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實心熊 -【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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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7 11:57 PM

第三十七章 馬希莫與波西米亞人

  波西米亞人,這是個很古老的稱謂。

  很多時候波西米亞人的名聲並不是很好,或者說提到這個名字時候,人們實際上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的,是那些趕著篷車到處流浪的吉卜賽人。

  至少亞歷山大是這麼想的。

  當馬希莫說到波西米亞人時,亞歷山大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索菲婭!

  索菲婭已經失蹤了很久一直沒有音訊,這讓他甚至已經有些暗自絕望,現在忽然聽到馬希莫說城堡外面那些人可能是索菲婭的族人,他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不過當他帶著馬希莫上了城牆找到騎士隊長後,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原來完全想錯了。

  馬希莫說的波西米亞人,其實是來自如今波西米亞王國。

  「你說是波西米亞人?」隊長將信將疑的看著馬希莫,他不喜歡這個修道士,就和不喜歡他的主人一樣,不過馬希莫帶來的消息讓他眼前一亮。

  雖然科森察前高城固,但突然出現來歷不明的神秘敵人不禁讓很多人感到莫名緊張,現在聽說馬希莫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他不由趕緊追問。

  「修道士,你怎麼知道是波西米亞人?」

  「我認識他們使用的弓箭。」

  馬希莫的話讓原本抱著希望的隊長心裡不由一涼,他惱火的瞪了眼修道士正要開口,看出他臉上神色的馬希莫已經繼續說:「他們的箭尾巴上有根很細的羽毛,那是波西米亞東部人才使用的弩箭。」

  隊長原本不快的臉上神色一凝,他當然知道那支殺死他兄弟的弩箭是什麼樣子,只是雖然那支弩箭的箭尾的確有根很細的羽毛,但是卻沒有人能人認出那是做什麼用的。

  「你怎麼知道那是波西米亞東部人使用的?」隊長警惕的看著馬希莫。

  「我認識個……波西米亞人,」馬希莫及時收住險些說漏嘴的話「所以我知道那支箭是來自波西米亞,或者應該說是摩拉維亞人使用的。」

  「摩拉維亞人?」

  隊長向城堡外黑沉沉的荒野看去,卻什麼都看不到。

  對黑暗的本能恐懼,讓即便知道敵人一時間根本無無法威脅到城堡的人們,依舊還是被隱約的不安籠罩著,即使聽說外面的敵人應該是波西米亞人。可這不安依舊揮之不去。

  「我們得知道他們究竟要幹什麼,等到天亮我們派人出去見他們的人。」

  隊長憤憤的說,雖然兄弟的被殺讓他憤怒,但並沒有失去理智,至少他知道不論外面的敵人是什麼來歷,只從他們突然出現在科森察的領地,就可以看出並不簡單。

  畢竟科森察距離那不勒斯並不遠,這些敵人敢於襲擊科森察,除了大膽也許還有其他依仗。

  只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這話時隊長看向了馬希莫。

  這讓修道士原本紅撲撲的臉色一下就變白了。

  等待是令人心焦的,特別是這種不知道敵人在夜幕掩護下在做什麼的時候,更是讓人不安。

  遠處樹林裡隱約傳來陣陣聲響,顯然敵人正趁著夜色在做某種準備,而城堡裡的人只能焦急的等待黎明。

  即便夏天的凌晨亮得很早,當第一縷曙光從山脊背面出現時,人們依舊有種如同已經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隨著樹林茂密的冠頂塗上了一層淡淡的玫瑰紅,漸漸的下面叢林陰影中晃動的人影也慢慢顯露出來。

  讓科森察城堡裡的人意外的是,只在一夜之間,樹林邊緣已經豎起了一道樹枝斷木搭起的柵欄。

  柵欄並不很長,可恰好擋住了城堡裡的騎兵可能衝出來的路上。

  在柵欄後面,亞歷山大看到了一群看上去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是流浪漢的人。

  「難道就是這些人要進攻我們的科森察?」

  即便是原本小心翼翼的隊長也有些惱羞成怒了,他大聲招呼下面早已經準備好等著命令的騎兵們,在一陣喧鬧後,城堡大門緩緩敞開。

  「我們總要先知道他們要幹什麼,」隊長有些不情不願的說「凱澤爾少爺不在,我們不能隨便和對方開戰。」

  「也許我們可以和他們聊聊,」一個騎士把手裡的投矛向前虛虛一擲「那些人看上去就像叫花子,我敢打賭只要衝到他們面前,他們就會求饒。」

  「不要亂來,」隊長呵止著「把那個修道士叫來,帶上他也許有用。」

  一個騎兵立刻領命而去,沒有一會就從一間很僻靜的房間裡把馬希莫拽了出來。

  「我只聽從耶穌基督和我的主人的命令,」馬希莫一邊被推著踉蹌往前走一邊試圖辯解「所以你們不能命令我做任何我不願意的事,即便是科森察伯爵也沒有這個權力。」

  「聽著修士,如果你不肯和我們走,我會讓我的人把你綁在馬背上,到那時候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權力了。」隊長揪住馬希莫的袍子推了一把,當看到與箬莎一起走過來的亞歷山大時,他臉上擠出了個笑容「我需要您的這位修道士,他應該能幫到我。」

  亞歷山大看了看一臉哀求,不住向他使眼色的馬希莫。

  修道士看上去真是很可憐,只是亞歷山大卻選擇了視而不見。

  「如果對你有用那就儘管帶他去吧。」

  亞歷山大的話一出口就看到馬希莫張開嘴巴開始不住喘氣,似乎如果不這樣就可昏倒了。

  「不過我希望你能保證他的安全,要知道他對我是很重要的。」

  「大人,您說的太對了,」馬希莫激動就要跪下來親吻亞歷山大的腳面了,然後他對旁邊的那些騎兵說「我早就說過我是大人很重要的隨從,如果你們不能保證我的安全,大人會很生氣的。」

  「隊長,你要去見外面那些人嗎?」一直沒有出聲的箬莎問。

  「是的小姐,」騎士隊長微微躬身,在伯爵神志不清,凱澤爾外出,而其他科森察家的人也都不在時,箬莎已經成了城堡的合法統治者「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我沒有什麼吩咐的,」箬莎說了一句後忽然提高聲調「告訴他們,讓他們立刻離開科森察的領地,否則我會請求莫迪洛伯爵的軍隊幫助我趕走他們。」

  隊長稍微一愣隨即躬身行禮:「遵命小姐,我會把您的意志轉告那些人。」

  說完,他在隨從的幫助下翻身上馬,隨著密集的甲冑碰撞聲,一隊全身在朝陽下閃著金色光芒的騎兵從已經敞開的城門下緩緩行出。

  箬莎和亞歷山大走上堡牆時,正看到被夾裹在隊伍裡的馬希莫邊走邊回頭的穿過城堡前的一片石子地。

  「你認為那些人會答應離開嗎?」箬莎問亞歷山大。

  「那要看他們是來幹什麼的。」亞歷山大說這話時候心裡其實是很奇怪的。

  雖然馬希莫很多地方靠不住,可他在這個時代也算是見識很廣了,再想想他也的確沒有必要說謊,所以這些人應該就是他所說的波西米亞人。

  只是這些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科森察,就實在有些讓人想不通了。

  看來一切都得等馬希莫回來之後才能知道了,亞歷山大這麼琢磨。

  這時候的馬希莫心裡真是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雖然四周都是全身盔甲的騎士,可他卻是全身冷汗,特別是隨著逐漸靠近,漸漸看清柵欄後面那些蓬頭垢面,目露凶光的野蠻人之後,如果不是身邊這些同樣野蠻的科森察騎兵也不好惹,他幾乎就要調轉馬頭逃回城堡去。

