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情愫
大帳裡,一陣死一般寂靜,空氣幾近凝固。
龐德、胡車兒在旁邊,甚至大氣都不敢出,怯生生看向丁辰。
丁辰咬著牙,一言不發。
良久,他突然抬手,哐當一聲把面前帥案掀翻在地。
“他為何不聽我的勸告?他為什麼非要跑來送死?
我告訴過他,讓他退出聯軍,為什麼還要追過來?難道,他就那麼想做那該死的英雄?”
丁辰低聲咆哮,令高順三人面面相覷。
高順還算好一些,知道丁辰和曹操之間的感情深厚。
而胡車兒和龐德就有些困惑了,不明白丁辰為何如此。因為在世人眼中,丁辰和曹操早已反目成仇。此前,丁辰幾次三番要殺曹操,甚至和曹操割袍斷義……至於他們之間的恩怨,二人也知道一些。不過說實話,他們並不認為那仇恨有多麼深。
此刻,丁辰意外的爆發,讓他們困惑不解。
胡車兒是懶得去想,而龐德也只是有些奇怪,並未真個在意。
發洩了一番之後,丁辰總算是冷靜下來。
他閉上眼,沉思片刻後,沉聲道:“令明。”
“末將在。”
“我要你帶上一隊機靈的人,入關打探我阿兄的消息。
設法弄清楚他的生死,一旦有結果,立刻回來向我稟報……對外,就說是為我打探一下聯軍的消息,其餘事情,不必過問。
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這有什麼不明白,無非就是藉打探戰況為由,尋找曹操。
若曹操有危險,便伺機營救嘛。
龐德此前做過斥候隊長,對打探消息並不陌生。
他連忙道:“主公放心,龐德明白。”
“去吧!”
“喏!”
龐德不敢遲疑,立刻轉身出了大帳。
丁辰則又坐下來,一旁高順喚來了親隨,把帥案重又放好。
“子陽,你也不必太擔心。
令兄也算是當世豪傑,英雄一世,絕非那短命之人。你想想看,當初你把他殺的那麼慘,他還不是照樣逃走了嗎?似他那等人,都有氣運加身,又怎可能出事呢?”
丁辰沒好氣道:“我才不是擔心他,我只是害怕他死了,我沒辦法向阿姐和昂交代而已。”
高順不禁笑了,朝胡車兒擺擺手,示意他在外面警戒。
“怎麼,和好了?”
“什麼和好,說了不是擔心他。”
看著丁辰那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高順越發覺得有趣。
不過,他沒有再談論此事,因為他害怕,會引起丁辰更多的煩躁情緒,於是話鋒一轉。
“子陽,我們馬上就要到長安了。”
“哪又怎樣?”
“可曾想過,該如何自處呢?”
“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過,回到長安後,要向丞相請辭嗎?”
“是啊!”
丁辰嘆息一聲,壓低聲音道:“這次丞相遷都,過於突然,給我感覺這背後似有人在推動。
雖說遷都之後,聯軍不再形成威脅,但始終感覺到了長安,局勢會更複雜。
你我都不是那種好勾心斗角的人,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遭人算計。我想,與其在長安被人算計,不如離去……那里,一定會更加危險,更加復雜,不適合你我。”
說到這里,丁辰看著高順道:“老高,是不是有些不舍?”
高順聞聽卻曬然笑道:“有甚不舍,只不過那陷陣營好不容易有些成績,放棄的話,感覺可惜。
不過,你說的不錯,你我的性子都不喜歡勾心斗角,留在長安,反而更加危險。”
丁辰沒有問高順的打算,而是直接問他舍不舍得。
這在以前,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也許是此次滎陽大戰,讓他的性子里不知不覺中多出了一些强勢的味道,所以言語中,直接就為高順做出了決定。亦或者,在丁辰眼中,高順就是他身邊的人吧。
高順倒也不覺得被冒犯,甚至沒有感覺到丁辰的變化。
聽了他的回答,丁辰總算是笑了。
“我出征前,丞相曾對我說,只要我斬首青綬,便答應我一個要求。
這次我生擒了李旻,也算是完成了任務。我想,他應該不會反悔,你也做好准備吧。”
高順聞聽,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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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丁辰在新安城外休整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繼續啟程。
澠池位于新南以西,是出函谷關之后的第二座城池,也是長安以東的一處軍事要地。
歷史上著名的澠池會,就發生在這里。
丁辰奉命駐守澠池,也是董卓的安排。
由此可以看出,丁辰在董卓心目中的地位,伴隨著滎陽之戰後,發生了巨大改變。
這屯駐澠池,形同獨領一軍。
在此之前,丁辰是絕無可能享受到如此高的待遇。
不過這也讓丁辰有些擔心。董卓如此看重他,他向董卓請辭,董卓會答應他離開嗎?
這心裡,有些憂慮。
澠池不大,丁辰抵達澠池之後,非常順利的接收了駐紮在澠池的兵馬。
此前的澠池守將名叫李蒙,也是涼州軍的將領。
由此可以看出,在董卓帳下,呂布雖然備受重視,可真正為董卓所信任的,還是涼州軍。
李蒙和丁辰交接之後,連夜便趕往長安。
丁辰則巡視了澠池周遭,便決定駐守城外……澠池縣城不大,相傳最初,這裡只是一個水池,名為黽池。後來因古代趙秦會盟而聞名天下,於是就有了黽池縣城。
整個縣城,有人口三萬,是個中等縣城。
而駐守黽池的兵馬,卻有八千。
在加上丁辰帶來的一千多兵馬,將近一萬人。
小小的縣城,突然增加一萬人,絕對是一個巨大的負擔。所以丁辰也不想麻煩地方,索性把帥府就放在了城外。這樣一來,更方便操練兵馬,也省去了不少事情。
只是,曹操依舊沒有音訊。
龐德還沒有回來,不過根據從前方撤下來的涼州軍口中,丁辰大體上弄清楚了事情的緣由。
他們退出洛陽不久,聯軍便抵達偃師。
時,洛陽因遭遇董卓的強行遷移,以至於房舍被毀,宮殿被燒,昔日偌大的繁華都城,變得殘破無比。
袁紹等人擔心會有埋伏,所以在偃師遲遲不肯前進。
時曹操和孫堅感到不滿,於是向袁紹主動請纓。
曹操是率先抵達洛陽,不過他沒有進入洛陽城,而是繼續向西追擊。孫堅呢,從宣陽門進入洛陽,撲滅了洛陽大火。相比之下,曹操的運氣有些糟糕。他一路追擊,解救了不少難民。可是在抵達谷城時,卻遭遇徐榮和呂布聯手夾擊,慘敗而逃。
也不是什麼徐榮設伏,只能說是曹操的運氣太壞。
他解救難民,恰逢呂佈出巡。
徐榮隨後得知消息,便出城夾擊……
曹操身邊不過三千多兵馬,而夏侯惇則被送回老家養傷。夏侯淵與曹仁,被派去揚州徵兵,所以曹操隨行只有典韋和曹洪兩人。面對呂布和徐榮的夾擊,又怎能不敗?
只是,他這一敗,卻音訊全無,讓丁辰感到擔心。
不過,他相信高順所說,曹操有氣運加深,一定會逢凶化吉。
在澠池駐紮下來後,丁辰便清閒下來。
扈城亭、滎陽、旋門關……這一場大戰,他奔波三地,不知不覺中就是半年之久。
時已入秋,天氣開始變得涼爽起來。
這一日,丁辰在營中有些無聊,於是帶著十幾名親隨離開了營地,信馬由韁的漫步。
官道之上,行人簇擁。
一眼看去車輛滾滾,熱鬧非凡。
不過,丁辰卻知道這些人,大都是被董卓強行從洛陽撤離的富戶。
據說此次遷都,為了避免長安清冷,董卓自洛陽強行搬遷十萬人,又從洛陽周圍遷移富戶,遇難者多達三十萬。這許多人口,要陸陸續續的趕赴長安,以填補關中人口不足。只是,背井離鄉之後,人們感到不知所措,猶如行屍走肉般的趕路。
一路上,餓死的,被害的,亦或者是遭遇涼州兵劫掠的人,不計其數。
陽光明媚,可大路之上,卻是愁云密布。
時不時,可以聽到隱隱哭泣聲。
“你們不能帶走他們?”
“娘子,這些孩子,是我花錢買的。”
“然後呢?你要把她們當作牲口一樣販賣,時不時?”
一陣爭吵聲從前方傳來,丁辰勒住馬,挺直了腰身舉目看去。
就見在官道的拐彎處,聚集了許多人,那吵鬧聲,就是從那人群之中傳出來……
“怎麼回事?”
丁辰感到有些好奇,於是催馬上前。
因為,從那爭吵的聲音中,他聽出了其中一人,正是蔡邕的女兒蔡琰。
對於這個冷豔的女子,他頗有好感。
只是,每次他過去拜訪蔡邕時,老先生都會用一種防賊的態度來對待他,嚴禁他和蔡琰接觸。
這,也讓丁辰感到有些好笑。
“全都讓開,讓開!”
在親隨的驅趕下,人群向兩邊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丁辰策馬走了進去,就看到蔡琰好像一頭髮怒的小獅子一樣,攔著一個矮胖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衣著華美,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僕從。
而蔡琰的身後,則躲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衣衫襤褸,面黃肌瘦。
“阿姐,我們不是他買來的……我們本來是好人家的,可是家中遭遇兵禍,爹娘都死了。
我們本來是想要去洛陽投親,不想路上遇到他,就把我們抓起來。
他那邊,還要好多和我們一樣的人……聽那些人說,他要把我們賣去涼州做奴隸。”
小女生怯生生道,卻激怒了蔡琰。
面對十幾個彪形大漢,她卻絲毫不肯退讓。
張開手臂,她怒視對方道:“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來歷,可我今天絕不讓你們得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五十二章 求救
矮胖子怒了!
之前,他看蔡琰氣質不俗,所以言語間還算客氣。
可現在,蔡琰擺明了要壞他財路,又怎可能再給蔡琰好臉色,神情旋即變得猙獰。
“賤婢好膽,連我的事也敢管?
不打聽打聽,某家的事情豈是那麼容易管的嗎?把人交出來,某不與你計較,若不然就休怪某不客氣了。”
“那你不客氣一個給我看看唄。”
他話音未落,卻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
“哪個混蛋說話?”
矮胖子頓時大怒,轉身便吼叫起來。
他今天也是出師不利,就一個愣神的功夫,兩個抓來的小崽子便跑了出去,然後引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而蔡琰聽到那聲音,卻笑了。
她這一笑,當真好看。
恰如冰川雪蓮綻放,讓人不禁眼前一亮。
“就是我這個混蛋。”
丁辰下馬,走了過去。
他今天出門,只穿了一件便服,看上去很平常。
矮胖子咬牙切齒道:“看樣子這天底下管閒事的人還真多……倒要讓你知道,多管閒事是什麼下場,給我打死他。”
身後的僕從立刻齊聲吶喊,便撲向了丁辰。
周圍的圍觀者,則一個個驚恐喊叫起來,場面頓時亂成了一團。
不過,丁辰卻背著手,笑瞇瞇看著那些衝過來的僕從,一點閃躲,甚至動手的意思都沒有。
“小心!”
蔡琰心裡一緊,忙喊道。
只是未等她聲音落下,十幾個親隨便從人群中衝了出來。
他們更不客氣,直接拔刀出鞘。
那些個僕從還沒等弄清楚是什麼狀況,就有幾個人倒在血泊中。
剩下的那些僕從懵了!
這一言不合,便拔刀殺人?未免也太兇殘了吧!
雖說這年月裡,輕俠眾多,目無法紀。
但似這些人如此不講道理,卻是少見……
丁辰也不阻止,牽著馬,走到了蔡琰身邊,打量她一眼之後,點點頭,便轉過身來。
他這做派,立刻讓蔡琰心生不滿。
“你怎麼如此隨意行凶?”
“行凶?”丁辰道:“我這是在執法。”
“你又執的是哪家律法?再說了,執法自有公門中人。”
丁辰道:“在澠池,我便是法。
我現在懷疑這些人是奸細,殺了也就殺了……蔡娘子,麻煩你弄清楚狀況,而今正是戰亂之時,哪有什麼律法可言?以後,別強出頭,我未必每次都能為你出頭。”
“你……”
蔡琰聽得心裡一怒,之前那點好感,頓時煙消雲散。
可細想下來,丁辰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今時不同往日,戰亂四起,盜匪橫行,哪裡有什麼律法可言呢?
她抿著嘴,惡狠狠瞪著丁辰。
不過,丁辰卻沒有看他,而是面無表情看著那矮胖子。
耳邊的慘叫聲,他更是充耳不聞,那周身所散發出了冷酷之氣,令人不禁心境肉跳。
而今的丁辰,可不是那個在曹操庇護下的懶散人。
在經歷過了滎陽之戰以後,丁辰見過的血,足以匯聚成一條河流。而他殺過的人,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有多少。眼前這場面對他而言,不過是小的不能再小罷了。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矮胖子那十幾個僕從,再無一人能站立。
運氣好的,被當場砍死。
運氣不好的,缺胳膊斷腿,在血泊中哀嚎。
官道上,頓時一陣寂靜,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更不敢在逗留,扭頭便沿著官道離去。
那矮胖子站在那裡,渾身發抖,兩腿發軟。
事實上,他此刻站在一堆屍體當中,而周圍則是十幾個虎視眈眈的大漢,手中的鋼刀,還沾著血跡。
“你剛才說要不客氣?”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矮胖子撲通就跪在了地上,也顧不得那地面上,血流成河。
這時候,一隊兵馬趕了過來,為首的軍侯認得丁辰,忙上前兩步,插手行禮。
“參見將軍。”
“這些人,似乎是一幫人販子,那兩個孩子,便是他們擄掠而來。
好像他們手裡還有不少孩子,你帶上這兩個孩子,去查看一下。若有人膽敢阻攔,格殺勿論。”
說著話,他扭頭看了一眼蔡琰,又看了看那兩個孩子,便嘆了口氣道:“孩子救出來後,先安置在後營裡。等我查清楚了具體情況,再做打算……記得,格殺勿論。”
“喏!”
那軍侯領命,便向那兩個孩子看了過去。
兩個孩子嚇得往蔡琰身後直躲,根本不敢露頭。
蔡琰見狀,便自告奮勇道:“他們被嚇壞了,想來是離不開人,我陪他們,隨你一同前往。”
丁辰眉心蹙動,而後苦笑一聲。
“保護好蔡娘子,切不可有閃失。”
說完,他邁步向矮胖子走過去。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矮胖子連連磕頭,一臉的血污。
“這些孩子,你是從哪裡擄來?”
“回將軍的話,有一部分是從潁川陽翟,也有一部分,是沿途擄掠。”
“潁川陽翟?”
“是……丞相出兵往潁川平亂,小人,小人也是鬼迷心竅,才做了這等的差事。
將軍大人大量,還請看在我家老爺的面子,饒過小人。”
咦,貌似是有後台哦!
丁辰本想問兩句,而後殺了了事。
可是聽了這矮胖子的話之後,他頓時有了一點興趣。
“你家老爺何人?”
“我家老爺,我家老爺就是溫侯帳下騎督,魏續魏將軍。”
矮胖子說到這裡,彷彿一下子有了底氣,原本顫抖的身體,突然間不顫抖了,更抬起了頭,挺直了腰。
丁辰見狀,不禁笑了。
“原來是魏將軍的人啊,好大的來頭。”
“呵呵,將軍定然識得我家老爺,還請饒過小人這一回。
小人回去之後,一定會在我家老爺面前,為將軍美言幾句……”
“呱噪!”
丁辰突然冷喝一聲,拔劍出鞘。
那寶劍寒光一閃,一顆人頭飛起,血霧噴濺。
矮胖子那無頭死屍,直挺挺便栽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傳來一陣壓抑的驚呼聲,所有人看丁辰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而丁辰則面無表情,從親隨手中接過一塊乾布,擦拭去劍上的血跡,而後把乾布就丟在地上。
“以為魏續就能嚇到我了嗎?”
丁辰冷笑一聲,收劍換鞘,轉身上馬,便揚長而去。
他的親兵則把目光落在了那些個僕從的身上,就見一個親兵努了努嘴,七八個人上前,一陣砍殺,就把那些個僕從,砍成了死人。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血腥氣息,令人作嘔。
地上的十幾具屍體,就那麼橫七豎八的倒在那裡,冷冷清清。
過往的行人看到,也多是表情麻木,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去為他們收拾,直到天將黑下來的時候,蔡琰路過此地,看到這遍地的屍體露出不忍之色,讓軍士把他們的屍首收攏起來……
夜,深了。
大帳中點上了燭火。
丁辰便靠在圍床上,雙目微合。
他在想事情……
董卓出兵潁川,他才知道。
說實話,對於董卓的這種行為,他並不讚賞。
董卓出兵潁川的原因,其實不難猜測。潁川太守李旻,讓董卓的虎狼之性徹底爆發。
當初,董卓行廢立之事後,李旻貼上來,各種諂媚。
得了好處之後,又立刻翻臉,起兵討伐。
這換做是誰,都不會開心,會感覺自己受了欺騙。
但是董卓在潁川暴烈的手段……據說,潁川幾乎被董卓血洗了一遍,而陽翟更是十室九空。如此殘暴的手段,也證明了賈詡對董卓的判斷,這是一個暴虐非常的人。
他或許真心想要輔佐漢室,他也許是真的希望能夠漢室中興。
但,當他的能力無法掌控局勢之後,用殺戮來解決問題,結果一定是越發的失控。
事實上,從董卓決意遷都的那一刻起,局勢已經失控了!
想到這裡,丁辰不由得嘆了口氣。
長安,絕非久留之地。
只要董卓一點頭,他就立刻帶著阿姐和曹昂離開。這是非之地,離的越遠越好……
“蔡娘子,請留步!”
大帳外傳來了一陣喧嘩聲,打斷了丁辰的思緒。
他露出不滿之色,睜開眼睛。
卻見蔡琰撩起了帳簾,大步走了進來。
“你為何如此殘忍,把那些人都殺了?”
丁辰眉心淺蹙,神色淡漠道:“不殺,留著他們繼續害人嗎?”
“可是……”
“蔡娘子,我與你說過,今時不同往日,亂世當用重典。
你那套律法,已經沒了用處,如果我留下他,他就會在魏續面前搬弄是非。我殺了他,反倒省事。而且,你可知道魏續何人?那是呂布的妻弟!你們將來到了長安,就不怕被他找麻煩嗎?我殺了那人,是為了你們好,也讓魏續心裡忌憚三分。”
蔡琰,沉默了!
而在大帳門口的親隨,見狀也退了出去。
“一共救下了二十三個孩子。”
“嗯?”
“這麼多孩子,該怎麼安排?我問過了,他們都是因家破人亡,被那個人擄掠而來。”
“不是說,先留在後營里安置嗎?”
