛薩斯蛇人?」她有些驚訝:「難道是蒼翠!?還是說,是蒼翠的一部分?」

  方鴴再搖頭:「不一定,前提是,我們能弄清楚究竟什麼是第二禍星,蒼翠究竟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物體,神祇,生物還是一次災難的代稱,你聽說過薩魯斯事件嗎?」

  蘇菲想了想,才記起那個十多年前的傳聞,驚訝道:「那件事你竟然也能聯想起來?」

  她說道:「聽說當時有一個冒險團在地下發現了一具神之遺體,但不久之後遺體就不翼而飛,我聽過公會裡的老人講起這這件事,當時傳得神乎其神,但最後也不了了之,薩魯斯是蜥蜴人的一個次級神吧,被證明在埃索林之災中殞落了。」

  「我聽說它復活了,」方鴴答道:「有關於它的聖殿之中的聖像全部都裂開來,最近的一尊在三年之前倒塌了,但在邪教徒們信奉的那些黑暗的名字當中,多了一個新的名號,叫做薩魯塔卡,這個名字很符合蜥蜴人的名字規律。」

  蘇菲一時也有點暈,覺得消息量太大了,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她思考了好一陣子,才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說,下面的那一位,也有可能是一位這樣的存在?但薩魯塔卡的事情只是你的猜測,你也沒有證據證明那就是薩魯斯,對嗎?」

  「所以只是一個假設,我並沒否認那是蒼翠的可能性,但無論如何,我們要面對的東西都不簡單。」方鴴不由自嘲了一句,苦笑道:「我們區區不到十五級的小角色,為什麼要來解決這樣的事情?」

  蘇菲也笑了起來:「是你,不是我,承蒙你關照,我現在已經置身事外了。」

  方鴴聞言不禁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子。

  他小聲辯解道:「但你的伴星騎士還在這裡呢,是吧,茜小姐?」方鴴自然看出兩人關係非同一般,茜處處回護後者,而蘇菲在處理這些私事時也首先選擇茜,而非其他人。

  銀色維斯蘭的隊伍之中,也並非只有山民少女一個女性。

  茜聞言瞪了他一眼。

  「你離茜遠點,她是我的人,」蘇菲故作惡狠狠地模樣:「當然了,你也得好好保護她,畢竟是你害我和我的伴星騎士分開,要是她出了什麼三長兩短。」

  方鴴無語,心想自己應該怎麼既離遠一點,又能好好保護對方,女人果然都是不講道理的生物。

  不過蘇菲只是開一句玩笑,又言歸正傳道:「托拉戈托斯不是說過嗎,通過女神之力,去壓制黑暗力量復甦,它又沒讓你隻身去挑戰一位神祇。」

  「但有些奇怪不是嗎,既然如此,它為什麼要同意你們的請求?」方鴴反問了一句:「銀色維斯蘭實力有多強,老龍心中不會不明白這一點,讓你們佔用米萊拉的力量的名額,不是比其他人更可靠嗎?」

  蘇菲聞言也怔了一下,顯然之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猶豫道:「或許是因為它知道我們的目的是方尖塔,你忘了它給你的特別任務嗎,找到方尖塔,說明方尖塔上可能有關於這個封印更加深層次的秘密,遠比攜帶『女神的能量』前往地下更重要。」

  方鴴點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我不是質疑托拉戈托斯,它對考林—伊休里安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但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情,」方鴴答道:「我不知道老龍有沒考慮過內鬼存在的可能性,假設傑弗利特紅衣隊與夜蜥人勾結試圖破壞那個封印,這下面的問題就嚴重多了。」

  蘇菲皺了皺眉頭:「艾德,我知道你討厭紅衣隊的人,但我想他們還不至於如此短視。紅衣隊背後的BBK聯盟馬上就要成為十大俱樂部之一,他們沒有理由在這時候去做破壞《星門宣言》的事情。」

  如果沒有親眼所見,方鴴自己自然也不相信,但他一五一十將之前血之盟誓召喚龍之僕役的事情告訴了蘇菲。

  少女聽完,眉頭也擰成一團:「可這不應該!」

  「我也知道不應該,但事實如此,何況龍火公會與聽雨者的事情殷鑑在前,」方鴴答道:「我也不是有心挑撥什麼,只是現在我們作為同盟,我不得不提一句,如果遇上了最壞的情況我們應當作何預案?」

  蘇菲看了他一眼,認可地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那麼在此之前你有沒遇上過夜蜥人?」

  方鴴回想了一下,搖搖頭。

  「夜蜥人是綠龍山脈地下的主人,它們很容易就能從地下進入這片遺蹟之中,只是礙於托拉戈托斯的面子,它們一般輕易不會踏足此地。但傑弗利特紅衣隊與它們既然要掀桌,那麼在下面幾層我們一定會遇上夜蜥人。」

  「你是說我們首先要針對可能出現的地底蜥族作好準備?」

  蘇菲輕輕點了點頭,她看了看四周,才說道:「時間不早了,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艾德,我會去和其他人討論一下這件事,你如果要繼續在這裡看這些壁畫,我可以讓茜留下來陪你。」

  「不必了。」方鴴搖搖頭,這裡的壁畫就這麼多,該看的也都看得差不多了,收穫頗豐,但於之後深入地下的冒險,幫助也就這麼多了。

  於是蘇菲帶著茜向他道別之後,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方鴴看著兩人的背影,心下還有些感慨,他總覺得自己和蘇菲小姐特別合拍,無論思考什麼問題,她總能很容易與自己考慮到一起去,就好像合作了很多年的夥伴一樣。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

  而正是此時,他腦海之中忽然響起塔塔小姐的聲音:「我想和她學辛薩斯語,騎士先生?」

  方鴴一愣,這才想起妖精小姐一直以來都對古塔辛薩斯的知識相當感興趣,之前她一直沉默,他還正奇怪,沒想到這時候她才出現。

  對於塔塔小姐的話,他也有些吃驚:「塔塔小姐,你也不會辛薩斯古語。」

  妖精小姐顯露出身形,坐在它肩膀上,輕輕搖了搖頭:「不會,由於在辛薩斯與努美林之間存在著知識斷代,在整個艾塔黎亞,會這門語言的人也不多。」

  她揚起小臉看著自己的騎士:「騎士先生,可以幫我嗎?」

  塔塔小姐幫了他這麼多忙,更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希望,方鴴怎麼忍心說不呢——雖然可能會有些麻煩,想想也是,那是蘇菲壓箱底的手藝,怎麼可能輕易傳授給其他人。

  不過他想總有機會,從蒼白之焰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對方也不是無慾無求的人。

  因此他默默點了點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4 09:35 PM

第二百零二章 安德特地下世界

  走下最後一級台階。

  方鴴不由回頭看去,那裡厚重的巨門寂靜矗立於黑暗之中,悄無聲息,而高舉火把搖曳的光芒,也不過只照出其一隅。

  褐紅的石門之上,花紋斑駁,文字依稀可見,古樸而無聲,彷彿一個紀元的光陰,肉眼可見地在其上漫長流淌。

  文字並無聲音,但只講述著過去久遠的故事。

  方鴴這才轉過身來。

  蘇菲看他樣子,在窗口那邊張開雙手,表現得好像此地的主人一樣,半開玩笑地對他說道:「那麼艾德先生,歡迎來到第八層,安德特地下世界——」

  而一個壯麗的世界,正在她身後徐徐展開。

  方鴴看她樣子,不由抬頭看去。

  那背後的確是一個龐大的地下世界——

  堅固的灰岩構成了這裡的蒼穹,高聳的石柱與洞窟組成一個個環形的封閉空間,但它並非沉寂於幽暗,只有一種單調的色彩。從遙遠頭頂之上倒生下的淺藍水晶發光體,賦予了這裡的洞窟充足的光,從遠至近,一層層生動而漸變的藍色色調。

  猶如一層薄霧。

  而這薄霧之下,層層疊疊生長著火紅的蕈類,有些高大的,猶如參天古木。這片紅色的蘑菇林,猶如打翻的色盤之上,流入淺藍的主色調之中的一抹亮色。

  方鴴遠遠地看到——

  遠處洞窟頂上,幾隻巨大的地下蝙蝠正盤旋著飛來飛去,發出的吱吱叫聲,甚至一直傳到這裡。

  但他收回目光,有點無語地看著近前,窗口歐之中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小公主,問:「怎麼你還在這?」

  蘇菲歪了歪頭:「嗯,有問題嗎?」

  「我是說,你就打算這麼一直看下去?」

  她點點頭。

  「視頻通訊很貴的。」

  「我受得了。」

  好吧,小富婆一個,算他白問,方鴴翻了個白眼,但這並不是他真正的意思:「那你也沒必要和我一起,我又不是你們銀色維斯蘭的人,茜小姐不是在那邊麼?」

  「因為我要監督你啊,」蘇菲有些好笑:「這些可是我的部下,我把他們託付給你,總得為他們負責,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了,他也有個人隱私好不好,比如龍魂,比如α水晶,海林王冠她雖然已經看到了,但還有一些秘密未必知曉,何況一個大美人這麼一動不動盯著你,誰會自在?

  方鴴十分老實地答道:「可是我會不舒服。」

  蘇菲也十分好心地建議道:「在你選召者界面左下邊,有一個切斷通訊選項,你看到了嗎?其實不必在意我的想法的。」

  不必才怪了,方鴴看著這女人,拿他的秘密作要挾,表面上看起來正派,但實際上腹黑得不得了。

  「那你保證我的事情?」

  「咦,我保證了什麼?」少女果然開始裝無辜。

  方鴴只好閉上嘴。

  看就看吧,她一個女生都不在意,他一個大老爺們在意什麼?方鴴甚至有點心思陰暗,心想自己上廁所的時候,不知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跟還是不跟——

  其他人已經在前面集合好,只等他們兩人跟上去,方鴴走過去,蘇菲則正透過窗口之後看著這個地方,忽然問了一句:「對了,說起來你對八層之下的這片遺蹟瞭解嗎?」

  方鴴搖搖頭,他之前看過資料,上面對七層之後的地下世界提及寥寥無幾,其中一段倒是提了這個名叫安德特地窟的地下世界,但描述並不多,只不過說此地是一個龐大的地下岩窟群而已。

  顯然試煉之中能到這一層的,少之又少。

  但除了面前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之外——她在第一次參加試煉時,就打破記錄穿過了第七層。

  「那我和你說一下這個地方——」

  蘇菲開口道:「試煉之地的第八層開始,與之前七層又不太一樣,我們穿過那扇巨門之後與其說是抵達了第八層,還不如說是離開了龍之巢的前七層。」

  「什麼意思?」方鴴楞了一下,不明白這有什麼不同。

  「因為前七層是托拉戈托斯塑造的一個封閉試煉空間,但在這下面,才是一個真正的地下世界,」蘇菲一邊說,一邊透過窗口眺望遠處,她睫毛又長又濃,輕輕一眨:「這裡沒有什麼固定的『規則』,也不需要去擊殺領主通往下一層,那些通往下一層的天然入口,皆隱藏於這片廣袤的地下世界深處。」

  「我們的目的,就是找到它們。」

  「就這?」方鴴感到有些出乎預料的簡單,「那我們有通往下一層的詳細地圖?」

  「詳細?地圖?」蘇菲聞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像是看出方鴴心中所想:「你是不是以為這下面比上面簡單多了,不太像是八層以後的難度?」

  方鴴看了她一眼,不避諱地點點頭,他本來還以為七層以下的難度,應該遠甚於七層之上,但單單是在地下世界探索這樣的事情,聽起來似乎並沒有之前有挑戰。

  固然地下世界潛伏者各式各樣想像得到與想像不到的危險。

  同時這裡的怪物當然也不會因為試練者只有十五級,就壓低自身的實力,但歸根結底,幽暗的地下畢竟也不一定處處都是那些危險的怪物,同時也有溫順的地下生物。

  而就算是普通的怪物,也未必比得上之前古君獵手這樣的BOSS投影更危險吧?

