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實心熊 -【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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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16 12:40 AM

第二章 哎呦,熟人

  對面的騎兵警惕的向前緩緩前進,卡羅注意到了對方兩排騎兵之間的空隙開始逐漸拉開,這是即將進攻的前奏,是為了防止衝鋒時前後距離太小造成混亂。

  「他們要進攻了。」

  卡羅立刻催馬向前,他抽出那柄造型古怪的長劍,這時候他已經從納山那裡知道這是一種從幾百年前就流傳下來的騎兵重劍,原本是用來對付馬上的重甲騎士的,只是現在這種重劍使用的已經漸漸少了。

  亞歷山大再次回頭看看遠處山坡下的車隊,當確定隊伍沒有危險後,他慢慢帶馬向前來到波西米亞人排列隊伍中間。

  任何時代騎兵衝鋒都充滿了無限的激情和浪漫,哪怕在將來火器大行其道之後,面對槍林彈雨,騎兵挺起胸膛迎著敵人勇敢飛奔的英姿依舊會震撼無數人的靈魂。

  但是亞歷山大卻並不想在羅馬郊外來這麼一次雖然浪漫,卻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騎兵大戰。

  因為他有種感覺,似乎對方也完全x沒有想到會忽然遇到個突然出現的敵人,而且雖然按卡羅說的,對方已經做好衝鋒的準備,可看著那兩排明顯兩翼向後彎去,倒似乎是在保護著身後什麼重要東西的敵人,亞歷山大覺得也許事情並不像看上去那樣。

  「不要發動進攻,」亞歷山大向正在來回奔跑的卡羅命令著「我們在山上,如果他們要進攻這對他們不利。」

  說著亞歷山大從隊伍裡出來慢慢帶馬向前,不過他沒有走出幾步就停下,而且心裡默算著,這個距離上應該還沒有哪種投射武器能威脅到他。

  看到亞歷山大的舉動,對方似乎隨時都會衝鋒的隊伍略微停下來,隨後就有一個人快馬從隊伍當中奔出。

  對方顯然要比亞歷山大膽子大多了,甚至一路不停的來到了兩軍的中線才停下來。

  亞歷山大仔細看,注意到那個人穿著件黑色的衣服,沒有穿戴盔甲,雖然腰間挎劍,但是樣子卻並不至於讓人覺得有什麼威脅。

  亞歷山大這才慢悠悠的從羅卡迪帕斯山上下來,他不在乎別人可能認為他這是膽怯,而且他也完全沒有必要向其他人證明什麼,雖然當走近時看到對方的臉上似乎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但是他也只是回了同樣的微笑。

  當走近時亞歷山大才發現,這是個很典型的意大利人,也就是他有著黑色的捲髮,黑色的眸子,還有頜下並不濃密的連鬢鬍鬚,這是個年齡並不大的青年,不會超過30歲,從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可以看出這是個傲慢而且多少有些自負的人,對這種往往出身高貴,家世顯赫青年來說,展示力量並不是魯莽,或者說完全是體現身份的一種表現。

  「願上帝保佑,」對方的青年伸手在空中劃個十字,他的動作很自然,似乎是長年累月的反應,當他劃十字的時候,亞歷山大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纏著一掛念珠和上面鑲嵌著紅寶石的十字架隨著他的手不住搖晃「我是熱那亞的克萊蒙·德拉·羅維雷,我想知道自己是在和哪位說話。」

  聽著這個人的名字,亞歷山大挑了挑眉梢,對這個名字和姓氏,他隱約有些印象卻而又一時間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聽說過,不過從對方的做派上他可以看出某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特別是在說出自己的姓氏時,那種顯赫貴族因為家族的榮耀而常見的傲慢,就自然而然的透露了出來。

  德拉·羅維雷?

  亞歷山大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姓氏的來歷。

  幾年前去世的羅馬教廷西克斯圖斯四世教宗的世俗姓氏就是這個,德拉·羅維雷。

  這個家族是熱那亞有名的豪門,更在教廷裡有著舉足輕重的重要的地位,在這個家族的操縱影響下產生的羅馬教皇就有好幾個,可以說在教廷裡,羅維雷家族的影響絲毫不遜於波吉亞家族,而在整個意大利,即便是美蒂奇與斯福爾扎這樣的一方豪強,在與羅維雷家族相處時也要謹慎對待,不敢有絲毫馬虎。

  難怪會這麼耳熟,亞歷山大心裡嘀咕著。

  「我是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來自西西里,也是那不勒斯的阿格里領主,」亞歷山大平靜的回答,然後他在青年人傲慢的眼神中微微一笑「熱那亞的羅維雷家族嗎?」

  「沒錯,」青年似乎點點頭,似乎對亞歷山大的反應還算滿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表現出敵意,我注意到你的軍隊對我們很不友好。」

  「可你的軍隊正展開進攻隊形,」亞歷山大針鋒相對的指了指的羅維雷身後那些騎兵「而且如果我沒有看錯,那些人應該是法國人。」

  青年臉上原本隱隱露出的傲慢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冷冷的看著亞歷山大,過了一會開口說:「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讓你的軍隊讓出一條道路,我保證不會有任何敵意,我只想讓我的人順利的進入羅馬城。」

  青年的話引起了亞歷山大的注意,他不由向遠處那支隊伍看了看,到這時他才注意到,在如半圓形的隊伍後面,似乎有幾輛馬車。

  「看來是我誤會了,不過我們剛剛和法國人打了一仗,」亞歷山大點點頭,他注意到馬車間似乎有幾個人影走來走去,雖然看不清楚但那應該是些女人「只是我提醒一下,前面的道路已經被封死了,同盟軍隊正在和法國人對峙。」

  聽了亞歷山大的話,青年臉上又露出了傲慢的笑容,他一邊調轉馬頭一邊對亞歷山大笑著說:「這個不必擔心,羅馬的大門永遠是向著羅維雷家族敞開的。」

  說完,他催馬向自己的隊伍奔去。

  「羅馬的大門永遠向羅維雷家族敞開。」亞歷山大輕聲重複著這句充滿霸氣的話,他知道這個克萊蒙·德拉·羅維雷只是重複別人的話,只是不知道說這句話的那個人,會不會就在後面那幾輛馬車上。

  羅馬教皇西克斯圖斯四世是眾多羅馬教皇中的一個,亞歷山大已經不記得這個教皇究竟有過什麼特別值得令人囑目的事蹟,甚至雖然是他讓羅維雷這個家族成為了當下意大利最具有影響的家族之一,可這依舊沒有讓亞歷山大有太深的印象。

  隨著西克斯圖斯四世的死和後來亞歷山大六世的登基,羅維雷家族更是不但被逐出了教廷,甚至被趕出了意大利。

  所以,要在羅馬教廷眾多的教皇中記住這位西克斯圖斯四世,還得很困難的。

  真正讓亞歷山大記住這個家族名聲的,是這個家族中的另一個人。

  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前任西克斯圖斯四世的侄子,未來的羅馬教皇尤里烏斯二世。

  只是亞歷山大記得,如果他沒有搞錯,這個人現在應該在法國人的軍隊裡。

  亞歷山大六世是個很貪婪的人,而且糟糕的是他似乎和很多人合不來。

  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就是其中一個。

  在西克斯圖斯四世在位期間,和其他教皇一樣,這位教皇同樣沒少為他的家族謀取利益,對自己最喜歡的侄子,教皇尤其慷慨。

  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很早的時候就身居高位,他領轄下的教區不但普遍富庶,而且數量龐大,特別是由於羅維雷家族與法國的淵源,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更是領有屬於法蘭西的數個教區,這就讓他在很早時候就和法國人關係密切。

  隨著權柄越來越大,羅維雷不可避免的與來自西班牙,同樣在教廷裡有著很深根基的波吉亞家發生了衝突和矛盾。

  因為叔叔西克斯圖斯四世年事已高,隨時都有可能去見上帝,而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資本角逐教皇寶座,所以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希望能扶持一個符合羅維雷家利益的教皇,這就和時任樞機主教,對羅馬主教冠冕早就垂涎許久的波吉亞產生了巨大矛盾。

  所以當西克斯圖斯四世死後,成為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的波吉亞,就準備剷除這位羅維雷家的新任當家人。

  而早已經察覺不妙的朱利安諾·羅維雷聞訊後立刻逃離了羅馬,而且乾脆馬不停蹄,一直逃到了法國。

  而之後在法國的幾年發生了什麼就很少有人知道,哪怕是從法國回來的人,也只是說朱利安諾很盡心的照顧他在法國的那些教區,似乎已經放棄了重返教廷的打算。

  可是當羅馬幾乎幾乎已經忘了這家人時,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卻突然隨著查理入侵亞平寧的法國軍隊,重新回到了他闊別幾年的意大利。

  現在看到這個剛剛見到的這個青年自稱姓羅維雷,亞歷山大立刻可以確定,這支隊伍,應該就是那位未來的尤里烏斯二世教皇,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家的人了。

  對面的隊伍漸漸收攏,但是有一小隊士兵卻依舊警惕的盯著亞歷山大這邊。

  看到波西米亞人讓開道路他們卻脫離隊伍向前跑出一段,然後在距離波西米亞人更近些的地方停下來。

  亞歷山大心頭一動。

  顯然他們是為了防止隊伍接近經過時會遭到波西米亞人的襲擊,可如果波西米亞人真的發動襲擊,這些士兵能起的作用不過是稍加阻攔,然後就會被砍成碎片。

  這種顯而易見的危險那些士兵不可能看不到,但是他們卻沒有絲毫猶豫,看到這一幕,亞歷山大不由向隊伍當中那幾輛馬車看了看。

  能讓這些士兵如此悍不畏死的保護的,會是誰?

  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本人會不會就在那幾輛馬車裡?

  隊伍緩慢而又警惕的沿著羅卡迪帕斯山的一側前進,藍底金橡樹盾徽旗幟在風中飄揚。

  不知什麼時候納山來到了亞歷山大身邊,看著那支隊伍,納山眼中隱約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看來是家並不比王后遜色的富人啊,」納山大量著那幾輛馬車「我可以用一匹好馬打賭,那車上裝的肯定是黃金。」

  「你真應該去當強盜,」亞歷山大搖搖頭「不過我倒是並不反對你對這些人動心思。」

  「哦?」納山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亞歷山大。

  一路上納山始終監視著那些波西米亞人,防止著他們對喬安娜的財產下手,甚至為此還不惜處決了一個膽大妄為的傢伙。

  可現在,就在羅馬城邊,他卻忽然同意甚至還隱約縱容波西米亞人搶劫這個忽然出現的隊伍,這讓納山多了絲戒備。

  「告訴我你想幹什麼,」納山仔細看著那些馬車「雖然看上去是塊肥肉,不過我得先弄清楚你的心思,小夥子告訴我你的打算。」

  「我只是想知道那車裡都是誰。」

  亞歷山大說了個吉普賽人怎麼也不會相信的理由,儘管他說的是實話。

  「還有就是如果這幾輛馬車裡真有你說的那麼多的錢,我可不希望它們被送到法國人的手裡。」

  亞歷山大又說了一句。

  「你認為這些錢是送給法國人的?」納山問了一句,然後就伸手捻了捻唇上上卷的須稍「既然這樣那就不能讓它們順利的過去了,要知道王后陛下因為她的娘家人,是很痛恨法國人的。」

  亞歷山大知道,納山說的王后並非喬安娜,而是波西米亞王國的王后。

  納山的手伸向鞍邊,那裡掛著他的馬刀。

  就在這是,坡下隊伍當中的一輛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隨著這輛馬車停下,整個隊伍也跟著立刻停止了前進。

  「怎麼回事。」納山低聲嘀咕著。

  亞歷山大之前見過的那個叫克萊蒙的青年立刻縱馬來到那輛馬車前,他低下頭對著馬車裡說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克萊蒙無奈的向旁邊讓了讓。

  車門開啟,一個老人從車上下來,然後他抬頭看向坡上。

  看到那個老人,亞歷山大稍感意外,他沒想到在羅馬城外會遇到奧爾良公爵身邊的那位叫菲歇的老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17 11:02 AM

第三章 麻煩初顯

  看到老人,亞歷山大是有些意外的。

  在巴勒莫的菲歇,是以奧爾良公爵身邊的良師益友的身份出現的。

  這位飽讀詩書的大師得到了當時巴勒莫司鐸阿方索的極力推崇,他那睿智的外表讓很多人為之傾倒。

  這一切一直維持到染血之夜的那個夜晚。

  染血之夜後,化名偽裝的奧爾良公爵就和菲歇消失無蹤,亞歷山大猜測他們應該是連夜乘船離開了西西里,畢竟對他們來說想做的已經都做了,雖然染血之夜因為亞歷山大的出現並沒有達到他們令整個西西里陷入混亂的目的,但是西西里宮戈麥斯在騷亂中被殺,這應該也算個不錯的結果。

  想起染血職之夜,亞歷山大似乎覺得那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現在再次看到菲歇,甚至有種好像過了一個世界般那麼遙遠的感覺。

  那時候亞歷山大如初臨寶地般的孤獨,甚至連身邊的索菲婭都保護不了,以致任由她被戈麥斯扣為人質,這也是雖然看到宮相戈麥斯被殺,可他並沒有真的想要為西西里人捉拿兇手的原因。

  那個時候對他來說,不論是戈麥斯還是奧爾良,依舊是那麼如夢似幻,毫不真實。

  如果不是被他們威脅,他甚至這只想看著他們的那場鬧劇。

  但是染血之夜卻讓他第一次真正看到了這個時代可怕的殘酷和動盪,之前連和坤托一起被人追殺都發生的那麼突然,以至顯得模糊而虛幻。

  菲歇,這位來自巴黎大學的法蘭西學者,如今卻又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而且是和羅維雷家的人在一起。

  亞歷山大嘴角不由噙上一絲微笑,看來這位大師總是喜歡出現在一些能夠引來動盪的地方。

  亞歷山大帶馬向前,他知道菲歇應該已經認出了他,想想也是,畢竟曾經被自己用劍架在脖子上用來威脅奧爾良公爵,這樣的經歷換成任何人都不會輕易忘記。

  納山跟在亞歷山大身後,他精明的眼睛迅速在那些隊伍當中的士兵身上掠過,雖然不知道亞歷山大為什麼要忽然冒險迎上去,不過想到這倒是難得好好觀察一下那些馬車的機會。

  納山堅信自己不會看錯,這些馬車裡應該裝著不少好東西。

  在距菲歇不遠地方,亞歷山大停了下來。

  說起來菲歇也算是知道他『身世』的那些人當中的一個,當初在阿方索的司鐸宮,他曾經向這個老人說過自己的經歷。

  所以這個人應該算是個威脅吧。亞歷山大在心裡暗暗琢磨。

  他很想就這麼衝過去一刀把這個人砍倒,哪怕是成為就此斷送了將來為巴黎大學揭開新的篇章的歷史罪人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知道也就只能這麼想想,他能感覺到四周衛兵警惕的眼神,特別是之前那些人數雖少卻敢於面對波西米亞騎兵那些古怪的步兵,從這些人的臉上他看到了堅毅的目光和那種近乎狂熱的激情。

  他也注意到這些人不但各個佩戴十字架,有些還在身上掛著各式各樣的聖物和贖罪符,這些士兵大多穿著如無袖馬甲般的半身鎧甲,頭上扣著頂看上去就如同翻捲的卷簷帽的頭盔,這身打扮多少有些滑稽,可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的卻是堅韌和勇敢。

  「大師,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您。」亞歷山大笑了笑「巴勒莫分手之後,已經很久沒聽到關於您的消息了。」

  「哦,巴勒莫啊,」菲歇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不在意的向前走了幾步,然後隨意擺擺手「請原諒年輕人,要知道自從那天夜裡之後我的腿多少有點受傷,而且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好呢。」

  亞歷山大知道他在暗示什麼,他當然不會忘記那天夜晚為了威脅奧爾良,索菲婭可沒對這個老人客氣。

  「你的那個小女伴呢,還和你在一起嗎?」菲歇說著看了看亞歷山大旁邊吉普賽人那特有打扮的納山「看來還在一起啊,我可沒忘了她。」

  「我也沒忘了您大師,」亞歷山大看看納山身後的馬車「看來您這次是單獨出門,否則我倒是願意再次見見您的那位學生。」

  提到奧爾良公爵,菲歇滿身皺紋的臉上露出絲奇異的神色,他看著亞歷山大略帶感慨的搖搖頭:「在這裡見到你還真是個奇蹟,我們似乎總是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

  「我卻並不很意外,」亞歷山大向遠處山坡下的羅馬城看了看「您出現在這並不奇怪,就和西西里一樣,哪裡有法國人哪裡就有麻煩。」

  菲歇露出笑容,似乎絲毫沒有為亞歷山大的話生氣。

  「說起來我還沒向你祝賀呢年輕人,我已經聽說已經被西西里人授予了燈塔守護者的稱號,我想這對你來說一定是個了不起的榮譽。」

  菲歇說著又笑了一聲。

  「不過我也聽說你後來離開了巴勒莫,而且在那天之後你並沒有得到任何回報,這不能不說不論對你還是對我們大家都是個很大的諷刺。」

  對菲歇知道後來發生的那些事,亞歷山大沒有感到意外,他知道法國人肯定在西西里島還有大批的眼線,甚至就是阿方索雖然好像是被法國人利用了,可只要需要,那位如今的西西里主教一定不會介意之前那點芥蒂,依舊會和法國人合作的。

  「不過,您這次的同伴似乎身份也很高貴,如果有幸我希望能見上一面。」亞歷山大不想再兜圈子,雖然他並不是為了羅維雷家的人才過來,不過既然已經搭話,他倒是並不介意認識一下某個羅維雷,畢竟不論是當下還是未來很長時間,羅維雷都會是和波吉亞一樣,是羅馬最炙手可熱的家族之一「我想和我們同行的那不勒斯的喬安娜王后,應該也是願意得到來自羅馬的主教大人的祝福。」

  戰神教皇的名聲,可不是空有其表的。亞歷山大心頭閃過這個念頭。

  如今的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在他成為教皇之前就已經是一個令人生畏的軍事統帥。

  這位像個戰士更甚於像個神職人員的主教曾經親自領軍遠征,即便是在成為教皇之後,也在不斷的考慮如何擴充教廷的地盤。

  以至將來有一天他登上教皇寶座後,人們會送給他一個戰神教皇的綽號。

  只是現在,這位未來的教皇應該還是被教廷通緝的罪犯。

  聽到亞歷山大的要求原本面帶微笑的菲歇略微露出了一絲意外,他認真的注視亞歷山大,然後看了看後面遠處的波西米亞人。

  「那不勒斯的喬安娜?」菲歇略微琢磨,然後知道了亞歷山大說的是誰,他有些好奇的的打量著眼前的青年,似乎在想這個年輕人怎麼會和那不勒斯王室牽扯上關係。

  「如您所知,我現在為那不勒斯的王室服務。」亞歷山大繼續說。

  「哦,這可真是個新鮮消息,」老人露出了笑容「我還記得你在蒙雷阿萊大教堂的司鐸宮裡擔任司庫時的樣子,年輕人我得說那時候的你其實要比後來讓人喜歡。」

  聽出菲歇話中含義,亞歷山大嘴角不由掛起了微笑,他知道這位老人應該還沒忘記在染血之夜發生的那些事。

  或者說,對他的出現導致奧爾良公爵的計劃半途而廢,還心有不甘。

  「不過這次你可能要失望了,」菲歇微微搖頭,他向身後的馬車看了看「馬車裡的人雖然的確是羅納雷家的人,但是並非你想的那位主教大人。」

  說到這菲歇向坡頂上看了看,他已經注意到出現在坡上的一面旗幟,那的確是那不勒斯的徽章,這讓老人已經灰白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雖然我們大家的處境都有點尷尬,不過我想你還不會對羅納雷家的親人動手吧。」

  亞歷山大注意到,當菲歇說出這話時,附近的那些羅納雷家的騎士立刻變得緊張起來,而那些步兵也開始慢慢向馬車附近靠攏。

  因為亞歷山大六世與朱利安諾·德拉·羅納雷之間的矛盾,這時候的羅納雷家是完全站在做為侵略者的法國人一邊,而查理八世更是曾經侵佔了整個那不勒斯。

  正如菲歇所說,喬安娜如果和羅納雷家的人見面,的確是很尷尬甚至有些諷刺的。

  不過這在所有人都會認為的確不可能的會面,對亞歷山大來說卻並非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是因為在所有人眼中,被視為帶路黨的熱那亞大主教朱利安諾·德拉·羅納雷後來幹了什麼,亞歷山大比任何人都清楚。

  戰神教皇,亞歷山大腦海中再次閃過這個名字。

  誰也不會想到,就在幾年之後,與法國有著密切關係的朱利安諾·德拉·羅納雷就會和法國決裂。

  不但如此,這位經常以戰士自居的教皇,還會成為法國最強烈的反對者。

  想到這,亞歷山大看著菲歇的眼神不由有點奇怪。

  大概奧爾良公爵身邊的這位智者,怎麼也不會想到如今正和他一起旅行的羅納雷家的人,只是幾年之後就會成為讓他的國王最頭疼的敵人之一。

  而且也是這個朱利安諾·德拉·羅納雷,將來會在很長時間裡成為讓很多人頭疼的人物。

  只是現在,這個人還要和法國人勾勾搭搭才行。

  這些念頭在亞歷山大心頭迅速晃過。

  「大師,您認為我是要對羅納雷家的人不利嗎?」亞歷山大搖搖頭,他慢慢把馬帶到一旁示意他們可以繼續前進「我只是想要表示對對熱那亞主教大人的尊重,而且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菲歇原本始終平靜微笑的臉上略微露出絲疑惑,亞歷山大的話讓有些摸不清頭緒。

  雖然四周自己隊伍很嚴密的保衛著身後的馬車,但是菲歇卻從山坡上隱約可見來回馳騁的騎兵身影上,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劣勢。

  「以那不勒斯王后喬安娜的名義,祝你們一路順利。」亞歷山大向菲歇微微抬起手,他的手在空中微微劃個十字。

  「我應該說以法蘭西與那不勒斯國王的查理陛下感謝你的祝福嗎?」菲歇向亞歷山大微笑著用略帶玩笑的口吻問,然後他接著就微微抬手致意「如果你們要進入羅馬城,也許我們真的很快就再見面的,但願那時候我們不會再次出現如巴勒莫那樣的不愉快。」

  說完,菲歇略顯深意的仔細又看了眼亞歷山大,轉身向身後的馬車走去。

  亞歷山大注視著菲歇的背影,他注意到當菲歇在那個羅納雷家的青年人幫助下登上馬車時,一雙很纖細的手從車廂裡探出來,把老人扶上了馬車。

  女人。

  亞歷山大心頭念頭閃過,她可以肯定那應該是屬於一個年輕女性的手,只是會被羅納雷家的這些騎士如此嚴密保護的女人,會是誰?

