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貂蟬
從內心而言,呂布對董卓,還是頗為感激。
世人只知道他在五原號稱虓虎,橫掃八方,卻不知道他在並州軍中,地位並不高。
並州刺史丁原,厭惡呂布身上的胡風,所以對他極力打壓。
闖陣斬將奪旗,放在其他人身上,絕對是大功一件。
可是在呂布的身上,卻往往不會予以獎賞,甚至有時候,丁原還會覺得他是匹夫之勇。
所以一直到丁原回到洛陽出任執金吾,屢立戰功的呂布,還只是主簿從事。
那時候,他甚至連獨領一軍的權利都沒有。
董卓入京之後,與丁原反目。
丁原命呂布搦戰,勝了不聞不問,可是敗了,就一頓臭罵。
當時張遼不在,而涼州軍中,又有華雄、張繡、魏越這樣的猛將。一對一或許不成,但一擁而上,呂布就算是三頭六臂,也難以抵擋。可是丁原卻從不考慮這些,在眾將面前,把呂布罵的狗血淋頭,狼狽至極。這正因此,呂布對他心懷恨意。
李肅策反呂布,不過是寥寥數語。
很多人以為呂布是貪戀錢財,殊不知,他對丁原,早已經是恨之入骨。
在投到董卓帳下之後,董卓待他甚厚。
呂布也因此,聲名遠揚,虓虎之名,更在中原大地傳頌。
他有很多缺點,可內心中,還是希望能夠得到董卓的重視……
和王允見面的第二天,呂佈滿懷希望,主動到王允府上詢問結果。
王允卻苦笑道:“未想丞相恨奉先如斯。”
“啊?”
“今日我見丞相,與之談及奉先。本想為奉先求情,可誰料想,才提及奉先之名,丞相就怒不可遏。他大罵奉先乃卑鄙小人,竟不念提攜之恩,反而勾引他的愛妾,實乃忘恩負義的三姓家奴是也。 ”
呂布聞聽這話,頓時變了臉色。
三姓家奴,是張飛在虎牢關前第一次提及,令呂布惱怒不已。
而今,這四個字已經成了他的心病,聽到王允說起,心中頓時一股怒火騰地生氣。
“丞相他,果真如此說?”
王允臉色難看,道:“這種事,老夫敢隨意亂說不成?若奉先不信,大可以詢問丞相。”
呂布咬著牙,臉色鐵青。
“他還說了什麼?”
“唉,奉先,那些話實在難聽,我還是不說吧。”
“司徒,只管說來,我不怪你。”
“丞相說,奉先你不識禮儀,膽大妄為,實蠻夷之人。”
王允每一句話,都捅到了呂布的要害。
想當初,不正是因為他的胡人血統,所以被丁原打壓欺辱?
而今聽到王允說,董卓再次提及他的胡人血統,呂布再也無法忍耐,氣得一腳就踹翻了桌案。
“丞相欺我太甚。”
“奉先,息怒!”
呂布,卻無法平息心中怒火。
沒錯,他的確是勾引了董卓的小妾。可是在他看來,這又算得是什麼大事?男歡女愛而已,在五原郡,這種事情不算稀奇。卻沒有想到,董卓竟因此事與他反目。
王允見狀,連忙安慰。
他命人擺上酒宴,拉著呂布又是一陣勸說。
呂布這一次,是真的吃醉了酒!
離開王府之後,他騎馬直奔丞相府。
正好董卓在府中商議事情,得知呂布醉酒鬧事,也勃然大怒,命丁辰出去制止呂布。
若呂布清醒時,與丁辰平分秋色。
可是他卻吃醉了酒,加之未乘赤兔馬,也沒有那方天畫戟,只幾個回合就被丁辰制服。
董卓也知道,呂布心中有怨氣。
但他就是要好生磨一磨呂布,把呂布那骨子裡的野性磨掉。
以前,他顧不上這些,加之身邊也沒有人能夠與呂布抗衡。而今他騰出手來,更有丁辰這等可以與呂布匹敵的對手,那麼對待呂布,自然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的客氣。
丁辰制服了呂布之後,就把他丟去了飛熊軍,而後揚長而去。
待第二日呂布酒醒之後,聽聞魏續等人說起昨晚的事情,也是嚇了一跳,急忙忙前往丞相府,想要向董卓請罪。
“溫侯,還是請回吧。”
丞相府出面接待呂布的,是董卓的侄子董簧。
他對呂佈道:“丞相並未怪罪溫侯,只是覺得,溫侯有失禮儀,還需多讀些書才是。
什麼時候,溫侯學會了禮儀,丞相自會找你。 ”
禮儀?
董卓本來是一番好意,可是昨日聽了王允一番話之後,呂布就覺得,這話裡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說白了,還不是嫌棄我身上的胡人血統?
這不禁讓呂布感到心灰意冷,垂頭喪氣返回家中。
王允,則一直在暗地裡關注此事,見到呂布離開,他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
這離間計,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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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深了。
董卓仍在書房裡,翻閱表奏,處理政事。
丁辰在一旁,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卻引起了董卓的注意。
“已經這麼晚了嗎?”
他伸了一個懶腰,站起來活動身體。
“子陽這兩日一直都跟著我,想必也疲乏了。”
“有勞丞相掛念!”
丁辰連忙插手行禮,心中感慨萬千。
這些日子來,他一直都跟隨在董卓身邊,看著他接待大臣,處理那些繁瑣的政事。
沒錯,董卓其實很粗魯。
這與他以往的經歷有關,長年在邊塞,加之與那些胡人打交道,難免會染上一些習慣。
可是,丁辰也必須承認,董卓真的是在很用心的處理政事。
他想要成為霍光那樣中興漢室的名臣,可以名留青史。只不過,可以看得出來,他能力略有些不足。很多事情,在丁辰看來其實可以委婉一些,董卓卻用極為粗暴的手段來解決;而某些必須要用粗暴手段解決的事情,他又猶豫不決,錯失良機。
而且,董卓的耳朵根子很軟,很容易被人左右。
這也與他威望不足有關!
在一些事情上,他不太有把握,於是就去找一些老臣詢問。
可是,明明他原來的方法是正確的,在聽了別人的勸說之後,就變得有些拿捏不定。
不過總體而言,董卓這個人倒還不錯。
“子陽不必如此,這兩日拉著你,陪我處理事務,也著實辛苦了。
左右今日無甚大事,不如回去休息,順便探望一下你阿姐,免得她日夜為你操心。 ”
丁辰忙道:“丞相,這樣怕是不妥。”
“有什麼不妥!”
董卓一擺手,笑道:“這丞相府內外,有重兵把守,我這裡更無甚事情。回去吧,和你阿姐好好說說話……這事務再繁忙,也不能冷落了家人。便是我,每日還要向母親請安,陪她說一些家常。你在長安,只有你阿姐,更不可怠慢了。 ”
其實,董卓還是一個孝子!
他的母親,是一個瞎老太太。
董卓每天都會留一些時間,陪伴母親。
這一點,也讓丁辰非常稱讚。
他又客氣兩句,不過看董卓態度堅決,也就只好答應。
走出了丞相府,他叫上了龐德,正準備離開,卻在這時候,他看到在不遠處的巷口,有一道人影晃動。那人似乎是故意引起丁辰的注意,還專門在巷口停留一下。
丁辰看到之後,不由得一怔。
那身影,看上去非常眼熟。
丁辰猶豫一下,對龐德道:“令明,你帶人先去城門口等我,我有點事情,待會兒與你匯合。”
“主公,可要我陪伴?”
“不用,些許小事,我很快就回來。”
丁辰擺了擺手,示意龐德先走。
而後他騎上馬,直奔巷口而去……
小巷裡,黑漆一片,寂靜無聲。
然則丁辰還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那浮游在空氣中的奇妙香氣,讓他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猶豫一下,他翻身下馬,走進小巷。
巷陌幽深,裡面更頗有些曲折。丁辰循著那香氣拐了兩個彎,突然停下腳步。
“姑娘,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裡。
有什麼事情,便直說好了,這般偷偷摸摸,實在無趣的緊。 ”
“嘻嘻,丁將軍還是個急性子。”
小巷的身處,火光一閃。
一個身著黑衣的女子,擦亮了火折子,站在了小巷的另一邊,朝丁辰欠身一副。
“之前多虧了將軍仗義相助,救得王妃脫險,貂蟬這裡代王妃向將軍道謝。”
“貂蟬?”
丁辰愣了一下,突然道:“據我所知,貂蟬不過是天子身邊女官所佩戴的飾物。”
“也是妾身的名字。”
好吧,終於出現了!
丁辰不禁啞然失笑,看著對面那朦朧的身影。
“怕是姑娘並非是代王妃向我道謝,而是弘農王吧。”
貂蟬,沉默了!
片刻後,她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沒想到,丁將軍已經看出了端倪。”
“是啊,好像一個蠢貨般,被你們玩弄於股掌。”
丁辰說到這裡,發出一聲嘆息,“我早就該明白,天子心術,豈是常人可以揣摩?
不過,既然王妃已經脫險,何苦姑娘還逗留長安城中? ”
“嘻嘻,莫非丁將軍忘了,陛下曾與你說過,若能保護王妃周全,便有一個驚喜。”
“驚喜?”
丁辰冷笑道:“依我看,是驚嚇才對。”
“莫非丁將軍,已知曉了那驚喜嗎?”
“玉璽,對嗎?”
貂蟬再次沉默了……
“將軍,似乎不喜歡這樁驚喜。”
“啊,有甚喜歡?喜倒是沒有感覺到,只覺得驚了……那般國之重器,又豈是我能持有?姑娘,我對弘農王的驚喜一點興趣都沒有,倒不如你還給弘農王,亦或者交給當今聖上,都好過交給我,讓我擔驚受怕。”
“可是,陛下說過,此物必須要交給你,妾身的任務才算完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六十六章 英雄
“子陽乃信人,若漢室得其輔佐,興復指日可待。”
“可是,萬一那丁辰不願意呢?”
“不願意?”
會稽山上,劉辯忍不住笑了,“這可以如伊尹、霍光般的功績,他丁子陽又怎能拒絕?”
“可是,陛下卻寧可拋棄這大好江山。”
貂蟬輕聲辯駁,使得劉辯頓時沒了聲音。
是啊,他可以拋棄江山,又怎知那丁辰不能拋棄所為的功績呢?
突然間,他感覺有些失算了!
當日,他選擇丁辰,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沒有其他的選擇,而丁辰又是個重情義的人,在他看來,重情義的人,至少值得託付。
後來,劉辯逃出了洛陽。
在昔日侍從官貂蟬的保護下,一路南下,來到會稽郡。
會稽郡太守是劉辯的丈人,同時又對劉辯忠心耿耿。唐瑁不過是一個小官宦家庭的出身,沒有任何背景。虧得後來何進提攜,從一個郡吏,一躍而成為會稽太守,一方諸侯。其實,劉辯的苦惱,唐瑁也很清楚。他知道自家女婿並無心帝王之位,卻被大勢逼迫,變成了漢家帝王。可是,劉辯內心中,卻渴望能逃脫出囚籠。
沒錯,就是囚籠!
在劉辯的眼中,偌大的宮城不過是一個囚籠罷了。
他內心中,其實更嚮往當年在宮城外,寄居於史道人家中的日子,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之後董卓入京,在其強大的武力面前,劉辯根本沒有抵抗之力,被廢黜皇位,困居在阿閣之中。不過,劉辯並未因此而難過,反而有一種輕鬆自在的感覺。隨後,他就與在十常侍之亂中,流落宮城之外的女侍從官,也是從小照看他長大,被他稱之為‘阿姊’的貂蟬取得聯繫。貂蟬本打算要幫他重登皇位,但卻被劉辯阻止。
因為,隨著母親被鴆殺,他已經預感到了,在洛陽宮城的上空,籠罩著一隻黑手。
董卓雖然霸道,卻能恪守君臣之禮。
而那黑手,比之董卓更加兇殘,更加沒有顧慮。連太后都敢鴆殺,還有什麼不敢呢?
劉辯那時候就知道,那隻黑手,早晚會找到他。
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是等待他交出玉璽。可是,劉辯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使得那黑手漸漸失去了耐心,最終決定下毒手,於是也就出現了火焚阿閣的那一幕。
幸虧,貂蟬早有安排,並且覺察到了王允等人的古怪。
她是宮中侍從官,手下自有一群宮女,唯劉辯是從。而她們每一個人,都有一個代號,叫做貂蟬。
混入王允家中的貂蟬,不斷傳來消息,使得貂蟬可以提前準備。
前些日子,她暗中隨行,護送唐姬前往會稽,而後又匆匆趕往會稽山,向劉辯請示。
劉辯得知唐姬已經抵達會稽之後,整個人也就輕鬆許多。
他無心富貴,並且與老丈人唐瑁早有安排。所以當貂蟬來到後,他就讓貂蟬把傳國玉璽交給丁辰。丁辰信義無雙,且在滎陽更展現出了非凡才能,也讓劉辯很看重。
他希望通過傳國玉璽,讓丁辰成為輔佐漢室的中興之臣。
畢竟,他是劉姓子孫,是漢光武帝的後代,哪怕無心帝位,也希望漢室江山穩固。
可是……
劉辯自嘲般的笑起來,輕輕搖頭。
“阿姊,若他真無心功名,就告訴他,請他擇人贈之。”
“為什麼?”
貂蟬疑惑道:“臣妾承認,那丁辰的確是一個信人,且能力不俗。
可是這天下間,英雄豪傑眾多,比他強的人,多不勝數,為何陛下獨獨選中丁辰? ”
“英雄豪傑?”
劉辯冷笑一聲,那張瘦削卻略顯清秀的臉上,露出森然之色。
“阿姊以為,誰是英雄?”
這問題,可真的是難住了貂蟬。
她想了想,道:“渤海袁紹,四世三公,名列八俊,為天下人所稱讚,可為英雄?”
“袁紹?”
劉辯冷笑道:“其人野心勃勃,卻謀而不斷。
舅父生前曾說過,這個人可以用,卻不可重用。他雖身世高貴,且名聲響亮,他日或許能成一方諸侯,卻不足以興復漢室。 ”
“那幽州牧劉虞,坐鎮邊塞,抵禦胡人,戰功顯赫,又是漢室宗親,可為英雄?”
“劉皇叔……其人剛烈,然則性情耿直,不曉變通。
他若登九五之尊,或許能成就事業。可是其性格迂腐,難成大事,也算不得是英雄。 ”
“益州牧劉焉,如何?”
“十年前坐鎮幽州,抗擊胡人的劉焉,或許能成大事。
可自他去了益州之後,已變得畏首畏尾,私心甚重,且偏安一隅,雖坐擁巴蜀,卻遲遲不得掌控,怎算英雄? ”
貂蟬又提出了幾個諸侯,卻被劉辯一一否決。
“我之所以選擇丁辰,也是因為他並無野心,使我不必擔心祖宗江山落入他人之手。且其人頗有責任心,即便是不肯擔此重任,可是擇人之後,也會在一旁協助。
有他在,我自然可以放心不少。 ”
說一千,道一萬,就是劉辯相信丁辰。
貂蟬自然也就不再勸說,同意了劉辯的請求。
“阿姊,你真的不願隨我走嗎?”
“陛下,臣妾自幼被人拐帶,遠離家鄉。
幸太后相救,得以生存。後跟隨陛下左右,片刻不得離,一晃已近二十載。
以前陛下尚無決斷,妾身自不願分離。可現在……等回去之後,將玉璽交給丁辰,臣妾就準備返回老家,尋找昔日的親人。只是不知道,當年的親人,是否還在。 ”
“是哦,我記得阿姊是常山人氏?”
“正是。”
“我以前曾派人查找過,依照阿姊所說的地方,如今已經變成了廢墟。
想來,是當年黃巾之禍造成。阿姊若要尋親,可往真定縣城附近尋找。據說當年受黃巾之亂,不少村舍都避難於縣城之中。若阿姊親人還在,想來應該住在那裡。 ”
貂蟬抬頭,看著劉辯。
昔日這個柔弱的小弟弟,已經能夠謀劃未來。
這,也讓她內心裡,格外開心。
只是這一別,也許再無相見之日,又讓貂蟬感到難過。
她輕聲道:“陛下放心,我定會把玉璽交給丁辰,也會設法讓他,為陛下守護這漢家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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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驀地回還,貂蟬依舊把身體藏在小巷的暗影中。
“丁將軍,這是陛下的一番心意。
他既然選擇了將軍,自有他的道理。還請將軍莫為難妾身才是。陛下還說,若將軍不願擔當重任,也可以擇人贈之。相信以將軍之信義,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將軍,還請迎接玉璽。 ”
說著話,貂蟬翻手,從隨身的兜囊中,取出一個六寸見方的盒子。
可是,就在貂蟬取出盒子的一剎那,丁辰突然間臉色一變。
他踏步上前,探手從腰間取出兩支小矟。
“姑娘,小心。”
丁辰大聲提醒,同時旋身抖手,兩支小矟便脫手飛出。
叮!當!
兩聲脆響,貂蟬身後的黑暗中,閃過兩道劍芒。
小矟,是丁辰在扈城亭,眼見典韋使用小戟而得來的靈感。
他精通射術,槍馬純熟。
但是,似乎始終差了些什麼,一直到典韋使用小戟攻擊,他才反應過來。
暗器!
在這個時代,使用暗器並不丟人。
歷代名將,大都精通此術,只是在史書中,絕不會有相關記載。
丁辰駐紮澠池後,從過往的流民中選出了一些能工巧匠,依照他招魂矟的式樣打造出小矟,並且沒有聯繫。而今,雖不說是百發百中,但是十中八九卻沒有問題。
貂蟬一開始,也有些吃驚。
她還以為丁辰是要攻擊她,探手便拔出了寶劍。
不過,隨著那兩支小矟從她身邊飛過,緊跟著身後傳來金鐵交擊之聲,她就立刻醒悟過來。
身形就地一轉,寶劍旋即刺出。
一道赤色劍影飛出,如閃電般便刺向了黑暗之中。
“赤霄?”
黑暗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緊跟著一道劍芒飛起,叮的一聲,正中赤色劍影。
貂蟬只覺手一麻,一股巨力襲來。
她暗叫一聲不好,嬌俏身影騰空而起,輕飄飄彷彿一羽鴻毛,隨著那股巨力後退。
而丁辰此時,也拔出了寶劍,上前兩步,來到貂蟬身邊。
貂蟬手裡的火折子落在了小巷角落裡的一堆枯葉上,把枯葉點燃,火光旋即照亮了巷陌。
他斜眼看了一眼貂蟬手中的那口寶劍,就見那寶劍非鐵非銅,看不出是什麼材質製成,劍脊之上鏤刻花紋,並配有一顆七彩珠作為裝飾,劍身如玉溫潤,卻寒氣逼人,劍刃恰如霜雪,流轉一抹赤影。
赤霄?
這名字聽上去好耳熟!
丁辰依稀記得,這赤霄劍好像是漢高祖所用佩劍。
據說當年高祖流落芒碭山中,在南山得貴族常服和一把佩劍,就叫做赤霄。後來,他在山中斬蛇,令天下英雄莫不跟隨,最終建立了漢室江山,並且延綿至今。
赤宵劍在新莽之亂時曾一度消失,後來卻落入漢光武帝劉秀手中。
此後,此劍就一直供奉於北宮,在十常侍之亂後再次消失,原來是在這貂蟬手中。
看起來,這個貂蟬,是真的很受劉辯重視。
所謂失蹤於十常侍之亂,估計就是一個謊言。
估計在此之前,赤霄就落入到了貂蟬手裡。因為從她持劍的姿勢來看,怕是有些年月。
這漢家皇帝,可真是喜歡裝神弄鬼!