“男孩子你留在軍營可以,但裡面還有八個女孩子,怎可留在軍營中。
還有,你營中盡是五大三粗的莽夫,這些孩子都受了驚嚇,如何能照顧他們妥當?”
“那你想怎樣? ”
丁辰無奈的看著蔡琰道。
“能不能,幫我建一座小營,給我一些糧食,我可以想辦法照顧他們。”
丁辰詫異看著蔡琰,眸光中,多了一絲暖意。
“你倒是好心……也罷,誰讓我攤上了這事情呢?
我待會兒就讓人在你家周圍建一座小營,然後再分撥你一些糧食。
不過蔡娘子,醜話說在前面。你心地善良,我很敬佩,卻要量力而行,不要逞強。”
丁辰話音未落,蔡琰就變了臉色。
她哼了一聲,“要你管!”
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丁辰有點目瞪口呆,看著蔡琰的背影,突然笑了。
蔡琰平日里一副冷艷模樣,也許只是她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骨子裡還是個善良的女人……嗯,和阿姐挺像的!阿姐對外人的時候,也是冷冰冰,但對他卻極好。
只是,想起阿姐,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曹操。
丁辰頓時有些焦躁,惡狠狠罵了一句:笨蛋!
至於是罵誰'笨蛋',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時間,飛逝。
涼州軍陸陸續續出關,而洛陽方面的局勢,也漸趨平穩。
孫堅由於是第一個進入洛陽,名聲大噪,也引來了諸侯的敵視。
本來,孫堅想要西進攻打函谷關,可是卻無諸侯響應。非但無人響應,他的糧草也開始供應不上。
這也讓孫堅,心灰意冷。
與此同時,在洛陽更出現了一個流言,說是孫堅進入洛陽之後,在皇宮的一口深井之中,發現了一具女屍。那女屍的懷中,竟抱著一枚玉璽,正是那枚傳國玉璽。
一時間,孫堅就變成了眾矢之的。
天曉得孫堅是不是真的得到了玉璽,總之不久後,他便率先告辭,離開了聯軍……
伴隨著孫堅的離去,聯軍徹底破裂。
也就是這時候,龐德帶著人回來了,他為丁辰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曹操,依舊活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五十三章 鬧劇
曹操的運氣不差!
谷城遇伏之後,賴部曲死戰,他總算是殺出了重圍。
不過,經此一戰後,曹操手下精銳幾乎全軍覆沒,可謂元氣大傷。但正如荀彧所言,在諸侯都避戰不前的時候,曹操卻奮勇爭先,更解救下無數被董卓裹挾的百姓。
聲望達到了極致,且諸侯對他,更多是敬重和憐惜,卻無一人對他心存惡意。
原因?
非常簡單!
一個失去了兵馬的曹操,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在他們的眼中,此時的曹操已經無法對他們產生威脅,既然如此,客氣一些有何不可?
而曹操在返回偃師之後,也沒有繼續在聯軍中逗留。
他找了個藉口,與諸侯告辭。
而諸侯更無人阻攔,甚至還有人贈與他些許兵馬。
兗州刺史劉岱更提出了建議,詢問曹操是否願意在東郡棲身。
如果曹操同意的話,他可以提供一應輜重糧草,並且幫助曹操招募兵馬。
別以為劉岱是好心,因為他看得出來,曹操現在,根本沒有自立的能力……可是他名氣大,人望也好。如果拉攏到手下,可以給劉岱帶來許多好處,又何樂而不為?
東郡,是橋瑁的地盤。
而橋瑁,卻死於劉岱之手。
如今東郡太守王肱,也是劉岱的心腹。
可以說,整個東郡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曹操到了東郡之後,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眼睛。
如此一來,劉岱有何懼之?
曹操也確實需要一個棲身之地,休養生息。
劉岱邀請之後,他稍作考慮便同意了,隨後帶著不足一千人的殘兵敗將,前往東郡。
他走的很安靜,全不似後來孫堅離開洛陽時,那麼的聲勢浩大,幾乎被所有諸侯監視。
也正是這個原因,龐德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打聽到了曹操的消息。
丁辰頓感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
他感謝了龐德一番之後,便讓龐德下去休息。
回到大帳中,他立刻鋪開執掌,給丁夫人寫了一封書信。
阿姐如今已經在長安城外揭水陂。
那揭水陂是一處地名,依山傍水,景緻很美。
之所以在揭水陂定居下來,一是這裡清靜,二來遠離長安城中的喧囂。它距離長安不遠,治安環境也不錯。再說了,隨行的還有賈衢所部,來保護丁夫人的安全。
丁夫人怨恨曹操不假,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又怎能不牽掛?
如今丁辰得到了曹操的消息,第一個念頭,就是給丁夫人送信,免得阿姐繼續擔憂。
曹操,可真是命大啊!
寫完信,丁辰就找來了胡車兒。
“車兒,帶上書信,前往長安揭水陂,送給我阿姐。
帶上一曲親隨,見了我阿姐後,不必急著回來,便留在那邊,聽我阿姐吩咐,保護他周全。 ”
“喏!”
“告訴我阿姐,就說我會盡快回去。
一俟我回去,就準備行動,讓她早作準備。 ”
胡車兒不明白,但是阿姐一定明白。
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後,丁辰總算是鬆了口氣,坐下來,忍不住搖頭輕笑。
不得不承認,曹操命大!
他的運氣真不錯,雖然是全軍覆沒,但給他帶來的好處,卻難以想像。
去了東郡,哪怕寄人籬下,也算是有了棲身之地。
以曹操的手段,把控住局勢,想來對他必不困難……他這一次亡命,倒是頗有幾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意思。同時,更悄無聲息的退出了聯軍那個亂七八糟的聯盟。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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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曹操是脫身了,可屯駐在洛陽的諸侯,卻亂成了一團麻。
孫堅離去,令袁紹心生不滿。
更重要的是,他隨身可能還帶著傳國玉璽。
袁紹倒是去詢問了孫堅,可是孫堅卻拒不承認有此事。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人會利欲熏心,更容易被慾望沖昏了頭腦。
孫堅越不承認,袁紹就越感覺可疑。
想想也正常,任何人得了那東西之後,會站出來承認呢?
所以,袁紹又提出來,我要搜查你的營地。
這一下,卻徹底激怒了孫堅。他不禁嚴詞拒絕,而且在當天晚上,就開拔離開洛陽。
可他這一走,在袁紹等人看來,更像是做賊心虛。
傳國玉璽一定在他手中,一定是被他帶走了!
他一個江東蠻子,有何德能佔居國之重器?不行,絕不能讓他把那傳國玉璽帶走。
但身為聯軍盟主,袁紹卻不能真個就對孫堅動手。
傳揚出去,別人會說他是貪圖孫堅的寶貝,所以才如此做。這對於袁紹而言,絕對不可以……他是袁氏子弟,名滿天下,絕不能在品行上,出現任何不利於他的污點。
所以袁紹靈機一動,便想出一計。
此前,孫堅殺了荊州刺史王睿,只是這刺史之位空了出來。
在諸侯廝殺之際,董卓並未停止行動。
他在反覆思量之後,選擇了劉表劉景升接掌荊州。
這劉表是山陽人氏,乃漢室宗親。
而且,論德行和名望,劉表絲毫不遜色於袁紹,乃‘八俊’之一。
讓劉表出任荊州刺史,不會有任何人站出來阻攔,同時還能夠得到漢室宗親的擁護。
更重要的是,憑藉劉表八俊之名,他董卓也能得到一個不錯的名聲。
於是,當滎陽和虎牢關激戰正酣時,劉表卻帶著幾十個隨從,幾乎是單槍匹馬,前往荊州赴任。
袁紹的計策,就是請劉表出手,劫殺孫堅。
孫堅,雖是長沙太守,卻非荊襄人氏。
荊襄世族,有非常強的排外性,對孫堅並不是特別喜歡。
加之此前孫堅為了出兵,斬殺了刺史王睿。在某種程度上,也觸動了荊襄世族的利益。
所以,那些人一定不會歡迎孫堅回去。
而劉表呢?
單身匹馬去了荊州,身單力孤。
他需要籠絡荊襄世族,同時也需要消耗荊襄世族的力量。
那麼孫堅就是一塊磨刀石,相信以劉表之能,一定能想出辦法,讓孫堅和荊襄世族火拼。
袁紹計劃的非常得當,只等劉表行動。
但是在劉表行動之前,他還想要繼續把諸侯籠絡一起,等候幽州牧劉虞的消息。
他派人前去拜訪劉虞,想要立劉虞為帝。
在袁紹看來,同為漢室宗親的劉虞,一定不會拒絕這帝位的誘惑。
可是,這人心的確是已經散了……
河內太守王匡,率先退出聯軍。
隨後,徐州刺史陶謙,也藉口州內發生叛亂,需要盡快回去平亂。
濟北國黃巾復起……嗯,這不是藉口。
要知道,黃巾之亂雖說平息,但黃巾餘孽依舊散落各地,四處為禍。其中,尤以青州最為嚴重。濟北相鮑信收到了消息之後,不敢繼續逗留洛陽,便急匆匆離去。
最讓袁紹惱怒的,還是他那個不知輕重緩急的兄弟。
袁術居然也在這個時候請辭,甚至連個藉口都沒有。
“兒郎們離家已久,而壽春也入收割季節,大家都歸心似箭。
左右這邊有兄長坐鎮,小弟也出不得什麼力氣,就先告辭了,還請兄長切勿見怪。 ”
袁家兄弟矛盾已久,不過以前還有一個袁隗可以居中調解。
可現在,袁隗已經死了。
袁紹兩兄弟之間的那點情義,早已不復存在。
所以,袁術絕不可能聽從袁紹的差遣,而袁紹想要翻臉,也沒有十足把握。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二人如果真個翻臉,勢必傳為笑柄,為天下人所恥笑,非他所願。
於是,袁紹也只能眼睜睜,目送袁術離開。
“豎子不足以謀!”
袁紹在心裡,破口大罵。
但這並不是最嚴重的打擊,真正的打擊是劉虞那邊有了消息。
當初袁紹和韓馥定下了讓劉虞登基的決定之後,命謀士張歧前去幽州勸說劉虞。
哪知道,劉虞聽說後,卻勃然大怒。
“現今天下大亂,國君失去政權。
我受重恩,但未能清雪國恥,已是罪不容恕。各位據有州郡,理應一起合力,盡心為報王室。何以不思報國,反而在謀圖造反,與那董卓又有何異?簡直是恥辱啊! ”
一番話,說的謀士張歧面紅耳赤,掩面而走。
消息傳到了洛陽之後,袁紹可以清楚感受到,諸侯態度的變化。
特別是公孫瓚,在劉虞予以回覆之後的第二天,故意路過了中軍大帳,而後在大帳外,當著諸侯的面,大叫三聲'恥辱啊',而後扭身離去,令得袁紹倍感羞辱。
當天,公孫瓚就率領部曲,拔營起寨,返回右北平。
幽州兵絕對是這支聯軍之中,戰鬥力最為強大的諸侯之一。
公孫瓚一走,其他人也就跟著動了心思。張邈等人也紛紛告辭,最終袁紹見大勢已去,也明白事不可為,只能隨諸侯一起離開。可是這心裡,卻對諸侯生出怨恨。
而其中,尤以公孫瓚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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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劇!”
蔡邕在澠池,也一直在留意諸侯動向。
隨著時間流逝,當諸侯散盡,業已進入寒冬時節。
董卓依舊讓丁辰屯駐澠池,沒有任何讓他前往長安的意思。而丁辰呢,也不好抗命。因為他還期盼著董卓能夠答應他的要求,這時候自然不可能跑去觸怒董卓。
閒來無事時,他常會找蔡邕聊天。
蔡邕雖說書生氣很重,但畢竟曾在宦海沉浮,甚至一度成為漢帝最為信任的大臣。
這眼力價確是有的,很多事情也都能看的明白,不過有的時候,卻按耐不住他那書生氣發作,說一些聽說去很是滑稽的話語。可即便如此,丁辰在蔡邕這裡也獲益良多。
“袁本初空有虛名,難成大事。
心無君王,私信作祟,這大好的局面,被他生生給毀了。
不過這樣一來,丞相想必可以高枕無憂了。這時候,他只需要稍施小計,定可讓諸侯反目,互相征伐。如此一來,中原亂矣,天下亂矣……漢室江山,恐不久矣。 ”
“父親,你又吃多了酒,胡言亂語了。”
一旁在酒壚旁溫酒的蔡琰,忍不住開口嗔怪。
而坐在她身邊的一個小姑娘,卻笑著道:“阿翁吃多了酒,就喜歡亂說話的……”
“你看看,你看看,連妮兒都知道你這毛病。”
妮兒,就是那天被蔡琰救下的女童之一。
蔡琰把那二十多個失去父母的孩子收攏在一起,每天教他們讀書寫字,頗有樂趣。
“父親,以後你再這樣子,就不許你再吃酒了。”
蔡邕見蔡琰真的怒了,忙拱手求饒,熱的妮兒咯咯直笑。
而丁辰則坐在一旁,看著他父母的互動,心裡也不禁一陣羨慕。
這時候,想必阿姐一定在家等我回去。可是,董卓遲遲不見動靜,難不成想要反悔?
一時間,丁辰的思緒變得有些混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五十四章 唐姬
初平元年十一月,于毒、白繞、眭固、於夫羅肆虐東郡。
東郡太守王肱率部平亂,結果面對黑山軍兇猛的攻勢,卻是大敗而逃,王肱戰死。
王肱一死,整個東郡都陷入動蕩之中。
而這個時候,劉岱想起了棲身在東郡的曹操。
過去幾個月裡,曹操表現的非常低調,彷彿消失了一般,幾乎聽不到關於他的半點消息。
可實際上呢?
夏侯淵和曹仁自揚州招募了五千丹陽兵,並悄然返回東郡。
幾個月來,他寄居在東郡的東武陽城,秣兵厲馬,積蓄力量。同時,他又在東郡招來壯士李典,與謀士陳宮。在二人的幫助下,逐漸在東郡紮根,而且頗為牢固。
劉岱想起了曹操,立刻派人把曹操招來濮陽,並委以重任。
“若孟德能平息叛亂,願以東郡太守相贈。”
曹操卻客氣道:“使君不嫌操鄙薄,收留操於東武陽城,更贈與兵馬軍械,操感激不盡。今有反賊禍亂東郡,正是操報使君大恩之時,焉得什麼東郡太守之說。
若使君同意,操願盡起本部,與叛賊作亂,還東郡以平靖。 ”
劉岱聞聽大喜,那裡有什麼反對的意見?
當下他便委託曹操平定黑山賊,並贈與曹操三千兵馬,糧草無數。
“孟德,真義士也!”
待曹操離去之後,劉岱忍不住對身邊人發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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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正關中大雪。
兗州大地發生的事情,距離澠池有千里之遙。
丁辰也不會知道,此時的曹操已經開始了他重新崛起的道路。
其實,最近一段時間來,他過的倒是頗為愜意。
每日操練兵馬,閒來去蔡邕家中飲一壺蔡琰親自調製的美酒,小日子過的倒也悠閒。
而他和蔡琰的關係,也從一開始唇槍舌劍,漸漸得到改善。
對此,蔡邕看在裡,卻沒有任何表示。
他究竟是怎麼想?
沒人知道。
反正,他並未阻止丁辰和蔡琰之間的交往。
而長安的董卓,始終未曾召見丁辰,更沒有催促蔡邕前往。
他只是封了蔡邕一個東觀學士的職務,任由他留在澠池。事實上,對於蔡邕是否願意效命,董卓並不看重。他看重的,是蔡邕的名望。他在不在長安,沒有關係,只要他聽候差遣就是。那東觀學士,其實就是一個虛職,更沒有任何實際權利。
雙方不必相見,彼此和洽相處。
在董卓看來,無疑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這一日,丁辰在蔡邕家中吃了些酒,然後冒著雪,返回大營。
從大營到蔡邕的住所不算太遠,騎馬也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這樣既可以讓蔡邕得到清靜,又能給予蔡邕足夠的保護。不管是丁辰還是蔡邕,對這樣的安排都很滿意。
白雪皚皚,一望無邊。
茫茫雪原中,遠眺可看到軍營旌旗招展。
鵝毛大雪飄落,紛紛揚揚,落地無聲,令人心感靜謐。
丁辰微微有些酒意,騎著馬,沿著小路緩緩而行。
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程,丁辰卻突然間勒住馬,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精神起來。
他反手握住了腰間寶劍的劍柄,舉目向四周眺望。
就在這時,弓弦聲響起,一支利箭呼嘯而來,射向丁辰。
丁辰在馬上一側身,抬手就抓住了那支利箭。
“往哪裡走!”
他看到,不遠處疏林之中,有人影一閃而過,於是便下馬追過去。
積雪很深,真要是騎馬追趕,未必能追的上對方。丁辰一口丹田氣提起,身形如燕,在雪地上飛掠而過。只是,前方的人影速度卻絲毫不慢,甚至比丁辰還快一些。
加之那人影先行啟動,很快就跑到了大路上。
一匹棗紅色的大宛良駒就等在那裡,人影幾個掠起,便到了那匹紅馬旁邊,翻身上馬。
“丁將軍,路途遙遠,不勞遠送。
不過,請不要忘記了當初將軍曾立下的承諾。 ”
聲音嬌媚,帶著一絲絲嗲意。
是個女人?
丁辰愣了一下,腳下隨之一沉,一隻腳便沒入了積雪之中。
而那女人卻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催馬揚長而去。
那匹馬四蹄飛揚,踏踩著大道上的積雪飛濺,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丁辰拔出腿來,目送那紅馬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以後,才狠狠跺腳。
這是什麼情況?
剛才這女人用弓箭射他,他就覺察到,對方並無殺意。
而且,弓箭的力量也不是很大,若不然他酒後反應難免遲鈍,未必能抓住那支箭。
很明顯,這女人是衝著他來的。
不過,她說的什麼當初立下承諾,又是什麼意思?
丁辰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在雪地里站立了一會兒,感覺腳下冰涼,他這才轉身往回走。
沒走多遠,就看見爪電飛黃跑了過來。
他翻身上馬,下意識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支箭矢,卻發現這支箭沒有箭頭,箭桿上還纏著一紙冷香箋。
箭書嗎?
他當下把上面的冷香箋取下來,隨手把箭桿丟在雪地上,這才催馬返回大營之中。
回到營地裡,天色已經很晚了。
龐德帶著親兵,仍守在大帳周圍,見到丁辰,忙躬身行禮。
“主公,怎地這麼晚回來?”
“哦,路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啊?”
“別緊張,沒什麼大礙。
不過傳我命令,今晚大營中加強巡邏。
另外派幾個人去蔡先生那裡,增強守衛……這馬上就到年關了,又是一年過去了! ”
去年此時,他才從洛陽獄中出來,而後擔當了南宮衛士令。
慢著,南宮衛士令?