  特別是在這種時候,就在聯軍已經封鎖了法國守軍去路的時候,羅納雷家的人反而進入羅馬城,這也有些太奇怪了。

  看著緩緩移動的隊伍,一直在旁邊沒有出聲的納山忽然說:「看來這筆生意可能不太好做。」

  「什麼?」

  亞歷山大先一愣,隨後就知道了納山在指什麼,只聽著老丈人像個強盜似的大談如何做沒本錢的買賣,心裡總是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

  「你知道那些步兵是什麼人嗎?」納山看著羅納雷家隊伍當中夾雜著的那些步兵,眼睛和他的女兒一樣微微眯了起來。

  「看起來像是傭兵。」

  亞歷山大的神色也微微凝重,他明白納山的意思。

  那些士兵表現出的堅毅和剛強讓他印象深刻,雖然沒有交手,但是他有種預感,這些士兵好像天生就是為了戰鬥而生存的。

  「所以才說這筆生意不好做,」納山微微搖頭「那是些瑞士人。」

  亞歷山大略顯愕然看看納山,又不由扭頭看向那些開始就引起了他注意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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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18 06:46 A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7-9-18 06:51 AM 編輯

第四章 傑姆斯的苦惱

  距羅馬城東南不遠的郊外,有一座叫涅拉科的小鎮。

  鎮子不大,從頭走到尾也用不了一會的工夫。

  不過這座小鎮卻很有名,這是因為整座鎮子是以一座早年間很恢弘的皇家園林為依託逐漸形成的。

  這座皇家園林,就是古代羅馬帝國皇帝哈德良在羅馬城外的一座別墅。

  在眾多的古羅馬皇帝中,哈德良是個頗為獨特的人,他對藝術與建築的愛好如此痴迷,以致有人說他更應該當一個建築大師而不是當皇帝。

  涅拉科小鎮上的園林就是這位皇帝最為喜歡的傑作之一,只是這座當初堪稱宏偉和奢華的園林經過千百年的風雨,留給後人的除了一些僅供憑弔的殘垣斷壁,早已經不見當年的恢弘壯觀。

  不過涅拉科小鎮卻依靠著這座早年建成的皇家園林逐漸變成了羅馬城外最重要,也是保留下來最古老的驛站之一,甚至即便是後來羅馬帝國覆亡,這座小鎮也依舊擔負著羅馬城通向南方的驛站這一重要使命,而且多少年下來,涅拉科也漸漸變成了約定俗成的羅馬城的邊界,似乎只有穿過那座被風霜侵蝕得快要看不出樣子的石頭拱門,才算真正踏上了羅馬的土地。

  涅拉科小鎮上有一座規模不大的酒店,石頭砌成的牆壁看上去厚重而又充滿壓迫感,整座房子看上去就像座小城堡。

  只是因為年代太久,酒店的門框和窗戶看上去斑駁陳舊,有時候讓人擔心可能稍微用力一推都會倒掉似的。

  亞歷山大這時候正坐在酒店的一個角落,從這裡可以直接看到門口。

  在戴安娜神廟與菲歇的短暫巧遇之後,亞歷山大看到了頗為有趣的一幕。

  做為最大「帶路黨」的羅納雷家的車隊,很順利的通過了聯軍建起的封鎖線,然後在對面法國人的恭迎下,車隊堂而皇之的踏上通往羅馬城的道路。

  這一幕讓亞歷山大覺得匪夷所思,不過他知道如果希望自己的運糧隊也能這麼過關,就未免有點好笑了。

  讓他覺得有些意外的是,原本以為會和羅納雷家一樣就這麼穿過雙方戰線進入羅馬城的喬安娜,卻意外的命令她的隊伍和運糧隊一起留了下來,而且她居然還和亞歷山大一起來到了了涅拉科小鎮。

  喬安娜似乎是要在小鎮住下來,或者同樣是要等什麼消息,所以她在鎮子上讓人找了棟很大的房子住下來。

  亞歷山大則是要在鎮子上等一個人,

  這個人顯然並沒有讓他等很久,當看到走進酒店的胖子時,亞歷山大不由微微一笑。

  剛剛進門的傑姆斯·哥倫布站在空地上先四下看了看,然後就立刻走到亞歷山大的桌前,他先是站在那裡看了看,然後微微躬身行禮。

  「看來我的守護天使這一次並沒有保佑我的,」傑姆斯·哥倫布在桌子的一邊坐下,他先看看坐在兩邊的納山和卡羅,然後才搖著頭嘟囔了一句「我要先說好,如果您找我追究之前的損失,我沒有任何辦法賠償您。」

  亞歷山大有點無語的看著對面的胖子,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大名鼎鼎的哥倫布還會有這麼個如同無賴似的兄弟,不過只要想想哥倫布在發跡前為了能得到大貴族們的支持到處遊說許願,而之後又為了爭奪新大陸的權利不惜與之前對他頗為賞識的卡斯蒂利亞的宮廷大打官司,也就明白拋去各種光環之後,這家人也就是一群敢於冒險的生意人。

  任何時代膽子大的人總是比其他人都更有機會,而哥倫布家的人無疑都有這方面的特質,譬如對面這個同樣叫哥倫布的胖子,雖然他似乎遭遇到了挫折,可他的膽量還是讓人佩服的。

  至少現在沒有人敢和法國人做生意。

  「我的車隊一路上都不順利你,還在半路上的時候就遇到了很多麻煩,」傑姆斯惱火的說「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人發現了什麼,因為總是有人打我的糧食的主意,原本我已經決定為了安全盡快趕路,即便有人跟著我,但是只要進入法國人的地盤就沒有事了,要知道我出來的時候法國人還沒有被完全趕進城呢,」傑姆斯向前費力探著身子,把肉墩墩的胸口擠在桌沿上小聲說「可是我還是沒能從那些人的手裡逃出來,就在距離羅馬城不遠的地方,我的車隊遭到了最大的一次襲擊,而且那些人甚至敢在距離法國人很近的地方進攻我車隊。」

  「所以你懷疑那些人不是強盜?」

  「當然不是,」傑姆斯很肯定的點點頭「也許你以為我是在推卸責任,不過如果你見見我那些手下聽他們怎麼說就知道,要知道到現在那些傭兵還在抱怨我我當初沒有對他們說路上會遇到那麼多麻煩,可我怎麼會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聽著傑姆斯·哥倫布的抱怨,亞歷山大無聲的點點頭。

  誰也不會想到當初只為了哥倫布的一個日記本,接下來會引出這麼多的事情,雖然即便沒有那個日記本,莫迪洛肯定還是會找人給北方送糧,但是卻未必就會找上這個哥倫布了。

  現在看著這個人沮喪的樣子,亞歷山大倒是覺得他現在這個窘境,還真是被自己連累的。

  「和我說說你都遇到什麼了。」亞歷山大低聲問「你認為是有人洩露了你的消息?」

  「當然是這樣,」傑姆斯肯定的點點頭「那些人好像從開始就知道我要去哪裡,所以他們只是在路上不停的騷擾我,而且他們即便不跟著也總是能經過一些岔路之後找到我,而不用擔心我會走上其他的路。」傑姆斯說著細小的眼睛慢慢眯起來,聲音也變得小了很多,似乎就在這個時候就有人在監視著他「我琢磨著,也許在我還沒有離開那不勒斯的時候消息就已經走露了,要知道之前我們說要把糧食運往北方的時候,可並不知道你們希望接到這批糧食的那些人會在什麼地方接到貨啊。」

  看著胖子謹慎的模樣,亞歷山大知道他說的並沒有錯。

  當初為了保守秘密,即便是傑姆斯也並不知道究竟那些糧食會在什麼地方成為法國人的「戰利品」,而他會願意做這麼一筆堪稱危險的生意,還是因為豐厚的回報。

  用幾匹誰也沒見過的種馬和一本不知道究竟寫了些什麼的日記做為交換,卻能得到一筆買賣糧食的生意,哪怕這裡面牽扯到法國人,這麼一筆生意也都是完全做得過的。

  只是現在,傑姆斯的處境遭遇,卻實在不怎麼好了。

  「法國人現在已經不敢在城外呆了,」傑姆斯小聲說「有人說聯軍也許不會過冬就要發起進攻,現在法國人在羅馬城裡的日子很不好過,很多貴族已經拒絕向他們提供糧食,而且好像城裡已經有羅馬人開始在反對他們。」

  說到這,傑姆斯回頭向四周看看,然後扭過頭來又先前探探身子「所以我想你們帶來這些糧食如果賣給聯軍也可以,雖然他們出的價錢可能要比法國人低一些,不過如果真的很快就要進攻,他們肯定會需要大批糧食的。」

  傑姆斯說著就眼神熱切的看著亞歷山大,希望能從他的臉上得到答案。

  亞歷山大聽了卻只能心中苦笑。

  他知道在這個胖子看來,他們不惜冒險與法國人做生意自然是為了趁機賺上一票,這個時候的法國人只要有人願意賣給他們糧食,肯定不會吝嗇的掏錢。

  只是先是消息洩露導致傑姆斯的糧隊被劫,接著法國人不得不完全退守羅馬城,以致即便亞歷山大再次送來了糧食,可卻已經無法順利送進城去。

  而法國人的主力,這個時候早已經被貢薩洛帶領的聯軍趕到了遠離羅馬的上意大利地區,甚至連他們與羅馬城之間的聯繫都已經被聯軍截斷。

  這麼一來,唯一解決這麼大筆糧食的辦法,似乎真的只有賣給聯軍這麼一條路了。

  可是,賣給聯軍?

  亞歷山大想到這個就覺得不但荒誕,甚至有些諷刺。

  「法國人難道沒有試圖突圍嗎?」亞歷山大依舊在想著辦法「或者聯軍有沒有並沒有完全封鎖的道路?」

  亞歷山大依舊試圖想出辦法,像羅馬這種城市,所謂的包圍其實是不太現實的,除了與這座城市龐大的規模完全不相襯的包圍兵力,羅馬那四通八達的通衢大道也讓這種包圍變得十分困難,特別是羅馬城又是橫跨台伯河的兩岸,如果要徹底包圍這座城市,就未免太困難了。

  傑姆斯有些奇怪的看著亞歷山大,他當然不知道為什麼亞歷山大要堅持一定要把糧食賣給法國人,雖然看著那一輛輛堆得滿滿的馬車,想著可能換來的豐厚回報,再想想他的倒霉遭遇就覺得沮喪得讓他想要大哭,可太過危險的顧慮卻讓他覺得這個錢真的不太好賺。

  「聯軍當然沒有完全封鎖羅馬車,不過他們經常派出巡邏隊,」傑姆斯無奈的說,雖然失去了車隊,但是不得不留在羅馬城外的這段時間,卻讓他不但親眼看到了法國人退守城內的整個過程,更是見到了聯軍如何逐漸加強了對羅馬城的封鎖「他們開始似乎並不打算進攻,而且還給法國人留下了通往羅馬城北的道路,好像法國人的軍隊原本是在那邊的,不過現在他們去了哪就不清楚了。」

  我大概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亞歷山大心中暗想。

  查理在經受慘敗之後也許是心灰意冷,也許就是嚇破了膽,他扔下軍隊返回法國時甚至沒有給他的將軍們留下一個明確的命令,這讓那些將軍甚至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面對緊咬不放的聯軍。

  做為聯軍將領的貢薩洛卻好像一定要和法國人見個真章似的,緊緊咬著法軍一路追殺不肯停手,甚至為了這個不惜放棄了解放羅馬這麼巨大的榮耀。

  但是亞歷山大卻知道貢薩洛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要盡快擊敗法國人的主力,這麼一來將來回師羅馬的時候就不會遭到來自背後法軍主力的威脅。

  所以這個時候的法國人,應該已經逃到了距離皮埃蒙特不遠的地方,因為在亞歷山大的記憶裡,貢薩洛即將在皮埃蒙特附近再次重創法軍。

  而且那次戰鬥,也將徹底打碎查理這次遠征意大利的最後希望,逼迫得他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回到巴黎,去重新策劃他那永遠不會實現的第二次遠征。

  「法國人現在現在已經不敢出城了,」傑姆斯懊惱的說「之前他們曾經想要從西邊渡過台伯河,可是聯軍狠狠揍了他們一頓,聽說死了不少人,從那之後他們就再也不敢亂動了。」

  「哦?」

  傑姆斯的話讓亞歷山大心中微動。

  他似乎抓住了什麼頭緒,可一時間又沒有理清

  「也許我們真的該把這些糧食都賣給聯軍,」傑姆斯試圖再努力一次,可看到亞歷山大淡漠的神色,他只有深深嘆口氣嘟囔著「也許我該去找克里斯托弗,聽說他又打算出海,或者我該和他一起走。」

  亞歷山大沒有理會嘟嘟囔囔的胖子,他倒是知道哥倫布這個時候正準備他的下一次遠航,而且這一次他會走得更遠。

  不過現在這些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他要考慮的是如何把那些糧食送到法國人的手裡。

  一陣喧鬧從酒店門口傳來,隨著身影晃動,幾個身穿黑色絲絨外套的士兵忽然出現在酒店的門口。

  看到這些士兵,人們立刻變得警惕起來。

  「以主教大人的名義,」一個士兵對著酒店裡的人大聲喊著「誰告訴我來自那不勒斯的喬安娜王后在哪裡?」

  看著這幾個士兵,亞歷山大的眼睛忽然一亮。

  在納山和卡羅略顯錯愕的注視下,亞歷山大站了起來。

  「如果您要找喬安娜陛下,我想我可以為主教大人效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19 06:17 AM

第五章 謀與動

  喬安娜在鎮子上住的並不舒服,特別是在她派出人去羅馬之後,隨著時間過去,王后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不好,甚至連她身邊一個很得寵的侍女也被她狠狠呵斥。

  這倒也不能怪喬安娜,對這次旅行,王后是抱著很大希望的。

  可是一路上擔驚受怕的折磨讓喬安娜很是受了些罪,而且讓她難以忍受的,是在布魯依尼谷地中遇到的那些法國人,根本不在乎她做為那不勒斯王后的身份和尊嚴,對她所在的車隊予以的瘋狂進攻。

  那場戰鬥不但嚇到了喬安娜,也徹底打碎了她最後的那點體面,這讓喬安娜不由對接下來的旅行多少有些沒了信心,她難以想像如果連一群普通的法國小貴族都敢不把她放在眼裡,那麼她又如何去說服那些紅衣主教,更何況是那個以貪婪和野心著稱的亞歷山大六世。

  喬安娜是很不甘心的,雖然在別人看來她似乎已經放棄了一切,而且還離開了那不勒斯,實際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每當深夜無人的時候,她是如何憤怒的詛咒腓特烈和那些拋棄了她的那不勒斯貴族,她詛咒他們死後都下地獄,更詛咒他們活著的時候就要經受地獄般的痛苦。

  只是這些詛咒沒有任何用處,她畢竟已經丟掉了王后的冠冕,而且幾乎是被人家掃地出門的從原本屬於她的國家趕了出去。

  「這些人都應該受到懲罰,應該讓他們經受西克斯克斯式的折磨。」

  這是在知道遇到了羅納雷家的人之後,這些天她經常在暗中說一句話。

  所謂西克斯克斯式的折磨,指的是多年前西克斯克斯二世教皇恩准在卡斯蒂利亞建立的宗教審判所裡的刑罰。

  卡斯蒂利亞女王伊莎貝拉的虔誠眾所周知,而她對異教徒和異端的憎恨更是所有人都熟悉的,正是因為這個,多年前女王向教廷請求建立了專門用來審判「上帝和耶穌基督敵人」的宗教審判所。

  很快,關於宗教審判所裡的那些可怕酷刑就成了傳說在歐洲到處流傳,西克斯克斯二世教皇也因此被人記住。

  特別是隨著派出去的人一直沒有消息,王后的焦躁不安越來越重,她擔心她要求見的那個人不肯見她,更擔心那個人會不會乾脆出賣她。

  越這麼想,喬安娜的心裡越是不安,如果不是還在羅馬城外,她也許早已經逃得遠遠的了。

  就在這種胡思亂想的時候,侍從報告說阿格里的貢布雷要求覲見。

  喬安娜其實不是很想見到亞歷山大,她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是那個亞歷山大似乎並不尊重她,儘管他的禮數週到,但是她能感覺得出來,那個人似乎並不把她王后的身份放在眼裡,那種感覺甚至比那些法國人對她的公然藐視還讓她厭惡。

  亞歷山大見到喬安娜時,看到她臉上那掩飾不住的冷漠,心中不由暗暗一笑。

  他當然知道喬安娜不太喜歡他,或者乾脆就是討厭他,不過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他也就覺得即便被人家怨恨似乎也並不冤枉。

  這已經是之前與傑姆斯見面後的第二天。

  那幾個奉命來找喬安娜的士兵在跟著亞歷山大他們離開酒館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在這種混亂時代,而且還是兩軍對峙的地方,兩三個士兵的失蹤真是無足輕重,而且那些人還沒有人見過。

  而且那個被喬安娜派進羅馬城的侍從被留在了城裡,這麼一來事情就變得更好辦了。

  亞歷山大其實並不關心糧食能否送到法國人手裡,或者說即便是莫迪洛伯爵也並不在乎法國人冬天會不會餓肚子,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辦法讓法國人不至於那麼快的在意大利慘敗。

  這除了是伯爵和他背後那些人的願望,甚至也是亞歷山大希望看到的。

  能成為阿格里的領主這似乎是個很幸運的事,但亞歷山大很清楚整個南方對阿格里平原的覬覦,不論是那不勒斯還是塔蘭托,或者還有科森察,對那不勒斯的垂涎和對他的嫉恨應該是一樣多的。

  只是如今這些意大利的君主們還沒有空隙騰出手來對付他,來自法國人的威脅讓他們不得不收起貪婪的爪子,所以至少在沒趕走法國人之前,他的阿格里是安全的。

  可如果法國人被趕走了呢?

  亞歷山大可以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至少腓特烈就不會乖乖的忍受他盤子裡麵包的多少,掌握在一個他痛恨的人手中。

  所以對亞歷山大來說,這個時候的查理和他的軍隊,要比那些曾經向他表示敬意和感激之情的那不勒斯貴族更有用。

  「陛下,我給您帶來個消息,」亞歷山大向喬安娜鞠躬的時候,看到她放在身邊的一隻手似乎微微攥了一下,他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為在喬安娜眼裡,覺得他即便是行禮也有著說不出的敷衍意味「鎮上傳說有人見到幾個來自羅馬城的人正在找您。」

  「來自羅馬嗎?」喬安娜的眼睛一亮,雖然給她帶來這個消息的是亞歷山大,可她還是高興得立刻露出了笑容「那些人在哪,我現在就要見到他們。」

  「陛下,這是昨天的事情,」亞歷山大搖搖頭「聽到這個消息的是納山,您一定還記得他,波西米亞王后身邊的衛士隊長。」

  「哦,我想我還記得那個人,」雖然聽到納山的名字讓她感到厭惡,可喬安娜還是心不在焉的敷衍著,然後她就又有些迫不及待的繼續問「那些來自羅馬的使者在哪?」

  「陛下,我正是來告訴您這個不幸消息的,」看著喬安娜臉上的神色慢慢變了,亞歷山大無奈的說「有人發現他們被人殺死在了距鎮子不太遠的地方,是一片荒地,三個人都被殺了。」

  在開始的時候喬安娜似乎沒有聽懂,可當她看到亞歷山大向她微微點時,她好像才忽然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喬安娜的眼睛霎時睜的老大,看著亞歷山大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然後她忽然喊了起來。

  「陰謀!這裡面有陰謀!」

  喬安娜立刻喊了起來,她從椅子裡站起來侷促不安的來回走動,當她停下來時,看著亞歷山大的眼中不時閃著懷疑的光「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那些人死在距離我的糧隊營地不遠的地方,而昨天我的人曾經看到他們打聽關於陛下的消息。」

  喬安娜又開始來回走動起來,她嘴裡輕輕嘀咕著什麼,然後有些猶豫的問:「那些人裡,有你認識的人嗎,我是說你有沒有見到我的一個隨從,你見過的。」

  見亞歷山大搖頭,喬安娜先是肩頭一塌似是鬆口氣,接著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腰板一直,雙眼炯炯的看著亞歷山大。

  「我要去羅馬,就是現在,我必須見到蒙泰羅主教,」王后略顯激動的說,看到亞歷山大露出迷惑神色,她補充了一句「蒙泰羅主教是樞機主教團的成員。」

  亞歷山大略微點頭,表示明白。

  樞機主教團,教廷最具有權勢的一群人,歷任教皇都會從樞機主教中產生,更要由樞機主教選舉。

  可以說,樞機主教才是這個世界上代替上帝行使權力的那些人。

  而教皇,只是其中權力最大的一個而已。

  現在聽到喬安娜說要見的是一位樞機主教,雖然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不過亞歷山大相信自己之前靈機一動劫殺那些士兵的做法雖然冒險,但也許恰恰找到了一個幫助他進入羅馬的機會。

  「聯軍已經封鎖了羅馬,而且城都是法國人,」亞歷山大在在喬安娜眼神爍爍的注視下說「如果您的安全得不到保證,進入羅馬對您來說未免是個很大的危險。」

  喬安娜微微哼了一聲,她當然知道之前羅維雷家的車隊很順利的進入了羅馬城,這原本就讓她覺得自尊受到了傷害,現在再聽到亞歷山大這些話,王后的臉色不由變得更加難看了。

  「我是那不勒斯的王后,」喬安娜認為有必要重新樹立自己的威嚴,可看著亞歷山大淡然的目光,她又不禁有些氣餒「好吧,就如我剛剛說的,我必須盡快進入羅馬城,所以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

  亞歷山大點了點頭,他等著的就是這句話。

  當知道那些士兵是來找喬安娜時,忽然靈機一動的心思讓亞歷山大決定冒險。

  雖然不知道喬安娜派人進城要和誰聯繫,但是他知道那應該是個能保證她安全的進入羅馬的人。

  想通這些,亞歷山大才決定抓住這次機會。

  只是即便在把那些士兵引到僻靜處突然襲擊殺掉他們時,他也依舊不知道這些人其實是來自一位樞機主教的身邊。

  「陛下,如果您需要讓我陪您進入羅馬,那我必須帶上足夠多的人,」亞歷山大似是猶豫的說「您知道這雖然並沒有什麼用,畢竟城裡全是法國人,但是至少這能讓我稍微安心。」

  喬安娜不耐煩的擺擺手,她這時候的心情顯然不太好。

  「好吧,我可以答應你,只要那些法國人能讓你的人進城,」喬安娜說著開始來回走動,亞歷山大已經主要到,這位王后似乎只要情緒不佳,就會來回走個沒完「不過我想知道是誰殺了主教派來的人,要知道現在的我沒有妨礙他們任何人。」

  亞歷山大知道喬安娜所說的任何人是指誰。

  因為之前法國人來勢洶洶,被徹底嚇壞了的城邦君主們終於不得不放棄相互多年的成見,然後在神聖羅馬,阿拉貢,與遠道而來同樣想著摻和一下的英國人的支持下建立起了一個反對法國人的聯盟。

  可這麼一個聯盟內部自然是矛盾重重,不論是威尼斯與熱那亞這種世代結怨的老冤家,還是米蘭與博洛尼亞這種矛盾重重的新對手,聯盟內部的相互傾軋多少讓法國人在經歷了幾場慘敗後喘了口氣。

  甚至對被查理一度吞併的那不勒斯,聯軍當中也並非完全支持阿拉貢王室****。

  當現在的喬安娜卻已經丟了王后的冠冕,雖然依舊有著那不勒斯王后的空銜,但是她也的確對其他人沒有了什麼威脅。

  「你去準備,我明天就要進城,」喬安娜又來回走動幾步忽然站住,她雙手絞在一起互相擰著,然後才問「你會保護我的對嗎,我會付給你足夠多的報酬,而且一旦你保護我順利的見到我想見的人,你也許可以得到更多。」

