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實心熊 -【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全文完》
頁: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1 12:01 AM

第十七章 這樣一家人啊……

  當清晨第一縷晨光劃破東方昏暗的天際,把明亮灑到羅馬城矗立在城東方尖碑的頂端時,一直忐忑的守在家裡的人們終於開始紛紛打開房門,小心的從家裡走了出來。

  先是一些膽子大的,然後是越來越多的人走上了街。

  不過街上始終顯得異常安靜,人們在見面後往往相互使著眼色,熟識的人就會聚在一起小聲議論,不過當看到有陌生人靠近時就立刻各自散開,然後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來往的陌生人。

  一個孩子悄悄從家裡跑了出來,他有些好奇的在街上尋找,卻沒看到平常見到的其他夥伴,於是沿著街道向前走,可沒走出多遠就停下了腳步。

  在一個拐角,一個看上去像是喝醉了的酒鬼歪歪斜斜的倒在牆角裡,他的身子像個蝦子似的蜷在一起,一隻手藏在肚子下面,另一隻手攤在身子旁邊。

  孩子遠遠的看著那個人,他經常見到這樣的酒鬼,所以應該並不害怕。

  可不知道怎麼,今天看著這個人他卻感到說不出的難受。

  然後他忽然轉身沒命的向自家方向跑去。

  很快就有人跟著孩子趕了過來,在讓他離得遠遠的之後,有幾個人走了過去準備看個仔細。

  那孩子很快就看到有人用一塊事先就準備好的破布把那個人的頭臉蓋了起來,直到被家裡人帶走,那孩子都沒能再靠近看上一眼。

  但是那個歪斜的靠在角落裡,被用破布把整個身子蓋住的輪廓卻映入了他小小年紀的腦海之中,只是這個孩子並不知道,如他見到的這種情景這時候在羅馬城其他地方也正上演,而且這種令人恐懼難忘的記憶,不但會伴隨他很久,而且在之後的很多年中,這種事都會不停的出現。

  亨利·德·夏爾侖默不作聲的騎在馬上,他身上的盔甲隨著坐騎的顛簸發出輕輕的摩擦聲,初冬早晨寒冷的陽光照在鎧甲上,反照起的光也顯得異常的冰冷。

  德·夏爾侖臉上黑色面甲後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經過的街道,當看到時不時的從某些小巷,拐角或是隱蔽的門洞裡被發現後抬出來的僵硬屍體,他都會停下來看上一陣,然後再繼續向前走。

  「已經發現了幾十個人,」一個騎士在旁邊小聲報告著「這裡最多,城裡其他地方的也發現有人被殺,都是昨天夜裡發生的。」

  「哢」的一聲,德·夏爾侖手裡緊握的馬鞭被用力折斷,他攥緊的手套上鑲嵌的護片如刺蝟般翹立起來,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向梵蒂岡發出請求,我要覲見教宗。」德·夏爾侖聲音低沉的說,因為沒有聽到回應,他微微扭頭看了看跟在身邊的人「這有什麼問題嗎?」

  「大人,這個時候教宗可能不會答應見我們的,」旁邊的騎士小聲說「我們的人已經看到昨天夜裡就是波吉亞家的衛兵在城裡到處搜查,這些人都是被他們殺死的。」

  「這個我知道,」德·夏爾侖聲音粗魯打斷了手下的話「現在的羅馬還在法國國王的統治之下,我決不能忍受這種事當著我的面發生。」

  雖然知道這麼做也許根本沒用,後面的騎士還是無奈的鞠躬,調轉馬頭離開。

  「波吉亞家的人。」

  看著羅馬城西邊的方向,德·夏爾侖的面具後傳出深沉的低語。

  這一夜,亞歷山大並沒有睡,當天剛濛濛亮時,他就沿著角樓盤旋向上的樓梯走到了高大的窗邊,看著下面安靜空蕩的街道,他卻知道這一夜應該並不平靜。

  即便是在加洛林宮裡,在深夜中也能隱約聽到外面傳來的一些響動,而且在快要天亮的時候,還曾經有一隊士兵匆匆從窗下經過。

  昨天的刺客究竟是什麼來歷,亞歷山大並不需要知道,可他多少能猜到因為這個刺客的舉動,昨天夜裡羅馬城中肯定興起來一番血雨腥風。

  刺殺教皇最寵愛的女兒,不論是罪名還是理由,都足夠讓亞歷山大六世堂而皇之的調動他的軍隊對羅馬城內所有的敵人予以報復,甚至因為這個理由過於強烈,哪怕是依舊佔領著羅馬的法國軍隊,都不能對他表示不滿。

  也許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吧,亞歷山大心裡暗暗琢磨。

  至於這個「他們」是誰,亞歷山大認為就是波吉亞家自己。

  但這畢竟只是推測,何況亞歷山大也很清楚,以他現在的處境要是不自量力的捲進這種是非漩渦中,也許很快就會連渣都不剩的就被各方勢力吃個乾淨,所以他覺得這個時候最好還是默默旁觀。

  只是很顯然,有人並不想讓他能在這種時候安靜的旁觀。

  因為幾乎就就是被軟禁,亞歷山大和他的人不得不留在加洛林宮側殿裡的角樓裡,雖然沒有什麼不便,但是等待卻是讓人不安的。

  卡羅不止一次的想要出去,卻都被亞歷山大制止了,不過對於納山要從樓梯一直爬到角樓頂上去,他卻沒有阻止。

  畢竟萬一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以納山的本事,應該是能想辦法護住索菲婭的。

  當快到9點鐘的時候,一個信使忽然來到了角樓拜訪亞歷山大。

  讓亞歷山大意外的是,這個人帶來的既非喬安娜,也不是凱撒·波吉亞的消息,而是波吉亞家另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喬瓦尼·波吉亞的一封信。

  在信中,喬瓦尼·波吉亞對亞歷山大的勇敢表示了很高的敬意,而且一再言明,雖然他阻止的刺客刺殺的並非是他的妹妹盧克雷齊婭,但是這個刺客無疑是十分危險的,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莽撞導致認錯了人,也許這個可怕的兇手就真得有可能威脅盧克雷齊婭的安危。

  所以從這一點上說,亞歷山大和他那位不知名朋友的舉動,完全可以說得上是為波吉亞家剷除了一個潛在威脅,這就足以能讓他成為這家人的一個「很好的朋友」了。

  而在信的最後,喬瓦尼·波吉亞則表露出希望能與亞歷山大見上一面的願望,而且在信上很明確的說,如果願意,現在就可以到他所居住吉爾皮茨宮來見面。

  對於這麼一封信,亞歷山大多少有些感到奇怪。

  喬瓦尼·波吉亞是誰,他是知道的。

  做為亞歷山大六世的眾多私生子之一,喬瓦尼和他的兄弟凱撒是最被亞歷山大六世所寄予希望的。

  很多人都知道亞歷山大六世在耐心的建造他的波吉亞王朝的時候,除了依靠陰謀詭計剷除對手和不惜面臨破產的金錢賄賂,最終登上教皇寶座之外,他更希望他的那些孩子能成為他最忠實的助手。

  所以他讓凱撒進了教會,而且還利用權勢讓這個兒子年紀輕輕就成了身份顯赫的大主教,而在培養凱撒的同時,他對另一個被他看重的兒子喬瓦尼也寄予厚望,他希望喬瓦尼能成為他為他統治軍隊的一位統帥。

  這樣的願望讓喬瓦尼和凱撒成了波吉亞家族中除了亞歷山大六世本人之外,最有權勢的兩個人。

  現在喬瓦尼忽然派人來要見他,亞歷山大儘管意外可也不得不答應下來。

  來人駕了輛馬車,看著厚實車廂上波吉亞家的徽章,亞歷山大不由暗暗琢磨,不知道這個時候羅馬城裡有多少人正試圖要殺死坐著這種馬車的人呢。

  和波吉亞家其他人都住在距梵蒂岡不遠地方不同,吉爾皮茨宮並不在台伯河西岸,而是在與聖天使堡隔河相望的奧古斯都陵墓附近一條臨河大街上。

  而且和很多其他這個時代的宮殿不一樣的是,吉爾皮茨宮有著典型的古羅馬時代的風格,呈三角形矗立的門廊和巨大的羅馬柱是這座宮殿最突出的特點,而且那種和當下絕大多數宮殿建築都不盡相同的方形穹頂,更是從很遠的地方就能引起人們對這座宮殿的注意。

  當馬車來到吉爾皮茨宮門口時,亞歷山大注意到了在宮殿外巡邏的士兵,很顯然雖然這座宮殿瀕臨街道,但是卻被保護的很嚴密,這從不住來回巡視的士兵和站在宮殿門廊下密切的注視著來往人群的那些衛士就能看出來。

  只是看到了這麼多的衛兵,亞歷山大卻不由想起了喬瓦尼將來的下場。

  喬瓦尼·波吉亞是被人暗殺而死,而兇手始終是個未解之謎。

  亞歷山大看到碩大天井門廊的第一眼時,不由微微發出聲感嘆。

  一座顯然是剛剛雕刻完成,還沒有徹底經過磨光的大理石雕塑矗立在門廊正中間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這座嶄新的雕塑的邊邊角角看上去還隱隱透著經過敲鑿的石礫特有的銳利,而站在基座上的那尊神情安靜中卻透著睿智與背負著苦難虔誠的聖彼得雕像,即便是一副新作,卻又如同一個早就站立在那裡不知道多少個世紀後,才被重新喚醒般的令人不由產生一股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這是米開朗基羅的『聖彼得』?」亞歷山大脫口而出,卻又微微有些詫異和疑惑,他認得出這座雕像,如果沒有記錯,這應該是米開朗基羅來到羅馬後的第一件成功作品,正是依靠這個作品被賦予的藝術靈魂和每一刀刻下的精湛功底,米開朗基羅在羅馬嶄露頭角,從此走上了成為不休大師之路。

  只是,這座聖彼得雕像看上去和記憶中的似乎略顯不同,而且亞歷山大記得很清楚,米開朗基羅的『聖彼得』是被安置在將來重新修建的聖彼得大教堂的門柱外的。

  「看來你果然是博那羅蒂的好朋友。」

  一個充滿愉快的聲音從雕像後面傳來,亞歷山大聞聲微微歪了歪頭,然後看到了個留著一副捲曲的棕色鬍鬚,頭上戴著頂原形羊毛軟帽的青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這個人和凱撒·波吉亞長得有幾分想像,這麼一來不用介紹亞歷山大已經知道他就是喬瓦尼·波吉亞了。

  喬瓦尼看上去是個很開朗的人,和凱撒那似乎有著某種特有魅力不同,喬瓦尼看上去跟隨意和輕鬆,他似是對亞歷山大認出了米開朗基羅的作品很高興,所以走過來之後就和客人並肩站在雕像前認真的欣賞著這幅作品。

  「我得說博那羅蒂的離開還真是讓我感到可惜,」喬瓦尼看著雕像有些惋惜的說「不過他似乎認為凱撒更能讓他實現他在藝術上的抱負,對這麼個有前途的年輕人我不忍心讓他失望,所以只能把他讓給了我的兄弟,不過我也不是一無所獲,在他離開我這裡之前為我雕刻了這幅『聖彼得』。」

  「原來米開朗基羅之前曾經得到過您的贊助,公爵大人。」亞歷山大又略感意外。

  喬瓦尼·波吉亞,是甘迪亞公爵。

  「算是吧,不過我沒為他做什麼,倒是我兄弟傑夫裡的妻子夏桑,一直對他的藝術才能感興趣,而且還曾經為他介紹過幾位在羅馬有名的大師。」

  聽到喬瓦尼的話,亞歷山大有一瞬間心頭閃過絲奇怪的感覺,看著這位似乎痴迷與眼前藝術傑作的波吉亞家出身的甘迪亞公爵,亞歷山大很想知道在他提到他兄弟的妻子時,是個什麼樣的心思。

  凱撒,喬瓦尼,盧克雷齊婭和傑夫裡,和做為他們父親的亞歷山大六世一起,組成了權傾羅馬的波吉亞家族。

  而關於這一家的各種謠言則是整個羅馬最津津樂道的,其中就包括傑夫裡的妻子夏桑與他的哥哥喬瓦尼的某些異乎尋常的親密關係。

  現在聽著喬瓦尼毫不避諱的提起弟弟的妻子,亞歷山大多少感到有點古怪。

  「夏桑熱衷藝術,這方面她要比傑夫裡更討人喜歡,」喬瓦尼不以為意的說完,好像才想起什麼似的回頭隨口說「我聽說你一路保護那不勒斯的喬安娜來的羅馬,我想夏桑一定願意見一見你。」

  看著喬瓦尼那好像漫不經心的樣子,亞歷山大心裡那絲奇怪的感覺反而越來越濃了。

  很顯然真正想要見他的並非這位甘迪亞公爵,而是那個與他有著特殊關係的弟妹。

  那個女人叫夏桑·阿拉貢,是那不勒斯王國前阿方索二世的女兒,斐迪南的妹妹,喬安娜的小姑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1 04:07 PM

第十八章 威脅,利誘,招攬

  傑夫里·波吉亞據說是個很漂亮的人,有著一頭柔順發光的深棕色頭髮,一張少年特有的精緻而敏感的面孔,和只有孩子才有的天真眼睛。

  在亞歷山大六世的孩子當中,傑夫里並不得寵,甚至在外間一直傳聞教宗懷疑這個漂亮的男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後代,因為這個,傑夫里和他的父親並不親近。

  關於這個傳言,幾乎是羅馬城人盡皆知的事。

  而另一個讓人們有興趣的話題,就是傑夫里的妻子夏桑了。

  做為那不勒斯國王阿方索二世的女兒,喬安娜的這個小姑子兩年前嫁給傑夫里的時候,是帶著一大筆豐厚得令人眼紅的嫁妝來到羅馬的。

  那時候亞歷山大六世剛剛登上教皇寶座,恰逢他志得意滿春風得意之時,再看到一個帶來巨額嫁妝和領地封國的兒媳婦,高興得無以復加。

  教皇的家人也很喜歡這個年輕女孩的加入,特別是喬瓦尼和凱撒,都對自己弟弟這個16歲的漂亮新娘產生了很大的興趣,然後沒過多久,關於他們四個人之間各種各樣的謠言就在羅馬流傳了開來。

  這些都是差不多整個羅馬城都人盡皆知的事,甚至就是如亞歷山大他們這樣才來沒多久的外鄉人都可以聽到關於這一家子那些各種各樣的謠言,其中就包括夏桑和她丈夫的兩個哥哥之間那些充滿曖昧的各種故事。

  現在聽到喬瓦尼說是夏桑要見他,亞歷山大就不由想起了那些關於這哥仨與一個女人的那些故事。

  「夏桑希望能和你見面,她要當面向你表示一下對你救下喬安娜陛下的感激之情。」喬瓦尼似乎一點都不認為由他代替自己的弟妹,而不是應該由夏桑的丈夫出面說這些話有多麼古怪,他很自然的說完之後示意亞歷山大跟著自己向吉爾皮茨宮裡走去。

  難道這位夫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住在她丈夫哥哥的家裡?亞歷山大有些詫異的想,再看看喬瓦尼那絲毫不在意這些東西的態度,亞歷山大不由覺得這個人之後被人捅了黑刀真是不冤枉,至少關於他實際上是被他的兄弟傑夫里派人暗殺這個猜想,現在看來未必沒有道理。

  夏桑·阿拉貢今年18歲,兩年前她嫁給傑夫里時曾經引起的轟動直到現在依舊經常被人提起,對於這個為波吉亞家帶來幾萬弗洛林和一個封國的媳婦,這家人都表示出了足夠的喜愛,這讓夏桑在羅馬過的很愉快,而且她和丈夫的姐姐盧克雷齊婭的關係也還算不錯。

  現在的夏桑18歲,正是經過了兩年的愛情滋潤,從青澀少女轉變為風流少婦的最好的那段時光,已經初顯豐腴的姿態讓她穿著倣傚古羅馬時代搭肩長裙的身姿看上去曼妙而又富有活力,而她那頭似乎很活潑的淺紅色頭頭髮倒是和亞歷山大多少有些近似,略顯跳脫,卻又生機勃勃。

  夏桑性格很活潑,或者說這一點上和喬瓦尼有些近似,看到喬瓦尼領來個年輕人,她就從椅子裡站起來笑盈盈的打量著,當喬瓦尼剛要開口時,她卻先說到:「我知道你,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對嗎?」

  「夫人,這是我的榮幸。」亞歷山大微微鞠躬,然後他抬起頭後也仔細打量著夏桑。

  夏桑似乎有點意外,她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的膽子似乎很大,居然就這麼看著她,然後她又露出了微笑:「你比我想的要年輕,也挺大膽,或者就如同別人說的那樣,你還是個孩子。」

  別人?誰?

  亞歷山大心裡飛快尋思,臉上恰到好處的因為夏桑的話是露出了絲羞澀。

  「關於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不少,聽說你打敗了法國人,而且在進城的當天夜裡就挫敗了一場針對我哥哥妻子的搶劫救了她是嗎?」

  「那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保護王后是我的職責。」亞歷山大謙遜地說「如果一定要說有值得驕傲的,我倒是為自己曾經為那不勒斯做事感到自傲。」

  「聽說你是阿格里的領主?」夏桑饒有興趣的問「而且也是你在那不勒斯遭受饑荒的時候送去了糧食?」

  「是的夫人,我阻止了一場饑荒,這也是我最值得自傲啊。」

  亞歷山大點點頭,該不謙虛時候就不能謙虛,他覺得這位夏桑夫人特意見他可不是為了聽他說謙虛話的,很顯然這個年輕女人是有目的的。

  至於她想幹什麼,現在還不知道。

  「喬安娜說你的軍隊很能打仗?」夏桑依舊用似乎是少不更事的年輕女士特有的那種天真浪漫的樣子問,這讓她的問題雖然顯得有些直率甚至因為其中帶著的懷疑顯得不太禮貌,可卻又因為那種天真浪漫而不會被人反感「你在布魯依尼谷地打的勝仗現在很有名呢,羅馬城裡人們都在議論這件事,大家都在嘲笑法國人是一群圖有外表的笨蛋,居然讓一群來自阿格里的農夫打敗了。」

  喬瓦尼在旁邊咳嗽了一聲,他向亞歷山大露出個稍顯歉意的微笑,似是在為自己弟妹的話表示歉意。

  亞歷山大只笑了笑:「夫人您說的沒錯,事實上我手下那些人的確是一群農夫,他們當中很多人是第一次上戰場,即便是那些曾經為領主打仗的老兵也沒有真正與法國人正面交鋒過,我能取得勝利很大部分是依靠我手下的波西米亞人。」

  亞歷山大注意到,當他說到波西米亞人時,一直在旁邊微笑傾聽的喬瓦尼神色微微一正,從始終漫不經心變得關注起來。

  「那麼你能為我說說那場戰鬥的結果嗎,要知道法國人從不肯提他們的失敗。」夏桑好像真的很感興趣似的追問「雖然我因為我丈夫的原因不會和法國人公然為敵,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多聽些關於他們失敗的消息,這樣我多少心裡會更高興些。」

  雖然心裡懷疑這話究竟有多少是真的,亞歷山大還是簡單的說了說布魯依尼谷地戰鬥的經過,當說到法國騎兵衝破車陣時,夏桑露出了緊張的神情,而當聽說波西米亞人最終把法國人驅趕出戰場後,她就露出了笑容。

  「這可真是一場驚險的戰鬥,對嗎?」夏桑問著旁邊的喬瓦尼「如果這場戰鬥由你來指揮,會怎麼樣?」

  亞歷山大一愣,他沒想到夏桑會這麼問,看著一直站在旁邊耐心的微笑傾聽的喬瓦尼,亞歷山大倒是多少有點想聽聽這位甘迪亞公爵的想法。

  在亞歷山大六世的所有孩子中,喬瓦尼·波吉亞被他們的父親視為是將來波吉亞王朝最理想的軍事統帥,雖然他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路易其實更適合這個角色,可惜路易過早的死亡斷了亞歷山大六世的這個念想。

  於是教皇就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喬瓦尼的身上,同時他不惜重金聘請了很多這個時代著名的老師教授兒子關於軍事方面的知識,更是曾經直接把兒子派到聯軍軍隊裡去指揮作戰,只是因為與法國國王之間的協議,他才不得不把喬瓦尼召回到羅馬。

  可以說比較起來,在亞歷山大六世心目中,凱撒雖然是他最喜愛的兒子,可他至少到如今為之,還並不認為凱撒是個當軍人的料。

  而喬瓦尼是被寄予厚望的。

  對這麼個人的意見,亞歷山大還是願意聽一聽的。

  喬瓦尼看了眼亞歷山大,然後才對夏桑說:「雖然我沒有親身經歷那場戰鬥,但是我還是能想像到其中的危險,親愛的夏桑,法國人並不像你想的那麼不堪一擊,否則查理就不會那麼輕易的打敗你的父親和哥哥,至於現在羅馬城裡的法國人,他們的麻煩並不只是來自於聯軍。」

  聽了喬瓦尼的話,夏桑臉上稍顯期待的神色微微有些不好看,她似乎有些不高興的看些喬瓦尼的,不過卻沒有開口,只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亞歷山大心中暗暗點頭,喬瓦尼並不是個妄自尊大的人,或者說即便是在令他青睞的女人面前,在提到敵人時也沒有失去做為一個軍人的冷靜,只這一點就足見為什麼他會得到亞歷山大六世的偏愛。

  「如果是我指揮,也許我不會死守車陣,」喬瓦尼看了看亞歷山大「雖然阿格里人的確是些農民,但是他們卻是很好的誘餌,我會親自帶領波西米亞人襲擊法國人的騎兵,而讓阿格里人在車陣中儘量吸引住法國人的視線,等他們突破進車陣後,車陣就會成為妨礙他們運動的障礙,到了那時候我會讓波西米亞人把車陣包圍起來,對所有試圖突圍出來的法國人迎頭痛擊,雖然那樣可能要犧牲掉那些阿格里人,但是這場戰鬥我會勝得跟痛快一些。」

  喬瓦尼說著露出個奇怪的笑容,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事情似的,看著他這表情。亞歷山大眉梢微微一挑。

  「可是喬安娜不是就在車隊裡面嗎,難道按照你說的,要連喬安娜一起犧牲掉嗎?」夏桑略帶疑惑的問。

  「我只是說如果是我指揮,」喬瓦尼微笑著說,然後他看向亞歷山大「事實上你做的很好,現在法國人甚至不願意提起布魯依尼谷地這個名字,而且據說他們的指揮官路易·德·夏爾侖更是對在那裡發生的事情深惡痛絕。」

  「我見過那個人,一個喜歡穿著身黑色盔甲的法國騎士。」

  「對,一個傲慢的法國騎士,」喬瓦尼點頭表示同意「不過我得提醒你,這是個心胸並不寬大的法國人,他之所以被查理任命為駐守羅馬的指揮官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智慧,只因為他對查理本人有著很高的忠心,不過這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好事,他會不停的找你的麻煩的。「

  亞歷山大知道今天真正要說的話題這才開始,喬瓦尼會屈尊降貴的邀請他,絕不只是為了討論幾件藝術珍品和為了聽他吹噓自己的輝煌戰績。

  「我並不懼怕法國人,而且我是在戰場上光明正大勝利的,如果那個法國人認為需要報仇可以隨時來找我。」亞歷山大故意表現出一股倔強的樣子,然後他看著喬瓦尼,等著他下面的表演。

  果然喬瓦尼先是讚美了一下他的勇敢無畏,然後才用不以為然的口氣說:「雖然你很勇敢也很光明磊落,但是別忘了這裡是羅馬,在這座城市裡是什麼事情都可能會發生的,更何況法國人雖然不能公開對付你,但是只要禁止你和你的人離開這座城市,他們總會有機會報復你們的。」

  亞歷山大略微露出了絲忐忑,只是雖然是在做戲,但他知道喬瓦尼說的也是事實,在羅馬城裡的確是什麼都能發生的。

  看到亞歷山大神色間的猶豫,喬瓦尼終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一直等著的就是這麼個結果。

  先是打碎亞歷山大那自以為是的驕傲,在讓他看清眼前的危險後,喬瓦尼遞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橄欖枝。

  「當然,如果你有一個足以能成為你有力靠山的封主也許就不同了,」喬瓦尼擺擺手似乎不經意的說「那樣,法國人就需要考慮如果懲罰你是不是會引起你的封主的不滿,特別是現在法國人在倫巴第和羅馬的日子都不好過,這對你來說也許是個機會。」

  亞歷山大看著喬瓦尼,他知道這個人在毫不掩飾的威脅和利誘,只是哪怕他願意投靠,可做為阿格里領主,在名義上他依舊是歸屬與那不勒斯王國治下的。

  那麼難道他可以直接投靠這位甘迪亞公爵?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那麼喬瓦尼是什麼意思?