  雖然天氣炎熱,可走在前面的騎士隊長頭盔上的面具依舊是遮得很嚴實,他的一雙眼睛透過面具上狹長的目孔在對面那些人身上巡視著,很快他就發現了要尋找的目標。

  那是個和他一樣,即便天氣如此炎熱,身上卻依舊斜披著件裘皮斗篷的男人,這人頭上戴著的那頂看上去很怪異的長毛帽子讓隊長猜測是不是傳自異教徒,不過真正讓他注意的,是這人騎的那匹深栗色的馬。

  那是即便外行也能看出來的好馬,比其他馬要多出將近兩拳的肩高讓這匹看上去顯得異常雄健,能騎這種馬的,顯然不會是普通士兵。

  在距柵欄幾十步外,隊長示意隊伍停了下來,他戴著頭盔的頭微微轉動,看到樹林裡時而閃動的亮光,隱藏在面具後的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來。

  那個騎著高大戰馬的男人催動坐騎從柵欄後慢慢走了出來,隔著很遠,兩個人相互對峙著。

  「快點結束吧,或者這只是一場噩夢。」馬希莫不住低聲自語,他真希望睜開眼時發現這一切只是自己胡思亂想,他正躺在光禿禿的床上,可實際上他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對面那個看上去很可怕的人。

  「我,是科森察伯爵領下第一騎士奧多涅隊長,」隊長向對面大聲喊著,他的聲音從面具後面傳出來聽上去顯得甕聲甕氣「因為你們現在正在科森察伯爵的土地上,我以伯爵大人的名義命令你們必須立刻離開伯爵的領地。」

  對面的那個人默默聽著,在確定隊長說完後,他慢慢舉了舉手,隨著他的動作,樹枝搭成的柵欄後面的人群立刻開始騷動起來。

  「怎麼回事,難道他們要和我們開打?」一個騎兵一邊安撫因為對面的騷動略微有些不安的坐騎,一邊問旁邊的同伴。

  「不知道,不過這些人真是瘋了,以為那個柵欄就能擋住我們?」

  另一個騎兵說完帶動戰馬開始向旁邊挪動。

  「這是要幹什麼,不說是出來和他們談談的嗎,怎麼什麼都沒說就要打起來了?」

  馬希莫驚慌的看著四周正在散開隊列,儼然一副就要開始衝鋒的騎兵們。

  「如果你不想讓這些野蠻人撕成碎片就過去和他談吧,」一個騎兵用矛桿戳了下馬希莫坐騎的屁股,那馬吃痛之下一聲嘶鳴立刻衝出隊伍向前奔去。

  「停下來你這畜生,看在上帝份上快停下來!」

  馬希莫大驚失色的拚命拉扯韁繩,可他顯然騎術不精,在拚命扯動馬韁的同時,他的雙腳不停蹬踹馬腹,這麼一來坐騎幾乎是頭也不回的掠過前面的隊長,衝過雙方對峙的空地,在兩邊人馬和後面城牆上亞歷山大莫名其妙的注視下,馬希莫單槍匹馬衝進了敵人的隊伍!

  馬希莫感覺他的坐騎是尥著蹶子跳著舞步把他帶到了波西米亞面前,這讓他甚至以為自己騎的不是馬而是頭牛,當他哭爹叫媽的終於停下來時,他才發現坐騎的韁繩正緊緊攥在對面那個看上去就不是那麼好惹的波西米亞人手裡!

  「上帝,我還活著嗎?」修道士開口第一句話先這麼問,然後他立刻清醒過來臉色發白的對拽著他馬韁的那個波西米亞人說「我是個上帝的僕人是修道士,我不會傷害你的,所以看在上帝份上請你也別傷害我。」

  對面那個人默默的看著馬希莫,在修道士提心吊膽的注視下,他舉起手裡的韁繩慢慢放開,韁繩滑落垂在地上。

  整個過程中,馬希莫的心也好像那韁繩似的,跟著高高舉起,又向下落去。

  「我是鮑夫卡,這支隊伍的頭領,」那個人用略顯奇怪的腔調緩緩的說著,他自始至終神情嚴肅,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打動他「我奉命在這裡駐守。」

  「駐守?」

  馬希莫愕然看著這個自稱鮑夫卡的波西米亞人,他現在已經確定這的確是個波西米亞人了,因為這人說話的腔調和他那看上去顯得頗有特色八字鬍都讓修道士想起了以前曾經被某個吃醋的波西米亞人丈夫追打的不愉快經歷。

  「可是這是科森察伯爵的領地,」即便很怕死,可馬希莫還是因為這人的話不禁開口反駁「難道你們不知道這已經是在向伯爵大人宣戰了嗎?」

  「也許是宣戰,」那人在馬希莫膽顫心驚的注視下從腰間抽出彎刀,那刀看上去雪亮鋒利,當在他手裡挽起刀花時,帶起的冷風讓修道士的臉色變得刀還要蒼白「我接受了別人的錢,所以就必須在這裡駐守,不過你們不越過這片柵欄,就可以避免和我們開戰。」

  「你們是傭兵?」

  「我說的已經夠多了,」波西米亞人不耐煩的調轉馬頭,然後馬希莫聽到他用勉強能懂的波西米亞語大喊「納山,告訴他們該怎麼辦!」

  隨著波西米亞人這聲喊,一個面色黝黑,頭上包著布巾,耳朵上戴著兩個碩大金環的壯實男人從柵欄後面催馬走了出來。

  「怎麼是個『波西米亞人』?」

  馬希莫有點糊塗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9 12:15 AM

第三十八章 奪取(上)

  波西米亞人和波西米亞人是不同的,馬希莫知道這個區別。

  騎馬過來的中年男人有一頭濃密半卷短髮,古銅色皮膚有些乾燥,似乎常年在外流浪,不過他的眼睛很亮,眼神中透著敏銳的精光。

  「一個波西米亞人。」馬希莫咧咧嘴,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傭兵首領看上去太可怕了,他可不想和這麼個波西米亞人打交道。

  事實上,他面前的中年人是個吉普賽人。

  許多年來,吉普賽人都被稱為波西米亞人,這只是因為他們在漫長年代的遷徙中,曾經得到過波西米亞國王授予的通行敕令。

  現在看到一個吉普賽人忽然從對方那裡出現,馬希莫不由露出了嫌惡的樣子,這讓他甚至覺得那些原本就髒兮兮的波西米亞傭兵,已經讓人覺得作嘔。

  「首領要你們回到城堡裡去。」

  出乎馬希莫的意料,和傭兵首領古怪難懂的的腔調不同,這個吉普賽人吐字清晰,語言流暢。

  只是他的話讓修道士實在吃驚,他滿臉詫異的看著吉普賽人,幾乎以為他聽錯了。

  「回到城堡裡去,」這個吉普賽人顯然話不多,他兜著坐騎在馬希莫面前緩緩走著「只要你們不挑釁,我們不會和你們交戰。」

  「可是……」馬希莫不知所措的看著這個吉普賽人,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為剛才坐騎受驚被嚇到了,否則一個波西米亞人怎麼敢這樣「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誰講話嗎?」

  「我知道你是個修道士,」吉普賽人古銅色的臉上露出絲奇怪神色「不過如果你敢約過這道柵欄,你的上帝也保佑不了你。」

  「你這個異教徒,波西米亞人都是異教徒,」馬希莫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不過聲音卻小了不少,而且眼睛卻不停的瞥向吉普賽人背後,當確定那些波西米亞人的確沒有聽到後,他這才繼續說「沒有什麼其他事我就要回去了,如果你的首領想命令誰就對我身後那位騎士說吧,我只是個修道士。」