如果不是董卓之亂,恐怕不用太久,赤宵劍就會用另外一種方式,重歸於宮城之中,來證明大漢江山,有祖宗護佑,而劉辯的帝位,也是被祖宗所認可的正統。
那時候,天降異象,勢必令天下人信服。
可惜未等這一切推行,董卓就廢黜了劉辯,更使得這赤宵劍從此不復現身宮城之中!
丁辰感覺到,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傻子!
那弘農王劉辯看似柔弱,可是在深宮中長大,眼睜睜看著母親舅父聯手對抗董太后,甚至能夠令漢靈帝改變廢立太子的決定……就算劉辯再柔弱,又豈能是等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七章 巨闕
“赤霄,原來在你手裡。”
沙啞的聲音響起,火光照耀下,就見在不遠處,站立一名黑衣老者。
他身穿黑色大袍,頭戴黑色綸巾,只是那一頭灰白的頭髮,在夜晚頗有些顯眼。
手中,拖著一口大劍。
那大劍長約四尺,看上去純而厚重,劍身寬闊,劍刃鋒利。
“沒想到,弘農王看似柔弱,確有非凡心機。
如果不是他那老舅太過愚蠢,死於十常侍之手,還引來董卓入京……說不得而今已經局勢變化,他皇位穩固。不過,這也正好證明了,天意不屬弘農王,合該主公得勢。 ”
說著話,他大劍一轉,斜指腳下。
“聰明的,交出玉璽和赤宵劍,老夫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這老頭是誰?
丁辰看著對方,感覺格外陌生。
而貂蟬則露出了驚慌之色,看著老人手中的那口巨劍,喃喃自語道:“巨闕,王越?”
“貂蟬,王越是誰?”
丁辰有點茫然了!
毫無疑問,對面這個老人絕對是敵人。
而且從他身上散發的那種卓然氣勢,也令丁辰心中忌憚。
那不是殺人的氣勢,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卓然不群的高手氣勢。
雖然還未交手,丁辰就已經知道,這老人不好對付。
不過,他又有些奇怪。
貂蟬給他的印象,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可是在這老人面前,卻明顯露出畏懼之色。
“原來,你也叫貂蟬。”
王越笑了,沉聲道:“我就知道,那賤婢來歷古怪,普通人又怎可能持有貂蟬呢?”
什麼意思?
丁辰更加困惑。
貂蟬這時候,已冷靜下來。
赤宵劍慢慢揚起,遙指王越。
“未曾想,昔日帝師,竟成了王允的鷹犬。”
她沒有看丁辰,不過所說的話語,卻句句是對丁辰解釋:“王越,遼東人氏,精於劍術。
早年間來到洛陽,憑手中一口寶劍,打遍天下無敵手,得到了先帝青睞。
後請入宮中,教習先帝劍術……只是,其人好漁色,又貪戀權勢,故而漸漸不為先帝所喜。黃巾之亂以後,王越與一無名劍客在北邙鬥劍,並死於對方的劍下。
他手中那口巨劍,名為巨闕,相傳乃越國名將歐冶子所造,純而厚重,非神力者不得用。只是這口劍,乃先帝贈與……在那日鬥劍之後,也不翼而飛,只留下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王公,原來你並沒有死,而是隱姓埋名,做起了別人的鷹犬。 ”
“鷹犬有什麼不好?”
王越笑了,“至少主公看的起我,願意給我機會。
我教習先帝劍術十載,黃巾之亂時,馬元義在洛陽發動暴亂,亂兵幾乎攻下了宮城。是我,單人獨劍,在宮城下硬抗叛軍數千人,遍體鱗傷,幾乎丟掉了性命。
可結果呢?
黃巾之亂平息之後,升官的升官,封賞的封賞,連那個蠢豬一樣的何進,都做上了大將軍之位,而我卻孤零零躺在家裡養傷;其後,先帝設立西園八校尉,連蹇碩都可以成為上軍校尉,卻依舊和我沒有任何關係……貂蟬,換做是你的話,怎麼辦? ”
王越冷笑不停,目光卻從貂蟬身上,轉到了丁辰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羨慕,有嫉妒,更有濃濃殺意。
“丁虎賁,你當真是運氣好。
我和你這麼大的時候,孤身一人來到洛陽,無親無故,靠著自己手中的劍,歷經數百次挑戰,才算是站穩了腳跟。我苦苦掙扎幾十年,到頭來,卻比不上你滎陽城下一場衝殺……而今,你已經是秩比兩千石的虎賁中郎將,而我卻已被人遺忘。
今日正好,殺了你們,拿走玉璽,主公定然會非常高興。 ”
說話間,他一腳邁出。
原本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步,當他的腳落地剎那,丁辰臉色頓時一變,心口好像被重錘擊打,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慢著,你怎麼找到的我?”
貂蟬厲聲喝問:“貂兒今在何處?”
“貂兒,就是那個混到主公身邊的賤婢吧。
嘿嘿嘿,她死了……賤婢在偷偷翻閱主公往來書信的時候,被我發現了!不過那賤婢倒是硬骨頭,死活不肯招供。老夫費了不少手段,到頭來還是被她咬舌自盡。
不過,那貂兒倒是個妙人,怪不得主公能對她如此著迷。
是不是練了深宮之中的秘術?那處緊的很,又滑爽的很,便是老夫也頗有些不捨呢。 ”
說著,王越笑了起來。
而貂蟬更變了臉色,握劍的手,輕輕顫抖。
“至於找你?
老夫的確是費了心思!
你躲藏的很好,所以老夫乾脆把目光放在丁虎賁身上。當日丁虎賁不惜以功勳換來唐妃的自由,主公就隱隱猜到,你和丁虎賁一定會有聯繫。那賤婢死後,我猜測你很可能還會出現,與丁虎賁聯繫……所以,我只需要盯著丁虎賁,自然能找到你。
貂蟬,看你剛才使劍,也有些火候。
不如把玉璽交給我,我不但可以饒你性命,還可以收你做徒弟,傳授你無上劍術。 ”
那目光,卻透著一股子淫邪之氣,在貂蟬曲線玲瓏的身體上,掃過來,掃過去!
貂蟬怒道:“老賊,該死!”
她踏步騰空,手中赤宵劍化作滿天劍影,飛向王越。
而王越則哈哈大笑,手中巨闕劍揮舞,只聽叮噹金鐵交鳴聲不斷,瞬間把那滿天劍影化作無有。
“賤婢不識好歹,便讓老夫教教你,如何用劍。”
他逼退了貂蟬之後,旋即一聲暴喝。
踏步而出,只聽蓬的一聲沉悶聲響,一旁丁辰甚至感覺到,地面都好像顫動了一下。
火光中,他清楚看到,在王越腳下的地面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那一步看似步幅不大,王越卻瞬間到了貂蟬面前。
巨闕劍舉起,嗡的一聲劍嘯響起,一道匹練般的劍光劈斬而下,將貂蟬籠罩在劍光之中。
貂蟬見狀,也不禁慌了。
這一劍,古拙無比,毫無半點的花招。
劍出之後,天地都彷彿為劍光所籠罩,貂蟬明知道無可抵擋,可是想躲卻無處躲避。
她咬緊牙關,挺劍相迎。
只聽鐺一聲響,貂蟬那嬌俏的身軀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後飛去,蓬的一下便砸在那巷陌一側的夯土矮牆上。那段矮牆,更轟然倒塌,令得煙塵滿天飛揚……
貂蟬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廢墟之中。
手中的赤宵劍已經跌落在一旁,想要起身,卻感到渾身無力。
“賤婢,你道宮中那些劍術是何人所授?
嘿,那不過是老夫留下的一些花拳繡腿。對付普通人還可以,在老夫面前不過雕蟲小技。 ”
滾滾煙塵中,傳來王越的聲音。
就見他揮舞大袖,驅散了身邊的煙塵,便向貂蟬走來。
貂蟬掙扎了一下,還是動彈不得。
這王越雖已年邁,可是劍法依舊是剛猛無鑄,而且越發的古拙,頗有幾分大巧不工之意。
心中不禁有些絕望!
原以為憑藉自己和丁辰,至少能夠和這王越斗上一番,可沒想到……
不對,丁辰呢?
貂蟬陡然又生出了希望,掙扎著撐起身體,探手去抓一旁的赤宵劍。
“賤婢倒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這時候還想反抗?”
王越冷哼一聲,提劍就要砍下貂蟬的手。
也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沉喝:“餵,老傢伙,看槍。”
一股銳風自身後傳來,王越心裡一驚,旋身躲避,就見一根兒臂粗細的木桿從身邊擦過,蓬的戳在他旁邊的土牆上,把那土牆一下子戳垮了一半。丁辰虛握木桿,身形一閃,便到了木桿的盡頭,而後單手握緊,反手一棍再次戳向了王越……
木棍,長約一丈五尺,粗若嬰兒手臂。
丁辰這次過來,並未攜帶武器,所以在貂蟬和王越動手的時候,他目光四處打量,在巷陌的一邊,找到了一根可能是用來晾衣服的木棍。入手很重,似乎是柘木製成。
不過,等他轉過身,就見貂蟬已經被劈飛了出去,心頭就是一驚。
這老兒,好凶悍!
只不過,丁辰自出世以來,何曾怕過誰?
就算是那虓虎呂布當面,他也絲毫不懼,更何況一個從未聽說過的老傢伙?再說了,他更不可能丟棄貂蟬不管,哪怕他和貂蟬並無聯繫,也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木棍在丁辰手中顫動,嗡嗡作響,宛如一條隨時可以噬人的巨蟒。
而王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巨闕大開大闔,劍光更越來越盛。
說實話,他並未把丁辰放在眼裡。
哪怕是呂布,在他眼中也只是一個敢打敢殺的莽夫而已,又怎知道何為格鬥的技藝?
只是現在,當他和丁辰面對面交手的時候,才感覺到了那巨大的壓力。
那根木棍好像有了生命一樣,翻飛舞動,在這巷陌中,逼得他連連後退。
而且,丁辰的力量極為驚人!
王越甚至想像不出,在那他看似單薄瘦弱的身體中,如何蘊藏著如此可怕的力量。
“丁虎賁,你乃是丞相重臣,何以幫這賤婢?”
“我不是幫她,我是在為我阿兄出氣……你道我真不知道,當日.逼迫我阿兄行刺丞相的人,不就是你那身後的勞什子主公王允王老烏龜嗎?休要廢話,看槍……”
丁辰說話間,手中的木棍突然劇烈抖動,猶如一條巨蟒般,便撲向了王越。
王越身後是一面土牆,已無半步退路。
而丁辰這一棍,看似平淡無奇,卻讓王越感到,那一棍無論如何躲閃,都躲避不開。
當下他睜大了眼睛,一隻腳踩在牆上,腳下猛然發力。
手中的巨闕劍劃出一個個的奇異圓弧,蓬的一聲,劍尖擊中木棍的一端,而後就見他手腕圓轉,大劍卻變幻出千般奇妙的變化,一個又一個奇詭劍弧迎入丁辰眼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八章 俱傷
“雕花劍!”
貂蟬拄劍半跪,瞳孔猛然收縮,發出一聲驚呼。
想當年,她在宮中學劍時,曾看過一篇記錄,說是曾有人以二十八斤重的巨劍,在一塊方寸的木板上雕刻出一個栩栩如生的人像。記錄中,沒有提及那人的名字,只說當時皇帝詢問,說你這叫什麼劍法?而那人就回答說:雕花劍!
當時,貂蟬覺得可笑。
二十八斤重的巨劍,在方寸木板上雕刻人像,又怎麼可能?
可現在她明白了,那記錄中所謂的‘劍手’,恐怕就是眼前這王越!
記錄中層記載:那劍手手持巨劍,可以在瞬息之間把人凌遲。
由此也可以看出,這雕花劍何等的毒辣……
可是,即便貂蟬認出了那劍法,丁辰卻無法躲閃逃脫。
因為當劍弧出現剎那,他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上下左右全都是對方的劍弧,根本無處可擋。除非,他後退!但是他更清楚,如果他退後,勢必就會被對方壓制。
要知道,他面前的這個老人,並非等閒之輩,而是有天下第一劍手之稱的王越……
劍弧光閃,木屑瀰漫。
丁辰手中的木棍越來越短,可是他的眼睛卻越來越亮。
眼見著兩人只隔著一根不過八尺長短的木棍時,丁辰卻突然撒手,跨步向前邁出一步。
與此同時,王越手中巨闕一振,那弧光頓時暴漲,把丁辰圈入其中。
只聽蓬的一聲悶響,人影向兩邊乍飛。
丁辰飛出去了四五米遠,重重摔落在地上,全身上下,遍布劍痕,胸前更有一道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
他倒在地上,就再無力動彈。
而王越則噴出一口鮮血,撞塌了身後的土牆,一屁股坐在了廢墟之中。
“一式雙飛,雙飛掌?”
他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是那赤腳郎中的徒弟?”
王越一生,唯有一次失敗,就是被一個雲遊郎中打傷。
當時他正值壯年,在山中練劍,偶遇一個採藥的郎中。那郎中身上有一枚野參,引來王越的垂涎,於是就想要殺死郎中,搶走野參,卻不想被那郎中打傷……而那郎中當時所用的招數,也正是剛才丁辰所使用的雙飛掌。若非對方手下留情,也許當時王越就死在了山里。
這件事,王越一直記在心裡,所以當他看到丁辰使出雙飛掌的時候,頓感莫名驚恐。
“什麼雙飛掌,這叫鶴舞拳。”
丁辰強撐著身體,滿口血沫,笑呵呵說道。
這鶴舞拳,是那個當初在譙縣教他引導術的郎中所傳授。
丁辰依稀記得,當時那郎中傳授他時,說這一套引導術,是他在山中採藥時,根據猛獸的動作,而後結合莊子二禽戲(熊經鳥伸)所創。其最初的目的,是為了強身健體,故而也叫百步汗戲、或者五禽戲。意思是說,行此功法,百步大汗淋漓。
再後來,郎中雲遊返鄉,把這百步汗戲又進行了改進,就有了而今丁辰所用的拳法。
王越胸口遭受重擊,肋骨斷裂。
此時此刻,他便是一呼吸,都會感到全身疼痛。
不過,他卻咬著牙站起來,吃力的拖著巨闕劍,緩緩向丁辰走來。
“管你雙飛掌,還是鶴舞拳……當年一掌之辱,正好從你身上討要回來。”
說話間,他咬牙舉起了巨闕劍。
可就在這時候,貂蟬猛然撲上前來,赤影舞動。
“賤婢,找死!”
王越大怒,揮劍相迎。
如果是在他未曾受傷的時候,三個貂蟬加起來,也不是他對手。
可現在……
莫說再使出那雕花劍,就算是揮舞巨闕,他都感覺到非常吃力。
該死,該死!
如果不是這丁辰,今日定能大功告成。
王越被貂蟬逼得連連後退,眼角余光也看到了一旁丁辰,正掙扎著想要起來。
“小賊,死來。”
他猛然揮劍,逼退了貂蟬,轉身便挺劍刺向丁辰。
而丁辰,此刻根本沒有還手的力氣,他眼睜睜看著巨闕襲來,心中不禁暗叫一聲不好。
說時遲,那時快,從巷陌的入口處,跑來一人。
“老賊,休傷我家主公。”
一個少年手捧大刀,便撲向了王越。
這少年的步伐非常古怪,一步、兩步……他的步幅很大,但頻率卻不是很快。可不知為什麼,卻在眨眼間就到了丁辰身邊,手中大刀斜撩而起,口中更一聲暴喝。
王越被這少年突如其來的一刀給嚇到了!
這少年的刀,快如閃電,且勢大力沉。
速度和力量在這一瞬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刀光閃爍,更令那王越無處閃躲。
他不禁大怒!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如果他剛才沒有受傷的話,眼前這少年,他只需三個回合就能將之擊殺。
可現在……他強忍胸前劇痛,橫劍封擋。
只聽鐺的一聲巨響,這少年的力氣實在是太過驚人,而經過連番激戰,已身受重傷的王越根本無法抵擋。手中巨闕劍一下子脫手飛了出去,他也忙錯身向後暴退。
噗!
身後赤影一閃,貂蟬手持赤宵劍,狠狠貫入了王越的後胸。
赤宵劍透體而出,王越瞪大了眼睛,低頭看去,就見胸口處,出現了一截劍身。
那鮮血,正順著寶劍滑落……
“賤婢!”
王越厲聲吼道,就想要轉身擊殺貂蟬。
只是,未等他身體轉過來,少年已經到他跟前,手起刀落。
一蓬鮮血沖天而起,一顆六陽魁首便落在地面……鮮血,順著腔子噴湧而出,無頭死屍直挺挺撲倒地上,瞬間把地面染紅。
丁辰這時候,實在是有點撐不住了,倒在廢墟里,強撐著身子。
“令明,好刀!”
他大聲稱讚,更有一種死裡逃生後的莫名歡愉。
那少年,正是龐德。
他本來奉命去城門口等待丁辰,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於是讓緹騎先走,他撥轉馬頭,回來尋找丁辰。也幸虧他直覺靈敏,否則今晚丁辰必死無疑。
“龐德救援來遲,還請主公恕罪。”
“令明啊,何罪之有……你今天要沒及時趕到,我怕是死定了!”
丁辰笑著說道,卻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口中湧出一口鮮血。
“貂蟬姑娘,快走吧!”
他在龐德的攙扶下,慢慢半坐起來,對貂蟬道:“你現在這模樣,真見不得人……趕快回去洗漱,養好傷之後,打扮的漂漂亮亮再來找我,到時候咱們再商量吧。”
貂蟬的情況,倒是比丁辰好一些,不過也僅僅是好一些罷了。
她苦笑一聲,看了看丁辰。
巷陌外,腳步聲響起。
以丁辰現在這模樣,玉璽交給他也無法保護。
“那好,我現在走了,你多保重。”
貂蟬拔出了赤宵劍,轉身就走。
丁辰則對龐德說:“令明,用那口巨闕劍,給我砍爛王越的屍體,特別是他身上的劍傷。”
巨闕?
龐德聞聽這名字不由得一愣,但旋即起身,拾起那口巨闕劍,上前在王越屍體上一陣亂刺。赤宵劍細窄,很容易暴露。所以乾脆用巨闕劈砍,可以掩蓋住赤宵劍的創口。
雖然不明白丁辰為何如此,但他隱隱約約能猜到,丁辰是為了掩護剛才離去的女人。
龐德心裡非常奇怪,可是並未詢問。
而這時候,一隊巡兵手持火把,從巷陌外跑了進來。
“放下兵器!”
為首的軍官,高聲喊喝。
龐德倒是沒有慌亂,大聲道:“我乃虎賁侍郎龐德,丁虎賁遇刺重傷,快找郎中。”
丁虎賁?
那隊長一怔,看到倒在血泊中,遍體鱗傷的丁辰。
丁辰此刻,滿身的血污,不過依舊能看出他的樣貌來……
“快找郎中,快找郎中!”
“慢!”