  何況他們真遇上諸如屍墳魔,巨型膠怪,乃至於米諾陶斯,蠍尾獅或者是光盲龍一類只居住於地下的、無法棘手的上位怪物,也可以選擇避開,這些棲息於地下的怪物未必就一定要幫辛薩斯蛇人守門,非要守住通往下層世界的入口不放。

  這比之前的規則寬鬆太多了。

  蘇菲看了他的表示,不由也點點頭:「的確,第八層也確實沒什麼好值得注意的,畢竟在真正受黑暗力量侵蝕之前,安德特的地下世界其實是一個相當有趣的地方,只是地形有一些錯綜複雜罷了。」

  「不過等你看到下面幾層的黑色聖城遺蹟之中那些黑暗生物,你可能就不會這麼認為了,艾德先生。」

  「意思是這一層只是一個特例?」方鴴問道。

  蘇菲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一層也不簡單,地圖就不要再指望了,更不用說詳細的。這裡的地形比第四層的迷宮複雜無數倍,更加無比廣袤,沒有人會記得住這裡的路,縱使他來過一兩次,我們要想盡快找到下一層的路,得想點特別一點的辦法。」

  「特別一點的辦法?」

  「安德特鼠人。」蘇菲答道:「它們是此地的原住民,除了夜蜥人,沒有人比得上這些鼠人更熟悉這裡的地下世界。」

  她看向藍灰色的地下洞窟遠處,目光穿過那片火紅的蘑菇林:「我沒記錯的話,在這片蕈林後面有一個安德特鼠人的村落,我之前曾經去過那裡一次,至今還記得那裡出名的夜光酒——一個矮人在那裡經營他的酒吧,他叫斯洛文,是個很有意思的大叔,我還記得他給我講的故事。」

  「由於經常有冒險者路過這一層,所以那裡的生意還算過得去,我不知道這兩年他有沒去其他地方,但如果他還在,那事情就好辦了。他其實也兼作人類與鼠人之間的掮客,鼠人並不害怕外來者,只是略微有些貪婪,其實相當好打交道,通過他我們或許可以找到一個不錯的嚮導。」

  「等等,原住民,還有矮人?」方鴴驚了,這怎麼和他想像之中的地下遺蹟世界有些不大一樣。

  他想像之中的地下世界,就應當是之前那樣致郁陰暗的風格,黑暗的地下塵封著一個時代之前的光陰,斷牆殘垣無聲敘說著厚重的歷史,寂靜而空無一物。

  將一切掩埋於塵埃與蛛網背後。

  但到了第八層,怎麼感覺畫面一下都變了,與之前七層大不一樣。

  蘇菲顯然並不以為意,解釋道:「別想太多,辛薩斯的黑色聖城只是這片地下世界的一隅而已,安德特的地下世界是整個芬里斯地底世界的一個縮影。」

  她比劃了一下:「黑色聖城沉入地下時,上半部分遺蹟與下半部分遺蹟在這裡發生了斷層,下半部分沉入了這片洞窟群之下,在那些斷裂帶之間還能找到通往更深層遺蹟的入口,不過在這場災難發生之前,安德特地下世界就一直存在著了——它其實遠比這座遺蹟更加古老。」

  方鴴聽出她的意思:「也就是說,這裡其實上下兩層遺蹟之間的過渡地帶?」

  蘇菲點了點頭,說道:「其實通過前七層挑戰的冒險者,正好可以在這裡休整一下緊繃的神經,也算是一種放鬆,為接下來更困難的挑戰作準備。並且在原住民那裡,運氣好還能買到一些補給,前提是你能找到它們,並且不是所有的原住民都是友善的。」

  方鴴不由想到了夜蜥人。

  不過既然蘇菲這麼說,他也就放鬆下來,欣賞四周的景色。

  隊伍正進入蕈林之中,五光十色的景物晃花了每一個人的眼,火紅的蘑菇林之中棲息著數不清的奇異生物,發光的與不發光的,捲曲的蒼白的植物,還有一些沒有眼睛的蛇。

  半透明的蟾蜍懸掛在螢光閃閃的菌絲之上,蕩來晃去,而蘑菇林的根部,積水的寒潭之中冷如月華的銀魚穿梭似電光,往往稍有一絲動靜就消失在潭水深處。

  箱子走在方鴴前面,得了後者命令,正緊緊地看著帕克,不讓帕帕拉爾人因為好奇心過於旺盛而去惹上什麼麻煩。

  事實上自從方鴴用一枚傳奇戒指將他收買之後,這個中二少年就成了一個乖巧聽話的隊員的模範——或者按帕帕拉爾人憤憤不平的話來說:

  方某人的狗腿子。

  陰冷潮濕的環境讓泰納瑞克有些不大適應,作為一個冷血種,它最喜歡的還是安達索克溫暖濕潤的雨林,不過作為戰士,這些都無所謂了。

  但縱使小心翼翼,隊伍行進之間還是驚動了蘑菇林中的一些原生物,一片長著如火焰般羽翼的巨大螢火蟲從天而降,嗡嗡叫著向眾人發起進攻。

  好在這些東西不過才五六級,眾人不過是隨手驅趕一下就作鳥獸散,就是場面有些嚇人,令眾人虛驚一場。

  銀色維斯蘭的騎士們好像是被自己過頭的反應搞得有些不好意思,看著螢火蟲飛走,不知是誰發出一聲低笑,連鎖反應引起一片哄笑聲。

  說出去誰能信呢,堂堂中國賽區前第一公會的隊伍,居然會被一群五六級的螢火蟲嚇得手忙腳亂的,這確實是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騎士們笑著笑著,一個遊俠忽然開口道:「上一次來這裡時也是這樣子,想想也有幾年了,幾年沒來,還真有點懷念。那時候我們可比現在手忙腳亂多了,你們還記得公主殿下當時的樣子嗎,哈哈!」

  「哈哈!」其他人也笑了起來:「可惜公主殿下今年來不了了。」

  說到這裡,眾人不由看向方鴴,值看得方鴴有些炸毛,心想看什麼看,這關他什麼事?不過他不由好奇地看了蘇菲一眼,心想對方居然也會怕蟲子?

  蘇菲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忽然一下把自己切換到隊伍頻道,投影出現在眾人面前,看著那遊俠開口道:「楓尋,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在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那遊俠嚇得臉都白了,趕忙往人後一躲。

  但眾人卻不賣他們公主殿下的帳,看了看蘇菲,又看了看她身後的方鴴,好像這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紛紛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哦——」的聲音。

  只有茜有些擔憂地看了方鴴一眼。

  「你們這些混蛋——!」蘇菲氣了個半死,忽然消失不見。

  但方鴴看了一下不遠處山民少女的神色,就知道對方大概跑過去哄自己的小女朋友去了,兩個少女之間的關係,他作為一個旁觀者倒是看得分明。

  過了好一陣子,蘇菲才重新出現在他面前,開口就道:「我們應該到地方了。」

  「那個鼠人的村落?」方鴴問。

  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點了點頭。

  方鴴想起之前的問題,不由問了一句:「說起來,幾年前你們也是這些人來的這個地方?」

  「差不多吧。」蘇菲露出些許追憶之色:「有些人走了,換了一些人,但總體來說大夥兒都留了下來,我們上一次來這裡差不多是三年之前,那是我們成為正式選召者之前的最後一場考核,我記得很清楚。」

  「試煉之中每個人都緊繃著神經,因此通過第七層之後才顯得格外輕鬆,在這裡被那些討厭的蟲子襲擊,搞得十分狼狽。那時候我們大家也是這麼哈哈大笑來著,結果引來了安德特鼠人守衛,還好斯諾文大叔出現得及時,化解了我們雙方之間的矛盾。」

  她小聲說道:「外人皆以為鼠人十分冷淡排外,但其實並不如此,我們在那個村落住了兩天一直等到試煉結束,經歷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我還交了一個朋友,她叫丹-洛妮,她幫矮人釀造的夜光酒堪稱一流,等到了那裡我一定請你喝一杯。」

  「你請我喝一杯?」方鴴十分懷疑:「你怎麼付錢?」

  「當然是你付錢了。」蘇菲理所當然地答道。

  方鴴無語凝噎。

  兩人忽然停下腳步,原來前面已經到了蕈林的邊際,目光穿過發光的水晶平原,遠遠就能看到一座位於石柱群落之間的破敗村落——不過說是破敗,不過是鼠人的建築風格而已。

  方鴴倒是聽說過這支與夜蜥人一樣同樣生活在地下的囓齒同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5 05:33 PM

第二百零三章 告亡之人

  「這村莊看起來不像是有人的樣子。」在距離村莊不遠的地方,方鴴忽然停下來,他看著那座寂靜的村落,一道矮牆橫在他們面前,開口說了一句。

  「是啊,我們之前來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有點奇怪。」一個銀色維斯蘭的遊俠單手翻過牆,向前走了幾步,忽然低頭發出一聲鬼叫:「這是什麼鬼東西!」

  眾人隨他目光看向他腳下,那裡灰色的土地上覆著一層氤氳的黑煙,如水紋流動,直沒過腳踝,煙塵一直蔓延向遠處——安德特鼠人村落的方向。

  茜面色一變,也跟著翻過矮牆衝了過去,她向前走幾步進入村莊之中,忽然像是著了魔一樣僵在了原地。

  眾人見她神色,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的預感,紛紛翻牆跟過去。而方鴴走在最後,在箱子與泰納瑞克後面,他一個人越過牆之後,有意低頭在黑煙中抬起腳,煙塵消散中有些滯粘,彷彿一隻腐敗的手正抓著他的腳脖子。

  但轉眼之間,幻境消失,他又可以正常前進,只是每一步都要多花幾分力氣。

  他抬起頭,其他人體能力量都遠勝於他,這點細微的差別似乎也感覺不出什麼異常,只有幾個神官選召者留在後面,互相之間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

  前面的人傳來一陣陣不敢置信的低呼聲。

  「怎麼會這樣!?」

  「歐安特!」

  「丹-洛妮小姐!」

  茜臉色蒼白地走到村落的中央,那裡的紅褶傘菌樹下躺著一具已經失去了生息的鼠人屍體,她胖乎乎的身子穿著一件人類風格的灰短裙,看起來有些笨拙,但瞪大的黑眼睛死不瞑目地看著天空,空洞無聲,卻又讓人笑不出來。

  方鴴在後面分開人群,走近一些,人們為他讓出一條路來,讓他與蘇菲看到那具屍首。蘇菲捂著嘴巴,瞪圓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面前所見的樣子。

  方鴴半蹲下去,用手打開母鼠人的嘴巴,露出裡面的門牙,把她黏糊糊的舌頭拉出來。銀色維斯蘭的人一陣騷動,那個遊俠似乎想走上來制止他,但被幾個神官攔在後面。

  「別干擾他。」他們低聲提醒了一句。

  「你幹什麼!」蘇菲也有些難受地喊了一聲,但驀然之間,她看到隨方鴴的動作,一絲黑煙驀地從母鼠人鼻孔與嘴巴裡冒了出來。

  方鴴反應很快地用手一扇,黑煙立刻散盡,他只略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幕。

  蘇菲看到這一幕一愣,漸漸恢復了銀色維斯蘭公主殿下應有的冷靜,她向方鴴致歉道:「對不起,我剛才有些……」

  「沒關係,」方鴴淡淡的說道:「我明白,她是?」

  「她叫丹-洛妮,」蘇菲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三年前見她時還好好的,她請我喝親手釀造的夜光酒,我、我回贈她這條裙子……我沒想到她到現在還穿著,她一定很喜歡,她一定很喜歡外面……」

  她捂著嘴巴,眨了眨已經發紅的眼圈,淚光閃閃,後面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我很抱歉,」方鴴小聲說道,但他能理解這樣的感情:「但我必須告訴你一句,她其實不久之前還活著。」