  當亞歷山大的目光掠過旁邊夏桑臉上略顯期待的神色後,他知道自己找到了答案。

  夏桑是阿方索二世的女兒,她在嫁給傑夫里時是以斯奎拉切公國作為嫁妝的,說起來夏桑不但是傑夫里·波吉亞的妻子,更是那不勒斯領下的斯奎拉切公國的女公爵。

  那麼同樣做為那不勒斯名義下的阿格里領主,如果需要找一個保護者,還有比前前任國王的女兒,一位公國的女公爵更合適的嗎?

  一時間亞歷山大心頭恍悟,同時看向這兩人的目光也變得有意思起來。

  看來關於這兩個人之間的那些謠言還真未必是捕風捉影,只從喬瓦尼肯如此不遺餘力的為夏桑爭取利益就可以看出他們兩個關係的不一般。

  就在亞歷山大心裡暗自揣摩這兩個人時,夏桑忽然不經意似的問到:「我聽說你們之前在進羅馬城的時候遇到了些麻煩是嗎?」

  因為不明白她的用意,亞歷山大只是微微點頭。

  「聽說是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幫你們解的圍?」夏桑繼續問。

  亞歷山大點頭承認,隨即發現夏桑臉上迅速掠過的陰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2 02:39 PM

第十九章 魅影連連

  喬安娜很年輕,至於是否漂亮並不重要。

  關鍵是她是個寡婦。

  亞歷山大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按照習俗,雖然斐迪南已經死了,而且他的叔叔腓特烈繼承了那不勒斯王位,但是喬安娜不論是做為原本就是阿拉貢家族一支的後裔還是做為斐迪南的妻子,都依舊擁有著那不勒斯王后的頭銜。

  如果不是腓特烈原本有老婆,而且勢力還不小,為了穩固王位,腓特烈未必不會有迎娶自己的侄媳婦以穩固身份的想法。

  可即便如此,喬安娜與那不勒斯依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只要這麼一想就可以發現,如果誰能成為喬安娜的下任丈夫,而腓特烈的兒子阿爾弗雷德再恰好早夭以至失去繼承人,那麼會是個什麼結果,就實在是很難想像了。

  這麼一想,亞歷山大就發現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對喬安娜忽然表現出來的那種暴風驟雨般的愛慕,也許裡麵包含的東西還真是很多。

  那麼夏桑呢?

  她是阿方索二世的女兒,斐迪南的妹妹,如果她的叔叔腓特烈將來沒有繼承人,她是不是也要繼承那不勒斯王位的可能?

  一想到這個,亞歷山大忽然覺得喬安娜的遇刺也許要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多了。

  至少在羅馬城裡,她的安危就牽扯著不止一個人的將來。

  想到這個亞歷山大有點頭疼,原本看似純粹就是個落魄寡婦的女人忽然變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而且偏偏她還和自己的老丈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這讓亞歷山大的頭有些大,而且這種煩惱注定還會越來越厲害。

  因為很顯然,喬瓦尼和夏桑忽然表現出的招攬之意,讓他很清楚他們的真正目的,不過是希望讓喬安娜身邊的人都成為他們的臂助,可以想像這麼一個孤立無援的寡婦,被一群暗中投靠了別人的手下包圍著,時間久了會發生什麼還真是誰也想像不到。

  「羅維雷家的人都很狡猾,」夏桑露出個嫌棄的神色,她看了眼亞歷山大,似乎要從他的神色間知道他對自己這話的反應,見亞歷山大沒有表現出附和之意,她也不在意的繼續說「這家人幾年前曾經在羅馬很顯赫,不過那都是過去了,現在他們即便回來可也已經不是過去的樣子,羅維雷家已經敗落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亞歷山大在心裡暗暗說。

  未來的羅維雷家會變得和波吉亞家一樣,成為羅馬的主宰,而且說起來至少這家人以後的名聲多少要比波吉亞這個充滿墮落,陰謀,腐朽,甚至是突破血親禁忌的壞名聲好得多。

  當然現在羅維雷家正在倒霉,雖然依仗著法國人他們又回到了意大利,可隨著法國軍隊的節節敗退,他們很快就要有夾著尾巴做人,甚至可能不得不再次被趕出羅馬和意大利半島。

  「我不想看到羅維雷家的人騷擾我的嫂子,所以希望能有人幫助我保護她。」夏桑望著亞歷山大。

  之前說那麼多,而且已經很明顯的露出了招攬的意思,她現在就等著亞歷山大做出回應了,如果一切順利喬安娜身邊多出一群聽命於自己的人,這樣至少在羅馬這段時間喬安娜要聽從他們的安排。

  「保護喬安娜陛下是我的職責,不論是做為那不勒斯的封臣還是對她付出的報酬,這都是我義不容辭的。」

  亞歷山大的回答毫無破綻,卻又並沒顯出多少能讓人認為是表示效忠的意思,這讓夏桑臉上不由自主的隱隱露出了一絲失望。

  「能這樣就最好了,我們都希望喬安娜陛下在羅馬這段時間能過的快樂些。」

  喬瓦尼沒有因為亞歷山大的回答不夠令他滿意顯出不悅,他始終笑呵呵的,當夏桑要再說什麼時他稍微打斷了一下,然後就很熱情的領著亞歷山大參觀起了他的吉爾皮茨宮。

  吉爾皮茨宮完全可以說是一個收藏豐富的博物館,不論是古代羅馬與哥特人風格的早期畫作雕塑,還是有著濃郁東方色彩的東羅馬風格的馬賽克畫像,或者是乾脆來自摩爾人國家的珍貴武器,都讓亞歷山大感到羨慕不已,而其中讓他覺得意外的是,在喬瓦尼的宮殿裡他居然看到了波提切利的作品。

  做為這個時代無可辯駁的藝術之都,佛羅倫薩無疑是最吸引人的藝術的聖地,而這個時候的波提切利則是這座藝術聖地中最令人仰望的大師之一。

  達·芬奇還沉溺與他那些匪夷所思的奇思妙想之中。

  米開朗基羅才剛剛嶄露頭角。

  拉斐爾如今還只是個剛剛入門的小屁孩。

  所以如今最璀璨的大師就是波提切利。

  波提切利幾乎一生都沒怎麼離開過佛羅倫薩,而他的命運也與這座藝術之都永遠聯繫在了一起,雖然他為後世留下了眾多作品,但是他也親手毀掉了自己更多的佳作,而在除了佛羅倫薩之外,幾乎很少能找到波提切利的畫作。

  所以當看到吉爾皮茨宮的天頂上居然有著一副絲毫不遜色於西斯廷大教堂天頂畫的三王朝聖圖時,亞歷山大不由微微張開了嘴巴。

  「這可真是奇蹟,」亞歷山大用只有他自己才能懂得的意思感嘆著。

  他之所以會如此感嘆,是因為知道波提切利終其一生,唯一一次在佛羅倫薩之外作畫,就是十幾年前應召到梵蒂岡為西斯廷教堂作畫,那次旅行也差不多成了波提切利一輩子當中唯一一次出遠門。

  所以當看到居然除了西斯廷教堂,波提切利還在吉爾皮茨宮裡留下了他的傑作,亞歷山大感到意外之餘又不禁奇怪,如此的傑作怎麼會在後世默默無名呢?

  而看到他這個樣子的喬瓦尼則略顯得意的同樣仰著腦袋,仔細欣賞著這幅他早就熟悉,可每次仔細看都還會欣喜莫名的天頂畫作。

  「有些人不喜歡波提切利的作品,認為他是在向世俗甚至是墮落投降,」喬瓦尼隨口說,他其實並不指望這個鄉巴佬能聽懂他的這些話,一個來自下意大利鄉村的小領主怎麼會理解如此偉大作品的內涵呢,不過不論如何能有個人陪著他一起觀賞這些偉大作品,這就足夠了「這位大師的畫作總是充滿了對色彩的追求和對人物刻畫上的精雕細琢,有人認為這是不對的,甚至是媚俗墮落的,可我卻喜歡這種風格,這是一種看上去就覺得華麗得令人想要融入其中的傑作。」

  「您說的對公爵,偉大的作品。」

  亞歷山大隨聲附和,看著喬瓦尼完全沉浸在對畫作的痴迷中,他知道這位公爵的感嘆之詞顯然並不是對他說的,而且他並不想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什麼特別的地方,更不想告訴這位公爵,這大概是波提切利一生中僅有的一副在佛羅倫薩之外為私人創作的畫作。

  喬瓦尼的感嘆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在他還要繼續說點什麼抒發情懷時,一個隨從遠遠的快步走來,他付身在喬瓦尼耳邊低聲報告了句什麼。

  立刻,喬瓦尼笑容隱去不見,原本看上去始終輕鬆快樂的臉上隱約顯出絲陰沉。

  「看來我不能留下你繼續欣賞這些偉大的傑作了,不過好在你應該會在羅馬呆很長時間,總會有機會的。」喬瓦尼對亞歷山大微笑著說,之前的那絲不快已經不見,甚至在亞歷山大鞠躬轉身走遠後,他臉上依舊始終保持著笑容。

  只是當夏桑走到他的身邊時,喬瓦尼的神色才慢慢沉了下來。

  「這個人,對我們有用嗎?」夏桑同樣看著遠去的亞歷山大背影「一個鄉下的農夫。」

  「鄉下的農夫有時候可能比空有其表的貴族更有用,就像你丈夫。」喬瓦尼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傑夫里可是你的兄弟。」夏桑微微撇了下嘴。

  「所以這才是更糟糕的。」喬瓦尼搖搖頭無奈說「好了,我們去見傑夫里吧,他已經已經快到了。」

  亞歷山大離開吉爾皮茨宮的時候,恰好看到輛有著波吉亞家族徽章,由幾名衛兵保護的馬車停在宮前。

  來人顯然行色匆匆,所以不等馬車停穩,一個很靈活的身影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雖然離得有點遠,亞歷山大還是看到那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或者準確的說是個少年。

  那個少年身上穿著間很醒目的深紅色過膝短袍,一條白色的褲子從短袍下襬露出來,他的頭上戴著頂黑色的後絲絨帽,一串很長的帽穗從後面一直拖到肩膀隨著他的動作不住搖動,把這個少年臉上那與他年齡不符的陰沉消減了不少。

  那個少年看了眼從宮裡走出來的亞歷山大,然後就從他身邊快步走過,而跟在他旁邊的幾個衛兵則用警惕的眼神打量著不由回頭向少年背影望去的亞歷山大。

  這個看上去不太高興的少年,大概就是傑夫里·波吉亞了。亞歷山大暗暗猜測著。

  傑夫里·波吉亞,12歲的時候和那不勒斯的夏桑結婚,現在他應該是14歲,正是充滿叛逆和暴躁的年齡。

  這個年齡的少年人有著自認成熟的頑固和對所有人的懷疑,因為青春的躁動而顯得容易激動的性格總是讓他們做出種種衝動的決定,如果這個少年再有的確能把這些決定化為行動的能力和條件,那麼他們往往會做出讓長輩和大人們目瞪口呆的事情來。

  看著傑夫里·波吉亞怒氣衝衝走進吉爾皮茨宮的背影,再想想不到不到一年後喬瓦尼那莫名其妙就丟了性命的下場,亞歷山大抬頭看向眼前這座頗為雄偉的宮殿,又不禁想起了吉爾皮茨宮中那副從未在後世為人所知的波提切利的畫作。

  一時間,亞歷山大覺得這座宮殿變得不那麼讓人舒服起來。

  街上巡邏的法國士兵很多。

  慢慢的亞歷山大就注意到,法國人除了以台伯河為界,從不過橋之外,似乎台伯河東岸這邊也有些地方並不去光顧。

  這些地方就包括一大片看上去略顯混亂,可鱗次櫛比的房子裡卻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的街區。

  送亞歷山大回去的馬車,恰好要從這片街區穿過。

  街上亂糟糟的,臨街房屋的門口都擺滿了各種攤子把街道擠得很窄,看上去像個大集市。

  不過很多人卻並不在攤子前停步,人們進進出出的是那些房子。

  總有些身穿深色袍子的男人弓著身子急匆匆的進來出去,更多的人則好像都在說悄悄話似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聲嘀咕著什麼。

  這條街上的人,看上去多少都顯得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覺。

  亞歷山大漫不經心的靠在馬車邊看著外面,這片街區擁擠而又繁忙,而且還有著其他地方所沒有的某種好像在不停催促著人們向前走的緊張感。

  「貪婪下賤的猶太人,」一直陪著亞歷山大的那個信使低聲嘀咕一句,見亞歷山大看過來,他就指指車外「這些地方住的都是猶太人,他們靠放高利貸印子錢還有其他天知道的骯髒生意發財,整天就像一群被用鞭子趕著走的山羊不停的跑來跑去的,不過趕他們的鞭子一定是金子做的,否則他們哪怕是被打死也不會多挪動一步。」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如今猶太人的名聲同樣不好,其實只要想想《威尼斯商人》裡夏洛克的形象,就能明白猶太人是受到何等的鄙視和嫌棄。

  儘管,現在這個時候莎士比亞的祖父都還沒有出生。

  儘管,夏洛克恰恰是《威尼斯商人》這部戲劇裡顯得真正有血有肉性格鮮明的一個人。

  亞歷山大就這麼胡思亂想著,直到他無意中抬頭,在熙攘紛亂的人群中看到個看上去似乎很熟悉的身影。

  而那人當時也看到了馬車裡的亞歷山大。

  那個人,就是坤托的兄弟,巴勒莫司鐸阿方索身邊的那個克立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4 12:12 AM

第二十章 羅馬與陰謀

  亞歷山大確定那個人是克立安。

  雖然當馬車從幾個行色匆匆的路人身邊掠過後,那個身影已經不見蹤跡,但是亞歷山大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在巴勒莫,當貴族議團決定捉拿克立安時,這個在別人眼裡只是個市儈商人的小角色,卻突然展現出異乎尋常的武力,在連續擊殺了幾個逮捕他的議團守衛後,居然在光天化日中衝出重圍,從此渺無音訊。

  議團曾經派出大批人手到緝拿這個人,但是克立安就好像融化在了空氣中似的不見了,至少在亞歷山大離開西西里的時候,沒有聽說過關於他的一點消息。

  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年,又發生了那麼多事,亞歷山大甚至已經快要忘記這個人了。

  但是現在,在羅馬城的猶太人聚集區,亞歷山大卻意外的見到了克立安,而且亞歷山大也肯定那個人也發現了他,或者說也許一直在暗中盯著他。

  被一個有著詭異身手,擅於暗殺的人盯上,是危險而又難受的。

  雖然沒有和克立安正面交過鋒,但是亞歷山大忘不了坤托。

  當亞歷山大隨著坤托離開聖賽巴隆修道院後,一路上坤托展現出的那種嫻熟的殺人技巧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即便到了現在索菲婭從不離身的那把頗具威力的短弩,都是坤托的遺物。

  亞歷山大不相信作為坤托的兄弟,克立安會比坤托差到哪裡,更何況當初他在巴勒莫從議團守衛的重圍中逃跑時情景,更是讓經歷過的人膽顫心驚,以致後來訴說的時候都因為懼怕變顏變色。

  這麼一個人忽然出現的附近,足以讓最冷靜的人也不由暗暗驚心。

  亞歷山大不由用力攥緊了腰邊的佩劍,直到馬車回到加洛林宮時,他才發現掌心中已經滿是汗水。

  也許,克立安就是要讓他感覺到緊張和懼怕吧,亞歷山大這麼琢磨,否則那個人應該不會被那麼輕易發現。

  雖然這麼想,但亞歷山大卻沒有掉以輕心,剛剛回到加洛林宮,他就把卡羅叫到身邊讓他加強警戒,同時他叮囑索菲婭,一定不要輕易離開納山的身邊。

  「你好像有些緊張,那個人真如你說的那麼厲害?」納山有些好奇問,雖然他覺得亞歷山大有些大題小做,可看在他對女兒的安全那麼上心的份上,倒是在琢磨並不介意幫他把那個叫克立安莫名其妙的傢伙幹掉。

  「幫我照顧好索菲婭,」亞歷山大低聲對納山說「那個克立安見過她,我擔心那個人可能會對她不利。」

  納山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危險,亞歷山大的話讓他心裡湧起了怒氣,對於那個可能威脅女兒生命的人,納山已經決定不會讓他有活著出現在索菲婭身邊的機會。

  克里安的意外出現,讓亞歷山大的心情變得很壞,在感覺到來自克里安威脅的同時,他也意識到了喬瓦尼和夏桑的青睞招攬背後隱隱的危機。

  喬安娜做為那不勒斯王后,不論是否已經失去了后冠都有著很重要的地位,特別是如果腓特烈一旦沒有了後裔,喬安娜的重要性就真正凸顯出來了。

  現在喬安娜和盧克雷齊婭在一起,或者應該說是在凱撒·波吉亞的手中。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雖然同為兄妹,但是盧克雷齊婭顯然更親近凱撒,就如同夏桑雖然和傑夫里的兩個哥哥都傳出過曖昧謠言,可人們普遍認為夏桑和喬瓦尼的關係更密切一樣,這家的兄弟姐妹之間多少是分出了不同派系的。

  這從喬瓦尼急於想招攬喬安娜身邊的人就可以看出來,他顯然對喬安娜被凱撒與盧克雷齊婭『壟斷』頗有微言。

  無奈的是,亞歷山大終於意識到,不論喬安娜將來會按誰的安排再次結婚,一旦她的婚姻關係到那不勒斯的王位,做為那不勒斯封臣的他都會受到不小的牽連。

  特別是當想到不論是阿格里還是科森察,因為都關乎著那不勒斯至關重要的東西,備受關注自然是在所難免,甚至可能還會成為將來各方爭奪中最先受到牽連,亞歷山大就不得不感嘆,怎麼也沒想到原本只是用來做為擋箭牌的喬安娜,一時間卻好像成了能決定那不勒斯命運的不可忽視的一環。

  很顯然,喬安娜似乎已經成了某些人爭奪的目標。

  也許正因為這個,才有人要刺殺她她吧,畢竟她能給有些人帶來好處,就也能給有些人帶來麻煩。

  亞歷山大心裡尋思著,同時腦海裡閃過那不勒斯國王菲特烈的影子。

  只是這其中種種糾紛,真不是如今的他能夠參與的,這也是讓亞歷山大惱火的地方。

  亞歷山大不喜歡這種自己的命運可能會因為別人的決定就必須不斷改變,可是如今的他根本沒有能力對這種事產生影響。

  或許……

  亞歷山大心頭忽然晃過個念頭,雖然覺得多少有些荒誕,但是這個念頭一旦興起就難以抑制。

  也許該去拜訪一下某位浪漫的騎士少爺。

  雖然因為凱撒·波吉亞的吩咐他不能隨意離開加洛林宮,但他的心裡已經開始籌劃起來。

  窗外又有幾個士兵走過,頭天晚上羅馬城裡的不平靜依舊餘波未消,不過這倒是讓亞歷山大覺得在這種時候,反而多少變得安全了些。

  克立安無疑是十分危險的,這個亞歷山大早就知道,只是他怎麼會忽然出現在羅馬,就難以猜測了。

  想想如今羅馬城裡錯綜複雜的局勢,亞歷山大不能不承認這裡恰恰就是讓克立安這種人如魚得水的好地方。

  只是如今羅馬城裡氣氛緊張,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卻又隨時準備應付來自對手的襲擊,整座城市都變得莫名緊張戒備森嚴,這麼一來勢必讓克里安也謹慎不少,即便他真的有所圖謀,短時間內也不會輕舉妄動。

  只是想想坤托,再想想克里安之前從西西里人手裡逃跑時的情景,亞歷山大決定提醒自己絕對不要掉以輕心。

  就在亞歷山大琢磨著怎麼防備那個神出鬼沒的克立安時,法國佔領羅馬軍隊的指揮官亨利·德·夏爾侖正在距加洛林宮不遠的西斯廷教堂的一個房間裡等著接受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的召見。

  這次覲見多少有點突然,或者說是無奈,因為太過緊急,教皇甚至沒來得及在原本應該顯得更正式些的梵蒂岡宮,而是同意在西斯廷教堂召見法國人的指揮官。

  雖然是覲見教皇,可德·夏爾侖依舊穿著那身異常顯眼醒目的黑色盔甲,當他在房間裡來回走動時,身上的甲冑就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這為原本就一臉陰沉的指揮官的身上平增了一絲肅殺之氣。

  事實上德·夏爾侖的這次覲見一點都稱不上友好或是平和,相反,法國人的身體裡蘊藏著隨時都會爆發的抱怨甚至是憤怒,這從他陰沉的臉色和雖然看上去漫不經心,可每一步都好像踩著鼓點走上戰場的樣子可以看出來。

  一個教士推門走了進來,當迎著法國人投過來的目光時,這個教士暗暗舔了舔舌尖。

  「抱歉將軍,您可能要再多等些時候,教宗陛下正在召見法蘭克福大主教。」教士用略顯歉意的口吻說,不過德·夏爾侖卻沒有感覺出其中有多少誠意。相反,聽到教士的話,他有種正被挑釁的憤怒。

  法蘭克福做為神聖羅馬帝國的重要城市,一直以來都以帝國皇帝的加冕地自豪,而且在所有天主教會的主教轄區中,法蘭克福主教更是以對法國的敵意最濃著稱。

  更何況如今神聖羅馬皇帝馬克西米安參與的神聖聯盟正在和法國作戰,這個時候法蘭克福主教來到梵蒂岡,可不是什麼好事。

  德·夏爾侖邊琢磨邊應付著那個教士的敷衍。

  夏爾侖知道教廷的這些教士並不喜歡法國人,甚至還有著很深的敵意,畢竟查理的入侵讓所有城邦國家都感到了威脅,而教廷與這些城邦的關係可以說是千絲萬縷密不可分。

  不過因為這次覲見除了因為羅馬城頭天晚上發生的一連串騷亂,讓他不得不要求覲見亞歷山大六世之外,還肩負著更重要的來自法王查理的命令,所以夏爾侖不得不忍受面前教士的傲慢,甚至是刻意流露出來的蔑視。

  顯然在這些人眼裡,法國人都是窮鄉僻壤來的土包子。

  遠處傳來沉重的「吱紐」聲,通往教宗專用的祈禱室的木門打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教士走了出來。

  他身上披著紅色法衣,頭上戴著厚實的羊毛小圓頂帽,緊攥著垂在胸前的十字架的雙手關節凸起,顯得孔武有力。

  這位紅衣主教看上去不像個侍奉上帝的神僕,而更像個戰士。

  法蘭克福大主教。

  夏爾侖心中暗暗唸著這個名字。

  大主教也看到了一身黑色盔甲,異常顯眼的夏爾侖,他腳下稍微一緩,然後慢慢走過去。

  夏爾侖默默躬身,捧起大主教遞到他面前的手輕輕親吻。

  「願主保佑你,將軍。」

  大主教的口音帶著明顯的北方調子,而且粗獷而富有壓迫感,完全不像個應該整天吟唱聖詩的教士。

  「大主教,自從上次告別之後,這是第一次見到您。」夏爾侖抬起頭看著主教「我沒有忘記您在錦標賽上給我造成的麻煩,而且我想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也一定會很高興能再次見到您。」

  「上次的錦標賽啊,」法蘭克福大主教摸了摸下顎的濃密鬍鬚「我得承認你的確是個好對手,特別是在長矛比試的時候,你們的確是很難對付的。」

  「不過您同樣難以對付,」夏爾侖說「如果脫下法袍穿上盔甲,您完全是一位合格的騎士。」

  「侍奉上帝永遠比揮舞刀劍更有用,」大主教看著夏爾侖「譬如現在,聽從上帝召喚而聚集起來的聯軍已經把你那試圖冒犯聖地的國王打敗了,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夏爾侖的眉梢挑了起來,臉上一道原本淺淺的疤痕略微泛得紅昏。

  「大主教,我的國王是最虔誠的教徒,而且他對那不勒斯擁有不可辯駁的宣稱權力。」

  「他的宣稱權只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才有,」大主教譏諷的說,看到夏爾侖臉上那道疤痕已經因為憤怒變得紅亮起來,大主教指了指他的佩劍大聲說「如果你覺得這是個侮辱,我可以接受你的挑戰,就和在法國的錦標賽一樣,我不介意脫下法袍換上盔甲再和你們這些法國人再打一場。」

  夏爾侖神色陰沉的看著法蘭克福大主教,雖然這位大主教不但有著強壯的體魄,而且用起劍來比很多騎士都更嫻熟,可如果不是因為大主教的身份讓他顧忌,夏爾侖並不懼怕這位僧侶騎士。

  「大主教,但願您的祈禱真的能幫助到您的皇帝和他的那些同伴,否則我的國王一定會讓他們所有人都因為參加了這場戰爭而後悔。」

  夏爾侖說完微微向法蘭克福大主教鞠躬行禮,然後從主教身邊錯身而過,向著正等著為他引薦教皇的教士走去。

  法蘭克福大主教回頭看了看夏爾侖被黑色盔甲襯托得同樣高大魁梧的背影,主教在胸前默默畫了個十字,轉身向著西斯廷教堂外走去。

  西斯廷教堂外的台階下,一輛馬車正等在一旁,看到大主教出來,一個隨從恭敬的打開了車門。

  「上帝保佑,您這次覲見教皇一定收穫不少。」

  陪同主教上了馬車後,隨從微笑著說。

  「至少和賄賂那個人的那些錢比起來還是值得的,」大主教諷刺了一句「我們的教皇喜歡用賄賂的多少開條件。」

  「不過至少這次梵蒂岡是支持我們的,是嗎?」隨從關心的問。

  「是的,至少這次我們的那位教皇沒有讓我失望,」法蘭克福大主教吐出口氣「他已經同意不會與法國人妥協,更不會與查理單獨媾和,這就意味著除非一方失敗,否則我們與法國人之間是不存在和平的。」

  隨從準備附和,可不等他開口,正在行進的馬車驟然停下。

  前面的車伕突的轉身,一道雪亮劍光瞬間從向前敞開的車窗刺了進來!