丁辰突然喊道:“傳我命令,封鎖巷陌。今日發生的事情,不得傳出一星半點,若不然連坐論罪。 ”
而後,他對龐德道:“令明,速去找丞相,就說王允意圖謀害丞相。”
“喏!”
龐德二話不說,抄起大刀,便往巷陌外跑去。
而丁辰此刻,卻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便癱倒在地上,腦袋越來越昏沉。
那隊長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同時嚴格遵守他的命令,把巷陌封鎖之後,才派人去找郎中。
“子陽,子陽醒來?”
迷迷糊糊,丁辰依稀看到有人上前。
“我是李肅,李肅啊!”
“李君,刺客乃劍客王越,就是那個洛陽第一劍手的王越。
他跟隨王允,意圖刺殺我……弘農王之死,何太后被害,都與王允有關,請速速告知丞相。 ”
丁辰的神智越來越昏沉,聲音也越來越小。
李肅看他臉色蒼白如紙,也不禁急了,大聲喊道:“郎中呢?郎中怎麼還沒有來?”
巷陌入口處,出現了一個郎中,手提藥箱,氣喘吁籲跑來……
+++++++++++++++++++++++++++++++++++++++++
“什麼,子陽遇刺?”
董卓本來已經睡下,得到消息之後,頓時大驚。
他甚至顧不得穿著打扮,披散著頭髮,光著腳就跑到了丞相府的前廳。
前廳大堂上,擺放著一具身首分離的屍體。
丁辰已經昏迷不醒,在前廳廂房裡,接受郎中的治療。
董卓看到那屍體,眉頭不禁一蹙。
“李肅,怎麼回事?”
李肅面色凝重,看看前廳大堂內的其他人。
董卓立刻明白過來,厲聲道:“所有人都退下,大堂外嚴加警戒,百步之內不得有人行走,否則格殺勿論。”
在丞相府值守的,是虎賁郎,也是丁辰的部曲。
而今,自家老大昏迷不醒,虎賁郎也格外的憤怒。
他們立刻響應,呼啦啦退出大堂,散落周圍。
“此人,乃王越!”
“王越?”
董卓愣了一下,疑惑道:“有點耳熟,是哪一個?”
“丞相莫非忘了,當年先帝的劍術老師,黃巾之亂時,曾在宮城外單人獨劍對抗黃巾亂民的洛陽第一劍手王越王子遠嗎?”
“帝師,王越?”
董卓脫口而出。
確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王越的確算得上帝師。
不過這個稱呼,更多是帶有一種嘲諷的意思。一個遼東來的劍手,焉能稱之為‘帝師’?而那些士大夫和黨人,更不可能接受,所以稱呼王越帝師,更多是諷刺。
當然了,在董卓看來,王越的確是帝師,並無半點不敬之意。
“他不是死了嗎?”
“卑職也不清楚,聽說早在中平二年的時候,他在北邙山與人鬥劍,結果被人殺死。
那個和他鬥劍的人是誰?
至今無人知曉……而當時為他收斂屍體的,是他的徒弟史阿。
現在想來,只怕是他假死脫身,金蟬脫殼之計。那具屍體,其實並不是王越的屍體。 ”
董卓的臉色,陰沉下來。
“既然假死,為何又跑出來?還刺殺子陽?”
“不知道……不過,子陽昏迷之前曾說,這王越乃是奉司徒王允之命行事。
他還說,王允和火燒阿閣,殺死弘農王,鴆殺太后有關。我聽說後,也是非常吃驚。 ”
董卓眼中,凶光閃爍。
王越是王允的人?
而王允又和弘農王劉辯與何太后的死有關?
那就是了!
許多疑問,伴隨著王允浮出水面之後,一下子變得清楚起來。
王允,乃是黨人。
他與袁隗交往密切,而且在士大夫之中,也很有威望。
他想要把控朝堂,所以……他手下有王越,而王越曾為帝師,對洛陽的宮城自然不會陌生,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殺害何太后,而後嫁禍給董卓,令他名聲掃地。
袁隗,怕也只是個替死鬼吧!
董卓一雙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
他心中有一股怒火越來越旺,雙手握成拳,嘎巴直響。
他已經肯定,丁辰並非胡言亂語,王允才是這一切事情的幕後黑手。
董卓恨不得立刻抓捕王允,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這王允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是在朝中,卻名聲響亮……無緣無故的對王允動手,又沒有真憑實據,很可能會令局勢變得更加混亂和復雜。那麼,該怎麼對付他呢?
董卓陷入了沉思!
“丞相,若那王子師果然是真兇的話,絕不能輕易放過他。 ”
“我知道……可是王子師在朝中的威望不低,如果冒然行動,很可能引來更大麻煩。”
“那就派人監視!”
李肅沉聲道:“王越行刺失敗,他必然驚慌。
如果他心裡有鬼,一定會設法逃走。丞相就盯著他,他不動,可以等子陽醒來後指認;他如果跑,丞相就立刻抓捕,到時候按上一個罪名,再慢慢的拷問不遲。 ”
董卓聽罷,輕輕頷首。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
對了,把風聲傳出去,就說王越,已被我生擒活捉。 ”
李肅一怔,旋即明白了董卓的意思。
他連忙躬身道:“主公果然高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九章 捧殺
“小辰?醒醒!”
“該起床了,怎麼還在賴床?”
“小辰,你再不起床,阿姐要生氣了……”
“阿舅,阿舅?”
“子陽!”
凌亂而嘈雜的聲音,在丁辰的腦海中響起。
很亂,非常亂!
有熟悉的,有陌生的,在他耳邊亂成了一團麻,他甚至有些聽不清楚到底是誰在呼喚。
他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也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
他在一個漫長的甬道裡行走,四周的畫面卻變幻不停,他不清楚,到底身處何方。
他走的很慢,也很累!
時間彷彿凝固了,又好像是跨越了千年之久。
終於,他的四周變成了黑暗,在一片寂寥而陰冷的世界裡,他漫無方向,全不知要去何處。
好累,真的好累……
丁辰很難形容,那究竟是怎樣一種奇妙的感受,總之令他非常疲憊。
他想躺下來休息,可是身體卻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在這漆黑的虛空之中不停行走。
走啊走啊,也不知走了多久。
他看到了一點亮光,頓時興奮起來。
有亮光,就有方向……他朝向那亮光奔跑,跑啊跑啊,跑的身體好像要飄飛起來,在虛空中前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亮光也越來越大,彷彿一輪驕陽。
他伸出手,朝著那光亮飛去,猛然間發出一聲喊喝,雙手一下子抓住了那光亮……
“子陽醒來,子陽醒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丁辰慢慢睜開眼。
一個模糊的,朦朧的,又是曼妙的身影向外跑,一邊跑,她還在一邊叫喊。
不多時,腳步聲響起。
“昭姬,子陽醒了?”
聲音好老!
“阿舅,阿舅……”
“小辰!”
“主公?”
丁辰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可是感覺著,眼皮子很重。
“昭姬,你是不是看錯了?”
“我沒有看錯……剛才我就趴在他身旁,他的手動了,真的動了,我真的感覺到了!”
“可是,沒什麼變化啊?”
一連串的長吁短嘆響起,帶著濃濃的失望之意。
丁夫人看著在圍床上雙目緊閉的丁辰,鼻子一酸,眼睛泛紅。
她強忍著悲傷,輕聲道:“昭姬,你怕是累了!
這幾天你一直就守著他……看看你,都憔悴了。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在這裡看護。 ”
“可是……”
蔡琰的眼淚無聲流淌下來。
她委屈道:“我剛才真的感覺到了。”
“嗯嗯,那就說明,他快醒來了……昭姬,你看你現在的樣子,莫讓子陽醒來時,看到你這幅模樣,一定會笑話你的。去休息一下吧,再這樣下去,你身體就先垮了。”
丁夫人心中慘然,但臉上卻不能流露出來。
她低聲勸說,總算是讓蔡琰相信,也許她剛才,真是是一個錯覺。
蔡琰點點頭,在妮兒的攙扶下準備往外走。
突然,曹昂喊叫起來:“娘親,娘親……阿舅他動了,他剛才,真的動了!”
“你看他的手,他的手真的在動。”
屋中眾人聞聽,不約而同的轉身看來。
真的,真的在動!
丁辰的手指輕輕彈動幾下,緊跟著發出一聲低弱呻吟。
“小辰!”
丁夫人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撲到了圍床邊上,緊張的看著丁辰。
與此同時,曹昂、蔡邕、蔡琰、高順也都一窩蜂的跑到圍床邊上,看著丁辰,慢慢睜開眼睛。
丁辰的目光,仍有些散亂,視線也有些模糊。
“阿姐?”
他低聲道,聲音很低弱,幾乎如同蚊蠅的聲音一樣。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令得屋中人,發出一連串的歡呼聲。
那歡呼聲傳到了屋外,在門外緊張守護的胡車兒和龐德兩人也不約而同長出一口氣。
“別吵,別吵,他剛醒過來。昭姬,快去找郎中來,讓他查看一下。 ”
蔡邕連忙提醒眾人,這才算是讓大家清醒過來。
蔡琰轉身就往外面走,腳下踉蹌。
高順也長出一口,對丁夫人道:“大娘子,我就說了,子陽有氣運在身,不會有事。”
“沒錯沒錯,他不會有事。”
而一旁,曹昂緊緊握住了丁辰的手。
+++++++++++++++++++++++++++++++++++++++++
一天后,丁辰終於清醒過來。
巷陌一戰,他受傷極重,以至於在李肅趕來之後,便昏迷不醒。
他這一昏迷,整整七天……
屋外,陽光明媚。
丁辰雖然不能動,但還是要胡車兒把他抱出了房間,半躺在門廊之上,沐浴在陽光之中。
“先生,外面情況如何?”
“有點亂!”
蔡邕坐在旁邊,不遠處還有蔡琰和丁夫人在那裡坐著女紅。
曹昂就蜷在丁辰的身旁,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丁辰讓胡車兒把毯子蓋在了曹昂身上,然後和蔡邕閒聊起來。
“沒想到,太后竟然是被王允鴆殺。
子師……唉,因為他這件事情,太尉楊彪和司空黃琬都被丞相罷黜了。監察御史鄭泰也被牽連進來,被丞相杖斃。將作大匠鄭渾則被趕出了長安,命他閉門思過。
還有一些老臣,也都受到牽累!
子師這件事……反正鬧得挺大。誰也沒想到,這一切的混亂,竟然是他一手策劃。 ”
丁辰聞聽,沉默了!
他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聽蔡邕的意思,好像半個朝廷,都收到了牽連。
其實,想想也不意外。
王允是黨人,楊彪、黃琬、鄭泰、鄭渾,這些人也都是黨人。
此前,董卓就曾罷黜過楊彪和黃琬,後來又把他們請了回來。
而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恐怕楊彪和黃琬這兩位漢室老臣,將徹底被隔離出去。
還真是……
不過,似乎有哪裡不對?
丁辰說不出原因,但是卻隱隱覺察到,有什麼問題。
他正思忖著,忽然間眼前出現了一張蒼老的面容。
“蔡公,你做什麼!”
他嚇了一跳,待看清楚那張臉後,沒好氣的說道。
蔡邕卻咧開嘴,笑了。
他偷偷朝旁邊的蔡琰和丁夫人看了一眼,湊上來,壓低聲音道:“子陽,弘農王真的還活著?”
“啊?”
“王允都交代了,說弘農王沒死。”
“你聽他胡言亂語。”
“呵呵,到這時候你還要隱瞞嗎?”
“什麼意思!”
“你那麼費心把弘農王妃送去會稽,不就是為了讓她和弘農王團聚?”
“你聽誰說的!”
丁辰臉色微微一變,看著蔡邕道。
“當然是王允……你不知道,這件事出來之後,滿朝文武為之嘩然。
子陽你現在,可是名氣越來越大。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漢室忠臣,對你更讚賞有加。 ”
“和我有什麼關係?”
丁辰這心裡,有一種不祥之兆。
“王子師說,他之所以謀害弘農王,實則也是為了復興漢室,不願朝堂被奸人把持。
而你丁辰,卻是漢室大大的忠臣。
雖然被你破壞了行動,但是卻對你敬佩不已。
他還說,他日興復漢室,非你莫屬……王子師其人還是很高傲的,卻對你如此推崇。 ”
推崇?
丁辰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哪裡是什麼推崇,分明是想要捧殺我!
想想看,董卓一直把自己視為興復漢室的不二人選,可現在,卻蹦出來了一個丁辰,把他的風頭徹底掩蓋。好吧,就算董卓心胸寬廣,怕也會對丁辰心生疑竇。
最重要的是,王允把弘農王和丁辰聯繫在了一起。
弘農王曾是真正的天子,後來被董卓廢黜。
好,你丁辰可以是興復漢室的人選,但是你興復的漢室,卻不是我董卓選擇的漢室。
畢竟,廢黜弘農王的人,正是董卓!
在他看來,以漢帝劉協為首的漢室,才是他要興復的漢室。
而丁辰呢?
他幫助弘農王,其實就是在和他作對……
想到這裡,丁辰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王允王子師!
好厲害的離間之計……
王允這樣做,接下來董卓絕對會對他有芥蒂。
好不容易才和董卓拉近了關係,卻被王允這一手破壞的乾乾淨淨。
高,實在是高!
丁辰不得不佩服那個和他並無太多交集的老傢伙,雖然被丁辰破壞了計劃,卻又把丁辰,推到了董卓的對立面。
這,算不算是報仇呢?
“他現在如何了?”
“誰?”
“王允啊!”
蔡邕露出一絲不忍,輕聲道:“怕是兇多吉少。丞相已經決定,將他秋後問斬……算算日子,怕也沒多久活頭了!他現在被關押在長安獄大牢,有重兵把守。不過呢,因為他招供很爽快,所以並未吃太多苦頭。 ”
“沒動刑?”
“動什麼刑!”
蔡邕笑道:“王子師聰明的很,被丞相抓獲之後,就立刻承認了所有的罪名。
畢竟,他也算是當今名士,雖說那手段卑劣了些,可畢竟……丞相自然就放過了他。 ”
“有沒有搞錯!”
丁辰聞聽,勃然大怒。
“居然沒有動刑?
那老東西害得我成現在這個樣子,至少應該施以肉刑,再不濟,也要給他一百棍才是。 ”
“哈哈哈,一百棍只怕要打死他了。”
蔡邕哈哈大笑,旋即又情緒低落道:“其實,子師為人不差,只是做事情太過激烈。”
“激烈?”
丁辰閉上了眼睛。
那老兒聰明的很呢!
不對,不對,他這麼痛快的招供,絕對不是想要坐以待斃。
他一定還有後手!反正,丁辰是不會相信,王允真就這麼認輸了?哪怕他現在背負著鴆殺何太后,殺死弘農王的罪名,可事實上,就黨人而言,並不看重那母子。
何太后,是何進的妹妹!
滿朝文武,又有哪一個真正看得起何進?
我不信,我絕不相信,那王允老兒會真的這麼認輸?
想到這裡,丁辰的心裡,莫名多了許多憂慮……
“對了,丞相已派人前往會稽郡了。”
“啊?”
“如果弘農王沒死,恐怕也隱瞞不得多久。若真如此的話,你恐怕會有一些麻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七十章 疏離(上)
有一些麻煩?
丁辰才不會相信蔡邕的話。
因為他知道,他會有很大的麻煩。
這一點,伴隨著他的甦醒,很快就顯現出來。
在他甦醒後的第三天,董卓就下令,命虎賁軍從丞相府中撤出,並改回陷陣之名。
他自涼州軍抽調一支精銳,號鐵甲軍,進駐丞相府內。
也就是說,丁辰原本隨行護衛董卓的責任,被鐵甲軍取代。
不兩日,董卓再次下令,遷丁辰北中郎將,北軍中候,監領北軍五校。
乍一聽上去,北中郎將也是秩比兩千石的職位,好像和虎賁中郎將沒什麼分別。可實際上,北中郎將不授實缺,也就是說,是一個虛職,手中並無任何兵馬統帥。
而北軍中候,監領北軍五校,似乎也很不錯。
但是,北軍中候秩中六百石,手中並無兵權。
那就是一個類似於監軍一樣的職務,主要責任是監管北軍五校。可實際上呢?北軍五校各有校尉統帥,全都是比兩千石的職務。北軍中候,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實權。
也是董卓不想做的太過分,沒有撤銷陷陣營。
畢竟,如果他真這麼做了,會非常明顯,更容易惹來非議。
不過丁辰可以確定,只要有適當的機會,適當的藉口,董卓最後一定會廢除陷陣營。
沒辦法,誰讓他是弘農王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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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忒絕情了,竟然將陷陣營遷出長安。”
丁辰的身體好轉一些,已經可以不需要人幫忙,自己坐起來。
他的身體體質非常出眾,加之長年修煉那百步汗戲,而且保持童子身,精氣充沛,元氣充足,所以比之普通人的恢復,要快上很多。這,也是當初那位華郎中專門提醒過他,讓他在二十歲之前,保持童子身,這樣對他的身體,會有莫大好處。
天氣,越來越熱。
高順坐在門廊上,很快就汗濕衣衫。
不過丁辰看上去倒是很正常,似乎感受不到那炎炎烈日的酷暑。
蔡琰坐在他身邊,切開了一個西瓜,然後遞到丁辰嘴邊。
“多謝蔡姐姐。”
丁辰道了聲謝,而後對高順道:“老高,莫生氣,吃個瓜。”
“我現在,哪有胃口吃的進去?”
高順說著,把那半個瓜就拿起來,兩手用力,哢嚓就把那半個瓜掰成了兩半。
汁水四濺,他卻毫不在意,拿著那西瓜便吭哧吭哧的狂啃,完全不像是沒胃口的人。
丁辰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是我連累了大家。”
“誒,主公怎能這麼說。”
我是說真心話……若非我暗助弘農王,使得丞相對我生了疑心,連帶著對你們也變得有些警惕。 ”
“主公,話不能這麼說。”
高順一邊吃著西瓜,一邊口齒含糊道:“陷陣營是你一手所創,能有今日的威名,也是你一手打出來。兒郎們對你,還是非常敬佩,雖被看出,卻並沒有什麼怨言。
你不知道,兒郎們如今走在長安巷陌,一說是陷陣士,就會被人稱讚。
丞相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等過些日子,消除了誤會,一定會重新重用主公。 ”
丁辰笑了笑,彷彿呢喃自語般道:“但願吧,卻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這兩天,他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而這不安的感覺,便來自於王允王子師。
在許多人的眼中,王允而今已是階下囚,必死無疑。
只待秋後,董卓就會拿他開刀問斬,昭告天下。這種人,又能翻出什麼樣的浪花呢?
可是丁辰,卻不以為然。
王允,覺不是那種束手待斃的人,他的智謀更不可能那麼簡單……
按道理說,到他這種地步,應該是臭名遠揚。
而事實上,根據丁辰的打聽,還有通過對蔡邕的觀察,似乎並非如此。世人言及王子師,大都是感覺可惜。他們當然不會說王允做的沒錯,但是卻認為,王允只是用錯了方法。他內心裡,其實是為漢室江山著想,手段或許有些被逼和過分,卻並非不可原諒。
甚至,蔡邕在提及王允的時候,還會流露出可惜的表情。
這說明什麼?