  他輕輕扶起鼠人小姐纖細的手,它無力地耷著,然後用另一隻手翻開她的眼皮,黑沉沉的瞳孔之內,沒有一絲星光閃爍。帕克在後『啊』了一聲,向後退開一步,差點撞到箱子身上。

  方鴴頭也不回,問道:「是不是很眼熟?」

  「和艾緹拉小姐的弟弟一模一樣!」帕克顫聲說道,上下牙打著戰,顯得害怕極了:「我們從黑山羊商會手上看到他的屍體時,也是這個樣子,眼睛黑漆漆的,像是兩個洞!」

  「就、就是這個樣子……」

  「星輝散盡了……」蘇菲強忍著不讓自己顯得太過軟弱:「怎麼會這樣,難道在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多次這樣的事情,他們怎麼不離開,是誰這麼殘忍!?」

  「恐怕不是,」方鴴答道,嘀咕了一句:「也和多里芬一模一樣——」

  「多里芬?」

  方鴴並未回答這個問題,他站起來看向其他人,沉穩地命令道:「去檢查一下這個村莊,看看其他人在什麼地方,還有沒有人活著。」

  銀色維斯蘭的人一愣,他們看著忽然之間變了一個模樣的方鴴,感到對方身上似乎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壓力,與之前的感覺截然不同。他們面面相覷,但最後還是服從地略一點頭,然後轉身散開——

  丹-洛妮小姐身邊還有另一具屍體,一個叫做歐特安的男性鼠人,方鴴將他翻過來,致命傷在背上,一道狹長的劍傷。

  丹-洛妮小姐也是一樣,在心口處有一道同樣的劍傷。

  他輕輕將兩『人』扶起來靠在菌樹上,用手一蓋,遮上他們的眼睛,茜和蘇菲在一旁默默看著他動作,不知怎麼的,兩人感到這少年的形象穩重了不少。

  「艾德……」蘇菲好像忽然之間理解了什麼:「你之前所在的冒險團,是叫黎明之星對吧?」

  方鴴明白她想說什麼,但只向她溫和一笑:「現在好受些了?」

  蘇菲一怔,心中微微有些暖和,向他點點頭。

  「那現在你怎麼想?」他又問道。

  「我得幫他們報仇——」她答道。

  「報仇是必然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債要還,」但方鴴卻顯得很淡然:「但別讓仇恨遮住我們的眼睛,讓它去看到更多的真相,傾聽細節——看看丹-洛妮小姐,殺他們的人還沒走遠。」

  蘇菲悚然,不由舉起手揉了揉眉心,她一向很冷靜,公會也是對她如此要求。在面對眾多危險的關頭,她也總是盡力讓自己顯得鎮定,但真正事到臨頭,她卻發現自己還不如一個才見過一面的大男孩。

  但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小公主永遠也不會明白,是什麼樣的經歷,塑造了今日的他。

  那個曾經在絲卡佩小姐翼護之下的少年,早已一去不返。

  但她還是有些心亂:「我們應該怎麼辦?」

  「再看看。」方鴴看向前方,那裡是這座村莊之中最高大的建築,他起身向那方向走去,對其他人說道:「跟我來。」

  泰納瑞克與箱子緊隨而上,茜在得到蘇菲許意之後,也手持長戟走了上去,只有帕克在最後面猶豫了一下,才畏畏縮縮地追上來。方鴴矮身進入那建築內,迎面是一張灰黑的人類面孔,臉上佈滿屍斑,正用空洞的眼神看著他,張大嘴巴,作勢欲撲。

  方鴴一驚,但實際冷靜下來,意識到這是一具冒險者的屍體。

  只是他才剛剛鎮定下來,那屍體忽然咯咯咯活動起來,把自己從把他釘在地上的長矛上一寸寸拔出來,同時伸手向方鴴的臉擁來。方鴴伸手去拿自己的三式獅子手銃,但一道劍光已經越過他肩膀,刺入亡靈咽喉之中。

  後者向後一倒,上半身與下半身撕裂開來,落在地上像是塵土一樣碎成幾塊。

  方鴴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箱子的劍。

  「是經過這裡的冒險者,」蘇菲看著那屍體黑洞洞的眼眶,語氣有些不自然:「這應該是選召者,可怎麼也沒有星光,選召者系統呢?」

  除了這具屍體之外,屋內還有三具屍體,矮人弩手死在木架旁邊,腦袋被利刃從中劈開,夜鶯小姐眉心與心口各中一箭,仰面倒在屋中央的黑煙之中。

  治癒師的死狀與外面的鼠人小姐差不多,轉身逃走時在背心中了一劍,倒在夜鶯小姐不遠處。

  方鴴默默走過三人的屍體,箱子在後面一人一劍,送這些人的屍首安息。

  屋子的正中央,地毯的盡頭是一頂蘑菇王座,上面傳來一聲粗重的喘息聲,一個年邁的鼠人正搖搖晃晃地從那裡站起來,目露紅光,怨毒地看著五人。

  它搖搖晃晃地向前走來,沙啞地喊道:「去死吧,人類!你們毀了一切!」

  「尼安德族長!」蘇菲低叫一聲。

  老鼠人的胸膛正在裂開,從裡面冒出藍幽幽的魂火來,看起來不似人形。箱子向前一步向它出劍,但尼安德一揮手杖,一股無形的力道如暴風襲來,將中二少年撞飛出去。

  躲在後面的帕克見狀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對方這可算是遇上同行了,這頭老鼠人生前也是力能魔導士。

  老鼠人又將手中的杖頭指向方鴴,但方鴴向前一步抓住它杖頭,右手舉起手銃扳開擊錘,轟一聲火焰噴發,老鼠人胸口中彈直接倒飛出去撞回王座之上。

  他右手也斷裂開來,用僅存的左手按著自己胸口冒著黑煙的大洞,眼中紅光明滅,嘶啞地尖叫了一陣。

  但尖叫聲終歸低沉了下去。

  最後化為幾聲低沉的呻吟:「小心告亡之人……」

  「小心烏鴉……」

  「小心……那女人……」

  「南方……」

  「它們去了南方……」

  然後歪著頭,漸漸失去了最後的生息。

  方鴴久久舉著手中的槍,同時將左手的木杖一丟,樹根削成的木棍骨碌碌滾向黑暗之中。

  蘇菲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高大的蜥蜴人走過兩人,丟下一句話:「它已經死了,別相信死者的聲音,這地下有什麼東西,我聽到黑暗之中的低語,或許有人在試圖蠱惑我們。」

  「可是……」

  「南方是什麼地方?」方鴴不再去看那些屍體,忽然問了一句。

  「冥河,」蘇菲反應了過來,小聲說道:「那裡有一個渡口,那條河流經安德特地下最深處,有人說它直通地心,但從沒有人證實過。」

  方鴴忽然想起一個傳說。

  鼠人、瑪爾達蘭鼴鼠人與奧芬兔族(並非哺乳類,奧芬魔族的一支)一同構成了一個廣泛分佈於艾塔黎亞各大陸地下的囓齒同盟,它們共同崇拜一個地心神話,即艾塔黎亞所有的地下河流流向地心深處,那裡是群山靈魂的安息之所。

  死者的國度。

  因此冥河這樣的稱呼,對於鼠人來說其實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名稱,在鼠人村莊附近的任何一條河流,都可能被他們稱之為冥河。

  蜥蜴人王子在老鼠人的王座前半跪下來,仔細看後者的死狀,尼安德族長左拳緊握,似乎攥著什麼東西,它伸出手,將之掰開來,將那東西取了下來,用焦黃的豎瞳掃了一眼。

  「我們就去那裡,」方鴴正說道:「你認識那裡的路嗎?」

  蘇菲點了點頭。

  其他人已經轉身走出屋子。

  泰納瑞克也直起身來,向方鴴走來,經過他時,將一件東西塞到他手上。

  方鴴微微一怔,回頭看去,蜥蜴人王子一言不發,只留給他一個背影。他這才低頭去看手中的東西,那是一枚胸針,百合花的形狀,在他手心中閃閃發光。

  上面有一行古老的矮人文字,銘刻下的箴言,像是靜靜的時光,如水流淌:

  『時光如水流逝,智慧與日俱增——』

  方鴴心頭一緊,略微感到它有些刺眼。

  他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將這胸針收了起來。

  蘇菲看他動作,問了一句:「你認識這胸針?這不像是鼠人的東西,我好想在哪裡見過這箴言。」

  方鴴點點頭,但沒有更多的回答。

  進入村莊內搜索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返了回來,帶回了各處的壞消息,村莊內幾乎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屍體東一具西一具,像是遭到了突然襲擊,事前毫無徵兆。

  矮人斯諾文被發現死在自己的酒吧裡,被人用匕首刺穿了心臟,倒在吧檯上,血流了一地。

  發現者帶回了那把匕首,但匕首普普通通,上面沒什麼線索。

  但蘇菲讓那人把匕首轉過來,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是傑弗利特紅衣隊的人幹的。」

  「可這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方鴴問道。

  「傑弗利特紅衣隊的人瞞不過我,」蘇菲一字一頓地答道:「匕首前尖端磨損嚴重,但表面卻沒什麼豁口,這是一把備用的匕首,通常被用來投擲。」

  「只有傑弗利特紅衣隊的夜鶯喜歡這麼幹,因為他們的主匕首一般是工會制式的,肯定不會留在現場。」

  當然並不一定絕對。

  但在這裡,她知道這可能性很大。

  「艾德,幫我追上他們。」她對方鴴說道,語氣有些懇求之意。

  方鴴點點頭,但他略一思考,忽然停下來,問了另一個問題:

  「傑弗利特紅衣隊為什麼會在我們前面?」

  蘇菲一愣。

  而與方鴴預料之中有些不同,安德特鼠人村落南方的冥河並不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地下河。

  眾人在蘇菲的帶領下,穿過一片地形崎嶇的洞窟群之後才抵達那個地方。當方鴴看到那條浩浩蕩蕩奔湧向前的地下河時,不由愣了一下——那是一條泛著螢光的綠色地下河,翠綠色是河中發光藻類的顏色,綠光映出遠處奇異的地下洞穴,壯觀的石鐘乳柱與共生的地底植物群。

  它河面寬廣,水流緩慢,而河上還瀰漫著夢幻般的藍色霧氣,映著綠水,帶著湛青,真像傳說中瀰漫於死者之國上的大霧,而一個孤零零的渡口,矗立於這片大霧之中。

  棧橋延伸向河中,旁邊懸掛著一盞霧燈,終年不滅。

  這地方與傳說中真正的冥河實在是太像了,連方鴴都忍不住怔了怔,才分辨出那渡口竟然並非是鼠人所建,而是古老的辛薩斯蛇人的風格。

  他看到這一幕不由在心中揣摩,這個渡口是否與原本地面上的黑色聖城有什麼關係。

  隊伍中忽然有人驚叫一聲。

  方鴴抬起頭來,才看到大霧瀰漫之中,河中竟然有什麼東西從上游流下來,但仔細看去,才發現那是一具浸泡在水中浮腫的屍體,它生前是個人類,膚色蒼白,用凸出的黑漆漆的目光盯著河岸上的眾人。

  緩緩漂流而下。

  然後更多的浮屍出現了,從上游流下,一具具腆著沉甸甸、圓鼓鼓的肚子,撐得半透明的皮膚下面,似乎還能看到綠滾滾的腸子,像是蟲一樣游動。

  引人作嘔。

  銀色維斯蘭的幾個女生看到這一幕就忍不住噁心得乾嘔起來,受她們帶領,其他人也紛紛發出作嘔聲。

  方鴴胃裡也有些泛酸,他忍不住問蘇菲:「這條河就是這個樣子的……?」

  蘇菲與這個場景隔了一層光頁,稍微好一些,但也臉色蒼白地搖搖頭:「我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場景,這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忽然之間,她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正看著地下河水忽然變得黯淡不堪,綠色的光漸漸消失了,河水下面泛出一層沉沉的黑色來,像是泥漿,蔓延的黑色也從上游漸漸浸染下來。