  看著喬安娜不安的神色,亞歷山大用微微鞠躬做為回應。

  只是直到他告辭離開,喬安娜的那些話都一直縈繞在他心頭。

  雖然接觸不多,但亞歷山大知道喬安娜是個頗為吝嗇的人,或者說也許是因為之前斐迪南給她留下的債務太多,實在嚇壞了她,這位王后對金錢要比其他人更敏銳。

  所以當喬安娜說會付報酬時,他並沒有想得太多,但當她說也許可以得到更多時,卻引起了亞歷山大的注意。

  很顯然喬安娜這麼說是希望亞歷山大能盡職的保護自己,但是她在提到要見的人時,卻沒有說蒙泰羅樞機主教,而是說她想見到的人。

  這讓亞歷山大不由暗暗琢磨,在羅馬城裡,除了樞機主教還有誰是能讓她寧可花費更大價錢也要保證見到的。

  只是這麼猜想,一個名字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亞歷山大回到自己營地的時候,正看到一些聯軍從營地方向走過,從他們背著的那大大小小的口袋上,可以看出這些人是來幹什麼的。

  「老爺,我們不用繼續走了,留在這就可以,」遠遠的烏利烏笑呵呵迎了上來「他們會把糧食都買光的,現在已經有很多聯軍士兵來買糧食,很快就會有更多的人來。」

  亞歷山大無奈的看著心滿意足的摩爾人,扭頭看向遠處那座城市。

  羅馬,終於要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20 01:11 AM

第六章 那不勒斯王國萬歲

  當亞歷山大騎上馬之後,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不由回頭向後面看了看。

  在身後的山坡上,索菲婭正站在高處向下望著,和他的目光一碰,索菲婭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希冀的神色,可隨後就又露出了失望。

  亞歷山大最終沒有同意索菲婭跟隨他一起進入羅馬城的要求。

  既然已經決定要藉著進城之後做些事情,亞歷山大自然就不能讓索菲婭跟著自己冒險,而且在城外的糧隊也需要有人主持,這讓他甚至連是否要帶上烏利烏都考慮了許久。

  如果不是因為烏利烏摩爾人的身份,亞歷山大更希望留下的不是卡羅而是他。

  除了摩爾人,納山決定跟著亞歷山大一起進城,這終於讓索菲婭略微放心,對於父親,索菲婭有著盲目的信心,她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比納山更厲害。

  不過這倒也並非是索菲婭對自己的父親太過自信,事實上即便是亞歷山大也沒有見過一個比那納山更厲害的。

  在路上他不止一次的見到過納山和別人比試,似乎波西米亞人總是喜歡挑釁那些比自己強壯的對手,然後用戰勝強敵樹立自己的威信,這一點上他們和吉普賽人倒是頗為相似。

  納山無疑就是他們挑戰的目標,那些波西米亞人一直挑釁他的權威,但是結果往往是被打得頭破血流,慘不忍睹。

  當有時候見到納山乾淨利落的收拾了那些向他挑釁的波西米亞人後,亞歷山大就想,這是不是納山故意的挑起來的,因為他似乎每次都為能揮著馬刀把一個個的對手打翻在地為樂趣。

  除了烏利烏和納山,亞歷山大從波西米亞人中挑選了十幾個人,同時又從阿格里火槍兵中挑選領地一批人。

  這些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除了有著一手高超的刀術,同時還都能很靈活的使用火器。

  被挑選出來的波西米亞人每個人配備了兩隻短火槍和一支長燧發槍,雖然因為更高明的工藝手段還沒有來得及在這些燧發槍上使用,但是亞歷山大相信,依仗羅馬城裡街頭巷尾的複雜地形,以火槍兵那一剎那密集射擊的威力,即便是對付比他們多得多的敵人,也是不會輕易被擊敗的。

  而只要不是被敵人包圍得走投無路,亞歷山大覺得以納山的本事和烏利烏的機靈,即便遭遇危險,他們也是總能想辦法脫離險境的。

  更何況,就如他之前說的,喬安娜就是他們進入羅馬城的鑰匙。

  雖然查理以半強迫的方式逼迫著亞歷山大六世把那不勒斯的王冠戴在了他的頭上,可等查理一走,亞歷山大六世立刻就開始召集所能召集起來的所有人反對法王。

  只是因為教宗獨特的地位,雖然對亞歷山大六世的陰奉陽違早有耳聞,但是查理也只能不聞不問,暗中想辦法對付那個兩面三刀的教皇。

  所以當喬安娜命令人打出那不勒斯的王旗時,她的隊伍剛剛從涅拉科小鎮上出發,就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這種關注以一位原本在羅馬城西駐紮的那不勒斯將軍聞訊趕來進入了高潮,當他看到王旗立刻帶領手下高聲發出「王后萬歲」的呼聲時,喬安娜立刻激動得命令隊伍停下來,然後召見了那位將領,而他們從營地裡出發,才不過走了不到兩法裡。

  對於喬安娜隊伍的出現,法國人同樣大感驚訝,不知道他們是真的不知道這位那不勒斯前王后到來,還是完全裝模作樣,當隊伍在那個挺著胸膛的那不勒斯將領帶著士兵保護下來到法國人做為陣地的胸牆前時,胸牆上立刻架起了眾多的長弓,硬弩,還有稀稀疏疏樣式迥異的火器。

  看著那些隱約可見,外觀迥然不同的火槍,亞歷山大知道,這個時代的火槍還真是用雜亂這個字眼不足以概括。

  那位那不勒斯將領很勇敢,或者說在亞歷山大看來多少有些難以置信,這位正在與法國人作戰的那不勒斯人軍人舉著那不勒斯王旗,幾乎是貼著胸牆壁對裡面的人大聲為喬安娜報出她的稱號,然後他用力把旗幟插進土裡,就在法國人的陣地前停住不動,專心等著對方的回應。

  然後亞歷山大就看到從法國人那邊同樣走出來個將領,雙方就在各種強弓硬弩和火器槍口下開始爭吵了起來。

  在爭吵中亞歷山大才知道對方是個皮埃蒙特人,雖然並非真正法國人,但是那個皮埃蒙特將軍卻在這場爭吵中顯得很積極,他不停的糾正那不勒斯人的說法,堅持現在查理才是那不勒斯國王,而喬安娜是沒有權力自稱那不勒斯王后的。

  同時他還不無得意的大聲宣佈,這是「教宗大人的意志」。

  這讓喬安娜異常憤怒,即便是離她有些遠的亞歷山大也可以看到坐在馬車裡的寡居王后臉上說不出的難看,如果不是因為要估計身份,或者說擔心牆頭上那些火槍忽然劈頭蓋臉射來一片彈丸,喬安娜也許早已經暴跳如雷。

  亞歷山大只覺得這多少有些奇怪。

  交戰雙方原本應該見面就拔刀相向的軍官,卻為了其中一方的王后能否進入被敵人佔領城市大吵大鬧,看著那兩個爭執得面紅耳赤的對手,亞歷山大忽然眼前這場戰爭,有些荒唐得令人感到可笑。

  「如果進城,就必須降下那不勒斯的旗幟,否則這是對繼承了那不勒斯王位的法蘭西人的國王的侮辱和蔑視……」

  「喬安娜陛下是自古以來統治那不勒斯的尊貴的阿拉貢王室後裔,任何否認這一事實的行為都是不得人心的,希望閣下能立刻懸崖勒馬,不要繼續發表這種傷害雙方王室友誼的言論,否則一切後果由你方承擔……」

  看著兩個頗有外交天賦的軍官引經據典,據理力爭,亞歷山大不由抬頭看了看頭頂,天空中的陽光在這深秋的中午的看上去懶洋洋的,似乎只要再過一會就會忍不住瞌睡咕咚一下從西面摔下去了。

  「我們要進城,」亞歷山大終於忍耐不住從隊伍裡走出來,當他開口喊出第一句話時,就聽到了對面胸牆後面傳來的一片兵器碰撞響聲,他能想像也許這時候正又幾十副弓弩火器正對準自己「同時我們要向蒙泰羅樞機主教大人報告一件不幸的消息,他派出的使者在城外遭到了謀殺。」

  「你說什麼?」

  兩個吵鬧的正凶的軍官大吃一驚,他們同時看向亞歷山大,似乎都被他這個消息嚇了一跳。

  在一個戰場上,居然會有人為幾個的人死如此驚訝。亞歷山大儘量壓下心頭那種對這種反應感到詭異的念頭,而是緊盯著對面的皮埃蒙特軍官。

  「樞機主教大人也許會認為是因為有人不希望王后陛下進城才會派人暗殺了他的手下,」亞歷山大對那個皮埃蒙特人說「也許你知道什麼,或者這正是你的傑作?」

  「你在侮辱我嗎?」皮埃蒙特人憤怒的向前邁出一步,卻被正站在他對面的那不勒斯人用手掌按住胸口「你在指控什麼我是謀殺的兇手?」

  「或者你至少是希望出現這種事,」對皮埃蒙特的憤怒視而不見的亞歷山大繼續先前走,直到來到那個皮埃蒙特人身前才停下腳步「這當然不是你自己的意思,不過也許你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譬如某位尊貴的大人,他不希望王后與樞機主教見面,所以就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阻止她,而你只是其中的參與者。」

  「你認為我會參與謀殺玷污我的家族榮譽?」皮埃蒙特軍官握住了劍「這雖然是戰場,但是我還是要和你決鬥。」

  難道不是應該和平的時候決鬥才不正常嗎,亞歷山大低聲嘀咕,看著那個手握劍柄的皮埃蒙特,他正在考慮是該拔出火槍時,他身後傳來了大聲吆喝:「如果要決鬥那就讓我來看看你的劍究竟是不是鋒利吧。」

  納山大踏步的走上來,他頭上帽子邊沿的流蘇和耳朵上的金環就隨著他的走動晃來晃去,當他有左手擺弄腰間馬刀的刀柄時,寬大的腰帶穗子就跟著也晃動起來,那樣子看上去多少顯得有點焦躁。

  「一個波西米亞人,你要讓個波西米亞人代替你進行這場榮譽之戰嗎?」皮埃蒙特軍官詫異的看著亞歷山大,似乎實在理解不了這個人究竟要幹什麼「如果我把他殺了,你是不是要承認對我的侮辱,然後接受我對你的懲罰?」

  亞歷山大無聲的點點頭,他這時候已經有點覺得厭煩了。

  所以當皮埃蒙特人驕傲的一邊報出自己的家族稱號,一邊拔出劍來準備教訓這個令人討厭的波西米亞人時,看著納山忽然腳下加快步伐,亞歷山大不禁微微搖頭。

  皮埃蒙特人的劍只來得及舉到了一半高度,一直反手握著刀柄的納山已經突然向他衝過去,然後就在皮埃蒙特人發出的驚恐叫喊中,納山倒握刀柄的手迅速向外一拽,隨著一道寒光從脖頸前閃過,皮埃蒙特人喉嚨裡發出一聲痛苦的咕隆聲,隨著從脖子上傳來的劇痛,他身子發軟,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這一幕讓胸牆後的法國人霎時一片混亂,直到納山順勢用出鞘的馬刀挑起跪在地上的皮埃蒙特的下巴,法國人才察覺那個人並沒有被殺掉。

  「這真是簡單,」納山根本不在乎那些對準他的武器,他微微彎腰看著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又因為喉嚨被刀柄砸中痛得已經發不出聲音的皮埃蒙特人:「我原本以為你可以多堅持一會呢。」

  皮埃蒙特人不停的指著自己的喉嚨,可一時間只能發出各種古怪的沙啞聲音。

  「如果你不想就這樣樣子,用些橄欖油對你有好處,少吃點肉和鬆餅什麼的,」納山很好心的叮囑了一句,然後才問「那麼我們現在可以過去了嗎?」

  皮埃蒙特人不住擺動手臂,看著他那不知道究竟要表示的痛苦樣子,亞歷山大走到他的面前。

  「喬安娜陛下要以那不勒斯王后的名義進入羅馬,這是上帝賜予她的權利,這就和我同樣有權掌握著對你懲罰的權利一樣,你現在是我的俘虜。」

  「也許我們該小心那些牆後面的加傑人,」納山一邊說一邊不住打量四周,很顯然他並不像看上去那麼輕鬆「小夥子,如果我們這一次沒有被打死,我一定會重新考慮是不是把女兒嫁給你,我現在已經開始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了。」

  「放心,我們不會在這裡被殺的,」亞歷山大慢慢向胸牆壁前走去「你認為為了一副旗幟而不是敵我才阻止我們的這些人,他們敢對一位王后開槍嗎。」

  亞歷山大說著慢慢走到之前插在地上的王旗前,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從地上拔起王旗。

  「跟著我,」亞歷山大壓低聲音向後面的人說「告訴我們的人,把武器收起來但是不要害怕。」

  說完,他開始沿著胸牆向前走。

  那不勒斯的車隊開始緩緩前進,喬安娜臉色蒼白的看著越來越近的胸牆,儘管她並不認為有哪個法國人敢公然進攻她的馬車,但是看著那些越來越清楚的武器,她不由緊張得全身顫抖。

  真的要就這麼進入羅馬?

  這是勇敢還是魯莽,或者乾脆就是屈辱?

  那不勒斯的王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感覺,雖然前面阿拉貢的徽旗似乎正引導著整個隊伍,但是她現在已經完全感覺不一點點的榮耀了。

  喬安娜不由攥緊了手裡緊握的袋子,雖然早就知道裡面那封信的重要,但是現在她抓著裝著那封信的袋子,好像是在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當車隊從胸牆之間的道路穿過去後,亞歷山大轉身跳上了戰馬。

  「以阿拉貢的喬安娜的名義,」他手持旗幟縱馬向前「那不勒斯王國萬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21 12:28 AM

第七章 浪漫騎士

  從城外的方向遠遠望去,羅馬的大城門是看不到的。

  這並非是因為有什麼東西擋住了視線,而是因為這座城門實在是太「大」了。

  或者說乾脆就是一片被人直接鑿掉了整片城牆的一個巨大的缺口。

  除了城牆兩端象徵性的矗立著的根本相互看不到的羅馬式立柱,整片城牆完全不見的這個缺口,怎麼看都顯得有些古怪。

  之所以有這麼個奇怪的城門,是因為歷史上這段羅馬帝國時期的城牆,的確是被人為拆除。

  哥特人的興起是羅馬人的噩夢,當哥特人從開始的一點點蠶食到最後終結了這個古代歐洲最輝煌的帝國期間,哥特人對羅馬發動了一次又一次的戰爭。

  大城門就是這些戰爭當中,又一次羅馬的慘敗之後,被哥特人強令拆除的。

  不過羅馬人始終是驕傲的,這種驕傲從古代一直延續到當今,從不論是羅馬人還是後來作為征服者的哥特人,他們都會對別人用充滿自傲的口氣宣稱自己是「羅馬人」。

  這並不稀奇,在這個不論是倫敦還是巴黎都還和窮鄉僻壤沒什麼區別的時代,羅馬做為歐洲最偉大也是最恢弘的城市,羅馬承載著的,除了久得令人仰望的歷史,還有整個基督世界在歐洲的靈魂。

  只是那不勒斯王后喬安娜顯然感受不到這些讓人發出無數感嘆的東西,或者她根本就顧不上對著一座用石頭堆砌起來的城市發表什麼感想,在進入法國人佔領的地區後,她始終是侷促不安,甚至提心吊膽的。

  喬安娜的不安並非是擔心那些法國人對她不利,她很清楚一旦過了兩軍對峙的那片的地方,她雖然置身法國人的佔領區,但她卻反而安全了很多,畢竟法國人是不敢公然對她這位那不勒斯王后不利的。

  她擔心的是暗殺了蒙泰羅樞機主教使者的那些人。

  她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就在暗中監視著她,或者他們正陰謀策劃怎麼暗殺她?

  喬安娜想到這些就心驚肉跳,所以她讓人把亞歷山大叫到自己的馬車邊,不住的低聲叮囑他一定要小心警惕。

  亞歷山大有些無奈,他當然知道所謂試圖刺殺王后的陰謀家是不存在的,因為殺死那幾個樞機主教使者的就是他。

  雖然當他殺那些人時,的確有些內疚,他並不認識他們,只是為了能有一個趁機進入羅馬的藉口才這麼做,但是他依舊不停的回憶著那些人被殺前那驚恐臉。

  沒有人是無辜和清白的,包括我。

  亞歷山大心中暗暗自語,當他無意中抬起頭時,看到正要經過的大城門城牆下矗立的一座雕像,他不由微微一怔。

  那座雕像屈辱的跪在地上,經由能工巧匠雕鑿的脈絡清晰的手臂上纏繞著一根根鎖鏈,雕像的臉上滿是痛苦,大張的嘴巴看上去似是要控訴什麼,那一刻凝固在石頭上的表情讓人有種被抑制住的壓迫。

  「羅馬人之罪,」喬安娜似乎察覺到了亞歷山大錯愕的神色,她微微把頭從馬車裡探出來看看那座雕像解釋著「這是當初為了懲罰羅馬人犯下的罪責。」

  亞歷山大默默點頭,他當然知道這座雕像,儘管他上一次見到時,這座雕像已經少了半邊身子。

  一隊法國人從隊伍旁邊經過,亞歷山大不由向他們望去。

  見到那不勒斯王旗,很多士兵的眼中是茫然的,很顯然他們根本就不認識這面屬於他們敵人的旗幟,畢竟對絕大多數士兵來說,那些複雜得令人頭疼的各種家族紋章和他們太遙遠了,其實除了那些專門的紋章官,即便會貴族們也往往分不清各種紋章誰是誰。

  又一隊法國人走來,這一次亞歷山大卻隱約察覺到了不同,他向對方看去,望著走在前面一個個頭不高身板卻很結實的法國人,亞歷山大不由輕輕摸了摸腰間的劍柄。

  同樣察覺到異樣的王后立刻把頭縮回車裡,然後又緊張的看外探看。

  在距離亞歷山大他們不遠的地方,那個法國人抬手示意隊伍停下,然後他帶馬向前慢慢走了過來。

  「以法蘭西人國王的名義,停下!」

  法國人的聲音很大,當他大聲喊起來時,似乎整條街上的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我是朗日的弗朗裡騎士,查理國王陛下身邊的隨行官,」法國人繼續大聲宣佈「我以查理陛下的名義要求你們立刻降下那面旗幟,這是對法蘭西與那不勒斯國王的挑釁,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亞歷山大微微回頭向王后的馬車看了看,他知道喬安娜這時候應該正盯著這邊,就在他琢磨著那位王后是不是正舉措不安,瑟瑟發抖時,馬車的車門忽然打開。

  喬安娜出人意料的從馬車裡走了下來。

  亞歷山大注意到那不勒斯王后的臉色通紅,也許是憤怒與羞辱這雙重的打擊終於戰勝了畏懼,在隨從侍女的陪伴下,喬安娜不顧一切的穿過前面的隨從,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我是那不勒斯的喬安娜,你要威脅那不勒斯的王后嗎?」

  喬安娜向那個法國人大聲質問,她怒氣衝衝的盯著那個人,因為憤怒而輕輕顫抖的身子讓她看上去不但沒有因為這怒火顯得更有威嚴,相反多少給人種可憐的樣子。

  只是,她這樣子落在亞歷山大眼中,卻是另一個印象。

  一個傲慢而又愚蠢的女人。

  亞歷山大心頭閃過這麼個念頭,他始終對這位王后沒有什麼好感,這固然是因為這個女人太傲慢,更大的原因是他覺得這個女人太貪心。

  法國人似乎對喬安娜的突然出現有些意外,他短粗的脖子向中間微微一正,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喬安娜,然後他慢慢低下頭行了個禮。

  「如果冒犯了您,我在這裡向您道歉,不過做為法蘭西國王的官員,我必須維護我的君主的威嚴,如果您堅持持有這面旗幟,我只能為了我的國王失禮了。」

  自稱弗朗裡騎士的法國人舉起了手,隨著他的動作,他身後的法國士兵迅速從街道中央向兩邊展開。

  「保護王后!」

  亞歷山大大聲吶喊,他身邊的阿格里士兵立刻向前湧去,同時卡羅保護著臉色蒼白的喬安娜向隊伍後面退去。

  原本還遠遠看熱鬧的人群立刻慌亂起來。

  做為歐洲的中心,羅馬有著無限輝煌的同時,也從不缺少陰謀和殺戮。

  所以那些人一點都不會懷疑接下來就會發生一場街頭屠殺。

  亞歷山大的目光迅速在對面那些人身上掠過,然後他肯定這些人沒有攜帶火器。

  因為笨重和操作不便,火器在這個時候遠遠沒有刀劍甚至是弓弩更受歡迎,特別是在城裡,因為衝突往往發生的突然,根本來不及點燃火繩槍,所以人們更願意攜帶佩劍或是短刺劍。

  亞歷山大心裡飛快琢磨,他當然不願意只為了眼前的衝突就暴露底牌,對他來說,阿格里人隨身攜帶的那些短火槍才是他真正值得信任的倚仗。

  至於那不勒斯的王旗,他從沒指望那麼個徽章就能成為他的擋箭牌。

  亞歷山大的手按住劍柄,他知道還不到他拔劍的時候,同時他緊盯著對面那個法國人,琢磨著必要時候是不是需要在這個法國佬身上打個窟窿。

  「嘿,住手!」

  一個年輕的聲音突然從附近巷子裡傳來,隨著兩個騎在馬上的年輕人衝到相互對峙的兩隊人馬中間,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向這兩個不速之客投去。

  這是一對看上去衣著華麗,而且同樣年輕漂亮的年輕人,他們都穿著如今在羅馬和佛羅倫薩最流行款式的外套,光滑的流蘇和耀眼的色彩,搭配著這對騎士胯下坐騎披著的同樣花紋繁瑣的馬衣,讓他們看上去顯得更加時尚光彩。

  不過儘管這樣,依舊還是能從他們那細小的動作當中看出分別。

  亞歷山大已經認出這兩個青年其中一個,正是他在羅馬城外見過的那個羅維雷家叫克萊蒙的青年貴族,而他緊隨其後的那個青年,卻很陌生。

  那個青年兜著坐騎在對峙雙方的空地上來回盤旋,當用這種方法把劍拔弩張的兩邊稍微分開後,他調轉馬頭來到那不勒斯人的隊伍前,利索的跳下馬來,然後摘下頭上用一大蓬雪白的天鵝翎襯托的寬簷帽,向著喬安娜的馬車單膝跪下。

  「請原諒我沒有能及時迎接您,尊敬的陛下,」年輕人大聲說,他的聲音很洪亮,和那個叫弗朗裡的法國人不同,他的聲音雖然響亮卻並不難聽,而且伴著某種特有地方的腔調,聽上去很有種十分獨特的味道「我叫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尊敬的陛下,請允許我為您帶路。」

  年輕人說完抬起頭來,他的目光越過前面排得嚴密的護衛,落在後面那輛隱約可見的馬車上,那目光異常炙熱,甚至不需要仔細分辯就可以肯定,那顯然是雙陷入了愛情漩渦的眼睛。

  當年輕人自報家門時,很多人的目光立刻也變得炙熱起來,特別是那個法國人,當聽到這個名字時,好像為了仔細聽清楚他接下來的話,他短粗的脖子就又向中間正了一下,然後他走向那個青年走去。

  「羅維雷的家的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法國人聲音低沉的說「國王與熱那亞的主教是最親密的朋友,我詳細你一定知道這個。」

  「我當然知道,就如同我也經常隨著主教大人一起陪國王陛下進餐一樣。」

  年輕人不經意的說出了句讓法國人一愣的話。

  騎士有些遲疑的打量著這個年輕人,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到:「大人,請問您是否曾經在盧瓦爾參加過騎士比賽?」