  馬希莫說著不由伸手向後擺了擺,可沒想到這個動作偏偏落在了後面騎士隊長的眼裡。

  「那個人在說什麼!」

  原本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騎士隊長大聲問。

  馬希莫暗罵一句自己真是愚蠢,可卻有不敢絲毫怠慢,剛才那個騎兵已經讓他見識了這些當兵的有多野蠻,這時候在他心目中,科森察的軍隊和對面野蠻的波西米亞人實在沒什麼區別。

  「他們,他們要我們回城堡,」馬希莫微微側頭對身後說「他們似乎並不想進攻城堡,只是要阻止我們出去。」

  「這太荒唐了!」隊長催馬向前,他來到吉普賽人面前先打量一下他,然後伸手掀開頭盔面具,對著遠處的波西米亞人大聲喊:「作為科森察的守衛隊長,我必須履行義務,如果你們不肯離開,我會讓我的人發起進攻。」

  吉普賽人看著隊長緩緩搖頭:「我只是傳達首領的命令,如果你們堅持要不聽,我的首領會讓你們知道該怎麼辦的。」

  說著他調頭回到自己的隊伍當中,向那個傭兵首領報告著。

  馬希莫注意到那個波西米亞頭領接著就下達了什麼命令,一時間柵欄後的波西米亞人開始有了動靜,樹林裡也隱隱傳來響動。

  「這些波西米亞人真是瘋了,」隊長看著樹林臉色陰沉,他原本試圖趁機試探對方實力,可這些波西米亞人顯然很狡猾,樹林裡令人不安的騷動也讓他暗暗驚心「告訴我們的人做好準備。」

  「這可真糟糕,」馬希莫提心吊膽的用力拉著韁繩,坐騎慢悠悠的動作讓他額頭出汗,因為擔心隨時會有冷箭從樹林裡射出來,他整個身子幾乎趴在馬背上「快點走你這畜生,你想害死我嗎?」

  「別慌,他們不會對一個修道士動手,」隊長低聲叮囑著「如果你太慌亂可能反而激怒他們。」

  「好的,我不慌慢慢來,」馬希莫儘量控制著不讓自己太緊張,可坐騎剛剛扭過身子,他就用足了勁在馬臀上用力一拍,隨著一聲嘶鳴,那馬載著馬希莫一路狂奔的向著自己隊伍方向跑去。

  隊長仔細盯著對面的波西米亞人,因為不知道這些人來歷目的,他就更加警惕。

  傭兵在如今這個動盪的時代是一份很不錯的差事,大大小小貴族領主間的戰爭給了傭兵施展的舞台,除了能得到豐厚的回報,有些如米蘭的斯福爾扎家族那樣有野心的傭兵首領,甚至能趁著這個亂世為自己和後代創出一番事業。

  但是那畢竟是少數,除了在戰場上,很少有傭兵會主動去招惹貴族領主,更不會隨意樹敵。

  畢竟和那些有著領地與軍隊的貴族相比,普通傭兵既不足以造成威脅,又可能會因為這種舉動惹惱更多的貴族。

  除非有其他的領主給了他們足夠多的好處。

  隊長小心的回到自己的隊伍,他看得出馬希莫之前說的不錯,這些波西米亞人似乎的確只是想切斷城堡裡的人出入的道路,只是這是為什麼他卻想不明白。

  「這些波西米亞人是從哪冒出來的,」一個騎士靠過來問「我們要和他們交戰嗎?」

  「先等一等。」隊長阻止著手下,他並不擔心對面那些看上去比叫花子強不了多少的傭兵,而是對樹林裡始終不見蹤影的敵人放不下心。

  雖然也猜想那也許是波西米亞人耍的花招,可能樹林裡什麼都沒有,但他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不知怎麼,看著那些有恃無恐的波西米亞人,隊長心裡隱隱有些說不出的不安感。

  看著馬希莫好像被人趕著似的快馬加鞭的跑回城堡,一直站在城牆上的亞歷山大皺眉向堡牆下走去。

  可不等他走下台階,已經跑回城堡的修道士已經跳下馬迎著他跑了上來。

  「大人也許我該和您好好談談,」修道士一邊在胸口不住劃著十字為自己死裡逃生慶幸,一邊有些憤憤不平的對壓力山大抱怨著「如果您不是需要一個能為您開解靈魂,解釋上帝啟迪的修士,而是個戰士那我會自己離開的,否則以後請您不要再讓我幹這種事了,您看到沒有,剛才我險些讓那些野蠻人害死。」

  「可你現在至少能好好的站在這裡,」壓力山大沒有理會修道士的喋喋不休「那些人要幹什麼?」

  「他們是些傭兵,波西米亞的傭兵,」馬希莫無奈的回答,他現在有點後悔找了這麼個主人,只是現在他卻只能聽這個西西里人的「說起來挺奇怪,他們似乎只是要阻止城堡裡的人出去……」

  聽著馬希莫的描述,亞歷山大也有些愕然,雖然修道士不靠譜,可他在這事上應該還不敢隨便胡說,再說外面還有科森察的騎士,可那些波西米亞人究竟要幹什麼,卻實在讓人費解。

  「也許我們應該派人再去試探一下,譬如派一小隊騎兵?」這個建議驟一提出就被剛剛撤回到城堡裡的人隊長反駁,而提出建議的人更是被狠狠罵了一頓。

  「我們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少人,而我們的人實在太少了,」隊長怒氣衝衝的說「如果你們當中有誰認為應該冒險我不會阻止他,可如果要我的人去進攻那片樹林是不行的,騎士不應該像群兔子似的在樹林裡鑽來鑽去,那是不能容忍的。」

  「可是難道我們就被那些波西米亞人嚇得躲在城堡裡嗎?」

  箬莎憤怒的穿過人群走到隊長面前,她仰著頭看著比她高出一大截的隊長「奧多涅騎士,我相信你不會是因為畏懼才說出這這種話,你的騎士榮譽也不會允許你這麼說,所以我希望你能用行動證明你的勇敢,否則……」

  「否則怎麼樣?」騎士隊長掀起的面具下粗糙的面孔微微抖了抖。

  「否則我只能以科森察領地監護人的身份質疑你做為騎士隊長的資格。」箬莎毫不猶豫的說出了這句讓四周的人都大吃一驚的話。

  箬莎的話一出口,奧多涅原本眯起的雙眼驟然睜大,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箬莎,似乎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按照傳統,奧多涅是在向領主科森察伯爵宣誓效忠之後才得以能成為伯爵領的騎士,而做為隊長,奧多涅所擁有的不只是一份權力,還要被視為科森察領地第一騎士的尊嚴和榮譽。

  這份榮譽的份量是那麼重,即便是領主也不能輕易表示質疑,可現在箬莎卻當眾說出了質疑他的勇敢與忠誠的話,奧多涅一時間完全被這意外驚呆了。

  不過等他明白過來之後,奧多涅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到了極點,他因為憤怒而凝在一起的眉毛緊緊扭在一起,身子因為激動顫抖,盔甲發出卡拉卡拉的摩擦聲。

  亞歷山大不易察覺得慢慢向前挪動了一步,他的眼睛緊盯奧多涅,雖然相信奧多涅不會愚蠢到對箬莎無理,可他還是小心的戒備著。

  「小姐,請您注意您的話,我是以獲得伯爵誓言的認可而成為的領地第一騎士,如果您要質疑我,只有得到伯爵大人的承認才行。」

  奧多涅悶聲悶氣的說,他感覺緊攥的拳頭都有些發痛,一想到因為眼前這個女孩的話,他不但很可能失去作為領地隊長的資格,更糟的是那樣在科森察再也待不下去,甚至還會從此背上個膽怯懦弱的名聲而被人恥笑,他就有種想撲上去扭斷這個可惡女人脖子的衝動!