丁辰眼珠子一轉,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也顧不得和龐德說話,便匆匆走進大帳之中。
在燭光照耀下,他取出那張冷香箋。
紙面光滑,色澤略有些發黃,卻透著若有若無的香味。
這是只有在達官貴人家裡才會使用的冷香箋,箋紙不大,主要是用於傳送信息而用。
丁辰把箋紙打開,就見上面寫著娟秀小字。
去年今時,南宮阿閣。
聖上託付,請君勿忘。
十六個字,卻清楚表達出了含義。
丁辰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浮現出那個臉色蒼白的瘦弱少年的模樣。
“丁君,若有一日,孤遭遇不測,可否請你代為照顧唐姬?”
“孤走之後,她一介弱女子,難免被人欺凌。
還請丁君設法送她去會稽,到她父親身邊……若真能如此,孤定然有一件驚喜與你。 ”
嘶--
丁辰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而後臉上,露出了苦笑。
他是真的快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這一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弘農王被害,諸侯起兵。
他先殺了袁隗,之後又率部出征……
這一眨眼,就是整整一年。
去年的今天,正好是弘農王與他相見,在那南宮阿閣的大殿門口,與他說話的日子。
只是……他真的忘了!
可這件事,似乎只有弘農王與丁辰二人知道。
對了,賈詡問過他,他也只說了一個大概,但是並未說得詳細。
弘農王死後,他的妃子,也就是會稽太守唐瑁的女兒唐姬,便離開了南宮。沒辦法,阿閣被一把大火燒得不成樣子,總不成讓堂堂的王妃,住在那一片廢墟之中。
所以,董卓就把唐姬安置在了北宮的一座宮殿裡,並派人專門保護。
按道理說,董卓不會為難唐姬。
可這封書信出現,以及那個送信女人所說的話語,分明是說,唐姬惹了一個大麻煩。
這,可是有點難辦了!
他人在澠池,而唐姬如果也跟著董卓遷都,那現在應該是在長安。
難不成讓他擅離職守跑回長安?
可就算他去了長安,也不知道唐姬住在何處。
這下可真是麻煩了……
丁辰的性子很懶散,但是卻極重信諾。
那天晚上,不管他是出於怎樣一種心思答應了弘農王劉辯,可答應了,就是答應了。
說好要幫忙照顧唐姬,可這一年來,他幾乎沒有想起過唐姬的事情。
想到這裡,丁辰越發感到頭疼。
實在不行的話,派人去找賈詡打聽一下?
自丁辰和賈詡在滎陽分別之後,賈詡警告過他,沒有必要,不要去主動和他聯繫,以免被人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而後暴露了賈詡,影響賈詡那和光同塵的大計劃。
可是現在……
罷了,明日還是派個人去長安,找賈詡問一問吧。
他在丞相府,終歸是消息靈通一些,想必能知道唐姬的情況。
丁辰把冷香箋湊到燭火上點燃,而後看著那冷香箋在火光中一點一點的化作灰燼,這才丟進了一旁的火盆之中。這時候,那酒意有些上頭,他也感覺有點困了,於是便起身走出大帳,和龐德交代了兩句之後,一個人徑自返回一旁的小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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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在後半夜停息。
第二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不過,可能是昨晚在雪地裡站的久了,又被寒風激了一下,以至於丁辰第二天,感覺有些昏沉。
讓伙房煮了一碗驅寒湯,丁辰喝下去之後,出了一身汗。
他正準備再去躺一會兒,卻見龐德急匆匆跑進了大帳,躬身道:“主公,外面有自稱是丞相差遣的使者求見。”
對了,忘記派人去找賈詡了!
丁辰一拍額頭,露出懊悔之色。
但他也顧不得懊悔,站起身道:“快快有請。”
董卓這時候找我,又有什麼事情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五十五章 長安
長安,長樂宮。
長樂宮與未央宮分列於長安城安門大街東西兩側,故而有分別稱之為東宮和西宮。
長樂宮是東宮,未央宮是西宮。
然則,有漢以來,帝王尚右,方位也是以西為尊。
於是乎,西宮未央宮就成為皇室正宮,即所謂的‘公宮’。
而長樂宮呢,在西漢時,則是用以太后安寢居住的地方。除兩宮之外,還有一座建章宮,是漢武帝時期修建,與未央宮、長樂宮統稱‘三宮’。不過,在新莽之亂的時候,建章宮被一把大火焚毀。後漢光武帝劉秀定都洛陽,再未對建章宮修繕。
二百年來,那裡依舊是一片廢墟。
長安,乃龍興之地,掌控八百里秦川。
漢高祖劉邦入關中後,蕭何就勸說他定都於此,並言‘得關中者,得天下’。
當時的關中,是華夏人口最為密集之地。
可惜,在經過了新莽之亂,光武帝定都洛陽之後,關中漸趨沒落,而長安也變得殘破無比。
初平元年,董卓遷都長安,開始了對長安的修繕。
冷寂了二百年的未央宮和長樂宮重又啟用,只可惜而今的長樂宮,卻變成了漢帝的居所。
原因無他,董卓的丞相府,建在了未央宮中。
“董賊召那丁辰回來,莫非是暴露了?”
漢帝劉協,端坐在長樂宮的御書房裡,看著面前披著一身黑袍,看不清面目的男子。
男子道:“倒也未必是為了覺察到了主公的動作。
主公以為,董賊召丁辰,更多是為了防範呂布。 ”
“呂布?他怎麼了?”
男子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遼東口音。
他輕聲道:“呂布好漁色,不過這一次,卻勾搭上了董賊的愛婢。
據說是三天前,董賊在朝中議事,那呂布卻偷偷跑去了鳳儀亭中,與那女子幽會,被董卓察覺。 ”
“不過一女人罷了,何以董賊竟如此珍惜?”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
“這麼說,董賊並未發現王師的動作,那朕就放心了。”
“陛下,主公讓臣來,是要傳一句話與陛下。
如今外面有傳言,說傳國玉璽被孫堅所得。此事真假,目前尚無法分辨。所以,王師準備再試探一下,看能否把弘農王逼得現身出來。若傳國玉璽還在弘農王手中,那就另做打算;如果弘農王未曾出現,亦或者傳國玉璽真在孫堅手裡……主公的意思是,不必再費事,設法除掉董卓老賊之後,傳詔孫堅,命其將玉璽奉來長安。 ”
“怎麼逼?”
“這,卻需要陛下出面。”
“怎麼?”
“主公言,弘農王最愛唐妃。
若唐妃嫁人,他還能躲藏不出嗎?
只是,唐妃畢竟是陛下的王嫂,旁人也不好開口,只有陛下提議,想來董卓也不會反對。 ”
漢帝聞聽,輕輕頷首。
那張看上去略顯天真,帶著幾分稚嫩之氣的面龐,此刻卻流露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惡毒之色。
“如此甚好……不過,你以為嫁給誰好呢?”
“這個,臣也不知道。”
“嗯,讓朕想想……”
劉協一臉燦爛笑容,片刻後道:“朕記得,董卓手下有一大將,名叫李傕,對不對?”
“是。”
“那李傕相貌醜陋,而且極為粗鄙,朕甚為不喜。
之前朕見過他一次,不如讓王嫂嫁給李傕?這樣的話,相信董卓一定不會反對吧。 ”
那黑衣人聞聽,心裡不由得一顫。
眼前這少年,看似一副無邪模樣,怎地恁心狠?
李傕是什麼人?
他當然清楚。
此人不但是長的醜,而且還是胡漢混血。
這要是讓唐姬嫁給李傕,簡直是一種羞辱……
他猶豫一下,輕聲道:“應該會同意吧。”
“嘿嘿嘿嘿……”劉協笑出聲來。他努力想要壓抑住這種奇異的快感,但不知為什麼,就是無法抑制。只是如此一來,卻使得他那本應稚嫩的笑聲,變得很陰森。
“如此,那就告訴王師,朕已經知道了。”
“臣先行告退。”
“王越,你小心些。”
這最後一句話,讓黑衣人心裡不由得一暖,先前對漢帝的恐懼,也隨之減少許多。
“臣,遵旨。”
他說完,轉身便離開。
深宮大院裡,四處都是衛士,守衛森嚴。
可那黑衣人卻全然無視,如同一個黑夜中的幽靈,神不知鬼不覺離開了這座長樂宮。
劉協,走到了書房門口。
他抬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烏雲遮月。
漢帝突然笑了,彷彿自言自語道:“王師,你真以為朕是傻子嗎,可以任由你擺佈?
丁辰,丁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朕才是這大漢江山的主人呢! ”
書房裡,燈火閃爍,照映得那張滿是稚氣的面龐,竟猶如厲鬼一樣的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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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長安城!
在長安城外,丁辰勒住馬,舉目眺望眼前這座殘破的城池。
城外,不少人在修築城牆。畢竟二百年未曾修繕,這座昔日的漢家都城,已有些破爛了!
兩天前,丁辰收到了董卓的命令,讓他返回長安。
澠池軍務,交由其他人接手,而他則先行趕赴長安,陷陣營隨後也會跟著來和他會合。
董卓的信裡,沒有說讓他回來做什麼,只是用簡單的詞句把他召回。
不過,那信裡字跡,丁辰卻不算陌生,乃是賈詡所書。
這說明他還在丞相府,並未離開。
同時,正是因為賈詡的這封書信,也讓丁辰鬆了口氣。董卓找他,應該不是壞事!
否則的話,賈詡一定會在信中有所表示。
“子陽,我們進去吧。”
就在丁辰在感慨長安城的破敗時,身後馬車的車簾掀起。
蔡邕露頭出來,催促丁辰。
這一次,董卓另有一封書信,是送給蔡邕,請他前來長安。
蔡邕知道,他躲不過去了!
能夠在澠池逍遙了小半年,其實他也心滿意足。
既然躲不掉,那就只有面對。
所以,蔡邕帶著蔡琰,跟隨著丁辰一起前來。隨行的,還有蔡琰在澠池救下的二十三個孤兒。
本來蔡邕是不想帶他們一起來的。
可是如果不帶他們,誰來照顧他們?
這天寒地凍,一俟丁辰離開澠池,他們也會被趕走。到那時候,或是沿街乞討,或是凍死街頭。和這些孩子也相處的久了,蔡琰不忍心,丁辰也不會置之不理。
“昭姬。”
“在。”
“你帶上孩子們,去子陽家中暫且落腳。”
“好!”
蔡琰點頭答應,然後偷偷看了丁辰一眼。
見丁辰沒有反對的意思,她心裡不由得一喜,眼中多了些許的笑意。
“令明,帶上人,送他們去揭水陂。”
“喏!”
丁辰旋即看向了蔡邕,沉聲道:“先生,咱們進城吧。”
早在丁辰抵達長安之前,就有細作把他們的行蹤傳遞到了長安城。所以,當他們來到長安城下時,就看見一個瘦高的中年人,身披一件黑色大氅,在城門口等候。
看到他,丁辰忍不住笑了。
他跳下馬,向前幾步,道:“文和先生,別來無恙。”
原以為賈詡會給予回應,哪知道他對丁辰卻不理睬,而是徑自走到了蔡邕的馬車前。
“學生賈詡,拜見蔡公。”
“你……”
蔡邕露出疑惑之色,打量賈詡。
賈詡道:“蔡公也許忘了,當年我奉詔入京為郎,曾在蔡公手下做事。”
“我……想起來了,賈詡,賈文和,武威人,對吧。”
蔡邕露出恍然之色,對賈詡連連點頭。
“對了,你怎麼也在這裡?”
“稟蔡公知曉,學生而今在丞相面前做事,忝為丞相府主簿從事。
哦,前些日子,我曾隨子陽在滎陽做事,後來因為丞相召喚,才離開了軍中……若早知道能夠遇到蔡公,學生怎麼也不會離開。那樣的話,還可以多聆聽蔡公教誨。 ”
“文和,客氣了,客氣了!”
蔡邕連連擺手,與賈詡寒暄。
賈詡道:“本來丞相是準備親自前來迎接蔡公,卻不想陛下臨時相召,故而命我前來迎接。
蔡公,請隨我來吧。
丞相已經在府中設好酒宴,只等蔡公到來呢。 ”
說著,他把蔡邕附上了馬車,轉身往城裡走。
在和丁辰錯身而過的一剎那,就聽賈詡壓低聲音道:“子陽,長安局勢多變,越發危險。若有可能,盡快離開這裡。若不然陷入其中,說不定會有那性命之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五十六章 衝突
未央宮,丞相府。
當蔡邕看到設在未央宮中的丞相府時,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歷經了無數蹉跎,他的確是變得比以前圓滑很多。但如果是觸及了他底線的事情,依舊無法忍受。
董卓已經從長樂宮返回。
他看上去情緒不錯,整個人也顯得非常精神,所以在迎接蔡邕的時候,更格外熱情。
可是,蔡邕卻臉色陰沉。
“丞相莫非想行那大逆不道之事嗎?”
他毫不客氣,便厲聲質問。
董卓一怔,旋即臉上青氣一閃,心中格外彆扭。
你一個過氣的老傢伙,我好心好意把你請來,更對你百般縱容,怎地如此對待我呢?
不過,畢竟是執掌了一段時間的朝政,董卓的養氣功夫,確有進步。
“蔡公何出此言?”
“你可知,這未央宮所代表何意義?”
“這個,不就是平日裡朝議、論政之地嗎?”
“非也!”
蔡邕大聲道:“此乃天子居所!”
“啊?”
“自高祖斬蛇,定都長安以來,帝王居右,以西為尊。
這未央宮正是在長樂宮以西,乃天子所居之地。丞相既然是要復興漢室,又何以把丞相府設立在這未央宮之中,卻讓天子居住在長樂宮中?此豈不是大逆不道之舉? ”
董卓聞聽,頓時就懵了。
說實話,他是真不太清楚這種禮儀問題。
他遷都長安之後,見未央宮殘破,而長樂宮看上去尚完好,所以才讓漢帝住在長樂宮中。把丞相府設立在未央宮,其實也有保護天子之意。畢竟當初南宮阿閣大火,讓他記憶猶新。他住在未央宮中,至少可以令那些宵小,不敢輕舉妄動……
可這怎麼就牽扯到了大逆不道?
其實,這也難怪。
董卓生於涼州,喜歡和豪酋打交道,個性比較粗放,對這種禮儀典籍閱讀也不多。
這也是為什麼中原士族對他排斥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僅僅是因為他威望不夠,他的學識和素養,更被那些名流名士做鄙薄。
在那些士大夫的眼中,董卓就是一個土包子。你一個土包子,居然想把持朝政?簡直痴心妄想。
董卓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可是在他身後眾人之中,確有一人變了臉色。
“伯喈此言差矣。”
一個老者站出來,沉聲道:“丞相之所以居未央宮,乃是為陛下安全所慮。
伯喈久不在朝堂,所以這些時日來發生的事情,你並不清楚。今有亂黨橫行,年初時更發生了火焚阿閣的慘案,致使弘農王被害。遷都以來,長安頗有些混亂,城中游俠兒眾多,更有不少居心叵測者,對陛下蠢蠢欲動,令丞相感到非常的不安全。
正因此,丞相才會住在這未央宮中,以期能引出亂黨。 ”
聽了這老者的話,董卓連忙道:“司徒所言極是,某正是這個想法。”
董卓不怕那居心叵測的小人,卻害怕那種帶有浩然正氣的大儒。
蔡邕雖說這些年來閉門不出,幾乎不與外界進行交道,可一旦發怒時,依舊很嚇人。
說話的人,名叫王允,官拜司徒。
他與蔡邕相識,想當初黨錮之禍時,王允便是河南尹。
按道理說,王允既然站出來說話,蔡邕若識相,就會順坡下,稱讚幾句董卓,而後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歡喜。
可是,這未央宮的主人,不僅僅關係到國體,更是禮儀之爭。
哪怕蔡邕而今變得不願惹事,但面對著原則問題,依舊是寸步不讓。
“子師此言差矣。”
他大聲道:“禮法,乃國之根本,焉能隨意破壞?
丞相若有心復興漢室,保護陛下,大可以加強宮中守衛,整治長安混亂,又為何要居於未央宮中?難道你王子師就不知道,這未央宮有天子氣,你讓丞相住在這裡,豈非是讓他為萬人唾罵乎? ”
“伯喈,今時不同往日,正所謂大丈夫不拘於小節,你又何苦如此死板?”
“在你王子師的眼中,莫非這禮法綱常,只是小節嗎?”
王允的臉色陰沉下來,看著蔡邕的目光,也顯得有些陰冷。
至於董卓,則面色鐵青,凝視蔡邕。
而蔡邕卻絲毫不懼,梗著脖子,對視董卓。
什麼事情都可以退讓,但是這禮法綱常,絕不能退讓。
丁辰在一旁看情況不妙,也不禁為蔡邕叫好的同時,有隱隱有些擔心。
董卓喜怒無常,萬一老先生真的把他激怒了,到時候董卓一刀看了他,怎生是好?
想到這裡,丁辰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搶身而出,大聲道:“恭喜丞相,賀喜丞相。”
董卓本來有些壓不住火了……說實話,他今天乘興而來,卻被蔡邕狠狠打臉。想他乃是朝中丞相,卻連這最基本的禮法綱常都不明白。傳揚出去,豈不是被人恥笑?
就在他快要爆發的時候,丁辰出現了。
董卓怒道:“子陽,莫非恥笑我乎?”
“丞相,末將絕無恥笑丞相之意,乃是為丞相真心道喜。”
“喜從何來?”
“丞相,有道是直臣出,天下興。
這世上不缺忠臣,卻少直臣。直臣者,剛正不阿,不畏權貴,敢於直言犯上,卻無半點私心。
蔡公正是那直臣,方才的話雖有些不妥,確發自肺腑。
有道是,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有蔡公如此正直之人在身邊,豈不是天助丞相,復興漢室嗎? ”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
董卓不禁眼睛一亮,心中的怒氣頓時減少了許多,看蔡邕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他嘴角微微一翹,向蔡邕拱手一揖道:“若非蔡公秉公直言,卓險些犯了大忌。
卓自幼長於邊塞,多與塞外豪酋結交,身邊少有人與卓提及禮儀綱常。
可是剛才蔡公一番言語,卻讓卓深感淺薄。故,卓有意請蔡公為師,能時常指點,不知可否? ”
董卓粗豪沒錯,卻不是一個愚蠢之人。
真正的蠢人,是不可能成為一方諸侯,更不可能穩坐中樞。
他非常乾脆利索的承認了自己學識不高,不僅讓蔡邕緩和了臉色,也讓他身後的一些大臣,對他感官大好。不怕你你沒文化,就怕你沒了文化,還裝作學富五車。
至少,你承認自己沒文化,就代表著你還有挽救的餘地。
甚至連董卓都不會想到,他這靈機一動,會有如此好處。
只是,誰都沒有看到,在一旁的王允面帶尷尬之色,同時看蔡邕的目光中,更帶著一絲絲的恨意。
他王允就不知道帝王尚右,以西為尊的道理?