  刺劍戳進大主教的後頸,能和任何騎士決鬥的強壯主教一頭栽倒!

  偽裝成車伕的刺客在跳下馬車混入人群時頭上的帽兜抖落,露出了一張普通的臉。

  如果亞歷山大在這裡他就會認出這個人,正是不久前見到的克立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5 12:22 AM

第二十一章 匕首與弗洛林

  亞歷山大認為在這種全城戒備森嚴的時候,克立安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這甚至也是所有人的想法。

  因為喬安娜遇刺而導致凱撒·波吉亞對羅馬城裡敵對者的報復,讓人們變得謹慎警惕,除了凱撒的人,其他貴族也都把自己家族的人手都調動了起來,至於法國人更是為了防止有人可能會趁機暴動,派遣了軍隊嚴密防範城內的動向。

  在這種緊張警惕的時候,人們反而都認為更安全了些,因為不會有人愚蠢到冒險在這時干出點什麼蠢事。

  所以當克立安選擇這個時機行刺法蘭克福大主教時,根本沒有人會想到真的會有人在這樣戒備森嚴的時間和地方發起襲擊。

  克立安顯然早就選好了路線,他實施行刺的這個地方恰好是條很窄的街道,而街道兩邊則有好幾條通向其他地方的巷子,在巷子另一邊就是個很熱鬧的大集市,所以當他一擊得手立刻跳車跑進一條巷子後,停在路中間的馬車恰恰擋住了跟在車後試圖追擊的護衛的去路。

  當護衛們手忙腳亂的終於驅開馬車追上去時,克立安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小巷另一邊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手忙腳亂。

  那可怕的一擊讓幾乎立刻就要了大主教的命,他的脖子被刺了個很大的洞,被直接刺了個對穿的脖子上前後都在不停的往外湧出血水,當隨從清醒過來驚慌尖叫著撲上去試圖按住根本掩不住的傷口時,大主教已經只剩下躺在馬車裡身子本能的抖動了。

  法蘭克福大主教遇刺的消息立刻如長了翅膀般傳開,這讓原本就已經氣氛緊張的羅馬城更是變得草木皆兵,其中一些本就對法國人充滿敵意的貴族和教徒,情緒變得鼓噪激動起來。

  因為與神聖羅馬帝國的密切關係,法蘭克福大主教對法國有著強烈的敵意,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而大主教這個時候覲見教宗,即便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意,但是也能猜側到很可能是希望能夠在反對法國這件事上得到教宗的支持。

  大主教在這時遇刺,而且又是在被法國人佔領羅馬城,幾乎沒有人認為這和法國人是沒有關係的。

  甚至連法國人自己都是這麼認為,所以當因為擔心城裡會出現暴動而不得不打斷覲見教皇的屬下把發生的一切報告給夏爾侖時,那個屬下看著夏爾侖的眼神裡不禁透著緊張和詢問的神情。

  可讓他意外的是,夏爾侖聽到這個消息後,居然是一臉的茫然。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夏爾侖先是愕然片刻,然後忽然變得暴躁起來,他很清楚一位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大教區主教遇刺是多麼大的一件事,更何況這位大主教還是公開反對法國人,人們肯定認為這件事是法國人幹的「究竟是誰幹的這件蠢事!」

  屬下懷疑的目光也讓夏爾侖感到難受,他不能容忍這種認為他可能會和一件卑鄙的刺殺事件有關的猜測,這讓他覺得受到了侮辱。

  但是現在迫在眉睫的是必須防止時態擴大,更要防止有人趁機向法國軍隊發難。

  夏爾侖很清楚如今他的處境。

  法軍主力如今正在倫巴第地區和貢薩洛的聯軍苦苦周旋,根本沒有餘力援助正被包圍的羅馬,而城內的敵對勢力正躍躍欲試伺機對法國人發難,如果不是城外包圍羅馬的聯軍兵力不足,只能封鎖道路防止城內法軍逃跑而不能主動發起進攻,可能羅馬城早就被聯軍奪回去了。

  可就在這種時候偏偏一位大主教遇刺!

  夏爾侖能想像行刺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這讓他在意外之餘更是迷惑,不知道究竟是誰幹的。

  在下令法軍加強戒備的之後,夏爾侖不得不面對一個讓他感到惱火卻又無奈的決定。

  終於,在反覆權衡之後,法國人向之前引薦他覲見教宗的那個教士提出了要求與凱撒·波吉亞會面的要求。

  凱撒·波吉亞這時候正在梵蒂岡宮中。

  當教士向他稟報法國將軍要求見他的消息時,凱撒剛剛喝下一杯摻了鴉片沫的蜂蜜酒。

  雖然身體強壯,但是因為已經有十幾個小時沒有睡覺,凱撒的頭略微有些疼。

  不過他的精神卻很好,或者說除了身體上的疲憊,他整個人都是顯得亢奮的。

  藉著喬安娜遇刺而趁機發動的對政敵的襲擊得到了讓凱撒都頗感意外的成果,雖然是第一次真正使用軍隊,但他的人還是讓他滿意的完成了使命,一些之前和他的家族為敵的人在頭天晚上的襲擊中被沉底剷除,甚至就是到了凌晨的時候,還時不時的有人向他報告又幹掉了哪個之前看著礙眼的傢伙。

  至於這一切造成的麻煩,就都讓法國人頭疼去吧。

  這也是讓凱撒高興的一個原因。

  凱撒對法國人沒有什麼好感,或者說對查理八世沒有好感。

  之前查理在進軍羅馬,不但用逼迫的手段要亞歷山大六世為他加冕為那不勒斯國王,而且為了防止亞歷山大六世暗中反對他,還提出讓凱撒作為人質隨軍的條件。

  那段經歷是凱撒最不願意想起的,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卻讓他深深體會到了從沒有過的屈辱,所以既能消滅對手,又能給法國人製造些麻煩,這讓凱撒覺得很高興。

  法蘭克福大主教遇刺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凱撒正準備喝蜂蜜酒,這個意外的消息讓他也不禁一陣失神。

  這個時候的凱撒·波吉亞還不是後來那位令人膽寒的毒藥公爵,雖然對毒藥這種東西已經很感興趣,但是要說讓他刺殺一位大主教,多少還是要思量思量的。

  所以當聽到這個消息時,凱撒是多少有些震動的。

  讓凱撒慶幸的是,雖然在他看來,那位大主教並不討人喜歡,可他的家族和那個人沒有什麼衝突,這至少不至於讓波吉亞家背上暗殺一位大主教的嫌疑。

  不過想來,這件事會讓法國人頭疼不已吧。

  想到這個,凱撒又覺得大主教的死是件好事,所以當聽說夏爾侖求見時,猜到他來意的凱撒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在等蜂蜜酒的勁頭稍微過去之後,才讓人邀請他進來。

  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夏爾侖在看到凱撒那張透著紅暈的面孔時,臉上的淺疤微微跳動了一下,他早就聽說過凱撒有些痴迷某種能讓人產生幻覺得東西,聞著房間裡隱隱泛著的奇怪味道,夏爾侖猜到這應該是這位年輕主教已經享受了一番之後才抽出時間見他。

  「主教,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夏爾侖沉聲說,他原本想讓自己的聲調顯得更柔和些卻沒有成功「現在羅馬城裡正醞釀一場風暴,我希望您能幫助我平息下去,國王陛下不會願意看到他的羅馬變得一塌糊塗。」

  「『他的羅馬』,」凱撒因為吸食了鴉片略顯興奮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他和面前高大的法國騎士對視著,過了一會才笑出聲來「將軍,大概你忘了早在8世紀丕平獻土的時候,加洛林家族就已經把羅馬城永遠的奉獻給了教會,而你現在卻說羅馬是某個世俗君主的領土,這是不是在質疑上帝對羅馬的擁有權?」

  夏爾侖黝黑的臉上泛起了紅光,不過他這臉色和凱撒臉上的紅暈完全不同,隨著粗重的呼吸聲,法國人身上的盔甲也隨著輕輕起伏,可他最終沒有爆發怒火。

  「我需要您的幫助,」夏爾侖再次開口「羅馬城必須平息下來,而您的那些軍隊已經造成了很大的混亂,如果不能約束他們,我將不得不命令國王的軍隊採取必要的手段。」

  「這是在威脅嗎將軍?」凱撒原來顯得愉快的臉上慢慢陰沉下來,因為剛剛吸了鴉片,他的精神這個時候充滿了躁動的亢奮,這讓他甚至想立刻和眼前這個法國人打上一仗「或者你認為我必須要聽從你的?」

  夏爾侖緊皺了下眉頭,他已經有些厭煩了和這些披著法衣卻又有著一顆比任何人都要世俗的教士打交道,看著凱撒,他稍微沉吟終於開口:「我可以承認您的軍隊擁有保衛梵蒂岡的權力,而且我希望您能讓您的軍隊協助法國軍隊維持羅馬城內的安全。」

  凱撒始終透著些許興奮的眼中立刻閃過一絲更濃的興奮,他知道法國人這個承諾意味著什麼,這讓他暗暗高興,甚至有些難以掩飾的把喜悅流露了出來。

  擁有自己的軍隊,這是凱撒一直以來都夢寐以求的,和成為位高權重的大主教,樞機主教,甚至是教皇相比,他更渴望能成為波吉亞家的第一位世俗君主。

  哪怕是他的父親已經為他們兄弟安排好了各自的道路,而選擇通向君主寶座的並非是他而是喬瓦尼,但是凱撒卻依舊執著的試圖改變這一切。

  而建立一支完全聽命與他的軍隊是完成這個夢想的第一件事。

  現在法國人因為形勢所迫不得不承認他這支軍隊的合法性,這讓凱撒看到了希望,只要開了允許他的軍隊保護梵蒂岡這個頭,他就可以趁機進一步撈取屬於教廷的軍事權力,他相信在父親的幫助下他很快就能掌握更大的軍隊。

  「另外還有件事,希望能從你這個得到幫助,」夏爾侖皺著眉說,其實這件事才是他來覲見亞歷山大六世的真正目的,只是來沒來得及說就出了法蘭克福大主教這件事,這就讓促成這件事顯得更加困難了「依照國王的意願,陛下希望教宗陛下能授予熱那亞大主教以樞機的地位。」

  凱撒有那麼一會有點錯愕,他有趣的看著夏爾侖,似乎為法國人提出的這個要求感到詫異和好笑,然後他才用略帶詢問的口吻輕聲問:「將軍您說的是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

  夏爾侖皺皺眉,雖然知道凱撒這麼直言同為大主教的羅維雷的世俗名字讓他覺得無理甚至粗暴,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

  「是的,查理陛下希望能得到教宗的支持,做為回報,國王願意向教會奉獻一筆5萬金弗洛林的獻金。」夏爾侖略微壓低聲音說。

  凱撒臉頰上肉微微顫動了一下,還略顯稀疏的連鬢鬍鬚也就隨著臉頰的顫抖跟著動了動。

  5萬金弗洛林足堪巨款,而所謂奉獻給教會不過是個託詞,一想到可以得到這麼大的一筆錢,即便是覺得要亞歷山大支持宿敵的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晉陞樞機實在有些荒謬,可凱撒還是被這筆錢的數量震撼了一下。

  凱撒還沒有忘記,當初為了幫助父親登上教皇寶座,波吉亞家傾盡所有幾乎破產,雖然這些年來的確撈回來不少,可這麼一大筆錢還是讓他覺得有些難以抗拒。

  只是讓那個羅維雷成為樞機?

  這怎麼想都實在有些太荒唐了。

  要知道,當初如果那個羅維雷跑的再晚點,可能早就已經被喬瓦尼帶人砍掉了腦袋。

  現在羅維雷敢重新回到羅馬,也只是依仗著法國人的勢力,可現在法國人眼看不行了,可他居然還敢盯著樞機的位子,這讓凱撒先是覺得那個人實在有些蠢,然後就又不禁心生疑竇。

  羅維雷不可能是個笨蛋,否則也不可能活這麼久了。

  那麼他在這種明顯不利的時候回到羅馬,還顯出圖謀樞機之位,想幹什麼?

  凱撒覺得有必要和父親商量一下這件事,而且法蘭克福大主教的遇刺也讓他疑惑重重,雖然趁機讓自己的軍隊掌握了梵蒂岡是件好事,可他並還是決定小心謹慎些。

  「將軍,我會把這件事向教宗報告,」凱撒有點等不及的想要趕緊去見父親,畢竟是一筆5萬弗洛林的大生意「另外我想提醒你,那不勒斯王后喬安娜正和我的妹妹盧克雷齊婭在一起,如果你不想讓我和我的家人擔心可能會威脅到我妹妹的安危,那麼就不要再派人刺殺王后。也許那個貢布雷會認為那個刺客的目標是我妹妹,但是我還是能分清這其中區別的。」

  夏爾侖露出詫異,他沒想到凱撒認為刺殺喬安娜是他指使的。

  可他自己知道並不是。

  那麼是想要喬安娜死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6 03:22 AM

第二十二章 宗教交易所

  那不勒斯王后先在梵蒂岡宮前險些遇刺,隨後還等由此引發的報復平息下去,法蘭克福大主教卻在羅馬城的大街上被刺身亡。

  這前後兩天發生的一連串意外,讓羅馬人好像在看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只是這場戲就發生在自己身邊,有些人可能隨時都會被捲進去成為舞台上表演的一員,甚至可能還會隨著劇情發展的演繹一出出充滿血腥的片段。

  做為親眼目睹了這出大戲序幕的亞歷山大,這時卻難得輕鬆的陪著索菲婭在加洛林宮裡閒逛著。

  從喬安娜遇刺到現在已經過了差不多2天,凱撒那邊一直沒有派人過來,他們雖然可以離開加洛林宮的角樓卻不能離開這座宮殿,而喬安娜也沒有任何消息,這讓亞歷山大感到十分壓抑。

  而且因為之前看到了克立安,亞歷山大就不能不顯得更加小心,加洛林宮雖然戒備森嚴,可進出的人畢竟很多。

  這麼想著,他就不由向旁邊的索菲婭微微瞥了一眼。

  索菲婭是堅持要和他在一起的,哪怕是納山顯得有些生氣也沒有乖乖的留在角樓裡,所以他不得不讓索菲婭在外面罩上了一件看上去有些臃腫的大袍子。

  好在天氣已經很冷,所以沒有人知道,索菲婭這看上去頗為古怪的外罩下面,穿著的卻是一件很堅固的內甲。

  而她一直收攏在袍子裡的左手臂上,正扣著那副短弩。

  加洛林宮面積不大,和其他宮殿比較起來也顯得不那麼輝煌,至少在亞歷山大看來,喬瓦尼的吉爾皮茨宮就要比加洛林宮富麗堂皇些。

  不過因為是如今梵蒂岡處理俗務的主要辦公點,加洛林宮裡還是很熱鬧的。

  從丕平獻土時代開始,教會逐漸擁有了越來越廣泛也越來越重要的世俗權力,這些權力從最直接的擁有土地和收稅權,到教會逐漸擁有了大批的各種產業,從鄉間的農莊到城市的教產,從各地大大小小修道院的收益到直接歸屬與教會的船隊與商會。幾個世紀下來,教會所擁有的巨大財富甚至可以說不但完全可以媲美那些強大富庶的國家,如果嚴格的來說,就規模而言,全世界還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擁有這麼大規模錯綜複雜,連續密切而又與所有各個方面都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龐大體系。

  這是個令人生畏的龐然大物,沒有人能說清楚這個巨大的體系究竟有多大的勢力,而又因為這個體系多少個世紀以來與歐洲各國之間無法言盡的複雜關係,即便是歷任教皇也沒有辦法能真正攏清這個龐然大物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可怕力量。

  走在加洛林宮裡,看著來來往往說著各種語言,穿著不同服飾的人群從身邊匆匆的經過,而且似乎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種自己所做的事是多少重要的表情,亞歷山大甚至不覺得索菲婭的衣著太過引人注意了。

  特別是居然還看到有幾個明顯穿著北方那種異常厚實也顯款式頗為古怪的旅行者從身邊過去之後,索菲婭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顯得不那麼顯眼的衣裙,就先向旁邊微微挪動了下身子,然後再向前快走兩步從稍微落後的跟著變成與亞歷山大並肩走在一起。

  幾個穿著過膝的短腿褲,上衣卻是很寬大的毛織套頭衫的男人急匆匆的過去,他們的打扮看上去像是來自低地地區,這讓亞歷山大想起了格羅寧根。

  不知道那個低地貴族如今在幹什麼。

  在亞歷山大印象中,格羅寧根是個很不簡單的人,雖然只匆匆見了一面就沒有再見過這個人,但亞歷山大有種預感,和這個人之間的交集應該不會止於那不勒斯奧爾迦拉夫人的那間香閨,也許在未來某個時候,那個一擲千金的尼德蘭人就會忽然再次出現,甚至即便是現在,那個尼德蘭人的影響,也未必就沒有出現。

  從一開始,亞歷山大就懷疑喬安娜忽然做出來梵蒂岡的決定和那個格羅寧根有關,畢竟那個人肯免除喬安娜那麼一大筆債務,是不可能不索取回報的。

  另外再想想從那些歹徒手裡截下來的那一大筆不菲的意外之財,亞歷山大能夠猜想以喬安娜在那不勒斯當時的窘境,即便她變賣了很多值錢東西,也不太可能變現成那麼一筆巨款。

  想來那筆錢應該是某個人給她的贊助,而想來想去能為喬安娜這次旅行一次性掏出那麼一大筆杜蘭特的,似乎也只有那位漢薩同盟財大氣粗的格羅寧根了。

  最主要的是,那筆錢全是杜蘭特。

  雖然不能武斷的說使用杜蘭特的就一定是漢薩同盟的那些財主,但是如果要把這麼一大筆錢兌換成弗洛林,不但麻煩而且很可能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所以為了穩妥格羅寧根大概寧肯直接給喬安娜整整一箱子金杜蘭特。

  想想這麼一筆巨款現在成了自己所有,亞歷山大多少是有些得意的。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能從這裡走出去,哪怕在羅馬城某個地方有這麼一筆錢等著自己挖掘起走,那也都是空話。

  只是現在看來,要想離開這裡還真不是那麼簡單的。

  法蘭克福大主教遇刺身亡的消息傳到加洛林宮的時候,很是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那些正在加洛林宮裡辦理各種事務的人們先是被這個消息嚇得不輕,然後很多人一下子變得匆忙慌亂起來,人們開始先是到處打聽消息,然後就開始亂糟糟的東奔西跑,有些人大聲叫喊著自己的隨從,有些人跑到外面去吩咐等在宮外不能進來的僕人,更有的乾脆就在宮殿的一角開始匆匆忙忙的寫起了信。

  「啊~」

  索菲婭茫然的看著這些像無頭蒼蠅似的人們,然後抻抻亞歷山大的袖子,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似是在詢問這些人都在忙些什麼。

  「他們在寫信,」亞歷山大隨口說「他們大概是在向他們自己的國家和商會報告發生了什麼,畢竟是一位大主教遇刺的大事,也許這會引出很多事情來。」

  說到這,亞歷山大忽然頓了頓,若有所思的回過頭看看那些人。

  加洛林宮是辦理教會俗務的機構,所謂俗務,其實就是教會的財產,而這些人幾乎都是商人。

  亞歷山大越想這其中越有些奇怪,他帶著索菲婭走到一個正忙活著在信紙上不住寫著什麼的男人身邊。

  這個人看上去就是從北方來的,然後亞歷山大悄悄瞄了一眼他信上的內容。

  雖然字跡潦草,而且只是匆匆一瞥,但他還是看到了幾個頗為醒目的詞彙。

  「刺殺」,「戰爭」「糧食」和「羊毛」。

  很顯然,這個人對這些詞很重視,他甚至在這些詞彙後面做了要求關注的標示,這倒是幫助亞歷山大很方便的就注意到了這些東西。

  似乎察覺到身後投來的目光,那個人立刻警惕的轉過頭看著亞歷山大兩個人,然後他挪動了下身子用手臂擋住了信上的內容。

  索菲婭不滿的狠狠瞪了眼這個有些小氣的傢伙,她雖然不知道亞歷山大在看什麼,但是這個人遮遮掩掩的樣子讓她不高興。

  居然還真是這樣。

  雖然已經隱約猜到,可親眼看到後亞歷山大心裡暗自感到詫異。

  這些為教會做生意的商人從歐洲的各地來到梵蒂岡,然後把他們要上繳給教會的各種稅賦賬目交到加洛林宮來,然後再從這裡帶走教會要求他們在下一年應該繳納和完成的各種賦稅任務的同時,他們自己之間也進行著各種各樣的往來交易,這種交易對教會來說也是無所謂甚至是願意看到的,畢竟這種交易本身也能給梵蒂岡帶來更多稅賦,更何況凡是在這裡進行的交易都要予以登記和叫繳納一定數量的稅金。

  而在與此同時,做為基督世界的中心,還有什麼地方比梵蒂岡更能打聽到更多的消息呢?