  「不止參加了比賽,還在那裡得到了足夠多的錦標,」年輕人微笑著回答,他的聲音很大,當然是故意要讓馬車裡的喬安娜聽到,接著他把帶鞘長劍拄在地上,對法國人說「雖然主教大人與國王有著深厚的友誼,但是為了保護我已經決定立誓守護的夫人的尊嚴,我還是會用我的劍。」

  法國人臉上泛起了一層鐵青,他似乎依舊想要堅持著不肯讓開道路,但是看著這個叫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的年輕人,卻似乎又怎麼也提不起勇氣。

  「大人,我必須說,您的行為會讓主教大人很為難。」

  終於,法國人放棄了最後的努力,他先彎腰鞠躬向年輕人行禮,然後又對著喬安娜的馬車遙遙行禮,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穿過身後的隊伍,帶著手下沿著街道向遠處走去。

  喬安娜這時候已經重新從馬車上下來,她站在馬車前看著隊伍前面那個隱約可見的年輕人,不由露出好奇的神色。

  「這頭雄孔雀是從哪冒出來的?」卡羅有些惱火低聲嘟囔著,他原本已經做好和這些法國人打上一仗的準備,但是這個年輕人的突然出現的卻破壞了他的好盤算。

  「你是問他是誰嗎?」

  亞歷山大問,看著正慢慢穿過隊伍走到喬安娜面前,然後再次跪下行禮的年輕人的背影,亞歷山大輕輕一笑。

  「如果我沒有記錯,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應該就是熱那亞大主教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的兒子。」

  看到卡羅因為錯愕嘴巴張了張,然後又無聲的閉上,亞歷山大把玩著已經收進鞘裡的劍柄低聲說:「這也沒有什麼特別稀奇的,和現在那位尊貴的教宗相比,熱那亞大主教就是虔誠而又甘於清貧的典範。」

  卡羅的嘴巴再次張了張,他顯然沒想到亞歷山大居然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公開抨擊教皇。

  接著他的臉色就是一白,他注意到那個叫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的青年貴族似乎聽到了亞歷山大的話。

  他在站起來的時候順勢回頭望了一眼。

  然後卡羅看到,他看著亞歷山大的眼中,同樣露出了笑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21 11:53 PM

第八章 羅馬人的那些事

  熱那亞大主教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早年是個浪蕩子。

  依仗著當時已經是樞機主教的叔叔的權勢,朱利安諾意氣風發,在他的家鄉阿爾比索更是橫行鄉里,很有點紈絝惡少的意思。

  不過也許真是受到了上帝的啟示,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他這一輩子也就這麼廝混下去的時候,朱利安諾忽然在22歲這一年浪子回頭了。

  他不但很規矩的聽從叔叔的安排開始履行他剛降生時就被授予的神職工作,而且依仗著叔叔和家族的力量很快一路高昇,在短短幾年當中他就從眾多普通神甫當中脫穎而出,以至在25歲時已經成為了本堂主教,而又過了不到2年,就成為了熱那亞教區的大主教。

  這麼輝煌的成績,固然與家族勢力分不開,不過也可見這位羅維雷家原來的浪蕩子的確是很不一般。

  在成為了大主教後,這個被羅維雷家視為家族未來希望的年輕主教,開始實現他那看似頗為遙遠的的偉大目標。

  和其他神職人員不同,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熱衷軍事,或者說熱衷戰爭。

  他曾經不止一次以隨軍主教的名義卻履行軍隊統帥的權力,親自帶領軍隊發動對敵人的遠征,特別是在早年間一次對奧斯曼入侵的反擊,確立了他的地位,也讓他的叔叔西克斯圖斯四世趁機把家族裡這個後起之秀引入了教廷。

  叔叔是教皇,而侄子同樣是位高權重的大教區紅衣主教,羅維雷家族一時間風光無二。

  不過這種風光也很快就招來了嫉妒甚至憎恨。

  其中與羅維雷家勢如水火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波吉亞家族。

  在以出了歷代瓦倫西亞大主教和一位教皇的波吉亞家族看來,羅維雷家無疑他們在羅馬的巨大障礙。

  從波吉亞家自瓦倫西亞來到羅馬那一天開始,這兩個家族之間就展開了明爭暗鬥,不論是兩邊的誰在教皇寶座上坐著,他們都在整天琢磨怎麼把對方從上面拉下來。

  而在爭奪後來的教皇寶座以及種種其他衝突中的對立越來越激烈,羅維雷家和波吉亞家就成了水火不容的死敵。

  雙方從開始的互相拆台到後來公開敵對,再到乾脆動了真格的相互暗殺剷除對方家族中的重要人員,一時間羅馬城內到處都充斥著各種陰謀詭計與匕首與毒藥的影子。

  這種爭鬥直到最終以亞歷山大六世的加冕,宣佈了波吉亞家的勝利與羅維雷家的慘敗。

  不過雖然相互仇視傾軋,可這兩個家族卻又都有著很近似的共同點。

  那就是窮奢極欲堪稱糜爛的生活。

  亞歷山大六世以情婦眾多而出名,作為教皇他不但公開承認自己的那些私生子,更是支持他們掌握和奪取權力。

  而做為亞歷山大六世的老對手,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也並不遜色。

  他同樣坐擁巨大財富,同時也有著不止一個情人,雖然他並沒有如亞歷山大六世那樣公開支持自己的私生子,但是他對他們的寵愛也是人盡皆知的。

  其中,他最喜歡的一個兒子,叫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

  亞歷山大心裡想著這些他早先和後來聽說過的這些傳言軼聞,同時奇怪羅維雷家族的人怎麼會忽然出現在羅馬。

  在亞歷山大六世加冕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除去自己的老對手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如果不是見機不妙逃得還算快,未來的尤里烏斯二世可能早已經變成了一堆枯骨。

  為了報仇,羅維雷乾脆一咬牙仗著早年作為法國教區主教與法國讓人建立起來的好關係,跑到法國那邊當起了帶路黨。

  甚至在很多人看來,查理八世會入侵意大利,和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的鼓動攛掇不無關係。

  只是如果法國人獲得大勝,羅維雷家自然可以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到羅馬,可如今正與聯軍作戰的法軍主力不但節節敗退,甚至羅馬城更是被聯軍包圍起來的這個時候,羅維雷家卻忽然回到了羅馬,這就實在是有些奇怪了。

  康斯坦丁無疑是個很漂亮的年輕人,這倒讓亞歷山大覺得似乎和他的父親不太一樣。

  亞歷山大曾經看到過後來成為了教皇的朱利安諾的畫像。

  在畫布上的這位教皇,當時已經很老了,可即便這樣畫師筆下的尤里烏斯二世的眼神依舊透著果敢堅定,而他那半攥起的拳頭,似乎在向人們無聲的展示著「戰神教皇」這個響亮名號的威嚴。

  可現在這個康斯坦丁卻未免顯得有些張揚了,特別是當喬安娜先是示意他站起來,然後又把手遞過去讓他親吻時,年輕的羅維雷甚至還立刻再次跪下,捧起王后的裙襬不住親吻。

  這立刻引起了喬安娜身邊那些侍女的一陣哄鬧,有的因為興奮發出尖叫,有的則裝著呵斥這位年輕人的莽撞無理,卻又故意露出笑意。

  而喬安娜似乎對這個舉動稍微有點意外,接著她就先呵止住了侍女們的喧鬧,然後才「大方」的表示原諒這位年輕人了。

  「雖然你的確很無理,但是看在大主教的面子上,我可以原諒你的這種行為,不過不要再有第二次了,」喬安娜搖搖頭,然後又露出個略顯黯然的神色「因為你這種恭維是不應該給一個新寡女人的,這只會讓我的罪孽變得更深。」

  「陛下,您這麼說是不對的,」康斯坦丁大聲反駁,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駁斥的是一位王后「我對您的敬仰完全是出於我自己的感情,您當然有權不接受甚至申斥我,可是您無權阻止我對您的仰慕。而且如果您把這種仰慕當成您自己的過失,這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

  「聽到了嗎大人,這個花花公子在和王后調情,」卡羅瞠目結舌的說,他難以置信的望向亞歷山大,看到亞歷山大嘴角隱約露出的有趣笑容,獵人無奈的搖搖頭「這個人簡直是瘋了。」

  「你不知道嗎,羅馬就是瘋子才能待下去的地方,」亞歷山大笑著拍拍卡羅的肩膀,穿過隊伍走到那兩人面前「陛下,我們還是盡快進城,我擔心法國人可能還會找麻煩。」

  康斯坦丁似乎略顯不快,這個年輕騎士顯然對自己很有信心,所以亞歷山大的話就讓他覺得這是在質疑他的權威了。

  「陛下,請您放心,只要我跟隨著您,法國人是不會再騷擾您的隊伍了,」康斯坦丁認真的說「我以羅維雷家族的名譽擔保,您在羅馬一定會一路順利的。」

  喬安娜仔細打量了下眼前的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雖然康斯坦丁的承諾讓她略微放心,可喬安娜也多少有些心裡不舒服。

  做為那不勒斯王后的尊嚴不允許她接受這種被人保護似的宣告,這讓她覺得實在有失身份,可是眼前這個漂亮的年輕人卻並不討厭,而且他說的也是事實,喬安娜能感覺到他在法國人那裡的份量,而這偏偏是她做不到的。

  雖然法國人未必敢傷害她,但喬安娜也實在不想再遇到那種被人家時不時擋下來的窘迫。

  「那麼就這樣吧。」王后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帶著些威嚴以掩蓋心中的隱隱失落,然後她就轉身登上馬車。

  康斯坦丁鞠躬行禮直到喬安娜的身影消失才直起身子,然後他看著亞歷山大。

  「我見過你,」康斯坦丁忽然笑著說「在羅馬城外,我見到過你和菲歇老師交談。」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很坦誠,然後就猜測當時他應該就在菲歇身後的馬車裡。

  「我聽說過一些關於你的事,」康斯坦丁又接著說「特別是聽說前段時間你剛剛在布魯依尼谷地打了場勝仗,好好教訓了一下那些傲慢的法國佬。」

  聽到這話,亞歷山大略感意外的看了眼康斯坦丁。

  布魯依尼谷地之戰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如果法國人之間的聯絡不是太糟糕,自然應該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可是康斯坦丁在說到這個時的樣子,卻讓亞歷山大有點奇怪。

  做為頑固的意奸,堅定的帶路黨家族的一員,這個年輕人說到這件事時不但沒有顯出不快和敵意,甚至還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這就有點不太正常了。

  「法國人總認為我們的人不堪一擊,」康斯坦丁擺擺手做了個輕蔑的手勢「之前我在盧瓦爾的決鬥比賽中已經讓他們見識了我的厲害,不論是騎馬還是步戰,我都擊敗了所有的挑戰者,而且現在你也做的不錯,至少那些法國土包子是見識了我們的厲害。」

  康斯坦丁說著招招手,讓他的兄弟把馬帶過來,然後他翻身上馬又扭頭對亞歷山大說:「如果有時間你可以給我講講關於布魯依尼谷地的戰鬥,讓我也聽聽那些傲慢的法國佬是怎麼挨打的。」

  說完他雙腳用力一磕馬鐙,隨著戰馬嘶鳴,坐騎猛的向前竄去。

  克萊蒙趕緊跟在他的後面,不過當從身邊經過時,克萊蒙又回頭深深打量了一眼亞歷山大。

  「老爺,我們怎麼辦?」卡羅看看後面王后的隊伍問。

  「我想我們接下來應該不會再遇到什麼麻煩了,」亞歷山大微微一笑,和卡羅不同,對康斯坦丁搶了風頭這種事他並不在意,或者說他覺得這未嘗不是件好事「去告訴王后的隨從,讓他們跟上來,我們要盡快趕到蒙泰羅主教那裡。」

  皮赫諾大街是一條位於羅馬城東南很寬敞的街道,這條在東西兩端分別連接著羅馬城幾條最大的主道的街道,以在後世有著歐洲聞名遐邇的最古老的巨大集市而出名。

  不過現在的皮赫諾大街上的集市雖然已經頗具規模,但是真正讓這條大街出名的,是這條街的兩端,分別各自矗立著一座方濟各會和多明我會的教堂,所以這條街,又叫雙教堂街。

  蒙泰羅的主教,就是方濟各會的一員。

  不過和早年間崇尚清貧守靜甘於平淡不同,越來越多的方濟各會成員早已經忘記了當初他們的初祖建立小兄弟會時的初衷,奢華才是他們當下最遵循的會規,至少對蒙泰羅的主教來說,每天沒有足夠豐富的食物和美酒是不可想像的日子,至於早年間被認為擁有一根枴杖都屬於奢侈這種荒誕的事情,更是早已經被各種數不清的華麗法衣和貴重寶石堆砌得掩蓋在了時間的塵埃當中。

  喬安娜一行進入皮赫諾大街時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雖然經常參拜教堂的貴人很多,但是王后的排場還是不禁令人側目。

  這多少讓喬安娜找回了點面子,特別是在派人向教堂裡通報那不勒斯王后到來之後,看著那些聞訊後趕緊報信的守衛,喬安娜心裡多少舒服了點。

  而讓喬安娜更加高興的,是沒用多久就有一位牧師從教堂裡匆匆走出,當知道這個人是蒙泰羅主教區的司鐸時,喬安娜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

  「至少在這裡不會再遇到不順心的事,」喬安娜在隨著司鐸進入教堂前做準備的時候,小聲對身邊的隨身侍女說「我之前已經受夠了。」

  「陛下,上帝會保佑您的。」女侍親吻了一下喬安娜的手背。

  喬安娜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她抬頭看看眼前高聳的教堂,在邁步走上去之前,她對一直站在一旁的亞歷山大說:

  「你完成了你的任務,阿格里的貢布雷,至於你的酬勞可以找我的總管,」說到這,喬安娜略微沉吟一下繼續說「對你一路上的勇敢我十分感激,也許以後我還會需要你。」

  「這是我的榮幸陛下。」

  看著王后的背影,亞歷山大面露微笑。

  喬安娜這把「鑰匙」為他打開了進入羅馬的大門。

  亞歷山大不知道,在他望著喬安娜背影時,亂哄哄的集市裡有一個人也遠遠看著他的背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23 12:02 AM

第九章 目標,誘餌和獵人

  蒙泰羅樞機是個身材不高,神情嚴肅的人。

  雖然看上去臉上總是透著威嚴,但在羅馬,關於這位樞機倒是很有些有趣的傳言。

  據說因為身高的問題,這位地位崇高的樞機卻曾經被人暗中嘲笑,甚至有兩次他的對手還曾經公然笑話他那比普通人都矮上不上的個子。

  這讓樞機對此很是惱火,所以後來他就找人專門訂做了幾雙鞋底墊的很高的鞋子,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顯得不那麼矮小了。

  可不知道怎麼的,樞機穿了雙增高鞋的事就被洩露出去了,於是又一次趁著祈禱沐浴的機會,有個很會惡作劇的傢伙就偷偷換掉了他的一隻鞋,結果這位樞機大人不得不一腳高一腳低的整整尷尬了一天。

  關於這個笑話的真假沒有多少人知道,不過絕大多數人倒是清楚,蒙泰羅樞機早年的日子過的並不如意。

  早年間,這位後來的樞機曾經險些被開除教籍,雖然後來趁著抱上了一位教皇的大腿逐漸混得風生水起,可偏偏這位教皇的侄子對他並沒有什麼好感。

  而且糟糕的是,這個教皇的侄子姓波吉亞,而且後來還有了個很響亮的尊號——亞歷山大六世。

  這麼一來,蒙泰羅樞機的處境就多少有些尷尬了。

  雖然得到了叔叔的賞識,卻不為侄子所喜歡,而他又因為在亞歷山大六世的叔叔加里斯都三世在位期間為那位教皇很是做了些事情,而不被其他人所接受,所以在很多人眼裡,蒙泰羅樞機很有些裡外不是人的意思。

  不過儘管如此,樞機畢竟還是頗有權勢,而且他還因為曾經幫助亞歷山大六世成功的為他的一個女兒張羅了一樁看上去很完美的婚事,倒也漸漸的得到了教皇的認可。

  總之,蒙泰羅教皇是個很能鑽營的人,在所有人都在對亞歷山大六世公然寵愛和抬舉他那些私生子感到驚訝莫名時候,蒙泰羅卻可以放下身段與教皇的那些私生子來往甚密。

  甚至有傳言說,在教皇最寵愛的兒子凱撒·波吉亞面前,這位主教不但不止一次的讚美那個年輕人的勇敢,聰明還有他的儀表。

  而且他還是第一個公開支持凱撒成為紅衣主教的。

  正是由於這些不懈努力,亞歷山大六世才會最終摒棄前嫌,而且還一力促成他成為了樞機主教。

  而蒙泰羅樞機對波吉亞家也可以說是鞠躬盡瘁,在所有抱亞歷山大六世大腿的人當中,這位樞機可以說是最不遺餘力的一個。

  當第一眼看到蒙泰羅樞機的時候,亞歷山大的第一個印像是「這可真是個矮個子」。

  樞機的個頭的確有些矮,甚至和喬安娜站在一起時,都不得不把頭抬得高些才能顯得不那麼劣勢,這讓亞歷山大不由暗自揣摩,不知道這位樞機的情婦會有多矮。

  而事實上,有傳言說,蒙泰羅樞機似乎對漂亮的少年更有興趣。

  樞機是在他的寢堂接見的喬安娜,當然所謂寢堂並非睡覺得地方,而是一處更近似起居室的私人場所,不過這也足以證明這位樞機與那不勒斯王后的關係頗為親密。

  除了喬安娜,就是她身邊的親信侍女都沒有被允許進入寢堂,而兩個人在關門秘談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後,王后才從裡面出來。

  在這時候,亞歷山大一直留在教堂裡,因為按照約定,他最後還要把王后送到她下榻的地方才算真正完成任務。

  按照計劃,喬安娜要住在距蒙泰羅樞機所在的方濟各教堂不遠的地方,這麼安排也是為了她的安全。

  當樞機陪同著王后從寢堂出來時,亞歷山大注意到喬安娜臉上的神色似乎顯得輕鬆了不少,很顯然在這一個多鐘頭的密談中,兩人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因為放下了些心事,喬安娜的心情多少好了點,看到亞歷山大,她還略微點了點頭。

  只是看到納山,王后才微微扭過頭去,眼神間露出了些許的厭惡。

  吉普賽人卻並不在意喬安娜的態度,他和亞歷山大一起跟著王后走出教堂,只是當他翻身上馬後,納山忽然向不遠處喧鬧的集市看了一眼。

  亞歷山大並沒有察覺到吉普賽人略微露出的異樣,他這時正聽著喬安娜低聲叮囑她的總管,要他盡快為即將拜訪某些人做好準備

  只是似乎因為顧忌身邊的人太多,她並沒有說的太過詳細。

  可即便如此,亞歷山大也能猜出,所謂的準備都是什麼。

  很顯然,那不勒斯王后這次到羅馬來,可不止是如她自己說的那樣,只是為她死去的丈夫的靈魂祈求安寧,至少從她拜訪蒙泰羅樞機就可以看出來,喬安娜這次是有為而來。

  而以如今這個賄賂已經成了公開甚至是衡量財富與顯耀權勢的羅馬城裡,要有所求就一定要捨得撒錢。

  喬安娜似乎已經做好了大把撒錢的準備,只是亞歷山大不禁有些奇怪,不知道這位前王后究竟為了什麼會捨得花那麼一大筆錢。

  畢竟在他的印象中,這位王后是多少有些吝嗇的。

  喬安娜住的地方叫馬力諾宮,這座宮殿早先是一位很有名的羅馬貴族建造的,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位貴族獲罪被殺,宮殿也就成了教會的產業。

  現在,這座宮殿歸在蒙泰羅樞機的教堂產業名下,而喬安娜能住在這座宮殿裡,也可見與樞機的關係不可謂不密切。

  馬力諾宮有一個很大也很顯眼的方形拱頂,這在當下圓形拱頂逐漸成為時尚的時候並不是很受歡迎,這也是為什麼這座宮殿雖然面積很大,而且裝潢也很考究,但是卻因為不受重視而多少顯得有些偏僻冷靜的原因。

  亞歷山大在馬力諾宮殿的台階前下馬時,恰好看到納山正輕拍著馬的脖頸無所事事的在身後兜著圈子,不過他並沒繼續注意,因為他看到王后的總管正提著個很重的袋子走過來。

  「這是王后陛下付給你的酬勞,」總管略帶傲慢的看著亞歷山大,之前一路上的曲意討好已經不見,做為王室總管的傲慢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在他眼裡,亞歷山大也已經變成了受僱的傭兵,至於阿格里領主這種鄉下小地方的身份,在羅馬又有多少人會在意呢「陛下允許我代替她想你表示感謝,希望能有一天再次接受你的服務。」

  阿格里人憤怒視著喬安娜的總管,有人已經要下馬準備教訓一下這個傲慢無理的傢伙。

  亞歷山大微微擺手阻止了旁邊憤怒的手下,當羅馬城的大門向他敞開時,一切沒有必要的東西都已經不放在他的心裡。

  「果然有一筆不錯的報酬,」恰好在這時納山擠了過來,他幾乎是搶著從總管手裡拿過了那個錢袋,在抖抖手稱了稱重量後,他向亞歷山大說「也許你真的該考慮一下是不是去當個傭兵,相信我,如果你真要這麼幹,我一定能幫你把那些農夫訓練成最合格的士兵,不過在那之前我們應該去找個像樣的酒館好好喝上一杯,慶祝我們這第一筆生意的成功。」

  亞歷山大稍微有點詫異的看了眼納山,他知道這個吉普賽人看上去隨意浪蕩,但是他的血管裡流淌的卻絕對是驕傲的血,這從索菲婭的身上就完全可以看出來,可現在納山卻主動平息阿格里人的怒氣,這讓亞歷山大不但奇怪,而且立刻升起了一股疑雲。

  果然,在剛剛離開馬力諾宮不遠拐進一條街道之後,納山立刻拉住坐騎,扭過頭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亞歷山大。

  「我現在放心了,」納山看著亞歷山大「我之前以為你會和那個寡婦王后勾勾搭搭的,要是這樣我不會看著索菲婭傷心,所以我會先砍了你的腦袋,不過現在看來你們應該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所以索菲婭不用傷心,我們大家也可以放心的去做點事了。」

  「你要幹什麼?不會是還惦記喬安娜帶的那些財產吧,」亞歷山大對納山前面話不置可否,而是看著他臉上露出的狡猾笑容若有所悟「可惜這裡是羅馬城,哪怕你可以一個人打倒一群敵人,如果胡來也是會送命的,」

  「不,我們不用自己幹,有人會幫我們幹的,」納山把身子向亞歷山大身前靠了靠「我們只要等著,等那些人幫我們把想要的東西拿到手,然後我們就可以動手了。」

  亞歷山大稍微一愣,然後反應過來,他壓低聲音問到:「你發現了什麼?」

  「有人盯著咱們呢,」納山小聲說「在教堂門口我就發現不對勁了,有人一路上跟著咱們,不對,應該是跟著那個寡婦,他們一直跟到那座大宅子附近,然後在咱們離開後他們留在了那。」