  只是,他不能,更不敢!

  看著奧多涅因為憤恨已經扭曲的臉,箬莎卻絲毫沒有退讓,她仰著頭和高出她一截的騎士對峙著,在奧多涅因為越來越憤怒以至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時,她繼續說:「隊長,如果你認為我的話侮辱了你,那麼請你用行動證明我的錯誤,那樣我會在我父親和所有科森察貴族面前向你道歉,不過在這之前請你聽從我的命令。」

  奧多涅的喉嚨劇烈的喘息著,他的眼角輕輕顫抖,在四周人們的注視下,他終於微微躬了躬身。

  「當然小姐,您現在是領地的監督人,我聽從您的命令。」

  「派出騎兵隊長,」箬莎向已經關上的堡門看了看「我們必須知道他們的目的,哪怕是有危險也必須搞清楚。」

  「遵命小姐。」

  奧多涅深深看了看箬莎,不再說什麼轉身而去,在他身後幾個騎士和騎兵跟著轉身離開,而更多的人則站在稍遠的地方默默看著這一幕。

  亞歷山大走到箬莎身邊,看著她那透著高傲與威嚴的臉,也不能不承認這個年輕女孩的確有著做為貴族的氣勢。

  只是……

  「這麼做明智嗎?」亞歷山大輕聲問「隊長是科森察騎士們的領導者,如果他動搖了,可能會很糟糕。」

  「那也要比現在好得多,」箬莎回頭望著亞歷山大「你認為那些波西米亞人是來幹什麼的?」

  「我不知道,」亞歷山大剛一搖頭,隨後心頭一動「可是你哥哥凱澤爾剛離開,波西米亞人就來了,這也有點太巧合了。」

  「說的沒錯,所以我剛剛才那麼做,」箬莎眼中閃過絲狡獪的光亮「這個時候除了伯萊里我誰都不會相信的。」

  「這也包括我嗎?」雖知道是明知故問,可亞歷山大還是不由自主的問出口,然後望著箬莎默不作聲的臉,他苦笑了一下「我可真是自討苦吃。」

  「應該說你出現的太不巧了,」箬莎審視的看著他「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話只有見到母親我才能相信,現在又出現了波西米亞人,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嗎?」

  「的確不會。」

  亞歷山大無奈的承認箬莎說的沒錯,如果換成是他也不會輕易相信一個自稱是自己同母異父兄弟的人,何況正如箬莎所說,波西米亞人出現的太湊巧了些。

  「不過我還是決定暫時相信你,」箬莎卻又接著說「因為如果你和波西米亞人是一夥的,就不會阻止我逃跑,因為只要任由我離開就一定會落在他們手裡,這說明你至少不是他們的人。」

  「謝謝你的信任。」

  亞歷山大只能苦笑,他覺得這個妹妹現在已經不是不可愛,甚至有點可惡了。

  「所以我才堅持要奧多涅派人出去,」箬莎忽然放低聲音「你認為他會派誰?」

  亞歷山大微微一愣才說:「當然不會派他自己的人。」

  「沒錯,」箬莎湖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後才用更低的聲音說「所以我讓伯萊里做好了準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0 12:12 AM

第三十九章 奪取(下)

  箬莎的話讓亞歷山大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個貴族小姐會有這麼果敢的一面。

  不過想想剛剛不久前,她毫不猶豫對著他胸口開槍的驚人舉動,亞歷山大就覺得這也就好理解了。

  能夠經過漫長時間延續而來的家族,總是有著非比尋常的地方,而能在動盪年代倖存下來的,更是非同凡響。

  做為科森察家族的後代,箬莎和很很這個時候的貴族子女一樣,從小就接受著要比普通平民更加嚴格的教育。

  權力,鬥爭,爾虞我詐,當機立斷!

  掌握這些東西不是她是否願意,而是如今這個時代的需要!

  「你已經決定了,那你準備怎麼辦?」

  想通這些的亞歷山大只能這麼問他,他知道沒人能阻止箬莎,別人不行,他也不行。

  「奧多涅必須被撤換掉,」箬莎語氣堅定「我不信任他。」

  「怎麼你懷疑他和波西米亞人有關係?」亞歷山大頗感意外的問,同時心裡暗自琢磨,如果奧多涅這的和波西米亞人有關,那局勢可就變得凶險很多了。

  「不,我說的不信任是有其他原因,」箬莎看了眼附近那些騎士,雙目嚴肅的盯著亞歷山大的眼睛「如果我讓你擔任騎士隊長,你願意宣誓效忠我嗎?」

  亞歷山大對箬莎這個出乎意外的要求大感詫異,他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可卻什麼都看不出來,這讓他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難道這很難回答嗎,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想效忠我?」箬莎金色的眉梢凝了起來。

  「我只是不習慣,要知道我可是你的哥哥。」亞歷山大只能用這麼理由搪塞,其實他是被箬莎這一個個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有些難以招架,一時間甚至有種被個小女孩耍的團團轉的感覺。

  「一個未經證明的哥哥,」箬莎不以為意的說「而且即便你和我真是同母異父,可你認為你比伯萊里更高貴嗎?」說著她的鼻尖向上翹了翹「也許你的父親是個什麼人物,但在他承認你的身份之前,能向我效忠是你的榮幸。」

  「好吧你說的沒錯,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亞歷山大無奈的答應著,他知道箬莎說的的確是對的,即便他能證明自己是喬治安妮的兒子,可如果不能得到他「父親」的承認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可想想他的那位所謂父親,亞歷山大就覺得他現在有個能成為科森察騎士隊長的機會,已經是很難得了。

  「讓你的那兩個人做好準備,伯萊里和他的人也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我更願意讓他擔任這個隊長,」箬莎說著看看看亞歷山大「現在咱們只有冒險才行,奧多涅是向我父親宣誓而不是向我,所以他不能聽從我的命令,如果不能盡快控制那些騎士,也許不等波西米亞人做什麼,我們就危險了。」

  亞歷山大心裡暗驚,他聽得出來箬莎似乎早就想要對付那位騎士隊長,雖然他不清楚究竟為什麼,可現在卻是已經走到這一步由不得他再猶豫。

  在亞歷山大的房間,伯萊里和幾個人正等著他們,其中炎儼然有那個被他用來做替身偽裝成自己的馬場副總管。

  「我的人可以幫上忙,」伯萊里沉聲說「他們都熟悉這座城堡,也熟悉奧多涅的住處。」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已經從箬莎那裡知道她正是要準備在奧多涅的住處行動。