  直到污染了整條河。

  方鴴則盯著更遠的地方,手中一個金色的發條妖精脫手飛出,他分明看到哪裡的霧氣之中,一個龐然大物正在破霧而出。

  那是一條船——

  高昂的船首,是一條猙獰的惡龍。

  修長的船身,上面釘一面面繪滿了骷髏與蜘蛛的圓盾。

  一面張開的橫帆,在霧氣之中顯得破敗不堪。

  而忽然之間,霧氣之中竟傳來一陣悠遠的輕歌聲,那像是幽靈們,在低吟著告亡者的歌謠——

  「喲呵,喲呵,古老的船之路——」

  「古老的船之路喲,通向那死亡的迷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6 10:27 PM

第二百零四章 地下河道

  「喲呵,喲呵,古老的船之路喲——」

  「古老的船之路喲,通向那死亡的迷霧!」

  「喲呵,喲呵,告亡之人的燈塔喲——」

  「蒼白的燈光喲,穿透那迷茫的前路!」

  巨大的龍船緩緩從河上順流而下,地底的世界自然沒有一絲風,因此帆無力地低垂著,邊緣有些破敗,一隻烏鴉站在猙獰可怖的龍首之上,用泛著冷光的眼睛看著岸邊的他們。

  船上有很多人,一排一排站得整整齊齊、密密麻麻,這些人穿著黑斗篷,垂著頭,籠著手,悄無聲息好像是一船幽靈,對週遭一切漠不關心。而那悠長的歌聲明明從他們之中傳來,但遠遠地看不到任何一個人開口,隨著歌聲漸漸遠去,龍船消失在霧氣之中。

  過了好一陣子,河水也逐漸清澈,地下河又恢復了翠綠的顏色,河上的屍體與異像一並消失得無影無蹤。方鴴這才走到濕潤的岸邊,從包裡掏出一個東西戴在手上,然後伸手在水中沾了一下,略微怔了一下,然後直起身來,看向那條龍船消失的方向,問了一句:「這附近之前有過關於那東西的傳說嗎?」

  「從沒聽說過,」蘇菲答道:「村莊裡沒有人和我們說起過有這樣一條船,不過我們停留在那裡的時間並不長,也不能肯定。」

  方鴴趁這個時間讓塔塔小姐在社區之中搜尋了一下相關信息,但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案,在這一帶從未有過相關的傳說。他們買來的資料上自然也沒任何提及,上面甚至連安德特鼠人也沒有提及,相當坑爹。

  方鴴再問蘇菲:「這條河通向哪裡?」

  蘇菲有些怪異地看著他:「等等,你不會想要沿著這條河追下去吧?」

  「我要先確認一下。」方鴴答道。

  「那是一個叫做無底之淵的地方,丹-洛妮她們認為那下面是通往死者之國的大門,但我去看過那個地方,不過只是一個地底深窟罷了,它可能通往深層世界,但距離真正的地心還遠得很。」

  「夜蜥人應該也清楚這些地下河流的走向吧?」方鴴忽然問道。

  蘇菲看了他一眼:「——你懷疑傑弗利特紅衣隊會走水路?「

  方鴴答道:「前提是夜蜥人有在地下航道之中航行的經驗。」

  「它們當然有了,而且要論及對於地下世界的瞭解,安德特鼠人拍馬也比不上這些地下世界的獵手。」

  她還沒說完,突然看到方鴴走向一旁的蕈樹,站在樹下,召喚出步行者III型,命令它一劍斬在厚厚的菌托上,木屑飛舞。方鴴彎腰撿起其中一片,用手捏了捏,才滿意地點點頭。

  「軟硬適中,密度也還可以。」

  然後他才對她說道:「讓你的人幫忙去砍點樹,我們想辦法造兩條船出來——」

  「行,」蘇菲馬上答應下來,和聰明人搭檔起來就是讓人感到輕鬆——並且她想了一下說道:「我會讓他們分成兩隊,順帶往下游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傑弗利特紅衣隊留下的蹤跡。」

  「可以。」方鴴頷首。

  雙方馬上行動起來,沒多久銀色維斯蘭的人就在下游有所收穫,他們在那裡找到一個廢棄不久的宿營點,是夜蜥人的營地,規模不小,少說有一百人左右。

  營地靠近還有多條船被拖拽下水的痕跡,潮濕的河岸上留下了人類的鞋印,一切線索都說明傑弗利特紅衣隊離開並不久。

  這個消息讓方鴴與蘇菲感到同樣不解,他們到現在也還沒明白傑弗利特紅衣隊是怎麼到他們前面的。

  銀色維斯蘭的人又從下游運回了伐倒的蕈樹,這些巨大的蘑菇與它們嬌弱的同類不同,這是真正的地底森林,菌托與菌柄部分早就木質化,密度也適中,原住民就用它們來做建築材料,用來造船自然也再適合不過。

  蘇菲還派了一個人來找他,那人是個博物學者,一個少年,也並不比姬塔大多少,他看到方鴴時嘻嘻一笑說道:「大佬,公主殿下讓我來幫你的忙。」

  「大佬?」方鴴因為這個古怪的稱謂楞了一下。

  「在中國賽區,能把靈活構裝控制到那個水平的,無一例外都是大佬,即使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少年恭維道。

  方鴴聽他說得有意思,忍不住莞爾,時至今日還從沒人說過他是大佬,無論是絲卡佩還是艾緹拉,甚至希爾薇德也只當他是個毛頭小子而已。

  他忍不住問道:「你叫什麼?」

  「我社區ID是點墨染青竹,你叫我竹子就可以了,大佬。」少年答道:「大佬要不加入我們公會吧,以你的水平加入我們的這個隊伍綽綽有餘。」

  方鴴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有人來幫忙,他自然沒什麼不樂意的,那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真是心細如髮,心知他可能沒有圖紙——當然一般選召者也不會對這些獨木舟、小艇有研究,因此才會讓一個博物學者來幫他的忙吧。

  不過老實說,蘇菲這個隊伍真的是高配,除了沒有戰鬥工匠——大約是因為這個等級水平高的戰鬥工匠不太好找的緣故,但其他各色職業一應俱全,連博物學者這樣的稀罕物都有。

  別忘了塔波利斯整一個公會也才一個博物學者,還得等姬塔這根獨苗成形——當然了,這裡的獨苗說的自然不是姬塔本身。而在這裡,方鴴看了一眼對方手上的魔導書,就知道對方是個真貨,一個後備役青訓隊已是如此水準,中國賽區頂尖公會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對於對方的請求——那想必是蘇菲的意思,他仍舊是不置可否。

  少年見他不答話,也不追問,老老實實配合起他工作來。

  博物學者最大的能力是通過幻想之書構造現實的能力,通過魔導書特殊的能力,忠實重現書中記載的人物、物體與場景,其中有兩類再現方式,一類是寫實,一類是專精。

  前者像是一段平淡的記敘,更注重的還原,召喚出的場景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但無法在此基礎之上加以改動,原本的事物有多強大,博物學者就要支付相應多少的魔力。

  而後者則是一種誇張的表現手法,例如召喚出一片魔法的森林,攻擊入侵者,或者讓一套毫無生氣的鎧甲,變成可以受人操縱的人偶,或者減少記敘物的特徵——比如讓一頭故事之中的巨龍,變成袖珍的幻影召喚物重現世間。

  第二類手段是博物學者的主要攻擊能力,施展起來也靈活多變,比方說他可以召喚出一頭真正的巨龍,但也可以從節省魔力的角度,只召喚出巨龍某一方面的能力。

  畢竟有些時候,也不是一味的越強越好。

  不過在這裡,真正能幫得上方鴴忙的反而是第一類記敘,少年打開書,朗讀出其中一段關於叢林冒險的故事,並將其中出現的一首獨木舟完美地重現在方鴴面前。

  「這是一艘聖休安角當地人常用的『馬納斯』,它是一種適合在狹窄航道行駛的小艇,最大的一類,每艘船可以載十五個人。」

  「那我們只需要三條船就夠了。」方鴴答道。

  「大佬,你最好快點,我支持不了太久的。」點墨染青竹滿頭大汗,雖然只是一條獨木舟,但這種事無鉅細再現細節的手法,還是讓他這個半新手有些吃不消。

  「給我幾十秒。」

  「幾十秒?」

  方鴴已經舉起雙手,閉上眼睛,面前蕈樹上的結構點密密麻麻,宛若星辰。

  而在點墨染青竹眼中,船頭、船身、船尾,完整的蕈樹主幹竟然從多方向開始成形,他之前不是沒見過煉金術士造東西,但造成這個樣子的,還是第一次。

  三十二秒,一條獨木舟的雛形就已然出現在兩人面前,方鴴還來得及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工匠系統的經驗,之前七層試煉成功之後,折算的經驗被一併注入他的系統之中,但往後面升級實在太困難了,一大堆經驗積累下來才到九級三分之一。

  然後他才睜開眼,對一旁的點墨染青竹說道:「好了,你可以撤銷了。」

  點墨染青竹『啊』一聲才反應過來,面前構造的獨木舟一下子煙消雲散,他直勾勾地看著方鴴道,張大的嘴巴好一半天都合不攏,結結巴巴地道:

  「大、大佬,你你你……你是大陸聯賽上那、那……那……」

  至於『……那、那那個選手』這幾個字,他是激動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方鴴看了對方一眼,有些意外:「你竟然還關注大陸聯賽?」

  那種偏門的生活職業比賽,除了煉金術士之外,一般人關注的還真不多。

  「我是流浪的馬兒的忠實粉絲,他那期節目我剛好在現場……」點墨染青竹忽然又啊地叫了一聲:「大佬,你真是那個選手!?我的天,你知道多少人在找你嗎?」

  方鴴一時間有點無言以對,他當然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他,而且恐怕比對方想像之中多得多——軍方、傑弗利特紅衣隊、銀林之矛,現在恐怕還要加上一個拜龍教徒。

  不過他又有些好奇:「你怎麼看出來這一點的?」

  「四線操作,剛剛是吧?」點墨染青竹試探性地問道:「那是淵海長卷之上的古代技術,我聽說聖約山以前研究的也是這個方向,可惜後來他們被人誣陷,其實國內很多人都不認同那個判罰——」

  方鴴楞了一下,隱隱感到有點不大對頭,忍不住停下來問了一句:「淵海長卷?聖約山?」

  這是怎麼扯上關係的?

  但那點墨染青竹明顯正在興頭上,絲毫沒聽出他這話的潛台詞,還興致勃勃地說道:「沒錯啊,其實說白了大家私底下都在摸索當年留下來的那些遺產,只不過沒想到你才是第一個展示出來的人。」

  這什麼跟什麼?

  方鴴一頭霧水,但總覺得自己再問下去會出問題,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和好奇,只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說,在國內用這項技術的人並不多?」

  「何止不多!?」點墨染青竹大搖其頭:「就你一個而已啊,在國外應該也找不出第二個,你可是出大名了,大佬,現在整個考林—伊休里安的工匠總會只怕都在找你。」

  方鴴有點沉默,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無意當中被人利用了一把——但那些給他系統的人不可能會料到他會參加大陸聯賽,何況把多極之球的技術應用到工匠系統之中,也只是他自己的一個摸索。

  只是一個無意當中的念頭而已。

  因此更大的可能是因為他誤打誤撞,再加上一點機緣巧合。

  不過他暫時還看不清楚這件事究竟是好是壞,至少從點墨染青竹透露出的信息來看,當年聖約山事件可能沒那麼簡單。那個所謂的遺留下來的遺產,是那些人給他的東西?

  那麼那些人又是誰?

  他們又為什麼要把那個訓練系統給他?

  方鴴不由在心中暗暗記下一筆。

  獨木舟有了一個雛形之後,之後當然要再經過細化修改,以及強化結構,不過這些工作對於一個有選召者系統的煉金術士來說基本都不值一提,何況方鴴。

  前前後後不過十分鐘,他就完成了所有三條獨木舟,並停下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應該是自己所造的第一批船吧?