  「也就是說,有人在監視喬安娜?」亞歷山大饒有興趣的問,然後忍不住向身後的街口看了一眼,這時他才忽然發現卡羅不見了「卡羅在哪?」

  「那個小子不錯,他也發現了點奇怪的事,所以我讓他回去盯著了。」納山伸手攬住亞歷山大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亞歷山大,我的孩子,你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嗎,那個寡婦帶著那麼多錢肯定是要揮霍掉的,看看這座城市,這就是個專門讓人破產的地方,她遲早會把那些錢都花個精光,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能便宜我們呢,再說我們只是從一幫搶劫她的人那裡拿走那些錢,並不是從她那裡,雖然說你好像是那不勒斯的封臣,可這不會讓你為難吧。」

  「納山,我到現在才發現你居然是個很好的說客,」亞歷山大略感詫異的看著吉普賽人,然後他微微一笑「好吧,告訴我你準備怎麼幹。」

  天色慢慢變得昏暗,初冬的天黑的很早,不等金色的夕陽照過所有街道,黑濛濛的天色已經迅速籠罩了半個羅馬城。

  更遠地方的山丘上早已經是燈火通明,做為整個歐洲最繁華的城市,羅馬幾乎是就是一座堪稱不夜城的偉大都市,在這座城市裡,有時候夜晚發生的,會比白天要更加精彩紛呈。

  只是如今的羅馬因為還在法國人的佔領下,而城外的聯軍似乎隨時都可能會發動進攻,為了防止有人勾結聯軍,法國人已經下達了宵禁的命令。

  不過儘管如此,依舊有人會對宵禁令置若罔聞。

  幾個滿身酒氣衣著光鮮的年輕人拿著半空的酒瓶在大街上走著,當他們經過馬力諾宮時,看著從宮殿窗口投出的燈光,不禁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雖然馬力諾宮不像位於七丘或是緊靠台伯河畔的那些華麗宮殿一樣高貴顯赫,但是對普通人來說依舊是富麗堂皇的,而能住在這座宮殿裡的人,在普通人眼中同樣高不可攀。

  「真不知道能住在這裡是什麼感覺,」一個年輕人嘟囔著,看到站在宮殿門口台階上的衛兵向他投來警告的目光,年輕人立刻用憤怒的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別那麼看著我,我又不是賊。」

  「那你就離遠些,這裡是尊貴的那不勒斯王后陛下的行宮,」衛兵大聲宣佈「離開這裡,否則我就趕你們走。」

  「那不勒斯人,你們的國王不是被法國佬打得到處逃命嗎?」

  年輕人嘲諷的話引起了同伴的哈哈大笑,這徹底觸怒了台階上的衛兵。

  兩個衛兵從台階上走下來,他們右手按著劍柄,隨時做出拔劍的姿勢,當他們走到那幾個年輕人面前時,不禁被他們身上濃重的酒氣熏得不住皺眉。

  「滾遠些你們這些酒鬼,否則我……」

  一個衛兵大聲呵斥,他伸出一隻手猛推青年人的胸口。

  可當他的手按在對方胸上時,那個原本腳下踉蹌的青年卻忽然站穩了。

  衛兵詫異的抬頭,看到的是一雙完全沒有酒意,同時透著殺機的眼,同時一柄短劍狠狠刺進了他的胸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24 01:25 AM

第十章 喬安娜的騎士

  短劍是罕見的棱形劍,刺入心臟的瞬間,衛兵已經丟了性命,而他旁邊的同伴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另一柄匕首從後面橫到他的脖子,然後迅速在喉嚨上抹開一條深深的血槽,另一個衛兵才發出聲低悶的呻吟,滑倒在地。

  「都快點。」開始挑釁的年輕人無疑是這些人的頭兒,他把手上的棱形劍隨手甩了甩,一串血珠就濺在了大理石台階上,他帶領著一群人迅速在夜色掩護下,從陰影裡循著寬大的台階向著馬力諾宮的大門撲去。

  這些人就好像深夜裡的幽魂,他們迅速靠近宮殿,然後貼著牆壁繞過透出燈光的窗戶,當他們來到宮殿門口時,紛紛從懷裡拿出了一副副樣式古怪的面具戴在了頭上。

  一時間這些人看上去變得詭異而又可怕,當他們相互對視時,看到的是一雙雙露在目孔外閃著幽幽光亮,透著貪婪的眼睛。

  宮殿裡隱約傳來的人聲,裡面的人絲毫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帶頭的那人舉起手裡血跡斑斑的短劍,向同伴微微揮手。

  大門旁邊的旁門被輕輕推開,隨著一道光亮閃出,為首的人看到了裡面的情景。

  雖然蒙泰羅樞機的手下把房子照看得很好,但是喬安娜顯然打算在馬力諾宮裡住上很久,所以在住進來之後,她就吩咐要把這座已經有些時候沒有主人的房子收拾得舒適些,這讓她那些僕人從進門之後就立刻不停的忙碌了起來。

  除了王后自己的房間,所有的地方都顯得很忙亂,僕人們把從馬車上卸下來的各種大小箱籠還有那些雕塑,油畫,窗簾,帷幔還有地毯都堆在宮殿大廳中央的空地上,來來往往的人們更是忙得都快抬不起頭。

  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外面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察覺已經有一群不速之客順著早就事先從裡面打開的一扇小門悄悄的潛入了馬力諾宮。

  當衛兵被殺的時候,亞歷山大正站在距馬力諾宮不太遠的一處街道陰影裡看著那一幕,當那些人潛入宮殿後,亞歷山大向街對面馬力諾宮一處角落的方向做了個手勢。

  躲在暗處的的卡羅點點頭眼中露出了興奮,和其他的阿格里人比起來,卡羅更清楚也更熱衷與在這種混亂的時代如何生存和追求財富,當他決定從農莊裡走出來跟著亞歷山大冒險時,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

  所以對納山提出來的計劃,他比任何人都更熱衷,而且因為曾經為科森察家打過仗,卡羅也更知道該在什麼時候變得冷酷和殘忍。

  所以他冷靜的看著他們殺掉了那兩個之前一起旅行甚至還喝過酒的衛兵,然後帶著人小心的走上台階,踩著腳下濕粘的血水悄悄跟在後面,看到最後一個人消失在門裡,卡羅立刻示意他的手下跟上去。

  喬安娜坐在房間裡喝著睡前的熱姜酒,她正在回憶之前和蒙泰羅樞機見面時的情景,當她聽到外面突然響起的吶喊接著傳來的可怕慘叫時,王后先是一愣,然後有些茫然的向門口走去。

  可不等她到門口,房門就被猛然推開了!

  滿臉驚慌的侍女踉蹌著跑進來,嘴裡還不住的大喊著:「強盜,有強盜闖進來了!」

  喬安娜不知所措的看著驚恐的侍女甚至顧不上打個招呼。就從她身邊跑過去衝進了裡面的房間,然後就從裡面把房門鎖死。

  同時,慘叫和恐怖的吼聲已經在房間外的走廊裡響了起來。

  到了這時喬安娜才意識到情況不妙,她轉身跑向裡間卻怎麼也打不開房門,當她驚恐的猛拍房門時,聽到的卻是裡面侍女大聲的呵斥:「你走開!到別的地方去!」

  「我是你的王后,把門打開!」喬安娜因為恐懼喊聲已經變了調子。

  但是房裡卻乾脆沒了聲音。

  就在喬安娜轉身準備尋找別的藏身之處時,一個滿臉是血的僕人忽然跌跌撞撞的出現在了門口。

  在喬安娜的驚恐目光中,這個僕人踉蹌著向她走了兩步,然後就一頭栽倒在距她不遠的地板上。

  喬安娜恐懼的雙手捂著嘴巴盯著倒在地上的僕人,然後她就看到一雙穿著長靴的腳忽然出現在眼前,那雙腳邁過僕人的屍體,幾步來到了她的面前。

  喬安娜抬起頭,看到了戴著一副面具的臉和面具目孔後緊盯著她的一雙眼睛。

  「這個女人是那不勒斯的王后,」一個人走到頭領面前低聲說,他看著喬安娜的眼中露出難掩的貪婪「她可以給我們帶來一座金山。」

  「也許更多。」

  頭領壓低聲音說,他先猶豫了下然後抬手向喬安娜伸出了手。

  「不要碰我,我是那不勒斯王后!」

  喬安娜咬著牙試圖保持最後一點尊嚴,但是她的下巴立刻被粗魯的捏住,首領用戲謔的眼光看著她。

  「當然我的陛下,不過在您重新享受您的尊貴之前您得聽我的。」

  男人說著一把拽住喬安娜的胳膊,強迫著她跟著自己向外面走去,同時他吩咐著手下:「都快一點,只拿走能帶走的值錢東西,當心法國人的巡邏隊發現。」

  隨著他的吩咐,強盜們立刻開始四下搜掠起來,而那些還在抵抗的那不勒斯人因為看到王后被抓,不由紛紛放棄抵抗,他們立刻被繳掉武器,和一群侍女僕人一起被驅趕到房子的一角。

  「我不會傷害你們的王后,不過如果你們不老實,王后受到的傷害就是你們的罪行。」首領拖著喬安娜走下樓梯,看著那些放棄了抵抗的衛兵,他點點頭「現在所有人都乖一點,也許事情很快就過去了。」

  「你要把陛下怎麼樣。」一個年輕衛兵向前一步立刻被狠狠踢中肚子跪倒在地。

  「很勇敢的年輕人。」首領走到衛兵身旁,他手裡的棱形短劍突然劃起一道弧光,接著劍鋒自上而下狠狠插進了那個衛兵的後頸。

  女人們發出了驚懼的叫喊,男人也畏懼的向後退去,人們看著那個衛兵的身子還呈跪著的姿勢一動不動,可他的身下卻迅速攤開了一片猩紅血水。

  「如果有人再不聽話這就是榜樣,」首領再次拉住因為恐懼搖搖欲墜的喬安娜的手臂,拽著她向前走去「陛下,我們得有一次小小的旅行,希望你不會介意。」

  喬安娜被男人拽著向前跌撞的走,她這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就是在丈夫死去和在路上遇到法國人時她都沒有這麼慌張無措,她甚至忘了發出一點聲音,直到剛剛走到大廳一角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拽著她向後退去,扯痛了她的手臂,喬安娜才發出了一聲呻吟。

  幾個身影突然出現在這些人原來潛入馬力諾宮的小門前,看到最前面那個手裡舉著柄樣式古怪的長劍的男人,喬安娜先是覺得眼神,然後她終於認出這個人應該是亞歷山大的一個手下。

  「趕快救我!我是王后!」

  喬安娜不顧一切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可接著她就被首領用力扛起來,在一陣尖叫掙扎中向著馬力諾宮的後門衝去。

  而在臨走前,首領對他的手下喊了一句:

  「擋住他們!」

  「殺掉這些強盜!」與此同時,卡羅向他的手下下達了命令。

  強盜們舉起了武器,他們並不懼怕,常年的血腥生活讓他們早已經習慣了殺人也已經看淡了被殺。

  可是當他們衝到敵人面前時,看到的卻是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一排黑洞洞的槍口。

  近得幾乎就在面前的火槍突然噴射出了大團火星和濃煙,整個大廳裡被火槍震耳欲聾的聲響震得似乎在搖晃,而還不等被措不及防擊中的匪徒發出慘叫,卡羅已經第一個衝破濃煙,舉起武器向那些被打得蒙頭轉向的匪徒衝了過去。

  火槍的轟鳴聲,兵器的碰撞聲,受傷者發出的慘叫聲,還有女人的驚恐叫喊聲在喬安娜耳邊時高時低的傳來,可她因為被人倒扛在肩上頭暈目眩不知所措,甚至男人似乎是從窗子跳出去時肩膀上用力隔中她的肚子,她也沒能發出一聲叫喊。

  眼前的地面不住向後延伸,兩邊黑漆漆的樹叢枝杈不時劃過喬安娜的脖子,頭髮,甚至還在她臉上帶起火辣辣的疼痛。

  「那些人是怎麼冒出來的,」之前首領身邊的那個男人邊跑邊對首領說「我們現在怎麼辦,就只抓到這個女人,那些錢都來不及帶出來。」

  「有這個女人就足夠了,」首領喘息著「會有人為她付一大筆贖金的,那些錢足夠我們過好下半輩子。」

  「那就好,要不這次可就虧……」

  話沒說完,一聲慘叫傳進喬安娜耳朵,熱乎乎的什麼東西濺在她臉上,接著那個匪徒右眼插著柄尖刀的戴著面具的臉就出現在頭臉朝下的喬安娜眼前。

  「讓我看看你拿到了什麼好貨色,」一個身影從黑暗的樹蔭裡走出來,納山的馬刀搭在肩上,刀面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拍打著肩膀,他的目光緊盯著對面停下來的匪徒首領「也許你該把人先放下,這樣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也許你該讓開路,」首領把手裡的菱形短劍鋒利的劍鋒抵在不住掙扎的喬安娜肋骨上,隨著微微用力,喬安娜的的身子霎時一震然後僵住不動「只要從這裡刺進去,那不勒斯王室就又要舉行一次葬禮了。」

  納山撇了撇嘴:「這倒是真的,不過你大概不知道我是個波西米亞人,所以你覺得我會在乎一個加傑女人的死活嗎,哪怕她是王后,可對我來說即便不能救下她,只要能殺掉你我也照舊能得到不錯的報酬。」

  納山的話讓首領不由一呆,他的確因為天色昏暗沒有看請眼前這人的裝束,可現在聽他這麼一說才注意到納山那身奇特的衣著,這讓他不由因為這突然出現的吉普賽人瞬間一呆。

  而納山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

  黑暗中首領似乎看到納山放在身旁的左手突然甩動,雖然他的目光一直被吉普賽人右手裡不住敲打肩頭的馬刀吸引,但是同伴突然被神出鬼沒的飛刀殺死的遭遇,早已經引起了他的警惕。

  所以當納山的左手剛一晃動,首領幾乎想也沒想的就把扛在肩上的喬安娜向前扔去,同時他右手的棱形短劍在夜色中狠狠的向被扔出去的喬安娜的身上刺去!

  一道雪亮的閃光從納山手中飛出,他的馬刀旋轉著擦著喬安娜的身邊飛向匪徒首領!

  這逼得那人不得不收回企圖刺死喬安娜的短刀,奮力向旁邊閃開。

  馬刀帶著弧光飛進了草叢,而納山也已經衝到喬安娜面前。

  「你沒有武器了。」首領晃動著棱形劍,他的目光在納山身上不住閃動,就在他決定冒險,趁著納山正騰出手來攙扶摔倒在地上正不停喊叫的喬安娜時撲過去時,身後由遠及近傳來了急促的腳步和人聲。

  「你沒有時間了。」納山一手攬著王后的腰,一手摸著腰間「而我可以殺死你。」

  首領目孔中目光稍微一閃,隨即突然揚手把手中的菱形劍向前投射而來!

  同時他轉身向旁邊一片黑漆漆的灌木叢中撲去,就在納山攬著喬安娜躲開射來的短劍時,首領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當卡羅帶著人循著因為驚恐不住喊叫的喬安娜的叫聲找到他們時,他們看到是那不勒斯的新寡王后正緊緊抱著吉普賽人的脖子,一邊歇斯底里的大叫著「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一邊把整個身子都緊緊貼在吉普賽人的身上,幾乎都要掛在他身上的奇觀。

  卡羅有些愕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甚至看到納山一邊雙手摟著喬安娜的腰,在王后耳邊輕聲低語的安慰這個剛剛受到驚嚇的小寡婦,一邊從王后不住顫抖肩膀上向他狡猾的眨巴了下眼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25 11:44 AM

第十一章 黑騎士

  亞歷山大見到喬安娜的時候,情況已經不像卡羅看到時的那「激烈」,可即便是那樣,看著緊緊貼著納山,似乎吉普賽人當了自己主心骨的王后,他還是不由用奇怪的眼神好好打量了一陣自己的岳父。

  說起來納山的年齡並不大,剛剛三十多歲的壯年男人洋溢著成熟的魅力,身為吉普賽人的神秘與異國風格也會吸引某些滿是好奇的女人,而他嫻熟的刀技和彪悍的身手更是讓人印象深刻,如果常年和他在一起。這倒也難怪會和這麼一個危險的男人發生曖昧。

  所以當聽說納山與波西米亞王后之間有著某種特殊的管清時,他並不覺得意外。

  可現在看著他和喬安娜那相互依偎的樣子,亞歷山大就不禁暗暗琢磨,不知道自己這位老丈人除了有一身好本事之外,是不是還兼職吃軟飯的。

  匪徒們的襲擊除了讓那不勒斯人死傷了不少人,真正令喬安娜驚怒的,是那些匪徒給她造成的巨大損失。

  歹徒們似乎即便是被阿格里人打得慘敗,可依舊搶走了很多東西,除了很多珍貴的珠寶和成袋子的杜蘭特與弗羅林,還有很多東西也不見了蹤影,甚至當喬安娜走進之前被關在外面的臥室後,看到的也只是昏死在屋子一角的侍女,而她原本小心放在臥室櫃子裡的一些珍貴的貼身首飾,卻早已經不翼而飛。

  看著滿室狼藉,喬安娜覺得全身顫抖,這個打擊讓她險些瘋掉,特別是當她看到幾個被破壞了鎖頭敞開著的空空如也的箱子,王后的臉上已經變的蒼白起來。

  沒有人知道,那些箱子裡裝的是格羅寧根讓她帶來的一大筆錢,現在那些錢已經不見了蹤影。

  馬力諾宮發生的事情已經驚動了附近的人,雖然法國人聞訊來的有些慢,而且他們姍姍來遲的巡邏隊到來時,整個戰鬥已經完全結束,但是帶隊的法國人卻很是傲慢。

  他先是不問緣由的先命令人把宮殿包圍起來,然後完全不顧宮殿裡喬安娜對外面喊出她的身份,又命令裡面的人解除武裝自己走出去。

  當這個要求沒有得到滿足後,法國人下令向馬力諾宮發起進攻。

  卡羅立刻帶著阿格里人還以顏色,十幾支火槍從砸碎的窗口探出,黑乎乎的槍口對著外面宮殿門口空地上正打算衝進馬力諾宮大門的法國士兵,只等著一聲令下,就會有十幾條火舌噴射而出。

  喬安娜緊張得再次貼近納山,她雙手緊抱納山的手臂,並不豐滿的胸部幾乎完全把納山的胳膊埋在其中,這讓卡羅看了真是既羨慕又嫉妒。

  亞歷山大也不能不佩服老丈人的本事,然後他就回過頭從二樓的窗口往下看著。

  對法國人包圍宮殿他並不緊張,即便看到已經有法國軍隊趕來增援他也並不擔心,他只想看看這場鬧劇最後都會有誰跳出來。

  閃動的盔甲從遠處街道上不住晃起片片光亮,隨著沉重的馬蹄敲擊石頭地面發出的陣陣響動,一隊騎兵迅速出現在街口。

  這隊騎兵最前面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甲冑中的騎士騎在異常高大的戰馬上,當他戰馬碩大的馬蹄踏上馬力諾宮延伸到街上的第一級台階上時,法國士兵紛紛向兩邊讓開。

  領隊的法國軍官立刻迎了上去。

  「隊長,我要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黑色面具後傳來低沉的聲音,聽上去如從黑夜中發出來的囈語。

  「大人,有人襲擊了這所房子裡的主人,」軍官躬身行禮,他的眼睛悄悄向上望去,似是想穿過嚴實的鎧甲看透裡面「住在這裡的,是那不勒斯的喬安娜。」

  黑甲騎士在旁邊隨從的協助下跨下坐騎,他掛著甲片的靴子踩在台階上,當他向上走去時,盔甲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那每一聲的碰撞都好像敲在旁邊那些士兵的心上,他們紛紛向後退開給這位騎士讓出路來。

  「讓裡面的人出來,」騎士對跟在旁邊的軍官吩咐「然後告訴他們我是誰。」

  軍官離開鞠躬聽命,他登上台階,看著從窗口伸出來的那些槍口,舔了舔嘴唇大聲喊著:「聽著,以法蘭西駐羅馬將軍亨利·德·夏爾侖將軍的名義,裡面的人立刻放下武器走出來,法蘭西軍隊有權對任何違反命令的人予以最嚴厲的懲罰。」

  軍官喊完立刻緊張的看向那些窗戶,雖然他不相信對方敢在法國軍隊已經趕來之後開槍,可站在那麼多黑洞洞的槍口前,即便已經是很冷的冬夜,汗水還是滲透了他兜肩帽的裡襯。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馬力諾宮緊閉的大門終於慢慢敞開了。

  亞歷山大從大門裡緩緩走出來,站在最高的台階上,他看著下面那個全身被黑色盔甲包裹著的法國人。

  看到他身上的黑色盔甲,亞歷山大暗暗皺了下眉,他知道可能遇到了個不太好對付的對手。

  黑色總是能讓人產生壓迫感,而在歷史上因為黑色盔甲而留下傳說最多的,應該要算是英格蘭的黑太子了。

  那個人曾經是法國人的噩夢,除了那一身黑色盔甲令人望而生畏,更可怕的是他曾經給法國人帶來的種種恐怖。。

  正因為這樣,法國人對黑色的盔甲往往有著天生的牴觸。

  可是眼前這個人卻完全沒有這種忌諱的穿著如詛咒般的黑色盔甲,而且亞歷山大可以感覺得出來,這身盔甲似乎和這個人有種融為一體似的奇怪味道,這讓他心裡不禁暗自提高了警惕。

  「你是誰?」

  那個黑甲騎士開口問到,他的聲音緩慢而低沉,好像因為盔甲的份量連說話都變得有些費力似的。

  「那不勒斯王國阿格里的貢布雷,」亞歷山大慢慢走下台階,他的劍收在鞘裡,雙手隨意的輕輕擺動:「那麼,你就是那位亨利·德·夏爾侖將軍了?」

  「是我,」騎士掩藏在面甲後的雙眼在四周士兵手中火把的照耀下隱隱放光,他接著火光仔細打量著亞歷山大「我聽說過你,在布魯依尼谷地,你打敗了格羅諾布子爵是嗎?」

  亞歷山大為點點頭,他知道這個消息現在應該已經在羅馬傳開。

  聯軍雖然包圍了羅馬城,但是出於某些奇怪的原因,雙方一時間陷入了某種古怪的對峙中。

  這種既不像交戰,又不像休戰的僵持狀態已經維持了快兩個月,在這期間雙方軍隊都在儘量避免發生衝突,倒像是很有默契的在等著什麼消息結果。

  所以這種時候發生的戰鬥就變得份外引人注意。

  布魯依尼谷地的戰鬥規模並不大,而且因為是在遠離羅馬城的外圍,這場戰鬥的勝負更是沒有對雙方對峙的局面造成什麼影響,但是這場意外的戰鬥顯然多少牽動了很多人的心思。

  「阿格里的貢布雷,」騎士聲音低沉的說「我要你立刻命令你的人從這座房子裡出來,還有我要帶走還活著的歹徒,我要讓他們知道在法國軍隊統治的城市裡做賊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亞歷山大默默看著眼前這個給人充滿壓迫感的騎士,雖然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從旁邊那些法國士兵敬畏的神態上可以看出,這個人給其他人帶來的巨大壓力。

  「對不起,你的要求我都做不到,」亞歷山大和面甲後的那雙看不見的眼睛對視著「在羅馬城,喬安娜王后陛下應該得到保護,但是現在發生的一切讓我懷疑法國人能不能保護好陛下,做為阿格里的領主,現在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陛下的安全,至於那些歹徒,他們的同夥似乎搶走了王后很多的財物,追回那些財物也是我的責任,所以你的兩個請求我都不能答應。」