你蔡邕一來,就指出了錯誤。
還有哪個曹家的小混蛋,更還說什麼直臣出,天下興……這,又讓他王允如何自處?
“丞相既然知錯,何不遷出未央宮,還與陛下?”
蔡邕依舊不肯退讓,大聲問道。
董卓則道:“蔡公所言極是,未央宮有天子氣,是非董某可以居住。
董某這就讓人把丞相府遷出未央宮,擇他處重建。不過,今日乃是為蔡公接風洗塵,不若請蔡公移步鳳闕。代為蔡公接風之後,便立刻搬出未央宮,不知蔡公意下如何? ”
鳳闕,又名柏梁台,是漢武帝元鼎二年所建。
柏梁台鑄銅為柱,是一座高大二十丈的高台建築。因此台建築是以香柏木為樑架,建成之後,香聞數十里,所以叫做柏梁台。又因台頂置有銅鳳凰,也喚作‘鳳闕’。
以董卓的性子,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致了!
蔡邕也並非那種不知進退之人,所以聽了董卓的話語後,更顯得格外開心。
他覺得,他做了一件好事!
對於讀書人而言,能夠指點他人的錯誤,讓人改惡從善,便是善莫大焉。
不過,丁辰在一旁,卻暗自替蔡邕感到擔心。
董卓不明白未央宮的含義,他身邊的人,就一個都不知道嗎?
且不說那些漢室老臣,就算是李儒,也應該清楚這一點。可是,卻無人願意提醒董卓,真的只是疏忽?亦或者,是有別的緣故?蔡邕如此,克就等於是得罪了人。
才一到洛陽,就得罪了一大群莫名其妙的人。
怪不得蔡邕自己都說,他脾氣不好,容易得罪人……在澠池的時候,丁辰感覺著蔡邕脾氣不錯,為人溫文儒雅,和他說話時,更極為親切,看不出他脾氣有甚不好。
可是現在,丁辰明白了那‘脾氣不好’的含義。
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讀書人的倔強,讓他很容易遭到別人的嫉恨。
可是,這位老先生怕一輩子都改變不了!
怪不得他不願意來長安,寧可躲在那澠池軍營旁邊的簡陋房舍裡。說穿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眼睛裡容不得沙子,在一些大是大非的問題前,更不會退讓。
沒錯,這的確是一個名士應該具有的風骨,但同時更容易被人記恨。
不過,丁辰對蔡邕倒是挺敬佩的。
不說別的,只說他那兩根硬骨頭,足以羞煞無數人。
“今日董某得遇高士,乃一大喜事。
待一會兒柏梁台上,某與諸公一醉方休……蔡邕,請! ”
“丞相請。”
董卓前方領路,與蔡邕並肩而行。
諸位大臣則跟隨董卓身後,亦步亦趨。
丁辰這時候,才算是鬆了口氣,輕輕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他正要跟上去,卻見王允走過來,看了他兩眼,突然笑道:“久聞子陽之名,未曾想今日方得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氣宇軒揚的緊呢。”
他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笑道:“我與孟德交情甚厚,若他日子陽閒暇,不妨多多走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五十七章 李傕
丁辰並不認得王允!
說實話,當王允找他說話的時候,他有點迷糊。
曹操在洛陽的時候,交友還是比較廣闊。雖然身份不高,但他和袁紹等人走的近,所以混的還算不錯。
只是,曹操交友廣闊,丁辰卻少與人接觸。
大部分時候,他寧願在家裡曬曬太陽,和曹昂一起戲耍,亦或者陪著阿姐逛街、閒聊。在他看來,曹操那些聚會,無聊至極。一群大老爺們儿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又有什麼意思?了不起加入一些歌舞伎,但在丁辰感覺,純粹是浪費他的時間。
所以,曹操交友廣闊,丁辰卻是兩眼一抹黑。
他剛要詢問王允,王允已經轉身走了。
這時候,賈詡湊過來,在他身邊低聲道:“提醒伯喈公,他得罪人了。”
“你以為,他不知道?”
賈詡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當年,他曾在蔡邕手下做事,焉能不知道自家這位老上司的秉性。
一晃十載,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卻並無太大的改變。想想,似乎真的是他的性格。
“剛才那人是誰?”
“你不認得王子師?”
“王子師是誰?”
丁辰依舊是一臉的迷糊。
“司徒王允,似乎與你阿兄關係很好,如今在丞相面前,頗受信任。
丞相居未央宮,也是他推波助瀾。這老兒,心腸九曲,你最好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
賈詡說完,就走了。
丁辰則跟上了隊伍,看著王允的背影。
他就是王允?
阿兄留下來的那口七星刀,就是他所贈嗎?
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丁辰隱隱捕捉到了什麼線索。
曹操說過,他刺殺董卓,確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當時丁辰忘了問他,到底是誰逼他刺殺董卓。
可是,以阿兄的性子,凡事必有後招。
他刺殺董卓不成,逃離洛陽,卻又偏偏留下了那口七星刀,莫非是意有所指嗎?
丁辰想到這裡,不由得機靈一個寒蟬。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有人喚他名字,於是抬頭看去,就見呂布站在他不遠處……
“見過溫侯。”
“子陽,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隨蔡公回來。”
“是嘛,才回來就被主公請來赴宴,看起來主公對子陽還是非常看重。”
“哦……”
丁辰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因為從呂布的語氣中,他聽出了一絲絲古怪。
上一次見呂布,還是在旋門關。
而從旋門關撤退後,呂布奉命留守谷城,為董卓斷後,和丁辰就再也沒有任何聯系。
但在那之前,丁辰覺得,他和呂布的關係緩和不少。
十里舖一戰讓兩人感情加深,雖說不得事至交好友,但相處的時候,卻無甚間隙。
可是現在,他卻感覺到,呂布話語中,透著一絲絲的疏遠。
除了疏遠之外,更有一種隱隱的敵意。
丁辰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想了想,正準備回答,卻見呂布已笑著離開。
什麼情況?
丁辰不禁蹙起眉頭。
呂布何以會對自己產生敵意?
他開始後悔,不該來長安。
這次回來之後,雖然才短短的時間,可是他卻能感受到,在城門口賈詡對他說的,雲詭波譎!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透著詭異,讓他有點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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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梁台上,已經擺好了酒宴。
別看董卓灰溜溜從洛陽遷都長安,也別看長安破敗,今不如昔,但柏梁台上,卻依舊金碧輝煌,透著幾分華貴之氣。
董卓請蔡邕上座,卻被蔡邕拒絕,在一旁坐下。
“今日某甚歡喜,得見蔡公。
當年某自河東太守之位卸任時,曾返洛陽述職。
當時某就想要去拜會蔡公,可惜蔡公卻離開洛陽……此,某常以為憾事。今日能夠與蔡公相聚長安,相聚在這柏梁台上,乃某人生一大快事,當浮一大白……哈哈哈! ”
董卓暢快大笑,舉杯邀酒。
可是,這柏梁台上,迎者寥寥。
不少人只是抿了一口酒水,便放下酒杯。
蔡邕對此卻不在意,他剛得罪了眾人,如今又被董卓推崇,其他人怎可能給他面子?
這種事情,他早已看淡。
只不過蔡邕看淡,卻不代表董卓能無視。
他濃眉一蹙,露出不快之色,“今日與諸公相聚柏梁台,乃一大幸事。
而今,關東諸侯聯盟分崩離析,而天子遷都,坐擁關中,有函谷之險,必成大事……今日請諸公飲酒,也是想與主公知曉。過往之事,卓不再計較。而今百廢俱興,復興漢室,更需諸公鼎力相助。所以,請大家今日之後,能夠與卓齊心協力。 ”
說到這裡,董卓眸光一凝,突然笑著道:“既然要一醉方休,便需有監酒官。”
他目光掃過兩邊,眾將無不挺胸腆肚。
“子陽之前在扈城亭,大義滅親,三敗曹操。
而後在滎陽城下,生擒李旻,大敗八千潁川兵。
十里鋪,與奉先聯手擊潰叛軍,功勞卓著,實不愧‘當世飛廉’之名。對了,子陽,當初你出征之前,某曾與你說過,若你斬首青綬,便任你提一要求,可還記得? ”
丁辰聞聽,頓時精神一振,心中更是大喜。
老董果然是爽快人,我正不知道怎麼提醒他,他卻搶先提了出來。
丁辰忙上前,躬身道:“此丞相運籌帷幄之功,末將不過奉命行事,何來功勳顯赫?”
“哈哈哈,子陽說的甚好。
不過是你的功勞,誰也搶不走……這樣吧,今日酒宴結束前,你便提出你的條件。任你任何條件,某定然允許。
子陽,一定要想好才是。 ”
涼州眾將也好,並州眾將也罷,包括許多老臣,看著丁辰的目光,都發生了變化。
你個董卓!
這不是把我往風口浪尖上推嗎?
不過,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打算留在長安太久,得罪了便得罪了!
想到這裡,丁辰就想要開口。
董卓擺手打斷了他,沉聲道:“今日的監酒官,就是丁辰丁子陽。”
而坐在董卓一旁的呂布,聞聽頓時變了臉色。
他臉色發黑,看上去極為難看。
要知道,自呂布投降了董卓之後,似這種場合裡,那監酒官都是由他來擔當。這並非是一種單純的榮耀,更是代表著董卓對他的信任。可現在,監酒官卻換了丁辰。
呂布看丁辰的目光,旋即變得有些冷厲。
這今晚的高潮,還真是一個接著一個……丁辰聞聽之後,不禁在心裡苦笑。
風頭太過了!
他現在,也隱隱明白了賈詡那番話的意思。
長安,而今真的是很複雜!
伴隨著聯軍解體,也代表著董卓集團外部的壓力和威脅全部消失。於是乎,長安城中的各方力量便要展開角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相互間的爭鬥越發激烈。
而他,作為一個不歸屬任何集團的外人,得到董卓如此重視,豈能不被人嫉妒呢?
丁辰嘆了口氣,在呂布那如同噴火的目光注視下,躬身道:“末將,遵命!”
這一次,怕是要變成了呂布的眼中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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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氣氛很是熱鬧,在董卓的頻頻勸酒之下,眾人莫不盡興。
丁辰作為一名監酒官,在這種場合裡,反而是無法飲酒。
所以,他只坐在一旁,手捧寶劍,含笑不語。
“蔡公,此來長安,某已準備好了一處宅院。”
“啊,多謝丞相厚愛……不過老朽已經有了住所,就不勞丞相費心。”
“哦?蔡公已經找到住所了?不知在何處呢?”
“就是揭水陂,子陽家中。”
原本一直在一旁,幾乎被人遺忘的丁辰,隨著蔡邕這一句話,再次成為眾人的關注。
而董卓則頗感興趣道:“原來,子陽和蔡公還有如此交情?”
“子陽為人敦厚,頗有任俠之氣,吾心甚喜。
且老朽此次來長安,途中還收養了二十餘人孩童,若住在城內,只怕是有些麻煩。當年我去五原,曾途經揭水陂,對那裡的景色身為喜愛。且老朽而今也已年邁,更喜歡清靜之地。再加上那邊還有子陽照顧,所以在來長安途中,才做出決定。 ”
丁辰聞聽,不禁心中暗自叫苦。
你老人家不提我就不可以嗎?
我已經在風口浪尖上了,你這般誇讚我,豈不是讓我成為眾矢之的?
不過,經蔡邕這麼一說,在場倒是有一些人,看丁辰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如此,便依蔡公喜歡。”
董卓倒是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擺擺手,便贊同了。
他突然站起身來,舉起銅爵,笑道:“之前,陛下召我商議事情。
確是一樁美事……弘農王業已故去,而弘農王妃正是妙齡。陛下實不忍她獨守空閨,故而提議,想要將弘農王妃許配。此次李傕鎮守長安,迎奉陛下頗有功勞,甚得陛下看重。故而陛下提議李傕……李傕,你這老小子,卻是得了好大的便宜。 ”
在座眾人聞聽,莫不色變。
而李傕在一旁乍聽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先一怔,旋即狂喜。
李傕是一個羌漢混血,身高八尺,看上去略顯瘦削,但確是董卓手下的一員大將。
董卓率部入洛陽時,便是李傕鎮守長安。
由此也可看出,董卓對李傕的看重。
這李傕已年近四旬,相貌醜陋。
董卓話音才落下,李傕已經站起身來,快步到董卓面前,插手行禮道:“末將……”
他想要說幾句道謝感激的話語,可是未等他說完,一個人卻搶身而出。
“丞相,且慢……末將反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五十八章 信諾
“丁子陽,你什麼意思?”
李傕看清楚那人之後,勃然大怒。
他是個粗人,且是羌漢混血,一直以來都備受歧視。
憑藉自身的戰功,還有那七巧玲瓏心,不斷的鑽營,十數年下來,終於有所成就。
嗯,如果從李傕早年來看,他而今的確是成就不低。
可是,若能娶了弘農王妃……
李傕很清楚,他那羌漢混血的身份,很難被人接受。但如果能娶到唐姬,對於他而言,絕對是一個飛躍。嗯,至少在李傕看來,他未來成就的上限,會被提高許多。
唐姬,不過是一個死去的弘農王的妃子。
但如果這位弘農王,曾是執掌天下的帝王,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娶得可是皇帝的老婆,那將是一樁何等榮耀的事情?更不要說,這樁婚事還是漢帝所賜,那豈不是代表著,皇家對他的認可?聽說,那弘農王妃,生的千嬌百媚!
這種好事,就好像天上掉餡餅,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李傕本來心情極好,卻不想被人阻攔,又怎能開心?
丁辰,則心中苦笑!
如果可以,他真不願意出這個頭。
但是那天晚上,他與弘農王的承諾,卻讓他不得不站出來。
“李將軍息怒,且聽我說完。
弘農王妃,乃弘農王妻子,而弘農王,不管怎樣都曾為九五之尊。
李將軍若娶了弘農王妃,與李將軍而言是一件好事,但是與丞相,確是一樁滅頂之災。 ”
董卓聞聽,眉頭一蹙。
“子陽,此話怎講?”
“丞相,弘農王是被何人廢黜?”
董卓一愣,旋即露出不快之色,“當日某見弘農王懦弱,而當今聖上聰慧,所以便廢黜了弘農王。
此事,你當時就在洛陽,應該清楚。 ”
丁辰道:“那弘農王,又死於何時?”
“去年末,你當時就是南宮衛士令,怎能不知?”
“可是天下人卻認為,是丞相害死的弘農王。
更別忘了,當初諸侯起兵,也是因弘農王……今弘農王故去不過一載,弘農王妃便下嫁給李將軍,世人當如何看待丞相?他們只會說,弘農王是丞相害死,而弘農王妃下嫁給李將軍,更是丞相逼迫。丞相欲成人之美,乃一件好事。不過,可曾問過弘農王妃呢?若弘農王妃得知這消息,含憤而自盡,那丞相辛苦得來的名聲,必將毀於一旦。
到那時候,天下必然再生戰亂。
而這一次,不管是否是丞相本意,可破壞皇室,踐踏皇室尊嚴,害死弘農王妃的罪名,就等於是坐實了。 ”
“這個……”
董卓聽了丁辰這一番話之後,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也陷入了沉思。
丁辰說的沒錯,萬一弘農王妃不同意,到時候含憤而自盡,這個罪責到頭來還是他來背負。
可一旁的李傕卻不答應了。
他看董卓猶豫,頓時急了,“丁子陽,焉知弘農王妃就看不上某家?”
這一句話出口,莫說是丁辰,幾乎這柏梁台上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露出譏諷之色。
甚至,連董卓都不禁莞爾!
你李傕,可真是好大的自信。
也不看看你長的什麼模樣?弘農王妃如果真的看上了你,那隻有一個可能,她眼瞎了。
而事實上,李傕這話出口,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只不過這到了嘴邊的肥肉,放棄了豈不可惜?
他惱羞成怒,手指丁辰道:“丁子陽,欺人太甚,如此羞辱某家,某與你不死不休。”
說話間,他反手拔劍出鞘。
丁辰自然不會束手待斃,二話不說,同樣拔出了寶劍。
二人眼見著就要衝突,董卓卻怒了!
他拍案而起,厲聲喝道:“都與我住手!某家還沒死呢。”
言罷,他一腳就踹翻了面前的酒案,只聽哐當一聲,整個柏梁台上,都是噤若寒蟬。
董卓面沉似水,厲聲道:“來人,把他二人手中武器拿下。”
自有侍者走上前,來到兩人身邊。
李傕雙目好似噴火,怒視丁辰。
而丁辰則順從交出寶劍,對李傕的目光,視而不見。
他這會兒,可不敢亂來……沒看到那邊呂布已經起身了嗎?
丁辰相信,以呂布之前在路上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一旦他真的和李傕動手,呂布絕對會對他不利。
“李將軍,請莫讓奴婢為難。”
侍從想要拿走李傕的寶劍,可是李傕卻不肯鬆手。
直到董卓哼了一聲,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寶劍交給了侍者,只是看丁辰的目光,越發冷厲。
“丁辰,我承認,你方才所說,有些道理。
不過,這婚事乃陛下所賜,並非我逼迫弘農王妃。 ”
“可是,丞相今執掌廟堂,天下人也會說,陛下所賜,也是因為丞相所迫。”
“你,好大膽子!”
董卓怒喝一聲,看著丁辰。
呂布一旁站出來道:“丞相,丁辰膽大妄為,更污衊丞相,其心可誅。”
“丁子陽話雖有道理,但是,確有不妥。”
王允也站出來,表面上是為丁辰開脫,可暗地裡,卻另有深意。
蔡邕有些急了,見狀忙站起身來。
只是,未等他開口,卻見董卓擺手,示意他坐下。
“子陽,我知你心思單純,剛才所言,未必就是真的在指責我。
只不過,你這個理由,卻難以讓我接受。畢竟是陛下賜婚,我若拒絕,豈非抗旨? ”
丁辰聞聽,卻沉默了。
他低下頭來,心思百轉千迴。
見他不再說話,李傕不禁得意起來,笑呵呵道:“丁子陽,聽清了嗎?那是陛下賜婚。”
“此事,就這麼決定了……”
“慢!”
董卓話未說完,丁辰再次開口。
他的臉色,看上去很難看,眸光中甚至有一絲絲的頹廢。
不過,他還是咬著牙,攔阻了董卓道:“丞相,你之前說過,我有所請,你必不推辭?”
這句話說出口來,丁辰的心裡,如同刀絞。
可是,他卻別無選擇。
董卓聞聽,頓時愣住了,凝視丁辰。
而柏梁台上,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丁辰竟然如此堅決。
李傕見狀不妙,忙開口道:“丞相,休要聽他胡言亂語,這是陛下……”
“李傕,你給我閉嘴。”
董卓怒吼一聲,嚇得李傕不敢再言語。
而蔡邕,則好奇看著丁辰。
“丁子陽如此阻攔,莫非也看上了弘農王妃嗎?