  方鴴也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造船大業,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完成的。

  他想要是希爾薇德在這裡的話,肯定又要調侃他一番——但可以肯定的是,貴族小姐一定會帶著那種獨特的、柔和的笑意,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這些拙劣的作品。

  想到這裡,他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手心中的胸針,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這時候蘇菲才回過頭找他,切過窗口一看,不由嚇了一大跳:「你就造好了!?」

  能讓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吃驚,方鴴不由有點開心:「有問題嗎?」

  「你別不是豆腐渣工程吧,我警告你啊,地下航道危機四伏,」蘇菲忍不住說道:「而且你自己也是要乘這些船的。」

  但她說歸說,也知道方鴴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不由看向一旁的點墨染青竹,少年一副十分興奮,但又忍不住不開口的表情。她狐疑地問:「所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公主殿下,這是個人隱私,」少年興奮地答道:「這是我和大佬之間的秘密。」

  「你給我等著。」蘇菲沒好氣地瞪了這傢伙一眼。

  方鴴在一旁忍不住向這傢伙伸了伸大拇指。

  好樣的,講義氣。

  不過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顯然也不是尋根問底的性子,既然方鴴不願意說,她便也不多問,只把船造完的消息傳遞出去之後,銀色維斯蘭的眾人紛紛表示嘖嘖稱奇,然後才趕來會和。

  眾人協力把三條獨木舟推下水,蘇菲、茜與方鴴等人乘第一條船走最前面,船上還包括一名神官,和之前質疑過他那遊俠,然後就是幾個騎士,以及坐在最後面的點墨染青竹。

  船一下水,方鴴就感到這條地下河雖然表面上十分平緩,但水面下水流實則湍急,船行得飛快,一轉眼之間三條船就拉開距離。

  船沿著螢光閃爍的地下河前進,兩岸的景色可謂千奇百怪,有時候是一片茂密的蘑菇林,有時候又是嶙峋的溶洞群,轉過一個湍急的彎,展現出一片開闊的地底平原,還能看到一些前來飲水的地底生物。

  但前面的景色再一變化,船又鑽入低矮陰暗的洞窟之中,兩邊石鐘乳柱之間甚至還能看到纍纍白骨,也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留下的遺骸。

  有時候甚至有前人遺留的財寶一閃而過,但速度太快,方鴴也來不及反應,轉眼之間船就已經進入了另外的地下河道之內。

  方鴴拿出懷錶一看,前後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前面的景色豁然開闊——但開闊只是假象,地下河水在這裡變得湍急無比,寬闊的河面逐漸收束,拉出長長的白色激流,匯聚向前方一個巨大的洞窟之內。

  那洞窟遠遠地看上去,像是一個張開巨口的骷髏頭,它差不多有二三十米高,以及一半的寬度,尖銳的岩石構成骷髏頭的猙獰的獠牙。

  地下河水在它獠牙背後匯入漆黑的咽喉之中,深不見底,連方鴴看了也不由有點頭皮發麻。

  「那裡就是無底之淵,」蘇菲在視窗後面看著這一幕,提醒了一句:「在此之前應該沒有人進去過,你考慮清楚了。」

  方鴴看著那張黑洞洞的巨口——

  手中的胸針有些燙手,那不僅僅是希爾薇德小姐——也是他的隊員遺留下的東西,何況傑弗利特紅衣隊也正在那裡,容不得他考慮太多。

  「我只希望這條河別讓我們直接下到十層之後。」他回過頭,只回答了一句。

  「為什麼?」蘇菲有些意外。

  「那不就錯過了之前幾層的獎勵了嗎?」

  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微微一愣,但船上騎士們已經為這苦中作樂的精神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說得沒錯,要那樣的話你虧大了。」

  「我們的小公主也難得做了一筆划算的買賣。」

  「什麼叫難得!」

  方鴴也不由微微一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7 11:16 PM

第二百零五章 激流飛渡

  船一進入骷髏的大嘴之內,立刻向下一坐,所有人都差點被顛飛出去,方鴴連忙抓穩船舷,向前一看,前方就是一道險灘,漆黑的礁石密密麻麻如同利劍。

  蘇菲看得更真切,已經在通訊頻道提醒所有人:「小心,距離三十米,左前方險灘,往右劃!」

  其實不需要她提醒,所有人都拼了命往右劃,但大夥兒都不過是客串水手,一時間用力過猛,以至於船在湍流之中打橫。好在隊伍之中一個元素使眼疾手快,在水中施展了一道水幕,給了一個反向的推力,才讓船平平安安地過了第一道險灘。

  有了他們的示例,後面兩條獨木舟顯得從容很多,也一一通過,方鴴看所有船都平安無事,才鬆了一口氣,回過頭給了那個元素使一道讚許的目光,對方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雙手握著法杖安安靜靜地坐在船上。

  方鴴嘖嘖稱奇,一般人不要說在顛簸的船上施法,就連反應過來也難,對方才這麼小的年紀,表現得一點也不遜色於專業的選召者,果然能進入銀色維斯蘭的精英青訓隊的人,沒一個是簡單的。

  他又看了光頁之上的蘇菲一眼,心想強將手下無弱兵。

  「你看我幹什麼?」蘇菲看他目光,有些莫名地問道。

  「沒什麼,有點羨慕罷了。」方鴴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子,一邊答道。

  後者一愣,隨即瞭然,嫣然一笑道:「羨慕了的話,就加入我們公會啊!你相信我的話,交給我來說服上面的人,給你也配齊一個同樣的小隊。」

  她停了停:「當然了,我還是希望你加入我的小隊的。」

  方鴴楞了一下,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這位大小姐的心思還真是和紅葉小姐一模一樣的,但他仍舊搖了搖頭,第一次答道:「不了,我有我的朋友。」

  蘇菲看了箱子、帕克一眼,又回想起在山之宮殿中與他同行的那些人,心下瞭然。她其實也可以想辦法讓這些人也加入銀色維斯蘭,但想了一下並沒開口,一來明白這也沒有作用,她從不重複一些沒有意義的話。

  二來顯得銀色維斯蘭太過廉價,她的確可以做到,但不代表不花費力氣,她在公會裡也有不少潛在的競爭者,老實說她雖然不在乎那些人,但那些人說起怪話來也是蠻讓人討厭的。

  蘇菲心知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這個少年看起來一時半會不會改變主意,再說下去徒惹人生厭而已——不過以後應該還會有機會,等離開這個地方再說。

  她心想。

  方鴴當然不知道面前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有這麼多心理活動。

  事實上他的注意力很快面前的麻煩吸引過去了,地下河在進入無底之淵後變得狹窄湍急,又遍佈險灘與礁石,一些陡峭的急彎上,甚至還能看到傾覆獨木舟與纍纍白骨一閃而過。

  也不知道是前人冒險者的,還是夜蜥人的。

  方鴴當然不想成為其中之一,但險灘一道緊接一道,獨木舟簡直像是在一片利劍叢林之中穿行而下,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高強度的集中注意力讓所有人都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才剛剛熟練了一些,但忽然又一道測流從旁邊衝來,讓船一下子橫向另一個方向。

  在所有人的尖叫聲中,方鴴才看清原來是兩條地下河在此交匯,形成一道交匯的暗流,但他還沒來得及找出決策,前面就有人高喊一聲:「前面有岔路,走哪裡!?」

  洞窟之下的河道密密麻麻,分岔多得讓人眼花繚亂,稍一不慎,就會誤入歧途,方鴴最擔心的就是遇上這樣的分岔河道,卻沒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遇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一邊指揮眾人重新把船打回原來的方向,一邊對蘇菲說道:「你來指揮一下,我輔助你。」

  蘇菲一愣,還以為方鴴在推責責任,但忽然之間看到他拉下風鏡,右手一揚丟出三四團金色光點,刷一下向前飛入黑暗之中。她楞了一下,忍不住叫了一聲:「喂,等等,你在這種環境下也要放出發條妖精——!?」

  「好好指揮,往右轉。」方鴴沉聲命令道。

  蘇菲怔了一下,不知他是否真能做到,但心下明白輕重緩急,馬上打開隊伍列表,通過隊伍頻道向前後三條船轉達命令。

  船一轉入右側的分岔河道之中,速度更快,猶如在水上飛行,而正是這時候,方鴴又開口:「小心前面有險灘,四十米左右,礁石左右兩側分佈——水下可能有暗流,注意划槳的力度。」

  「小心前面有險灘,四十米左右,礁石左右兩側分佈——水下可能有暗流,注意划槳的力度。」

  蘇菲轉達完命令之後,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而她話音剛落,火把的光芒就在前方照出如林的礁石,划船的人驚叫了一聲,但好在早有準備,一下子讓開來,有驚無險地越了過去。

  沒多時,後面船上的人就紛紛在隊伍頻道之中發來詢問,恭維他們的公主殿下指導有方。

  但這條船上的所有人,都將驚嘆的目光投向正安靜地坐在船尾的那個少年煉金術士。

  方鴴一動不動地透過目鏡之中不斷變幻的景色看著前方的狀況,速度快得驚人,連他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並且不時又畫面暗下去,那是因為獨木舟行得太快,根本來不及收回飛到另外岔路之中的發條妖精。

  而且在地底環境之中,魔力在穿過厚厚的岩層之後傳遞範圍也大幅降低。

  這種情況下,他只能不停補充新的發條妖精,不過只過了一會,就庫存告罄。他摸了一個空,有些為難地抬起頭來,但外面已經傳來蘇菲的聲音:「茜,打開一號補給,把所有的發條妖精都拿出來。」

  話音剛落下,方鴴就感到自己手上多了一個觸感冰涼,有些沉甸甸的東西。

  II型發條妖精,用這東西當炮灰有點奢侈,市價三四萬一個,連他也只有備無患備了唯一一個而已。「只有這個了,」蘇菲對他說道,「不過數量應該足夠,這些發條妖精現在都是你的了,你可以放心用。」

  「都是我的了?」方鴴差點脫口而出:「那用不完的我可不可以留下來?」

  但蘇菲已經看出他的心思:「你可別太省了,小命攸關的事情。」

  方鴴被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當然不會省了,不過心中一面批判大公會的奢豪,一面批判自己的小農主義思想,雖然十分捨不得,但咬咬牙還是把它放了出去。

  有了他的發條妖精打前路,後面的航程輕鬆不少,固然險灘與暗流依舊,但大家熟練了之後,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走了大約有一刻鐘左右,口袋裡的發條妖精II型還剩下七八個,但水流開始放緩,方鴴正鬆一口氣打算把前面的發條妖精收回來,忽然之間視野之中一道黑影襲來。

  四個發條妖精同時遇襲!?

  這匪夷所思的狀況讓方鴴一愣,但忽然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什麼,連忙掀起風鏡一看,果然正好看到一具白骨森森的骷髏從岩洞頂上倒垂下來,向自己撲過來。

  但它還沒來得及落下,一左一右兩支長矛伸來,在半空中就將這具骨頭架子打得粉身碎骨,飛出去落入河水之中。

  兩邊同時出手的分別是茜與蜥蜴人王子泰納瑞克,後者有些意外地看了山民少女一眼,認可似地對她點了點頭,不過少女似乎不太習慣,並沒有任何表示。

  「河岸兩邊有東西!」立刻有人喊道。

  方鴴向那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閃閃發光的眼睛,但那並不是夜行生物的瞳孔在火把光芒之下的反光,空氣之中瀰漫著嚴重的腐屍臭味,那些閃閃發光的光斑,也是一團團幽火。

  是亡靈——

  在這裡遇上亡靈也不奇怪,先不說這片無底之淵中不知吞沒了多少冤魂,前人的悔恨與絕望在這片地底河流之中縈繞不去,負面情緒自然編織出這些玩意兒。

  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沒忘記之前的那一幕,那條在大霧之中行駛的、詭異的幽靈船。

  「準備戰鬥。」茜代替蘇菲,向其他人下達了命令。

  方鴴也再顧不得前面的發條妖精,一把把帕克拽了起來:「用照明彈,前方一百米。」

  「照明彈?」帕帕拉爾人大叫一聲:「在這裡!?不是有火把嗎?」

  「少廢話!」

  帕克無奈,只能依言而行,拉開弩弓一發照明彈打出去,慘白的光芒照出河面,其他人一看,立刻驚叫起來:「河水變黑了!」

  不止是河水變黑了,而且河道之中也漸漸出現了霧氣,和之前一模一樣。但這或許也算是一個好消息,至少說明他們沒走錯路,方鴴之前的辦法還是行之有效的。

  但壞消息是——

  有人忽然喊了一聲:「水下面有東西!」

  與喊聲幾乎同時,水花飛濺,一條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大魚從水裡面飛躍而起,一口咬向船舷邊的元素使——但它明顯找錯了人,那元素使小姑娘手疾眼快,反手一杖把它打落水中。