王允鴆殺太后,火燒阿閣,謀害弘農王……換做其他人,絕對是罪大惡極。可是放在王允身上,只是用錯了方法。為他叫屈,為他求情,甚至為他感到可惜的人,大有人在。
一個能把自己的大惡變成大善的人,又怎可能坐以待斃?
他還有名望,依舊有著巨大的影響力,並沒有窮途末路……
在丁辰看來,這樣的人其實更加危險,他的危害性,絕不是董卓想像的那麼簡單。
可是,丁辰沒人傾訴,而且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老高,你們到了新的營地之後,如果有什麼欠缺,就去找李肅,我想他一定會幫忙。”
“嗯,這個我記下了。”
“另外,告訴大家,稍安勿躁。
兵馬操練不可缺少,甚至還需要加大訓練量。
此外,我會讓阿姐把丞相封賞我的那些錢帛給你,你想辦法,多購買一些馬匹。
至少,要給我湊出兩支騎隊。 ”
一支騎隊三百人,兩支就是六百人。
可別以為只有這六百人……事實上,在任何時代,騎兵都是一個極為耗錢的兵種。
六百人的騎兵,少說要一千人的僕從。
“主公,這可要花費不少呢。”
高順聞聽,臉色一變。
“而且,我並不擅長訓練騎兵啊。”
“騎兵,就交由龐德統帥……至於錢糧嘛,你派人去一趟函谷關,找小張將軍,就說我要找他借錢。能借多少,就盡量借……不僅是小張將軍,還有文遠將軍那邊,你也盡量借錢。”
“這個……我明白了!”
高順說到這裡,卻突然間放低了聲音。
“子陽,是不是有情況?”
“我不知道,只是為了防範萬一……總之,到時候就知道了。”
“好,那我這就去操辦。”
高順做事,向來是雷厲風行。
他離開之後,蔡琰忍不住問道:“子陽,你借那麼多錢糧,將來怎麼還呢?”
丁辰朝她微微一笑,輕聲道:“若我猜錯了,自然會想辦法償還。
若我沒有猜錯,估計這筆錢就不用還了。 ”
“啊?”
“千萬不要和蔡公說這件事。
對了,到年底之前,你出門的話,就叫上胡車兒隨行。 ”
“子陽,是不是有什麼危險?”
蔡琰那張小臉,有些發白,看上去很害怕。
丁辰搖搖頭,“沒事……都只是我胡思亂想罷了,可能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你不要太緊張。”
他和蔡琰的感情,其實頗有進展。
丁夫人看在眼裡,而蔡邕也心知肚明。
不過,他二人沒有把那層窗戶紙戳破,丁夫人和蔡邕更不會輕易開口,只靜觀變化。
丁辰年紀不小了!
換做其他同齡的人,許多人都已經有了子嗣。
可丁辰呢?
他性子懶散,丁夫人不願意勉強他,一切都隨他心意。
而蔡邕,則是有所顧慮。蔡琰已經嫁過一次,他不知道丁辰對此,是否會有芥蒂。
這種事,水到渠成比較好。
若開了口的話,弄個不好,會很尷尬,反而不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章 疏離(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一切都風平浪靜。
丁辰在家養傷,而出於各種原因,並無人前來探望。
不過,張遼和張繡二人倒是很慷慨。高順找上門去,聽說丁辰要藉錢,兩人二話不說,湊出了共十萬貫交給了高順。以至於高順回來,對他二人也是讚不絕口。弄得丁辰也很不好意思,有時候想來,他是不是太壞了?居然準備欺負兩個老實人!
但又一想,他還是狠下心來。
有些事情,必須要早作籌謀……
又過了幾日,丁辰可以下地走動了。
他身體康復速度之快,就連郎中看到,都感到震驚。
不過丁辰卻知道,之所以能夠如此迅速的恢復,除了那百步汗戲的功勞之外,還有其他的原因。
這一日,他在蔡琰的攙扶下,在庭院中走動。
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緊跟著就看到賈衢匆匆走到面前,躬身向丁辰行禮。
“主公,大喜!”
“嗯?喜從何來?”
“方才卑職進城,偶遇昔日袍澤。
他如今在丞相府做事,對卑職說了一件事情……青州黃巾餘孽暴動,百萬黃巾殺入兗州。 ”
嘶!
丁辰心裡一緊,隱隱猜到了賈衢所說的喜事是什麼。
不過,他還是很緊張的問道:“那兗州情況如何?”
“兗州刺史劉岱,濟北相鮑信提兵出戰,結果被黃巾軍所害。”
“那我阿兄呢?”
“正要與主公說此事……曹公率部抵禦黃巾,並且將之擊退,並且穩住了陣腳。他派人前來長安,向丞相求援。我聽那袍澤說,丞相似有意任曹公為兗州刺史。”
丁辰聞聽,不禁笑了!
曹阿瞞果然是曹阿瞞,從一窮二白,到如今尚不到一年光景,已經站穩了腳跟……
想當初,董卓懷著拉攏丁辰的想法,提拔曹操為東郡太守。
才幾個月的時間,曹操就做出了功績,並且在董卓面前證明了能力。
董卓既然準備任命曹操為兗州刺史的話……那就說明,他對丁辰的戒心已經鬆動。
只是,才這麼短的時間裡,董卓就不再提防自己了?
丁辰有些困惑。
他送走了賈衢,扭頭看向了蔡琰。
“你看我作甚?”
蔡琰那如同羊脂白玉般光滑柔嫩的面龐,顯出一抹緋紅。
“蔡姐姐,最近長安城裡,可有什麼風吹草動?”
“這個……卻不太清楚。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照顧你,所以不怎麼了解外面的情況。怎麼,你想要打聽不成? ”
“嗯!”
丁辰斬釘截鐵的回答。
蔡琰當下,把丁辰攙扶到了門廊坐下。
“那我去問問父親。”
“他在家嗎?”
“哦……他這些日子,都在石渠閣看書,已經好久沒有回來。”
“石渠閣在未央宮中,而今那是天子居所,守衛森嚴……你根本就沒辦法見到他。”
“那怎麼辦?”
“這樣,你去一趟丞相府,找賈詡。”
“找他作甚?”
蔡琰聞聽賈詡的名字,頓時露出不快之色。
丁辰倒是理解,蔡琰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
當初董卓把虎賁郎趕出丞相府後,高順、龐德、胡車兒甚至還有賈衢都跟著陷陣營離開。
唯有賈詡,留在了丞相府,繼續擔當那虎賁中郎之職。
而且,丁辰受傷這麼久,賈詡都沒有過來探望一次,也使得高順幾人對他非常不滿。
這樣一來,自然連帶著讓蔡琰對賈詡的印像很差。
不過,丁辰倒是沒有在意。
他太了解賈詡了……
留在丞相府,絕非是他貪戀那勞什子虎賁中郎的權勢。
以賈詡之才學,想要出人頭地,絕非難事,至少不可能一直裝瘋賣傻似地做那主簿從事。丁辰相信,他留在丞相府一定有他的原因。之前不好去接觸,現在倒是可以打聽一下。
“蔡姐姐,你不懂!”
“我不懂什麼?”
“你不懂賈文和。”
“嘁,我幹嘛要懂他一個老臭男人?”
“嘻嘻,也是……那不如,蔡姐姐多了解一下我這個小臭男人吧。”
丁辰這一句調笑,頓時羞紅了蔡琰了臉頰。
她狠狠啐了丁辰一口,便轉身匆匆的走了……
其實,蔡姐姐挺好的,知書達理,長得漂亮,氣質又好,性格還很溫柔。
唯一的缺陷,就是女紅和廚藝極差……她給丁辰做的衣服,永遠不是大就是小,從沒有合身過;而她做的飯菜,闔府上下,除了丁辰之外,沒有一個人敢去嘗試。
哪怕是丁辰,每次也要含淚吞嚥。
要是她能不再做飯,該有多好?家裡有僕人,難道還缺你那口飯菜嗎?可蔡琰卻是越敗越戰,越戰越敗……丁辰甚至覺得,如果不吃蔡琰的飯菜,他可能恢復的更快!
對了,也不知道那個貂蟬,現在情況如何?
那天和王越一戰,貂蟬雖然比之丁辰的傷勢輕,但也好不得太多。
以丁辰的身體素質,尚且要昏迷這麼久。想必她回去之後,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康復。
一想到貂蟬,丁辰就蹙起眉頭。
說實話,他有點怕那個女人!
她會把一些事情強加到丁辰的頭上。而這,恰恰是丁辰最不想去面對的事情……
傳國玉璽,與我何干?
漢家天下,我視若糞土。
可是,他能夠感覺得出來,那娘們儿也是一個死心眼。
他若是不接那傳國玉璽,只怕貂蟬不會善罷甘休。也罷,真躲不過,便接了,然後送給阿兄吧。
反正,他最喜歡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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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晚了!
夜幕即將到來,揭水陂昏黑一片。
丁府裡,燈火通明。
其實,這些天來,丁府差不多都是這幅模樣。
賈詡一襲青衫,頭戴綸巾,衣袂飄揚,看上去別有一番風度。
他站在門廊之上,看著坐在門廊上的丁辰,手握銅爵,抿了一口冰涼的酒水,似乎有些得意。
“先生,你這樣很不厚道!”
丁辰陰沉著臉,看著賈詡道:“郎中說,我如今不能吃酒,你卻這樣逗我,有意思嗎?”
“哈,有意思極了!”
賈詡哈哈大笑,令丁辰臉色越發的黑了。
“你還好意思說這話嗎?我臥床不起,差不多二十天了,你卻是第一次來探望我。 ”
“哈,若非蔡娘子,我今天也不會來。”
“賈先生,咱們好歹曾在滎陽並肩作戰,你這又何苦呢?”
“我何苦?”賈詡冷笑道:“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嗎?你喜歡做英雄,現在多好。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丁子陽是忠義無雙的真‘義士’,真‘豪傑’,多麼快活。”
“你……道我想嗎?”
丁辰,低下了頭。
“你可知道,因為你一時衝動,把我所有的安排都給毀了。
我本來想監視那王允,看他有什麼動作。現在可好,他被關進了大牢,想要做什麼,我根本無法知曉。 ”
“你也覺得,王允有問題?”
“哼!”
賈詡陰沉著臉,冷哼一聲。
“我就說嘛,這叫做英雄所見略同。
那老烏龜詭計多端,怎可能這麼容易,就坐以待斃? ”
“那又如何?”
賈詡坐下來,指了指丁辰,又指了指自己。
“你知道,我也知道……可是除了你我,還有誰會相信?
你沒看到,這全天下人都在為他求情,為他說好話嗎?就算是死了,也能名留青史。
我去長安獄偷偷看過他一次,一副悠然自得,好像等死的模樣。
可是,我們誰也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怎麼做……我總覺得,這時局越來越危險。 ”
“嗯,我亦如此感覺。”
丁辰輕聲道:“所以我讓高順去找張遼和張繡借了十萬貫,想要組成兩隊騎軍……手裡有兵心不慌,任他詭計多端,惹急了我就帶兵殺進去,一刀把他了斷了。”
賈詡聽到這裡,那張冷峻的臉上,方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總算還沒有蠢透,知道未雨綢繆。
這樣也好!雖說你手中兵馬不多,但陷陣營戰鬥力驚人,也算是能夠自保,我就放心了。 ”
他話鋒突然一轉,道:“我知道你今天找我來,是什麼事情。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運氣不錯。
本來,丞相對你非常不滿,認為你不和他一條心,所以才故意將你冷落……不過,在十天前,會稽郡遭遇海賊攻擊。會稽太守唐瑁,以及他女兒唐妃,都葬身於火海之中。雖然沒有發現弘農王的蹤跡,但是丞相認為,這其實是弘農王的一個信號。 ”
“唐瑁和唐妃,死了?”
“剛說你聰明,你就又變得傻了。”
賈詡手指丁辰,輕聲道:“不過是故技重施而已!雖說吳縣近海,但是卻沒那麼容易攻破。且不說會稽兵善戰,那吳縣城中的豪強也多有私兵,海賊如何能夠輕易破城?弘農王只是用這種方式向丞相傳遞一個信息:他無心帝位,也不想再出現……我估計,他早就已經做好了遠赴他鄉,隱姓埋名的準備。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一章 紛亂
其實,丁辰早就猜測到了劉辯的意圖。
他才不會相信,一個甘願交出玉璽,費盡千辛萬苦才逃脫牢籠的鳥兒,會心甘情願再次回來。
沒錯,那醉臥美人膝,醒掌殺人劍的滋味確實美妙。
可如果遇到一個根本無心於此的人,就算那滋味在美妙,也不過如形同嚼蠟一般。
沒錯,對於劉辯而言,這江山不過是一個雞肋!
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丁辰的眼前再次浮現出了那張蒼白而清秀的面容。
只不過他不復在阿閣大殿外的那般淒苦表情,一張臉上,流露出燦爛笑容,向他頷首。
“陛下,願你心想事成吧。”
丁辰忍不住呢喃自語,臉上也浮現出了燦爛笑容。
“子陽,子陽!”
“啊?什麼事。”
賈詡沒好氣的看著他,“我剛才在和你說話。”
“說什麼?”
看著丁辰那一臉茫然,賈詡忍不住一拍額頭,露出無奈表情。
“我是說,我準備走了。”
“走?”丁辰一愣,旋即露出緊張之色,“先生,要去那裡?”
“長安,如今已山雨欲來風滿樓,我若繼續留在這裡,只怕是會有危險……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我知道你有八百陷陣士,還有兩隊騎兵。可如果一旦局勢變化,你要面對的局面,一定會非常危險。與其把兵馬分散,倒不如聚集在一起,才可以發揮最大力量。
子陽,你有很多要保護的人。
而我同樣,也有未了的牽掛……
如今我留在長安,已無太大用處,所以在日間,我已經向丞相稟報,準備前往涼州。 ”
“去涼州?”
“樊稠如今駐紮涼州,我去投奔他,必然不會有事。
再說了,今年燒當有些不太安分,我也有點擔心,他們會襲擊武威,所以我準備把家人接到身邊。
如果你我能平安渡過這次危局,我一定會去找你,到時候,還望你能夠收留。 ”
賈詡,語氣很真誠。
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非常不易。
要知道,賈詡是個很內斂的人,一般不會流露心聲。
“先生,真如此危險嗎?”
“我不知道!”
賈詡長嘆一聲,苦笑著搖頭。
“這一次,我真的是遇到對手了!
王允沉浮宦海多年,終究是老謀深算。現在,他藏身在長安獄,看似危險,實則安全。而你我,甚至包括丞相在內,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如何行動。我自認可算無遺策,但這一次,我真的是猜不到了……子陽,若你康復,還是找機會離開。 ”
丁辰聞聽,嘴角抽搐。
和賈詡相識以來,不管是什麼情況下,他都能自信滿滿。
丁辰雖未見到賈詡似如今這幅模樣,他如此表現,也說明那危險,真的要來了……
“何不請丞相立刻動手,殺了王老烏龜?”
“難!”
“怎麼說?”
“想必你也知道,而今王允雖甘心認罪,可是外面的聲望卻絲毫不減。
他這一手,實在是太可怕了!
在世人眼中,他所作所為都是為漢室江山著想,哪怕是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行,可是依舊能夠得到世人的稱讚。這種情況下,丞相……你知道,丞相其實並不太果決。 ”
賈詡這話,說的很含蓄。
但是丁辰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董卓不敢殺,或者說,不敢在這個時候對王允動手!
無他,王允把自己一手打造成了一個悲情英雄的形象,得到無數人的憐憫。
除非弘農王劉辯能夠出現,否則……
“對了,今日丞相已表奏曹孟德為兗州刺史。”
“我聽說了!”
“這,其實挺好。”
賈詡輕聲道:“你那阿兄,著實是一個聰明人。
而今,諸侯亂鬥,征戰不休,已經成為散沙。而曹操卻在這個時候,率先承認了朝廷的正統,自然可以得到豐厚回報。你那阿兄,看起來身邊有高人為他出謀劃策!丞相現在的情況有些尷尬,曹操率先歸順,可以使丞相的威信得到一些提高。
嘿嘿,我早就說過,你阿兄非池中之物,而今果然應驗。 ”
“如此說,他派人來了?”
“嗯!”
賈詡道:“是一個叫程昱的人,好像是東郡名士,而今在曹操麾下出任東郡主簿從事之職……是個有本事的人!曹操不過一年,身邊就聚集如此多的人才,很不簡單。”
丁辰聽罷,眉心蹙動。
他聞到:“那程昱還在長安?”
“那倒沒有……他領了聖旨後,就直接離開。”
“曹阿瞞!”
丁辰忍不住惡狠狠咒罵了一句,旋即輕輕嘆了口氣。
他大體上能夠理解曹操的苦衷,曹操怕是擔心,他如果和丁辰接觸,會對丁辰造成危險。
可即便如此,丁辰還是很不高興。
你,至少應該和阿姐報個平安,亦或者想辦法,把阿姐和昂接走才是。
真是,太可氣了!
“哦,對了,丞相還讓我送你一件禮物。”
賈詡說著話,就把放在門廊上的一個鹿皮兜推到了丁辰面前。
那鹿皮兜,呈長條形狀,約四尺,看上去非常沉重。
丁辰眸光一凝,伸出手放在了上面。
“巨闕?”
他甚至沒有打開那鹿皮兜,就已經猜出了裡面是什麼物品。
賈詡,笑了。
“看起來,你這是一直都惦記著呢。”
惦記嗎?
丁辰也笑了!
也許,真的有些惦記。
習武之人,又有哪個不喜歡神兵利器?
巨闕劍乃越五劍之一,劍體堅硬,無堅不摧,與承影、純鈞、魚腸、太阿、湛盧、龍淵、工布合稱八荒名劍,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不過,這種名劍實在是太過神秘,甚至比赤霄那等寶劍還要神秘,並且隨著歷史的沉澱,有著非凡意義。
這把劍,一般人無法使用。
可是在丁辰眼中,卻是最為合適。
他本就神力,持此寶劍,用一分力,便增一分威,到戰場之上,更是威力無窮……
原本,他以為董卓會把這口寶劍留下。
卻沒有想到,最終還是給了自己。
丁辰扯開鹿皮兜,就見裡面是一個黑色的,式樣古拙的劍鞘。
劍鞘之上,沒有任何裝飾,卻透著一股子殺氣。
他坐直了身子,拔劍出鞘。
“嘿嘿嘿,丞相的厚愛,丁辰領受了。”
“好了!”
賈詡站起身,笑著道:“事情說完了,東西也交給你了,我也該回去覆命了。
明日一早,我就會離開長安。子陽留在這邊,更要多加小心,咱們有緣再相聚吧。 ”
“先生,真要走嗎?”
丁辰話語中,透著一絲絲不捨之意。
賈詡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對了,接下來,你一定要提防呂布。”
“嗯?”
“據我所知,呂布對你恨之入骨。
上次他醉酒在相府鬧事,你把他制服了。
雖然他後來表現的非常恭順,可是我覺得……子陽,你何時見過一頭猛虎受辱,而不記恨呢? ”
“我,明白了!”
丁辰咬著牙,站起身來。
他把胡車兒喊過來,讓胡車兒攙扶著他,把賈詡送出了丁府大門。
賈詡輕車簡行,顯得非常瀟灑。
他向丁辰揮了揮手,便揚長而去……
目送著賈詡離開,丁辰的心頭,突然間沉重起來。
賈詡,居然和他是一樣的想法,那就說明,他之前的擔憂,並不是無的放矢……
該死,這時候身體卻遲遲不能康復!