倒也是,當初丁子陽守衛阿閣,而弘農王妃正青春妙齡,說不定……哈哈哈,若如此,某倒是可以理解。李阿福,論長相,丁子陽可是比你,不曉得俊俏多少呢。 ”
“溫侯如此毀人名節,難道是並州的風俗嗎?”
丁辰明白,這件事情已無法善了。
而且,他對呂布三番五次的挑釁,也覺得有些厭煩了。
他不想招惹呂布,卻不代表他怕了呂布!
他這句話話,其實也是諷刺呂布,胡風太重……那並州,其實和涼州也差不太多,同樣是胡漢混居之地。
呂布怎可能聽不懂丁辰話語中的嘲諷之意,頓時大怒。
他上前一步,厲聲道:“丁子陽,莫非找死?”
“奉先,退下。”
“我說了,讓你退下。”
董卓厲聲喝退了呂布,然後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目光,上上下下,反覆打量起丁辰。
對於丁辰,說實話他並不真的了解。
只不過丁辰一連串的戰功,以及他強悍的身手,讓董卓對他頗為讚賞。
讚賞歸讚賞,卻不代表他真的就信任丁辰。而今,丁辰接連頂撞,讓他有點下不來台。心裡面,非常惱怒,可同時,又有一些好奇。這個丁辰,為何要阻止我呢?
“丁子陽,我想聽你真正的理由。”
丁辰聞聽苦笑,深吸一口氣之後,挺起了胸膛。
“去歲今時,末將為南宮衛士令。”
“這個,我知道。”
“有一日……嗯,應該是末將擔任南宮衛士令不久,那天小張將軍是值守白晝,而我值守夜間。當時末將在阿閣巡視,不想遇到弘農王獨自一人,站在阿閣大殿前。
那天,他衣著單薄,看上去有些低落。
於是末將就上前,勸他回大殿,免得著涼。弘農王卻未聽從,反而拉著末將閒聊。
丞相,末將當時不過是南宮衛士令,而弘農王雖非天子,卻仍是漢室宗親,末將自然不可能強迫,所以就陪著他在那裡聊了一會兒。那天弘農王情緒不是很好,聊天的內容,無非是一些瑣事……嗯,這件事當時,我曾與主簿從事賈詡先生提過。 ”
董卓輕輕點頭道:“文和倒是也與我說過此事,你接著說。”
“後來,末將見天色不早,便再次勸說弘農王休息。
而這一次,弘農王沒有拒絕……不過,他在回去之前,突然問末將:你可是漢家臣子?末將自然回答,生為漢家郎,死為漢家鬼……弘農王當時聽了,似乎非常高興。
他接著說:丁卿,孤有一事相求。
末將當時急著勸他回去,就順水推舟道:請大王吩咐。
弘農王說:若有一日孤有不幸,留下唐妃一人實在牽掛。若丁卿有可能,請代為多多照顧,若能送她回她父親身邊最好。
既然是弘農王所託,末將自然無法拒絕,於是便答應下來。
本以為弘農王那天是因廢黜而心生悲戚,胡言亂語……可是卻不曾想到,他竟然……”
丁辰說到這裡,沉默了。
董卓則直勾勾看著他,一言不發。
“你胡說,爾一小小南宮衛士令,弘農王又怎會與你託付?”
“此事,若李將軍不信,大可以去找人打聽。至於弘農王為何託付我……哦,我想起來了,他說他認得我阿兄。不過到底是不是這原因,末將愚魯,實在是不清楚。”
李傕咬牙切齒,惡狠狠盯著丁辰。
一樁在他看來,可以讓他鯉魚躍龍門的好事,卻生生被丁辰破壞,他心裡豈能善罷甘休?
可是,他也必須承認,這可能是真的!
否則丁辰沒必要冒著得罪他的風險,站出來阻止。
畢竟,二人此前並無任何交集,也沒有什麼恩怨。甚至說,在李傕看來,丁辰也算是涼州軍一員。
“丞相!”
李傕再次把目光,轉向了董卓。
而董卓卻擺了擺手,對丁辰道:“丁子陽,你可知道,我此前答應你,可以提出任意要求,我都會答應。如果你現在把這個要求提出來,說不定就錯失了升遷之機。”
一句話,令柏梁台上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在了丁辰身上。
任何要求,董卓都會答應!
這代表著就算是丁辰想要做真正的將軍,董卓也會同意。
可現在……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丁辰的答案,更使得柏梁台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丁辰閉上了眼睛,深呼吸幾口氣。
“丞相,末將不改要求,懇請丞相放唐妃還家……末將也知道,這會讓我錯失天大機緣,可是末將不後悔。君子守信,末將雖非君子,卻願意效仿君子所為。若不能完成當年弘農王的託付,末將就算是做到了一方諸侯,只怕到最後,也難以心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五十九章 釋然
丁辰覺得,突然輕鬆了很多。
那一份可說是莫名其妙的託付,說實在話,讓他頗有壓力。
在此之前,他甚至把這件事都給忘記了!但是從那份箭書出現,到董卓突然提婚,丁辰整個人的感覺就不好了。
他無法忘記,在那個清冷的夜晚,那個可憐少年,用一種乞求的目光看著他。
他無法忘記,在那個血色的夜晚,變成了一具被燒焦的屍體的少年淒慘模樣……
人,不可以無信!
哪怕那份承諾是何等的荒謬,可答應了就是答應了。
正如丁辰所言,如果他不能守住這個信諾,他這一輩子都別想心安,別想去自在。
一念通達,他臉上,旋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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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哉子陽!”
蔡邕突然撫掌,看著丁辰,露出讚賞的笑容。
“古有季布千金一諾,今子陽不輸季布,真君子也!”
他這一贊,也讓不少人為之響應。
這其中,更有太尉楊彪,和司空黃琬。
而董卓也露出了笑容,輕聲道:“我曾聽人說過,上古時的人們,遵守信諾,講究道義,故名'義士'。然自我入仕以來,卻從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我原本以為,那只是道聽途說的傳說罷了,卻未曾想今日見到了真正一諾千金的守信'義士'。
我聽說,只有在盛世到來的時候,才會有真正的義士出現。
今天看到子陽的所作所為,我很開心,更相信這漢室江山,終究有復興的一天……”
說完,董卓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這麼一說,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李傕更是面色鐵青,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辱。
可是他更加清楚,當董卓把‘義士’二字贈與丁辰的一剎那,他和弘農王妃,便再無干系。
除非,那弘農王妃是心甘情願嫁給他。
可是那可能嗎?
連李傕自己都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惡狠狠瞪了丁辰一眼,默默退了下去。
而董卓則笑著對丁辰道:“子陽,我給你三天。
若是這三天裡,你後悔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當做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若三天后,你依舊堅持剛才的決定,我亦會成全你,並且派人把弘農王妃送回去會稽郡。
如何? ”
丁辰卻默默搖頭,“末將心意已決,不會反悔!”
+++++++++++++++++++++++++++++++++++++++++
這頓酒,吃到了天將黑,才算結束。
董卓倒是一個守信的人,柏梁台酒宴結束之後,他就立刻下令,把丞相府搬出未央宮。
蔡邕和丁辰一起走出未央宮,不過在宮門外,卻意外與李傕相遇。
“丁子陽,今日之辱,某會記在心裡,早晚必報。”
他凝視丁辰,一臉怨恨之色。
對此,丁辰也只能無奈苦笑,目送李傕的背影,消失在長街盡頭。
“子陽,可曾後悔?”
“後悔嘛,肯定是有一些,卻不是因為得罪了他李阿福。”
丁辰說罷,笑著道:“蔡公,倒是你……今日一番言語,怕是得罪了不少人,要多小心。”
“我這已經成習慣了,無法改變。
有些事情我可以無視,但有些事情,我絕不能袖手旁觀。
此關乎綱常倫理,就如同當年我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卻依然在先帝面前彈劾閹人……不過,我有一件事想要拜託子陽,他日如果我真個出事,還請代為照顧昭姬。 ”
在黑暗中,昏幽的火光照映在蔡琰的臉上,陰晴不定。
但他卻目光堅定,絲毫沒有任何畏懼,讓丁辰不由自主的,產生出一種敬慕之情。
這為老先生,擁有著那些在朝中為官的大佬們,所不具備的優秀品質。
想到這裡,他輕聲道:“蔡公不必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保證,定會保你們父女周全。”
“這,算是承諾嗎?”
“算!”
丁辰用力點點頭,絲毫沒有露出猶豫之色。
蔡邕見此,突然間,笑了……
揭水陂,坐落於長安城西。
這是一個並不算太高的土坡,坐落著一個小小的村莊。
丁辰的家,就位於村莊的盡頭,靠近山坡,地勢略高,周圍的風景,也非常動人。
時已近年關,不少地方還殘留著積雪。
丁辰和蔡邕兩人來到村口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一座宅院,門前豎著一根旗桿,上面掛著一盞燈籠。
那燈籠裡,點燃一點火光,在寒風裡忽隱忽現。
那是我的家!
當丁辰看到那燈籠的時候,卻突然間勒住了馬,呆呆凝視。
“子陽,是這裡嗎?”
“是吧!”
丁辰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他沒有來過這裡,但是從阿姐來信的描述中,卻能夠肯定前方的宅院,正是他的家。
沒回來時,他日思夜想,恨不得能早些回來。
可是現在,當他看到自己的家時,心裡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惶恐,和愧疚。
“是小辰嗎?”
當丁辰和蔡邕來到家門口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丁夫人和蔡琰,帶著曹昂從裡面走出來,在她們的身後,則是胡車兒與幾個親隨。
“阿姐!”
丁辰忙下馬,快走兩步。
“你怎麼出來了?這麼冷的天。”
“你這個傢伙,怎地沒有禮數?蔡先生親臨,乃是我們家的福分,自當相迎。 ”
說著話,阿姐的目光便落在了丁辰身旁的蔡邕身上。
不得不說,蔡邕其實極有風度,雖然年邁,卻自有一種莫名的氣質,令人心折。
他快走兩步,拱手道:“蔡某攜小女來府上叨擾,還請大娘子勿怪。”
“先生說得哪裡話,先生能住在我家,本就是我們的福氣,正求之不得,何來叨擾之說。”
丁夫人說著,便把蔡邕讓進了府中。
自有蔡琰上前,陪伴老爹離開。
而胡車兒則帶著其他人,悄然退下。
大門口,只剩下了丁辰、丁夫人和曹昂。
火光照耀下,丁夫人看上去有一些憔悴,但是整體而言,精神還算不錯。
丁辰心裡不禁一顫,快走兩步,來到丁夫人面前道:“阿姐,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丁夫人拉住了丁辰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後,才低聲道:“小辰,你瘦了,不過看上去,比以前精神許多。
你在滎陽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我想說,你做的好!既然那個薄倖之人全無眷戀咱們的想法,那你也不必去和他講什麼情義。你知不知道,後來我聽說你住持了滎陽戰局,可真的把我擔心壞了。 ”
丁辰嘴巴張了張,但到了嘴邊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很想告訴丁夫人,曹操之所以當初拋棄他們,是不得已而為之。
可是,他卻不能說……阿姐的性子比較外向,喜怒哀樂都形於色,很容易露出馬腳。
所以,丁辰只能閉上了嘴巴,決定等有了合適機會,再與阿姐知曉。
他低下頭,伸出手揉了揉曹昂的腦袋。
“昂,先回屋去,我有話與你娘親說。”
“好!”
曹昂確是很聽丁辰的話,他二話不說,便跑了進去。
丁夫人見狀,卻不禁臉色一變。
“子陽,莫非你又在外面惹禍了嗎?”
“啊?”
“裝什麼糊塗……從小到大,你一旦做了虧心事,就一定會使這幅模樣。”
丁辰頓時笑了,雖然他笑容有些苦澀。
“阿姐,我對不起你。”
“嗯?看樣子,你這次惹的禍事,不小啊。”
“我是說真的!”
不知為何,看丁夫人這幅表情,丁辰反而覺得輕鬆許多。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把唐姬的事告訴了丁夫人。
“本來,我這次在滎陽,生擒了潁川太守李旻,算是斬首青綬,完成了和丞相的約定。我本打算是找機會與丞相提出條件,然後咱們一家人,就可以設法離開這裡。
可是……
唐姬不管怎樣,終究是弘農王妃。
而弘農王,更曾是漢家天子。我不知道當今天子為何下了這樣的決定,可是我卻不能坐視不管。當日,我與弘農王的約定雖有些兒戲,可不管怎樣,那畢竟是約定。
所以,我……”
丁辰話說到這裡,頭幾乎垂到了胸口,不敢和丁夫人直視。
丁夫人則沉默了!
良久,就聽她輕聲道:“小辰,抬起頭來!”
丁辰忙把頭抬起來,向丁夫人看去。
就見丁夫人的臉色在此時,顯得格外凝重。
“阿姐,對不起。”
“小辰你何錯之有,為什麼要道歉呢?”
丁夫人長出一口氣,突然笑了。
她伸出手,揪住了丁辰的耳朵,笑罵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莫不是在你心中,阿姐我就是那不知輕重,不曉黑白的女人嗎?我覺得,你做的很好,非常正確。
不管當初你和弘農王的約定是如何定下,也不管你當時是真心,還是虛情假意。可你答應了,就是答應了,便不能反悔。更何況,弘農王妃乃弘農王所遺,終究是漢室宗親。如果她真的嫁給了那個勞什子李傕,不僅是漢家顏面無光,相信弘農王妃,也不會答應。
真不明白,那小皇帝究竟是怎麼想的?
說一千,道一萬,弘農王妃都是他嫂嫂,怎能如此對待? ”
言語中,丁夫人流露出了對漢帝的不屑。
其實,丁辰也知道,丁夫人對而今的漢帝,從來都不待見。
之所以不待見,原因也很簡單……弘農王死後,哪怕你沒辦法把他風光安葬,卻至少應該給他一個妥帖的結果。再怎樣,那弘農王都是你的兄長,更曾經是九五之尊。
可是,小皇帝又是怎樣處理弘農王的屍體呢?
他把弘農王葬在了中常侍趙忠,為自己修建的陵墓裡面。
那趙忠,是一個太監,一個閹人……你讓堂堂的王爺,更曾經是皇帝的弘農王安葬在一個閹人為自己準備的陵墓之中,豈不是在羞辱弘農王?當然了,在羞辱弘農王的同時,小皇帝其實也等於把自己羞辱了,更令得整個漢家皇室都顏面無光。
刻薄,寡恩,心胸狹窄。
好吧,那小皇帝畢竟還是個孩子,似乎也並不奇怪。
但是丁夫人,卻依舊看不上那漢帝的嘴臉……
“阿姐,你不怪我嗎?”
“你如果是見死不救,那我才會怪罪你呢。”
聽到了阿姐這一句話,丁辰的心情,頓時大好,臉上的笑容,隨即也流露了出來。
不過,他旋即顯得很失落,再次垂下了頭。
“這次能生擒李旻,絕對是一個意外。
而今聯軍諸侯都已經撤走,甚至開始相互攻擊……以後,似李旻這樣的機會,一定會非常少。 ”
“那又如何,難不成你還要拋棄我們母子?”
“怎麼會!”丁辰聞聽,連忙擺手,更瞪大了眼睛道:“阿姐休要胡說,我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那不就是嘍?”
丁夫人笑道:“有你保護我和昂,我已心滿意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章 無題(上)
阿姐的原諒,讓丁辰的心情輕鬆很多。
不過,這也讓他更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設防讓阿姐和曹昂,平安離開長安才是。
長安的水,太渾了!
才回來第一天,丁辰就清楚感受到,那空氣中所暗藏的詭異氣氛。
柏梁台酒宴的第二天,丁辰‘義士’之名,就傳遍長安的街頭巷尾。
這也為丁辰增加了不少的麻煩,一時間揭水陂丁府門前,變得熱鬧起來,不少人慕名前來拜訪丁辰,不過卻都被丁辰婉拒。他並非那沽名釣譽之人,生性好靜的他,更不喜歡那種喧鬧的氣氛。所以在第三天,他就離開丁府,陪伴蔡邕父女,帶著幾個童子前往終南山,尋幽覽勝。如此一來,多多少少也打消了人們的熱情。
畢竟,年關將至!
伴隨著丁辰入山的當天,李傕率部離開長安,返回自己的駐地。
因為他也看出來了,丁辰是不可能改變主意。
既然如此,那他留在長安的意義也就不大,繼續留在這裡,不過是被人恥笑罷了。
第三天,也過去了!
丁辰沒有回家!
董卓心知,丁辰不會改變主意。
這讓他心裡有些不快,但是對丁辰,卻又平添幾分好感。
而此時,董卓已經把丞相府從未央宮內遷出。不過,新的丞相府尚未修建完成,所以他也只能選擇一處相對華美的府邸作為臨時駐地,距離那未央宮也不是太遠。
“文優以為,這丁子陽如何?”
丞相府內,董卓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詢問李儒。
李儒也不禁有些撮牙花子,道:“此人,我看不太懂。
其實,我曾聽文和說過一件事情……當時丞相命他出征時,允諾會答應他一個請求。丁子陽其實,是想帶他阿姐和那甥兒離開洛陽,並不想留在丞相身邊效力。
可我沒想到,他居然為了一個承諾……
這樣的人,或者真如丞相所言,乃真‘義士’,亦或者,圖謀甚大,另有其他算計。 ”
“依你之見,他是哪一種?”
李儒沉默了!
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亦或者說,他並不知道答案。
過了許久,李儒才苦笑道:“以我之見,他更像是前者。
不過我對他真的是不了解,所以也不清楚,他如今所展現的,是真,亦或者是假。 ”
董卓道:“既然如此,姑且當作是真吧。”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突然間話鋒一轉,道:“文優,可否使他真心為我效命呢?”
“啊?”