  只要能在這裡比其他人多打聽到一點消息,就可能是足以能比別人快得多的發財機會。

  法蘭克福大主教遇刺身亡這種重大事件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只要想想就能讓感到震撼。

  一場刺殺就有可能引發一場戰爭,而戰爭則需要消耗大量的補給,大量的糧食和迎接即將到來的冬天所需要的羊毛織物,也許還有數量龐大的武器和馬匹,然後是一旦爆發戰爭可能需要向所在地的領主提供的其他東西,而且因為死的又是一位有著舉足輕重身份的大主教,也許各地的教區也會相應教會的命令徵召軍隊,這又是一大筆不菲的開銷。

  一個人的死,在短短的時間內可能產生的影響是如此巨大,而在這背後更是會牽動數不盡的財富的流向。

  做為為教會處理世俗財產的所在地,加洛林宮儼然變成了一個有著錯綜複雜脈絡的交易所。

  看著那些在聽說法蘭克福大主教遇刺後正紛紛派人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的人們,亞歷山大不由暗暗琢磨,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能派人迅速把這個消息傳回阿格里,然後命令阿格里的農莊立刻減少對外售出糧食,同時讓箬莎派人緊守住科森察通往那不勒斯的隘口,同時再把讓莫迪洛提早卡住賣給那不勒斯人糧食的渠道,那麼當這個消息傳到那不勒斯後,因為擔心大主教的死可能導致的新的戰爭的那不勒斯人,大概要他們跪在地上求自己都有可能了。

  到了那時,即便是腓特烈,為了應付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的將來,也要不得不向伯爵低頭了。

  只是這終究只能這麼想想,因為他和他的人現在連離開加洛林宮都不可以。

  這麼想著,亞歷山大的眉梢就皺了起來。

  凱撒究竟想利用喬安娜的遇刺達到什麼目的他並不關心,可這麼近乎軟禁的把他們留在加洛林宮裡卻讓亞歷山大很不高興。

  更何況現在看來,羅馬城裡發生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和他毫無關係的。

  至少這其中牽扯到喬安娜。

  亞歷山大正這麼想著,忽然感到旁邊的索菲婭又在輕抻他的衣袖。

  順著索菲婭示意的目光看去,亞歷山大看到一個很顯眼的年輕人正快步走來,從那人的神態步伐可以看出,他顯然是來找亞歷山大的。

  「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亞歷山大嘴裡輕聲吐出這個名字,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說起來他之前還在琢磨怎麼想辦法盡快拜訪一下這位年輕的貴族呢。

  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的確是來找亞歷山大的,所以雖然看到他身邊的索菲婭有些詫異,畢竟加洛林宮幾乎是看不到女人的,可年輕貴族也只是瞥了一樣就望向亞歷山大。

  「您是來找我的?」亞歷山大開口問。

  「對,我必須見到你。」年輕的羅維雷點點頭。

  「為了喬安娜陛下?」亞歷山大繼續問。

  「只能是為了喬安娜陛下!」

  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的聲音很大,而且已經引起了四周正經過的人們的注意,當有人認出這位年輕貴族後,很多人原本淡然的目光變得炙熱起來。

  「大人,也許我們應該到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談話。」

  亞歷山大向旁邊讓了一步暗示他們的交談已經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但是康斯坦丁卻好像沒有聽到似的繼續大聲說:「我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已經過去了兩天,羅馬也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可其他事我都不放在心上,也許你因為這個笑話我可我不在乎,我要去見喬安娜陛下,我需要你幫我。」

  「按照瓦倫西亞主教的命令,我不能離開加洛林宮,所以我沒有辦法幫您。」

  亞歷山大微微一笑,他多少明白康斯坦丁這種大張旗鼓的態度更多的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他正在追求喬安娜,至少這麼一來波吉亞家的人就不能以保護為名,其實是同樣把喬安娜軟禁在盧克雷齊婭的宮殿裡。

  不過既然這樣,亞歷山大也不介意陪他演這麼一齣戲。

  「你是那不勒斯的領主,更是保護喬安娜陛下的人,我不知道誰有權力能禁止你保護你的王后。」康斯坦丁用略顯憤怒的口氣說「除非這些人試圖對那不勒斯的王后不利,就如同對可憐的法蘭克福大主教一樣,願大主教的靈魂在天堂得到安寧,願上帝能懲罰那些卑鄙的陰謀家,」說到這康斯坦丁的情緒忽然變得憤怒起來「大主教已經遭受了不幸,但是我絕對不能容忍喬安娜陛下也遭遇這種不幸,所以我來找你,要你履行保護王后的使命,而我是準備為了陛下付出生命的。」

  康斯坦丁毫無顧忌的暗示在四周引起了一片嘩然,雖然人們在私下裡也在暗自猜測大主教的死與波吉亞一家有關,但是如這個年輕的羅維雷一般近乎指名道姓的指控卻是沒有一個人敢這麼幹的。

  雖然更想聽到些有用的消息,可因為害怕被捲入什麼不得了的是非當中,有人已經開始悄悄向旁邊躲去。

  看著年輕的羅維雷那激動憤慨,似乎為了一見傾心的摯愛不惜一切的神態,亞歷山大心中暗自撇了撇嘴後,抬手向加洛林宮的大門口指了指說:「關於這個,也許您可以當面向瓦倫西亞主教大人說一說。」

  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隨著亞歷山大的手勢轉身看去,隨即就見到一身紅衣法袍的凱撒·波吉亞正向他們走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6 12:22 PM

第二十三章 波提科宮的女人們

  在加洛林宮的主庭裡,兩個年輕的貴族相互對峙。

  同樣的年輕,同樣的健壯,同樣的家世顯赫,也同樣的引人注目,這是兩顆如果運行在同一軌道,注定會相互碰撞的行星。

  看到凱撒·波吉亞,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的臉上的浮起一絲驕傲。

  羅維雷家的人看不起波吉亞,對於從瓦倫西亞來的異國人,幾乎沒有誰對他們抱著好感,而且這一家臭名昭著的名聲也早已經成了梵蒂岡的笑話,在教廷裡很多人甚至覺得以提起這一家的姓氏為恥。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們的談話。」凱撒臉上掛著微笑,他雖然身穿紅衣主教的法袍,但是舉止當中卻充滿作為戰士的直接與豪邁,這一刻,亞歷山大的腦海中不由閃過達芬奇對這個人的描述,「優雅的舉止與天使般迷人的目光」。

  凱撒的這個樣子曾經迷惑了很多人,在他被冠以那個可怕外號之前,他甚至一度被認為是波吉亞家最討人喜歡的一個,如果不是因為他與他妹妹盧克雷齊婭之間那過於荒謬的傳言,也許還會有更多的人喜歡他。

  「事實上你的確打擾了我們,」康斯坦丁卻並不為凱撒這看上去彬彬有禮的舉動所迷惑,他甚至一開口就故意露出了充滿敵意的口吻「不過如果你能開恩釋放那不勒斯王后,我依然會認為你是可以擁有善意這種品德的。」

  凱撒原本微笑的表情慢慢收起,他打量著康斯坦丁的臉有那麼一會,然後忽然扭頭對亞歷山大說:「我這次來是專門邀請你的,我知道你很關心王后的現狀,所以我邀請你到波提科宮,這樣你就可以親自向王后問安了。」

  說完,凱撒這才轉頭對康斯坦丁說:「請原諒我不能邀請你去我妹妹的宮殿了,畢竟這好像有些不太合適。」

  康斯坦丁的臉上閃過一絲緋紅和怒火,他甚至聽到附近有人在輕聲嗤笑。

  羅維雷家幾年前曾試圖為康斯坦丁向盧克雷齊婭求婚,這被視為羅維雷家向波吉亞家釋放出的善意信號,這件事也曾經一度轟動整個羅馬,因為這意味著一旦這狀婚事成功,兩個強大家族的聯盟將會徹底把持整個羅馬城。

  可最終當時還是樞機的亞歷山大六世斷然拒絕了這門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算是合則兩利的聯姻建議,甚至據說當時亞歷山大六世用很不屑的口氣說「這是個最糟糕的提議,我不可能把女兒交給個注定一無是處的人。」

  這種毫不留情的拒絕和帶著羞辱式的評價,讓康斯坦丁曾經一度成為了羅馬城裡年輕人當中的笑話,以致幾年過去凱撒提起來的時候,依舊讓加洛林宮裡的人想了起來。

  康斯坦丁憤怒的盯著凱撒,他的右手伸到身前攥住劍柄,這個動作驚住了兩邊跟著的隨從們,他們有些學著主人紛紛做好拔劍的準備,有的親信則趕緊擋住康斯坦丁和同樣摸著劍柄準備動手的凱撒。

  「兩位大人,我認為決鬥不是個好主意,」亞歷山大站到對峙的兩人中間「因為你們之前提到了那不勒斯王后,所以我不希望有人誤會你們的衝突牽扯到王后的名譽,畢竟她還在服喪期間。」

  亞歷山大的話讓對峙雙方都微微一滯,在看了眼亞歷山大後,兩個人慢慢收回了那劍拔弩張的架勢。、

  其實對他們來說,這種看似隨時一觸即發的衝突也不過是做個姿態,他們既不會真的為這點事就真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更不會如亞歷山大所說,在牽扯到喬安娜的話題上做文章,畢竟傳言這種東西足夠把事情傳得面目全非。

  康斯坦丁也許不會在乎,或者可能還會希望這種傳言越多越好,凱撒卻不會這麼做,因為這可能會讓他的兄弟喬瓦尼產生懷疑。

  康斯坦丁最終選擇了離開,只是離開前他一再叮囑亞歷山大,在見到喬安娜後一定要把他對王后的關心和處境的擔憂表達出來,他甚至還從手指上摘下一個碩大的綠寶石戒指交給亞歷山大,要求他務必親手交到王后的手中。

  對年輕騎士的這一番激情,站在一旁的凱撒倒是沒有開口諷刺,只是在走出加洛林宮時,他向著康斯坦丁消失的方向露出個譏諷的笑容。

  亞歷山大是在等納山來了接走索菲婭後離開加洛林宮的,他拒絕了索菲婭在微微擁抱他時準備悄悄把短弩塞給他的動作,這是因為他覺得暗藏武器顯然瞞不過凱撒身邊那些虎視眈眈的護衛,一旦被發現反而另生枝節,還有就是看凱撒身邊那些人的樣子,應該還不會有刺客會大膽到這種地步敢冒風險,所以跟著凱撒反而安全許多。

  從加洛林宮到波提科宮並不遠,畢竟據說亞歷山大六世為了能隨時見到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從他居住的梵蒂岡宮修了條很隱秘的暗道直到波提科宮,這樣他就可以隨時走進盧克雷齊婭的香閨,探看自己漂亮的女兒了。

  雖然關於這種帶著明顯詆毀和隱喻暗示的謠言很多,但也由此可見亞歷山大六世對盧克雷齊婭的確是萬分喜愛,所以當穿過加洛林宮側面一條很窄的街道,沿著梵蒂岡丘的外圍來到一片看上去充滿古羅馬時代風情宮殿前時,看著這座淺白色的大理石建築,亞歷山大也不能不為教皇對女兒的寵愛暗暗羨慕。

  和其他宮殿不同,波提科宮是片只有一層的羅馬式樣建築,整座宮殿以幾乎完全復古的方式呈現出來,標誌式的多棱羅馬柱,上蜷的門楣雕飾,還有典型的羅馬神廟斜坡頂,這些都無一不顯示出古羅馬全盛時期風格,而從進入花園一直通向宮殿門口的碎石小路兩邊矗立的那幾尊大理石雕塑,更是完全繼承了古羅馬時期的明顯風格。

  神後朱諾,月亮女神狄安娜,美神維納斯和智慧女神米涅瓦的雕像一直延伸到宮殿的台階前,而在這些雕塑高聳的基座之間,一些展開翅膀姿態各異的小天使被直接安放在地上,看上去就好像在簇擁著這些美麗而高貴的女神。

  院子不大,可從門口走過去,卻似乎走過了一個小型的藝術走廊,這種舒服的感覺讓人耳目一新,而走上兩層同樣典型的羅馬式大理石台階後,門框頂端那向著來訪的客人低頭注視的廊楣上雕刻的主神朱庇特威嚴的面孔,則異常的奪人注目。

  這是座真正的藝術殿堂。即便還沒有走進去,亞歷山大卻已經有了如此的感慨。

  兩個年輕的女人站在台階上,她們看上去都很美麗,而其中一個要顯得漂亮的多,也年輕了許多。

  當凱撒與那個明顯更加漂亮的女孩擁抱,然後溺愛的親吻她如蜜奶般柔嫩的面頰時,亞歷山大知道她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盧克雷齊婭·波吉亞了。

  讓亞歷山大稍感意外的是,盧克雷齊婭·波吉亞有著一頭讓他不由想起了箬莎,在陽光下如黃金般閃光耀眼的濃密金髮,她的頭髮用一個鑲著寶石的厚實絲絨頭帶在頭頂束住,然後就很自然的披散下來,一直垂到後背,看上去就好像個希臘或是羅馬神話中的林間仙女,她的皮膚是如蜜奶般的白皙,也許是因為見到了哥哥高興,裸露的略微陷進去的兩邊肩窩有著兩抹微微的紅暈,看上去好像透明般輕輕用力就會戳破。

  和旁邊那個年齡比她略顯大些的年輕女人相比,如今16,還不到17歲的盧克雷齊婭顯得天真而又充滿活力,她甚至在凱撒親吻她時略顯惡作劇忽然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而絲毫沒有在意站在不遠處正看著這一幕的亞歷山大,不過當她那雙棕色眼睛望過去時,她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淡去,很顯然她的熱情與美麗只會對她的親人展示,在陌生人面前,盧克雷齊婭·波吉亞有著是身為教皇女兒與斯福爾扎家兒媳的高貴身份。

  亞歷山大注意到凱撒與另一個女人看上去雖然也頗為親密,不過顯然與盧克雷齊婭不同,凱撒與那個女人似乎保持著某種略微的疏遠。

  不過當他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後,他也就明白了凱撒這種態度的由來。

  茱莉亞·法爾內,亞歷山大六世如今最得寵的情婦。

  看著這奇妙的三個人,亞歷山大覺得頗為有趣,因為按照當下羅馬城裡謠傳得最凶的流言,教宗的這位新寵情婦似乎和她的婆婆,一位西班牙貴族的寡婦在某種程度上其實算是姐妹,因為她們都是教皇的女人,而這位西班牙寡婦,又偏偏曾經撫養盧克雷齊婭長大,甚至據說如今也依舊住在波提科宮裡。

  這種錯綜複雜甚至有點亂七八糟的關係,完全滿足了羅馬人對流言蜚語的需求,甚至因此衍生出來的更多不堪入耳的謠言都更是層出不窮,至少哪怕是在加洛林宮那短暫的兩天當中,亞歷山大都聽到有人繪聲繪色的描述說,教皇在波提科宮裡從來都是「坦誠相見」的,哪怕是當著他女兒的面。

  「這位是來自阿格里的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凱撒和他的妹妹熱情交談了一會後才為亞歷山大引薦,不過他的態度隨意,讓人絲毫感覺不出這麼做的失禮,相反倒是讓人覺得這麼做並不見外,這又讓亞歷山大見識了這位梟雄式人物的小小手段「你們大概不知道阿格里在什麼地方,不過只要知道現在傳得很廣的法國人在布魯依尼谷地的敗仗,就是拜他所賜就可以了。」

  「是那個打敗了法國人的那不勒斯人?」茱莉亞·法爾內意外的看著亞歷山大「他居然這麼年輕,我還以為他應該是個雖然強壯卻很老的老頭子呢,就像那個貢薩洛。」

  「茱莉亞,你這就錯了,年輕人也能打敗法國人的,」凱撒笑著糾正「或者說更容易打敗法國人,因為他們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凱撒的話讓亞歷山大心中微動,他從中聽出了什麼。

  聯軍包圍羅馬的軍隊其實要比法國人多很多,但是正因為種種顧忌考慮,才會圍而不打。

  如果再這麼下去,隨著冬季的降臨,要發起進攻至少要到明年的春天了。

  事實上亞歷山大記得聯軍也正是在1497年才從法國人手裡收復的羅馬。

  現在看來,至少如今的凱撒對法國人沒有什麼好感,更不用說利用法國人入侵意大利的機會興風作浪。

  也許要到路易十二接替短命的查理八世再次入侵意大利的時候,凱撒才會真的成為法國人在意大利的幫兇。

  而且也是在這段時間裡,凱撒趁機擴張他的勢力。

  而現在,凱撒·波吉亞雖然在羅馬權勢滔天,但在別人眼裡,終究還只是個依靠著當教皇的老子這個大靠山,藉著耍陰謀詭計撈好處而已。

  亞歷山大一邊琢磨一邊隨著凱撒走進了波提科宮,至於那位號稱羅馬城裡最漂亮女孩的盧克雷齊婭,似乎除了她自己的哥哥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

  倒是茱莉亞·法爾內,似乎對亞歷山大有些好奇。

  在一間頗為富麗堂皇的房間裡,亞歷山大見到了喬安娜,另外陪在她旁邊的一個雖然上了年紀,卻依然風韻猶存的女人引起了亞歷山大的注意。

  這個女人,就是茱莉亞·法爾內的婆婆,一個養育盧克雷齊婭成年,而又和她的兒媳一起共同做為服侍亞歷山大六世情婦的亞歷山德拉·德·米拉。

  見到亞歷山大,喬安娜的情緒是多少有些激動的。

  雖然只分離了兩天,但是在遇到那種險些喪命的危險後,置身於一群陌生人當中,哪怕是意志堅定的人也往往會感到徬徨不安,更何況喬安娜顯然並不是那麼堅強的人,所以在見到亞歷山大後,那不勒斯王后甚至因為激動聲音略顯哽咽。

  這個場面多少讓旁邊的幾個女人露出了探究的目光,在她們看來這個年輕領主似乎與喬安娜之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

  而亞歷山大更是能察覺到,站在一旁的凱撒則是用充滿濃厚興趣的眼神看著他和喬安娜。

  想想如果凱撒趁機散佈謠言,讓他和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成為了「情敵」,亞歷山大就有些難受,再想想如果這個「情敵」名單上有可能還要加上自己的老丈人,一時間亞歷山大開始感到有點頭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8 01:59 AM

第二十四章 聊聊藝術,說說陰謀

  波提科宮的美麗是讓人陶醉的,雖然與眾多以規模龐大氣勢恢弘著稱的宮殿無法相比,但是波提科宮卻有些令人羨慕的舒適與安逸,文藝與優雅。

  雖然同樣是以大理石為材料,但是波提科宮卻並不給人以那種冰冷冷的感覺,相反,即便是在這已經進入初冬的日子裡,這座宮殿卻始終洋溢著溫暖如春令人覺得溫馨的氣息。

  波提科宮規模不是很大,亞歷山大六世當初選擇這裡作為女兒的住所,固然是看中這裡距他居住的梵蒂岡宮很近,更主要的原因還是這座宮殿令人陶醉的環境征服了這位對生活品味頗為挑剔教皇。

  亞歷山大六世喜愛甚至多少有點痴迷藝術,其中特別是對古希臘和古羅馬時代的文化有著偏愛,雖然這些文化嚴格來說屬於異教文化,但是因為其難以抵抗的魅力,亞歷山大六世不可抗拒的沉溺在了其中。

  所以在給女兒挑選宅子的時候,這種對美好藝術的執著支配了他的情緒,最後這座堪稱復古似的宮殿成了他最滿意的地方。

  而且不止是宮殿,當亞歷山大走進波提科宮時他就感到了詫異,這座宮殿與其說是教皇愛女的住宅,不如說是一座收藏豐富的博物光,其中眾多收藏即便是當代那些以富豪自居的收藏家們也要感到汗顏。

  特別是當他在見到喬安娜的起居室裡看到幾乎覆蓋正面牆壁的《耶穌基督第七日復活》圖時,即便知道這幅畫不可能的是如今還只是個懵懂少年的拉斐爾的作品,可依舊還是被畫面上那細膩入微,色彩搭配的幾近極致的藝術效果驚住了。

  「這是佩魯賈的彼得羅的作品,」看到亞歷山大臉上異樣的表情,茱莉亞·法爾內走過來站在他身邊同樣抬頭看著面前這幅巨幅油畫「你大概知道,這位大師是很有名氣的,他是……」

  「達芬奇和波提切利的同學,安德烈·德爾·韋羅基奧的學生。」

  亞歷山大隨意的接了一句,雖然對當代這些藝術大師並不如何熟悉,但是一些比較關鍵的人物他還是知道的,而且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這個人還是未來與達芬奇和米開朗基羅並稱三傑之一的拉斐爾的老師。

  這麼一個人人物,他至少還是知道的,更何況只要看看眼前這幅油畫,就不能不想起拉斐爾。

  畢竟拉斐爾的出名,就是從臨摹這幅彼得羅的《耶穌基督第七日復活》開始,而又因為臨摹得過於逼真讓人無法分清究竟是出自師徒二人誰的手筆,才名聲鵲起的。

  茱莉亞·法爾內露出了意外和詫異的神色,雖然之前凱撒介紹這個年輕人時說他打敗了法國人,但是在這位青年貴婦心目中,這個人最多是個鄉下來的魯莽大兵,也許會打仗但卻一定是粗魯不堪的,這至少從他的外表就可以看出來,在羅馬是很少見到這麼不修邊幅,甚至頭上連點花粉都不塗染的人。

  可忽然間這個人說起了藝術,而且看上去還如數家珍的提到了眾多大師的名字,不過這些倒也沒有什麼,畢竟這些大師都是名聲顯赫的巨匠,讓茱莉亞·法爾內感到意外的,是這個人居然對眼前這幅《耶穌復活》頗為熟悉,這就讓年輕貴婦有些沒想到了,畢竟這幅畫並不很出名,而佩魯賈的彼得羅迎亞歷山大六世的要求創作這幅油畫的時候,還沒有登臨教皇寶座,自然也就不那麼引人注目。

  只有一些真正對藝術頗為關注的人,才曾經聞訊到彼得羅的工作室觀摩這幅堪稱傑作的作品,而後才由這些人把這幅畫作那美輪美奐的絕妙之處傳揚了出去。

  也就是說,如果這個「大兵」對藝術一無所知或是漠不關心,不要說欣賞,大概都不會知道有這麼一副傑作的存在。

  茱莉亞·法爾內當然不知道,亞歷山大之所以對這幅畫的作者如此熟悉,只是因為它的臨摹者太過出名,而不是畫家本人。

  「看來我要對您另眼相看了,我原本把你當成個只會打仗的軍人。」

  茱莉亞·法爾內絲毫都不掩飾之前的輕視,她這種很坦然的態度倒是讓亞歷山大略感意外,在他印象中能在波吉亞一家子之間周旋,而且能夠如魚得水總是要有些手段的,所以現在這個年輕女人的這種直來直去倒讓他有些覺得沒有想到。

  「阿格里的貢布雷可不是只會打仗,」這時候已經恢復了冷靜,而且重新補了妝的喬安娜在盧克雷齊婭的陪伴下從裡間走了出來,看得出來王后已經完全平靜下來,至少不會再因為激動做出些讓人尷尬的舉動「他是個生意人。」

  聽到喬安娜說到生意人時,亞歷山大總覺得她的語氣裡多少帶著點諷刺,不過他也並不在乎,對他來說與喬安娜之間的確只有純粹的交易,至於說之前乘火打劫似得坑了她一把,亞歷山大並不感到慚愧,畢竟他並不是從喬安娜手裡搶的那筆錢。

  「你還做生意?做什麼呢,販賣各種貨物還是像美蒂奇家那樣專門做羊毛生意?」盧克雷齊婭也略顯好奇的看著亞歷山大,不過她的神態間總是帶著絲天真般的嘲諷,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話可能會刺傷人。

  「應該算是一種貿易,不過也只是藉以維生而已。」亞歷山大應付了一句,然後他看向茱莉亞·法爾內「正如您所說,我只是粗魯的士兵,也許在戰場上還能有點用處,但是在其他地方我的確是一無是處。」

  亞歷山大並不在意波吉亞家這個寵兒顯出的不屑,他當然知道她有這個資本對自己表示輕視。而且在盧克雷齊婭的眼裡,大概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的父親和幾個兄弟,再也沒有任何其他人能引起她真正的興趣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一直站在旁邊和茱莉亞的婆婆亞歷山德拉·德·米拉說話的凱撒忽然插話,他一開口就成了整個房間的中心,所有人都向他看過去「據我所知當你用30個弗洛林贊助博那羅蒂從西西里來羅馬的旅費的時候,你身上剩下的錢絕不會比你給他的更多,而那時候你只是巴勒莫主教宮的一個小小圖書館司庫,對嗎?」

  亞歷山大微微吃驚,他知道凱撒不可能不調查他,而且從米開朗基羅那裡打聽關於他在西西里時候的經歷也是肯定的,只是他沒想到凱撒打聽的居然這麼清楚,雖然這些消息和他當初的處境多少有些出入,但他會如此事無鉅細的瞭解一個看上去並不重要的人的消息,由此可見這個人的確堪稱是個梟雄人物。