萬一真有變故,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些,丁辰的心情就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他在胡車兒的攙扶下回到了府中,在前廳和阿姐還有蔡琰說了一會兒的閒話,總算是讓心情放鬆了一些。
他沒敢告訴丁夫人,曹操派人來了。
因為他知道,以阿姐的脾氣,若知道曹操派人來,卻對她母子不聞不問,一定會異常惱怒。
阿姐的性子,有時候很剛強。
之前在丁辰有意無意的開脫解釋下,她對曹操的恨意,已經減輕了不少。
丁辰可不想到頭來,兩個人又反目成仇!
若真如此,那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可就算是無用功了。
他身子還有些虛,和賈詡聊了很久,又陪著阿姐和蔡琰說了會兒話,便有些頂不住了。
“子陽休要逞強,你身子還沒好,趕快回去休息。”
丁夫人太了解丁辰了,見他那副模樣,就開口說道:“我這裡和蔡娘子說話,不曉得有多開心。你坐在這裡,我們也說的不痛快……好了,胡車兒,把子陽送回去吧。”
“是啊子陽,回去歇息吧。”
蔡琰也開口勸說。
丁辰是卻是有些累了,聽兩人都這麼勸說,也就不再堅持。
“如此,我就先去休息了。”
他讓胡車兒攙扶著他,回到了後宅。
“胡車兒,你也去休息吧。
對了,明天一早你去陷陣營,讓賈衢帶一百緹騎過來,加強府中的守衛。 ”
賈詡既然警告了,丁辰自然不會大意。
哪怕陷陣營的營地距離揭水陂並不是很遠,可如果真發生危險,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畢竟,他如今傷勢還未康復。
嗯?
丁辰扶著門框,一隻腳邁進了臥室。
他突然停下來,目光掃過屋內,而後向左右觀瞧。
“貂蟬姑娘,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他沉聲喊喝,可是卻不見一點動靜。
如果不是空氣中浮游的那一抹熟悉的暗香,丁辰甚至會以為,他一定是感覺出錯。
但,貂蟬並未出現。
丁辰眉頭輕蹙,目光再次在屋中掃過。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圍床前的矮桌上?
他記得非常清楚,之前矮桌上什麼都沒有。可現在,那桌上卻有一大一小兩個盒子。
丁辰猶豫一下,邁步走進了房間。
有些吃力的站在桌前,他扶著桌子,緩緩坐下,而後身手把拿過一個盒子。
盒子,是用金絲楠木支撐,只有巴掌大小。
他打開來,卻看到裡面放著一紅一白,兩個用羊脂白玉製作而成的白玉小瓶。
這是什麼?
他心裡有些奇怪,於是拿起其中一個瓶子,在手裡掂了掂,復又放下。
目光,旋即又落在了另一個體積大的盒子上。
難道說……
他隱隱約約,猜出了那盒子裡放的是什麼物品。
她,居然這麼快就康復了?
那暗香,是貂蟬特有的體香,丁辰絕不會記錯。
按道理說,她應該和自己一樣,臥床養傷才是……可是她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入丁府,說明她已經可以行動自由。要知道,丁府的守衛或許比不上丞相府,但府中還有五十名陷陣士,一般人根本進不得府中。而且,她的傷勢雖然比丁辰輕,但丁辰相信,她的體質絕不可能比自己好……怎麼這麼快,就恢復了傷勢?
想到這裡,丁辰便伸出手,打開了那個盒子。
一塊印璽,四寸見方。
那是一方色澤極為光潤的無暇美玉雕刻而成的印璽,上紐交五龍,巧奪天工。
丁辰看到這玉璽,心跳頓時一陣加快。
他吞了口唾沫,伸出手緩緩把那印璽從盒子裡取出,就見那玉璽的一角,用黃金鑲嵌。
沒錯,金鑲玉,傳國玉璽!
丁辰把玉璽拿走了手中,小心翼翼湊到燭火旁邊,就見印璽正面刻有八個篆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二章 密謀
即便丁辰從來都不是一個眷戀權勢的人,在捧起那玉璽的剎那,也不禁有些心蕩神馳。
這枚傳國玉璽,從它出世的那一天起,就被神秘色彩所包圍。
和氏璧、澠池會,再到後來秦始皇將之製成為玉璽,使之成為正統的代表之物,它已經從一塊美玉,變成了代表著國家命脈的國之重器,擁有了無上的神性……
君不見,王莽篡漢,為了這玉璽不惜逼迫親生女兒。
君不見,漢帝登基,為了這玉璽,更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冷漠和刻薄。
丁辰捧著玉璽,也不禁深吸一口氣,才算是把心中的激蕩平息下來。
他把目光移開,就看到了那木盒子底層,還放著一封書信。
把玉璽放在了手邊,丁辰從盒子裡取出書信,打開了湊到燭火旁邊。
依舊是一張冷香箋,依舊是熟悉的娟秀筆跡。
這一次,貂蟬寫了很多內容。
她的意思是,感謝丁辰信守承諾,不管他是否願意接受這枚玉璽,她都會把玉璽交給他。因為,這是弘農王的旨意。至於接下來,丁辰準備如何處置這傳國玉璽,已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只希望,丁辰能夠輔佐漢室,復興江山,不負陛下的重托。
此外,那小盒子裡的瓶子,是大內秘製療傷聖藥,名為‘和合丹’。
紅色內服,白色化水抹在傷口,有無與倫比的奇效。
至於貂蟬,她已經完成了弘農王,也就是劉辯的託付,不日將離開長安,返回家鄉。
“望君珍重,有緣再見。”
貂蟬的文采,說不上有多麼出眾,但是已經足夠把她的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
丁辰把書信放在桌案上,突然笑了。
他搖搖頭,把玉璽放回盒子裡,而後蓋上蓋子。
手扶桌案,他咬著牙站起身,目光旋即就落在了那小盒子上。
怪不得貂蟬能這麼快康復,原來她手中,竟然藏有大內秘製的療傷聖藥。丁辰沒有聽說過什麼和合丹,不過想來,貂蟬也不會欺騙他。要知道,大內之中,珍奇多不勝數,更有國手名醫坐鎮,調製這和合丹,也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想到這裡,丁辰就已經有了決斷。
“妮兒!”
“少爺喚我嗎?”
“取一碗溫水來。”
“哦。”
妮兒一直在門口守著,聽了丁辰的吩咐,便轉身離去。
而趁此機會,丁辰把盛放玉璽的盒子收藏起來,然後把上衣脫下。
“少爺,水來了!”
妮兒捧著一碗水進來,把水碗放在桌案上。
丁辰旋即挑樑了燭火光亮,而後把那白色的藥丸放進水中,輕輕攪拌。說來也奇怪,那藥丸入水即化,融入溫水之後,把溫水變成了一種頗為濃稠的白色液體。
那藥液透著一種玉石的光澤,更散發出濃濃的藥香。
丁辰赤裸著身子,招手讓妮兒過來。
“妮兒,幫我把這藥液,抹在傷口上,能不能做到?”
他身上的傷口,雖然經過了郎中的處理,可是在燈光下,卻依舊顯得極為可怖。
妮兒已經不是第一次為丁辰塗抹傷口了!
事實上,在丁辰昏迷的時候,她曾不止一次,幫助丁夫人和蔡琰幫丁辰換藥。
心裡有些害怕,但是妮兒仍舊大著膽子,點了點頭。
她接過了碗,然後用手指在碗裡攪拌了一下。
“少爺,這是什麼藥,溫溫的,一點都不燙。”
嗯,那就說明,這藥沒有問題。
丁辰點點頭,示意妮兒為他上藥。
只是,當那藥液塗抹在傷口上的一剎那,丁辰突然間變了臉色,倒吸一口涼氣。
“少爺,怎麼了?”
丁辰的臉,通紅。
他強笑道:“沒關係,你繼續。”
剛塗抹傷口的時候,是溫溫的,沒什麼不適。但很快,那傷口就變得火燒火燎,好像有小刀在傷口處刮肉。丁辰一開始沒有防備,以至於疼的差點叫喊出聲音來。
好在,那種劇烈的疼痛感並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的,灼燒的感覺和劇痛消失,傷口處傳來涼涼的感覺,很舒服,只不過有些癢……
這和合丹,還真夠勁!
丁辰讓妮兒給他抹好了藥,然後穿上衣服。
藥液的滲透力很強,加之又是夏天,所以很快就乾了。
丁辰讓妮兒離開,又拿起紅色的瓶子。
他想了想,躺在了圍床上。
瓶子裡,一共十顆藥丸,按照貂蟬所說,他取出一顆,放進口中。
嗯?
外敷的藥反應那麼大,可是這內服的藥,卻好像沒什麼用處。
丁辰躺著,不知不覺來了睏意,眼皮子越來越沉,慢慢的,慢慢的就進入了夢鄉。
+++++++++++++++++++++++++++++++++++++
丁府的燈火,漸漸熄滅。
夜色越來越深,那略顯破敗的長安城,也歸於寂靜。
已經過了午時,長安獄大門口,來了一個雄壯魁梧的漢子。
他跨坐一匹黃驃馬,在長安獄門前翻身下馬。
從大獄裡,走出一個獄吏,匆匆來到那人面前,躬身行禮。
那人也沒有囉嗦,更未開口,只擺了擺手,示意獄吏前面領路。他跟在獄吏身後,走進了長安獄的大門,旋即牢門關閉。這長安獄,分前中後三進。前進牢房裡,大都關押的是一些普通犯人。比如小偷小摸,或者打架鬥毆之類的犯人,大都在這裡。
而中進地牢,守衛明顯嚴密許多。
牢房的一半,是建在地下,剩下一半露出地面。
這裡,是關押死囚以及重刑犯的地方,一般而言進了這裡,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
而長安獄的後院,面積明顯小很多。
其牢房的格局,也是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但相對於中進庭院的死囚牢房,都是一個個獨立的牢房。整個後院,一共是十座牢室,而且每一座牢室,都有專人看守。
關押在這裡的犯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或是清流名士,或是犯罪的朝廷大員,地位皆不同尋常。
獄吏帶著那男子來到一座獨立的牢室門口,沿著甬道下去,然後拍擊牢門。
很快,牢門開了。
這牢室分內外兩間,外面是獄卒休息的地方,而裡面則關押著犯人。牢室燈光昏暗,裡面有四個獄卒。
獄吏走進來,向那四個獄卒擺了擺手。
“你們出去一會兒,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是!”
獄卒對這種事情,似乎是司空見慣,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便一個個的走出了牢室。
獄吏旋即挑亮了牢室燭光,躬身道:“請在此稍候。”
男子點點頭,負手而立。
獄吏則走進了內間,只聽到裡面傳來開鎖的聲音,不一會兒,他領著一個犯人走了出來。
“司徒,你們慢慢聊,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小人就在外面。”
那犯人鬚髮灰白,相貌清臒。
他身著一件半臂囚衣,但非常乾淨。
站在那裡,他絲毫沒有頹廢之色,反而有一種淵渟嶽峙的卓然風采。
“奉先,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這犯人,正是司徒王允。
而那男子則緩緩轉過身來,燭光照映著他如同刀劈斧削一般,棱角分明的面龐。
“司徒就不怕布深夜前來,別有用心嗎?”
王允哈哈笑了,在桌旁坐下。
“奉先想取我性命,又何需親自動手?
相信,這長安城裡面,只要奉先一句話,會有無數人想要取我人頭。 ”
王允說著,嘴角一撇,勾勒出一抹笑容。
男人,正是呂布。
他見王允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也笑了。
“司徒,果然有高士之風。”
“呵呵,什麼高士,只不過是一個很快會被處死的老傢伙罷了。”
“如此說來,司徒已經準備好,慨然赴死嗎?”
“若不慨然,董仲穎就會饒我性命?”
呂布凝視王允,目光中,顯出一絲複雜之色。
他猶豫片刻後,輕聲道:“司徒,布今日前來,乃是為求教司徒。”
“哦?”
王允道:“奉先應該春風得意才是,又有何事煩惱?
如果是那丁辰,老夫就縛之時,就已經離間了丞相和他的關係,想必丞相會對他有所疏離。縱觀這長安城中,能夠威脅到奉先的人,也只有那丁辰一個。既然他無法威脅到奉先,又是何人? ”
呂布聞聽,一臉頹然。
“司徒說的不錯,在司徒被關押後,丞相的確是疏遠了丁辰,還把虎賁軍趕出丞相府,並設三千鐵甲軍,交由布來統帥。而飛熊軍,如今則是由文遠一手執掌。
那丁辰傷勢嚴重,一直在家中休養。
我原以為……
可不成想,前些日子,東郡太守曹操,派人來到長安。
丞相任命他為兗州刺史,眼見著就成為一方諸侯。我擔心,丞相會因為曹操,改變對丁辰的態度。 ”
“曹操,曹孟德嗎?”
王允眸光一凝,旋即露出凝重之色。
“就是他……以丞相對他的態度來看,只怕丁辰康復之日,也就是他執掌鐵甲軍之時。你知道,丞相對我有些不滿,以前倚重我,是無人可用。而今他有了丁辰,如果再加上一個曹操,一內一外,相信用不得多久,丁辰就會把我趕出長安城。”
呂布說到這裡,有些咬牙切齒。
他猛然抬起頭來,道:“所以今日我冒險前來,就是想請司徒,為我出一個主意。
若司徒能救我,布定效犬馬之勞。 ”
王允聽聞,哈哈大笑。
他擺手對呂佈道:“奉先不必如此客氣,你知道,我對你一直很欣賞。
可惜,董仲穎有眼無珠,識不得真豪傑……他以為,一個小小的閹人之後,就能改變他目前的情況?
呵呵,可笑,實在是可笑!
那曹操雖有些本事,可又能如何?還不是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奉先,你只管放心,一個曹操無傷大局,我早已為他想好了對手,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消息。
至於丁辰,你也不必太擔心。
他現在不是還在養傷嗎?
你留意一下,看他傷勢如何……
只不過,你真的決定了嗎? ”
呂布臉色,微微一變。
他沉吟片刻後,抬起頭,看著王允道:“司徒放心,布已有決定。
董卓視我若鷹犬,招之則來,揮之即去,布心中早有不滿。這次他關押司徒,更準備在兩個月後斬殺王公,布絕不能坐視不理。王公待我恩重,若有差遣,定然從命。 ”
“如此,請奉先稍候。”
王允說完,便站起身走進了內間牢室。
片刻後,他又重新走出來,手裡卻多了一封書信。
“請奉先盡快派人,按照這信上的地址送達。”
說完,他又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過這些日子,你要設法掌控住長安城的局勢,不出一個月,一定會有變化。到那時候,便是你我飛黃騰達,興復漢室之時。”
呂布聞聽,頓時喜出望外。
他接過書信,甚至看都沒有看,便說道:“王公放心,我定會把此事辦妥。”
“好了,天色不早,你在這裡太久,會被人察覺。
今後有什麼事,就不要親自前來,我會讓王吉通知你,免得董卓對你心生疑竇。 ”
呂布忙點頭答應,與王允又寒暄幾句之後,他便起身告辭。
目送呂布的背影消失在牢門外,王允突然笑了。
在那搖曳不定的燈光下,他的笑容裡透著一絲絲陰森之氣,彷彿呢喃道:“大事成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三章 來人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窗櫺,照進屋中,照在了丁辰的臉上。
睫毛抖動,他睜開了眼睛。
從床上坐起來,丁辰伸了一個懶腰。
他舒展身體,只覺筋骨嘎嘣響動,精神更是他受傷以來,從未有的旺盛。
咦?
丁辰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身體雖然在康復,但事實上,在此之前行動並不是很輕鬆。
每天起床,都需要費些力氣,而且身體總會有一種好像被掏空了一樣的莫名疲憊。
嗯,越睡越累!
大體上就是如此……
可是今天,他感覺身體輕鬆了很多,筋骨也好像變得有力氣了!
身體中,似乎有一股子莫名的力量在湧動,不但再沒有任何的疲乏感,甚至覺得很振奮。
醒來,起床,也似乎輕鬆不少。
他不禁感到驚訝,於是把身上的毯子撩起,抬起雙腿,慢慢下地。
雙腳落地之後,又站起來走了幾步。
嗯,比昨天有力氣,雖然還有些疼痛感,可是傷口帶來的影響,似乎變得小了很多。
和合丹?
丁辰不禁啞然,旋即想到了貂蟬所贈的和合丹。
目光,落在枕邊的兩個瓶子上,他微微一笑,在心裡感慨道:果然是療傷聖藥!
本來,按照他的預計,身體完全康復,怎麼也要三五十天才可以。
至於達到受傷前的狀態,怕是還要更久一些。
可現在看來,也許用不得二三十日,就能夠徹底恢復到此前的狀態。
根據家貂蟬心中的介紹,和合丹七天使用一次……嗯,如果我把時間縮短,會不會效果更好?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想那麼一下。
如此聖藥,必有獨特之處。冒然加量,可能會有副作用,還是謹慎一些。
從七八十天的休養,變成二三十天康復,已經是意外之喜,丁辰覺得不能太過貪心才是。
他在院子裡走動了一陣子,一點都不覺得疲憊。
嘗試著拿起巨闕劍,舞動兩下……嗯,還是有些吃力!
但是,等傷好之後,也就不成問題。
這讓他感到格外開心,同時對貂蟬,也非常感激。
如此療效的聖藥,怕是數量也不會很多。貂蟬身邊,也不會有很多,能夠一下子贈他十顆,想必對貂蟬而言,也是極限了。
嗯,這女人雖說有時候比較煩人,但心地還是很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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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時,丁夫人帶著妮兒過來。
昨晚,她聽說丁辰讓妮兒換藥,就緊張不已。
也不知道丁辰是在哪裡尋來的藥物,郎中說過,不能亂用藥,否則容易出事。她當時就想詢問丁辰,可是看丁辰睡著了,而且面色紅潤,氣息悠長,不像有事情,這才算放心。
今天一早,她就過來探望。
以往,這個時候丁辰還沒起床。
可是今天,卻看到丁辰在庭院中,手持巨闕劍,反復揮舞,大汗淋漓。
“小辰,你做什麼?”
丁夫人嚇得連忙上前阻止,並關切道:“郎中說了,你現在要靜養,不能亂動,會撕裂傷口。”
“阿姐,我真的沒事!”
丁辰笑著說道,放下巨闕劍,還做出了一副強壯的模樣。
而丁夫人卻不管,讓他把汗衫脫下來,仔細檢查了一番。那些傷口,昨天看去還有些嚇人,可是今天,卻好像蒙上了一層皮膜似地。看上去,似乎沒那麼可怕了,而且也沒有任何撕裂的痕跡。丁夫人仔細檢查了之後,才算是放下心,鬆了口氣。
“你這是……”
“嘿嘿,昨夜有個朋友送來了一些藥,說是大內秘製的療傷聖藥。
我用了一下,你看,效果確實不錯。我估計,用不得多久,這傷勢就能完全癒合。 ”
“大內秘製的療傷聖藥?”
丁夫人詫異道:“你這朋友,還挺厲害嘛!
不過,我怎麼沒有看到有人過來探望你……難不成,是那位賈詡賈文和賈先生嗎? ”
“當然不是!”
丁辰說著,扭頭對妮兒道:“妮兒,你出去一下,我和大娘子有話說。”
“是!”