李儒一愣,詫異向董卓看去。
他沒有想到,董卓在明知道丁辰別有心思的情況之下,仍想要把他拉攏過來。
不過細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董卓喜好勇武之人,如呂布、如華雄,都是如此。
想當初,呂布投降,也並非是真心想要為董卓效力,而是奔著榮華富貴而來。所以,相比之下丁辰的這種情況,好像也不是不能夠接受,而且更值得去拉攏一下。
沒等他開口,董卓卻道:“奉先其人,虎狼之性。
別看他而今對我頗為恭敬,實則另有盤算。我現在有些後悔,當初他投降以後,為安撫他,未把並州軍拆散,以至於他現在手握並州兵馬,隱隱已成就了氣候。
丁子陽心不在我這裡,但是卻願意為我盡心。
滎陽一戰,勞苦功高,我都看在眼裡……李肅對他,也非常讚賞。文優,你知道的,李肅這個人,表面溫和,骨子里高傲,待人嚴苛。哪怕呂布與他是同鄉,但他卻非常不屑。這次滎陽之戰結束後,李肅返回,在我面前曾對那丁子陽贊不絕口。 ”
董卓說到這裡,突然笑了。
“文優,一個心不在我這裡的人,卻為了親眷,為了那一個承諾,而盡心盡力。如果他真心願為我效力,我又何愁不成大事?況且,他與蔡邕交好,全不似呂布粗鄙。”
最後一句話,赤裸裸表明了董卓對呂布的厭惡。
李儒也知道,董卓近來對呂布有諸多不滿,可是似今日這般,如此直白的表達出來,卻從未有過。
仔細想想,似乎也正常。
丁辰也是個驕傲的人,但待人溫和,從外表看去,很容易令人親近。
可呂布,卻把那驕傲表現在外,一副驕狂之態,誰也不放在眼裡,甚至是飛揚跋扈。
相比之下,就算是李儒也覺得,更喜愛丁辰一些。
一個把驕傲藏在骨頭里面,一個卻展現在外。
更重要的是,兩人的能力似乎並無太大的差距,就很容易讓人分出高下。
李儒閉目,沉思不語。
片刻,他睜開眼,對董卓道:“子陽其人,眷顧親眷。
據我所知,他以前對曹操是極為敬重。後來接連與曹操衝突,更多是因為怨恨他不顧妻子安危,頗有些因愛生恨之感。我覺得,內心之中,他對曹操的感情未變。 ”
“嗯?”
“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
“孟德其人狡詐多謀,雖說青年時有些遊俠兒的脾氣,但是從黃巾之亂以來,為人已穩重許多。此人多謀,從這次他親率兵馬,偷襲扈城亭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說實話,如果不是華雄當時把丁辰隨意扔在了扈城亭,怕是戰局此時已有變化。
我就在想,如此一個多謀之人,何以會倉促行刺丞相?
恕小婿斗膽,如果換做是我,我會先設法把妻子送出去,而後讓丁辰隨行。這樣一來,就算當時丞相覺察,以丁子陽之勇武,怕是丞相也很難有機會倖免吧……”
董卓頓時坐直了身子,露出凝重表情。
他仔細想了想,點頭道:“確是如此!”
細想那日的情形,如果曹操身邊帶著丁辰的話,他真的會非常危險。
李儒道:“所以,小婿覺得,孟德當日行刺,怕是迫於無奈,或者是被人逼迫,不得已而冒險行刺。丞相你看,他行刺之後,匆匆逃離,甚至連家人都未來得及通知,是何緣故?據我所知,孟德與子陽的阿姐可是非常恩愛,可謂伉儷情深呢。”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孟德既然並非真心要行刺丞相,且其人頗有才幹,丞相何不予以獎賞?”
這話鋒變的,讓董卓措不及防。
但細想,似乎很有道理。
“文優別繞圈子了,直說無妨。”
“丞相要拉攏丁辰,其實可以通過曹操向他示好。
我聽說,他之前寄居在東武陽城,招募了不少兵馬和壯士。
前些時候,東郡太守王肱被殺,劉岱啟用了曹操,去平定黑山賊……丞相何不趁此機會派人下書,正式委任曹操做東郡太守,一來可以讓他名正言順平定黑山賊,另一方面則可以向曹操示好,表現出丞相的大度;其三,還可以令山東諸侯對他生出不滿。
到那時候,他為山東諸侯排斥,就只有依靠丞相這一條路。
這樣一來的話,丁辰自然會為丞相真心效力……”
不得不說,李儒是有真才實學。
他在短短時間裡,便想出了一個一箭三雕的計策,令董卓感到非常滿意,更連連點頭稱讚。
“文優此計甚妙,就依你所言。
不過,一個東郡太守,未免有些小氣,在給曹操加一個費亭侯!我記得他祖父當初便是費亭侯,便讓他世襲費亭侯,如此才能展現出我的誠意,文優以為如何呢? ”
費亭侯,和世襲費亭侯,可是完全不同。
李儒現在都有點羨慕曹操了,就因為娶了一個老婆,得了一個小舅子,就能世襲費亭侯?
“丞相,果然高明。”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吧。”
“喏!”
李儒領命,躬身要走。
就在他出門的剎那,卻忽然聽到身後董卓低沉的聲音道:“文優,未央宮的事情算過去了,但我希望,你以後不要擅自做主。我知你想法,可是我也有我的打算。”
李儒激靈靈一個寒蟬,腳下緊跟著就一個趔趄。
讓董卓把丞相府設立在未央宮,並非李儒的主意。
但他是讀書人,又怎可能不清楚未央宮所代表的意義呢?
當時董卓同意把丞相府設在未央宮,是他真不清楚,那禮儀綱常。而李儒卻未提醒,其實在他內心裡,何嘗沒有一些渴望,希望董卓有朝一日,能夠真登上九五之尊。
現在,董卓把話挑明了,則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再停留,匆匆離開。
待李儒走後,董卓才慢慢站起身來,步出書房。
今日,陽光明媚,也是初平元年的最後一天。
明天就是新年了,丁辰依舊躲在終南山中,也等同於是向董卓表明了他的態度。
放走唐姬?
似乎並無不可!
弘農王死後,他也監視了唐姬一段時日,可以確定,弘農王是真的死了,而那傳國玉璽,怕並不在弘農王的手中。此前,有傳言孫堅在洛陽皇宮的井裡找到了傳國玉璽,董卓半信半疑。不過而今,看諸侯的行動,他對這個傳言,又有些相信。
那傳國玉璽,莫非真的在孫堅手中?
仔細想想,似乎也很正常。
傳國玉璽,一直以來都是有皇帝身邊的侍從官保管。
當日十常侍之亂,漢帝被張讓劫持離開,怎可能隨身攜帶那傳國玉璽?也就是說,玉璽一定是在他身邊的女官手中保管。而當日亂兵衝入皇宮,女官為避免受辱,跳入井內自盡……嗯,合情合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六十章 無題(下)
放走唐姬?
似乎並無不可!
弘農王死後,他也監視了唐姬一段時日,可以確定,弘農王是真的死了,而那傳國玉璽,怕並不在弘農王的手中。此前,有傳言孫堅在洛陽皇宮的井裡找到了傳國玉璽,董卓半信半疑。不過而今,看諸侯的行動,他對這個傳言,又有些相信。
那傳國玉璽,莫非真的在孫堅手中?
仔細想想,似乎也很正常。
傳國玉璽,一直以來都是有皇帝身邊的侍從官保管。
當日十常侍之亂,漢帝被張讓劫持離開,怎可能隨身攜帶那傳國玉璽?也就是說,玉璽一定是在他身邊的女官手中保管。而當日亂兵衝入皇宮,女官為避免受辱,跳入井內自盡……嗯,合情合理!
想到這裡,董卓不禁有些悔恨。
當日在洛陽,如果他仔細搜查一下皇宮,也許就能找到玉璽。
可是,他卻未曾往這方面想,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弘農王身上,以至於錯失良機。
可恨,真真個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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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在嘈亂和喧嘩中悄然過去。
新的一年來到,東武陽城中,卻是喜氣洋洋。
曹操受劉岱委託,調兵遣將,擊潰了肆虐在東郡的那些黑山賊,也使得東郡百姓,格外歡喜。
終於平安了!
希望新的一年,會有一個新氣象。
而東武陽城府衙,更張燈結彩。
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笑容,迎接這新年的到來。
可是,在後宅的書房裡,曹操卻坐在那裡,呆呆發楞。
往年這個時候,丁夫人一定會在張羅操持,曹昂會前院後院的來回跑個不停,而丁辰則會笑嘻嘻跟在他的身後。而今年,他卻孑然一人,這心裡面更是格外的孤獨。
“主公,為什麼不去走走?”
“不想動。”
和荀彧聯袂而來的郭嘉,看到曹操這模樣,便很快明白了他心中的苦惱。
只是,曹操卻賴在床榻上,一副你不要管我,我很不開心的表情。
荀彧道:“主公,不如派人回去,把家眷接來?”
曹操並非只有丁夫人一個老婆,家中還有卞氏和環氏兩個妾室,以及兩個孩子。
荀彧這番話,也是好意。
卻惹怒了曹操道:“讓她們來作甚,吵吵鬧鬧,煩死個人。”
荀彧還想再勸說,卻被郭嘉拉扯了一下。
他扭頭,就見郭嘉沖他搖搖頭,那意思是,你別再說了!
“主公,那你先休息,我和文若去公房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
“好!”
曹操應了一聲,旋即伸手,把被子蒙在了頭上。
郭嘉見狀,嘆了口氣。
他拉著荀彧走出房門,才低聲道:“文若,你剛才好端端,提家人作甚?
“有什麼不對嗎?”
荀彧茫然,看著郭嘉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不對。只是主公這心裡,有一個死結。”
“什麼死結?”
“你可知道,那當世飛廉?”
“這我怎能不知……對了,我記得丁辰好像是主公的……”
“主公伉儷情深,而且和丁辰的感情非常深厚。
當初他刺殺董卓不成,匆忙逃離洛陽,卻把丁辰和妻子都陷落在了洛陽城中。也幸虧了那丁辰力保,才使得妻兒無礙。可是,丁辰卻因此和主公反目,累得主公心情低落。
想來,今天主公是想起夫人她們了,所以才鬱鬱寡歡。 ”
荀彧聞聽,眉頭淺蹙。
“主公乃是為了大義而棄家不顧,又有什麼錯呢?
那丁辰是非不分,因此而怨恨主公,實屬不該。 ”
在這個時代,女人大多是男子的附庸。
日後,劉備會說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話語……其實,不止是劉備,很多人都如此想法。
哪怕是智謀高強如荀彧,也未能免俗。
“你不懂……丁辰此人,無欲無求,並非那種野心勃勃之輩。”
郭嘉說到這裡,見荀彧一臉不屑的表情,便苦笑著搖搖頭。
其實,他挺理解丁辰。
只是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和荀彧說不清楚。
“走吧,去公房裡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若無甚事,不若我們去昨天的酒肆吃酒。
主公非常人,雖一時興致不高,但相比過一會兒便能調整過來。 ”
荀彧聞聽,點頭答應。
兩人聯袂前往公房,卻發現堆積了不少事務。
他二人也就坐下,翻看公文。
突然間,荀彧拍案而驚嘆道:“此,乃真義士也!”
“什麼?”
郭嘉抬起頭,疑惑向荀彧看去。
卻見荀彧走過來,把手上的一份公文遞給郭嘉。
那是一份從長安傳來的情報,上面所寫的,正是當日里,丁辰和董卓在柏梁台上的對答。
郭嘉看罷,也不禁為之動容。
他輕聲道:“一諾千金,有古人之風。
怪不得主公對他贊不絕口,即便是屢次被丁子陽所敗,也未有怨恨……這,並非沒有道理。 ”
“是啊!”
荀彧突然有些糾結,“如此義士,又為何被那兒女之情所牽累,與主公錯之交臂呢?”
郭嘉,笑了。
“文若,不管怎樣,丁子陽都是主公妻弟。
也許他現在和主公為敵,但早晚有一日會回來。我可要提醒你,剛才那些話,千萬別在他面前說。否則,他要真的發起火來,就算是主公,也不敢為你出頭求情。 ”
荀彧聽罷,雖有些不滿,卻出奇的沒有開口辯解。
就在這時候,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主公大喜,主公大喜!”
夏侯淵匆匆跑進來,見只有郭嘉和荀彧兩人,不由得疑惑問道:“主公呢?今在何處?”
“尚未起身。”
“妙才,什麼喜事,讓你如此失態?”
“朝廷派遣使者,拜主公為東郡太守,費亭侯。
使者已快到城外,我特地前來通知主公。 ”
“朝廷?”
荀彧眸光一凝,看了一眼郭嘉,旋即道:“莫非是董卓?”
“哦,正是!”
說實話,荀彧和郭嘉,也希望曹操能夠早一日有一個正式的身份。
否則的話,他越是兵強馬壯,留在東郡就越是尷尬,甚至有可能被劉岱所猜忌。
到那時候,曹操想要繼續留在東郡,只怕是會有一些麻煩。
所以說,這份東郡太守的任命,來的非常及時。
可問題就在於,如果這份任命是來自於袁紹,或許名不正言不順,但憑藉袁紹四世三公的出身,可以令諸侯不至於反對。但這份任命來自董卓,那問題可就大了!
接,還是不接?
荀彧有些猶豫。
他考慮的很多,不僅僅是曹操在東郡這塊土地上的利益,還有曹操和東郡以外各方勢力的關係。
曹操若是接下了這份任命,會不會觸怒其他諸侯?
亦或者讓其他諸侯產生了錯覺,曹操已經臣服於董卓?
若如此的話,曹操日後必將舉步維艱。
可如果不接這份任命,同樣是非常麻煩。
袁紹什麼時候會給曹操這個任命?要知道,袁紹如今已返回渤海,且與冀州牧韓馥產生了間隙。他根本沒有精力來顧及曹操,想必也不會主動的過來幫助曹操。
如此一來……
錯過了,曹操再想接掌東郡,可就難了!
畢竟,黑山賊已經被驅逐出去,一旦徹底平穩下來,劉岱真會好心把東郡交給曹操?
反正在荀彧看來,這種可能幾近於無。
“奉孝,你怎麼看?”
荀彧想到的事情,郭嘉同樣也想到了。
他苦笑道:“此事,依我看還是要主公來決斷……你我不如先把此事告知主公。”
“告訴我什麼?”
郭嘉方說完,屋外就傳來了曹操的聲音。
眾人忙回身看去,就見曹操邁步走進了房間。
“奉孝,你剛才說,要告訴我什麼事情?”
荀彧和郭嘉相視一眼,上前一步,把董卓派來使者,任命曹操為東郡太守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後,他又把他的顧慮,與曹操詳細解釋,最後才道:“此事,利弊各半,還需主公做出決斷。”
“董卓,這是想要我成為眾矢之的啊。”
曹操何等聰明的人,一下子就看破了董卓的意圖。
他坐下來,雙目微合,陷入沉思。
片刻後,曹操坐直了身體,一雙細長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精光。
“東郡,有百萬之中,跨大河兩岸,土地肥沃,更是兵家必爭之地。
今橋公被害,王肱被殺,使之成為無主之地,我常為此而擔憂。董卓,國賊也,但其終究代表了朝廷正統。我奉的,並非董卓任命,而是天子恩賜,又何懼流言?
至於諸侯……”
曹操說到這裡,卻冷笑一聲。
“我曾立志,復興漢室,難免征伐。
諸侯若伐我,乃悖逆天子,我伐諸侯,乃順應天意。若連這一點小小的危險都不敢承擔,操又何以復興漢室?妙才,傳我命令,出城十里,列隊迎接天使到來。
文若,我要你馬上謀劃,製造聲勢,助我坐穩東郡太守之位。
二月二,龍抬頭……我要在那一天進入濮陽,成為東郡之主,不知你可有辦法? ”
那睥睨天下的氣概,令荀彧為之心折。
大丈夫,唯有如此才能建立功業!
他再也不去顧慮什麼諸侯的想法,而是躬身對曹操道:“主公有此志向,荀彧必效死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一章 王允
初平二年,入春之後,接連幾場春雨,使得關中大地漸漸從冰封中復蘇。
寂寥原野之中,出現了些許綠色,點綴著一片荒涼中,卻襯托出一種別樣的勃勃生機。
初平二年正月,曹操奉詔出任東郡太守。
對此,袁紹大怒,派人至東武陽城嚴厲斥責曹操。
董卓乃國賊,何以孟德要接受他的任命?
而曹操則回答說:我接的並非董卓的任命,乃是天子的任命,朝廷的任命,與董卓無關。
除非,你袁紹認為,當今天子不是天子!
不管袁紹如何驕橫,也不敢否認劉協是漢帝的事實。
若不然,他那個渤海太守的職務,就名不正言不順……使者之後返回渤海,把曹操的回覆告知了袁紹。袁紹很生氣,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曹操在二月初二,進駐濮陽,正式接掌了東郡。他有心征伐,卻又騰不出手來,因為這個時候,他和韓馥之間已經徹底撕破了面皮,一場事關冀州的掌控權之爭,已拉開序幕。
而兗州刺史劉岱,卻沒有就曹操接掌東郡,發表任何言語。
之所以沉默,乃是濟北相鮑信的勸告。
“孟德有大義,非是那野心勃勃之人。
否則,在偃師諸侯止步不前時,他大可以保存實力,卻率部追擊,幾乎是全軍覆沒。
而今,黑山賊雖然已經被驅趕出去,可是青州的黃巾軍卻蠢蠢欲動。
孟德善戰,手下更有精兵強將。若他接掌東郡,與兗州而言,如同多了一支勁旅,何樂而不為? ”
鮑信其人,威望很高,哪怕是劉岱也非常尊敬。
他這麼一說,倒是讓劉岱放了心。
仔細想想,確實是這麼一個道理……青州黃巾餘孽號稱百萬之眾,橫行青州,無人能敵。哪怕是劉岱,對此也頗為擔憂,害怕有朝一日黃巾餘孽會殺入兗州治下。
曹操確實善戰,有他鎮守東郡,對兗州來說,的確是大有好處。
所以,劉岱在思忖再三之後,決定聽從鮑信的勸說,對曹操接掌東郡太守之職不予置評。
袁紹無暇南顧,劉岱置之不理,鮑信更力挺曹操。
如此一來,其他各地諸侯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除了袁術對曹操得了世襲費亭侯的爵位有些不滿之外,大都保持沉默,算是默認了曹操成為一方諸侯的事實……
也就是在同月,荊州發生了一場大戰。
孫堅和荊州本地士族衝突,雙方損失頗重,最後不得不罷手言和。
可是,也正是這一場大戰,使得荊州世族和孫堅埋下了仇恨的種子。他們想要驅逐孫堅,但又奈何不得孫堅。於是,以蔡諷為首的本地士族,決意和劉表聯合。
蔡諷,更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劉表,以表達兩家的深厚感情。
劉表更因此,在荊州逐漸站穩了腳跟,目光旋即便放在了盤踞在長沙郡的孫堅身上。
++++++++++++++++++++++++++++++++++
初平二年開春,其實是非常熱鬧。
曹操接掌東郡,孫堅在長沙開戰,袁紹與韓馥反目成仇……
但是這一切動靜,對於遠在關中的長安而言,沒有任何影響。
二月中,董卓下令,護送弘農王妃唐姬離開長安,前往會稽郡和她的父親唐瑁團聚。
為此,唐瑁更親自表奏,表達了對董卓的感激之情。
在此之後,董卓又任命蔡邕,希望他出任大司馬,但是被蔡邕委婉拒絕。
他對董卓說:“我脾氣不好,性格直,很容易得罪人。
大司馬之職非德高望重之人不可擔當,我實在是沒有這個德行。我現在更願意把所有的精力投注於編纂漢書的事情之上。如果丞相真的看重我,請允許我可以出入石渠閣和天祿閣兩個地方,那麼對我而言,已經是心滿意足,再也沒有遺憾了。 ”
石渠閣和天祿閣,都是皇家藏書閣。
從洛陽遷都來之後,洛陽皇家藏書閣裡的藏書,幾乎都放置於這兩個地方,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
董卓對此,頗感無奈。
為什麼我看重的人,一個個都這麼清高呢?