  「事實上我當時口袋裡還有大約30個弗洛林,」亞歷山大笑了笑「藝術雖然高尚,但至少得吃飽肚子之後才能談論這些偉大的東西。」

  「可是你拿出了自己幾乎一半的財產贊助個並不出名的人?」亞歷山德拉·德·米拉慢慢走過來,用有些懷疑的眼神看著他「或者你不怕他乾脆就是個騙子,也許你的這筆錢一轉頭就讓在酒館或是女人身上揮霍光了。」

  亞歷山大大依舊微微一笑,他當然不會告訴這位與兒媳婦有著同一個情夫的女人,未來的米開朗基羅會與孑然一身,與任何女人都毫無瓜葛的度過他漫長的生命。

  「事實證明我並沒有看錯博那羅蒂這個人,」亞歷山大只能這麼說,雖然這多少有點聽上去自以為是,但是在這些人面前適當的偽裝一下目光獨具,感覺不錯也很有必要「還是在西西里的時候我發現他有著其他那些人所沒有的執著和信念,我雖然不懂藝術但的確被他打動了,您如果把這個當成年輕人的衝動也可以,不過我從沒後悔過為他掏那筆錢。」

  亞歷山大的話讓波吉亞家的幾個人都露出好奇,連喬安娜都用有些意外的目光看著他。

  「我還不知道你居然還有對藝術這麼執著的信念,」喬安娜略顯調侃的說,這時候她已經完全恢復了她做為那不勒斯王后的威嚴,一想起剛剛見到亞歷山大時那種因為激動失去身份的舉止,她就讓自己的態度顯得更加冷淡些「我想我得暫時留在這裡,你可以和你的人留在馬力諾宮等我的通知。」

  聽喬安娜這麼說,亞歷山大卻看向旁邊的凱撒,他知道真正做決定的是凱撒。

  見此情景喬安娜有些惱火,可她也只能同樣看向一旁的凱撒。

  「你的人可以回到馬力諾宮,」凱撒點點頭走過來,他先向幾個女人點頭致意,然後向亞歷山大做了個手勢,然後帶著他走出房門,沿著橢圓形的走廊慢慢走著「你知道現在羅馬城裡的形勢有些複雜,而且王后剛剛遇刺,這個時候最好讓她暫時不要出現在人們面前。」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凱撒這些話應該只是開頭,真正要說的在後面。

  果然,接下來凱撒似乎是琢磨怎麼措辭似的略微沉吟,然後稍微壓低聲音問到:「我聽說喬瓦尼找過你了?」

  亞歷山大看了眼凱撒,無聲的點點頭。

  這種事情原本就瞞不過別人,更何況是現在的凱撒。

  亞歷山大可以肯定,經過幾天前藉著捉拿刺殺喬安娜兇手,凱撒肯定讓他的人趁機控制了梵蒂岡的,即便以前他沒有做到,可現在要說凱撒是梵蒂岡甚至是整座羅馬城裡最有權勢的人,是並不為過的。

  從這一點上說,法國人在羅馬的日子過的未必多舒坦,畢竟不論城裡城外,他們都正在一點點的失去原本就已經不佔優勢對這座城市的控制。

  「喬瓦尼向你提出什麼條件了嗎?」

  凱撒沒有任何遮掩的顯露出了與他兄弟之間的矛盾,這讓亞歷山大再一次感覺到了這個人與眾不同的地方。

  即便是經常作惡的人,也往往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對自己的家人無情寡恩,有些更是熱衷於把自己扮演成一個對外人殘酷,但對家人卻親密友愛的人,似乎這樣一來就顯得他們在可怕外表下,其實有著旁人無法察覺得善的一面。

  可凱撒·波吉亞顯然不是這麼個人,他似乎並不在乎被人們看到他冷酷無情的一面,哪怕是對他的兄弟,也不會故作寬容的去施捨仁慈這種對他來說似乎太過奢侈的恩情。

  「公爵認為我應該向他表示效忠,」亞歷山大漫不經心的說,好像對喬瓦尼的這個誘惑不以為意,然後他忽然問「而且您弟弟的妻子,尊敬的那不勒斯的夏桑,也認為這個提議不錯,您認為呢主教大人,對公爵的建議我應該怎麼回復?」

  凱撒看了眼亞歷山大很直接的搖了搖頭。

  「如果你想聽聽別人的主意,我會建議你保持現狀,因為這樣也許對你效忠王后更有用。」凱撒說著停下腳步,一雙安詳得如同天使般的眼睛注視著亞歷山大「我知道你做的不錯,不論是在布魯依尼谷地,還是王后之前曾經遭遇過的搶劫和這次的襲擊,你都做的很好,所以我現在想知道能夠信任你嗎?」

  「當然,主教大人,您完全可以信任我。」

  亞歷山大微笑點頭,他倒的確有些好奇凱撒這麼鄭重其事的會說出點什麼。

  儘管大家都知道這種所謂的信任,其實根本什麼都不是。

  「法國人在羅馬的佔領應該不會很久了,」凱撒示意亞歷山大陪著他繼續在宮裡緩緩散步「貢薩洛指揮的聯軍也許不用等到明年就可以徹底打敗倫巴第的法國軍隊,到那時候羅馬的法國人就會不戰自潰。」

  亞歷山大不由輕輕點頭,他不能不承認凱撒有著非凡的眼光,更有著十分準確的預見。

  事實上,佔領的羅馬的法國人,的確是在法軍主力再次大敗之後,在1497年的春天不得不向圍攻羅馬城的聯軍投降的。

  「那麼您要我做什麼呢?」亞歷山大問。

  「我只希望你能和我坦誠一些,」凱撒半探上身對亞歷山大低聲說「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王后給教皇帶來了什麼消息,不過這個消息對你的舅舅莫迪洛伯爵應該有用,」說著凱撒把聲音壓得更低些「有人告發伯爵正試圖串通法國人,而你就是派來為他做這件事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8 11:57 PM

第二十五章 好大一筆錢

  亞歷山大是不是被莫迪洛派到羅馬做什麼事情,這其實並不重要。

  或者說哪怕真是如凱撒所說,他是與法國人串通起來的,也並不是什麼太過出人意料的事。

  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與法國人的關係親密,這對於人們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

  作為他的外甥,如果真是為與法國傳遞消息的,這一點都不稀奇。

  亞歷山大在意的是究竟是誰告密,可以肯定這絕不是喬安娜的意思,至少想想她從那不勒斯一路辛苦的跑到羅馬來,只是為檢舉莫迪洛和法國人傳統勾結,這想想都不太可能。

  那麼究竟是誰讓她這麼做的?

  或者說這麼做的意圖的是什麼?

  稍微聰明些的人都知道,哪怕亞歷山大六世對這個告密十分在意,可他真正能起的作用也不會多大,畢竟莫迪洛遠在那不勒斯,更在那不勒斯擁有著很大權力,教宗的權力雖然也同樣巨大或者嚴格說起來說起來的確不是莫迪洛能比較的,但是要說能夠直接影響到莫迪洛的地方,卻並不很多。

  只是究竟是誰要這麼做?

  凱撒沒有讓亞歷山大想的太久,就說出了答案。

  「我想你對告密的人一定很感興趣,休伯特·范·格羅寧根,至少這個人是這麼自稱的。」凱撒說,看到亞歷山大露出意外的神色,他微微搖搖頭略帶感慨「我想你一定覺得不可思議,也許這個人是你的朋友,所以你覺得被人背叛了,不過相信我這其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沒有被背叛過只能說明你不過足以讓而嫉妒和痛恨。」

  對凱撒的這個說法亞歷山大不置可否,他只是覺得事情多少變得有些讓人覺得撲朔迷離起來。

  格羅寧根之前在那不勒斯表現出的那種不惜在喬安娜身上投下巨資的氣勢顯然是有所圖報,而他對莫迪洛要往北方運送糧食的意圖顯然也是十分清楚的,而他在這種時候卻又出錢鼓動喬安娜前來羅馬,而且還給了她那麼大一筆用來賄賂羅馬人的金錢,難道就只是為了向教廷告密?

  亞歷山大用明顯透著懷疑的目光看著凱撒,他當然不會認為凱撒在欺騙他,因為對面前這個年輕的羅馬貴族來說,沒有必要欺騙自己這麼個小人物,如果他願意完全可以隨時讓自己和很多之前被他剷除掉的羅馬人一樣被人悄悄殺掉。

  看著亞歷山大的神色,凱撒忽然露出了笑容,他好像覺得很有意思似的哈哈笑著,而且還用力拍了拍亞歷山大的肩頭。

  「看看你的樣子,真是好笑,」凱撒有趣的指了指亞歷山大的臉「我想如果米開朗基羅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覺得很有意思,說不定他會用你這個表情當模特雕一副雕像,說不定他會因此出名的。」

  「主教,如果把您換成我聽到這麼個消息,臉色也不會太好看的,」亞歷山大故意悻悻的說,然後又有意顯出一副略顯不忿的樣子「我只想知道教宗陛下對這個指控是什麼看法,那個格羅根寧我認識,不過真沒有想到他會是個告密者,更是個撒謊的人。」

  「那是個撒謊的人嗎?」凱撒飽含深意的看著亞歷山大「據我所知那不勒斯的莫迪洛伯爵與法國人曾經有著很深的關係,這讓他在法國人佔領那不勒斯的時候曾經是很少的幾個能與法國人保持良好關係的那不勒斯貴族之一,難道不是這樣嗎?」

  「伯爵與法國人的關係如何並不影響他是個那不勒斯貴族,」亞歷山大說,他知道雖然教皇在這件事上的確不能做出決定把莫迪洛如何,但是這樣的指控顯然是很不利的,特別是現在法國人形勢不妙,難免都有人可能會藉機打擊莫迪洛,更何況這個消息是喬安娜帶來的,就更有可能會被某些人利用「如果我沒有記錯,主教大人曾經與法國國王查理有著同樣很讓人關注的密切關係,這是不是也可以作為主教與法國人串通勾結的證據?」

  「你可真是膽大妄為,」凱撒有些詫異的看著亞歷山大,為他居然敢當著自己的面這麼說感到意外「難道你不知道這會觸怒我?」

  「至少比讓您認為與法國人溝通更好些,人人都知道這個時候與法國人牽扯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亞歷山大的話讓凱撒的眼角微微挑了挑,隱約聽出了他話裡意思。

  「那你認為什麼時候可以和法國人牽扯上關係呢?」凱撒帶著詢問的腔調「或者說你認為為了什麼事才值得和法國人牽扯上才值得,要知道現在的法國人畢竟正在走霉運。」

  「請原諒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您這個問題,」亞歷山大沒有直接回答「事實上我不清楚為什麼那個低地人要那麼指控伯爵,我所認識的格羅根寧是個很有錢的尼德蘭人,不過現在看來他似乎除了錢之外還有其他目的,如果真是他告密那麼我只能說這個人對伯爵一定有著很深的怨恨,因為據我所知他免除了王后陛下的一大筆欠債,而且還為陛下的這次旅行的慷慨解囊,但是如果他願意花這麼多錢只是為了讓陛下向教宗告密,那麼我對此無話可說。」

  凱撒略感興趣的聽著亞歷山大的話,他顯然對格羅根寧之前為喬安娜花的那些錢很感興趣,在略微沉吟後他壓低聲音問:「如果可以,你能告訴我那是筆債務的數字嗎,我保證會保守這個秘密的。」

  亞歷山大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如果提到這個肯定會引起凱撒的興趣,而且他也開始懷疑,格羅根寧如此大費周折的搞出這麼多少事來,未必沒有藉機向亞歷山大六世展示他那巨額財富和強硬靠山的意思。

  所以他也略微壓低聲調在凱撒的耳邊悄悄說了個數字,看到凱撒瞬間露出的詫異神色,亞歷山大繼續說:「據我所知那個人並不是一個人,他來自尼德蘭,和漢薩同盟有著很深的關係,他到那不勒斯去是有某種目的的,但是我懷疑他要告發伯爵有什麼企圖。」

  「他的確是有企圖的。」

  凱撒若有所思的接了一句,卻沒有繼續說什麼,顯然是認為沒有必要讓亞歷山大知道他的發現。

  然後他向亞歷山大微微一笑說:「很高興從你這裡知道了很多事情,大概你自己都想不到你給了我多大的幫助。」看到亞歷山大鞠躬行禮回應,凱撒又很欣喜的笑著繼續說「正如你看到的,王后陛下在我妹妹這裡很舒適,這至少能讓某些人放心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的回去等著,一旦羅馬城平靜下來,我會派人通知你迎接王后陛下回她居住的馬力諾宮。」說到這,凱撒看了眼亞歷山大「至於說我的兄弟喬瓦尼那裡,我想你一定知道該怎麼回復他,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

  亞歷山大默默點點頭,他知道最後一句話應該才是凱撒今天把他叫到波提科宮來要對他說的關鍵,甚至之前告訴他關於格羅根寧對莫迪洛的指控,都只是為了這最後的要挾。

  很顯然,凱撒猜到了喬瓦尼對喬安娜的目的,這引起了凱撒的注意,畢竟因為有了夏桑的幫助,喬瓦尼對喬安娜可能會有更深的影響。

  波吉亞家兄弟之間的衝突,似乎真的已經到了毫不掩飾,更矛盾重重的地步。

  當離開時,看著逐漸遠去的波提科宮,亞歷山大暗自解嘲,這次拜訪倒也並不是毫無收穫,至少他們已經獲準可以離開加洛林宮回到馬力諾宮。

  而且這也讓他終於有了機會,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該怎麼處理從喬安娜那裡得來的那筆的錢了。

  之前跟隨喬安娜覲見教宗的時候,馬力諾宮留下了幾個留守的士兵,只是這些人顯然不知道這兩天在梵蒂岡都發生了什麼,而且羅馬城裡忽然暴發的騷動也讓這些來自阿格里的農民觸目驚心,所以這些人很老實的和喬安娜留下的僕人們緊緊守著這座宮殿,一時間這裡倒似乎成了他們賴以依靠的堅強堡壘。

  而且說是堡壘也並不為過,當亞歷山大他們出現在街口時,走在最前面的卡羅敏銳的發現了馬力諾宮二樓那些豎長的窗口裡面閃動的人影,而且隨著靠近那些影影綽綽晃動的人影更多了,卡羅感覺到了某種危險,在示意隊伍停下來後,他首先催馬跑在了前面直到衝到馬力諾宮外,然後聽到了從裡面傳出來的一陣歡呼聲。

  緊閉的大門剛剛打開,一群僕人就叫喊著從裡面跑了出來。

  這些喬安娜帶來的隨從們急匆匆的從卡羅身邊跑過去,向著緩緩走來的隊伍奔去,同時每個人嘴裡都大聲喊著,就像生怕王后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似的。

  可讓這些人失望的是,隊伍裡沒有喬安娜,當聽說王后還要留在波提科宮一些日子時,這些人臉上的神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

  「大人,道如果再這樣下去,也許我們就得找人告幫求助了。」

  「蒙泰羅樞機大人派人來看過,可什麼都沒留下就走了,現在我們連飯都快吃不上了。」

  那些喬安娜的隨從立刻七嘴八舌的向亞歷山大訴起苦來,

  到了這時,亞歷山大才知道,這些人看到自己回來會這麼歡天喜地,只是因為他們沒錢了。

  之前那些歹徒襲擊馬力諾宮的時候,除了專門針對喬安娜帶的那個木箱裡眾多的杜蘭特之外,也趁機隨手搶劫了他們攜帶的其他財物。

  而隨後出現的亞歷山大的人同樣沒有放過這些東西,除了僥倖逃走的幾個歹徒,其他被打死俘虜的歹徒身上的東西已經被他們洗劫一空,而且不知道是否有意,亞歷山大的人趁機還把一些並不容易渾水摸魚帶走的值錢東西破壞得很是徹底,這麼一來,這些喬安娜身邊的隨從們頃刻間就變成了群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這個結果其實正是亞歷山大需要的,只是當初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喬安娜不得不依靠自己,可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完全出乎了亞歷山大的預料。

  現在看來,要想再利用窮困控制喬安娜,大概是不太可能了。

  當走進馬力諾宮時,看到那些擋在窗子後面的桌椅時,亞歷山大隱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等上了二樓看到兩支放在窗口還沒來得及撤下去的火槍,他不由稍感意外。

  很顯然,那幾個留下來的阿格里火槍兵把馬力諾宮暫時變成了個雖然並不堅固,卻依舊被加以利用的臨時要塞,這倒是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大人,羅馬城裡晚上有點亂,」一個阿格里火槍兵擠到亞歷山大面前小聲說「就在昨天晚上,羅馬人和法國人在這裡交了手,好像還死了幾個人。」

  「哦?」亞歷山大稍稍皺眉,馬力諾宮在羅馬城的位置稍微偏遠,很顯然很快就在城中心被控制的局面,在這裡就變得有些失控了。

  這讓亞歷山大不由上了心,他向卡羅望了一眼,獵人立刻走過來跟著亞歷山大走到一角。

  「那些錢。」亞歷山大壓低聲音問。

  「放心大人,我們把它們藏得很安全,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卡羅先是得意的一笑,看到亞歷山大斜瞥過來的古怪眼神,卡羅的神色略微變得尷尬了些「當然,索菲婭看到了,不過您知道這應該是個意外。」

  亞歷山大無奈的搖搖頭,卡羅也許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騎兵指揮官,但是很顯然有些事他卻未必能勝任。

  「找幾個不大的箱子,」亞歷山大低聲吩咐「我們得把這筆錢分開,這樣用起來才方便些。」

  「您是說我們要花那筆錢嗎?」卡羅眼睛開始微微放光。

  卡羅並不真的清楚被他藏起來的這筆錢究竟有多少。

  那一大箱子金晃晃的杜卡特給他帶來的震撼雖大,但是究竟是個什麼概念卻並不是很清楚。

  畢竟對一個來自阿格里的獵戶來說,5000杜卡特這個數目實在是有些太過遙遠了。

  而據亞歷山大所知,當初阿方索二世給他的女兒夏桑的嫁妝雖鉅,也才3萬金弗洛林而已。

  格羅根寧居然肯給喬安娜這麼大的一筆錢來羅馬遊說,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亞歷山大不禁又想起了白天與凱撒的見面。

  雖然看似對莫迪洛的指控並沒有引來什麼大的影響,甚至可能亞歷山大六世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宣揚出去,而是只告訴了他最寵愛的兒子,可亞歷山大卻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這個罪名隨時都可能會成為針對莫迪洛的嚴厲指控,或者如果需要,亞歷山大六世未必不會和腓特烈一起打擊莫迪洛。

  而現在亞歷山大和莫迪洛早已經緊緊聯繫在一起,伯爵的地位如果不穩,對他來說是有害無利的。

  「我有種預感,」亞歷山大看著窗外因為初冬早早降下的夜幕「也許我們很快就需要用到那些錢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9 11:29 PM

第二十六章 聖古弗拉

  循著台伯河向下,在靠近羅馬城西南的地方,台伯河的河面驟然變寬,原本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河對岸的景緻也因為距離遠了顯得模糊不清起來。

  在這裡,台伯河有個不算很大的轉彎,一座紡錘形的河心小島把台伯河暫時分成了上下兩個支流,然後在島的另一端又重新合流,繼續向下游滾滾而去。

  這座小島就叫台伯島,雖然島的面積不大,上去卻有一座很出名的建築,聖古弗拉安眠地。

  在羅馬城的歷史上,並不缺乏為了信仰而殉道的聖人,從最早的聖保羅到後來無數為了傳播教義而不惜犧牲生命的先賢們的故事有很多,其實有些激人振奮,有些令人神往,而有些卻有讓人覺得惆悵無奈。

  在這些早期的殉道聖人中,聖古弗拉算是個很另類的人。

  這個人的前半生幾乎是一無是處,甚至還是個花天酒地的浪蕩公子,甚至就是在他成為個修道士後都不那麼安分守己,所以他很快就受不了修道院裡的清苦生活,以傳道的名義從修道院裡逃了出來,然後依仗著有著一張漂亮面孔到處勾引有錢人家的貴婦。

  這樣一個人原本是怎麼也和成為令人敬仰的聖人搭不上關係的,但是很多的奇妙的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

  在快40歲的時候,這個遊手好閒的修道士忽然好像大徹大悟般的變了個人,他摒棄了那些放蕩的生活,與所有女人斷絕了關係,然後開始虔誠的修道,聆聽上帝的意志,而在10年之後,他在一次為了祈禱之後忽然聲稱得到了上帝的啟示,然後他決定在這座台伯河的河心小島上建造一座修道院。

  而且當時他發誓這個修道院一定是要由他自己想辦法籌集來的善款,而不願意接受任何大筆的捐贈。

  他這個願望明顯不那麼現實,畢竟這麼一座修道院不可能靠他自己已經被揮霍一空所剩無幾的財產,和他一點點的籌款興建,但是古弗拉卻好像著魔了似的真的開始到處籌備款項修建這座在旁人看來永遠也不太可能建成的修道院。

  古弗拉的後半生完全是在近乎徹底清苦中度過的,很多人提出幫助他,但都被他拒絕了,而最終到死他也沒有能建成這座修道院。

  到他死去,修道院也只是建起了一個看上去遙遙無期才能出現的地基。

  但是他卻得到了人們的尊重,人們那他安葬在這個沒有建成的修道院的地基中心,豎起了一座墓碑表示對他的追思,很多人把他當成上帝挽救一個在世墮落者的明證宣傳,正因為如此,在古弗拉過世後的一個多世紀後,他被封為了聖人。

  至於台伯島上的修道院,原本是有人願意出資繼續修建的,但是這個建議最終卻沒有得到同意,這是因為教會認為沒有修成的修道院似乎更能真正表現出聖古弗拉的目標雖然窮其一生依舊無法實現,但是他最終能被安葬在這裡,依舊能夠得到上帝寬恕和榮耀的意義。

  不過在距聖古弗拉安眠地不算太遠的島的另一端,倒是建起了另外一座修道院用以紀念這位浪子回頭的典範。

  台伯島的地勢,是聖古弗拉安眠地的北端要比修道院的南端高一些,從修道院的門口可以隱約看到遠處邊緣的一些地平線,但是因為地勢低,所以其他東西是看不到的。

  幾天的冰冷的天氣之後,羅馬城陷入了連續的陰雨連綿之中,天空灰濛濛的看不到太陽,站在修道院的門口,一股股的冷風就直接灌進衣服領子,這種時候是沒有人願意出門的。

  台伯島上有些土地,不過是屬於修道院的,地裡種了些菜可以供人數不多的修士們的日常生活,剩餘的就會拿到市場上去賣。

  每天會有人劃著船從城裡到島上來照看那些土地,再把菜運到城裡市場上去賣,除了修道院裡的修士,島上沒有其他人。

  因為下雨,河面上有些不穩,兩個每天划船上島的人把身子儘量縮在不算厚實的毛氈袍子裡,握著船槳用力劃著,四周水面被茫茫水幕打出無數淺坑,雨水濺在臉上顯得很冷。

  「那是誰?」

  船上一個人忽然指著遠處的水平,他的同伴回頭看去,透過水幕可以看到遠處河面上正有一條和他們劃的差不多大小的木船正隨著水波蕩漾著向台伯島上駛去。

  「這種鬼天氣還有誰到島上來?」之前看到的那個人嘟囔著。

  「也許是因為聖古弗拉紀念日快到了吧,」同伴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但願聖古弗拉保佑,這些日子羅馬城裡實在是太不安寧了。」

  「是呀,總是出事,但願那些該死的法國佬快點滾蛋,他們在羅馬城呆的依舊夠久了。」

  兩個人一邊向修道院的方向划去,一邊開始咒罵起法國人來,很快就被在河上見到了一條船這種事忘的一乾二淨。

  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那條船沿著島岸邊一直向島的北端划去,直到找到了個適合停靠地方,船上的人才跳到冰冷的水裡,把船拖上了岸。

  這個人踩著濕滑的泥濘一直向聖古弗拉安眠地那片永遠不會建起來的修道院地基走去,當他爬上由大塊大塊的石頭夯砌而成的修道院地基的平台後,他看到了正站在地基正中央那座聖古弗拉墓碑前的一個身影。