  「我不是在請求你,」騎士忽然向上兩步站到和亞歷山大同級的台階上,到了這時亞歷山大才發現這個法國人的個子似乎比他還要高些,配上漆黑的甲冑,盔頂在夜風中不住飄揚的黑色羽翎蓬鬆散開,一股壓迫迎面而來「我命令你讓你的人放下武器,在羅馬城裡除了法國軍隊,不允許任何人擁有屬於自己的武裝。」

  「包括教皇?」亞歷山大臉上露出了微笑。

  「你這個笑話並不可笑,」騎士微微低下頭,他冰冷的鑽了密密麻麻孔洞的面甲在很近的地方緊貼亞歷山大的臉,面甲後隱隱的沉悶呼吸聲傳進亞歷山大耳邊「放下武器,否則我會讓我的軍隊把你們撕成碎片。」

  「那就見真章吧,」亞歷山大向身後的台階上慢慢退去「我們的人也許會死在這裡,但是不要忘了布魯依尼的教訓,我們會讓你們重新看到我們是怎麼在布魯依尼打敗你們的人的,而且我保證這次的教訓一定會比上一次更難忘。」

  「愚蠢的那不勒斯人,」騎士戴著鑲嵌鋒利護片金屬手套的手慢慢攥緊,然後他緩緩抬起手臂「如果你現在肯投降還有機會,我會仁慈的對待俘虜,錯過這個機會你就會後悔。」

  「你應該叫我西西里人,」亞歷山大不為所動,他微微張開雙臂緩慢的後退「我說過會讓你們重新體會到格羅諾布子爵的慘敗,哪怕在我面前的是法國人的將軍。」

  「他瘋了,」站在馬力諾宮二樓窗口前的喬安娜驚恐不安的說「他要和法國人打仗嗎,我們所有人會讓他害死的。」

  喬安娜說著看向旁邊的納山,似乎要從他那裡得到回應。

  可讓王后失望的是,吉普賽人似乎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或者下面正在發生的事情上,而是嘴唇不住輕動,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好像魂不守舍。

  喬安娜當然不知道這時候納山正不停的算著剛才趁火打劫的撈走了多少東西,不過算了好一陣之後吉普賽人終於失望的放棄了這件看上去對他來說未免太困難的工作。

  然後王后聽到納山自言自語的低聲嘮叨著什麼「也許是該花錢把那個黑小子買下來……」。

  亞歷山大這時已經退回到馬力諾宮裡,他站在大門口看著下面正慢慢向台階上湧來的法國人,同時也盯著那個始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黑甲騎士。

  「如果還不來人,」亞歷山大對兩側窗口的阿格里火槍兵們低聲吩咐「一會射擊的時候所有火力集中在那個德·夏爾侖身上。」

  卡羅稍微一愣,然後慢慢抬起火槍。

  法國人已經快走到台階的一半,亨利·德·夏爾侖平舉的手臂也略微向上一抬,差不多舉到了臂甲能支撐的最大高度。

  「要開打了嗎?」

  亞歷山大眉梢微挑,雙手慢慢探向身後。

  就在剛才,與夏爾侖見面的時候,他完全有機會用藏在身後的兩隻火槍突然襲擊這個黑甲騎士。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在等。

  法國士兵已經快走到夏爾侖身邊了,他們就要把他掩在人群中。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出現在遠處街上。

  轅馬奔馳,車輪飛轉,車伕甩動馬鞭發出的響聲遠遠傳來。

  「以上帝賦予羅馬主教的權力,與耶穌基督在人間存在的最高使者的名義,停止戰鬥!」

  一聲聲的吶喊從馬車旁邊響起,那是一小隊身著鎧甲,肩披繡著十字的披風的騎兵。

  「教廷的衛隊。」之前的法國軍官發出低喊。

  德·夏爾侖慢慢轉過身向馬車來的方向看去,誰也不知道他黑色面甲後的臉上是什麼表情。

  馬車在馬力諾宮前停下來,之前在蒙泰羅樞機主教宮迎接喬安娜的那位司鐸從車上匆匆下來。

  他穿過擠在台階上的法國士兵,來到德·夏爾侖面前。

  「將軍,那不勒斯的王后在這裡,任何試圖侵犯王后尊嚴的行為都是不可原諒的,上帝會懲罰冒犯王室的罪人。」

  「尊敬的司鐸,我想您忘了羅馬城如今正在法蘭西軍隊的統治之下。」德·夏爾侖聲音低沉的說。

  「將軍我想您也忘了,羅馬真正的統治者是人間至高無上的教宗,而我帶來了教宗大人的直接命令,」說完,司鐸伸開兩臂擋在夏爾侖面前大聲宣佈「以教宗的名義,命令你們立刻停止對那不勒斯的喬安娜的冒犯,否則將會視為叛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26 12:17 AM

第十二章 教皇召見

  德·夏爾侖面具後的眼睛在司鐸臉上打量了許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反應。

  面對高大的黑甲騎士,司鐸卻沒有任何畏懼,他同樣毫不讓步。

  歷史上曾經有過強大得即便面對教皇也為所欲為的君主,但是亨·德·夏爾侖顯然不能和那些敢於藐視神權的人相提並論。

  在沉默許久之後,騎士終於慢慢低下了他高昂的頭。

  法國人先微微向後一步退到了下一級台階上,然後他以手按劍低頭行了個禮,隨著盔甲抖動,德·夏爾侖轉身穿過身旁的士兵向台階上走去。

  不過當他騎上馬後,回頭看著依舊站在馬力諾宮台階上望著他的司鐸,德·夏爾侖抬手做了個奇怪的動作。

  他的手平舉,從右至左劃了個一橫,然後才緩緩帶馬轉身離開。

  看著他逐漸消失與漆黑夜晚融為一體的黑暗背影,司鐸沒來由的動了動脖子,德·夏爾侖臨走前的那個動作,讓他總覺得不那麼舒服。

  喬安娜這時已經大體收拾了下身上的狼狽樣子,站在了馬力諾宮的門口,當看到司鐸向大門走來時,她立刻從大門裡走出來,向著司鐸微微點頭致意。

  「陛下,我受命來向您傳達教宗陛下對您的關心,還有樞機大人已經把您希望能覲見陛下的意願稟報了陛下,教宗大人希望您能在明天中午的時候蒞臨梵蒂岡宮。」

  喬安娜臉上露出了欣喜神色,她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可以得到教皇的召見,雖然在拜訪蒙泰羅樞機時她送上了一大筆足夠多的錢財提出希望能得到樞機推薦見到教皇,但是居然這麼快就得到回應,卻是怎麼也沒想到的。

  只是當她想起樓上臥室裡那些空空如也的箱子,這個喜悅就立刻變成一盆冷水讓她全身冰涼了。

  亞歷山大六世的貪婪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而且他家族中那些依附在他身邊,依仗著教皇的權勢想盡一切辦法積斂財富的波吉亞們,就更如同一個個貪心的惡鬼,可現在喬安娜卻遭受了那樣的巨大損失,這讓那不勒斯王后在好不容易應付走了司鐸之後,心情忽然一下子變得糟糕到了極點,以致當她想起那個把她鎖在臥室外的侍女後,因為氣憤立刻命令人把那個侍女押解到自己面前,然後她伸出手狠狠的在那女人臉上扇了一巴掌。

  「把她交給法國人,」喬安娜看著聽到這話露出疑惑的侍女「告訴他們,這個女人和那些歹徒勾結試圖謀害我,」說著她一把抓住侍女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說「法國人不是要在城裡抓叛亂份子嗎,我要看看他們怎麼對待你,你這個賤人。」

  喬安娜的話侍女這時才想明白即將發生什麼。

  不論對喬安娜的態度如何,法國人打擊城裡的強盜歹徒都是很殘酷的,如果被以同黨的名義交給法國人,等待她的肯定是最殘酷的名運。

  侍女驚恐的大叫著,她拚命掙扎甚至在地上打滾,而且試圖抱住喬安娜的腿向她求饒,但是這些都沒有用,當她終於知道無法倖免時,就一邊被拖著一邊大聲咒罵,但是這換來的只是旁邊把她敲昏的一記肘錘。

  「讓我安靜一下,」喬安娜捧著頭在原地轉來轉去,當看到納山時,她好像忽然有了些想法,立刻向吉普賽人跑去,緊緊抓著納山的胳膊說「幫幫我,你一定要幫幫我。」

  「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對我說,」納山捻了下微微上翹的胡尖「您知道我一向是貴婦們的朋友,不,我是說我一向是願意助人為樂的。」

  「幫我找到那些逃掉的歹徒和被他們搶走的珠寶,我發誓一定會好好酬謝你的,」喬安娜焦急的說「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我看到你的本事了,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哦,這個麼,」納山愣了下,抬頭看看不遠處裝著看不到這邊的亞歷山大,抬手伸出一根手指阻止了喬安娜的哀求「請稍微等一下,我得和別人商量商量,您知道我不是頭兒。」

  「那就快去商量,我知道那個貢布雷很貪心,告訴他我會付他一大筆酬金,只要他能幫我找回那些丟失的東西。」

  喬安娜小聲的對納山說,看著納山向亞歷山大走去,她雙手微微合在一起做出乞求的樣子。

  「那麼說你現在要為她說話了?」亞歷山大看著走過來的納山有趣的問「我真沒想到索菲婭的父親會是你這個樣子,這可不像索菲婭講的那樣。」

  「年輕人你沒資格評價我,要知道我是個男人,而且我對索菲婭的母親是很忠心的,」吉普賽人撇撇嘴,然後壓低聲音問「你準備把那些錢都怎麼辦,這次我們雖然發大財了可也有點小麻煩,如果不能盡快帶走很快就會被人發現的。」

  「是有點小麻煩,」亞歷山大一邊向遠處的喬安娜微笑致意一邊說「卡羅帶著幾個人把那些東西藏在馬力諾宮外面不遠的地方了,不過我倒是想也許該幫你在王后面前賺個好名聲。」

  「你要幹嘛,把那些錢還給這個女人嗎?」納山意外問「我和她沒關係,而且你沒看到她怎麼對待那個侍女?這女人其實心挺狠的。」

  「我是說,我需要她去見教宗,」亞歷山大搖搖頭「她剛進城就引起了那麼大的注意,而且連教宗都那麼快要召見她,你以為即便是一個王后。想要那麼快就見到教宗是那麼容易嗎?」

  「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不過別打著我的名義,」納山斜眥了一眼亞歷山大「好吧,說說你要怎麼幹?」

  「那些錢顯然是她要賄賂別人的,我們當然不可能都還給她,不過可以還她一部分,這樣她才能在羅馬多做些事,」亞歷山大說著向略感不滿的納山笑著說「放心,只有喬安娜在羅馬的日子過得好些,我們才能更順利,而且你之前不是還鼓動我來羅馬城嗎,現在我們已經在這裡了,那就不用著急,也許很快我們就能拿回更多的東西。」

  似是被亞歷山大說動了,又好像原本就無所謂,納山隨意擺擺手然後向喬安娜走去。

  亞歷山大不去理會那兩個人,他踩著滿地的碎片在宮殿裡走著,當看到卡羅再次出現並向他微微點頭暗示後,他向卡羅招招手。

  「你覺得王后身邊有內應嗎?」亞歷山大低聲問。

  「是的大人,」卡羅小聲說「我們跟著那些強盜從小門進來的時候,看到小門的門鎖不是被破壞,而是從裡面早就打開的,而且我們跟著衝進王后臥室的時候,也正看到有兩個人在搶那些櫃子裡的錢,而且那個侍女就站在一旁。」

  「什麼?」亞歷山大略感意外的張張嘴,他倒是沒想到喬安娜為了洩憤胡亂安插在那個侍女身上的罪名,居然被她歪打正著的說了個實在「剛才喬安娜讓人把那個侍女送到法國人那去了。」

  「您想救她?」卡羅有些奇怪的問。

  「我是想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干這些事。」

  儘管得到一筆不菲的財富,而且也知道這件事多半和他無關,但亞歷山大還事不喜歡這種似乎被人在暗中盯著的感覺。

  另外剛剛法國人的出現也讓亞歷山大意識到,雖然進了羅馬城,但是如果想要待下去做些事,而又不會被輕易懷疑,喬安娜這塊擋箭牌還是缺不了的。

  這麼一來,喬安娜的事也就成了他的事。

  「去告訴那個羅密歐,讓他別再和那不勒斯的王后粘合了,現在還有些事要做。」

  亞歷山大微微搖頭,他都有點為死去的斐迪南覺得不值了,想想這才過了多久,難道斐迪南的棺材板就要變得綠油油了嗎?

  雖然不知道亞歷山大說的羅密歐是誰,卡羅還是知道他在叫納山,在叫上被王后寄予厚望的吉普賽人後,亞歷山大立刻帶著兩個人走出了馬力諾宮。

  這時候夜色已經很深,因為剛剛發生過戰鬥,整條街兩側的房子都黑漆漆的,很顯然即便是對陰謀動亂多少已經習慣了的羅馬人,還是被外面發生的事情嚇到了。

  「那些錢都藏好了?」亞歷山大低聲問卡羅。

  「是的老爺,那可真是一大筆錢。」卡羅的聲音有點顫抖,他雖然不知道那些錢具體有多少,但是只從那沉甸甸的份量上,已經在足以讓他心跳加劇「滿滿一大袋子杜蘭特,我這輩子也沒見過哪怕十分之一啊。」

  「杜蘭特?」亞歷山大腳下一頓,他還沒來得及見到那些錢呢「不是弗洛林?」

  「是杜蘭特,全是金幣。」卡羅用力點點頭肯定的說。

  喬安娜哪來那麼多杜蘭特?

  亞歷山大稍一沉吟,然後輕輕「啊」了一聲。

  一個低地人的身影莫名的從他心頭閃過,只是一時間他想不明白,如果喬安娜的錢真是那個格羅寧根給的,那那個人究竟是為什麼要下那麼大的本錢。

  更重要的是,亞歷山大不知道格羅寧根為什麼在他的身上也下了不小的本錢。

  不過這些念頭也只是略微一晃就消失不見,至少現在看,和那個低地人還沒有什麼太大關係。

  「拿出一部分錢還給王后,」看到卡羅的臉一下垮下來,亞歷山大輕拍了下自己的騎兵隊長的肩膀「放心,我們將來得到的東西要比現在的更多,記得剛離開阿格里的時候,我答應過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帶著多得想不到的戰利品回家,那時候你們認為不可思議,可現在這個諾言其實已經實現了,可你們會知足的現在就離開嗎?」

  卡羅張張嘴,有那麼一會他真的想要說「我想回家」,可不知怎麼的這句話卻始終說不出來。

  「既然想要得到更多,那就跟著我,」亞歷山大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獨自向前走去「按我說的做,總有一天你們會得到比現在這些更想像不到的東西。」

  當喬安娜拿到染著大片黑紅血漬的金幣袋子時,那不勒斯的王后激動得雙手掩嘴微微抽泣。

  雖然緊接著她就因為看到錢袋裡還有兩根似乎是搏鬥時被砍下來掉進去的手指發出尖叫,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王后因為激動而欣喜莫名的好心情。

  這個好心情甚至讓她向亞歷山大提出了繼續保護她的要求,至於到什麼時候結束,王后並沒有提出個具體時間。

  「也許是到什麼時候她對那個波西米亞人厭煩了為止,」卡羅暗地裡調侃「我想斐迪南國王要死不瞑目了。」

  對卡羅的話,亞歷山大深以為然,不過一想到第二天就可以陪著喬安娜去梵蒂岡宮,他倒是對自己岳父的「本事」佩服不已了。

  梵蒂岡,位於羅馬城西北角,雖然有著名的羅馬城牆包圍,但是當台伯河把梵蒂岡和位於河東岸的羅馬主城分割開時,依舊能讓人感覺到這其中若有若無的區別。

  羅馬是屬於教皇的,而教皇卻並不屬於羅馬。

  要從位於羅馬城東南方的馬力諾宮到梵蒂岡,要差不多穿過整個羅馬城。

  當隊伍漫步在時而寬闊,時而狹窄的街道上時,往往很難讓人忽視那些在林立教堂和低矮房子縫隙間隱約可以看到的,那些古代羅馬留下來的遺蹟。

  斑駁破爛卻依舊恢弘萬千的古羅馬鬥獸場,被安上了巨大十字架的圖拉真皇帝紀念碑,還有當經過一個狹窄雜亂的集市,眼前街道驟然變得寬敞易行,由一圈圈的台階包圍著的,被無數大理石雕像陪襯的元老宮。

  即便是曾經多次來過羅馬的喬安娜,當再次看到這些時,依舊還是不由露出流連忘返的神色。

  而從元老宮側面一處向著西方建築稀少的缺口,一陣陣的冷風迎面吹來。

  亞歷山大帶住馬,他微微直起身子,從缺口略微向下的地勢望過去,隱約看到了波光粼粼。

  「還遠著呢,」喬安娜似乎因為心情好了不少,以致看亞歷山大的眼神也不是那麼刻薄了,看到亞歷山大的神態,她甚至還主動說了句話「還要走很長一段路才會到河邊。」

  「是的陛下,」亞歷山大微微一笑,說完再次向前看了看「我認識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26 11:31 PM

第十三章 又遇一熟人

  冬日的冷風從河面上吹過來,灌進衣服的領口縫隙,給人種似是被銳器刮過皮膚的疼痛,雖然地中海的冬天比北方要暖和些,但是那種寒冷依舊讓人覺得難以承受。

  街上乞討的人很多,大多數都是衣不裹體,當有華麗的馬車從街上經過時,這些人就會伸出手乞求得到些施捨,但是往往被呵斥謾罵,有些乾脆會被護送馬車的衛兵用鞭子驅趕抽打。

  羅馬是繁華之都,榮耀之都,但是卻從沒不是窮人的天堂。

  當馬車經過跨越台伯河的大橋時,亞歷山大看到了河岸西邊高高的山丘上的一圈圍牆。

  圍牆後隱約可以看到高聳的塔樓和一片片的建築,亞歷山大知道,那就是梵蒂岡宮所在地了。

  早期的梵蒂岡宮周圍是沒有這麼一圈圍牆的,自從幾個世紀前的加洛林王朝的丕平向教會獻出以羅馬城為中心的大片土地之後,羅馬就成了教會直接統治的領地,而隨著利奧教皇為查理曼的加冕,教會所擁有的財富和權勢就如脫韁的野馬,一路駛上了頂峰。

  所以許久以來,居停在梵蒂岡宮的教皇是以羅馬城的城牆為自己所擁有的這座城市的邊界,只是到了13世紀之後,這種情況才發生了變化。

  梵蒂岡宮變得越來越重要,也越來越不安全,事實上不論是神聖羅馬的皇帝,還是法國的國王,似乎都逐漸把進入羅馬視為一種彰顯他們權力的表示,這讓羅馬在這些歐洲強大君主面前逐漸變成了一座不設防的城市,這麼一來梵蒂岡宮就成了教皇到了晚間唯一覺得還算安全地方,儘管羅馬依舊在名義上歸為教會所有,但是漸漸的在人們心目中,台伯河西岸的那座山丘,卻是教皇安身所在。

  只是讓初來乍到的人感到難以置信的,是當馬車在橋上行駛時,看到的一幕幕讓人頗感意外的情景。

  一群群花枝招展,或者乾脆說是放浪形骸的女人在橋上走來走去,而且隨著馬車前進這樣的女人在沿途上也越來越多,當馬車緩緩穿過圍牆的門洞時,甚至被一群女人包圍了起來。

  這些女人不停的向護衛馬車的士兵和那些看上去頗有身份的隨從頻送秋波,賣弄風情,有些更是乾脆扯開原本已經露得差不多的領口,把大片大片墳起的白花花的肉丘展現在那些士兵的眼前。

  「這些女人是什麼人?」雖然心裡明白,可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相信的卡羅小聲嘀咕著,當有一個女人追趕在他的坐騎旁邊,不停同肉鼓鼓的胸口擠蹭他的大腿時,卡羅不由感動一陣口乾舌燥,不過他知道這不是因為冬天的乾燥「難道她們都是娼妓?」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亞歷山大微微一笑「別這個樣子,也許你很快會看到更壯觀的呢。」

  「可這是梵蒂岡,是神聖的聖保羅開始傳遞耶穌基督的福音還有長眠的地方。」卡羅有些難以接受的嘟囔著,雖然他也曾經參加過戰爭見過些世面,但是羅馬卻是第一次來,更是第一次見到眼前這種完全讓他不知所措的情景「這些女人怎麼能在梵蒂岡做這些事情!」

  「那麼你認為梵蒂岡應該是什麼地方?」亞歷山大微瞥了眼獵人,見他依舊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亞歷山大不得不小聲提醒他「記住我的勸告,如果你不想因為突然得了某種怪病莫名其妙的死掉,最好不要去碰這些女人,哪怕是多花點錢去找個不那麼漂亮的鄉下村姑也要比這些女人安全的多。」

  卡羅有些呆滯的點點頭,想想亞歷山大的話,他忽然身上哆嗦了一下,趕緊催馬掙脫了一直跟在旁邊的幾個女人,追上了正快馬遠去的老爺。

  喬安娜坐在馬車裡沒有看外面的情景,其實她對外面正在發生什麼一清二楚,一想到梵蒂岡比她上次來時見到的還要墮落,喬安娜就不由擔心那位教皇會不會比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更加的奢靡貪婪。

  馬車順著一片略顯陳舊的宮殿邊的石頭道路駛進了一條由眾多低矮成片的擁擠房屋夾僻的甬道,在這一大片房屋的左邊,那片顯的陳舊頹敗的宮殿呈半圓形的與一片稍顯雜亂的建築混為一體,而在右邊,一處頗為雄偉的建築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梵蒂岡宮。」喬安娜輕聲自語,她的目光中突出希冀與渴望,似乎一路來的辛苦旅行讓她覺得能到達這裡都值得了。

  「陛下,按照教宗陛下的安排,您將先在加洛林宮的側宮暫時等候,然後將會有人來邀請您覲見教宗陛下,」跟著喬安娜一起來的司鐸再次低聲向喬安娜訴說一遍她的行程「另外如果您有什麼需要向教宗陛下呈現的重要文件,可以提前向來迎接您的使者說明交接。」

  喬安娜點點頭,她知道司鐸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在暗示她把要送給亞歷山大六世的東西交給來人,而且她也早有耳聞,那位教皇往往是根據覲見者送的禮物的多寡來決定召見時間的長短,和對來人採取什麼態度的。

  「還有,您的衛隊只能留在這裡,您可以帶領一個侍從保護您,但是當您覲見的時候,這個人也必須留在宮外。」司鐸再次提醒「請允許我多說一句,教宗陛下身邊的衛士都是由瓦倫西亞大主教親自挑選的,這可能和您上次覲見陛下時候的情況不太一樣,但是這些衛兵對陛下的忠心絕對不容置疑,所以您一定要確保您的侍從不會引起那些衛隊士兵的不滿,否則可能就會造成某些意外。」

  司鐸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的看了看離馬車不遠的納山,這個裝束怪異的波西米亞人與王后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曖昧早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時候不得不乾脆直接提出了警告。

  原本在聽說只能帶一個衛兵的時候本能的看向納山的喬安娜,聽了司鐸的話不得不收回目光,然後她就看向了站在稍遠處正對阿格里人下令的亞歷山大。

  「孩子,讓我再提醒你一聲,」在離開前司鐸不忘對亞歷山大叮囑「不要做任何會讓衛隊產生懷疑的事,為了教宗陛下的安全,瓦倫西亞大主教已經向衛隊下了令,可以隨意處決任何可疑的人,記住是隨意處決。」