妮兒忙答應一聲,便匆匆的離開了。
丁辰則拉著丁夫人的手,走進屋中。
他從箱子裡,取出一個盒子。
目光,突然一凝,在那盒子旁邊,還擺放著那口七寶刀。
丁辰想了想,把七寶刀一起取出來,隨手放在枕邊。
“阿姐,這個盒子你收好!”
“啊?”
丁辰表情凝重,道:“這個盒子,你一定要收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丟失。”
“這是什麼東西?”
“你不要問了,到需要拿出來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
但在此之前,不管什麼人,哪怕是昂,也不能知道這個盒子的事情……阿姐,你能否保證? ”
從小到大,丁辰從未用如此凝重的語氣和丁夫人說話。
這也讓丁夫人,感到莫名的緊張。
她猶豫一下,點點頭道:“小辰只管放心,阿姐一定會保管好這個盒子。”
丁辰,這才笑了。
傳國玉璽是好東西啊!
雖說它沒有任何的用處,但是在百姓心裡,卻有著難以估量的價值。
本來,丁辰是想要把它交給曹操,因為他知道,玉璽交給曹操,才能發揮最大用處。
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曹操才剛開始發展,勢力不強,根基不穩。
如果被人知道他得了玉璽,勢必會成為眾矢之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讓這傳國玉璽繼續失蹤。反正外面傳揚著,是孫堅得到了玉璽,那就讓他先去吸引一下火力。
什麼時候曹操勢力足夠強大了,根基足夠穩固了,再把玉璽交給他。
而在這之前,把它交給阿姐保管,絕對是最好的結果。
“好啦,阿姐你也不必太緊張,反正把它保管好就是。”
雖然不知道盒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丁夫人能感受得出來,一定是非常的貴重。
小辰把它交給我,那我怎地都要保管好!
這時候,屋外傳來了蔡琰的聲音。
“阿姐,不是說叫子陽起床嗎?怎地這麼久!”
“咦,蔡姐姐怎麼也叫你阿姐?”
丁辰一臉迷茫之色,向丁夫人看過來。
丁夫人有些哭笑不得,搖搖頭道:“她叫我阿姐,難道你不知道原因嗎?”
丁辰,依舊是搖了搖頭……
蔡琰從屋外走進來,就看到丁辰光著膀子,坐在圍床上。
她臉一紅,忙又退出房間,懦懦道:“阿姐,子陽,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快些吃吧。”
丁夫人忍不住笑了,拿著那盒子站起身來。
“昭姬,子陽手腳不太方便,你過來幫他穿好衣服。
我還有事情,這邊就拜託你了! ”
說著話,丁夫人便揚長而去。
只留下丁辰坐在屋中,而蔡琰站在門口,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突然都沉默下來。
如果到這時候,丁辰還不明白狀況,那他可真就是傻子了!
他咳嗽一聲,忙拿起了衣服,“蔡姐姐,你不用聽我阿姐亂說,我自己能穿衣服……啊呀。”
也許是太緊張的緣故,那汗衫一下子別住了他的胳膊。
雖然那和合丹效用非凡,可是被這麼一別,還是疼的丁辰嘴巴一咧,叫出聲來。
“子陽,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蔡琰立刻緊張了,顧不得羞澀,便跑進屋中。
她拉著丁辰的胳膊,緊張萬分。
“都說了,讓你不要逞強,你還這樣子……沒事吧。”
“呃,有點疼,好像傷口裂開了!”
“那裡那裡?”
蔡琰忙查看丁辰的傷口,卻沒有留意,在不知不覺中,兩人已挨得很近,很近……丁辰甚至可以感受到蔡琰身上的熱度,以及那吐氣如蘭的氣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你……”
蔡琰何等聰明,只是剛才亂了分寸。
她醒悟過來,就覺察到兩人之間那點曖昧,頓時面紅耳赤,臉頰燙的好像著火一般。
“蔡姐姐,你真美!”
丁辰忍不住,讚了一聲。
他說著,便情不自禁的向蔡琰靠近,靠近……
“阿舅,阿舅!”
曹昂的聲音,從屋外傳進來。
緊跟著,小傢伙一陣風似地便跑進了房間。
“阿舅,你在幹什麼?”
蔡琰立刻站起身,慌亂中,腦袋便撞在了丁辰的鼻子上,頓時把他撞出了鼻血。
她手忙腳亂,拿起一塊布巾在丁辰臉上抹了兩下。
“子陽,我還有事,你趕快吃飯。”
說完,她匆匆離去。
丁辰滿臉鼻血,瞪著曹昂。
曹昂好像也意識到,自己似乎闖禍了……
“阿舅,你先忙,我還有事。”
“給我回來!”
丁辰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剛才多好的機會,眼看著就能一親芳澤,卻被這混賬小子給破壞了……誒呦,鼻子!
丁辰用布巾擦乾淨了臉上的血,然後捂著鼻子,瞪著曹昂道:“現在可以說了,什麼事情?”
“子廉,子廉叔父來了!”
“什麼?”
丁辰手一顫,旋即心中一陣狂喜。
我就說嘛,阿兄怎可能真的對我們不聞不問?原來,他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
“子廉在哪裡?”
“在前面的廂房……阿娘說,讓你決定,要不要見他們。”
“他們?”
“嗯,子廉叔父還帶了一個人。”
丁辰想了想,便道:“你去把他們帶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好!”
“妮兒,妮兒!”
“少爺,我在呢,有什麼吩咐?”
“去告訴大娘子,讓她準備一個清靜的房舍。”
“好!”
丁辰知道,丁夫人這麼安排,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所以,他也就不著急,把汗衫穿好,重又躺在了圍床上。
不一會兒的功夫,腳步聲傳來。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人,在曹昂的帶領下,走進了房間。
那為首之人,正是曹洪。
而跟在他身後的青年,雖然穿著很樸素的衣衫,但舉手投足卻流露出一種儒雅之氣。
不過……
丁辰覺得那青年有點眼熟!
但他卻可以確定,他是第一次見這個青年。
氣質!
對,就是氣質!
不知為什麼,丁辰覺得,這青年身上的氣質,和賈詡非常相似。
不過,相比較於賈詡的陰沉,青年似乎更陽光一些,至少不會讓人感覺到心裡發慌。
“子廉,你怎麼來了?”
看到丁辰,曹洪的心情其實非常複雜。
扈城亭一戰,丁辰三敗曹操,也使得曹洪顏面無光。
隨手後來他們扳回一局,可是根據郭嘉的分析,那一局其實是丁辰故意讓他們得手。
在曹洪記憶中,丁辰一直是那個跟隨曹操身邊的小尾巴。
他頗為得意,雖然武力比不得丁辰,但是行軍打仗,卻佔居了優勢。只是扈城亭一戰之後,他那點驕傲,幾乎被丁辰打得消失殆盡。他這才發現,原來那個好像曹操影子一樣的小傢伙,其實早已經成長為他必須要仰視的人物。曹洪的心情,又怎不復雜?
“子陽,你沒事吧。”
不過,曹洪終究是見過世面的人,很快就穩下心神。
他走到圍床邊上,輕聲道:“主公讓我們前來探望你們,卻不想抵達長安,才知道你受傷的事情。
嘿嘿,這下子你可厲害了!
王越,你居然把王越給幹掉了……
我當時聽說之後,被嚇了一跳。 ”
丁辰嘆了口氣,道:“子廉,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我還以為你會先介紹一下那位先生,沒想到……不過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厲害! ”
說完,他目光再次落在那青年身上,“想來,你才是阿兄派來的主事人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七十四章 郭嘉
“子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曹洪怒了,暴跳如雷。
只是,沒等丁辰說話,就聽到門外有人道:“子廉,出來幫我做事。”
丁辰早就聽到外面有人,但是並沒有說破。
這個時候,能夠靠近這裡的人,除了丁夫人之外,不會有其他人。雖然阿姐嘴上不說什麼,可丁辰卻知道,她其實一直牽掛著曹操。沒辦法,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曹洪激靈一個寒顫,立刻老實下來。
曹操有多個妾室,但正室始終都是丁夫人。
他對丁夫人也非常敬重,而丁夫人在曹家的威望,也非常高。
曹洪以前就害怕丁夫人,而今絲毫未改。
聽聞丁夫人喊他,他哪敢多嘴,忙一溜煙的跑出了房間。
屋子裡,只剩下丁辰和那青年。
兩人相視,丁辰突然道:“在下丁辰。”
“潁川郭嘉。”
青年拱手,欠身一揖。
“久聞扈城亭候之名,不想今日方得相見。主公時常提起君侯,扈城亭三戰,更讓嘉大開眼界。 ”
“扈城亭?”
丁辰露出一絲懷念之色,眸光閃爍。
他想起了賈詡!
賈詡而今已經離開了長安,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面。
這讓丁辰心中非常感慨,同時也對與賈詡合作的那段時光,非常懷念。是的,就是懷念!因為和賈詡在一起的時候,他會感覺很輕鬆。賈詡的能力自無需贅述,他能考慮到方方面面,讓丁辰不至於出現疏漏。從謀士的角度而言,賈詡堪稱翹楚。
想到這裡,丁辰笑了。
但願得文和能一切順利,相信將來,一定可以再次相見。
他沉聲道:“郭先生此來,何以教我?”
“嘉奉主公之命前來,只為探望扈城亭候。
臨行前,主公言,嘉可伺機而行,協助扈城亭候行事。若扈城亭候這邊情況良好,嘉會留在君侯身邊;若君侯情況不妙,嘉則要設法,助扈城亭候盡快離開長安。 ”
看樣子,曹操在東郡,也覺察到了長安局勢的變化。
丁辰對此,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曹操好歹現在是一方諸侯,身邊也聚集了不少能力出眾的人才,又怎可能忽視對長安的關注?
只是,這個郭嘉……
也許是和賈詡合作慣了,所以在丁辰的印象裡,出眾的謀士,應該如賈詡那般模樣。
可是郭嘉給他的感覺,略顯輕浮。
他年紀可能也就是比丁辰大幾歲,看上去應該不到而立之年。
這也讓丁辰對他的能力,多多少少產生了懷疑。至少,感覺上無法像他對賈詡一樣的信任。不過,既然曹操派他前來,想必也有他過人之處。丁辰相信,曹操在這個時候,是不會拿他和丁夫人以及曹昂的性命來開玩笑……所以,姑且相信他吧。
“如此,奉孝在長安幾日,可看出端倪?”
郭嘉也知道,自己年輕,怕很難讓丁辰信服。
他當下道:“以嘉之見,長安而今雲詭波譎,暗流激盪,絕非善地。
扈城亭候最好早些離開,若不然會有性命之憂……畢竟,君侯而今,已牽扯太深。 ”
“哦?願聞其詳。”
郭嘉笑道:“嘉自知未達而立之年,見識淺薄。
不過,主公與嘉曾言:王子師心思深沉,心狠手辣,非易於之輩。此前,他被君侯揭穿,被關入大牢。可其人不死,危機便未曾渡過。王子師絕非那種束手待斃之人,當年他為郡吏,得罪了當地豪強,也曾被打入大牢之中。所有人都以為他必死無疑,卻不知他秘密與刺史鄧盛聯絡,而後暗度陳倉,一舉將那豪強滅門……
而今局面,與當年何其相似。
王子師越是平靜,就越說明他圖謀甚大。
君不見,太尉楊彪、司空黃琬皆沉默不語,想必也清楚,王子師接下來的雷霆手段。 ”
丁辰聞聽,不禁感到驚訝。
在短短時間裡,就看出這其中的端倪,說明郭嘉並非如他外表看去,那樣的輕浮。
倒吸一口涼氣,丁辰旋即苦笑。
“郭先生所言極是,某亦知,那王子師會有反擊。
可何時反擊?如何反擊?某一無所知。若某未受傷,憑胯下馬,掌中矟,也有把握殺出長安,保阿姐母子平安。可現在,我重傷未癒,手腳無力,心中亦感憂慮。
先生既然看出端倪,不知有何方法應對? ”
這一番話,也算是表明了丁辰的態度。
他認可了郭嘉……或許不似他對賈詡那樣的認可,但從某種程度而言,也表達了信任。
郭嘉這時候,才撩衣跪坐下來。
他蹙眉道:“王子師秋後問斬,他的反擊,一定是在這之前。
而今,距離入秋也不過二十日,所以嘉以為,他要行動的話,一定是在這二十天內。 ”
二十天?
丁辰對這個日期,也表示了贊同。
“那該如何是好?”
郭嘉想了想,看著丁辰道:“以君侯目前情況,二十天后,傷勢能恢復如何?
嘉之所以如此問,是因為君侯若想離開長安,必少不了一場惡戰。所以,君侯傷勢康復情況,也就至關重要。 ”
丁辰凝視郭嘉,沉默不語。
良久,他輕聲道:“不瞞先生,若是先生初至長安時前來問我,某會說至少六十天才能康復。然則現在,某得秘法,可使傷勢在二十天左右康復。但要達到那日我與王越激戰時的狀態,需三十日方可。這件事,除我與阿姐之外,並無人知曉。”
郭嘉聞聽,頓時露出喜色。
“若君侯二十日可康復,嘉便有八成把握,使君侯順利脫身。”
“只有八成?”
“是啊,因為期間會不會出現其他變故,嘉不敢保證。”
也就是說,沒有變故的話,就是十成十嘍?
丁辰相信,郭嘉這時候不會誇誇其談,一定是有他的把握。
“敢問先生,該如何脫身?”
郭嘉聞聽,微微一笑。
“靜觀其變。”
“啊?”
“王子師不動,則君侯不動。
王子師若有行動,便是君侯脫身之日。 ”
丁辰立刻明白了郭嘉話語中的意思,就是等王允反擊時,趁亂從長安脫身逃離。
這是個相當不錯的主意,丁辰倒也贊同。
因為,王允反擊時,長安必然大亂。
到那時候,丁辰受到的關注必然減弱,逃脫也就更加容易。
可不知為什麼,丁辰的心裡,突然有一絲絲的傷感。
想必王允反擊之時,董卓必然會陷入危險之中……他不喜歡董卓!但是,內心裡對董卓,實則又有些敬佩。憑一邊塞寒門出身的武將,一步步走到而今的地位,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最關鍵的是,董卓雖說出身不高,卻胸懷大志。至少,在丁辰看來,董卓是真心想要復興漢室,與王允那些誇誇其談,卻心懷叵測的人相比,更令人敬佩。
但願得,他能夠脫險吧!
丁辰嘆了口氣,“奉孝,若董卓被害,蒼生若何?”
郭嘉愣了一下,不禁沉默了!
他低下頭,久久不語。
半晌後,他抬起頭苦笑道:“若董卓身死,則天下必亂。”
“哦?”
“董卓活著,勿論天下人如何抨擊,卻能維護漢室江山正統。
可如果他死了的話,涼州兵一定會有所行動。到那時候,天子蒙塵,將不復天家的尊嚴,而諸侯即便表面上尊崇,但實際上必然是行事再無顧及,勢必相互傾軋。
到那時候……”
郭嘉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可是,那笑容之中,卻已把他內心的答案告訴了丁辰。
是啊,董卓再壞,再殘暴,其初心始終是想要維護漢家正統。
特別是在弘農王歸隱,而幽州牧劉虞拒絕皇位之後,未央宮裡的那位天子就成為了正統。
可如果董卓死了,他那些手下,又有哪個會再去維護天子威嚴?
哪怕是王允,怕也不會對漢帝心存敬畏。
畢竟,他敢鴆殺何太后,敢火燒弘農王,就足以說明,他對漢家江山其實早已沒了敬意。
那種情況下,怕是漢帝的位子會更加尷尬。
只是,這一切和丁辰不再有干系。
他雖然有些不忍,可是想到阿姐和曹昂,那點不忍之心,也就隨之消失。
“如此,就請先生留在府中。
我會讓子廉入陷陣營……而今陷陣營裡有兩支騎軍。
龐德統帥一隊,而另一隊則是有我親隨帶領。不過,胡車兒勇武過人,謀略不足,疆場之上可斬將奪旗,但要說統帥兵馬,還無法讓我放心。子廉其人衝動莽撞,但卻有真才實學。這樣一來,兩隊騎軍,再加上八百陷陣士,倒是可以保證安全。 ”
郭嘉連連點頭,對丁辰的看法表示贊同。
“對了,還有一件事。”
“請先生指教。”
郭嘉上下打量丁辰幾眼,笑道:“只怕是這幾日裡,要委屈君侯。
君侯對外,必須要宣稱傷勢嚴重,需要調養恢復……這樣一來,可以為一支奇兵。
另外,嘉會與主公聯繫。
一旦咱們準備行動,需主公設法接應。
若不然,只憑咱們這些兵馬,想要從重圍中脫身,絕非易事。 ”
丁辰想了想,亦無其他意見。
“既然如此,就請先生全權安排吧。”
++++++++++++++++++++++++++++++++++++++++++++++++++++++
郭嘉的到來,讓丁辰感到輕鬆了不少。
他雖然年輕,但的確是有非同凡響的才幹。
與賈詡那種算無遺策的手段相比較,郭嘉略顯稚嫩。可是,他自有他的手段,思想天馬行空,而且極為跳躍,令人難以捕捉。但在用計之時,同樣是一針見血,非常果決。
其手段之狠辣,在丁辰看來,未必遜色於賈詡。
這,也讓丁辰也不禁暗自讚嘆,同時也未曹操高興,能夠招攬到如此厲害的謀士。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流逝。
不知不覺,已經立秋。
長安表面看去,顯得格外平靜,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可是在有心人的眼中,這種平靜,更加詭異……
七月初二,南匈奴單于呼廚泉突然興兵作亂,率部兵進關中。
董卓得知消息,頓時大怒。
他下令牛輔率部迎擊,卻不想牛輔方才行動,便傳來了金城郡太守韓遂,聯合武威郡太守馬騰兩人,起兵進犯。此二人打著清君側之名,兵分兩路,來勢洶洶。
消息傳到了長安,董卓立刻下令,命樊稠、李傕、郭汜三人合兵一處,平定叛亂。
沒錯,在董卓看來,韓遂馬騰就是叛亂!
這接連而來的亂象,令丁辰感覺到了一絲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而郭嘉更建議丁辰,秘密將丁夫人和曹昂遷入陷陣營。
對此,丁辰自然贊同。
他們已經嗅到了一絲絲陰謀的味道,更覺察出來,那王允的反擊,怕是不日到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GUZXC00 於 2021-8-2 09:41 P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相邀
初秋,長安,秋高氣爽。
位於揭水陂的丁府大宅,遠遠看去,依舊顯得很熱鬧。
但是,後宅里卻冷冷清清,似乎少了許多往日的喧囂和歡笑聲。
丁辰和郭嘉在屋外手談,黑白棋子,星羅密佈於棋盤之上,交錯縱橫,殺的難解難分。
論棋力,丁辰並不高明。
但好在郭嘉的棋力也只能用普通來形容,所以兩個臭棋簍子湊在一起,自然是棋逢對手。
“奉孝,你這棋確是普通。”
“扈城亭候,說的好像你的棋有多高明一樣。”
“總好過你!”
丁辰說罷,得意洋洋。
與郭嘉相處,和與賈詡相處完全是兩種感受。
相比之下,賈詡要高冷一些,給人一種莫名的敬畏感;而郭嘉呢?則顯得隨和許多,不管什麼玩笑都能開,不管什麼話題都能談,甚至有點口無遮攔,更加隨行。
丁辰喜歡和郭嘉聊天,很隨意,不會感覺到太大的壓力。
“奉孝,這次馬騰、韓遂突然起兵,你怎麼看?”