  剛上岸的人邁過一道道的溝溝坎坎縱橫交錯的石頭地基,來到了距那人不遠的地方停下來。

  「聖古弗拉一生都在追求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之前已經等著的人慢慢轉過身,他把頭上戴著的帽兜摘掉,露出了克立安那張與坤托極其近似的臉「那麼誰能告訴我,他真正追求的究竟是什麼嗎?」

  「一個花花公子會追求什麼,金錢,美酒,漂亮的女人?」上島的人也把戴在臉上用來遮寒的圍巾摘下來,,只是他的臉上還戴著副面具,如果納山見到這個人,就可以認出這人正是之前襲擊馬力諾宮時劫持喬安娜的那個面具人。

  「聖古弗拉用了四十年的時間才知道自己究竟要探究的是什麼,然後他才能拋棄他之前痴迷的一切盡心盡力的侍奉上帝,那麼這之前的四十年對他來說就是上帝對他的考驗,其實所有人都在經歷這種考驗,可是能像聖古弗拉那樣真正經受住之後終於明白其中意義的卻並不多。」克立安稍顯感慨的說著,他伸出手撫摸著在雨水中冰冷異常的墓碑,然後看了看面具人「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是來警告你的,」面具人先前一步,目孔裡透出森然的光「你幹的太過分了,這裡是羅馬不是西西里,可你居然敢在這裡隨便殺人,而且殺的還是法蘭克福大主教,難道你不知道這會給我們帶來多大麻煩嗎?」

  克立安目光炯炯的看著那個人,他的手掌在墓碑上又輕輕拍打了一下,然後才轉過身面對對方:「那麼說是那些老人讓你來的了?」

  「對,是『老人』們讓我來的,」面具人先前走了幾步來到克立安面前「我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你兄弟坤托的死,但是你必須記住這裡不是西西里,而且你那個傻兄弟也不值得你為他念念不忘的,你自己很清楚他對很多事情並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為誰辦事,所以他死的也是糊裡糊塗的。為了這個值得嗎?」

  「他是我兄弟,」克立安握住拳頭用力在墓碑上砸了一下,濺起的水珠跳進了面具人的目孔「我知道你們在巴勒莫都幹了些什麼事,也許巴勒莫主教阿方索不瞭解你們,可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有多貪婪,你們就是一群沒有任何信義的傢伙,比那些放高利貸的還要讓人噁心,否則你們也不會出賣坤托。」

  「我們沒出賣你兄弟,是他自己不小心,這只能怪他自己蠢,」面具人眼中顯出了怒火,他再次走上去兩步,目孔後的雙眼緊盯著克立安的眼睛「聽著,坤托已經死了,而且『老人』們也沒準備再追究你在西西里干的那些事,所以這些事就這麼算了,可如果你在羅馬城還不老實而是到處殺人惹禍,那就別怪我們不講情面,你應該知道法國人現在的日子不太好過,他們不可能幫的了你,而且據我們所知你只是為奧爾良辦事,難道你認為查理的人會那麼輕易的幫你嗎?」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克立安的回答不置可否的說「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們現在也越來越可悲了,我聽說你們一群人襲擊那個喬安娜,不但一分錢沒搶到,甚至還讓被對方殺掉了不少人,甚至連你自己都顯現被喬安娜的那些人留下是嗎?」

  面具人默默的看著克立安,他目空後的眼睛眨了眨,用透著壓抑憤怒的聲音悶聲說:「如果你想諷刺就儘管諷刺吧,不過如果當時你在那裡就知道發生了什麼,要知道我從沒遇到過這種事,而且也從沒見到過有人能那麼熟練的使用馬刀,我是說哪怕是在地面上,那個人的馬刀用的也那麼好。」

  「看來你遇到了對手啊,」克立安皺了皺眉「我認識那個保護喬安娜的人,而且對他很熟悉。或者說正是因為他我才不得不離開西西里的,不過我沒想到他什麼時候居然找到了這麼幾個有本事的手下,我聽說他們居然在很近的距離隨意使用火槍而不用提前點燃藥捻,這怎麼可能?」

  「這不可能嗎,可我的人有很多就是被他們冒出來的火槍突然打到的,我們離他們那麼近,可居然沒有看到他們點藥捻,否則也不會一下子損失了那麼多人。」

  「可是據說喬安娜還是被搶走了不少東西,」克立安的目光漸漸變得嚴厲起來「可你告訴我你們實際上並沒有撈到什麼好處?」

  「你是說我在瞞著別人獨吞了那筆錢嗎?」面具人不滿的反問,看到克立安一副『的確如此』的神色,面具後傳出聲冷笑「聽著,哪怕我再貪心也不會這麼幹的,因為我知道『老人』們的厲害,我知道他們不可能放過那些想要私吞的傢伙,以前不是沒有人這麼幹過,下場我們都很清楚,台伯河裡已經淹死不少這種人了,所以我不會去幹那種蠢事。」

  「那喬安娜是在虛張聲勢?」克立安有些疑惑的問「她的錢實際上並沒有丟?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怎麼會知道,不過我見過她,看不出那個女人能有這麼聰明。」面具人不以為然的說「當時我的人的確是找到了一大筆錢有滿滿一箱子,可那個西西里人突然帶著他的人出現了。」

  「你是說那個貢布雷?」克立安奇怪的問「他是後來才出現的,不是之前就保護著喬安娜?」

  「當然不是,否則我的人可能都來不及衝進馬力諾宮,他那些手下看上去並沒不是很厲害,可我的人卻偏偏讓他們打的那麼慘,」面具人說著時不由摸了摸手腕,他還記得那個古怪的波西米亞人手中馬刀的厲害,而且到現在他的手腕還隱隱作痛「除了那個波西米亞人。」

  面具人的話,讓克立安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自從離開西西里後,他原本以為和那個叫亞歷山大的青年再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但是卻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在羅馬再次相遇。

  巴勒莫的挫折對克立安來說不但是失敗,更是讓他憤怒和痛苦的。

  他不得不拋棄了家人從島上逃出來,而當他在羅馬看到亞歷山大時,卻意外的發現那個令他落到如此境地的年輕人卻已經成了那不勒斯的領主。

  只是現在,他心裡除了痛恨,卻又有了新的疑惑。

  喬安娜聲稱丟失的那些錢,如果是真的,要是沒有落在眼前這個人的手裡,那麼究竟落在誰的手裡了?

  克立安心裡暗暗琢磨,然後他對面具人說:「回去告訴『老人』們,我會遵守當初聖古弗拉創立我們這個古老行會時候定下來的規則,不過我也需要得到他們的幫助,」克立安說著扭頭看著墓碑後半沉式露在地面上墓穴那兩扇緊閉的石頭墓門「如果我沒有猜錯,也許你沒成功的那件事,我們還能繼續把它做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11 12:34 AM

第二十七章 倫巴第來信

  雖然天氣冷得有些出人意料,但是當一場大雪忽然在深夜不期而至時,還是讓羅馬城裡的很多人既意外又興奮。

  地中海特有的氣候使得意大利的天氣並不是經常下雪,如今這忽然變得一片白濛濛的世界,令很多人感到興奮莫名。

  只是這個天氣對於在羅馬城裡的法國人來說卻未必是件好事。

  法蘭克福大主教的遇刺讓法國人變得很難堪,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大主教是帝國皇帝的支持者,當查理入侵意大利之後,這位大主教就立刻到處遊說,在他的演說中法國國王就是與魔鬼簽署了密約出賣靈魂的惡魔,而皇帝馬克西米安就是上帝派來拯救世界的天使。

  大主教對法國國王這種近乎公開的敵意,讓查理對他同樣恨之入骨,甚至有傳言說,查理在生病的時候沒有食慾,於是吃飯之前就要讓人給他背誦一遍他那些敵人的名字,這樣他就會感到憤怒,然後胃口大開的一通胡吃海塞,而這個「開胃名單」上,法蘭克福大主教名列前茅。

  就因為這樣,所有人自然都認為大主教的遇刺是法國人幹的,這徹底激怒了羅馬的教士們,哪怕是那些與法國人關係不錯的教會人士也覺得這做的未免太過分了,至於原本就都會法國人充滿敵意的牧師們,乾脆有人聯名給亞歷山大六世寫信,要求教宗懲治兇手,脅迫法國人交出真兇,否則他們就會拒絕給予法國人聆聽布道和領聖餐的權利。

  這個要挾實在是有些要嚴重了,以至亨利·德·夏爾侖剛剛聽到這個消息還以為聽錯了意思。

  這樣的提議一旦真的被亞歷山大六世同意,其實已經和消除教籍沒什麼區別。

  歷史上的確有被消除教籍的貴族,他們最終往往不得不向教會妥協認錯,不論之後是否又能趁機報復,但是這些人在面對絕罰的時候哪怕是位高權重也不得不低頭服軟。

  這些人還是些大貴族甚至是國王。

  如果換成一群普通法國人又會怎麼樣?

  一支身在敵人國家,原本已經到處都是敵意,而在這個時候還受到絕罰的佔領軍,難道還能堅持下去?

  也許在教皇答應這個請求的消息剛剛傳出去,整座羅馬城就可能會發生暴動了!

  德·夏爾侖不得不再次要求覲見教皇,不過這次教皇的秘書給他的答覆卻是因為教皇覺得時機不到,所以這次的覲見就免了。

  夏爾侖真正感覺到了面臨的危機,他在嚴令法軍嚴陣以待的同時,不得不再次要求與凱撒·波吉亞會面,他知道教皇的這個兒子就是亞歷山大六世在教廷裡的代言人,很多事情完全可以通過他把話帶給波吉亞家的當家人。

  這一次夏爾侖並沒有失望,凱撒很順利的與他見了面,不過令法國人沒想到的是,凱撒雖然沒有再提出要交出刺殺大主教的兇手這種要求,卻提出了個讓夏爾侖同樣為難的條件——除了用錢購買,法國人不得向羅馬人徵收任何額外的供應補給。

  這個條件讓夏爾侖幾乎當場爆發。

  作為佔領軍,法國人在羅馬的日子明顯不如當初在那不勒斯,甚至不如在佛羅倫薩時候愜意。

  儘管薩伏那洛拉以法國人的盟友甚至稱呼查理為父,可法國人在佛羅倫薩照舊沒怎麼手軟,除了蒐集了大量的藝術珍品之外,為了保證法軍的供給充足,法國人依舊對佛羅倫薩採取了很嚴厲的徵收行動。

  至於在那不勒斯就更不用提,完全以征服者自居的法國人大肆搜刮金銀財寶和藝術傑作,甚至在他們臨走前還差不多搬空了那不勒斯城裡儲備的糧食。

  可是這些舉動在羅馬卻不能不收斂起來,因為他們雖然佔領了羅馬,但是這座城市卻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可以被他們征服的城邦,而是屬於羅馬主教的轄區,也就是說屬於教皇。

  法國人不得不在這座城市裡謹小慎微,這種佔領甚至比在敵人的底盤上作戰還要難受。

  他們不得不隨時注意是否觸犯了教會的利益,侵犯了教會的地盤,更糟糕的是他們擔心如果真的激怒教會,會不會引來其他國家的反感和憤怒。

  這也是為什麼查理在從亞歷山大六世那裡得到那不勒斯王冠後就立刻離開這座城市的原因,因為他知道如果留在這裡,勢必會因為種種顧忌而令他束手束腳,那對他是很不利的。

  可現在夏爾侖的處境不但不比他的國王好些,甚至情況更早。

  在來梵蒂岡的時候,看著道路兩邊人們對著法國旗幟吐口水和扔爛蘋果,夏爾侖不由擔心也許不等第二天暴動就會發生。

  這讓他在路上已經下定決心,不論付出什麼代價也一定要亞歷山大六世拒絕那些教士提出的對法國軍隊絕罰的建議。

  可凱撒的條件讓夏爾侖同樣覺得難以接受。

  如果只靠花錢購買軍糧,那就意味著為了在這個冬天喂飽這幾千法軍,必須付出的錢是夏爾侖想想都要覺得身上發冷的數目。

  對凱撒的條件,夏爾侖沒有立刻回答,他藉口需要考慮告辭離開。

  不過就在他剛剛離開梵蒂岡,穿過台伯河上的大橋時,一個信使帶來的消息不由又狠狠打擊了他一下。

  法軍主力在進入倫巴第地區後,得到了短暫的修整。

  依仗著倫巴第地區富庶的條件,原本已經因為補給顯得處境窘迫的法軍暫時得以緩了口氣,而且說起來也許是因為運氣不錯,法軍在倫巴第地區右翼的一支軍隊依仗著羅維雷家族在熱那亞的影響得到了足夠可靠的消息,然後一舉襲擊了緊追不放的聯軍的前鋒部隊。

  雖然這場戰鬥規模不大,而且聯軍見機不妙立刻撤退所以損失並不很大,但是對自從進入9月後就連連失利的法軍來說,卻是個振奮人心的勝利。

  法國人借此認為倫巴第地區顯然是自己的吉祥地,而且因為已經鄰近皮埃蒙特,法軍將領們也認為很快就可以解決補給奇缺的困境了。

  當看到信使送來密信的這一部分時,雖然已經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夏爾侖還是很喜悅的,因為到這裡為之法國人的出境還算不錯,所以哪怕後來再次遭遇了挫折應該也不會真的太糟糕。

  可當他看到信中接下來的描述後,他的心情就開始滑落下了谷底。

  在遭遇法軍的忽然反擊受到挫敗後,聯軍沒有急於報復,而是迅速拉開了與法軍之間的距離,這就讓法國人不由產生了聯軍畏懼了的錯覺。

  而在這期間,作為聯軍指揮的貢薩洛卻開始派遣他的軍隊對法軍展開了長期的騷擾。

  不論法軍去哪裡,聯軍都會派人遠遠跟著,如果法軍轉身追擊他們就會立刻逃走,可只要法軍掉頭繼續前進,他們就會立刻趁機進攻。

  這種舉動開始令試圖迅速補充補給的法國人苦不堪言,而進入十月後,聯軍似乎覺得已經有了把握開始對法國人主動出擊,在一連串的戰鬥之後,法國人不得不被迫遠離原本可以為他們提供很多便利的熱那亞附近,向西北地區漸漸撤退。

  而就在幾天前,貢薩洛終於抓住了一次絕好的機會,向法軍發動了猛烈進攻。

  戰鬥是在距波河北岸大約一百多法裡的一個叫帕維托的地方展開的。

  戰鬥開始的時候法軍的人數要比聯軍多一些,但是當戰鬥結束後,哪怕只是看看戰場上的死屍,也知道法國人吃了大虧。

  而更糟糕的是,米蘭公爵斯福爾紮在這個時候狠狠的在背後捅了法軍一刀!

  米蘭人突然截斷了皮埃蒙特與法軍之間的通道,在搶劫了所有從皮埃蒙特給法軍送去的補給物資的同時,斯福爾扎的軍隊從米蘭出發一路向著西南前進,同時在沿途不住鼓動各地的領主,大有要徹底阻斷法國軍隊後路,把將近四萬法軍全殲與倫巴第平原之勢!

  這樣的劣勢終於徹底打擊了原本還想與聯軍一較高低的法軍將領們,到了這時他們才知道,自己面臨的已經不是是否能再次擊敗敵人,而是是否能活著重新翻過阿爾卑斯山回到故鄉去。

  這時的法軍將領們不得面臨一個艱難決定,是在依仗現有的輜重繼續與聯軍作戰,還是乾脆扔掉所有帶不走的笨重東西,趁著米蘭人還沒完全截斷退路迅速撤退。

  至於是先退到皮埃蒙特以西伺機待動,還是乾脆就一溜煙的翻山越嶺跑回法國去,這些他們還沒有想好。

  而且即便是不惜扔掉這些輜重立刻撤退也未必就做對了。

  因為他們攜帶的火炮對聯軍的威懾還是很大的,而且依靠徵集的糧食,即便被包圍也還能堅持一段時間,可如果把這些東西扔掉只帶著能吃幾天的乾糧上路,一旦在接下來的幾天內不能成功逃脫被包圍的命運,那就意味著幾萬法軍將要面臨彈盡糧絕的絕境。

  夏爾侖不知道如果他是那些法軍將領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但是他知道最終法軍的將軍們做出的決定顯然是這個選擇中最糟糕的。

  法國人沒有扔掉大砲,這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他們還需要靠這些威力巨大的傢伙對聯軍造成威脅,可他們還是扔掉了些東西。

  他們扔掉了大批的糧食以便減輕負擔。

  這個決定無疑是所有選擇中最糟的。

  要嘛原地拒守,以法國人的大砲和依舊還算充裕的補給,足以造成能讓聯軍因為擔心損失慘重而有可能談判的局面。

  或者是乾脆扔掉一切不需要的東西,只管一路向西的逃回去,哪怕是赤身裸體狼狽不堪,只要能逃回法國總是還有機會回來找場子贏面子。

  可是法國人卻偏偏選擇了這麼條四面不靠的路。

  這個決定的結果,就是在法國人終於快要看到皮埃蒙特城的時候,被問詢而來的米蘭人截了個正著。

  斯福爾扎家族是傭兵出身,對這個家族的人來說,哪怕他們已經獲得了米蘭公爵的頭銜,可他們骨子裡那股爭強鬥狠的勁頭依舊不是其他意大利貴族們能比較的。

  查理在入侵意大利之前對米蘭是客氣而又有理的,他提出借道而絕不會對米蘭有任何覬覦之心,而且他還可以成為正與威尼斯發生衝突的斯福爾扎家族強有力的後盾,這個建議立刻得到了米蘭公爵路德維克·斯福爾扎的同意。

  可是一旦帶領大軍進城之後,查理的態度就完全變了。

  查理不但宣佈米蘭同樣做為他治下的臣屬城邦,甚至還宣佈瓦盧瓦王室對木蘭公爵的頭銜有足夠的宣稱權。

  這就意味著將來也許有一天他或他的子孫完全有權把米蘭公爵的冠冕戴在自己頭上。

  這是斯福爾扎家族絕對無法容忍的。

  所以當確定聯軍的確有把握擊敗法軍後,一直態度曖昧的米蘭人忽然對法軍發起了進攻,而且在這場關係到整個法軍主力是否能逃回法國的追逐中,米蘭軍隊起到了關鍵作用,一舉堵死了法軍西撤的退路!

  一場戰鬥在皮埃蒙特遠郊不可避免的展開了。

  法軍33000人,聯軍29000。

  這是一場兵力懸殊不大,但不論是士氣還是軍隊力量都已經不能相比的戰鬥。

  面對乘勝追擊的聯軍,法國軍隊因為一路撤退變得混亂徬徨的恐慌感迅速在士兵間蔓延,而軍隊中大量因為之前的戰鬥負傷的士兵又成了更多人的累贅。

  更糟糕的是,因為幾天的雨雪交加,大部分火藥因為缺少輜重車輛不是被拋棄就是已經廢掉不能再用,這時候那些原來以為可以對聯軍造成威脅的大砲,幾乎成了一堆毫無用處的拖累廢物。

  總之,這是場任何一個參加過這場戰鬥的法國人都不願意回憶起來的可怕經歷。

  「我們失去了很多好朋友和優秀的騎士,現在我們不得不退守一處距離皮埃蒙特城不遠的地方,而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食物,所以我的朋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為我們送來足夠多的給養,這是一個而瀕臨全軍覆沒的法國貴族對你的懇請,你忠誠的……」

  看著這封即便是到了最後,依舊講究個措辭華麗聲情並茂的求援信,德·夏爾侖瞬間有種想要大罵出聲的衝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12 12:37 AM

第二十八章 羅維雷的野心

  法國人在皮埃蒙特城郊失敗的消息,並沒有因為惡劣的天氣就被擋住,就在德·夏爾侖接到那封讓他惱火的來信不到半天,整個羅馬城裡的人就都知道了關於法軍的慘敗。

  即便是不用走上大街,德·夏爾侖也能察覺到四周氣氛的變化,他甚至覺得那些平時小心翼翼的女僕似乎在他面前也變得昂起了頭,再也看不出面對征服者時的小心謹慎。

  讓德·夏爾侖感到最糟糕的,是這個消息顯然讓那些原本還在觀察風向的羅馬人發覺到了法國人極其不妙的處境,這其中就有幾個對他來說顯得很重要的商人。

  因為凱撒的條件是不許法國人在羅馬徵收糧食,這讓德·夏爾侖對那些平時不是很在意的商人變得重視起來。

  在夏爾侖看來,這些商人不止是可以成為他提供軍糧的渠道,更重要的是還有可能允許他賒欠一部分的欠款,因為他顯然沒有那麼多錢支撐到讓幾千人度過整個冬天。

  但是現在隨著法國主力在倫巴第慘敗的消息,那些原本可以為他提供幫助的商人也漸漸變了態度,當他派人向他們試探著提出要求時,得到的回復卻是各種藉口的推諉,甚至有些人還隱約露出不願意再與法國人有什麼牽扯的意思。

  德·夏爾侖意識到這是個很危險的兆頭。

  顯然,羅馬人因為法軍的慘敗變得躁動了起來,也許一些之前隱藏下來的敵人已經開始鼓動城裡的羅馬人反對法國人的佔領。

  或者哪怕事情還沒壞到這種地步,可只要羅馬人不肯合作對法國人來說都是很糟糕的,天氣已經變得越來越冷,羅馬城正面臨著一個歷年來最寒冷的冬季。

  德·夏爾侖覺得迄今為止唯一能夠指望的只有羅維雷家了。

  做為曾經出過一位教皇,而且自己也是熱那亞大主教的豪門打族,羅維雷家影響在羅馬是毋庸置疑的,這從哪怕是亞歷山大六世也沒有敢直接對公開的回到羅馬的羅維雷家的人貿然動手就可以看出來。

  而且讓德·夏爾侖對能獲得這家人支持有信心還有個理由,他與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的兒子康斯坦丁,算是很好的朋友。

  雖然很多時候朋友的關係並不能真正起到什麼作用,但至少不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而且夏爾侖也相信,如果羅馬有誰不希望法國人在意大利遭受慘敗,那羅維雷家肯定是其中一員。

  德·夏爾侖當然不知道,他這個猜測還漏掉了一個人。

  當關於倫巴第戰事的消息傳來時,整個羅馬城幾乎為之沸騰,很多羅馬人即便當著法國人的面也歡欣雀躍興奮不已,這種情緒尤其感染了正駐在馬力諾宮的那不勒斯人。

  說起對法國人的痛恨,那不勒斯人比法國人更加深重,所以當聽到消息之後,那不勒斯人就顯得也更加的激動異常。

  所以在這些興奮莫名的人當中,亞歷山大的淡漠就顯得有些顯眼了。

  只是沒有人想到,聽到這個消息的亞歷山大,不但沒有感到絲毫高興,反而有些煩惱了。

  在倫巴第的慘敗無疑會促使佔領羅馬的法國人更快的因為絕望選擇投降,再想想如今法國人面臨的處境和越來越冷的天氣,亞歷山大甚至懷疑法國人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呢。

  亞歷山大不希望法國人過早的失敗,這不只是因為莫迪洛給他的任務,從他本人看來,法國人過早失敗也對他不利。

  可是怎麼才能幫到那些法國人呢,亞歷山大覺得頭有些大。

  雖然關於法國人在倫巴第失敗的詳細情況他沒有像夏爾侖那樣從來信當中瞭解的更詳細,可他隱約記得法軍主力的將領們很是走了幾步臭棋之後才落到那種田地的。

  亞歷山大懷疑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即便他能想辦法把城外的糧食送到法國人手裡,可他們是否能守住羅馬城也值得懷疑。

  畢竟一旦法軍主力真的全軍覆沒,等待羅馬的法國人的就只有投降一條路了。

  難道還要把糧食送到倫巴第被圍的法國人手裡不成?