  但她並不冒險,一擊得手馬上後退兩步退到人群之間。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的正確性。

  下一刻河水中一片沸騰,數不清的骨魚正飛越而起,但騎士們已經架起盾來,盾上乒乒乓乓響個不停,偶有漏網之魚,也被後面的遊俠一箭射下去。

  這條船上一共才三個遊俠,但射術奇準無比,理論上來說骨頭架子對於弓手來說是有些克制的,但這些人一箭一個,箭箭幾乎都命中這些骨魚的大嘴與頭顱。

  要知道這可不是在平地之上射擊。

  而要是換作一般的冒險者,在這裡恐怕早已手忙腳亂,但方鴴不由慶幸與自己結盟的是銀色維斯蘭的精英青訓隊,他們不但井然有序,而且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一半的人保持著心無旁騖的划水——哦,是划船。

  不多時,河水下面又出現了新的狀況,一些浮屍從上游飄下來,靠近他們船邊,僵硬地從水中伸出蒼白的手來,抓住他們的船舷與船底,用力搖晃起來。

  船舷的還好說,騎士拔出劍一劍一隻斬斷這些鹹豬手就可以了,但水下面的始終無能為力,獨木舟的適航性本來就很一般,一經搖晃,幾乎有傾覆的危險。

  「我下去看看。」茜忽然站起來說道。

  但方鴴伸手攔住了她——當然不是為了對蘇菲負責,他看了看前面,獨木舟行得飛快,早已行出照明彈範圍,此刻前方一片漆黑,讓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帕克,一百五十米再來一發。」他忽然說道。

  「那麼遠,有可能會被阻擋的。」

  「試試看。」方鴴也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現在顧不得這麼多了,蘇菲隊伍之中有幾個弩手,但在這條船上也只有帕克一個而已。何況銀色維斯蘭的弩手在這些『雜技』方面,未必就比得過帕帕拉爾人。

  帕克顯然也明白眼下情況緊急,不再廢話,拉開弩弓,眯了眯眼,心中喊了一聲眾聖在上,一箭射出去——從弩箭上拉出去的一條明光可以看到,它不偏不倚穿過岩洞頂上密密麻麻的石鐘乳柱,偏偏沒擊中任何一根。

  然後『蓬』一聲在遠處炸開,緩緩從半空之中落下,照亮河面。

  「臥槽!」幾個銀色維斯蘭的遊俠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看帕克的目光都有些直了,同樣身為遠程職業,他們當然明白這一箭有多難——或者說,運氣有多逆天。

  方鴴同樣在心中叫了一聲臥槽,他忽然明白過來,帕克那傢伙多半是身上的詛咒印記徹底消失了。

  然後物極必反,現在開始進入好運時間了——

  只希望他這一箭不要把所有的運氣都用光了,他心想,同時目光向前方看去,但心中頓時忍不住叫了一聲MMP。其實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看到在照明彈的光芒之下,前方河水下面,一道巨大的陰影正向他們游過來——

  「那是什麼鬼東西!?」

  「它過來了!」

  那巨大的陰影幾乎佔據了河面下二分之一的空間,而且速度極快,幾乎一下子就到了獨木舟的下方。方鴴剛剛低頭看去,就感到腳下一陣劇烈的搖晃,他暗道不好,剛想伸手抓穩什麼東西,但忽然之間整個人已經天翻地覆。

  然後就是砰一聲落入水中,一口臭水洶湧而來,方鴴趕忙閉住嘴巴,然後抬頭一看,只看到獨木舟高高地立了起來,向自己的方向蓋了下來。

  而在獨木舟下面,居然是一頭碩大無比的白骨巨怪,正緩緩從河水之中站起來,數不清的小瀑布從它碩大無朋的骨骼之間奔流而下。

  「我靠!」

  方鴴差點眼前一黑——屍墳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9 07:11 AM

第二百零六章 第九層?

  傾覆的獨木舟迎頭蓋下,方鴴無奈,只能屏住呼吸一頭潛入水中,而一入水,那些浮腫的屍體立刻從四面八方圍過來,水底下簡直像是一個積屍之地,數不清慘白的手密密麻麻像是水草一樣伸過來,抓扯他的頭髮,臉,手臂與腳。

  方鴴簡直頭皮發麻,趕忙掙脫這些鬼東西,用盡全力向一側游過去,不過他很快發現這些水下浮屍除了有些噁心之外,並沒什麼特別的能力——甚至動作遲鈍,軟弱無力,比普通成年人還有之不如。

  屍體被水泡得酥爛,他用力一掙居然把其中一隻抓著他手腕的手齊根折斷,說不清是碎肉沫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像是霧氣一樣在斷處升騰開來。

  方鴴看到這一幕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但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更遑論張嘴,只在水下轉過身,用力一腳踹在那浮屍臃腫的臉上,將它蹬回去,藉著反作用力,一下從眾多屍體之中掙脫開來。

  他入水之前記得河岸在左側不遠,這時候已經顧不得其他人,只憑記憶向那個方向游去,但還沒來得及用上力,忽然水下一道激流席捲而來,竟把他捲向河中心而去。

  方鴴立足不穩,差點在水下打個轉兒,他這才意識到河面上流速平穩,但水下暗流依舊錯綜複雜,前面不知道是什麼地方,隱隱聽到萬馬奔騰的水聲傳來。

  他一口氣用盡,徒勞地用手在水底胡亂揮舞,好不容易才抓住一根尖銳的岩柱,憋得受不了趕忙抬頭破開水面,張大嘴巴換了一口氣。

  這時先前打出去的一發照明彈還在水面上燃燒,熾白的光芒照出黑沉沉的河水,方鴴也不知道這河水喝了會有什麼影響,但一想到河下面那些浮腫的屍體,他也不敢輕易讓水進嘴巴裡面。

  他強忍著噁心吸了一口氣,便立馬閉上嘴,然後便看到一條來自於蘇菲的警示從系統之中彈出:「小心後面!」

  方鴴回頭一看,只見一座白骨巨山立於水中,幾乎滿滿當當地佔據地下河道狹窄的空間。而後面兩條獨木舟正一前一後穿過屍墳魔身邊,後者雖然體格巨大,但動作靈活,一隻巨大的骨手從水面之下升起,穩穩抓住其中一條——

  所幸船上銀色維斯蘭眾人反應很快,在船被舉離水面的一瞬間就紛紛跳船,四下逃散,那屍墳魔見狀尖嘯一聲,用力一捏,將獨木舟捏得粉碎,然後一巴掌拍向前方水面——一聲巨響之後,方鴴也不知道它有沒有打中人,只見數不清的斷肢飛上半空,又劈裡啪啦重新落回水面。

  不過其中多半是那些水下浮屍臃腫的殘肢。

  藉著屍墳魔一擊不中的當口,第三條獨木舟已經從它身邊一越而過,而下水之後方鴴才感到獨木舟在水上有多快,它一剎那就與眾人交錯而過,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之中。

  白骨巨山這才緩緩轉過身來,讓眾人看清它的全貌,它身上插滿了溺亡浮腫的屍體,那些屍首還在蠕動,徒勞地向四周揮舞著蒼白的雙臂。

  但真正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胸腔之內,塞滿了內臟腸液,像是一個巨大的氣球,被約束在一條條肋板之內,內臟之間滿滿都是那些腐爛的浮屍。

  看起來簡直像是一座移動的巨型墳塋。

  方鴴看到這玩意兒忽然低下頭來——其頭顱的位置空無一物,只有一個大洞,而透過那洞口,屍墳魔胸腔內猛然一縮,突然向前方噴出一片屍骸雨。

  他見狀頭皮發炸,手一鬆立刻重新潛入水中,只沒想到才一入水,前方水下居然游來一頭骨骸納加。

  這東西長得有點像是一條只剩下骨架的眼鏡王蛇,但從體型來說更類似於亞馬遜森蚺,水桶粗細,頸椎的骨刺向兩邊張開形成埃及法老的頭冠一樣的形狀,人首蛇身,別看相貌平平,卻是中高級亡靈的一類。

  骨骸納加會釋放法術,每一根骨刺上都帶有劇毒,在陸地上也是難纏的對手,何況水下。

  方鴴見狀暗叫了一聲不妙,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往後一看,果然那些殘缺不全的屍骸一落水,馬上向這個方向圍過來,黑沉沉的河面上還不時有白骨森森的食人魚躍出水面。

  那些小東西體型不大,但在水下尤其靈活,其威脅遠比那些臃腫不堪的浮屍更可怕。

  方鴴無奈之下只能丟出步行者III型,好在骨骸納加果然沒什麼腦子,見有東西迎上來馬上對其展開攻擊——借它與持劍人纏在一起的機會,方鴴才從它一側溜了過去。

  但後面的食人魚可沒那麼好糊弄,它們在水下面遠比方鴴游得更快,轉眼之間就來到後面不遠處,方鴴回頭一看,不由一陣絕望。他區區一個煉金術士,水性全靠在地球上有一些經驗,但也只能說是粗通而已,能活到現在,只能說全靠眾聖保佑。

  而正絕望間,黑暗中忽然從上方伸來一隻爪子,青色佈滿鱗片,方鴴抬頭一看,才發現泰納瑞克倒掛在岩洞頂上,向他伸出手來。他大喜之下趕忙用盡全力向那個方向靠去,用手一抓,抓穩了蜥蜴人王子的手。

  後者用力將他往上一提,方鴴立刻趕到自己離開了水面。

  「謝了!」他大喊一聲,離水之後火箭飛拳終於可以如常使用,方鴴在半空中瞄準一個方向,『砰』一聲射出飛爪,爪子穩穩抓住不遠處一根石鐘乳柱。

  泰納瑞克見狀也將手一鬆,方鴴立刻打開魔導爐,收緊纜索,向那個方向飛了過去。

  不過地下河道潮濕不堪,岩頂上也佈滿青苔地衣,他才飛到一半,爪子居然沒抓穩脫落下來,在半空中失去借力點之後,又重新落回水中。

  但這一來一回之間,已經與後面的白骨食人魚群拉開距離。

  後面屍墳魔居然大踏步從河道之中追了過來,泰納瑞克見狀也不敢久留,在洞頂之上幾個縱躍之後,不知從什麼方向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方鴴明白接下來得靠自己了,但他落水之前早看準了河岸的方向,此時把手舉得高高的儘量不要讓絞盤裝置再入水,然後再『砰』一聲向那個方向射出飛拳。

  這一次他沒讓爪子直接抓住尖銳的岩石,而是讓它飛過那根橫生向河面的岩柱,帶著慣性落到另一邊,在岩柱上繞了兩圈,穩穩地捆在上面。

  方鴴下意識打開絞盤裝置開始收線,試圖向河岸方向靠過去,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後面那屍墳魔居然盯上了他的動作,忽然拆下一根石鐘乳柱向這個方向丟來。