  亞歷山大微微鞠躬表示感謝,等司鐸離開,他轉身向著對面的梵蒂岡宮看了看。

  他知道司鐸所說的瓦倫西亞大主教,正是亞歷山大六世最為寵愛,也是最為狡猾殘忍的私生子,有著毒藥公爵之稱的凱撒·波吉亞。

  儘管按照天主教規,神職人員禁止婚姻,跟禁止與女人發生男女之間的關係,但是除了最早期那些把清貧守身視為神聖的虔誠教徒外,越往後這種教會越是被置若罔聞,特別是隨著風氣越來越墮落,坐擁財富和養情婦不但已經完全不是什麼新鮮事,甚至很多教皇還在私下裡為自己的情婦謀取利益和地位。

  不過這些人當中最為特別的是亞歷山大六世。

  他不但完全公開的擁有情婦,更是公開承認自己那幾個私生子的地位,而在他的這些私生子中,他最喜歡的是他的次子凱撒和他的女兒盧克雷齊婭。

  即便是在還沒有成為教皇的時候,亞歷山大六世依舊不顧世俗外人的議論,甚至是敵人對手的指摘,頑固的為他的那些私生子們謀取各種各樣的權利,從軍事統帥到宗教領袖,他希望當有一天自己登上教皇寶座後,他的兒女們能成為「波吉亞王朝」中最強有力的支柱,為此他在很早就給他的兒子凱撒授予了眾多神職,甚至在他9歲的時候就被授予了瓦倫西亞主教的頭銜,而還剛剛成年就披上了樞機的法衣。

  他的女兒則在很小的時候也被安排過好幾門很有價值的婚約,而最後她則在不久前剛剛嫁給了米蘭公爵,著名的斯福爾扎家的人。

  張羅這門親事的,正是蒙泰羅樞機。

  凱撒為教皇組織的衛隊,亞歷山大心中若有所思,想想如今法國人與聯軍在羅馬城外對峙的情景,亞歷山大覺得凱撒這麼做,似乎不只是為了保護他的父親。

  喬安娜送出的禮物顯然起了作用,沒有多久一個教皇身邊的高等秘書已經來迎接喬安娜,在稍加問候後,喬安娜被告知,她可以與教皇有一個小時的交談時間。

  這讓喬安娜很高興,雖然想到為了這一個小時付出的代價實在是不小,而且隨後還要付出多少還不知道,但是至少現在的處境已經足夠讓她滿意了。

  亞歷山大陪著喬安娜順著那些雜亂的建築之間的狹窄道路向前走,這裡看上去擠不乾淨又很混亂,依舊還在修建沒有竣工的西斯廷教堂的腳手架上攀上攀下的人,在灰塵中看上去也是模模糊糊的,以致當穿過一片腳手架時,亞歷山大不得不伸手輕輕攙扶著喬安娜不讓她因為腳下不穩摔跤出醜。

  「這裡很快可以建起一片最偉大的建築,」那個秘書邊走邊對喬安娜說「很多著名大師的傑作已經被運到了這裡,等到完全竣工之後,這裡的藏書和藝術珍品將會引起整個歐洲的嫉妒。」

  「那真是太好了,我希望又幸能看到這個奇蹟。」喬安娜隨聲附和著,只是她的神態間卻沒有顯出太多的興趣,這讓秘書似乎多少有點失望。

  而亞歷山大卻不盡饒有興趣的看著正在修建的宮殿和飛揚的煙塵中正由很多人合力擺放在大理石座台上的一尊尊栩栩如生,神態迥異的雕像。

  煙塵中那些或是昂首遠眺,或是激情飛揚的雕像如破開時間的幕布拔地矗立而起,在這一刻亞歷山大意識到自己正在見證著什麼。

  文藝復興的時代,他心中不由浮起一絲遐思,直到聽到走在前面的秘書輕聲提醒。

  一隊衛兵沿著梵蒂岡宮的台階一字排開矗立在面前,他們手擎長矛,冰冷的盔甲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從這裡開始您得自己進去了,陛下。」秘書提醒喬安娜。

  「那麼你就留在這裡,直到我回來。」喬安娜對亞歷山大說。

  「遵命陛下。」亞歷山大鞠躬行禮,看著喬安娜由秘書帶領著穿過那些士兵,他不由對這些凱撒專門為了保護亞歷山大六世組織起來的衛隊注意了起來。

  這些人看上去就很彪悍,而且亞歷山大隱約從他們身上感覺得出這些人與其說是用來當衛隊,不如說就是一支人數雖然不多卻頗為精銳彪悍的軍隊,而且只要想想凱撒的這支軍隊應該不止只有眼前這麼點人,他就不由想起了頭天晚上見過的那個叫亨利·德·夏爾侖的法國將軍說過的話。

  「羅馬城裡不允許有除了法國軍隊之外的任何武裝。」

  亞歷山大回想著這句話,再想想如今羅馬城中,可能沒人能完全說清的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他不禁暗暗揣摩著在接下來這段時間裡,該怎麼做才能讓阿格里在如此複雜的局面下支撐下去。

  對亞歷山大來說,阿格里實在是太小了,但是就如今的局勢看,能保住阿格里卻已經很不容易,特別是如果法國人敗退的太早,那麼對他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亞歷山大一邊想一邊沿著台階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當來到一尊剛剛落成雕塑前時他停下看抬頭看著這尊似乎有些眼熟的雕塑,他知道自己應該是見過這尊雕塑的,只是也許因為雕塑還沒有完全扯下包裹的厚布,而且四周的情景也和他記憶中的有很多地方不同,所以一時間沒有看出來這時誰。

  「嘿,別擋在那,我沒法看到前面了。」

  一個很生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亞歷山大扭頭向後看去,看到一個皮膚粗糙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在頭頂隨著腦袋晃動搖來擺去的青年正站在一個腳手架上,他的懷裡抱著個很大的畫板,右手正拿著支蠟筆指著下面的亞歷山大大聲呵斥。

  看到這個年輕人,亞歷山大不禁露出了微笑。

  這時那個青年也看清了亞歷山大,他似乎稍微一愣,然後立刻大叫著從腳手架上跳了下來!

  「我看到了誰,哎呀真沒想到居然會在羅馬見到你!」青年一邊叫著一邊用那雙長滿繭子的粗手緊緊抓住亞歷山大的肩膀。

  「我的朋友,你是給我做模特的嗎?」

  年輕的米開朗基羅如是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28 12:00 AM

第十四章 「小米」的報恩

  雖然已經有幾個月不見,但是米開朗基羅,顯然還是那個看上去多少有些古裡古怪的年輕人,滿頭亂蓬蓬染著灰塵的頭髮和看上去永遠髒兮兮的衣服讓他看上去一點都沒有未來大師的風範的,而是純粹想個採石場的苦力。

  特別是他那個讓人覺得太有力量手勁,當抓著亞歷山大時,似乎是要直接把他拽倒在地。

  「哦,你知道嗎,我在你們離開西西里之前坐上船直接到了羅馬,」米開朗基羅激動的不住叫喊,似乎不在意台階上那些正盯著他的衛隊士兵「我真的要感謝你我我的朋友,你送給我的那些錢幫了我的大忙,不安付了船錢而且還讓我能在羅馬有個安身地方。」

  米開朗基羅大聲的說,他好像並不在意別人聽到,甚至當有人從旁邊經過時還特意指著亞歷山大說:「看看這是我朋友,是他慷慨解囊我才能來到羅馬的,都來見見這位真正的朋友,我告訴你們現在這種肯幫助別人的人可不多了。」

  亞歷山大始終微笑著看著米開朗基羅,直到他終於稍微平靜下來,才輕輕拍打他的手臂說:「如果你真的感激我,那就先放手,我覺得自己的胳膊要被你抓斷了。」

  「哦對不起朋友,」米開朗基羅趕緊放開,可接著好像怕亞歷山大忽然消失似的又伸手抓住,只是這次多少放鬆了不少「你大概不知道,我有種預感,你一定會來羅馬的。」

  說著,米開朗基羅拉著亞歷山大走到腳手架下,他抬手指著遠處對面的的一片建築興奮的說:「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麼感激你,我現在在羅馬已經有了點名氣,可這一切都是你給我的,如果不是你當初的慷慨解囊,我現在應該還在西西里為教堂雕那些拙劣的雕像呢。」

  「不要這麼說,」亞歷山大到了這時才有機會繼續開口「沒有我你也照舊能到羅馬來,而且我曾經說過你一定會受到賞識的,你有這方面的天賦。」

  「也許我真的有著天賦,」米開朗基羅哈哈笑著,他顯然對如今自己的生活頗為滿意,特別是當他指著遠處的那片建築時,眼中不由露出了興奮「你大概不知道教皇正在計劃什麼,讓我來告訴你吧,陛下準備重新修建聖彼得大教堂,注意不是修繕,而是重新修建,這將是項無比巨大的工程,也許在我們有生之年都未必能看到這座偉大宮殿重新落成的那一天,可這個工程完全是值得的,會在未來變成一座不朽之作,而教皇已經決定讓我參加這項工程的建造了。」

  「那可真是個值得慶祝的好事。」

  亞歷山大有些詫異的說,他當然知道米開朗基羅說的不錯嗎,未來的聖彼得大教堂的確成為了整個基督教世界最重要也是最神聖的一座教堂。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說,即便是做為聖地的耶路撒冷,更多的也只是被賦予了歷史的巨大沉重感,而梵蒂岡和聖彼得大教堂,卻成為了天主教會真正意義上的聖地。

  只是讓亞歷山大感到奇怪的是,在他的記憶裡,聖彼得大教堂是在尤里烏斯二世,也就是如今的熱那亞大主教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在位之後才開始興建的,而且這座工程之耗大,即便是教廷也搞得險些破產,如果不是無數虔誠的信眾慷慨解囊,或者說教廷趁機敲了筆不小的竹槓,也許這個宏大的工程得被迫要晚上好幾年才能完工。

  這也是尤里烏斯二世藉以向人炫耀的主要資本之一,畢竟重新修建聖彼得大教堂這種壯舉,不論是在羅馬時期還是在後來其他時期的幾次大規模修繕,無不都是在有著強大權力的教皇或是世俗君主的推動下完成的。

  正因如此,尤里烏斯二世才用重新修建聖彼得大教堂的方式,向所有人展示他的赫赫威名和至尊無上的宗教地位。

  可是現在,卻聽米開朗基羅說亞歷山大六世正準備重新興建聖彼得大教堂,這讓亞歷山大不由大感意外,而且更奇怪的是居然現在米開朗基羅就被允許參與聖彼得大教堂的興建設計,這也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歷史上的聖彼得大教堂在幾經易人之後,最終決定由米開朗基羅主持建造,可那時候的米開朗基羅早已經是聞名遐邇的巨匠大師,而現在的「小米」卻還只是個初到羅馬,毫無名氣的小青年。

  儘管這時候的他應該也多少嶄露頭角,可和十幾年後的相比,如今的米開朗基羅最多是個很有前途的後起之秀罷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聖彼得大教堂怎麼就要在如今就開始重建了呢。

  亞歷山大意外之餘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這其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或是說從一開始這座大教堂就是要在這個時候開始重建,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才會被退延到十年之後。

  不過現在他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和他沒有關係的事,米開朗基羅正激動的拉著他沿著梵蒂岡宮的邊緣一邊走一邊說,很顯然能遇到故人讓他有些太過興奮,不過從他的言語中,亞歷山大也多少感覺到了某種似乎是在釋放宣洩的激動。

  「這裡,就是這裡,」米開朗基羅跳上一塊做為雕塑基座的大理石,抬手指著梵蒂岡宮與遠處聖彼得大教堂舊殿之間的那片低矮建築「這裡會建起一片小的祈禱堂,讓兩邊的宮殿和新的大教堂連接起來,這是為了讓各地前來朝聖的信眾祈禱的地方,而我就是負責設計這些祈禱堂的。」

  「設計祈禱堂?」亞歷山大有點意外的看著米開朗基羅「我記得你說過你是負責參與設計大教堂的。」

  米開朗基羅粗糙的臉上立刻變得通紅,他就像個說話被人揭穿的孩子似的立刻低下頭,還用腳尖踢了踢腳下基座突起的一塊棱角。

  「事實上我只是給別人打下手的,」米開朗基羅有些不好意思說,然後他又立刻分辯到「不過我已經很滿意了,要知道當我把我的『聖彼得』獻給我的贊助人的時候,得到了很高的讚譽,而且就因為這個作品,我的贊助人認為我有資格成為聖彼得大教堂的建築師之一,雖然只是做些比較小的工作,但是我已經很高興了,畢竟我還年輕,而且我不也不敢和那些了不起的大師比較。」

  你不用比較,你自己就是最了不起的大師。亞歷山大看著略顯靦腆的米開朗基羅,心裡不由升起某種奇妙的感覺,說起來他也不明白當初怎麼會就肯花錢贊助這個看上去並不怎麼靠譜的小青年來了羅馬,也許就是想看看這個年輕人是不是真的如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那樣,為這個特別的時代綻放出屬於他的那份最為絢麗的色彩。

  現在看來,米開朗基羅的確是有著非凡的天才,只不到半年時間,已經成為了能參與重建聖彼得大教堂這種恢弘工程的設計匠師之一了。

  「不過我雖然只負責設計那些祈禱堂,但是我相信自己肯定會有很多值得驕傲的作品,特別是想到有一天我雕刻的那些作品就擺在這些祈禱堂通向大教堂的長廊裡,我相信這就足夠讓我為自己感到自豪的了。」米開朗基羅興奮的說著,還用力在眼前劃了個大大的圓圈,然後他看向亞歷山大,眼中透出感激的目光「不過我必須承認這一切是你帶給我的,如果沒有你當初的餽贈我不可能這麼快就來到羅馬,也許就不會得到那些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以我的朋友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你不用報答我,」亞歷山大微微搖頭「以你的才華即便沒有我也會出人頭地。」

  說到這,亞歷山大想了想,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繼續說:「不過倒是有些好奇你說的祈禱堂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要在大教堂前面的前面建起一片房子?」

  「是呀,這有什麼奇怪的嗎?」米開朗基羅問。

  「可是那不應該是一座完全被大教堂和兩邊的宮殿包圍起來的廣場嗎?」

  「廣場?」米開朗基羅愕然的看著亞歷山大,似乎為他這個想法感到莫名其妙「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一座廣場,那是什麼樣子?」

  亞歷山大微微張嘴,他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不過他並不擔心米開朗基羅會有什麼想法,倒是他發現米開朗基羅給他描述的聖彼得大教堂,似乎和他所熟悉的那座大教堂並不相同。

  「一座廣場,就是……」亞歷山大琢磨了下,順手從地上拿起根枯樹枝開始畫了起來,他畫的東西當然完全沒個形狀,但是大致的樣子還是有的,在他的樹枝的勾勒下一座以聖彼得大教堂為正面中心的廣場圖案卻是依稀可以分辨出來的。

  「你們難道不是要建造這樣一座教堂嗎,難道你們想要讓大教堂與整座梵蒂岡宮都聯接起來?」亞歷山大有些好奇問,他這時倒是真有些奇怪那些設計師是怎麼想的了,雖然在記憶中的聖彼得大教堂和如今的樣子完全不同,但是如果真如米開朗基羅說的那樣,之後可能建成的,也許乾脆就和今後幾百年不停修建,最後成為人們所熟悉的那座大教堂完全不同了。

  「你這是怎麼想出來的,怎麼可能會有一座廣場呢,」米開朗基羅奇怪的看著亞歷山大「我知道希臘人有些奇怪,或者你是個波西米亞人,但是我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做個建築師的天分,而且我也承認你的這個設想很有趣,可現在的設計是來自偉大的勃拉曼特的構思,雖然他本人現在並不在羅馬,但是那位大師的確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而且他深得教皇的賞識,也是我最欽佩的建築大師。」

  當聽到米開朗基羅提到勃拉曼特時的那種崇敬口氣,亞歷山大略微有點意外,看著年輕人好像是對偶像才有的那種充滿崇敬的神態,特別是當他回頭看向遠處的大教堂舊宮的神情,亞歷山大輕啟嘴唇很想告訴這個正憧憬著能得到偶像指點的年輕小夥,將來有一天他不但會和他無比崇敬的偶像成為競爭對手,而且在之後很久一段時間裡,勃拉曼特都會是一個給他帶來很大麻煩的敵人。

  只是想了想之後,亞歷山大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也許有些事,還是讓它自然而然的發生更好,亞歷山大這麼琢磨著。

  「哦,看我這是怎麼了,」米開朗基羅好像忽然才想起來什麼似的拍拍腦門,然後亞歷山大似乎就看到一團煙塵從他頭頂上冒了起來「居然只顧得說自己的事,還和你爭論起大教堂來了,這可不是招待老朋友應該干的。」

  石匠一邊說一邊有用力拍拍亞歷山大的肩膀,立刻在他乾淨的外套上留下了幾個灰白色的手印:「告訴我什麼時候來的羅馬,還有你現在在幹什麼,我還記得你那個小妻子,這次你是和她一起來嗎?」

  「我們是一起來的,而且還有些朋友,不過她現在正在城外。」亞歷山大笑著說。

  「我要報答你朋友,」米開朗基羅忽然用很嚴肅的神情看著亞歷山大「你當初對我的幫助我是絕對不會忘記的,而且我也沒忘了當初我們還曾經想坐船離開西西里,只是後來因為有些事情沒有能坐上同一條船。現在我要報答你,我可以把你引薦給我的贊助人,一個慷慨的人,他的權勢足可以讓你在羅馬有一番作為,就如同你在西西里那樣。」

  亞歷山大略感有趣的看著米開朗基羅,說起來當初在巴勒莫時對他的幫助更多的是一種對歷史的情懷,或者乾脆說是種似乎能影響到如米開朗基羅這種人的人生所產生的成就感,可要說真的想要從他那裡得到什麼,卻又一時間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所以現在看著這個固執的年輕石匠很認真的是要報答他時,亞歷山大除了覺得有趣,卻也沒有其他什麼特別的感觸。

  只是米開朗基羅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亞歷山大不由微微動了容。

  「我的贊助者,是尊貴的巴倫西亞主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28 11:59 PM

第十五章 刺殺

  亞歷山大知道,米開朗基羅所說的瓦倫西亞大主教,正是凱撒·波吉亞,亞歷山大六世的第二個兒子。

  在亞歷山大六世精彩繽紛的生活中,曾經出現過不止一個女人,在這些女人當中,有些如曇花一現,有些卻能長期霸佔著亞歷山大六世的寵愛。

  其中瓦諾莎·卡塔內曾經是這些野心勃勃的女人中最得寵的一個。

  雖然亞歷山大六世為了自己的前程最終把她嫁給了一個自己親信,但是她卻從亞歷山大六世那裡得到了足夠多的好處。

  這其中的證明,就是她為亞歷山大六世連續生了三或者四個孩子。

  在這些孩子當中,被亞歷山大六世最為喜愛的,無疑是凱撒·波吉亞和他的妹妹盧克雷齊婭·波吉亞。

  做為羅馬眾所周知最有名的私生子,波吉亞家的那些孩子絲毫不在意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更不在乎世人看待他們的目光,相反他們全都以有亞歷山大六世這麼一位父親為榮。

  不論是出於野心還是親情,亞歷山大都在傾盡全力的培養他的幾個孩子。

  他給他們的永遠是最好的,不論是做為世俗的封地還是教會的教區,亞歷山大毫不掩飾的為自己的子女撈取每一份好處,甚至在凱撒還是個教士時,他就開始惦記為兒子張羅一家好婚事。

  凱撒·波吉亞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逐漸長大的。

  這讓這位年輕的大主教在很早之前就懂得了權力的重要,而且也從很年輕的時候起,他就展現出了絲毫不比他父親見少的野心。

  對凱撒·波吉亞這個人,亞歷山大是知道的。

  或者說關於他的各種傳說聽到的很多。

  這位後來被冠以毒藥公爵綽號的可怕貴族,依仗他父親的赫赫權勢和自身高超的陰謀手腕一次次的策劃和實施的那些陰謀詭計,給亞歷山大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波吉亞家就是靠著各種花樣翻新的陰謀詭計在羅馬站穩了腳跟,然後再把他們的觸角伸向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這讓人覺得波吉亞家的人就好像不眠不動的毒蛇,似乎隨時隨時都可能從某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狠狠咬住獵物,然後在把毒液注入敵人皮膚的同時,緊緊纏住對手的身體,直到敵人毒發窒息,然後才會張開大嘴,把獵物吞進那好像無底深淵似的肚子裡。

  亞歷山大印象中波吉亞家的人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他對這家人的戒心是那麼重,以至雖然還沒見過這家人中的任何一個,但是從進入羅馬城的那一天起,他就比對任何人都更加關注這家人。

  只是當他聽說米開朗基羅說凱撒·波吉亞是他的贊助人時,亞歷山大還是不由有些意外。

  波吉亞家的人熱衷藝術,這個亞歷山大是早有耳聞的,只是他倒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讓他親眼見到了一位受到這家人讚助保護的藝術家,而這個人還是米開朗基羅。

  而給米開朗基羅提供來羅馬路費的,偏偏是亞歷山大自己。

  「瓦倫西亞大主教真的是個慷慨大方的人,」提起凱撒·波吉亞,米開朗基羅的神情有些激動,他甚至忘了亞歷山大也算是他的贊助人「你大概想像不到那位大人對藝術痴迷到了什麼地步,他雖然學習的是法律,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對繪畫的熱情,還有對於所有能帶來美的事物他都充滿了喜愛,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漂亮的姑娘。」

  米開朗基羅呵呵笑著,似乎並不認為這麼背後議論一位教會的高級神職人員有什麼不妥,然後他還向亞歷山大眨了眨眼睛:「而且這位大人一點都不在意給他的朋友介紹那些漂亮女人,雖然這種事我沒有經歷過,可我知道他倒是經常這麼幹。」

  「看來你就是他的朋友之一了?」亞歷山大若有所指的問。

  「你可不要誤會,這種事我可不干,」米開朗基羅用力搖頭「不過我倒是願意把你介紹給大主教本人,要知道他不但是個很慷慨的人,而且很喜歡結交朋友,你的那些經歷足夠讓你成為他宮殿裡的座上客。」

  「我倒是很願意見見你那位傳奇似的主人,不過可惜我現在還有些事要做。」

  亞歷山大說著向梵蒂岡宮的宮門方向看了看,因為他遠遠的的看到了喬安娜的身影,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喬安娜似乎比預定的時間出來的早的多。

  而且雖然隔著很遠,可他還是能隱約看出王后臉上隱約露出的失望神色。

  難道與亞歷山大六世的見面並不順利?亞歷山大折磨著就和米開朗基羅打了個招呼,然後快步向正用斗篷的帽兜遮住頭臉,穿過衛隊線列的喬安娜走去。

  就在這時候,亞歷山大忽然看到了一個文書模樣的人,抱著一大沓文件快步從台階另一邊走上來。

  這個人看上去很普通,在這麼冷的天氣裡用一條很厚的披風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實,甚至抱著文件的雙手都不肯伸出來,而是掩在披風裡面拖著那些文件。

  這原本沒有什麼。

  但是當亞歷山大無意向他看去時,卻忽然發現這個人的目光正緊盯著喬安娜。

  那是雙對目光中的狠毒和惡意完全不加掩飾的眼睛,這個人死死盯著喬安娜,可那種眼神完全不能解釋為仰慕或是好奇。

  亞歷山大的心突然一跳,他的手握緊了劍柄,同時腳下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從台階的另一邊迅速向剛剛越過衛兵正向下走的喬安娜迎去。

  那個人這時從另一邊已經離喬安娜很近,也許是多少察覺到了異樣,喬安娜不由停下腳步有些疑惑的向他看去,而這時這個人已經來到距她站的台階只有兩級的地方。

  亞歷山大這時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來意不善,他甚至看到那人掩在披風下的手正在迅速挪動,從披風突起的地方,他可以肯定那下面藏著一柄短劍!