  亞歷山大在暗暗咒罵那些法國將軍無能廢物的同時,卻也一時間一籌莫展。

  就在這時,他接到了來自康斯坦丁的邀請。

  喬安娜因為留在波提科宮裡,所以她已經把她身邊的幾個親隨都叫了過去,而為了不至於讓人懷疑那不勒斯王后為什麼一直以來沒有露面,駐在馬力諾宮的亞歷山大儼然成了王后在羅馬的外交官。

  在見過凱撒之後,蒙泰羅樞機曾經派人來過馬力諾宮,雖然很清楚如今喬安娜實際上等於已經被凱撒暗暗控制,但是為了做給外人看,蒙泰羅樞機依舊通過亞歷山大表示了對王后的關心,還有就是傳達了教宗決定再次召見喬安娜的消息。

  在這期間,喬瓦尼也派人來給亞歷山大傳遞過消息,不過消息只是喬瓦尼希望能與亞歷山大見見面,至於為什麼卻沒有說明。

  亞歷山大知道這其實是喬瓦尼在向他暗示,想想波吉亞家幾兄弟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亞歷山大倒是有些懷疑不久後喬瓦尼的死可能與凱撒的關係更大,而不是那個因為妻子與喬瓦尼有染嫉妒發瘋的傑夫里。

  康斯坦丁的邀請來的很及時,其實這段時間一來這位年輕浪漫的騎士始終沒有放棄對喬安娜的攻勢,只是緊接著法蘭克福大主教的遇刺讓很多人一時間亂了手腳。

  羅維雷家顯然因為這件事一時間陷入了困境,羅維雷家與法國人的關係讓他們注定在這件事上備受關注,甚至有人傳言說羅維雷家與刺殺事件有關。

  這讓羅維雷家一度很是狼狽,甚至連推薦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成為而樞機這麼大的事都不得不被迫暫時停了下來。

  不過康斯坦丁顯然始終惦記著喬安娜,所以當事情剛剛過去了幾天,他就終於忍耐不住派人邀請亞歷山大到他位於羅馬城北的別墅。

  很顯然,這位深陷愛情的騎士為了急於瞭解喬安娜的近況,已經顧不上旁人如何看待他了。

  康斯坦丁的別墅在城北最高的奎納丘上,從這裡向下看,幾乎可以俯視大半個羅馬城。

  別墅外牆由大片的無數不規則的雲母石片鑲嵌點綴,看上去頗有些別出心裁,而別墅的主體則是一棟典型的帶著東方薩拉森風格的建築,這讓這棟房子看上去顯得很有些與眾不同。

  康斯坦丁顯然很急於知道關於喬安娜的消息,所以當亞歷山大他們剛剛出現,他就已經從僕人那裡聽到了消息,於是急匆匆的從別墅裡跑了出來。

  康斯坦丁無疑是個看上去很爽朗的人,熱情,奔放,而又敢於追求他所嚮往的東西,這完全就是個典型充滿浪漫色彩的完美騎士,甚至在亞歷山大看來,如果他追求的不是喬安娜,也許他的愛情故事將來還有可能會成為某位戲劇大師筆下的經典之作。

  只是如今看來,這齣戲劇究竟是以喜劇還是悲劇收場,就有些讓人不得而知了。

  波吉亞家那兩兄弟無疑都盯上了喬安娜,至於是他們準備親自操刀上陣還是找各自的替身還不清楚,可眼前的康斯坦丁顯然和這對兄弟的實力還有些差距,這從他如今只能從亞歷山大這裡打聽些消息就能看出來了。

  「我真是有些忍耐不住了,也許我該衝進波提科宮去把可憐的王后救出來,」康斯坦丁用充滿怒氣的聲調對亞歷山大說「我知道波吉亞家的人對她沒按什麼好心,甚至那場所謂誤會的刺殺都可能就是波吉亞家的人在演戲,這樣一來才有藉口趁機軟禁王后。」

  亞歷山大對康斯坦丁的話不置可否,他因為是親歷過那場刺殺的人,所以很清楚那絕不是演戲,不論是不是誤殺,那個刺客都毫無疑問是要殺死他的目標。

  至於說衝進波提科宮,亞歷山大很懷疑他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為了救出喬安娜,還是為了去見上盧克雷齊婭·波吉亞一面。

  不過這他這次應邀來見康斯坦丁,固然的確和喬安娜有關,但更大的原因,還是關係到法國人。

  只是一時間他還想不出該怎麼讓康斯坦丁相信他,畢竟在這種時候羅維雷家同樣深陷麻煩,顯然就更加會變得小心謹慎。

  「這個冬天看來一定很冷,我有些擔心王后的身體,畢竟羅馬和那不勒斯不同,」康斯坦丁用略帶焦慮的語氣說「我會派人給你送過去一些好的裘皮,這些都是我從北方買到的,希望你能轉交給王后陛下。」

  「當然,這是我的職責。」亞歷山大點頭應允。

  然後他就是聽到康斯坦丁似是無意的說:「這樣的冬天北方一定更難受。」

  「關於法國人在倫巴第的失敗您聽說了嗎?」亞歷山大決定試探一下。

  果然,說到法國人,康斯坦丁變得謹慎起來,雖然沒有露出什麼戒備神色,可看著亞歷山大的目光變得深沉了些。

  「當然聽說了,這件事對法國人來說的確是個災難,」康斯坦丁沒說什麼這是個大快人心的好消息之類敷衍的話,因為整個羅馬甚至意大利都知道羅維雷家是最大的帶路黨,如果真那麼說不但顯得虛偽而且還會被人視為沒有骨氣的牆頭草而嗤笑「他們的將領太愚蠢了,看來沒有查理指揮,法國軍隊就變成了一群烏合之眾。」

  亞歷山大微微點頭,康斯坦丁說的沒錯,雖然查理因為最初勝利被沖昏頭腦,以致在後來的指揮當中的確犯了不少錯誤,但是他也的確是個難得的軍事天才,哪怕是面對由眾多國家組成的聯軍,倒也打得有聲有色,甚至即便是面對貢薩洛那種厲害人物,也沒有在戰場上完全失去主動。

  可他偏偏回了法國,而他手下那些將軍顯然沒有國王的本事,在把查理之前為他們打下的那些好處消耗殆盡之後,就只剩下一路敗退。

  以至在關鍵時刻,他們還因為瞻前顧後而失去了能夠安全撤出聯軍包圍的可能。

  這大概讓正把希望寄託在他們身上的羅維雷家頭痛不已吧。

  亞歷山大心裡這麼想著,不由又想起了康斯坦丁邀請他來的目的。

  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喬安娜?

  「您認為法國人會徹底失敗嗎?」亞歷山大繼續問。

  「如果沒有得到幫助,他們的失敗幾乎是必然的,這人人都看的出來,」康斯坦丁搖搖頭,見亞歷山大似是露出詫異神色,他微微一笑「你也許會奇怪我怎麼會這麼不看好法國人,畢竟如果他們失敗了對我的家族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亞歷山大沒有否認,他這麼想原本就很正常,羅維雷家與法國人的關係人盡皆知。

  「大主教,」康斯坦丁頓了頓,看到亞歷山大點頭明了他說的是誰的樣子,才繼續說「大主教並不認為法國人能真正徹底征服所有的城邦,要知道這不只是因為這些城邦本身就有著很強的實力,更重要的是帝國和阿拉貢人不會願意看到出現這種局面。」

  「那麼大主教認為應該怎麼辦才能解決眼前的麻煩呢?」亞歷山大覺得似乎已經摸到了某個門道,顯然康斯坦丁找他來並非完全是為了展示他墜入愛河的樣子,而且之前提到北方的冬天也絕不是無心之言。

  「和法國人談判,要求查理讓出不該屬於他的王冠,而他可以要回他的軍隊。」

  康斯坦丁很爽快的說出了他的目的,這讓亞歷山大覺得眼前這個青年人倒是和凱撒在某些地方有些近似。

  顯然他們都是那種認為一旦需要坦言相告,就立刻切入主題不會拖泥帶水的人,這種人,要嘛是真的直爽得可愛,要嘛就是有著旁人無法比擬的堅定決心,一旦決定就不易動搖。

  就顯然,這兩個人都屬於後者。

  「法國國王似乎不會這麼容易答應這樣的條件,而且現在聯軍已經取得了優勢,您認為雙方誰會答應這樣一個建議。」亞歷山大看著康斯坦丁,他並不擔心這麼直接質疑會令對方不快,因為他已經猜到康斯坦丁能對他說這些話,肯定是有目的的。

  「的確是這樣,這個建議看上去對雙方誰都沒有好處,」康斯坦丁果然對亞歷山大的質疑不以為意「不過,如果我成為喬安娜的丈夫,而做為同樣有著法國教區主教身份的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大主教家的人,又能向法國國王宣誓效忠,你認為這樣的建議查理還會反對嗎?」

  康斯坦丁的話讓亞歷山大有些默然,他不能不承認這個建議的確可以說是別出心裁。

  如果康斯坦丁能成為喬安娜的丈夫,而腓特烈又沒有繼承人,那麼將來康斯坦丁完全有資格為他的妻子提出對那不勒斯的宣稱權。

  而如果他又向法國國王宣誓效忠,那麼查理就完全有理由介入未來那不勒斯的王位之爭。

  至於說腓特烈還有個阿爾弗雷德那麼大的兒子,是否會真的沒了王嗣,反而沒有人真的去關心這個問題了。

  只是亞歷山大有些奇怪的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康斯坦丁會把這個想法告訴他,雖然這也不算什麼秘密。

  好像看出了亞歷山大的疑惑,康斯坦丁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了一封已經拆封的信,看著蠟封上那個熟悉的徽章,亞歷山大終於知道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很高興能認識莫迪洛伯爵的外甥,說起來咱們兩家還是表親呢。」康斯坦丁微笑著對亞歷山大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13 12:06 AM

第二十九章 交情還是生意?

  不論哪個國家的貴族,都有個共同特點,那就是親戚多。

  如果有人閒暇無事專門製作一張貴族譜系關係圖,就會愕然發現這種親戚關係,至少在歐洲,是不但貫穿古今,更是連接世界的。

  有時候很難說清楚一個家族與另一個家族之間究竟是從哪一代開始就成為了姻親,更困難的是有時候根本分不清楚這些親戚是從哪一代就亂了輩分。

  譬如喬安娜,做為短命的斐迪南的妻子,她是那不勒斯的王后,可隨著費迪南的死,如果她再婚應該已經沒有了對那不勒斯王位的訴求權力,但是這只是從她破甲的角度這麼說而已。

  如果從喬安娜自己來說,因為她本人也是阿拉貢後裔,所以又被稱為阿拉貢的喬安娜,論起輩分來她甚至還是比她大了幾歲的丈夫姑姑,這麼一來即便只是她本人對那不勒斯王位提出宣稱,也是完全有這個正當權力的。

  而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人對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依舊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

  而這種貴圈略亂的關係,在整個意大利不但普遍,甚至被視為一個家族是否有著足夠傲人的歷史和能夠令人敬佩的地位的象徵。

  所以當康斯坦丁說與亞歷山大還是表親的時候,亞歷山大並不認為他說了假話,只是這個表親究竟表出多遠,他就有點懷疑了。

  而且就因為這樣親戚關係未免十分普遍,所以也就不那麼太受重視了,所以亞歷山大真正關心的是莫迪洛究竟給羅維雷家的信裡寫了些什麼。

  見康斯坦丁並不介意,亞歷山大打來信封,先是看了看下面莫迪洛的署名之後,他才開始認真看起了那封信。

  對莫迪洛的筆跡亞歷山大並不熟悉,或者即便熟悉他也不認為自己有辨別真假的能力,不過從這份信上他倒是漸漸看出這應該的確是莫迪洛的真跡,因為在信裡莫迪洛特意提到了一兩件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事情,很顯然莫迪洛在信裡寫這些不是給羅維雷家看,而是為了讓他放心。

  伯爵很謹慎,在信中沒有說任何可能引起旁人懷疑的話,除了說了幾件自己的事情,就是回憶兩個家族之間悠久的友誼和親戚關係嗎,這樣這種純粹聯絡感情的信件即便落在不相干甚至是敵人的手中,要想從其中找到攻訐他們的理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唯一可能會引起懷疑的,就是這兩家都多少與法國人有著某種關係,特別是羅維雷家,是有名的意奸帶路黨。

  只有在信的最後,莫迪洛用很慇勤的語氣向羅維雷家的人提到了他「那可憐的外甥」,說他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漂流在外,這早成了自己妹妹喬治安妮的一塊心病。

  好在終於把這個「可憐孩子」找到了,而他現在因為要幫著自己照顧一份很重要的生意前往羅馬,所以如果方便希望能得到在羅馬的羅維雷家表親們的幫助。

  「所以我說,我們是表親,」康斯坦丁看著看完信後望著他的亞歷山大「讓我想想,好像這門親戚是從我母親那邊論起來的,她的一個堂兄弟似乎與你的舅舅是連襟,這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至於第二任妻子娘家那邊似乎和我們兩家都有點遠,就不提了。」

  亞歷山大很想大喊一聲,這都哪門子的表親啊。

  不過他也知道,康斯坦丁這麼說的目的,只是為了想讓明白,他們是「自己人」。

  而且亞歷山大也能猜到,人家如此大費周章的說明這些關係,可不是真的只為了認親來的。

  「那麼,你這次幫伯爵做的生意,還算順利嗎?」康斯坦丁忽然問,他的目光也變得迥然有神起來。

  亞歷山大略微恍悟的看著康斯坦丁,到了這時他已經了康斯坦丁真正關心的究竟是什麼。

  很顯然莫迪洛對他這次往北方運糧並不真的放心,所以他才會給在羅馬的羅維雷家的人寫信,雖然他未必能猜到恰恰這時候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本人和他兒子會忽然回到羅馬,但是很顯然只要羅維雷家在羅馬城的其他族人收到那份信,也會來和亞歷山大聯繫的。

  「不順利,我正為這個事情發愁。」

  想到這個,亞歷山大就決定不再隱瞞,說起來他也正在為如何把留在城外的那些糧食送到法國人手裡發愁,雖然已經見過了法國佔領羅馬的將領,但是那個德·夏爾侖顯然對他沒有什麼好感,不說能不能順利的從手裡賺上一筆,大概那個法國人還會以為他的糧食裡有毒呢。

  另外從倫巴第傳來的消息也讓亞歷山大覺得,即便這個時候能為羅馬的法國人提供足夠過冬的補給也已經沒有多大意義,畢竟只要法軍主力潰敗,羅馬的法國人自然不戰而降。

  「的確是不順利啊,」康斯坦丁也略顯感慨的輕嘆一聲,他顯然也明白了亞歷山大話裡的含義,在看著亞歷山大猶豫了一下後,他用稍帶試探的語氣輕聲說「如果,那些糧食能送到倫巴第……」

  「那是不可能的,」亞歷山大甚至有些不禮貌的打斷了康斯坦丁「聯軍已經把法國人包圍了,這時候還有誰能把糧食給他們送過去。」

  「但是如果法國人失敗了,這對我們大家都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見亞歷山大把話挑明,康斯坦丁也變得乾脆起來「波吉亞家的人正準備看著我們羅維雷倒霉,而據我所知那不勒斯的腓特烈和你們莫迪洛家的關係也不是很好吧。」

  看到亞歷山大聽到這個面露無奈,康斯坦丁心中暗暗喜悅,然後他才繼續說:「也許我們還有其他的辦法,而且畢竟這是法國人的事情,總是他們自己的更著急,所以我覺得不如把這些事交給法國人去辦也許更好。」

  亞歷山大臉上露出了沉思,似是在琢磨康斯坦丁這話的用意,可他心裡卻閃過個念頭:果然如此。

  從康斯坦丁流露出對亞歷山大帶來的那些糧食的興趣時,亞歷山大就在想他要幹什麼。

  很顯然,康斯坦丁是受了法國人的委託在他的運糧隊的主意了,只是他應該也很清楚這麼冒險的事也不可能會得到亞歷山大輕易許諾。

  現在看來,被困在皮埃蒙特遠郊的法國人處境大概真的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否則他們也不會直接向羅維雷家求援了。

  畢竟儘管是帶路黨,可為了能側身樞機的高位,總是不能做的太過分。

  可現在法國人似乎已經是不惜一切也要羅維雷家出手幫忙了。

  只是羅維雷家的人顯然不想因為法國人斷送了自己在羅馬的大好前程,所以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法國人自己想辦法把那些糧食運到倫巴第。

  這倒是讓亞歷山大覺得暗合心意,隨著進入羅馬,他如今關注的已經是如何在這座城市趁機有所作為,至於那些糧食,反而成了個不大不小的累贅。

  而且隨著戰局變化,亞歷山大也開始懷疑如果莫迪洛知道了現在法國人的處境是否還會堅持要暗中幫助他們。

  畢竟如今法國人的形勢太過不妙,搞不好把自己也搭進去的買賣,是沒什麼人願意做的。

  只是如果要在這裡就把糧食扔給法國人,難免會多少有些損失,而且即便這麼想,也一定要對方先主動提出來才好。

  「你有這樣的人選嗎,可以讓我們與法國人聯繫而又不會受到懷疑?」亞歷山大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要知道這批糧食太重要了,伯爵對這件事很重視,如果我把事情辦砸了伯爵可不會在乎我是不是他的外甥。」

  「當然有合適的人選,而且還是你很熟悉的一個人,」康斯坦丁稍微放低聲音「你認為菲歇老師合適做這個中間人嗎?」

  亞歷山大有點意外,他倒是沒想到康斯坦丁會提到那位有名的菲歇大師。

  在他印象中,哪怕是直到很多年後成為了巴黎大學建校史上最值得紀念的一位校長,這位對法國人來說在藝術和哲學上有著深遠影響的學者,也和買空賣空的掮客或是到處挑起動亂的間諜搭不上關係。

  可這個人偏偏就真做了這些事,先是在西西里險些因為一個染血之夜把巴勒莫攪得天翻地覆,接著居然又要在羅馬幹起投機倒把買空賣空的生意來了。

  而當他看到得到康斯坦丁暗示,從別墅一個房間裡走出來,臉上依舊掛著那熟悉微笑的菲歇時,亞歷山大倒也就釋然了。

  想想也是,連今後注定偉大非凡的米開朗基羅都能為了他提供的30個弗洛林對他感恩戴德,未來的巴黎大學校長做點買賣似乎也就沒什麼了。

  而且他也相信,菲歇應該不只是為了從法國軍隊那裡大賺上一筆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

  果然,菲歇很快就用雖然帶著歉意,卻十分明白態度告訴亞歷山大:「很抱歉,我們沒錢。」

  「能夠為將近3萬軍隊提供麵包的數量,請原諒我無法向你支付這麼一筆巨大的費用。」

  雖然這麼說,可菲歇絲毫沒有為自己手頭窘迫感到為難的意思,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甚至還掛著絲笑容,那神態倒似乎像是手裡捏著一副別人沒有的好牌。

  「那麼尊敬的大師,您準備用什麼支付這筆款項呢。」亞歷山大平靜的問,他這個時候扮演的是個真正的生意人,所以哪怕站在面前的是奧爾良公爵或者乾脆就是查理八世,他也會毫無顧忌的討價還價。

  甚至亞歷山大心裡琢磨,如果面前的真是查理八世,鑑於他之前有說話不算數的劣跡,說不定還得讓他先付款後提貨呢。

  「我以國王的名義向您保證。」菲歇微笑著說,他的神態慈祥而又真誠,很容易讓人產生信賴感,至少亞歷山大覺得這位大師在說這些話時候的確是真心實意沒準備賴賬的。

  只是,查理的名聲太臭了!

  「抱歉大師,我可以感覺到您的誠意,而且也相信以您的德望不可能做出任何有損良心和契約的勾當。但是,」亞歷山大堅定的搖搖頭「請原諒我無法相信您的國王,畢竟米蘭的斯福爾扎的遭遇讓我們都很清楚您的君主並不是個能讓人相信的人,請原諒我的無禮,但是查理國王實在不能信任。」

  康斯坦丁錯愕的看著亞歷山大,他這時候真想吼著問亞歷山大:「你發瘋了嗎,居然敢這麼質疑法國國王?」

  連始終一臉笑容的菲歇都稍顯意外,他也沒想到面前的年輕人這麼毫無顧忌的當面評論一位君主。

  不過亞歷山大顯然不在乎他們的眼神,因為只有他知道,如今正是風華正茂看上去多福多壽的查理八世,已經沒有多久好活,最多也就一年半之後,這位野心勃勃讓整個意大利都視為災星的法國國王就要去見上帝了。

  所以即便他這麼公開質疑那個人的品行,查理也不可能把他怎麼樣。

  只要這一兩年期間自己不沒事找事的主動跑到法國去找死,難道他還會因為被罵了幾句,就興師動眾大老遠的派人到意大利來刺殺自己?

  要知道自己的阿格里也是大大小小不少張嘴要吃飯,雖說得了筆很豐厚的外財,可如果精打細算下來,手頭還是很拮據的。

  一定不能小富即安,要會過日子,亞歷山大反覆叮囑自己。

  這麼想著,亞歷山大更加堅定了信念。

  「或者您可以找羅馬城裡的猶太人,他們肯定願意為您貸款。」

  在亞歷山大『熱心』的提出建議時,菲歇已經從最初的意外中清醒過來,他用略帶有趣的目光打量著亞歷山大,琢磨一下後,他微笑著說:

  「如果,我以奧爾良公爵的信譽保證呢?我保證絕對不會拖欠您應得的那份貨款,而且我們可以付給您足夠滿意的利息。您剛才提到了猶太人,我們都知道他們是些放高利貸的,相信我們大家都知道但丁是如何描述這些高利貸者在地獄裡的慘相,我可以保證您能夠得到不比猶太人放貸低的利息,但是這絕對不是高利貸,而是您應該得到的。另外,」菲歇的目光中露出一絲深意「除了這些,我還可以保證您能夠得到來自奧爾良公爵的友誼,鑑於您之前與公爵之間的『交往』,我想這份友誼也許在將來對您會變得很重要呢。」

  看著菲歇那笑容滿面的樣子,再看看旁邊康斯坦丁不由露出的急切神情,亞歷山大二話沒說一點頭:「成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14 02:14 AM

第三十章 果然還是生意

  做成了一筆說不上是不是賠本的買賣是什麼心情,亞歷山大覺得如今自己就是這樣。

  菲歇不會為了一磅上等小麥或是一磅下等燕麥值幾個銀戈比糾纏,這些事自然由亞歷山大糧隊裡莫迪洛派的那些會計去做。

  事實上他在這莊買賣上真的像個掮客,等到亞歷山大答應下來之後就立刻閉口不談這些東西,而是開始對意大利諸城邦中的那些偉大的珍品傑作和創造這些奇蹟的藝術大師們表現出了羨慕,同時也為法國如今恰恰缺少這些偉大的東西表示感嘆。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波提切利和達芬奇這樣的大師是出現在巴黎,而不是佛羅倫薩,而最古老的大學同樣是出現在巴黎而不是博洛尼亞,至於熱那亞,那可真是能把一切都變為財富的城市,如果這些地方都在法國,也是國王會更熱衷於在法蘭西的國土上展現他的雄才大略,」撫摸著面前酒杯精美的花飾,菲歇用毫不掩飾的嫉妒口吻對亞歷山大說「不能不承認,這裡的一切都讓人羨慕,和這裡的城市相比巴黎就顯得太落魄了些,哪怕我對那座城市更加熱愛,可這的確是不容懷疑的事實。」

  康斯坦丁露出了笑容,對菲歇的羨慕他感到很光榮,甚至還有些得意,畢竟這位老人不止是他父親的友人,更是一位在法國頗有聲望的學問家,而且他還頗受國王和奧爾良公爵的敬佩重視,能得到這麼一位人士對自己家鄉的讚賞,哪怕只是客套,也足以讓他覺得榮幸了。

  在菲歇不停的讚美意大利的時候,亞歷山大一直默默看著這位大師。

  他能感覺得出來這位老人的讚美的確是出於真心,對意大利濃厚的藝術氛圍更是充滿敬仰和羨慕,可他知道,正是因為這種由衷的羨慕,導致法國人始終對意大利念念不忘。

  所以在查理死掉之後,奧爾良公爵不但坐了他的王位,睡了他老婆,而且還堅定不移的繼承了他對意大利那永無休止的野心。

  或者,這種野心就是從現在開始的,至少面前這位大師,對他那個學生的影響是很深的。

  康斯坦丁對能促成這麼一筆買賣也很是高興,在他看來法國人是羅維雷家堅定的後盾,特別是在他的父親正在謀求樞機的關鍵時刻,如果法國人遭受慘敗,也許不等波吉亞家的人動手,梵蒂岡其他那些家族可能就要找他們的麻煩了。

  「大主教現在還在熱那亞,不過我已經得到消息他很快就會親自趕到羅馬來,畢竟現在的是關鍵時刻。」

  康斯坦丁開始這麼說的時候,亞歷山大多少沒有反應過來,然後他才知道所謂大主教說是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

  和亞歷山大六世公開承認他與自己子女的關係不同,羅維雷顯然還沒有那個魄力承認自己生了一群私生子,所以他的孩子們只能稱呼他主教,而波吉亞家的人,特別是盧克雷齊婭,往往是公開以亞歷山大六世的孩子為榮的。

  「所以,如果這批糧食能盡快運往倫巴第,我是說如果能盡快幫助到我們的朋友,這對於主教的到來是大有好處的。」

  康斯坦丁說完用希冀的目光看著亞歷山大,顯然他希望能盡快從亞歷山大那裡得到回應。

  到了這時,亞歷山大才知道為什麼康斯坦丁似乎對幫助法國人如此熱衷。

  很顯然,這關係到羅維雷是否能順利升任樞機。

  看著康斯坦丁那略顯期待的神色,亞歷山大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虧。

  千辛萬苦運來的糧食難道就這麼為別人做了人情?