蔡邕如此,而丁辰更是如此……
好在,丁辰並不似蔡邕那樣,而是接受了董卓的封賞。
董卓對丁辰的封賞很重!
拜虎賁中郎將,扈城亭候。
虎賁中郎將是一個比兩千石的官職,總體而言,與丁辰之前的騎都尉職務相差不多,屬於平級。但其職權,卻有天壤之別。騎都尉更多是一種虛職,沒有什麼實權。
從之前丁辰為騎都尉,但是在滎陽之戰中,卻只能為將軍司馬,位列李肅之下,看出些許端倪。
而虎賁中郎將,確實實打實的官職,統帥一千二百名虎賁郎。
至於扈城亭候的爵位,是董卓對丁辰的一種嘉獎。
用董卓的話說,丁子陽乃義士,區區亭侯,除了是表達我對他的讚賞之外,更是對他之前出鎮扈城亭,擊敗叛軍的一個獎勵。丁辰斬首青綬,生擒李旻的功勞,已經以他提出的要求作為賞賜,但是他在扈城亭立下的功勞,卻不能因此而忽視。
這,也表明了董卓對丁辰的喜愛!
對此,涼州軍中,無人反對。
哪怕是李傕,雖然對丁辰恨之入骨,也必須要承認丁辰的功勞。
至於並州軍一邊,由於呂布沒有任何的動靜,所以他們也就沒有人站出來挑釁。
如此一來,丁辰幾乎是順風順水,登上了虎賁中郎將的位子。
“丁子陽,你這是幹什麼?”
在虎賁郎署衙的偏房中,賈詡黑著臉,怒視丁辰。
“我已經提醒過你,讓你莫要在長安停留。本來大好的機會,你自己放走了,還要把我扯進這渾水之中……你到底什麼意思? ”
賈詡有足夠的理由生氣,因為丁辰在接受了虎賁中郎將的職務之後,再一次從董卓手中,把賈詡討要過來,出任虎賁中郎之職,並且還要代丁辰,執掌虎賁右署。
虎賁中郎將,下轄虎賁左、右署。
有虎賁中郎擔當署理。
左署負責操練兵馬,安排宿衛值守;右署則負責花名冊,輜重糧草,以及大小事宜。也就是說,虎賁左右署分管文武事務,相互節制。賈詡的右署虎賁中郎,秩比六百石;而左署虎賁中郎則毫無疑問由高順接掌,而龐德與胡車兒則分別為虎賁侍郎。
丁辰的扈從,有一百二十六人被選為節從虎賁。
之後,丁辰還從張遼那裡討要了賈衢過來,出任中郎。
八百陷陣士,併入虎賁郎之後,還需再增加四百人,湊足一千二百人的名額。
這許多事情,必須要有人專門負責。
在丁辰眼中,賈詡無疑就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先生息怒,我這不是沒有辦法,所以才找先生來幫忙嘛。”
“你沒有辦法就來找我,那我又去找誰?”
賈詡手指丁辰,氣得渾身顫抖:“某在丞相府,樂得清閒自在。你倒好,把我找過來,好像牲口一樣的使喚。我在滎陽就和你說過,不想再摻和進來。可現在呢,你把我找來,分明是讓我成為眾矢之的。你可知道,這長安城裡,有多少人想你死嗎? ”
“我知道,我知道!”
丁辰的態度極好,更一臉諂媚笑容。
“可是我也知道,先生你一定不捨得我死。”
“我恨不得你趕快去死。”
“是,是,是!”
賈詡素來是吃軟不吃硬,如果丁辰硬氣一點,說不定他扭頭就走。
可現在,丁辰一副痞賴的模樣,任他從晌午罵到正午,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減少。
伸手不打笑臉人,碰到這麼一個傢伙,賈詡也頗感無奈。
“好了,找我來有什麼事情,便直說吧。”
賈詡嘆了口氣,道:“你整日倒是清閒,卻把我累得厲害。那老高整日找我,讓我給他補齊人手……而且,還要求很高,必須上過戰場,且粗通武藝。這也就罷了,還要身強力壯之人。我那裡去給他找這麼多的人?為此,我都快跑遍了涼州軍。”
“是是是,先生辛苦。”
“哼!”
丁辰道:“其實我找先生來,是想要請教一下,王允其人。”
“王子師?”
賈詡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嘴角旋即微微一翹。
“王允出身官宦世家,十九歲即為郡吏,曾得到並州刺史鄧盛的提攜。
後為豫州刺史,在黨錮之禍中遭遇彈劾,被迫去官隱居,一直到中平六年,何進掌權之後才重新出仕,歷任從事中郎與河南尹,而今在朝中算是老臣,頗有威望。 ”
賈詡這番話,說的是四平八穩,沒毛病。
可是丁辰卻感覺到,賈詡的話裡,似乎有話。
他閉上眼睛,沉吟片刻後突然道:“那鄧盛呢?”
賈詡露出一絲讚賞之色,點頭道:“第三次黨錮之禍時,被十常侍所害。”
他說到這裡,輕聲道:“我依稀記得,當年王允去官時,曾對好友道:有朝一日重返朝堂,定還一個朗朗乾坤。”
丁辰為人不笨,立刻醒悟。
這一句話聽上去很平常,但也能夠透出王允的野心。
其實,他想要把持朝綱……
他是黨人,自認是這漢室江山的中流砥柱。
可惜,黨人在黨錮之禍中死傷慘重,元氣大傷,也使得他生出了別樣的想法?
也許吧,這個事情,誰也說不准。
但是他已經想明白了曹操留下那口七寶刀的含義。
七寶刀是王允所贈,而刀乃凶器……曹操的意思其實就是在提醒丁辰,他不過是王允手中的那口刀而已。
這樣想來,許多疑問就迎刃而解。
曹操或許對董卓並不認可,但要說刺殺,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畢竟,董卓行廢立之事的時候,朝中許多大臣也表示了贊成,也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廢立漢帝,並非董卓一人所願,而是有其他人在推波助瀾。
只不過,當時跳到檯面上的人是袁隗罷了!
依著袁隗這些人的想法,廢立之後,本應該是有他們控制漢帝。
可董卓強勢,而且骨子裡還有一種來自邊荒的獨有蠻性,使得漢帝最終為他控制。
如此一來,袁隗這些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他們希望把持廟堂,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董卓。
誰都知道,殺死董卓,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所以在這個時候,一直渴望被黨人所認可的曹操,便進入了他們的視線中。曹操的祖父曹騰,是一個閹人。而他父親曹嵩雖做過太尉,卻是花錢買來。正因為這樣,曹操雖很努力,始終不得他們認可。
現在,他們需要曹操去冒險行刺,於是便進行了拉攏。
而曹操自己何嘗不知道刺殺董卓的危險性?
可在洛陽,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如果不同意,只怕接下來,就要面臨黨人的報復。
他那時候,手中無兵無權,空有些許名聲,卻當不得用處。
他也無法把妻子偷偷送走,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黨人所監視……
所以,他最後只有留下了七寶刀給丁辰。
其目的,就是為了提醒丁辰,要小心防範王允和他的同黨。
王允,王允!
丁辰在心裡,反覆念叨王允的名字,眸光旋即變得陰冷下來。
“丁虎賁,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告辭了!”
賈詡見丁辰半天不說話,有些不耐煩道:“你沒事就回家去,我還要捨了臉面,去求人湊足四百兵馬。若今天再湊不齊四百人,高順一定會把我鬧騰的雞犬不寧。”
“啊,先生請自便。”
“哼!”
賈詡氣呼呼的走了。
不過,那氣呼呼的架勢裡,有幾分真,幾分假,誰也說不清楚。
丁辰目送賈詡離開之後,緩緩站起身來。
我怎麼這麼笨,阿兄一早就已經給我留下了線索,可惜我卻視而不見,實在不該。
同時,他又感到了一絲絲輕鬆。
此前他提心吊膽,說穿了就是因為不知道對手是誰。
看不見的敵人,最為可怕!
而今,那敵人已經顯現出來,丁辰心中的恐懼感,也就隨之減輕許多。
倒要看看,那王子師接下來會有什麼手段。
他並不認同董卓,但他更討厭王允這些個只敢隱藏在暗處,偷偷摸摸的野心家……
抬起頭,看了一眼天色。
此時,陽光正好!
丁辰伸了一個懶腰,而後慢慢悠悠走出了署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二章 暗香
暮春的天氣,變化莫測。
走出署衙時還是晴空萬里,可是待步出長安城後,已陰雲密布。
靡靡細雨,倏忽而至,全無半點的預兆。
丁辰本打算回家偷懶,卻不想才走到半路,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細雨,逼得躲進道邊的涼亭之中。
灞橋的楊柳,在細雨中飄動。
而路邊的桃杏,卻開始凋零,花瓣被雨水打落,灑滿一地,遠遠看去,桃紅杏白落在地上,宛如紅白相間的花海。丁辰負手站在涼亭中,看著眼前這一片景色,也不禁心馳神蕩。
這本是他原來的生活。
坐觀風雲起,笑看人間百態。
不問紅塵是非,悠悠然,逍遙自得……
偏那世事,逼得他走進漩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再過上原來的逍遙日子。
踏踏踏!
馬蹄聲響起。
從遠處,有兩匹馬急行而來。
那馬上的騎士,似乎是兩個女人,看上去騎術非常精湛。
她們原本是縱馬疾馳,可其中一個女人,在無意間看到了站在涼亭裡的丁辰,突然勒住戰馬。
“娘子,何故停下來?”
旁邊的女騎士見狀,也急忙停下來。
“看到那個人了嗎?”
“嗯,傻乎乎的,沒什麼稀奇。”
“他就是丁辰。”
“啊?”
未等她再開口,先停下來的女騎士,已撥轉馬頭,直奔涼亭。
丁辰當然留意到了這兩個女人,不過他並未流露出驚訝之色。關中民風彪悍,莫說是女人騎馬,就算是女人持刀上陣,他也見怪不怪。上個月,他曾看到在長安城外,兩個村莊為了爭奪水源大打出手的場面。其中,就有幾個女人騎馬持刀參戰。
相比之下,洛陽女子雖同樣英武,卻比這長安女子,多了幾分溫婉。
嗯,當然了,如果和蔡姐姐比起來的話,丁辰感覺,還是蔡姐姐更好,更有氣質。
人常說腹有詩書氣自華,似蔡姐姐那等女子,才是真正的賢妻良母。
不知為何,丁辰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了蔡琰的影子。
而這時候,兩名騎士已經到了涼亭外。
她們並未下馬,就見為首的女子道:“丁子陽!”
“啊?”
丁辰從幻想中清醒過來,忙抬頭看去。
平日裡,他身邊會帶有緹騎一百二十六人跟隨。
不過今天他是想偷懶回家,所以才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裡。當然,如果他帶有緹騎的話,也就不會在這涼亭裡駐足避雨,欣賞著雨中長安城外的景色,更不會與這兩個女人相見。
丁辰回過神來,疑惑的看著對方。
兩個女人,全都是勁裝打扮,為首的女子披一件暗紅色的披風,遮掩住了婀娜體態。
而她身後的女子,顯然是一個隨從。
丁辰感覺這女子有點面熟,困惑問道:“娘子,你認得我嗎?”
“大名鼎鼎的當世飛廉,真義士丁子陽,奴怎能不識?”
“你們是什麼人?”
“嘻嘻,丁義士勿擔心,奴並無惡意。之所以過來,是為了與丁君道謝。 ”
“道謝?”
“嘻嘻,是啊,多謝丁君仗義相助……過幾日,奴自當有驚喜奉上,到時丁君自會明了。”
“喂……”
那兩個女人說完,撥馬就走。
而丁辰卻是一頭霧水,見她們要走,忙衝出涼亭,緊跑了十幾步。
可是兩條腿,終究比不得四條腿來的快,兩個女人已縱馬遠去,消失在大道的盡頭。
“我記得你!”
丁辰緊追幾步之後,見追不上,忍不住大聲喊道:“那天,你射了我一箭!”
空氣中,浮游一縷暗香。
丁辰在大路上站立了片刻,才返回涼亭之中。
沒錯,就是這種香氣……他可以肯定,剛才那個女人,便是當日在他返回澠池大營途中,向他射箭書的女人。
是唐姬的人?
丁辰有些困惑!
他很清楚,唐姬身邊沒什麼人,此次董卓送她返回會稽,也是派了自己的兵馬護送。
但是,這女子一定和唐姬有關。
只是她又怎麼知道,唐姬會遇到麻煩?
根據那天在柏梁台上情況來看,董卓下嫁唐姬,乃是漢帝臨時決定。可是這女人卻能夠提前知曉,並且找他求助。而且,他和弘農王之間的承諾,知道的人並不多。這女人又是從何知曉?難道說……
丁辰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
他感覺到,這時局,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該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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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司徒府。
王允急匆匆回到了府中,就見一個瘦削,但卻精壯的老者迎上前來。
“王越,怎麼回事?”
王允見到這老者,忙開口詢問。
王越道:“主公,請隨我來。”
他領著王允走進了後院裡,在一件柴房門外停下。
王越上前,推開了柴門。
柴房裡燈光昏暗,有四名彪形大漢站立其中。
王允走進來,就看到那柴房的地上,躺著一個歌姬打扮的女子,遍體鱗傷,身上的衣服甚至已經無法遮掩身體,在閃爍的燈光下,妙處隱現。若非那一身的傷痕,這原本是一個絕代尤物。可是現在……王允走上前,把那女子翻了一個身,看清了她的樣貌。
“是貂蟬?”
“正是!”
貂蟬,本是漢代皇帝身邊侍從官身上的飾物。
王允伸出手,放在女子的鼻下,氣息全無……
“死了?”
“她咬舌自盡。”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貂蟬,原本是王允頗為喜愛的歌姬。
他甚至準備等時局穩定下來後,把她納為妾室。
可沒想到……
“今日,卑下去後院書房,發現這賤婢正在偷偷翻看主公擺放在書案上的書信。”
嘶!
王允聞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臉色隨之變得很難看。
“其實,卑下早就懷疑這賤婢是奸細。
主公此前幾次行動,都莫名其妙的失敗。而弘農王在阿閣,又離奇的失蹤……卑下一直覺得,弘農王的失蹤,絕非偶然,而是早有謀劃。甚至,弘農王也知道,鴆殺太后,和火燒阿閣的人,就是主公指使,所以才提前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
可這一切,又如何走漏了風聲?
細想,唯有主公身邊的人,才可能知曉這些事情。
這賤婢甚得主公喜愛,甚至在某些時候,主公談論事情,也未曾讓她離開。卑下本打算她下次行動時,跟蹤她,追查弘農王的下落,卻不想……這賤婢也是烈性,卑下對她嚴加拷打,卻死活不肯招認。最後,熬刑不過,竟然咬舌自盡了……”
王允閉上眼,緩緩站起身來。
他走到王越身邊,輕輕拍打王越的胳膊道:“王越,你做的好,做的非常好!”
說著,他抽出寶劍,狠狠刺在那屍體上。
“賤婢,賤婢……老夫對你如此寵愛,竟如此待我?該殺,該殺……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
他一邊咒罵,一邊惡狠狠的用劍劈砍屍體。
那一臉的猙獰,配上濺在他臉上的血污,格外恐怖。
終於,王允發洩完畢,把寶劍丟在了地上,轉身走出柴房。
王越對那四個面無人色的彪形大漢道:“把屍體抬出去,小心掩埋,切不可被人發現。”
說完,他也緊跟著離開。
他行走的速度很慢,來到王允書房外的時候,王允已經換了衣服,洗掉身上的血污,更恢復了平靜。
王越輕輕叩響門扉,就聽王允道:“進來吧。”
他拉開門,走進了書房。
王允坐在一張圍床上,已恢復了往日的溫文儒雅。
他深吸一口氣,對王越道:“子遠,你做的很好。這賤婢,本是當初十常侍之亂時,我救下的一個女子。當時我看她衣著,似來自於宮中,所以留在身邊。又因她身上有貂蟬飾物,故而為她取名貂蟬,卻沒想到……子遠,此事你如何看待? ”
王越沉吟一下,輕聲道:“主公可聽說過‘女騎’?”
“哈,子遠莫非考校我嗎?”
王允道:“女騎乃天子身邊女官,皆精通騎射,武藝高強。
女騎共有六人,隨行侍奉天子……不過,先帝駕崩之後,我記得那六個女騎都已經自盡陪葬,後來弘農王登基,還未來得及挑選出女騎,便發生了十常侍之亂。 ”
“可主公莫非忘了,弘農王登基時,跟隨她身邊的女官嗎?”
王允聞聽,激靈靈一個寒顫。
他抬頭向王越看去,卻見王越一臉鄭重道:“先帝在時,卑下曾跟隨先帝左右……依稀記得,有一年太后在宮中挑選出了一個少女,讓她跟隨弘農王左右,加以照顧。
那少女,本是常山人氏,好像是早年間被人拐賣,後來進入宮中。
姓什麼,我卻記不太清楚了,但是槍法過人,身手不弱……太后對她非常喜歡,並賜她貂蟬飾物,還為她起名做貂蟬……沒錯,就是貂蟬,卻非是那個賤婢貂蟬。 ”
王越說到這裡,深吸一口氣。
“弘農王與她,情同姐弟,非常依賴。可是在十常侍之亂後,貂蟬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反而在司徒的府中,出現了一個貂蟬。司徒莫忘記,那貂蟬可是弘農王身邊的侍從女官,弘農王的印璽,都由她來保管。 ”
王允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三章 暗流
“先生,你說弘農王會不會沒死?”
坐在署衙的書房裡,丁辰不停眨著眼睛,一臉天真的表情。
而在他對面,則坐著賈詡。
昨天在歸途遇到了那神秘女子,讓丁辰徹夜難寐。
天一亮,他就急匆匆跑來署衙,然後命人把賈詡找來。
賈詡本來是一臉不耐煩,不過聽到了丁辰的這個問題之後,立刻變了臉色,露出鄙視之態。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終於想清楚了?”
“啊?”
賈詡冷笑道:“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能想明白。
丁虎賁,你讓我非常失望……那麼多明顯的破綻,你都沒發現,居然現在才想明白。 ”
“你早就知道?”
“在那天你對我說,弘農王託付你照看唐妃時,我就猜到了!”
“什麼?”
丁辰呼的站起來,看著賈詡。
“你早就猜到,卻一直不告訴我?”
“告訴你作甚?害死弘農王,亦或者是害死你嗎?”