  說起來這個決定倒是並不奇怪,因為奧多涅獨自住在城堡靠近與背後的山壁匯合處的一座單獨塔樓裡。

  從那裡差不多可以看到整座科森察堡的全景,也許正因為這個原因,奧多涅才把住處選在了那裡。

  而且他也喜歡在那裡見他手下的那些騎士,因為按箬莎的說法,奧多涅似乎把那座塔樓當成了他的「王國」。

  當兩支火槍分別交給烏利烏和伯萊里時,亞歷山大注意到伯萊里看他的眼神裡那濃重的懷疑。

  「放心,這次沒做手腳。」亞歷山大略微壓彎鐵鉤,隨著抽掉橫鐵,原本緊繃彎曲的鐵鉤向前用力砸下,隨著鐵鉤上的燧石砸在火帽板上發出「嘭」的脆向,一道火星瞬時炸開。

  「只要填進火藥就可以了,」亞歷山大調轉槍柄遞給伯萊里「填上火藥扳回鐵鉤就可以了,小心點,這東西並不安全。」

  「而且對付騎士的盔甲也沒有什麼用處。」伯萊里嘟囔了一聲,他伸出左手摸了摸腰間插著的一把短刀,好像稍微放心了些。

  亞歷山大無奈的搖頭,這個時代的火槍因為技術還很簡陋,很長一段時間裡被很多人視為毫無用處的東西。

  甚至即便是在重視火器的阿拉貢和卡斯蒂利亞,火槍也依舊只作為輔助武器,為西班牙長矛方陣效力。

  長矛,利劍,強弩和全身披掛著厚重盔甲的無敵騎兵,依舊是這個時代令人生畏的戰場主角。

  真正讓火槍大放異彩的時代,還沒有來臨。

  「大人,難道我們要和那位隊長打嗎?」

  馬希莫臉色發白的問,之前剛剛受的驚嚇還沒緩過來,現在看著房間裡正鼓搗武器的幾個人,他的臉色已經從發白漸漸變青。

  「我們並不是和隊長為敵」亞歷山大糾正著「只是以伯爵小姐的名義解除奧多涅的職務,不過如果他不肯聽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馬希莫的臉垮了下來「波西米亞人還在外面啊。」

  「如果不能解決奧多涅,就更對付不了波西米亞人,」伯萊里哼了一聲「那個奧多涅,根本就不會聽從小姐的。」

  「可是那些士兵呢,如果奧多涅不再是隊長他們會聽我們的嗎」馬希莫還是有些不放心。

  伯萊里用力點點頭說:「會的,除了奧多涅自己的人,其他的人還是聽從伯爵大人命令的。」

  伯萊里的話讓亞歷山大心裡一動,而馬希莫已經好奇的問:「難道奧多涅連伯爵的命令都不聽嗎?」

  伯萊里的臉上立刻漲起一層紅色,他鼻子裡發出個低低的「哼」聲,嘴唇動了記下卻沒說什麼。

  「那麼我們怎麼做?」馬希莫扯了扯修士袍的領口,乾巴巴的問。

  「我去找奧多涅讓他派出騎兵,」走進房間的箬莎說「他會在他的房間召集騎士們,然後我會命令他交出領地衛隊的指揮權。」

  說到這,箬莎的目光掃過所有人。

  「如果一切順利我會認命你為科森察的騎士隊長,」箬莎看向亞歷山大「否則你們就要做該做的事情,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

  聽著箬莎的話,亞歷山大只略一沉思就點頭同意。

  這個時候的確必須有所決斷。

  跟在箬莎身旁,亞歷山大兩個人穿過整個城堡內部走上了一順著山勢一直向上的現窄長廊。

  長廊的地勢很不平整,經常要登上很多級台階,而且隨著甬道越來越窄,略顯曲折的長廊盡頭幾座石頭建造的房子已經隱約可見。

  箬莎低聲說:「前面就是奧多涅的住所,你要看清楚點。」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亞歷山大壓下心頭的緊張,這和他之前經歷完全不同,如果說在巴勒莫對付那些試圖潛入王宮的暴徒有波鴻的那些亡命之徒做依仗,那麼現在他是主動去招惹一群從頭到腳都武裝起來的騎士,而他這邊幾乎連幾個像樣的人手都沒有。

  「我看你是瘋了,」亞歷山大在箬莎耳邊說,聞著她鬢邊隱約髮香,他又不由苦笑一聲「不過跟著你發瘋的我也一樣。」

  「不用擔心,我早有準備,」箬莎邊說邊沿著裸露的石牆向前走著「只要我們能把奧多涅的人都引誘到他的房間就可以了。至於其他人,我相信他們更願意跟隨領地的真正主人。不過現在我們必須要等他那些親信都到了之後才能讓人動手。」

  「難道你不怕奧多涅因為記恨你之前對他的侮辱,趁你一個人見他的時候對你不利嗎?」

  「所以我才要你跟來,」箬莎先向亞歷山大露出個迷人微笑,然後認真的問「難道你會看著可愛的妹妹落在一個背信棄義的人手裡嗎?」

  可愛的妹妹?

  亞歷山大很想問一句:「即便是有人背信棄義也是你吧。」

  心裡暗暗腹誹的同時,他已經完全可以肯定箬莎應該是對奧多涅早就動了心思,只是不知道她這個時候對奧多涅動手,是因為波西米亞人的到來,還是在決定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決定的。

  至於為什麼箬莎會下這樣的決心,現在他已經不想問了。

  忽然箬莎的神色一變,同時亞歷山大也聽到了從走廊對面拐彎處傳來的腳步聲。

  「怎麼辦?」

  亞歷山大不由回頭向身後看去,伯萊里幾個人就在後面離他們不遠的過道裡。

  按照他們的計劃,伯萊里那些人會趁著箬莎宣佈收回守衛部隊的指揮權時趁機包圍奧多涅的房子,由於地勢獨特,只要封鎖住走廊的入口,奧多涅和他那些人就完全失去了自由。

  可現在如果讓奧多涅的人看到後面的伯萊里等人,那就難免會引起他們的疑心。

  特別是在剛剛與箬莎發生了衝突後,很難想像一旦產生懷疑,奧多涅會做出什麼!

  腳步聲更近了,亞歷山大的頭上已經溢出汗水。

  儘管他們兩人並不擔心被奧多涅的人發現,但即便沒有人對後面的伯萊里他們起疑心,可如果這些人不能全部進入奧多涅的房間,他們的計劃也意味著失敗。

  很顯然箬莎只想控制住桀驁不馴的奧多涅和他的那幾個親信,而並不想把事情鬧大。

  可如果不能巧妙迅速的解決奧多涅,一場混亂就會在城堡裡發生,到那時候即便沒有來自外面波西米亞人的威脅,事情也會變得不可收拾。

  亞歷山大想要警告後面的人隱藏起來,可當他向四周看時才發現,走廊裡空蕩蕩的根本沒有能讓後面拿著武器跟上來的伯萊里和他那些人藏身的地方。

  回去阻止他們卻已經來不及!

  「沒辦法了。」

  聽到箬莎低聲嘟囔一句的亞歷山大剛剛一愣,然後他脖子就被箬莎忽然抱住,同時兩片炙熱的嘴唇已經吻在他的的唇上!