  那石柱倒沒擊中方鴴,但不偏不倚擊中了那根橫生向河面的岩柱,哢嚓一聲岩柱頓時斷裂沉入河下,巨大的力量甚至拖著方鴴向水面下沉去。

  方鴴暗叫了一聲不妙,趕忙用匕首割斷繩索,力道一鬆,他才重新上浮。

  但才剛浮出水面,就看到那座白骨巨山再一次向自己低下了一頭。

  「臥槽!」

  方鴴頭皮一麻。

  但正是這個時候,黑暗之中一聲低斥,他居然看到先前見過那個元素使一下飛出水面,用法杖在黑沉沉的河水上一點,居然就那麼立在了水面上。

  不,應該是冰面。

  她用法杖向下點水的一剎那,湍急的河面就結了一層薄冰,水流讓冰面斷裂開來,但還沒來得及沖走,冰面已經開始向更深層蔓延,轉眼之間就形成了一座浮島。

  少女再以杖輕叩冰面,而胸前的一條項鏈墜子上忽然藍光大盛,她在這光芒之中將手一舉,一座冰山瞬間成形,正好將屍墳魔籠罩其中。

  方鴴這才認出來,那條項鏈至少應該是一條類似於蒼白之焰這個等級的近傳說物品,有可能是強化冰系能力,而且應當由每日使用次數限制。

  他雲本以為少女在施展完法術定住那屍墳魔之後會馬上離開。

  但沒想到對方居然與屍墳魔僵持住了,她一手用法杖指向屍墳魔,另一邊熒熒藍光源源不斷地湧向那座冰山——持續施法,方鴴大吃一驚,這才明白過來,對方是打算留下來斷後。

  蘇菲在通訊頻道之中發過來的信息也印證了他的想法:「快走!」

  不過只是片刻的時間,冰山上已經裂開一條長長的裂縫,那畢竟是三四十級的精英級怪物,能被一個十五級的選召者控制住已是奇蹟,但要想把它真正留在這裡,對於眾人來說只是一個幻想而已。

  方鴴看到那元素使少女立足不穩,從冰島上跌落下去,心知對方凶多吉少,而趁屍墳魔還未完全脫困而出,他不敢猶豫,只能繼續向前游去。

  而前方萬馬奔騰狀的水聲已經越來越近,方鴴抬頭一看,才發現那裡居然是一道瀑布,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由不得他再作選擇,湍急的水流推著他向前,根本沒有猶豫的時間,便被推下斷崖。

  方鴴只感到一陣天翻地覆之後,整個人都被拍入水中,好在下面水夠深,沒有觸底,反倒是往上升時刮到了一支礁石,撞得他眼冒金星。

  他隱隱約約之間感到還有其他人從上面跌落下來,但根本沒時間去看其他人是誰,瀑布下面水流更急,直接將他沖了一個底朝天,手舞足蹈好一陣子才抓住機會冒出頭來喘了一口氣。

  一口氣還沒出完,一個浪頭打來又把他拖入漩渦之下,一番騰雲駕霧的體驗之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撞上了多少礁石,只感到全身上下骨頭沒一處不痛的。

  眉骨上更是擦開了一條豁口,火辣辣的生痛,也不知道傷口有多深,但肯定是血流如注。

  就這麼反反覆覆不知多久,方鴴才精疲力盡地感到水流慢了下來,但就是如此,他也沒力氣去掙扎了,順著河流的方向飄了好一陣子,前方似乎隱隱出現了光亮。

  而正是這個時候,方鴴感到有人拉了自己一把,把他從水裡面拖出來,順著河灘拖上沙地,他這才吃力地張開眼睛,然後就看到了帕克胖乎乎的臉。

  以及一旁的中二少年。

  也不知道後者是怎麼做到的,雖然箱子看起來也是渾身上下濕淋淋的,但那一身厚重的衣物居然沒丟,甚至連帽子都還在他手上。他把尖尖的帽子反過來,倒出裡面的水和一條魚,然後才重新帶回頭上。

  方鴴覺得自己像是一條死魚一樣躺在沙灘上喘了好幾口氣,才漸漸回復了一點力氣,側過頭看了看四周,原來這裡已經出了地下河道,來到一個開闊的地下幽穴之中。

  這裡的環境與第八層有點像,四周生長著一些蘑菇林,發光的水晶叢岩頂上倒生下來,遠遠近近的沙灘上有不少和他一樣的躺在地上的人。

  都是銀色維斯蘭的成員,另一些人正負責把順河飄下來的其他人撈起來,其中不乏已經奄奄一息的,傷勢太重的,治癒師也束手無策,只能看著其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後化為光點。

  看到這些人,方鴴才覺得自己運氣不壞。

  他還看到一條獨木舟擱淺在河灘上,應該是最後離開的那一條,也全靠有這些人逃脫,負責他們這些人不知會順這條地下河飄到什麼地方去。

  不過運氣最好的顯然還是帕克,這傢伙居然屁事沒有,反而還在擺弄手上的一把短劍。

  方鴴仔細看了看那劍,分明不是他的作品,那短劍的造型有點古老,看起來更像是一把祭祀刀,大約是辛薩斯蛇人留下的東西。他有氣無力地看了箱子一眼,問道:「那是什麼?」

  「我的戰利品,你可別打什麼歪主意,」帕克趕忙答道:「這是我在沙灘上撿到的,我是第一個到這個地方的,所以它就是我的。」

  「好好好,沒人管你。」方鴴懶得和他爭,他看了一眼那條地下河的方向,才看到泰納瑞克扶著茜從下面走過來。

  少女顯然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傷,蜥蜴人王子禮貌地詢問了她許可之後,才把她放在沙灘上,茜咬著牙捂著腹部,不時有血水從她指縫之間滲出來。

  沙灘上有銀色維斯蘭的治癒師見到這一幕,才馬上跑過去為她治療。

  而這邊,方鴴也得到了蘇菲帶回來的信息,她在自己隊伍之中詢問了一圈之後,瞭解損失的大概情況,說道:「除了阿利婭之外,失蹤了三個人,有兩個人喪生,總體來說還算過得去——」

  阿利婭就是之前那個元素使少女。

  方鴴透過窗口,看到對方正安安靜靜從羅曼的聖像下面走出來,來到近處,一言不發地站在她身邊。蘇菲有點親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但後者只默不作聲,低著頭。

  「那是冰川之心,」蘇菲怕他誤會,向他介紹了一下少女的能力:「是阿利婭從任務之中獲得天賦技能,提升一個冰系法術效果至四倍,但每週只能使用一次,是我讓她不到緊要關頭不要用這個能力的。「

  方鴴點點頭,他其實沒那麼苛刻,對方已經表現得夠好了,何況要不是阿利婭即時出手,只怕他當時也凶多吉少。

  不過蘇菲的坦率還是讓他好感頓生,與銀色維斯蘭的短暫接觸給他的感覺非常之好,與之前的任何一個大公會都有所不同,甚至讓他有了一些過去對這些大公會的認識的感覺。

  不過他也明白,對方告訴他的信息肯定會有一定失真,比如冰川之心的能力未必一週就真只能用一次,那畢竟是銀色維斯蘭的內部機會。不過這麼強大的能力,冷卻時間肯定會很長,這就是蘇菲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過他之前還以為那是項鏈上帶的技能,但想想也就釋然,傳說裝備哪有那麼多,反倒是這類天賦、特殊技能與祝福更常見一些。

  就像他從蜥蜴人身上獲得的祭禮效果一樣,在艾塔黎亞,每個人都有機會通過不同的任務與經歷獲得一些特殊能力,有一些只持續短暫的時間——如帕克的詛咒印記,而有一些則會永久存在,就像Loofah的雷神之子血脈,就是讓許多大公會也垂涎三尺的天賦。

  而他的祭禮則屬於特殊的一類,這類效果往往會有很長的持續時間,並且通過不同的選擇,還能得到強化或者永久固化——只是並非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而已。

  就像挽回閃耀之海熄滅這樣的事情,想想也就可以了,那根本不是一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至於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巧合,有時候運氣好——在新世界也是一種強悍的能力。

  蘇菲之前提到的失蹤的三個人多半也凶多吉少,只是可能一時半會還沒復活而已,不過銀色維斯蘭這一次一共帶來了接近三十人的隊伍,區區五、六個人的損失確實不算什麼。

  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甚至也沒多說什麼,畢竟在八層以下,龍之試煉的任何一層都可能遇上未知的危險,這是人力無法預測的事情——方鴴的指揮在她看問題不大,甚至說得上優秀。

  而方鴴也有點驚嘆於銀色維斯蘭的素質水平,在這種突如其來的險境之中,居然才損失了六個人,一般的冒險團,在之前的環境之下只怕直接團滅了吧。

  那樣的條件下求生,體現出來的只能是非同尋常的個人能力。

  「我們應該已經到了下面幾層,」蘇菲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但還得確認一下這是哪一層,不知傑弗利特紅衣隊是不是也到了這個地方,等休整一下之後,我們也需要尋找一下他們留下的痕跡。」

  「那些亡靈好像沒有追出來?」方鴴問道。

  「我不知道那些亡靈是不是和之前那條船有關,」蘇菲答道:「理論上那條龍船不可能通得過地下河道,可一路上我們也沒見過它們的蹤影,還有那黑色的河水……」

  「亡靈只是負面情緒在負能量驅使之下的聚合物而已,它們的形態可以千變萬化,只與這片土地上縈繞的黑暗力量有關。」方鴴答道:「不過它們沒追出來,這對我們來說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蘇菲點了點頭。

  「不過理論上來說,越到下面幾層,托拉戈托斯所言的那些黑暗力量的影響只怕會越來越明顯,」方鴴繼續說道:「在沒有確認那條船和這件事有什麼聯繫之前,我們最好還是小心一些。」

  蘇菲正要開口,忽然看到自己手下一個騎士走了過來,後者並不知道她在這裡,只有點嚴肅地對方鴴說道:「夏亞先生,我們的人發現前面有人在戰鬥,你要不要過去看一看?」

  前面有人戰鬥?

  方鴴不由與蘇菲互視了一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8-7-29 10:06 PM

第二百零七章 接近的謎底

  一走出蘑菇林,方鴴下意識停下腳步,因為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龜裂土地,地面像是地上世界久旱少雨的地區,土地開著一條條豁口,火山灰的灰色,仔細看去細細密密的裂紋之中還有絲絲黑煙縈繞。

  方鴴半跪下去,用手上的戒指輕輕一觸——那是在多里芬吸收過龍之金曈力量的金焰之環,戒指中尼可波拉斯的一部分力量果然產生了反應,蠢蠢欲動,與之前他在第八層觸碰那黑色河水時的反應一模一樣。

  方鴴將手一縮,那個領頭的騎士從前面回過頭,以為他在看這裡的土地,好心解釋了一句:「這是焦土,遺蹟之下第十一層的地貌,我們從無底之淵下來直接越過了兩層,這裡的地貌實質是受下面熔岩層的影響。」

  艾塔黎亞廣闊的浮空大陸地下也有熔岩層存在,但從沒人真正去過寬廣的地心世界,也不知道地下的火焰是否真的來自於浮空大陸下方的淵海。

  不過新世界最大的地下世界實際存在於第一大陸橋之後的灰岩之域,那裡也是第二世界最大的浮空大陸群之一。

  那裡自然也在方鴴的行程之上,有機會的話他真想去看看那裡的地心世界,看看那個傳說之中才存在的地方,當然了,那對現在的他來說還只是一個遙遠的夢想而已。

  方鴴直起身來,對那個騎士補充了一句:「恐怕除了熔岩層之外,還有黑暗力量的影響。」

  那騎士微微一怔。

  箱子在後面等得早不耐煩,忍不住問道:「話又說回來,那些人究竟在哪裡交手?」

  「我們的人就在前面,翻過那座小丘應該就能看到了。」騎士這才答道。

  事實上他們一行人還沒翻過小丘,就聽到了下面傳來施法者高聲吟誦的聲音,而來到土丘頂上,方鴴則一眼便看到下面交戰的雙方——三個銀色維斯蘭的騎士正在一個神官的輔助下,殺入一群屍鬼與骨頭架子的重圍之中,並從裡面救出幾個選召者來。

  那幾個選召者看起來來自同一個冒險團,戰袍式樣相差不大,其中一個咋咋呼呼的矮人戰士,一個人類神官,一個半大的魔導士男孩,還有一個大長腿的精靈女遊俠——艾文奎因精靈。

  這幾人都受了傷,但實力還算不俗,否則也等不到銀色維斯蘭的人來支援,當然比起後者來,就差得遠了。

  銀色維斯蘭的三個騎士個個都能獨擋一面,一個擅長防護,同時拉住七八頭屍鬼再加上一堆骨頭架子還能遊刃有餘,一面用盾牌乒乒乓乓擋住屍鬼的攻擊,並巧妙地通過走位來尋求回復格擋平衡的機會。

  另外兩個攻擊手,任中一個都可以同時面對四、五頭十四級以上的屍鬼不落下風,而那個神官走位也十分風騷,總能遊走在三個騎士構成的三角防線之內,吟唱的同時並不需要同伴太過照顧。