郭嘉趁著丁辰說話分心的時候,偷偷從棋盤上拿下一枚棋子,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藏於手心之中。
“能怎麼看,不過兩個字:蹊蹺。”
“哦?”
“馬騰其人,我知之不多,所以不好評價。
但韓遂……呵呵,此人卻陰險的緊,而且頗有算計。
扈城亭候難道未曾聽聞,韓遂心腸九曲,難以捉摸。這個人,無利不起早,此次突然起兵,必有古怪之處。說他忠君愛國,我卻不信。沒有好處,他絕不會如此。 ”
“怎地聽你一說,感覺好像是在說那王允?”
“王允嗎?”
郭嘉嘿嘿一笑,抬頭看了丁辰一眼,道:“子陽,你這棋已經無路可走了。”
“咦?”
丁辰這時候才留意到,棋盤上的白棋子,形式確實不妙。
不對啊,剛才我……
丁辰驀地醒悟過來,指著郭嘉道:“奉孝,你又耍賴。”
“呵呵,其實你我都知道,韓遂起兵,和王允必有關係。
那韓遂,也是寒門出身,一心想要得到清流認可,卻因自己出身不好,又無甚背景,所以雖然能力出眾,卻始終不得清流接納,只能偏於涼州……不過,此人能從一郡吏而至一郡太守,其鑽營手段可見一斑。所以,他和王允勾結,不足為奇。 ”
郭嘉說著話,伸手在棋盤上一划拉,把棋局打散。
丁辰自然不會真的和郭嘉計較這些。
他被郭嘉的話語所吸引,深以為然點頭道:“如此說來,那王子師的行動也快了?”
“相信,不出這幾日光景。”
“這樣的話,咱們就需做好準備才是。”
“這一點扈城亭候放心,陷陣營已經準備妥當。
我命子廉率一支騎軍,在昨日離開長安,前往風陵渡口……咱們逃出長安,勢必東進。但是向東有澠池、新安和函谷三個關隘,通過絕非易事。所以咱們先從風陵渡口渡河,進入河內,而後再從小平津渡河。到時候,主公會派人在小平津接應,只要咱們能渡過小平津,則大功告成。那時候,就算是有追兵,亦無需擔憂。 ”
丁辰聽罷,不禁在心中稱讚。
此前,他也想到了該如何與曹操匯合。
那個該死的函谷關,就如同一道天塹,讓他頭痛不已。
雖說張繡鎮守函谷關,可是丁辰想通過,並非一件易事。畢竟,真正做主的,是張繡的從父張濟。那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哪怕是丁辰,也沒有把握成功通過函谷。
現在,問題解決了!
渡河是一個極佳的選擇,可以說是繞過了最為凶險的關隘。
看起來,郭嘉和曹操早就有所準備。
這樣也好,能夠少一些麻煩,丁辰也樂得輕鬆。
“今晚,我會前往陷陣營。
之後便需要扈城亭候一個人留守此地,吸引註意力。
請君侯務必小心,一俟長安發生動盪,你切不可猶豫,直接前往灞橋與我們會合! ”
“嗯,奉孝放心,我自會小心。”
++++++++++++++++++++++++++++++++++++++++++++
就這樣,郭嘉當晚悄然離開了丁府,前往陷陣營。
而丁辰則一個人在府中,幸虧有胡車兒陪伴,不然也難免會感到寂寞。
一夜無事,第二天丁辰一早起來,在庭院裡打了一趟拳,而後練了一套劍法。和王越一戰,他收穫甚大。至少,他明白了何為舉重若輕的奧妙,雖說是自己摸索,但比之先前毫無半點頭緒而言,卻多了一些線索。相信用不得多久,一定會有突破。
此時的丁辰,傷勢已基本恢復。
不過對外,他依舊是顯得行動不便,偶爾出門,也是讓胡車兒攙扶著,給人一種虛弱的感覺。
這也使得他這些日子頗為清靜,董卓甚至像是已把他遺忘了一樣。
練完劍,丁辰換了身衣服,便回到了房間。
他正準備躺下看看書,卻忽見胡車兒急匆匆走來。
“主公,外面有相府的人前來送信,說是丞相請你過府一敘。”
丁辰本懶懶散散的躺著,聽聞胡車兒的話,呼的一下子坐起來,臉上更露出驚訝之色。
“丞相找我?”
“是!”
“可曾說明,是何事找我?”
“那人並未多說,只送了一張名剌過來,言丞相相召。”
丁辰心裡,沒由來一慌,有些緊張。
自他受傷後,董卓對他明顯疏遠。
不但把陷陣營驅逐,甚至在他休養的這幾十天裡,除了一開始派了人過來探望之外,就再也沒有聯繫。這其中的緣由,丁辰自然明白。不過說實話,他並不怨恨董卓。這種事情,換做誰都會心生忌憚,更不要說那弘農王,是董卓心頭一根刺。
只是今天,董卓卻突然派人前來邀請,讓丁辰有些措手不及。
莫非,是董卓覺察到了什麼?
丁辰這心裡,好像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可是,他也知道,這件事他無法拒絕。
畢竟目前他還在董卓眼皮子底下,而董卓只是派人邀請,並沒有其他的手段,就算是心裡懷疑,也最多只是懷疑。他如果不去,反而會讓董卓的疑心加重,也會更加危險。
“主公,要不找藉口推辭掉?”
丁辰的謀劃,胡車兒作為親隨,自然清楚。
於是,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丁辰搖搖頭,“若推辭的話,說不定會更麻煩。
也罷,既然丞相邀請,便走上一遭。真要是有危險的話,便只有殺出一條血路。 ”
“主公放心,有胡車兒在,那個敢害主公,胡車兒必殺之。”
胡車兒的這一句話,令丁辰不禁笑了。
“如此,那我的安全,就拜託你了……哈哈哈。”
胡車兒臉一紅,伸手搔搔頭,也憨厚的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六章 相府
對胡車兒,丁辰是非常的喜歡。
這是一個憨直的人,沒什麼花花腸子,也沒有太大的野心。
有他跟隨左右,丁辰會很放心。
因為他知道,胡車兒是那種一旦認主,便不會改變的人物,而且做起事情,也很細心。
“你帶上黃蹄子,把招魂矟也藏好。”
丁辰無法拒絕董卓的邀請,但也要做好準備。
他依舊裝作虛弱的樣子,依稀青衫,頭戴綸巾,腰繫一條大帶,內藏三支小矟,隨身只帶了巨闕劍,便登上了馬車。胡車兒率領六十名緹騎保護,一路直奔長安。
“子陽,許久未見,不知身體可好?”
在相府之中,董卓顯得非常熱情。
不過,丁辰卻發現,這相府裡亂七八糟,僕從們進進出出,非常忙碌。
“這些日子,末將因傷動不得身,未能跟隨丞相左右,也頗為想念。”
“哈哈哈,子陽實在是客氣了。”
董卓看上去很高興,也讓丁辰鬆了口氣。
進入丞相府後,他就在暗地裡觀察。相府裡很亂,人也很多,但是卻沒有任何不妥。
難道說,董卓今日來找我,只是敘舊嗎?
丁辰心中疑惑,強打精神,與董卓寒暄起來。
董卓拉著他走進了相府大堂,而後分賓主落座。
“今日,是新相府建成之日。
某已經命奉先在那邊準備,待會兒咱們便一起過去。
某來長安,已大半載光陰,如今才算是有了真正的府邸……這相府雖然不錯,終究是別人的產業。若非不得已,某實不願意強佔。現在好了,終於可以把這裡完璧歸趙。 ”
原來是相府建成了!
丁辰恍然,露出釋然之色。
董卓修建相府的事情,他當然知道。
事實上,那相府早在董卓從未央宮中搬出之後,就開始謀劃建造。
如今的相府,雖然華美,確小了一些,襯託不出董卓的氣派,也使得他心中不滿。
當時,丁辰還在董卓身邊做事,就多次聽他抱怨,說偌大長安,居然找不到一座像樣的相府,實在令人失望。後來,董卓決定,在建章宮舊址上興建新的丞相府。
建章宮,是漢三宮之一,雖然已被毀掉,但根基仍在。
最重要的是,建章宮面積大,地理位置也好,有太液池為標誌性的景緻,可謂是長安一處極具特色的地方。如今,建章宮只是廢墟,董卓在廢墟的基礎上修建相府,蔡邕倒是沒有表示反對。
別以為蔡邕真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書生。
能夠在黨錮之禍中生存下來,又有幾個是簡單的人呢?
在蔡邕看來,建章宮不過是漢武帝後來建造的宮殿,雖名列漢三宮之一,可實際上,卻比未央宮和長樂宮的級別要低不少。加之建章宮被毀,早已不復存在。董卓在建章宮的遺址上重建丞相府,於禮法或許有些不合,但他實在是不好再說什麼。
他老人家已經夠厲害了!
初至長安,就把董卓趕出了未央宮。
而董卓也很給他面子,非但沒有怪罪,反而禮遇有加,也讓蔡邕對董卓有些感激。
這種情況下,他只能閉嘴,裝作沒有看到。
“新相府已經修建好了?”
丁辰露出驚訝表情,起身道喜。
不過,他心裡又有些奇怪,為何這董卓,只把他喚來?
董卓擺手道:“這算不得什麼喜事。
不過呢,子陽向某道喜,倒也不算有錯。說起來,某今日,確實有一樁大喜事。 ”
“還請丞相明示。”
董卓道:“長沙太守孫堅,想來子陽必不陌生。”
丁辰一怔,本能點了點頭。
“丞相說得可是那江東猛虎,孫堅孫文台?”
“正是。”
“末將又怎能對他感到陌生?
滎陽之戰,不正是這孫堅屢立奇功。先有其子孫伯符斬殺胡軫,又有孫堅設計,殺死了華雄都督,攻破陽人關。可惜,滎陽之戰時,他因為連番大戰,部曲疲倦,所以未曾前往滎陽。說句實話,當時若孫堅也在滎陽,末將怕也是會非常危險。 ”
丁辰沒有見過孫堅,但是卻不能阻止他對孫堅的讚賞。
而他這樣的態度,也讓董卓連連點頭。
“子陽可知,孫堅死了!”
“啊!”
丁辰大吃一驚,抬頭駭然看著董卓。
董卓卻恍若未覺,長嘆一聲道:“想當初,諸侯聯合。
說實話,什麼二袁,什麼公孫瓚,張邈之流,某絲毫不懼。然諸侯之中,某唯獨懼怕一人,就是那孫堅孫文台。他勇武過人,性情剛烈,且也能用人,頗有謀略。
當年涼州之亂,某與周慎前往金城討伐邊章和韓遂。
某曾向太尉張溫請示,希望率部駐紮後方,為周慎做後續人馬,防備萬一,可張溫卻不肯聽從。於是,某就上書,說明利弊,並斷言周慎必不會成功……張溫仍舊不聽,反而讓某討伐先零羌,以為可一戰平定西涼……嘿嘿,幸虧當時,某有所防備,命別部司馬劉靖駐紮安定。當時,先零羌要截斷某退路,卻發現了安定駐紮兵馬,以為某設有伏兵,於是匆匆不敢與某正面交鋒,便匆匆的撤離了戰場。 ”
董卓的興致,似乎很高。
他滔滔不絕向丁辰講述他過往的事蹟,也讓丁辰更加奇怪。
這,與孫堅有什麼關係?
不過,未等他開口詢問,董卓便自顧自道:“當時,那孫堅也奉命入涼州平叛,是周慎的部下。當時他也曾向周慎獻計,說願意率部一萬,先抵達金城,讓周慎引兵兩萬駐紮在後,以為接應。那邊章城中糧食不多,需要從外面運糧。如此,他們必然害怕周慎的後續兵馬,不敢與孫堅交戰,而孫堅則可以趁機,斷絕糧道。
如果採用了孫堅的計謀,說不定涼州之亂可以很快平定。
可惜那周慎小兒不聽孫文台的計謀,而張溫也不肯用我的計謀,以至於大敗而回,甚至一度失去了對涼州的掌控……
那時候,孫堅才是一個佐軍司馬,就有如此見識,其過人之處可見一斑。 ”
說到這裡,董卓突然放聲大哭。
丁辰被他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舉動驚得手足無措,忙問道:“丞相何以痛哭?”
“我哭文台,天妒英才,實在可惜。”
說完,他又哈哈大笑道:“子陽,而今天下,孫堅一死,我便再也沒有可以懼怕的人了!”
他笑得很歡快,絲毫不見剛才的悲傷。
丁辰有點懵了,在一旁,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董卓笑了一會兒,終於停止。
他瞇起眼睛,看著丁辰道:“子陽可知,那孫堅死於何人之手?”
“這個,確不清楚。”
“殺死他的人,是江夏太守黃祖。
他奉劉表之命,與孫堅交手……也是那孫堅命大,被他以冷箭射殺。 ”
“如此,那黃祖倒是個狠角色。”
“是不是狠角色,某不知道。
可是據某打探,孫堅死後,卻未見玉璽蹤影。 ”
“啊?”
“其實,人言那孫堅在洛陽得了傳國玉璽,某一開始,亦深信不疑。
可是後來,某又感到奇怪……子陽,不瞞你說,某這些日子也常感到羞愧,當時確實看走了眼,以為弘農王不堪造就,所以才將之廢黜。可是從他後來的一系列手段看,他頗有心思。只不過不想繼承皇位,所以才假死脫身,來了一個金蟬脫殼。 ”
董卓的眸光中,透著一絲絲的陰森之氣,令丁辰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
“不過,弘農王或許真就對帝位沒有眷戀,但是以他的心思,怎可能沒有後手?
所以,某有些不太相信,孫堅真就得到了玉璽。
今日請子陽來,一是隨某前往相府飲酒,二來嘛就是想要請子陽為某想一想,如果那玉璽一直在弘農王手裡的話,他這一走,會把那傳國玉璽,藏於什麼地方呢? ”
一股涼氣,從尾骨沿著後脊梁,直沖頭頂。
丁辰強作笑顏道:“丞相說笑了,末將怎會知曉?”
“哈哈,說起來,弘農王如此相信子陽,甚至不惜將妻子託付,想來和子陽也很熟悉。
子陽就想想看,那傳國玉璽會藏在那裡。
沒關係,子陽也不用著急……待會兒酒宴結束,再告訴我答案不遲。 ”
丁辰直覺,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董卓這番話,無疑是說明,他已經知道,那傳國玉璽就在他丁辰的手中。
不過,也許他是真心喜愛丁辰,所以並沒有逼迫太甚。可是,丁辰卻知道,今日酒宴結束後,如果他不交出那傳國玉璽的話,董卓對他的耐心,恐怕也將消耗殆盡。
那時候……
丁辰的手,忍不住放在了身邊的巨闕劍上。
這時候,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分寸,心亂如麻。
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是上前殺了董卓。
可是,丁辰也明白,董卓既然敢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那就說明,他有所防備。
說不定,只要丁辰拔劍出鞘,就會伏兵四起。
想到這裡,丁辰的手,又慢慢鬆開了寶劍。
“丞相,溫侯派人前來催促,說那邊相府已經準備妥當,請丞相前去查看。”
就在這時候,從大堂外走進來一人。
他身材高大,體格魁梧。
看年紀,大約在四旬上下,不過已是兩鬢斑白。
“徐將軍。”
丁辰認得此人,正是董卓身邊大將徐榮。
看到徐榮在這裡,丁辰不禁暗自慶幸。如果他剛才動手,相信徐榮一定會帶人衝進來。
他出現,就是在警告丁辰,不要心懷不軌。
“哦,既然奉先那邊已經準備妥當,那咱們就走吧。”
董卓笑著站起身來,挪動略顯肥胖的身體,來到了丁辰身邊。
“子陽,咱們一起走。”
“遵命。”
丁辰說著話,抓起巨闕劍。
不過,在他拿起寶劍的同時,徐榮已在有意無意中,橫在了他和董卓之間。雖然,他面帶微笑,可是丁辰卻能感覺得出來,那笑容背後,隱藏的濃濃殺意。待丁辰走出大堂後,看到那庭院中,竟有八百鐵甲軍列陣而立,一個個盔明甲亮,手持刀劍,殺氣騰騰。
剛才在進來的時候,並未看到這些鐵甲軍。
可現在……
丁辰甚至不知道,這些鐵甲軍是從何惹來。
他跟隨在董卓的身後,亦或者說,是在重重監視下,被押解在人群中,一同走出相府。
胡車兒看到這架勢,忙上前想要說話,卻被鐵甲軍攔住。
“子陽不必擔心,這些鐵甲軍,乃某自西涼軍中挑選出來的勇士。
有他們在,宵小必不敢靠近。 ”
這是在警告丁辰,別耍花招。
丁辰心中暗自驚恐,朝胡車兒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能有鐵甲軍保護,末將又有何懼?
倒要看看,丞相的鐵甲軍,與末將的陷陣士相比,孰高孰低。 ”
“哈哈哈,這又何難?
若子陽有心,等身體康復了,某可命你的陷陣士和鐵甲軍一起前往涼州,從那韓遂馬騰二人中各選一人,比試一番,看誰能夠獲勝……相信,子陽一定不會讓某失望。 ”
這一句話,可是一語雙關。
即有承認丁辰和陷陣營的意思,也有暗示丁辰,不要辜負了他的美意,讓他失去耐心。
跟隨在隊伍之中,丁辰也倍感為難。
他相信,董卓絕不會只有這點準備,說不定……
丁辰不禁四下打量,目光最終落在了董卓那略顯臃腫的背影上,一雙濃眉,蹙動不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七章 劇變
被裹挾在八百鐵甲軍中,丁辰如同一個透明人。
徐榮沒有理他,董卓也沒有過問。
好在,董卓知道他身上有傷,所以也沒有為難他,給他安排了一輛馬車。也僅止如此,丁辰甚至無法和胡車兒聯繫,而胡車兒只能遠遠跟在後面,心裡也格外焦慮。
“去陷陣營,通知郭嘉先生。”
胡車兒牽著黃蹄子,跟在鐵甲軍後,同時喚來一名心腹。
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但他隱隱能夠感覺,自家主公怕是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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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辰還是第一次來建章宮。
不對,而今應該稱作‘相府’更加合適。
看得出來,董卓對這座相府非常看重。畢竟在以後的日子裡,這座府邸將會成為長安……亦或者說是漢室天下,除未央宮之外,最具有權勢的地方。甚至在一段時間裡,它所擁有的權勢,甚至可能會超過未央宮的勸說,成為天下的中樞所在。
高大的院牆,幾乎若宮城城牆一般高聳威嚴。
府邸面積廣袤,幾乎佔居了三分之二個建章宮,且裝飾華美,猶甚於未央宮的氣派。
只是,當董卓來到相府外時,臉色隨之大變。
偌大相府門外,冷冷清清,不見人影。
這與董卓想像中的車水馬龍全然不同,令他感到萬分驚怒。
為了今日的酒宴,他可是早就做好了準備,還邀請了朝中大小臣工。可為什麼,會是如此模樣?
“徐榮,這是怎麼回事?”
徐榮也一臉的迷茫,搖頭道:“這邊的事情,都是溫侯操辦,卑下並不清楚。”
“為何,為何如此冷清?”