  亞歷山大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身子霎時僵住,當他意識到箬莎緊緊環著他脖頸的手用力暗示時,他這才明白過來。

  亞歷山大伸出雙手做勢攬住箬莎的身子,可當他觸到箬莎纖細的腰身時,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用力把她摟在懷裡。

  亞歷山大察覺到箬莎也好像僵硬了一下,然後她示威似的更加用力摟住他的脖子,同時原本只是輕觸的嘴唇微微開啟,一點圓潤在他的唇齒間輕點環繞。

  「哦,上帝。」

  一聲意外的低呼叫從身邊不遠處響起,箬莎似是被驚嚇到似的趕緊推開亞歷山大,她氣惱的看著正尷尬的停在不遠處的幾個騎士,同時認出這幾個人中似乎有兩個正是奧多涅的親信。

  「對不起小姐,我們沒想到您在這裡。」一個騎士首先開口,他鞠躬行禮的同時眼角掠過亞歷山大,然後才低下頭去。

  「騎士們,你們的冒失的確讓我很生氣,」箬莎故意提高嗓門用略顯惱羞成怒的呵斥聲警告著後面的人,亞歷山大注意到說話時她的手緊張得攥在一起,直到確定後面的人已經聽到沒有出現,才略微放下心來「你們這是要去哪?」

  「隊長命令我們巡視城堡,他正按照您的命令給其他人佈置派人出城的任務。」依舊是那個騎士開口回答,只是他的語氣裡多少帶著些莫名的調調。

  「你們不用巡視城堡了,先隨我回去,我有重要的事情宣佈。」箬莎並不理會那個騎士,她乾脆直接從這幾個人中間傳過去,任由他們站在那裡猶豫之後,才回身跟在箬莎身後向奧多尼的房子走去。

  奧多涅顯然沒有想到箬莎會忽然來到他的住所,當看到推門走進來的伯爵小姐時,他顯然有點驚訝,可隨後就不以為意的微微鞠躬。

  「小姐,請恕我失禮,不過您怎麼會來我這裡的?」

  聽著明似道歉,暗中卻咄咄逼人的奧多涅,箬莎這時卻表現得異常鎮定。

  她站在背門的地方目光掃過房間裡的那些騎士,在剛剛進門時她已經注意到房間裡的氣氛似乎並不好,這讓原本緊張到了極點的她暗暗有了絲把握。

  再回頭看看旁邊的亞歷山大,箬莎臉上甚至出現了絲微笑。

  然後她轉過頭看著奧多涅,用平靜的語氣對他說:「奧多涅騎士,我以科森察領地監護人的身份,命令你交出領地衛隊的指揮權。」

  奧多涅臉上原本敷衍的笑容霎時僵住,與此同時,不等他反應過來,房門被從外面猛然撞開,拿著火槍的伯萊里帶人衝進了房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0 11:55 PM

第四十章 風起拿波里

  當伯萊里帶著人踹開房門一擁而進時,亞歷山大知道自己被箬莎騙了。

  不論是之前她所說的只是要從奧多涅手裡收回權力,還是因為擔心奧多涅不肯服從而準備必要時候強迫,箬莎都完全是一副迫不得已的樣子。

  可現在當她終於面對奧多涅時,卻根本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這只能說明她從開始就沒打算能順利的接管,或者乾脆說從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要徹底剷除奧多尼的打算。

  伯萊里顯然才是箬莎最信任的人,而且也最清楚她的目的,所以箬莎對奧多涅說的話與其說是對奧多涅的命令,不如說是對伯萊里動手的信號!

  而突然衝入的一幫人和他們手裡搖晃的火槍與硬弩,讓房間裡沒有任何準備的騎士們大驚失色。

  雖然火槍在這個時代威力還不是那麼可怕,但是在近到只在一個房間的距離上卻是異常危險的,特別是如果面對的是一柄塞了鐵砂彈丸的火槍,甚至比一柄短弩還要可怕。

  至於能抵禦火槍的盔甲,卻因為天氣炎熱,又是在城堡裡,根本就沒有人穿。

  所以看到伯萊里他們衝進來時,在最初的驚愕後,有人驚恐躲避,有人則本能的拔劍準備反抗。

  「砰!」的一聲,伯萊里毫不猶豫的對著奧多涅不遠處一個已經拔出劍來的騎士開了一槍!

  巨大的槍聲隨著升騰起來濃煙在房間裡迴蕩,那個被擊中的人應聲栽倒,而伯萊里已經迅速從旁邊烏利烏的手裡的抓過另一柄火槍,雙手抱著對準了其他人。

  房間裡充斥著刺鼻的硝藥味道,濃煙還沒有散去,跟著飄蕩的煙幕,亞歷山大看到奧多涅的臉難看的如同剛剛被無數隻腳蹂躪過。

  「箬莎·科森察小姐,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奧多涅看了看倒在腳下的親信,這人現在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死活,這讓奧多涅一點都不懷疑那個馬伕下次會對著自己開槍。

  「我當然知道在幹什麼,」箬莎緊盯著奧多涅的眼睛,雖然已經站了上風,卻絲毫沒有放鬆對他的警惕「騎士,我現在宣佈解除你做為科森察騎士隊長的職務,還有從現在開始你被禁止自由了。」說著她的目光落在這時正向旁邊退開的幾個騎士說「從現在開始他不再是你們的隊長,我讓你們自己選擇是跟著他還是追隨我。」

  那些騎士有些茫然的向兩邊看看,他們和依舊站在奧多涅身邊的那些人不同,他們並不刻意依附任何一邊,如果一定要說他們站在誰那邊,他們也是誰會付給他們薪金就向誰效勞。

  很顯然,箬莎做為科森察領地的監護人,這個時候就是他們的金主。

  「你瘋了,波西米亞人就在外面!」奧多涅繞過桌子先前衝了兩步,卻被兩柄短弩指住了胸口「你知道怎麼指揮那些衛隊嗎,你能讓所有人都聽你的命令嗎,你能守住科森察的城堡嗎?」

  奧多涅的話讓旁邊那些原本自認和自己這這場爭鬥沒關的騎士們臉上微微變色。

  奧多涅說的不錯,如果不能順利的指揮衛隊守住城堡,一旦波西米亞人攻進來,對所有人來說都將是一場災難。

  而做為女人,箬莎顯然是不能讓人信任的。

  「所以我決定讓他擔任你們的隊長,」箬莎轉頭看了眼自始至終甚至都沒來得急說上一句話的亞歷山大「他是來自西西里的騎士,曾經在不久前西西里的暴亂中成功的解救了西西里宮相的家人,所以我現在任命他為科森察的騎士隊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望向亞歷山大,而剛剛新鮮出爐的「西西里的騎士」,這時只能面帶苦笑的迎著這些目光硬挺下去。

  「你要讓這個人當科森察的騎士隊長?」奧多涅露出譏諷的笑容「我想你大概和你母親一樣,犯了個很大的錯誤,你的母親就是太容易相信小白臉……」

  奧多涅的話還沒有說完,箬莎突然轉身從剛剛給槍裝填好火藥的馬希莫手裡奪過槍來,槍口向上緊緊抵在了奧多涅的下巴,把他的頭頂得不由向上抬起。

  「聽著,你要是敢再說關於我母親一個字,我現在就一槍打死你。」

  箬莎的眼睛裡噴出怒火,她的聲音那麼決絕,讓人一點都不懷疑她是否能說到做到。

  「聽懂我的話了嗎?」箬莎追問著。

  奧多涅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當他下巴上下移動時,感覺著火槍粗糙的槍口把喉嚨頂得生疼,他的臉色就已經變得完全鐵青。

  「現在你和你的人都解除武裝站到一起去,」箬莎用槍推了奧多涅一下「聽好了,別忘了我是科森察領主的女兒,只要你們老實的聽我命令,事後我會把應得的報酬付給你們然後讓你們離開,所以你們只是暫時失去自由。至於其他人你們依然是科森察的騎士,我只要你們現在就宣佈向我效忠。」

  箬莎的話讓站在一旁的那些騎士暗自放下了心。

  隨著時代變遷,維繫了近千年的騎士制度在如今這個時候已經逐漸褪去了它耀眼的光環。

  原本領主騎士之間那種用忠誠與信仰聯繫起來的神聖關係,已經越來越多的被用金錢為代價的契約取代,除了那些依舊因為受封的領地而和領主依舊保持著老式封扈關係的傳統騎士,越來越多的領主與騎士已經演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僱主與傭兵。