  先給貨後付款那是為了賣將來的法國國王一個人情。

  就如菲歇說的那樣,因為之前和奧爾良公爵之間的關係搞的有點僵,為了防止將來他成了路易十二之後殺回意大利先找自己麻煩,亞歷山大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可羅維雷家憑什麼佔這個便宜,他可不欠羅維雷家什麼。

  這麼一想,亞歷山大心裡就多少有些不舒服了。

  「我想可能你要失望了,糧食不會那麼快送到,」亞歷山大的話讓兩個人都露出意外,菲歇只是灰白的眉毛微皺,康斯坦丁的臉色卻不由沉了下來,亞歷山大並不理會他們而是繼續說「既然法國人已經被包圍,難道聯軍會允許這麼一大批糧食送到他們手裡,據我所知貢薩洛可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康斯坦丁微微一愣,他當然不可能不清楚亞歷山大說的是事實,可法國人是否能擺脫困境卻關係著他父親是否能順利成為樞機,這顯然讓這個年輕貴族一時間變得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那麼我的朋友你認為應該怎麼辦呢?」菲歇耐心的問,這位奧爾良公爵的顧問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所以他並不著急只是看著亞歷山大「我想你也許有什麼好辦法能幫我們解決這個難題。」

  「並不是什麼好辦法,」亞歷山大笑了笑「我想如果這些糧食能由商船直接運到熱那亞,然後由熱那亞的商人運到倫巴第,也許要用車隊運輸快的多,而且更加安全。」

  康斯坦丁微微張嘴開口要說原本就應該這樣,可見菲歇做了個手勢讓亞歷山大繼續說下來,他立刻意識到事情應該不會那麼簡單。

  果然,對亞歷山大來說,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關鍵。

  「但是您應該知道,因為你們還沒有支付這筆糧食的貨款,所以在送到法國人手裡之前,這批糧食應該還是歸我所有的,」亞歷山大這才不緊不慢說出自己的目的「而我身邊並沒有攜帶這麼一筆為這些糧食額外支付給熱那亞的運費和入港的稅金。」

  「運費和稅金可由羅維雷家支付,」康斯坦丁立刻接口,他心中多少有些暗暗鄙視,覺得亞歷山大未免有些太過小氣「你可以把這個視為羅維雷家的一個善意。」

  亞歷山大有趣的看著康斯坦丁,這時候他已經差不多猜到為什麼有人說他曾經試圖追求盧克雷齊婭卻被波吉亞家拒絕了。

  「我想一定還有什麼別的,」菲歇顯然比康斯坦丁沉穩的多,或者說經過在西西里的那些事,他對亞歷山大的瞭解也要更深些「請說出你的條件吧。」

  「是這樣,我希望能與熱那亞建立某種關係,」亞歷山大覺得差不多了,終於拋出了自己的目的「準確的說是熱那亞的港口,我希望那不勒斯能與熱那亞形成一個聯盟,當然這只是商業上的聯盟,所以我們完全不必有什麼其他顧忌。」

  「你說的是什麼樣的聯盟?」康斯坦丁微微皺眉「我得聲明我無權簽署任何條約,而且我覺得你也沒有這種權力代替那不勒斯簽署任何條約吧。」

  「事實上,我說的只是我的領地與那不勒斯的商會與熱那亞當地碼頭商會之間的一個條約,是真正純粹的商業條約,」亞歷山大對康斯坦丁懷疑的目光恍如不見「而且這個條約我已經和塔蘭託人談好,他們也願意加入我的這個計劃當中來。」

  說到這,亞歷山大向康斯坦丁微微一笑:「我希望簽訂一個我對我們三方商會來說都有利的約定,我把它叫做『自由貿易協議』。」

  康斯坦丁謹慎的看著亞歷山大,不過當他聽著亞歷山大講述關於自由貿易計劃時,年輕騎士的臉上開始露出了疑惑和不解。

  而隨著亞歷山大的描述,菲歇蒼老的臉上慢慢露出了凝重的沉思。

  漸漸他的神態之間顯出了些許凝重,原本放在桌子上無意識輕輕敲打的手指不由逐漸放慢。

  「你要你的商人可以在熱那亞的碼頭免除稅金?」

  「熱那亞的商人在那不勒斯和塔蘭托也可以享受這種待遇。」

  「還要可以在港口附近的地方能自由的存放周轉的貨物,而不繳納過船稅?」

  「這樣可以讓我們大家都能賺到比原來多得多的利潤,據我所知羅維雷家的商會每年單是繳付這種過船稅就要花費一大筆吧。」

  「還有那個……」

  康斯坦丁不住詢問著亞歷山大提出來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條款,直到最後他終於問了個讓他最奇怪的問題:

  「告訴我這都是誰教給你的,莫迪洛伯爵嗎?」

  「不,這都是我自己想的,而且相信我,很快就會有很多地方同意加入我的這個條約了,所以好好想想吧,等到將來別人的商品因為可以剩下一大筆費用蜂擁著擠垮熱那亞人生意的時候,你覺得羅維雷家的商會應該怎麼做?」

  看著康斯坦丁聽到這話後臉上露出的奇怪神色,亞歷山大微微一笑。

  當亞歷山大從康斯坦丁的別墅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從高丘上向下可以看到被燈光映照得璀璨奪目的城市。

  羅馬城的夜晚無疑十分美麗,特別是當這座城市被包裹在一片白皚皚的世界裡時,整座城市就好像古代童話中那些美麗的仙境。

  不過亞歷山大知道這純粹只是表象,在那些潔白美景之下掩蓋的究竟都是些什麼墮落糜爛的東西,大概即便是羅馬人自己也說不清楚。

  至少他在這次看似親戚來往當中毫不遮掩的狠狠敲了羅維雷家一把。

  按照他最後提出的條件,羅維雷家需要答應他提出的那個自由貿易協議,他才會同意用羅維雷家的船隊把那些糧食運到熱那亞,否則他寧可讓運糧隊一路走到倫巴第去。

  不論是菲歇還是康斯坦丁,都肯定不會答應亞歷山大這麼做。

  不說這麼走一路要延誤多少時間是否來得及,即便一切順利,就如亞歷山大之前說的那樣,如何把糧食交給已經被聯軍包圍的法國人也是個很大的難題。

  可如果由熱那亞人運送就不同了,以他們與雙方錯綜複雜的關係,熱那亞人是有把握能完成這件看上去頗為困難的工作的。

  只是亞歷山大近乎固執的堅持讓康斯坦丁感到惱火,他想不到這個莫迪洛不知道從哪個窮鄉僻壤找回來的私生子不但固執,甚至膽大包天的用這件事來威脅他們。

  而讓康斯坦丁惱火的是,雖然知道這是要挾,可因為關係到他父親能否順利登上樞機寶座,他卻不得不認真對待,甚至不敢貿然激怒壓力山大的。

  「也許那位少爺現在已經後悔和我稱兄道弟,或者乾脆正惦記殺了我呢。」

  坐在馬車上,亞歷山大低聲自語,他當然知道康斯坦丁這時候肯定恨他入骨,不過他也並不在乎,因為他知道法國人應該比他還急。

  事實也是如此,在看到康斯坦丁似乎因為憤怒即將爆發時,菲歇及時阻止可能會出現的衝突,他藉口想要看看別墅花園的雪景把康斯坦丁帶了出去。

  然後在過了好久之後兩個人才又回到房間裡。

  亞歷山大還記得康斯坦丁那陰沉的臉,和看著他時那種不滿的眼神,這讓他更加相信表親這種關係,大多時候其實還真有些不靠譜。

  「你提出的建議關係到所有熱那亞商人的利益,我無法答應你提出的這些條件。」

  康斯坦丁先是很堅決的說出這句話,然後就注意著亞歷山大的神色,很顯然他希望能從亞歷山大臉上看到失望沮喪或者是憤怒,這樣就可以知道這些條件對亞歷山大來說有多大的份量,這對接下來他該怎麼說是很重要的。

  可惜亞歷山大只是認真的看著他,完全是一副知道他肯定還有下文的表情。

  這讓康斯坦丁既憤怒又無奈,但是想想自己父親那垂涎許久的樞機位子,康斯坦丁決定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過我可以把你的這個條件轉告給能夠做出決定的人,」不知道是否錯覺,亞歷山大覺得康斯坦丁的聲音聽上去有點艱難「你可以把這個建議和她談。」

  「她?」亞歷山大奇怪的問。

  「她,」康斯坦丁露出個無奈神色「我的妹妹,巴倫娣·德拉·羅維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10-15 01:23 AM

第三十一章 行刑!

  對巴倫娣·德拉·羅維雷,亞歷山大沒有太多印象。

  不過他知道這個女人是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的三個私生女之一。

  和亞歷山大六世不同,羅維雷雖然也有好幾個情婦,但是偏偏子嗣不旺,除了康斯坦丁之外,他其他的幾個孩子都是女兒。

  而且因為沒有亞歷山大六世當初的強勢,羅維雷也就沒有公開承認那些孩子與他的關係。

  不過康斯坦丁忽然提到他這個妹妹,這讓亞歷山大著實有些意外。

  雖然和東方女性幾乎完全沒有地位不同,在整個漫長的中世紀當中,女性的地位其實也並不如何崇高。

  雖然在很多國家女人可以繼承爵位領地,甚至王位,但是這個世界終究是屬於男人的,所以除了如卡斯蒂利亞女王伊莎貝拉那樣少數女人中的強者,或是如弗利的母老虎卡特琳娜·斯福爾扎那樣的強勢女人,絕大多數女性都是在父兄與丈夫的安排與羽翼下度過一生,而很少有人能表現出與眾不同地方。

  羅維雷家當然和絕大多數家庭不同,他們地位崇高,權勢赫赫,但即便如此女孩子得到更好教育培養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給她們找個門當戶對的夫家,而給她們選擇丈夫的條件,往往是要看是否符合她們父兄或是整個家族的利益。

  所以說,即便是如羅維雷家這樣的顯赫家族,女孩子也依舊是沒有什麼地位的。

  所以當聽康斯坦丁說是否接受他提出的條件要由他的妹妹決定時,亞歷山大是真的有些感到意外了。

  亞歷山大倒是並不認為康斯坦丁是在找藉口推諉,因為他很快就提出會把這些消息轉告他的妹妹巴倫娣·德拉·羅維雷,同時他還有些迫不及待的建議亞歷山大轉天能再次光臨這座別墅,到時候可以由巴倫娣和他細談。

  既然這樣,自然也就不會是什麼藉口。

  這倒是引起了亞歷山大的一絲好奇,想想掌握羅維雷家經濟大權的居然會是個女人,亞歷山大不由來了興趣。

  回到馬力諾宮的時候已經很晚,可讓亞歷山大感動的是馬車剛剛在門口停下,索菲婭的影子就從宮殿大門裡閃了出來,看著不顧腳下踩著積雪一走一滑奔跑過來的女孩,亞歷山大不由張開兩臂,然後一個熱乎乎的身子就猛的撞進他的懷裡。

  索菲婭抬著頭雙手幾乎是停不住的對著亞歷山大比劃著,雖然絕大多數手勢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意思,可亞歷山大還是能看出她似乎充滿了擔心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事嗎?」亞歷山大雙手攬著索菲婭的腰把她向上抱了抱,然後就有些尷尬的略微放開手,不能不承認哪怕隔著幾層衣服還是能感覺到眼前女孩和她年齡絕不相稱的那種雄偉,特別是自從再次相遇之後這段時間,索菲婭因為貪嘴而吃了太多的甜食之後,原本還略顯稚嫩的小腰肢也略微擺脫幼嫩而開始向著豐滿發育,這麼一來抱在懷裡就難免有種讓人心猿意馬了。

  納山應該不會反對吧,亞歷山大腦子裡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趕緊捏斷,然後望向跟在後面從馬力諾宮裡出來的老丈人。

  「上次那個叫德·夏爾侖的法國人派了個使者過來說要找你,索菲婭擔心你出事就一直等著,」納山看看女兒搖搖頭,對著亞歷山大低聲嘟囔了句「我覺得她還是不要留在這兒好些。」

  亞歷山大立刻向納山使了個眼色,他不想讓索菲婭為這些事煩惱,不論是為他的安危還是納山決定要帶她離開,想想索菲婭要因為這些事不愉快,他就覺得有些隱隱心疼。

  「放心我當然會小心的,這可是羅馬,」亞歷山大小聲安慰著索菲婭,在向馬力諾宮裡看了看之後低聲問納山「知道法國人來找我什麼事嗎?」

  「好像是為了王后的事,」納山眨了眨眼「他們說那個被他們帶走的女人,也就是王后的侍女交代說有人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做內應,至於是什麼人她就不知道了。」

  亞歷山大哦了一聲,其實這個結果他已經想到,不論究竟是誰襲擊的馬力諾宮都是不會有個結果的,甚至如果不是緊接著喬安娜和法蘭克福大主教相繼遭遇刺殺,以至讓嫌疑最大的法國人處境變得異常尷尬,大概法國人連這個消息都不會給自己送來。

  「這段時間羅馬城裡真是不太平,」納山看了眼緊靠著亞歷山大的女兒「為了不讓索菲婭傷心我也得幫著你保住小命,也許我該好好訓練一下你了。」

  亞歷山大露出個苦笑,雖然納山說的倒是不錯,可他並不覺得學一手好刀法就一定管用,特別是隨著火器的使用越來越普遍,亞歷山大已經很難想像一個伸手敏捷的劍客刀手還能在將來有什麼用。

  「那個女人呢,法國人說準備把她怎麼辦了嗎?」亞歷山大問。

  「好像說是要斬首,」納山想了想「他們也是為了這個來找你的,法國人說明天要在市政廳的廣場上執行死刑。」

  「又是明天?」亞歷山大不由微微皺了下眉梢,他覺得這兩件事還真是有些湊巧,而且還都是必須得去。

  「對,他們要當著羅馬人的面砍下那個女人的腦袋來,哈哈,」納山發出透著諷刺的笑聲「法國人居然為了這麼個女人興師動眾的,如果這是在波西米亞,王后會命令人隨便把那個女人綁到外面的栓馬樁子上一刀砍了腦袋。」

  亞歷山大有些無奈的看著納山那透著鄙夷似的笑容,然後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的確到處都是草菅人命的。

  至少那個女人似乎就沒經過任何形式的審判,可法國人還是要砍掉她的頭。

  「啊~」索菲婭忽然比劃了兩下,然後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你要去看砍頭?」

  亞歷山大剛要拒絕,納山已經大聲說:「那就去看,要知道那個女人可是罪有應得。」

  見亞歷山大露出詫異神色,納山又壓低聲音說:「你不會覺得索菲婭還不知道我們的事吧,要知道她可是從一開始就看到卡羅那個笨蛋藏錢了,所以我女兒也應該分上一份,不是嗎?」

  亞歷山大有些無語的看著納山,他當然並不反對納山為索菲婭爭取屬於她的那份好處,可想想就為這個讓索菲婭去看砍人腦袋,卻是多少有些心裡彆扭。

  「別這麼婆婆媽媽的小夥子,我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個爺們,」納山用力拍著亞歷山大的肩膀「現在你要想的是怎麼好好用那筆錢。相信我,除了索菲婭該得的那份,我已經想好給她留多少嫁妝了,所以快活點吧等那個女人掉了腦袋,我們就可以把錢起出來發財了。」

  亞歷山大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他倒是承認納山的話說的不錯。

  不管法國人是不是為了急於擺平這件事,只要那個女僕死了,也就意味著襲擊馬力諾宮那件事有了個結果,這麼一來他也就可以很順利的使用那筆錢了。

  畢竟無法使用的財富就和沒有一樣,而他現在用錢的地方正多著呢。

  大概是因為要看砍頭,第二天很早索菲婭就起了床,在催促女僕洗漱之後她就急匆匆的闖進了亞歷山大的房間。

  出乎索菲婭意料的是,亞歷山大早就穿戴好了衣服,正在桌前不停的寫著什麼。

  看到索菲婭進來,亞歷山大放下了筆伸出手,當女孩撲進他懷裡時,看著索菲婭如沾了晨露般紅潤的嘴唇,亞歷山大不由低下頭在上面輕啄了一下。

  「我們得早點去佔個好地方,」似是故意要破壞這短暫的溫馨,納山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別急著和我的女兒親親我我,她還是個孩子呢。」

  「你真的要讓她去看砍頭?」亞歷山大有些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他始終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

  「早點看看這種事對她有好處,別看她之前跟著部落到處流浪,可真正可怕的事她還沒見過呢,將來到了波西米亞王宮裡這樣可不行。」

  一聽說納山還沒放棄要把索菲婭帶走的想法,亞歷山大不禁有些惱火,只是看到索菲婭露出詢問的神情卻又只能暫時把話題岔開,不過他暗暗下了決心,一定不能讓納山繼續這麼自以為是下去。

  羅馬市政廳建在卡比多山上,是從古羅馬時代就流傳下來的一處很大的建築,雖然早年間羅馬風格的大會場和兩邊標誌性的凱旋門早已蕩然無存,但是做為主廳的有名的大方樓卻留了下來,而且還正在修繕。

  亞歷山大他們到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了已經在市政廳廣場上搭建起來的一個木台,木台上有個很大的原木墩,即便還沒有看到犯人,看著那個木台就已經讓人不由產生一種很不舒服的森然感。

  雖然自認來的已經很早了,可到了廣場之後亞歷山大才看到早已經有更多的人聚集在了廣場上。

  這些人有男有女,他們分別搶了自認最好地方當看台,有些膽大的乾脆還擠到行刑台前扒著木台向上看,然後就被站在台上的衛兵用矛柄在腦門上戳上一下,栽進人群引起一陣哄笑。

  因為被人認出,亞歷山大他們的到來引起了陣轟動,而這個時候,隨著市政廳的四對大門同時敞開,一群法國人相繼從市政廳裡走了出來。

  人群先是一靜,然後就又變得喧鬧起來,人們的目光看向那些站在市政廳台階上的法國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身黑色盔甲的德·夏爾侖。

  夏爾侖今天沒有戴頭盔,所以亞歷山大能很清楚看到他臉上那道疤痕,同時他也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夏爾侖向他望過來時那雙發亮的眼睛。

  聚集到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因為站得遠看不清楚,有人跳上欄杆,有人踩著雕塑,有些乾脆爬上市政廳對面正在修繕的大鐘樓的腳手架。

  人們不停的發出叫聲,而且叫聲越來越大,仔細聽就可以聽到他們在喊著:「砍頭!」「砍頭!」

  法國人不得不派出更多的衛兵維持秩序,他們把木台包圍起來隔離人群,然後有個手拿文書的官員走上了行刑台,在他身後,跟著個上身穿著厚牛皮坎肩,下面一條很肥的麻布褲子的彪形大漢,他的頭上戴著頂封得很嚴的硬皮頭套,兩個圓形孔洞中射出令人膽寒的目光。

  看著他手裡提著的那柄烏黑的斧子,原本叫喊的人群不由稍微窒息。

  人們知道,這個人是劊子手。

  不過當官員打開捲起布告開始宣讀上面內容時,聽到查理「羅馬的統治者」的頭銜,人群中立刻響起了一陣噓聲,只是當那個劊子手走上兩步站到檯子邊緣時,他們的聲音才小了很多。

  「你們的國王是仁慈的,但是對罪犯卻必須懲罰,只有這樣才是真正賞罰分明的君主,這是上帝賜予國王的智慧,」那個官員大聲唸著布告「所以以國王賦予的權力和職責的名義,羅馬總督亨利·德·夏爾侖伯爵簽署以下命令……」官員停頓了下掃視一眼台下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人群,看著無數雙露出飢渴般狂熱的眼睛,他大聲宣佈「死刑!斬首!」

  「哦~~」

  人群中霎時爆發出一陣喊聲,所有人沸騰了似的大叫著,他們在這一刻似乎完全忘了剛剛還在噓台上的那個法國人,狂熱的旋風瞬間趕跑了冬日的寒冷,所有人都亢奮起來了。

  而當兩個士兵駕著那個喬安娜之前的女僕從市政廳的一扇小門走出來時,人們的叫喊聲更是高得好像可以衝破頭頂依舊鉛色的雲層。

  「這個女人很年輕。」

  「看上去也還算漂亮。」

  「她幹了什麼,為什麼要砍她的頭?」

  「聽說是和人勾搭著要謀害她的女主人,還謀她的錢財。」

  「那一定是她的情人。」

  「這種女人該殺!殺了她,殺了她!」

  「砍頭!砍頭!」

  人們大聲吶喊著,在被一路拖拽的路上,有人開始撿起地上被踩得污黑骯髒的雪泥向著那女人身上砸去,有的近的乾脆伸出手趁機揪扯女人已經散亂的頭髮,士兵們不得不推搡著才隔出條道路,當女人被拽上行刑台時,人們看著她已經癱軟的身體和嚇得快要變形的臉,一陣更加充滿肆虐的歡呼聲從四周轟然而起。

  「現在讓我們給這個女人最後的仁慈,讓她在死前懺悔%……」官員大聲喊著,可他的聲音卻完全被台下人們的喊聲淹沒了,甚至連牧師走上台來時這吶喊聲都沒有停止。

  站在人群中的亞歷山大皺起了眉,他不是對四周人們瘋狂的情緒感到不適,而是隱約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牧師走上了行刑台,他站在已經因為絕望完全呆滯的女人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亞歷山大心中的不適感更強烈了,不知道為什麼他隱約覺得似乎有事情要發生,而這時他覺得手臂被微微攥住。

  然後他看到納山正向他示意什麼。

  順著索納山目光看去,亞歷山大看到了那個身穿白色法袍的牧師背影。

  在那一瞬間,他知道了那種不適從哪裡來了!

  就在這時,那個牧師已經突然轉身,隨著他右手手腕抖動,寬大的袖子裡露出了一截鋒利的刀刃,隨著寒光猛閃,尖刀已經瞬間抹過女人左邊那個衛兵的咽喉!

  而慘叫聲還沒有從那個衛兵嘴裡響起,正站在官員身邊的劊子手已經突然回身揮起了可怕的斧頭,隨著一道漆黑光芒在空中閃過,另一個衛兵已經被從台上砍了下去!

  這一瞬間的變化是那麼快,到了這時,亞歷山大要發出的警告聲這才出口。

  台下霎時一片大亂,人們瘋狂的叫喊起來,包圍在台前的法國士兵到了這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可就在他們轉身準備沖上行刑台時,一聲轟鳴忽然從市政廳對面的鐘樓上傳來。

  一個碩大的柳條籃被一根粗長的繩子帶著從鐘樓上一晃而下,向著木台上準確的蕩來,而到了這時人們才發現鐘樓與市政廳的頂樓之間正連著一根長長的繩索。

  「上去!」劊子手揮舞斧子砍倒一個最近的士兵,同時對正掙扎著爬起來的女人吼著。

  柳條籃一晃而至,女人和牧師幾乎同時向上撲出!

  牧師一手緊緊抓住了柳條籃,另一隻手抓住了女人!

  只需要再一用力,他們就可以跳進去!

  就在這時,一聲幾不可聞的呼嘯刺破了空氣!

  牧師的手瞬間一震,當他轉頭看去時,看到的是從女人脖頸前面透出的一個錐形利刃!

  然後,他看到了下面人群中一個舉著手臂的女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