賈詡一臉嫌棄,搖頭嘆息,表達著他對丁辰的失望。
“堂堂弘農王,何以託付你照顧唐姬?
你真就覺得,那是無意為之?他身處南宮,雖說不太自由,但是有南宮衛士宿衛保護,理應非常安全。可是他卻託付了你,說明什麼?他早就猜到,會發生變故。 ”
“可是,為什麼託付我?”
丁辰一臉茫然道:“我那時候,不過是一無名小卒罷了。”
“因為你蠢!”
“什麼?”
“曹操逃離洛陽,你本有機會逃走,卻為了你阿姐母子,甘願就縛。
你道弘農王身在宮中,真就不清楚外面的變故?能成為帝王,又有哪個是易於之輩。
你這等重情義的蠢貨,又恰好宿衛南宮,豈不是自己送上門嗎?
當然,弘農王也有賭博的意思,因為他知道,如果繼續留在宮中,他早晚死於非命……所以,他把唐姬託付給你,也就了卻了後顧之憂,而後趁機假死,脫身。
可惜,當時所有人都被那具屍體給蒙蔽了,卻未曾發現,那屍體比之弘農王,骨頭架子明顯要大許多,有怎可能是弘農王的屍首?他在賭,連唐妃也被瞞過……不過到最後,看起來他沒有賭錯。你這個蠢貨自己跳出來,成全了他最後一步。 ”
“你,你,你……”
丁辰手指賈詡,氣得渾身發抖。
“賈文和,我這麼尊重你,你居然不告訴我?”
“都說了,告訴你有什麼用嗎?之前你入長安時,我就提醒過你,局勢複雜,盡快離開,結果是你自己跳出來……
而之前,我怎麼知道你會這麼愚蠢。 ”
賈詡厲聲咆哮,把丁辰嚇得,又縮回了圍床上。
“可是,你總要給我提個醒嘛。”
“這種事,你覺察到了,也就覺察到了;沒覺察到也好,至少可以讓弘農王安全一些。”
賈詡說到這裡,輕輕搖頭嘆息。
“可惜了弘農王,太后和大將軍為他付出良多,他卻無心帝位。
如果他能夠把他的才智用於朝堂之上,也不至於會被董卓廢黜,更不會有今日之亂。不過,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也許在弘農王看來,那江山對他,並無太大吸引力吧。 ”
說完,他微微一笑。
“子陽若是不信,只管靜觀變化。我相信,用不得多久,會稽就會有唐妃遇害的消息。 ”
丁辰面頰抽搐一下,頹然倒在圍床上。
“若真如此,也是好的!”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劉辯的模樣。
那天夜裡,他眸光精亮,在和丁辰談話時,隱隱流露出祈求之色。
你,真是一個混蛋!
丁辰突然間笑了……
只能說,劉辯的演技太好了,好到讓丁辰一直被蒙在鼓裡。
他無心帝位,也不喜歡這勾心鬥角的生活。在何太后被鴆殺之後,這世上他唯一牽掛的,便是唐妃。好一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漢帝,這一次,相信你能得償所願。
丁辰心裡,並無半點怪罪之意,反而想要對劉辯,以深深的祝福。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發現的?”
賈詡的聲音,打斷了丁辰的思緒。
他疑惑向賈詡看去,就聽賈詡道:“你這麼愚蠢,居然可以看出端倪,真是奇怪。”
“賈文和,我終於明白,你為何要和光同塵了!
你這張嘴,如果不低調一下,早晚死無葬身之地……”
賈詡聞聽,哈哈大笑。
丁辰道:“我在澠池的時候,曾收到過一份箭書,提醒我遵守當初的承諾。
而在昨天,我又在路上遇到了那個射箭書的女人……這才讓我反應過來,弘農王可能活著。 ”
賈詡聞聽,臉色微微一變。
“女人?長什麼樣子?”
“我怎知道……她蒙著面紗,我未能看清楚她樣貌。”
“那也就是說,她仍在長安?”
“應該是吧。”
賈詡在屋中徘徊,沉思不語。
片刻後,他突然走到圍床一邊,低聲道:“子陽,那你要小心了。”
“什麼意思?”
賈詡並未回答,而是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寫下‘玉璽’二字。
“女人,而且曾以箭書提醒你,說明弘農王對她非常信任。
你剛才說,你還在澠池的時候,她就提醒你履行承諾。而在你入長安的那天,陛下突然告訴丞相,要賜婚與李傕……這不是天子臨時決斷,而是早有預謀。而這個女人能夠提前警告你,說明她就在天子,亦或者王允身邊。那,可是非常危險的地方。
按道理說,唐妃已經離開,她大可不必回來。
而她偏偏又回來了……說明她身上,還有未了之事……子陽,你想想,會是什麼事? ”
“孤走之後,她一介弱女子,難免被人欺凌。
還請丁君設法送她去會稽,到她父親身邊……若真能如此,孤定然有一件驚喜與你。 ”
那天夜裡,弘農王與丁辰所說過的話語,一句一句在丁辰腦海中迴響。
半晌,他苦笑一聲。
看了看桌案上的字跡,丁辰伸手抹去。
“我本無心富貴,要這勞什子作甚?”
“也許,他的意思,是要把這漢家江山,託付與你。”
“我?”
丁辰聞聽,頓時哈哈大笑。
他想要對賈詡說‘你這是胡說八道’,可是滑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笑聲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小。
“我累了!”
他說著,便站起身。
“身體不舒服,我要回家休息。”
賈詡聞聽,頓時怒道:“丁子陽,從你接任這虎賁中郎將以來,你身體可有好過?”
“呵呵!”
丁辰冷笑一聲,便往外走去。
當真相一點一點的浮出水面之後,丁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種感覺,他很不喜歡,偏偏又無能為力!
偌大的長安城裡,似乎每一個人都藏著自己的秘密。這讓他,感覺到非常辛苦……
看著他的背影,賈詡的目光,漸漸凝重起來。
“子陽,我知你不喜這些事情,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有些事,又豈是你能躲掉?”
他自言自語,而後用力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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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很好。
可是丁辰卻感覺自己,被一種徹骨的寒意所包圍。
他回到家中,就看到曹昂正帶著十一名少年,手持木刀木劍,在庭院之中操練。
那十一個少年,是蔡琰在澠池收留的孩子。
剩下八個女孩子,則分別跟隨丁夫人、蔡琰和蔡邕身邊。
“舅父!”
看到丁辰回來,曹昂顯得非常開心,快步跑了過來,抱住了丁辰的手臂。
“我在阿一他們習武,就是阿舅交給我的那些招數……阿舅,快來看看,我有沒有教錯呢?”
阿一,是曹昂為那十一個少年起的名字。
丁辰覺得,這些少年和曹昂年紀相仿,不如跟隨曹昂,將來可以作為親信。
曹昂便給他們起了名字,只是……他才多大年紀,如何能起得太好的名字?所以,他乾脆從一到十一挨個下來,就有了曹一、曹二、曹三這類讓丁辰哭笑不得的名字。
不過,你開心就好!
至於那八個女孩兒,則被丁夫人留在身邊。
丁夫人沒有讓她們跟曹姓,而是遂了丁姓,算是她的人。
對此,蔡琰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丁辰伸手,揉了揉曹昂的腦袋。
“阿舅今天身體不太好,昂先教他們,等阿舅好了,再指點他們。”
“舅父,你這是怎麼了?最近兩天,無精打采。”
“呵呵,沒什麼,可能是睡得少了些。”
丁辰和曹昂寒暄兩句,便直奔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桌案前,呆呆發楞。
賈詡的那一番話,給了他巨大壓力。
“弘農王是想要把江山,託付於你……”
換個人,也許會喜出望外。
可是在丁辰而言,卻感受到了莫名的壓力。
一縷暗香浮游,丁辰扭頭,看到蔡琰捧著一個食盤走了進來。
“啊,蔡姐姐,你怎麼過來了?”
“剛才聽昂說,你身體不好……阿姐為你煮了羊羹,讓我給你送來。”
“多謝了!”
蔡琰把羊羹放在桌上,並未離開。
她反而在一旁坐下,輕聲道:“子陽,你這是怎麼了?看上去精神如此低頹,是何緣故?”
蔡邕住在揭水陂之後,整日里就泡在那藏書閣內。
而蔡琰就在家陪著丁夫人,閒暇時看書撫琴,漸漸的也和丁家的人熟絡起來。而她和丁辰,更是無話不談。雖然時常會諷刺幾句,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的關係密切。
丁辰搔搔頭,沉默不語。
良久,他輕聲道:“蔡姐姐,若是有人與你天大的責任,而你偏不想做,該如何是好?”
“天大的責任?有多大!”
“很大,很大!”
“可是你,不想承擔?”
“是啊,你也知道,我本就不是做大事的人……我只喜歡過悠閒的日子,照顧好身邊的人。”
蔡琰聞聽,忍不住笑了。
她的笑容非常好看,宛如那盛開的空谷幽蘭。
“既然不想承擔,就交給那些願意承擔的人,然後你依舊可以過悠閒的日子,不是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四章 知己
曹操!
丁辰腦海中馬上就閃現出一個名字。
蔡琰說的不錯,他不願意承擔責任,可這世上,多得是願意承擔責任的人。
比如阿兄,就是那其中之一……
聽說他現在做的很不錯,在東郡站穩了腳跟,並且招攬了不少人,可謂是兵強馬壯。
而且,他願意管閒事!
這一點非常重要。
曹操是屬於那種非常願意攬事上身的人,常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張口大義,閉口蒼生。
也許,他會非常喜歡接受這個任務!
想到這裡,丁辰也就豁然開朗,精神隨之也振奮不少。
“蔡姐姐,多謝你!”
他握住蔡琰的一雙柔荑,興高采烈說道。
只是,蔡琰卻羞紅了臉……她想要把手抽出來,但不知為何,卻又有些捨不得。於是,便低垂螓首,任由丁辰握住她的雙手,那心裡面,更有一絲絲甜蜜的羞澀。
“你們在做什麼?”
丁夫人得知丁辰身體不適,也有些關切。
她忙完了事情,便過來探望,卻不想正看到丁辰握著蔡琰的手,而蔡琰更紅著臉,低著頭。
“呃……”
丁辰愣住了。
而蔡琰則羞得臉通紅,嚶嚀一聲,抽出手來,奪門而出。
“阿姐,事情是這樣的,我剛才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幸得蔡姐姐為我解惑,一時激動,所以有些失態。”
丁辰連忙解釋,但話出口之後,卻感覺他的解釋,似乎有些缺乏力度。
不過,丁夫人卻未在意,反而笑盈盈看著丁辰,連連點頭。
“我明白,我明白!”
“阿姐,你不明白……”
看著丁夫人的笑容,丁辰就知道麻煩了。
他連忙開口,但是被丁夫人擺手製止,“我家小辰長大了,我又怎能不明白呢?
好了,你沒什麼事情就好,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 ”
說完,丁夫人扭頭便走。
丁辰追到了門口,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
仔細想想,好像是有些說不清楚。
況且,蔡姐姐的小手好柔軟,握著很舒服呢……嗯,而且蔡姐姐笑起來,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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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雨季,悄然過去。
伴隨著炎炎夏日的到來,長安城中,又有了一些變化。
特別是在虎賁郎組建完成之後,董卓的身邊也有了變化。
此前,董卓出入,必有呂布隨行。
不僅如此,就連那丞相府,呂佈出入從來都不需要稟報,可以隨意進出。但是現在,董卓出行時,身邊的人變成了丁辰。不僅如此,呂布想入丞相府,也不在那麼隨意。
整個丞相府的護衛,從之前的飛熊軍,逐漸變成了虎賁郎。
丁辰似乎得到了董卓的重視,在大部分時間裡,都會陪伴董卓左右,甚至寸步不離。
這,更讓呂布心生不滿!
天氣越來越熱,呂布卻好像越來越清閒。
這一日,他帶著魏續、侯成兩人出門吃酒。
也許是心煩的緣故,酒也就吃多了,於是熏熏然,和魏續兩人走出了酒肆,準備回家。
“溫侯留步。”
就在呂布準備上馬的時候,突然有人在身後喚他。
呂布醉眼一斜,就看到在酒肆旁邊,一個白衣老人快步走過來,挽住了赤兔馬的韁繩。
“你是誰,敢攔我去路,莫非想死嗎?”
“溫侯息怒!”
老人連忙道:“是我家主人想要請溫侯吃酒,還請溫侯賞光。”
“哈哈哈,你這老匹夫,長安城裡想請我吃酒的人多了去……若是我都答應的話,豈不是一年到頭都吃不完酒嗎?好了,回去告訴你家主人,心意我領了,改日再說。”
說完,呂布就想撥開老人的手。
可是當他的手碰觸老人手掌的時候,卻不禁變了臉色。
那老人的手,猶如生鐵鑄成一樣,且上面遍布老繭,絕非等閒之輩。
似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
那手上的老繭,或是長期務農所致,亦或者是習武造成。
很明顯,眼前這白衣老者,絕非務農之人。
老人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家主人乃溫侯故舊,並非外人……只是這大街上,實不好提及名諱,還請溫侯見諒。”
“故舊?”
呂布眸光一閃,若有所思看著老人。
而在他身後,魏續和侯成已經縱馬而來,大聲道:“溫侯,發生了什麼事情?”
呂布看了一眼老人,旋即道:“沒什麼,遇到一位老朋友。
你們先回去吧,我去見見老朋友……對了,回去之後,莫忘了去未央宮中值守。 ”
沒錯,如今的呂布,還有他的飛熊軍,被安置於未央宮。
若是放在從前,這絕對是一個好差事。
宿衛未央宮,乃是羽林郎的任務。不過由於百廢待興,羽林郎早已不復存在,所以就變成了飛熊軍的差事。這,可是一個接觸皇帝的最好機會,很容易就能得到升遷。
可是現在……
怕十個漢帝,也比不得一位董相國。
呂布隨著那白衣老人,沿著大街行走,在拐入一條小巷之後,來到一座宅院門口。
老人推開門,躬身道:“溫侯,裡面請。”
呂布眉頭微微一蹙,邁步走進了庭院。
他也想看一看,那自稱是他故舊的人,到底是哪一個?
“王司徒?”
庭院裡,擺放著兩張酒案,上面各有菜餚。
一張桌上,山珍海味,盡是美味佳餚,而另一張桌上,則顯得很清淡,多為素食。
一個老人,就坐在那素食桌後,看到呂布,便招手道:“奉先,來的正好,這酒剛從冰窖裡取出,此時飲用,最為可口。”
那老人,正是司徒王允。
在呂布走進宅院之後,白衣老人便合上了門,在外面守候。
而呂布則濃眉一蹙,心中頗有些奇怪。
他和王允的確是認識,但要說故舊,卻算不上!
“司徒,怎地好大興致,請我吃酒呢?”
“哈哈,聽說奉先最愛西域酒,我這裡正好弄來了幾壇上等的西域葡萄酒,所以想請奉先品嚐。
來來來,先入座。
老朽年邁,吃不得大葷,不過奉先正是好年紀,想必會符合胃口。 ”
王允語氣溫和,也使得呂布放鬆了警惕。
他坐下來,就見酒桌旁放著一個酒壇子。
那壇子上還掛著一層霜氣,化作一道道水痕,順著酒壇子滑落。
呂布也不客氣,便打開了泥封。
撲鼻的酒香迎面襲來,讓他忍不住大聲道:“好酒!”
他連忙把酒倒入杯中,就見酒色殷紅,看上去格外誘人。
呂布二話不說,端起來就一飲而盡,而後放下酒杯,對王允道:“司徒,果然好酒。”
“哈哈哈,我就知道,此酒定會是奉先滿意。
若奉先喜歡,我這裡還有幾壇。待會兒走的時候,帶走便是……反正,我吃不慣此酒,倒不如贈與識貨的人。 ”
呂布忙到:“如此,布就不客氣了。”
說著話,他連吃三杯,那冰涼的酒水,也隨之驅散了原先的酒意。
呂布清醒許多,一手扶酒杯,斜眼看著王允,冷笑道:“司徒突然請我吃酒,莫非有事?”
“呵呵,倒也說不上有事,只是這兩日每逢相府議事,卻不見奉先,故而有些想念。”
呂布臉色一沉,一雙虎目微合。
“司徒,莫非是想要恥笑某家?”
“奉先這是哪裡話?”
王允忙連連擺手,露出無辜的表情道:“我實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總見丁子陽陪伴丞相左右,所以有些奇怪。我記得,在此之前,不一直是奉先陪伴丞相嗎?
前幾日,老夫身體不適,所以未去相府議事。
結果這兩日身體康復,再去相府,發現值守相府的都是陌生面孔,更不見了奉先……奉先,莫不是惡了丞相?若真如此,我豁出這張老臉,遠在丞相面前美言幾句。 ”
呂布心裡,不由得一暖。
王允雖說不熟,但是這份熱心腸,倒是讓他頗為感動。
本來,呂布並不想說什麼,可是被王允這麼一勾,這憋在肚子裡的牢騷,再也忍不住了。
“司徒,而今丞相更喜丁辰,布早已不復恩寵了。”
“啊?”
王允頓時大吃一驚,露出驚訝表情。
“怎會如此?
我承認,那丁辰確有些本事,滎陽一戰,也的確是立下戰功。
可要說勇武,他怎能與奉先相提並論?更不要說,當日若無奉先虎牢關前獨占群雄,他丁子陽在滎陽,怕也不會那麼輕鬆立功?再者說了,奉先何等英雄,早在五原之時,就有虓虎之名,那些胡人,聞奉先之名,莫不抱頭鼠竄,乃當世真豪傑。
想當初,丞相入洛陽,若非奉先,何以迅速穩定局勢?
丁子陽小小年紀,依我看只是運氣好,浪得虛名而已,又如何比得聊奉先真英雄呢? ”
一番話,說的呂布心花怒放。
他突然對王允產生了一種知己的感受,忍不住落淚道:“司徒說的極是。
布或許小節有虧,可是對丞相卻忠心耿耿。
而現在,丞相只寵那丁子陽,卻把我和飛熊軍調去鎮守未央宮,布心中有苦卻無處訴說。
不過,司徒是明白人!
有司徒理解,布心中煩悶也得緩解……來來來,且敬司徒一杯,布先飲為敬! ”
說著話,他舉杯飲酒。
而一旁王允,眼中閃過一抹喜色,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酒水,嘴角旋即撇了一下。
“奉先不必心懷怨念,老朽以為,丞相對奉先還是看重的。
也許只是一時誤會,亦或者是被宵小所乘。這樣吧,明日我去相府,便向丞相求情。
相信,丞相會給老夫些許面子。 ”
“啊,那如此,就多謝司徒!”
呂布又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在他看來,有王允出面說項,他和董卓之見的誤會,想來也不難解開。
不過,這老兒當真是體貼啊!呂布看王允,越發順眼,便徹底放鬆下來,與王允推杯換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