  只是當這些人陸續站出來向箬莎宣佈承認她的身份和遵從亞歷山大命令時,箬莎卻從忽然從這些人當中挑出了兩個人,絲毫不聽他們解釋的命令把他們和奧多涅幾個人關在了一起。

  「他們是奧多涅的人,這個我早就知道。」

  箬莎對亞歷山大說,這就更讓亞歷山大確定,她對奧多涅是早有準備了。

  「他是不是對你的母親,」亞歷山大猶豫了一下還是略微改了改口氣「我是說對我們的母親做了什麼,否則你怎麼會這麼生氣。」

  箬莎狠狠瞪了眼亞歷山大,然後似乎覺得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更好,就緩緩的說:「他故意接近母親,而且對她做了很多壞事,我知道他其實是想藉著這個漸漸控制她,從她那裡得到更多好處,母親其實也是因為這個才暫時離開科森察,可我覺得她還是小看奧多涅了,這個人很貪婪,想要得到的也許比我們想的還要多。」

  「難道他還想成為科森察伯爵嗎?」亞歷山大隨口說了一句,當看到箬莎若有深意看過來的眼神時,他略一錯愕想了想就沉默了下來。

  雖然聽上去好像不太可能,但是想想就在如今的米蘭,就有個原本只是傭兵頭領的斯福爾扎家的祖宗,靠著娶了原來領主的遺孀當上了米蘭公爵,亞歷山大就覺得這也許不是什麼玩笑了。

  而且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面臨城堡外波西米亞人的威脅,箬莎依舊要冒險在這個時候一舉拿下奧多涅和他那些人。

  仔細打量下儘管實際上同樣緊張,可卻依舊毫不猶豫的實行了計劃的箬莎,亞歷山大覺得這個「妹妹」還真是不簡單。

  至少這份決絕和對形勢的把握,讓他覺得比大多數他見過的人都要高明的多。

  哪怕是如阿方索司鐸和奧爾良公爵那些人,如果面臨她如今的處境,大概也不會比她做得更好。

  只是當他想到自己這個被硬趕著當了隊長的「西西里騎士」的處境,亞歷山大就有些頭疼了。

  事實上他既不是騎士更不知道該怎麼防守一座城堡,甚至就是騎兵劍和徒步劍他用起來都不是那麼順手,更別說讓他穿上全套盔甲。

  亞歷山大相信如果自己穿上那個,也許不等和敵人交戰,就已經因為幽閉恐懼症發作瘋掉了。

  「放心,我們的騎士可以幫你,別忘了科森察也有自己的封扈騎士的,我相信他們的忠心,」似乎看透了亞歷山大的心思,箬莎安慰著他「而且我們只要緊緊守住城堡就行,只是那些波西米亞人究竟要幹什麼,他們莫名其妙的封鎖了出去的道路,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箬莎納悶的輕聲自語,因為想不明白而微微攪在一起的兩條尖尖的眉梢微微輕觸,看上去就像個正在鬧彆扭的精靈。

  她這樣子讓亞歷山大嘴角顫動了下,他不由想起了剛剛的那個吻,依舊能回味起來的唇舌間的碰觸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雖然明知道一旦自承了喬邇·莫迪洛這個身份,與眼前這個女孩的關係就只同母異父的兄妹,可就因為這樣,那種因為某種不能踰越而產生的念想,就更讓他覺得難以壓制。

  「我們肯定是忽視了什麼,你說是嗎?」

  一聲詢問把亞歷山大從胡思亂想中驚醒,他看看正皺著眉望著他的箬莎。有些心頭髮虛的點點頭,雖然這個女孩並非他的妹妹,可還是有點擔心她會看穿他的心思。

  「那麼你說我們忽視了什麼,」箬莎沒有理會亞歷山大那看上去有些過於熱情的眼神,而是繼續琢磨著「讓你那個修道士說說他究竟和那些波西米亞人都說了什麼。」

  「大人,我向上帝保證,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站在亞歷山大面前的馬希莫很乾脆的宣佈,然後肩膀一塌無奈的說「那個波西米亞人就說了那麼多,他們的嘴巴很嚴,就像怕說多了會洩露什麼似的。」

  「等等,你說什麼?」亞歷山大忽然打斷馬希莫「你說他們怕洩露什麼?」

  「我只是說像是這麼回事。」馬希莫晃晃腦袋解釋著「您知道當時我實在嚇壞了,不過好在那個給了我坐騎一下子的傢伙也關起來。」

  「他們怕洩露什麼?」亞歷山大卻已經不再去理修道士的自言自語,而是仔細回味這其中的東西。

  波西米亞人不但未得允許進入了科森察領地,甚至還堵住了科森察人的大門,這怎麼看怎麼都只能說是在挑釁。

  可是既然已經已經都到了這個地步,那麼波西米亞人還有什麼可顧忌的,還有什麼怕科森察人發現的呢?

  另外讓包括壓力山大在內的所有人都奇怪的是,波西米亞人雖然擺出一副隨時可以和科森察人動手的架勢,可迄今為止他們不但並沒有真的發動進攻,甚至連城堡的近前都沒有靠近。

  那麼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大人,這樣不是更好嗎?」看亞歷山大陷入沉思,馬希莫不以為然的說「我們只是來做客的,波西米亞人一走,我們就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好在城堡裡有很多糧食,就算再這麼僵上幾個月也沒有關係,可波西米亞人不可能永遠呆在城外,他們很快就得因為沒吃的撤退。」

  僵幾個月?

  沒吃的?

  不知怎麼,馬希莫這幾句話在亞歷山大心頭霎時激起波瀾!

  他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腦子裡不停的迴蕩著這幾個詞。

  想起來,想起來,亞歷山大在心裡不住提醒自己。

  來到科森察是為了什麼,不就是要藉機與喬治安妮接近嗎。

  在面對莫迪洛那頭老狐狸時,如果不想只被他利用,就必須從喬治安妮這裡打開突破口,藉著她莫迪洛家族成員的身份,讓自己不止是做為一個單純的棋子,而是成為這個家族的一份子。

  而要實現這個目的,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幫助箬莎和科森察的領地度過眼前的危險。

  因為亞歷山大發現,箬莎不但對她的母親有著很深的影響,這個女孩本身也足以擁有能發揮重要作用的力量。

  得到箬莎的承認,成了他融入科森察家族的第一步考驗。

  究竟是漏掉了什麼呢?

  亞歷山大不住問著自己,波西米亞人似乎並不想和科森察人正面衝突,那麼他們唯一的目的就如他們自己說的只是為了阻止科森察人離開城堡。

  那麼如果科森察人可以離開城堡,他們就會去哪?