  並且每當一面屍鬼太多時,他都會用神聖之鎖定住其中最關鍵的那幾頭,好讓隊友壓力不至於過大,生生把一個奶媽的職責扮演成了一個合格的控場者。

  那幾個來自於其他冒險團的選召者都看呆了。

  方鴴也認得這四個人,不過只是銀色維斯蘭這個隊伍之中並不起眼的幾個成員,要不是眼下這一出,他甚至都沒覺察出這幾個人居然這麼厲害。

  帕克和箱子也有些意外,尤其是中二少年,看著這一幕,手按佩劍一句話也不說。方鴴回頭看了他一眼,心知對方有些受刺激,畢竟在聽雨者的旅團,對方一直天賦最高的那一個,也最受孤白之野看中——

  而後來遇上了自己,但那也不算什麼,煉金術士與戰鬥職業差別本來就大,但在這裡,銀色維斯蘭一個隊伍之中隨便拉出幾個人來,展示出的實力就不下於他,顯然讓他感到有些壓力了。

  這時銀色維斯蘭的其他人正在等他下令,顯然之前的配合下來雙方已經建立了基本的信任,再加上蘇菲不開口,銀色維斯蘭的眾人已經儼然把他當成了這個隊伍的臨時隊長。

  方鴴也不廢話,直接開口道:「上去支援。」

  區區幾隻亡靈而已,多餘的命令他想銀色維斯蘭的這些未來的精英們也不需要,他們自然知道該怎麼辦,指揮聰明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省事。

  他又看了箱子一眼,心中覺得這傢伙純粹是想多了,雖然大公會培養下一代核心一般會用競爭制度,但像享受蘇菲手下這支隊伍資源程度的核心隊伍,就算銀色維斯蘭恐怕也拿不出太多來,整個公會內充其量不過一兩支而已。

  不僅僅是物質資源,還有宣傳資源——他還沒有進入新世界之前,在社區上就無數次聽過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的名頭,這說明銀色維斯蘭早已在開始為這些人造勢了。

  這些人當中的一些未來很可能成為真正的明星選召者,與那個中國賽區的傳奇王朝下一代的核心成員。

  能與這些人站在一個水平線上,哪怕只是一時,也足以自豪了。

  不過方鴴想了一下,並沒有告訴對方這一點,一個好的開頭並不代表未來的結果,引導箱子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個男人,他的導師——孤白之野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還有當時與他一起飛馬橋並肩迎敵的那個天才煉金術士少年,兩人的天賦在方鴴看來並不下於銀林之冠的那個傳奇全視者KUN,但事實卻是後者前往了第二世界,成就一段傳奇。

  各人因為選擇的路不同,最後結果也大相逕庭的例子在第一世界與第二世界都太多太多了。

  而注定與大公會錯身而過的自由冒險者們,享受到的資源只可能會比這些人更少,因此自身的心態與努力才顯得更加重要——也是經歷了如此多的事件之後,方鴴才逐漸明白過來這一點——以及當時在精靈遺蹟之中,彌雅對他說的那番話的真實含義。

  因為這個星門之後的新世界,與星門外的那個世界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不過方鴴自然也談不上總結出什麼心得,充其量不過是想給箱子一點壓力罷了,他明白自己其實也一直背負著很大的壓力,只是他一直把這些壓力視作動力的來源。

  至於箱子有一天會不會被這些壓力壓垮,方鴴其實也沒想太多,但那是他作為一個隊長的起碼職責。

  銀色維斯蘭與下面的屍鬼與骨頭架子的戰鬥有些乏善可陳,其實縱使不需要他們支援,那些人也能對付得了這些亡靈,只不過要多花一些時間罷了。

  不過後者的加入顯然加快了這一進程。

  在艾塔黎亞,為黑暗力量驅使的亡靈會有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譬如暴怒與貪婪——但唯獨不會感到恐懼,所以它們就像是木頭樁子一樣被衝下山去的銀色維斯蘭眾人砍怪切菜地衝倒在地上,然後一波接一波地衝上來送死。

  直到最後一具骨頭架子粉身碎骨啊,化為塵埃。

  砍怪自然是需要體力的,這一點連銀色維斯蘭也不例外,他們畢竟也只有十五級不到,裝備可能比一般人好上不少,但屬性其實也沒高太多,因此一場戰鬥之後,所有人都坐在地上喘氣。

  只比那幾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冒險者稍微好那麼一點。

  那幾個冒險者中領頭的明顯是那個人類神官——除了矮人之外,對方也是這個隊伍中最年長的一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就選召者的年齡來說,已接近退役。

  這種人留在艾塔黎亞,要嘛是還想著奮鬥兩年再多弄一些積蓄,混跡在一些垃圾二線隊伍之中混吃等死。要嘛就是轉而成為格蘭特那樣的公會管理人員,雖然與輝光物質的同調下降,但並不妨礙非戰鬥事務的工作。

  那個人類神官明顯是屬於後者一類,他在戰鬥之中偶爾丟一個兩個幾乎已經沒什麼效力的治癒法術,但更多的時候在負責指揮,就方鴴所見,指揮水平還不差。

  當然了,方鴴自己的指揮水平其實也就一般般,他更擅長的是眼下這樣的場合——探險、分析與尋找線索,他只所以得出結論,其實不過是鸚鵡學舌——因為是蘇菲這麼告訴了他一句。

  而他在銀色維斯蘭騎士的帶路下,分開人群找到對方時,那幾個選召者明顯有些激動——尤其是那大長腿的精靈女遊俠還十分大膽地打量了他一眼,而其餘幾個人包括那個矮人臉上則都帶著一些好奇與崇敬的神采。

  方鴴心知肚明這些人會錯了意,顯然是把他也當成了銀色維斯蘭的人,他也自然理解這些人心中所想,因為他自己不久之前也還是一個追星族。

  只有那個人類神官臉上神色也最淡,顯然年齡漸長,也漸漸過了狂熱的年紀,他先站起來道了一句謝:「說起來還沒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我們就難辦了,不愧是銀色維斯蘭。」

  「不必客氣。」銀色維斯蘭的騎士回了一句,然後看向方鴴。

  方鴴點點頭,但也不糾正對方的說法,他其實更關心的是這些人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他一直以為只有傑弗利特紅衣隊的人在他們前面,但現在看來顯然並非如此。

  他想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問道:「這些是屍鬼,我從資料上看在這一層應當相當罕見,你們怎麼會惹上這麼多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對方聽他這個問題,臉上竟然露出一種劫後餘生的神情來,喃喃自語道:「謝天謝地,還好只有這些屍鬼,要是是那些東西留下來,只怕我們等不及你們到這個地方了。」

  方鴴楞了一下,隱隱想到什麼:「那些東西?」

  「一條船,」那個咋咋呼呼的矮人主動向他們比劃道:「本來我們不少人在這個地方本來正準備紮營,但忽然從河上飄來來一條船,那麼大,還有那隻該死的烏鴉,我現在都還記得它站在龍頭上看我的樣子,那扁毛的畜生絕對是在看我們,眾聖在上,我可以打賭——」

  對於矮人的描述,幾個人都心有餘悸地齊齊點了點頭,顯然十分認同。

  「等等,」一旁銀色維斯蘭的騎士忍不住上前一步:「你們說你們在這裡紮營,然後看到了一條船……那船,我是說那之後呢?」

  他忍不住看了其他人一眼,每個人臉上都隱隱帶著有些不妙的神色,帕帕拉爾人與箱子也互視了一眼,顯然大家都還沒忘記他們先前在第八層看到的那些東西。

  更別提他們才從無底之淵內殺出一條生路那糟糕的遭遇了。

  「那之後你們和他們交上手了?」箱子也翁聲甕氣地問了一句。

  「交手?」人類神官大搖其頭:「別開玩笑了,要是我們和那些東西交上手我們早死了。」

  「那船就在那邊停下來,然後那些黑衣人在岸邊登陸了,」精靈女遊俠看了方鴴一眼,大約對他這個類型不怎麼感興趣,轉而主動對箱子說道:「我們運氣好,沒有一個上,上得最早的那些人全部被殺了,被那個女人……」

  「女人?」方鴴和蘇菲同時敏銳地抓住這個字眼。

  他們彼此看了一眼,心中一下子就想起了在安德特鼠人的村落之中,鼠人族長臨死之前那番話。

  烏鴉和告亡之人目前都有了。

  但女人這還是頭一次出現。

  而方鴴則想得更多,他悄悄把手揣到包裡,握住那裡的小小的胸針。

  「是的,女人,」精靈女遊俠肯定地答道:「她走在最前面,帶領著那些黑衣人,我們看不清楚她的樣子,但我可以確定那是一個女人,她與她身後的那些人說話時有些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泰納瑞克忽然從後面走了出來——由於它先前並沒有跟眾人過來,方鴴都有些奇怪這傢伙是怎麼出現的,更不用說那精靈女遊俠,嚇得差點大叫一聲。

  還好銀色維斯蘭的騎士安撫住她:「別害怕,這是我們的同伴。」

  那女遊俠這才『哦』了一聲,有些奇怪地看了泰納瑞克一眼,大約是把蜥蜴人王子當作了選召者——心中還有些奇怪,怎麼還會有人選擇這麼古怪的種族的。

  她這才繼續說下去:「我也說不上是怎樣的奇怪,她和那些人距離我們太遠了,衝上去的人全部在一瞬間被殺死了,我們不敢靠近,因此也聽不太明白,但那聲音就是很奇怪,和我們不一樣。」

  方鴴默默記下這一點。

  而帕克又忍不住問道:「既然你們沒上去,怎麼又會落得這個下場的?其他人呢?」

  「都死了,」那個神官小聲答道,他指著不遠處答道:「那些黑衣人根本沒不在乎我們,他們從那個方向離開了,但他們離開之後,就從地下冒出數不清的亡靈。」

  「我們被這些亡靈包圍起來,所有人都死了,只是我們運氣好,另外或許還有一些逃走了,但我們也沒時間去關注其他人。」矮人嘆了口氣,又自我安慰道:「第八層之下實在是太過危險了,不過也好,能到這個地方我們已經很滿意了……」

  其他人顯然都認同他說法,紛紛點頭。

  但方鴴顯然沒時間去理會他們的慶幸,他在心中詢問自己那個問題的答案——那條船究竟是什麼?那些黑衣人來自什麼地方?那個女人真的是希爾薇德小姐嗎?

  如果不是,她的胸針為什麼會在那裡?

  但他實在無法得出答案,只得問了一下這幾個選召者那些黑衣人登岸的地方,那幾人猶豫了一下,大約是看在銀色維斯蘭這個名號的面子上,才同意帶他們過去。

  那地方其實就在不遠處,靠近他們下來的那條地下河岸邊,方鴴在幾人帶領下來到岸邊,立刻發現這些的土壤有些不太對勁。

  事實上不止他一個人意識到這一點,因為泰納瑞克已搶先一步蹲下去,用爪子摳了一點泥土,用手搓了搓,然後才交給他。方鴴接過一看,立刻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泥土,而是薄薄一層灰燼。

  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什麼,胃裡一陣翻騰,強忍著噁心用戒指觸碰了一下,感到裡面的力量蠢蠢欲動之後,才嫌惡地將這些灰塵灑回地上。

  泰納瑞克用焦黃色的目光看著他。

  但方鴴則先轉過身,開口詢問精靈女遊俠與矮人幾人道:「說起來,那些衝上去的人是怎麼死的?」

  那幾人顯然沒意識到他這個問題的緣由是什麼,只下意識搖頭:「沒看清楚,大約是一個法術,總之太可怕了,那些鬼東西只怕是滿級的精英怪物吧?那個女人難道是世界首領?」

  方鴴沒有答話。

  他心中有些驚濤駭浪,甚至隱隱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接近了那個答案。

  因為這些人沒有復活,也沒有星輝……

  他們的死狀,其實與第八層的安德特鼠人,遺蹟多里芬的居民,還有艾緹拉的弟弟並沒有什麼不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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