董卓勃然大怒,從車上下來,跨劍便往相府走去。
丁辰也有些發懵,跟在董卓身後。
只是,他二人並未發現,當兩人邁步走上門階的時候,身為隨行大將的徐榮卻沒有跟進,而是後退兩步,朝那八百鐵甲軍輕輕擺了擺手,鐵甲軍便隨即散開,將相府包圍。
“丞相,有點古怪啊!”
丁辰其實不想跟上,但是在董卓扈從的逼迫下,還是走進了相府大門。
這丞相府,華美至極。
可是當他們走進大門之後,卻發現裡面冷冷清清,不見人影。
丁辰一手持劍,輕聲說道。
而董卓則臉色鐵青,手扶劍柄,在前庭中間站定,厲聲喝道:“呂布,呂布何在?”
這時候,不是應該退走嗎?
丁辰這時候也發現,徐榮沒有進來。
他心裡不禁一咯噔,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丞相……”
他剛要提醒董卓,卻見一員大將,頭戴束髮金冠,身披唐猊寶鎧,腰繫獅蠻玉帶,手持一桿方天畫戟,急匆匆一路小跑的從大堂裡跑出來,很快就到了董卓面前。
看到呂佈出現,董卓似乎是鬆了口氣。
他上前一步,道:“奉先,為何如此冷清?諸位公卿何在?”
呂布,卻笑了。
“董卓,你到現在,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嗎?”
“你說什麼?”
董卓這時候,也已經反應過來,探手就要拔劍。
要說,董卓的身手不差。
早年間他也是遊俠兒,曾橫行羌胡之地,能在馬上左右開弓。
可隨著年事已高,董卓身居高位,已很少在親自出手。他想要拔劍出鞘,又怎比得呂布的行動迅速?只見他大喝一聲,猛然向前跨出一步,手中方天畫戟便刺出,狠狠扎向了董卓。
說時遲,那時快,丁辰已反應過來。
他猛然向前竄了兩步,巨闕劍倉啷一聲拽出劍鞘。
他的反應很快,行動也非常迅速。
可是,呂布和董卓距離更近,等到丁辰趕到時,那方天畫戟已經刺中了董卓要害。
董卓大叫一聲,臉上猶自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奉陛下敕令,董卓深受皇恩,卻不思報國,橫行霸道,禍亂朝綱,實乃國賊也。
今日,布奉旨除賊,凡董卓黨羽,格殺勿論。 ”
伴隨著呂布一聲暴喝,就聽得四面八方一陣腳步聲。
從兩邊的房舍裡,衝出數百名鐵甲軍,一個個手持刀槍,蜂擁而上。
董卓身邊的扈從見狀,立刻拔刀相迎。
而丁辰這時候,也到了董卓身邊,只是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溫侯,你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
呂布獰笑道:“某堂堂九尺男兒,焉能為賊效力?
今日呂布奉陛下敕命,誅殺國賊……丁子陽,你乃老賊心腹,今日就要你喪命於此。 ”
說話間,他手臂一振,就要拔出方天畫戟。
可沒想到,董卓的雙手,卻死死攥住了方天畫戟。
“子陽,殺了他!”
董卓的身手的確是不比當年,而且養尊處優,早已不復年輕時的勇武。
可是,這兩膀的力氣,卻著實不小。他攥住了方天畫戟,任那呂布連抽兩下,都未能拔出。
丁辰,也醒悟過來。
他猛然明白,這是王允的反擊來了!
雖說丁辰一直都在提防著王允的反擊,卻不得不承認,王允這一次,端地是神不知鬼不覺。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招攬了呂布。恐怕不僅僅是呂布,還有那徐榮……
想到這裡,他也不猶豫,揮劍便劈向了呂布。
而呂布也是大怒,“老賊,還敢反抗?”
他手腕一抖,手臂發力,口中一聲大喝。
那董卓,少說也有小三百斤的體重。可如此份量,卻被呂布一下子挑飛起來,把他狠狠砸向了丁辰。
丁辰忙錯步閃身躲避,就聽蓬的一聲,董卓已經摔在他的身旁。
從胸口到肚子,被方天畫戟破開了一個巨大的窗口,腸子以及破碎的臟器隨著鮮血噴湧而出,瞬間浸透了地面。董卓倒在地上,已經氣絕身亡,只是那雙眼睛,仍舊死死盯著呂布。
丁辰這時候,也顧不得去可憐董卓,他揮動巨闕劍,把兩個靠近的鐵甲軍劈翻在地,旋即朝著呂布衝去。
“呂布,休走。”
這時候,他已經忘記了董卓之前還在威脅他。
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已沒有別的退路,唯有死戰。
丁辰心裡非常清楚,他和呂布之間,沒有化解恩怨的可能。雖說當初呂布救過他,可是在十里鋪,他也救下了呂布,算是還清了人情債。之後,由於董卓對呂布的不滿,使得丁辰和呂布發生了數次沖突,也讓呂布對丁辰,可算的是恨之入骨。
見丁辰向他撲來,呂布先一怔,旋即冷笑。
“好你個丁子陽,居然隱瞞了傷情。
還以為你重傷未癒,打算給你一個痛快……沒想到,你居然已經康復了!這樣也好,某家今日便要洗刷恥辱,不把你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小賊,看戟。 ”
呂布說話間,墊步擰腰,挺戟就刺向丁辰。
巨闕劍和方天畫戟交擊一處,發出一聲巨響。
丁辰只覺兩手發麻,險些拿捏不住寶劍。
這巨闕劍雖然厚重,卻終究比不得呂布那桿重達八十一斤的方天畫戟。兵器上的先天差距,也讓丁辰心裡明白,他如今不可能是呂布的對手。想到這裡,他藉著方天畫戟上的渾厚巨力,身形飛退,而後轉身就往大門口衝去。
只是,周圍全都是鐵甲軍,想要衝到門口,又何其困難?
呂布雖然逼退了丁辰,卻也腳下踉蹌了一下,才站穩身形。
他正要再次出手,卻不想丁辰卻扭身往大門方向突圍……呂布對丁辰,可謂是恨之入骨,又怎可能放他離去?於是他大吼一聲,“小賊,休走!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全都給我讓開。”
方天畫戟一式力劈華山,便斬向丁辰。
可是,誰也未曾想到,丁辰在向前突圍了幾步之後,猛然旋身,一劍砍翻了一名鐵甲軍後,抬手從腰間摸出三支小矟,翻腕擲向呂布。那三支小矟,快如閃電。
呂布也沒想到,丁辰還有這一手,雖躲過了兩支小矟,但還是被一支小矟擊中……
他生平最怕疼痛,那小矟上有倒刺,沒入呂布腿中。
呂布大叫一聲,一手持方天畫戟撐住了身子,險些單膝跪地。
他這一受傷,令鐵甲軍頓時一愣。
也就是趁著這一愣的功夫,丁辰舞動巨闕劍,已衝進了人群中,瞬間殺出一條血路,來到了相府門口。
不過,相府外,同樣是亂成了一鍋粥。
伴隨著相府裡喊殺聲四起,在遠處的胡車兒,立刻覺察到了不妙。
他立刻率領六十名緹騎朝相府發起了衝鋒。
不過,他面對的不是等閒兵卒,而是董卓精挑細選出來的西涼銳士。雖說胡車兒勇猛善戰,但面對著十倍於己的鐵甲軍,想要衝進去也並非一件易事。不過兩個回合,身邊的緹騎便死傷過半。但胡車兒卻恍若未覺,舞動雙頭矛,拼命的衝殺。
徐榮站在門階上,指揮鐵甲軍攔截。
眼見胡車兒陷入重圍,卻死戰不止,徐榮也不禁生出愛才之心。
“胡車兒,你本涼州豪傑,何苦為那丁辰賣命?
而今,長安城已經被溫侯控制,董卓和丁辰怕已死在府中……某愛惜你一身武藝,若你願意投降,我定保你一個兩千石的官職。胡車兒,而今董卓大勢已去,休要自誤。 ”
胡車兒卻怒道:“某家大好男兒,又豈是那背主之人?”
說話間,他催馬向前,雙頭蛇猛然分開,化作兩支短矛,上下翻飛。
徐榮見狀,也不禁大怒。
“胡車兒,既然你想死,那我就送你去和你家主人見面。”
說著話,他就反手取出弓箭,彎弓搭箭對準了胡車兒。
也就在這時候,身後突然一陣大亂。
一個如同血人似地青年,揮舞巨闕劍從相府中殺出來,上前就劈翻了徐榮的幾名親隨。
“老賊,敢暗箭傷人!”
丁辰衝出了府門,就看到徐榮正彎弓搭箭對準胡車兒。
他勃然大怒,便衝到了徐榮跟前,巨闕劍揚起,厲聲喝道:“就讓你去丞相面前請罪。”
他這含怒一擊,巨闕劍在手中,恍若燈草一樣,輕飄飄,卻又快如閃電。
那種極端古怪的節奏,令徐榮根本來不及閃躲,只能眼睜睜看著巨闕劍落下,口中發出一聲慘叫。
“不要……”
他想說,不要殺我!
可是,沒等他說完,巨闕劍已經落下。
厚重的巨闕劍,勢不可擋的將徐榮劈成了兩半,鮮血頓時噴濺了丁辰一身。
相府門外的鐵甲軍見狀,頓時懵了!
胡車兒見狀,喜出望外,催馬便衝到了門階下,高聲喊道:“主公,快上馬,隨我突圍!”
說著話,胡車兒已翻身下馬。
丁辰不由得一愣,看了看胡車兒,又看了一眼爪電飛黃。
“胡車兒,我若騎馬,你怎麼辦?”
“主公休要擔心我,胡車兒天生一雙飛毛腿,願步戰隨行。”
胡車兒的步戰能力,的確是非常出眾。
丁辰也不猶豫,便翻身跨上了黃蹄子,同時收起巨闕劍,從馬背上摘下了招魂矟。
“胡車兒,隨我殺出去!”
他說話間,手中招魂矟一掃,矟首處的引魂珠發出刺耳銳嘯。
丁辰不敢再耽擱,他剛才傷了呂布,殺了徐榮,令鐵甲軍暫時群龍無首。可是,一旦對方反應過來,再想突圍可就難了。想到這裡,他催馬向前,招魂矟在歷嘯聲中,幻化萬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八章 義士
呂布持戟衝出相府大門,就看到門階上被劈成兩半的徐榮屍體。
門階下,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丁辰已衝出了鐵甲軍的重圍,雖不過十幾人,卻駭的那些鐵甲軍面面相覷,不敢追擊。
呂布見狀,勃然大怒。
他強忍著腿上的劇痛,厲聲喝道:“牽馬來!”
自有親隨牽著赤兔馬來到府門前,而後跪在地上。
呂布踩著那親隨的後背,跨坐馬上,而後厲聲道:“追,全都給我追,不可走了小賊。”
他縱橫叱詫多年,唯二兩次受傷,都是因為丁辰。
第一次是他吃醉了酒,被丁辰打得鼻青臉腫;第二次就是剛才,被丁辰用小矟所傷。
高傲如呂布,又怎能嚥下這口氣?
他暗自發誓,若不殺死丁辰,誓不罷休。
鐵甲軍方才群龍無首,特別是在丁辰斬殺了徐榮後,令他們有些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而今有呂布率領,他們迅速便恢復了士氣。
於是乎,千餘鐵甲士齊聲吶喊,跟隨呂布便一路狂奔。
此時此刻,長安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王允突然發動反擊,極為凶狠。
許多涼州將領,甚至還沒有弄清楚是什麼情況,就死的死,亡的亡。大將魏越、長史劉艾被殺;中郎將李儒在覺察到形勢不妙後,甚至連妻兒也顧不得,便倉促逃離。
整個長安,都陷入了一種瘋狂的狀態之中。
原城門校尉皇甫嵩之子皇甫堅壽等人率私兵殺入城中,四處捕殺涼州將領。而那些群龍無首的涼州兵驚慌失措,四處奔逃。
丁辰縱馬沿長街疾馳,沿途遇到不少試圖攔阻他的兵馬。
不過,手持招魂矟,胯下爪電飛黃的丁辰,如同一尊凶神惡煞,所到之處殺的那些兵馬人仰馬翻。
胡車兒更趁機搶了一匹馬,緊隨丁辰身後。
剩下十三名緹騎簇擁在兩邊,一行人飛快沖向了城門。
“放閘!”
城門樓上,魏續瞪大了眼睛,厲聲呼喊。
這座城門,原本是由李肅把守。不過,當長安城中發生暴動之初,李肅就覺察到情況不妙,二話不說便帶著人逃走。以至於城門洞開,那些被追殺的涼州兵蜂擁向城外逃跑。
魏續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帶人趕來。
他正準備下令驅散城下的潰兵,就看到從長街盡頭,丁辰帶著人飛馳而來。
魏續心裡一緊,忙大聲呼喊,命令城頭上的士兵,放下城門的千斤閘,以阻攔丁辰。
他對丁辰,同樣是恨之入骨。
之前丁辰在澠池駐守的時候,曾殺了魏續的家臣。
那家臣,是專門替魏續斂財的人,販賣人口只是其中的一筆收入。
可是,那人卻被丁辰所殺,魏續更因為這件事,顏面無光,被不少人恥笑。只是當時丁辰正得董卓所喜,他不敢報復。後來,呂佈在王允的提醒下,深居簡出,對手下也極為約束。現在,終於可以報仇了……魏續怎地也不可能放丁辰離開。
城樓上的士兵聞聽,連忙打開絞盤,放下千斤閘。
而這時候,丁辰也到了城門下,見前方有涼州潰兵攔路,他自不會心慈手軟,舞動招魂矟,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可是,那千斤閘正在緩緩落下,令他心中一驚。
“主公休要擔心!”
胡車兒見狀,立刻翻身下馬。
他不等丁辰開口,便健步如飛沖到城門下。
雙鐵矛翻飛,把攔在身前的涼州潰兵殺退後,他衝到千斤閘下,用肩膀一下子抗住了千斤閘,而後兩臂托舉,頓足發力,口中更一聲暴吼,便生生將千斤閘慢慢托起。
“主公,速走!”
胡車兒那張臉,漲的通紅。
他虎目圓睜,朝著丁辰不停示意。
丁辰也被胡車兒的舉動給嚇到了……不過,他旋即反應過來,立刻翻身下馬,提矟牽馬往外走。
與此同時,呂布也率部追來。
眼見丁辰牽著馬已經到了千斤閘下,他頓時急了眼。
“小賊,休走!”
他說著話,就取出弓箭。
而那些還在城門內的緹騎見狀,二話不說,縱馬持刀便沖向了呂布。
好在,呂布身後的鐵甲軍也及時趕到,把那些緹騎攔住。呂布跨坐赤兔馬上,彎弓搭箭,對準了胡車兒就是一箭飛出。
丁辰這時候,剛牽著馬鑽出了千斤閘,把招魂矟倒戳在地上,轉身便扛住了千斤閘。
“胡車兒,快走。”
他運足丹田氣,猛然挺腰直起身子。
千斤閘微微抬起了一下,胡車兒鬆開手正準備鑽出去,卻不想呂布的箭矢已經飛來,正中胡車兒的腿彎。
胡車兒大叫一聲,便栽倒在地上。
丁辰見狀,心中不由得大急,氣息也隨之一亂。
原本被他托起的千斤閘,也隨之向下一沉,險些把丁辰壓倒。好在,丁辰迅速穩住了氣息,再次發力,一聲巨吼,把那千斤閘重又抬起。
他向胡車兒示意,可這時候,有十幾名鐵甲軍已經衝了過來。
胡車兒猶豫了一下,突然一咬牙,身形滾動,便滾入了城中……他抄起雙鐵矛,厲聲喝道:“主公,休要管我,快走!”
說完,他怒吼一聲,雙鐵矛翻飛,噗噗便挑飛了兩個鐵甲軍,而後沖向呂布。
“主公快走,胡車兒為你斷後。”
胡車兒一邊吼叫,如同一頭下山的猛虎般,雙鐵矛舞動,矛影重重。
那些靠上來的鐵甲兵被他殺的東倒西歪,無人能夠將他阻攔。
丁辰沒想到,胡車兒竟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他想要把胡車兒喊回來,可是身上的千斤閘卻越來越重,令他有些堅持不住。他的身體在慢慢放低……終於,他咬牙向外一撲,身後傳來一聲轟隆巨響,千斤閘終於落地。
丁辰癱坐在地上,大口喘了幾下,而後掙扎著起身。
“胡車兒!”
他呼喊胡車兒的名字,可是千斤閘的另一邊,只有一陣陣喊殺聲傳來。
“主公,快走吧。”
四名之前隨同丁辰出城的緹騎,下馬拉著丁辰往外走。
而城門下,呂布眼見千斤閘落地,在馬上暴跳如雷,厲聲吼道:“升起千斤閘,升起千斤閘。”
說著話,他猛然催動赤兔馬。
那匹赤兔嘶風獸,猶如一道離弦利箭,呼嘯著衝了出去。
胡車兒此刻,已遍體鱗傷,渾身上下都是鮮血,如同一個血人一樣。
他砸翻了一個鐵甲兵,看到呂布向他衝過來,當下也虎目圓睜,雙鐵矛拖在身後,迎著呂布便衝上前。只聽得一連串的金鐵交鳴聲,赤兔馬從胡車兒身旁呼嘯掠過。
呂佈單手持戟,撥馬回身,低頭看去。
胸口處,唐猊寶鎧被擊碎,一道長約一尺的傷口,從胸口一直到肋下,鮮血流淌。
好一個猛士!
呂布心中,不由得感慨。
這也是丁辰之外,第二個讓他受傷的人……
他抬頭看去,就見胡車兒踉蹌前行兩步,撲通便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灘鮮血從他身下流淌出來,瞬間把地面染成了紅色。
呂布催馬上前,方天畫戟把胡車兒的身體挑翻過來,就見胡車兒的胸前鮮血淋淋。
不過,他仍舊死死攥住雙鐵矛,一雙虎目圓睜。
他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笑容,似乎是因為他傷了呂布而笑,也是為了丁辰脫險而開懷。
呂布的眼角,抽搐兩下。
丁子陽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忠義猛士,願為他效死?
想到這裡,呂布長出一口氣。
說實話,與王允合謀,殺死董卓,本應該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可是現在,他的心裡卻格外沉重。
他舉起方天畫戟,攔住了想要劈砍胡車兒屍體的鐵甲兵。
“此乃義士,不可加害他的屍身。
來人,將他的屍首收好,待某家殺了那丁辰之後,把他葬在丁辰的墳前,也算是全了他主僕之義。 ”
說完,呂布撥轉馬頭,厲聲喝道:“魏續,還不趕快升起千斤閘!”
城頭上的魏續,也連忙呼喝。
力士用力轉動絞盤,只聽一陣吱呀呀的聲音響起,就見那千斤閘緩緩從地面升起……
呂布有些不耐,沒等那千斤閘完全升起來,便縱馬衝出了城門。
原野上,可以看到正在潰逃的涼州兵,但是卻看不到丁辰的影蹤,也令呂布臉色鐵青,身體更劇烈顫抖不停。
他會逃去哪裡?
呂布跨坐馬上,也不顧身上的傷口。
他沉思片刻,突然一催胯下馬,厲聲道:“去揭水陂,那丁子陽絕不會獨自一人逃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