  而他距離他們兩個人還有一段距離!

  「陛下,當心!」

  亞歷山大發出了大吼,同時他拔出劍來,向著那個文書模樣的人兒猛撲過去!

  亞歷山大的吶喊立刻引起了台階上那些衛兵的警惕,當他們看到一個人突然抽出佩劍沖上台階,衛兵們立刻紛紛揮動長矛向亞歷山大衝來。

  還隔著好幾級台階,幾柄長矛已經由上至下刺了過來,亞歷山大在看到那些衛兵向他衝來時就知道不妙,他乾脆放棄撲向那個可疑的文書,立刻向台階下跑去。

  「抓住他!」

  一個士兵隊長喊著從台階上衝下來,他甚至就從那個文書身邊衝過,當他迅速跑過時,帶過的風颳起了那人的披風一角,露出了披風下閃亮的短劍!

  喬安娜恰恰在這一刻看到了那人藏在衣服下的短劍,她的臉霎時變得煞白,身子向後不住倒退,卻一下絆在台階上,隨著一聲驚叫,她仰面朝天向後倒去!

  就在這時,那個人掀開了斗篷,一道寒光從他懷裡霎時顯露出來。

  隨著一聲怒吼,那個人雙手高舉短劍,一邊大喊著:「懲罰褻瀆基督的私生子!」一邊向著喬安娜狠狠刺了過去!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住,正向台階下追趕亞歷山大的衛兵們不由停下腳步回頭看去,而就是離喬安娜很近的衛兵,也因為都只注意台階下的「刺客」,完全沒有留意旁邊那個抱著大堆文件的「文書」。

  喬安娜想叫喊,卻好像啞了似的只能張嘴卻發不出聲,她躺在台階上只能看著站在頭頂的那個人背光的黑影,而他高舉過頂的短劍卻散發出可怕的死亡光芒!

  亞歷山大這時已經在台階下停下來,他來不及做任何事,只能遠遠看著那個刺客舉起了短劍,向著倒在地上的喬安娜刺下去。

  「嘭!」

  一聲若有若無的聲響忽然掠過人們的耳朵,那是箭矢掠過空中帶動空氣的聲音,隨著這聲疾射而過的聲響,一道黑影飛快的從那個刺客的脖頸間掠過!

  刺客的脖子好像是被條無形的繩索突然穿了起來,他的腦袋先是往旁邊猛的一歪,然後整個身子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向旁邊的台階上栽了過去!

  「啊~!」

  到了這時,喬安娜才發出了歇斯底里的驚恐大叫。

  「刺客!」

  離得最近的衛兵到了這時也才反應過來,他們手裡的長矛立刻毫不留情的向正沿著台階向下滾著的刺客身上戳去,以致這個人還沒有滾到台階下,就已經全身血肉模糊,被刺得滿身的血窟窿。

  與此同時,幾個離亞歷山大近的衛兵也舉起長矛準備向亞歷山大刺來。

  「當啷。」

  亞歷山大當機立斷,迅速扔掉手裡的佩劍,同時雙手高高舉起,做了這時候的人很少做的舉手投降的動作。

  「我是那不勒斯喬安娜王后陛下的護衛,我在捉拿刺客。」亞歷山大迅速對那些衛兵解釋,同時他的眼睛不經意的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大聲說「這只是個誤會,大家都別輕舉妄動,別隨便動手!」

  一個隊長走過來,他看看亞歷山大,然後舉起劍搭在他的脖子上:「你敢在梵蒂岡宮的門前拔劍,這已經足夠叛你死刑了,動不動手可不是你說了算。」

  說完,他倒轉劍柄狠狠砸在亞歷山大的肩膀上,把他砸得一下跪倒在地。

  「你可以去向喬安娜陛下求證我的話是不是真的。」

  亞歷山大忍著脖頸間的疼痛抬起頭,在心裡暗自說凱撒這些衛兵的猖狂倒是名不虛傳的同時,他不由又暗暗擔心隱藏在暗處的那個人兒,會不會因為他被打而忍耐不住。

  不過好在眼前這個隊長並沒有被忽然飛來的弩箭射殺。

  梵蒂岡宮門前突然發生的變故顯然已經驚動了宮裡的人,這時已經有大隊的衛兵聞訊從四周和宮裡跑出來,他們粗野無理的把附近的人趕離宮殿,其中甚至有幾位身穿白袍和黑袍的高級教士。

  這時。一群人從宮裡走了出來,他們當中除了身穿法袍的教士,還有身穿華麗的世俗服飾腰掛佩劍的貴族,而走在他們最前面的,是一個身穿紅色法衣的年輕人。

  雖然四周刀槍林立,染滿鮮血的台階下一具屍體橫臥地上,但是這個年輕人的臉上卻是看不出任何異樣的平靜,當他環視眼前一切時,眼神中流露出的除了少許的詢問,沒有顯出絲毫的疑惑不安。

  而當看到正被人攙扶起來的喬安娜時,年輕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幾步走上去,先是躬身行禮,然後才用略顯關心的口氣問到:「陛下,不知道您是否受到了驚嚇,在梵蒂岡宮的門前會發生這種事,這只能讓我對自己沒有盡到職責感到慚愧。」

  喬安娜還在不停的顫抖,她甚至需要讓人扶著才能站穩,對她來說前後兩度在羅馬遭遇的危險似乎已經成了噩夢,這一刻她只想著盡快離開這座可怕的城市,再也不要回來。

  「陛下看來需要休息,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先到宮裡暫時歇息一下,我的妹妹會好好招待您的。」

  年輕人再次微微躬身,當喬安娜面前點頭被兩個匆匆趕過來的侍女扶著離開時,那個衛兵隊長則走到他的身邊低聲說著什麼。

  隨著那個人的話,年輕人臉上先露出了些許詫異,他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經斷氣的刺客,然後才慢慢走下台階來到已經站起來的亞歷山大面前。

  年輕,冷靜,卻又身居神職高位。

  看著這身代表著紅衣主教,甚至是樞機主教的法袍,亞歷山大已經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了。

  果然,年輕人打量了下亞歷山大之後就示意衛兵收起武器。

  「我已經知道你是喬安娜王后的衛士,對你的勇敢我很欽佩甚至還有點感激,」年輕人毫不經意的回頭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大概你還不知道吧,這個刺客誤把王后當成了我的妹妹。」

  亞歷山大詫異的一愣,雖然刺客行刺的時候曾經高喊了句什麼,可當時他根本沒有聽清,現在仔細一下,他才隱約想起刺客似乎喊的是「褻瀆的私生子」之類的話。

  而喬安娜怎麼也和這些詞沒有關係。

  如果說一定要有關係,那麼就只有眼前這個人和他自己剛剛提到的妹妹了。

  年輕人饒有興趣的看著亞歷山大。

  「其實我知道你是誰。」

  「哦?」亞歷山大稍感意外。

  「在布魯依尼谷地打敗了法國人的阿格里的貢布雷,」年輕人微笑著說「而我,是凱撒·波吉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9-30 12:06 AM

第十六章 波吉亞一家人

  凱撒·波吉亞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問題不但現在,就算是許久之後,都是讓很多人感到疑惑不解的問題。

  優雅,博學,機敏而又不缺詼諧和平易近人,凱撒·波吉亞有著太多的吸引人的地方和做為一個領袖人物所擁有的諸多美德。

  甚至即使是他的敵人,也不能不在詆毀和謾罵他的同時,公允的承認他身上有著的那些值得讚佩的優點。

  而這些優點,很多時候又恰恰是能夠成功吸引人們為其效勞所必須的。

  譬如現在,凱撒·波吉亞不但很自然的讚許了亞歷山大的勇敢,而且還順便提到了布魯依尼谷地的戰鬥。

  「你應該感到幸運,」凱撒向亞歷山大笑著說「這些士兵都是效忠與我的,所以如果你剛才如果不是很聰明的扔掉了武器,也許現在已經被他們殺掉了,如果那樣也許我們就要為失去一位戰勝了法國人的英雄感到遺憾了。」

  亞歷山大沒有回答只是聽著,因為他注意到說到那些士兵的時候,凱撒的眼睛裡放出了興奮的光芒,而且他的目光始終看著那些警惕的監視附近的衛兵,所以他知道這話其實並非對他說的。

  而且他這時候關心的也不是那些衛兵,而是索菲婭。

  當看到那支射穿刺客脖子的弩箭後,亞歷山大就知道索菲婭應該就在附近。

  雖然她成功的射殺了刺客,但是這些士兵很可能會在搜查四周可疑人物的時候發現索菲婭,那樣索菲婭就危險了。

  這時,凱撒正繼續說:「關於你在布魯依尼谷地的戰鬥,我已經聽人提到過,大概你還不知道,你現在在羅馬算是個很出名的人了。」

  亞歷山大應付的笑了笑,他對於凱撒說的話其實並不如何在意,或者說雖然難得一遇的見到了這位在不久的將來把整座意大利半島攪得天翻地覆的傳奇人物,但他現在一點想要和這個人套套近乎或是請益一番的心思都沒有。

  這除了因為擔心索菲婭之外,還有個原因就是凱撒·波吉亞那個實在讓人不安的綽號令他望而止步。

  毒藥公爵,雖然如今凱撒的這個綽號還沒有如此令人聞名喪膽,但是做為這家以陰謀詭計著稱於世的家族的一員,卻依舊是讓人忐忑不安的。

  「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凱撒打量著亞歷山大,然後忽然放低聲音說「是在擔心你那位使用弩箭的朋友嗎?」

  亞歷山大心頭驟然一震,他飛快的看了眼凱撒,同時捉摸著這個人敢這麼和自己站得很近,不知道在他寬大的法袍下面套了幾層內甲,或者說站在附近的士兵是不是正暗中監視,只要自己稍有異動就立刻撲上來把自己砍成一堆肉泥。

  所以雖然心中驚詫,亞歷山大還是一邊暗自提醒自己冷靜,一邊故意稍作猶豫後點了點頭:「事實上我正要向您說明這件事,我可以保證那個人對您沒有任何敵意,至於射殺這個刺客,更多的原因只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請您不要把那人當成一個威脅。」

  凱撒溫和的打量著亞歷山大,好像被他的話打動了,可亞歷山大知道,只要是稍微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越是這樣,越是很難猜測他內心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我很願意相信你的話,不過這也有些麻煩,畢竟我們正面臨一個躲藏在暗處的人,而且,」凱撒說著從旁邊人手裡拿過已經從刺客身上拔出的弩箭看了看「這是支很堅固的箭,不論是份量,長度還是箭尖設計的這些鋒角看,這都是支足可以殺死任何人的可怕武器,而且如果這件武器是由一個神出鬼沒的人掌握,就更危險了。」

  凱撒說著看了眼亞歷山大,這時跟在他身邊的兩個隨從已經握住了劍柄,警惕的盯著亞歷山大,看他們的架勢,只要凱撒一聲令下立刻就會拔劍撲來。

  「告訴我,現在你那個朋友是不是正盯著我?」凱撒低聲問。

  「我不知道,我希望這個時候不在這裡。」

  亞歷山大緩緩的說,對於之前還說因為刺客誤會,他算是間接救了自己妹妹一命的這個人忽然間就翻了臉,亞歷山大一點都不覺得奇怪,而且這也是他始終覺得暫時還是對這個人最好敬而遠之為好的原因。

  凱撒·波吉亞,在有著種種令人仰慕著迷魅力的同時,還有著一顆喜怒多變,冷酷無情的心。

  凱撒仔細看著亞歷山大的神色,然後他好琢磨了一下後用那支箭在手裡拍打了幾下,然後才做出決定的向旁邊微微擺手示意旁邊監視的人退下。

  「你應該感謝我的妹妹,你今天的舉動畢竟幫助我剷除了一個威脅我妹妹的人,雖然你完全出於無意,但我還是要表示感謝。」凱撒向亞歷山大伸出手。

  看著亞歷山大低頭在自己手背上親吻了一下,凱撒滿意的點點頭:「還有對於能打敗法國人的英雄,我們還是要表示一點敬意,畢竟如今的羅馬城裡擺弄女人腰帶的太多,而願意擺弄騎士腰帶的太少了。」

  說著凱撒似是想做個動作,卻在一抬手時注意到手裡的弩箭,於是微微一笑把拿著弩箭的手背到身後。

  「你們要暫時留下,等到教皇的衛隊搜查完附近可疑的人之後才能離開,在那之前我會派人護送王后到你們那裡。」

  亞歷山大再次躬身行禮,他知道其實自己這些人已經被軟禁起來了,也許等不到凱撒找到刺客的同黨,他們是暫時不能離開梵蒂岡了。

  儘管心中暗自擔心索菲婭,亞歷山大還是在兩名衛兵的引領下向另一邊的加洛林宮走去,他知道這些人其實是監視他的,而且這時候在加洛林宮,其他人也一定已經被凱撒的人監視了起來。

  果然,還在很遠的地方,亞歷山大就看到了加洛林宮外狹窄的巷子兩端站立的衛兵,同時他也看到了站在石階上正在向遠處眺望的納山。

  剛剛登上台階,亞歷山大就從納山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他不由腳下微微加快,當他穿過走廊剛剛走進為他們準備那個房間,一雙稚嫩卻異常有力的手臂就忽然從門後伸出來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

  一聲熟悉的「啊」聲在亞歷山大耳畔響起,這聲音讓他原本因為被凱撒·波吉亞無端軟禁引起的惱火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索菲婭,小傻瓜你怎麼自己進城了。」亞歷山大反身緊抱住索菲婭的身子,然後用力把她往懷裡擠,因為擔心略顯惱火的聲調卻因為女孩發出的一聲略顯委屈的輕吟立刻被變得溫柔起來「我知道你不想離開我,可羅馬城裡不安全,你應該和烏利烏他們留在城外才對。」

  索菲婭這時微微掙脫亞歷山大的懷抱,她雙手捧著亞歷山大的臉仔細看,然後嘴裡開始發出一連串的聲音,同時她的手比劃起來,這倒是讓亞歷山大慢慢知道了她是怎麼會出現在梵蒂岡宮外的。

  「你從我們走了之後就一直悄悄跟著嗎?」亞歷山大有些詫異的問「居然還看到卡羅藏那些錢?」亞歷山大回頭責怪的看了眼旁邊有些瞠目結舌的卡羅,顯然獵人沒有能發現暗中看著他們這一舉一動的索菲婭。

  「然後今天你跟著我到了梵蒂岡宮外,接著就看到了那個刺客?」亞歷山大一邊問一邊心裡暗暗心驚,他不由暗自慶幸關鍵時刻索菲婭沒有輕舉妄動,否則也許自己兩個人這次真的不能活著離開梵蒂岡宮了。

  他才不相信凱撒會毫無防範的出現在一個隱藏在暗處,又有著一件可以隨時狙殺他的恐怖武器的人的面前,也許他在和自己站在一起而且還露出威脅的樣子,就是為了引誘出藏在暗處的索菲婭。

  亞歷山大正在想著,就看到索菲婭抬起袖子,露出纏在手臂上的短弩,然後她舉了舉胳膊,對著梵蒂岡宮的方向露出了個兇狠的神態。

  「小傻瓜,幸虧你沒上當,如果你真要殺他,可能現在我們都要麻煩了,」亞歷山大輕聲安撫著索菲婭,然後開始向旁邊已經有些焦急的人們解釋發生了什麼。

  「有人要刺殺王后?」卡羅愕然問,做為那不勒斯人,他對喬安娜多少還是有些身為治下子民的心思的「那他們要把王后留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亞歷山大說「波吉亞這個時候應該正到處捉拿刺客的同謀,也許很快就有結果了。」

  雖然這麼說,但是亞歷山大知道這種猜測也並不可靠。

  刺客應該知道在凱撒安排的衛兵如此嚴密的保護下刺殺凱撒的妹妹是何等的困難和危險,即便刺傷成功也肯定難逃一死,所以刺客應該是不會留下什麼能被發現與同黨有關的痕跡的。

  只是那個蠢笨的刺客未免太不靠譜,居然把喬安娜當成了凱撒的妹妹盧克雷齊婭·波吉亞。

  雖然沒有見過亞歷山大六世那個著名的私生女,但是對這個號稱如今這個時代意大利最有名的美人之一的盧克雷齊婭·波吉亞,亞歷山大是早有耳聞了。

  聽說盧克雷齊婭早在很小的時候就是個美人胚子,以至還有人在她不到十歲的時候就提出了婚約,當然這種婚約更多的是出於利益的考慮而並非盧克雷齊婭自身的容貌,不過也由此可見這個波吉亞家族的小寵兒是如何的受到關注。

  整個家族的人都很寵愛盧克雷齊婭,這讓這個女孩自幼就聚萬般寵愛與一身,而到了成年之後就更是被她的父親和兄弟們視為波吉亞家的珍寶般百般呵護。

  甚至據說直到兩年前結婚後,她都一直住在她的父親為她特意修建的波提科宮裡,而不是隨著丈夫一起去他的領地。

  雖然刺客找錯了目標,但只是意圖刺殺盧克雷齊婭這一項,就足以換來波吉亞家族瘋狂的報復了。

  任何刺殺行動不論是否成功,隨之帶來的後果都是可怕的,亞歷山大能想像如今的羅馬城肯定已經是一片大亂,或許已經有人這個時候掉了腦袋。

  從窗子裡看看外面街上走來走去的身穿有著波吉亞家族徽章的衛兵,亞歷山大只能無奈的想,也許留在梵蒂岡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些軍隊顯然並非屬於教廷而是屬於波吉亞家族自己,這讓亞歷山大再次感覺到了這個家族在羅馬的權勢。

  只是想到之前那個法國人夏爾侖,亞歷山大不由心裡琢磨,不知道對那個法國黑騎士來說,波吉亞家的這支軍隊又意味著什麼。

  亞歷山大六世與法國國王查理八世曾經有過一段短暫的「蜜月期」。

  在那些日子裡,查理為了能名正言順的繼承那不勒斯的王冠,曾經向教廷許諾過很多好處,其中就包括教廷可以得到更大的獻地。

  為此,亞歷山大為查理加冕,承認他那不勒斯國王的身份。

  但是這段短暫的「婚姻」沒有多久就宣佈破裂,在發現查理的野心未免大得出奇後,亞歷山大六世立刻悄悄加入了反對查理的同盟當中。

  雖然到現在還沒有公開站出來的,但是事實上波吉亞家與法國人的關係已經惡劣到了極點。

  對這些亞歷山大是知道的,而且他更清楚的知道過不了多久,當貢薩洛指揮的聯軍在連續幾次徹底擊敗法國軍隊後,羅馬人就會趁機揭竿而起公開反對法國人的佔領。

  而在這次反對法國人的舉動中,似乎波吉亞家的人很活躍。

  想到這,亞歷山大的心中突然微微一動,他覺得似乎有個什麼念頭一晃而過可又抓不住苗頭,只是感覺著有些事情似乎在哪裡有些不對。

  加洛林宮的面積不是很大,原本只是做為暫時停留還沒有感覺,可一旦要多呆上一段時間,甚至要在這裡過夜,忽然多出來的這些人就讓宮殿顯得擁擠起來了。

  雖然房間倒也不少,可很多地方顯然是不適合住人的,而且因為正在搜查刺客的同黨,事實上真正被允許可以自由行動的地方也少得可憐。

  卡羅按亞歷山大的要求找了加洛林宮的執事總管交涉,但是得到的答案卻是只能提供一個比較偏僻的角樓,而且在被婉轉的警告不要隨便走動後,亞歷山大不得不帶著他的人被安排到了加洛林宮最南角的角樓裡。

  看著地爐裡熊熊燃燒的火苗,亞歷山大把索菲婭用毯子和自己裹在一起。然後用力把她抱得緊些。

  納山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寒冷,他始終坐在角落盤旋向上的樓梯邊高聳的窗戶前,甚至當夜幕完全降臨,外面呼嘯的風聲越來越大時,他都一動不動的坐在窗口看著外面。

  宮外陣陣的腳步聲始終沒停,可以猜想到街上正有大批的軍隊不斷來往。

  這似乎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亞歷山大心裡那個琢磨不到的念頭一直縈繞不去,看到月光投進窗子照到納山身上,他乾脆起來順著樓梯走了上去。

  「王后嚇到了嗎?」

  納山忽然問,這是自亞歷山大回來後他問的第一個問題,卻是讓亞歷山大立刻覺得真是要對這個老丈人佩服之至了。

  大概如果喬安娜聽說了納山對她這麼關心,也許很快就會因為感動陷入不可自拔的愛情,然後費迪南的棺材蓋子就要綠意盎然鬱鬱蔥蔥了。

  「嚇的不輕,那個刺客險些得手,」亞歷山大點點頭「當時我看得很清楚,雖然是認錯了人,可那個人的確是要殺死喬安娜。」

  「那個人原本要殺誰?」

  「盧克雷齊婭·波吉亞,教皇的女兒。」

  納山點點頭略顯感慨的說:「那個女人,我是說喬安娜她也真夠倒霉的,跑到羅馬來還險些讓人給錯殺了,不過按照我們部落的說法,寡婦總是會惹來麻煩和不好的東西,也許等她回來之後我們就該早點和她分來,畢竟看著她身上的衣服就夠讓人感到沮喪了。」

  亞歷山大張張嘴,剛剛還覺得很有情趣的老丈人,現在卻一下子變成了迷信的長舌婦,這讓他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子。

  「王后現在正在梵蒂岡宮,還是等她回來之後……」

  亞歷山大隨口接著,然後他忽然停了下來。

  「你剛才說什麼?寡婦,衣服?」

  「是呀,加傑人的寡婦們不是總穿著難看的衣服嗎?」納山奇怪的看了眼亞歷山大「怎麼,這有什麼了?」

  亞歷山大沒有理納山,而是慢慢站起來看著窗外。

  納山之前的話好像一記重錘敲中了他的心。

  喬安娜是個剛剛死了丈夫的寡婦,不管是否願意,她的衣著都是肅穆簡樸甚至顯得沉重的,而盧克雷齊婭·波吉亞卻不但是羅馬城裡的寵兒,更是剛剛結婚兩年的年輕貴婦,她的衣著鮮豔華麗,怎麼也不可能像個寡婦那樣的穿著。

  那麼刺客怎麼可能會把這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搞錯呢?

  更何況即便是再無所顧忌,盧克雷齊婭也不會輕易到梵蒂岡宮去,畢竟那裡是整個天主教世界的精神聖地。

  那麼為什麼刺客偏偏在那個時候出現,並且會把喬安娜當成盧克雷齊婭?

  只要想想,如果真的要刺殺盧克雷齊婭,哪怕是潛入波提科宮伺機刺殺,都要比在戒備森嚴的梵蒂岡宮前更容易成功。

  難道刺客會愚蠢到這個程度?

  一旦懷疑,之前隱約感到疑惑的地方就立刻變得清晰起來。

  這麼看來,只有一種可能,刺客要刺殺的,就是喬安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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