  「去隨便找個什麼人,馬希莫,」亞歷山大吩咐「最好是對科森察附近很熟悉的人,找到帶來見我。」

  「那很簡單,隨便找個女僕就行,」馬希莫說著就對恰好經過的一個女僕招招手,看到那個滿臉雀斑的胖女人略顯羞怯的樣子,修道士無奈的走過去把她帶了過來「請問她吧大人,她是當地人,對附近很熟悉。」

  「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大人?」胖女人用透著希冀的目光看著亞歷山大,和修道士比起來這個年輕的騎士隊長更令女人動心。

  「這附近,我是說城堡附近都有什麼?」亞歷山大先問了句,看到女人一臉茫然只能稍微改變問法「我是說,有什麼地方是值得科森察人重視的嗎?」

  亞歷山大的話一問完,就看到女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那樣子好像他問了個多麼愚蠢的問題。

  「大人,科森察當然有值得重視的東西,」女人略顯驕傲的說「科森察伯爵領地有最好的獵場,據說甚至在羅馬帝國時代都經常有皇帝來狩獵的。」

  「我是說出了獵場,還有什麼嗎?」亞歷山大無奈的打斷女僕的話。

  「那還能有什麼,」女僕茫然的說「除了獵場和那些根本搬不走的糧倉,科森察還能有什麼?」

  「糧倉?!」亞歷山大先是失聲驚呼,接著他不由一聲咒罵「我真蠢!」

  說完,他扔下一臉茫然的修道士兩人大步向門外走去。

  可剛剛走到門口,就迎面碰上了同樣匆匆而來的箬莎。

  「糧倉!」

  「他們是衝著糧倉來的!」

  異口同聲說出的答案讓兩人都是一愣,接著他們就看到了對方臉上浮起的不安神色。

  「那不勒斯!」

  兩人同時發出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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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2 09:05 AM

第四十一章 山頂遭遇

  科森察是那不勒斯的糧倉,為整個那不勒斯提供糧食,這是早在第一天到科森察時就從箬莎那裡聽到的,為此亞歷山大還曾經感嘆一番。

  之所以感嘆,是因為他意識到當他猜想著那不勒斯人可能要面臨饑荒的時候,接下來卻發現這不但在莫迪洛的預料之中,而且很可能這一切都是莫迪洛從中推波助瀾。

  大概再沒有比能從饑荒中拯救一座城市更讓人感恩涕零的了,亞歷山大甚至可以想像,看著那些整天醉生夢死大把大把的揮霍糧食和各種吃食的貴族們,當他們發現不但供他們召開奢華宴會的各種食物已經所剩無幾,甚至普通平民都可能要面臨餓肚子的危機時,會是多麼恐慌不安的局面。

  而對那不勒斯的平民來說,法國人的佔領固然可惡,但是如果接下來國王的回歸帶給他們的只是挨餓,那麼不論是對國王本人還是對整個王室,之前由懷念和盼望醞釀而成的無比崇敬,很快就會變成抱怨甚至惱怒。

  誰能在這個時候為因為擔心挨餓而焦躁不安的民眾提供糧食,誰就可以獲得那不勒斯人的友誼,尊重,甚至是崇拜。

  正因為發現了這個,亞歷山大才覺得莫迪洛伯爵真是老謀深算,令人佩服。

  但是現在,波西米亞人的出現讓這一切徹底發生了變化。

  看著箬莎臉上的不安越來越濃,亞歷山大也逐漸意識到事情要比他們想的可能更加嚴重得多。

  波西米亞人是怎麼突然來到那不勒斯的,又是誰派來了他們,這些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果不能結束波西米亞人的封鎖,那麼就可能完全失去科森察領地上的那些糧倉、

  只要想想那些糧倉裡的糧食,亞歷山大就覺得哪怕是莫迪洛本人在這裡,面對如此變故,臉色也不會比一臉蒼白的箬莎好多少。

  「我們必須派人出去!」同樣想通了很多東西的箬莎焦急的喊著,雖然未必對科森察和那不勒斯即將面臨的危機完全看透,但箬莎卻比亞歷山大更加清楚那些糧倉對科森察意味著什麼。

  擁有的最大獵場只是科森察家族當初能夠崛起的契機,王家狩獵官出身的家族祖先雖然獲得了貴族稱號,但那已經算是到來頂峰。

  真正讓科森察家族這麼多年來即便王朝更迭,可依舊能聳立不倒的,正是因為這裡是為那不勒斯守護著一個巨大糧倉的所在地。

  穿過維蘇威火山北麓,在安格里河與克拉第河之間,又一片堪稱整個半島南端最好的耕田。

  在兩條有著充沛水源經年不息的河流孕育中,這片北寬南窄,如同個樹立起來的漏斗般的平原上到處都是成片金黃的麥田。

  小麥田連綿不斷的在火山腳下的平原一直鋪展開去,這裡差不多是為沿海幾座城市提供食量的寶地。

  不論是那不勒斯,塔蘭托還是為整個半島守衛著塔蘭托海與伊奧尼亞海之間的海上要道,隨時準備面對來自奧斯曼帝國威脅的克羅托內,這些地方都要依靠這片廣袤的良田提供得以維生的食糧。

  正因為這個,南方的所有城邦都視這片平原為自己城市的保證,從很多年前出現城邦的時候起,那些領主就都試圖控制這個令人垂涎的地方。

  但是經過多年征戰的結果,這片土地從沒被任何單獨一個領主統治,在損失了無數生命後,這片平原被劃歸不同的勢力,其中那不勒斯得到了靠近阿格里河上游的一片十分肥沃的土地。

  而科森察家族成為了守護這片產量寶地和建立在平原邊沿的儲糧地的守護人。

  這才是讓科森察家族得以延續下來的真正原因。

  可以想像,如果被攔截在城堡裡無法與產糧地聯繫,一旦那邊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那會對那不勒斯意味著什麼,又對科森察意味著什麼。

  「我們的騎士呢,派出騎士和騎兵,還有足夠多的其他士兵,只要能派出的都派出去,一定要把那些波西米亞人趕走!」

  因為驚恐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箬莎大聲喊著,當看到亞歷山大沒有按她的命令做,而是站著不動時,箬莎轉身就走!

  「等一下,」亞歷山大一把抓住箬莎的手臂,把她拉回來「不要激動,你這個樣子會壞事的。」

  「放開我,我要去調動守衛,」箬莎不耐煩的推搡著「如果你也不肯聽我的命令,我會找願意聽我話的人。」

  「波西米亞人可不會聽你的話,」亞歷山大依舊緊抓著箬莎的手臂,感覺到她光滑的手臂在自己掌中掙扎繃緊,他略微放鬆一些,然後對著旁邊愣愣發呆的馬希莫使了個眼神。

  修道士立刻識趣的走出房間,還順手把房門關上。

  「你是害怕了嗎?或者你不如你自己說的那麼勇敢,」箬莎冷冷的看著亞歷山大「如果你只有這點膽量,那我勸你回到你之前那個修道院去吧,你什麼都不會得到。」

  看著如一頭驕傲的小獸般盯著他的箬莎,亞歷山大心裡升起股莫名的熱火,不知為什麼,看到箬莎他就不由想起索菲婭,然後就會不由自主的拿兩個人作比較,。

  現在箬莎的這個樣子倒是讓他覺得這位貴族小姐和索菲婭有些一樣,這讓他不由心底一陣恍惚。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當相通波西米亞人的目的時,亞歷山大的第一個反應也是立刻派人打破波西米亞人的封鎖,所以他急急的去找箬莎。

  但是當看到箬莎因為焦急近乎失態的樣子,亞歷山大卻忽然冷靜下來了。

  還有什麼比令敵人因為恐慌失去判斷,然後再趁機予以致命一擊更好的機會呢?

  亞歷山大並不認為自己更加睿智冷靜,他知道如果自己是箬莎或者是凱澤爾,做為科森察家的一員也會同樣會因為焦急而失去冷靜判斷的能力,甚至可能會做的比他們更盲目。

  但是正因為不是這個家族的成員,亞歷山大才能清醒的看待這一切。

  得出波西米亞人封鎖城堡去路的結論現在看其實並不很難,即便一時間想不到,可只要儲糧地那邊出了變故,總會派人來向科森察求援。

  波西米亞人攔截住大多數信使,可總會有人能到達城堡,到那時他們的目的也就不言而明了。

  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

  依舊是會出現如箬莎這樣因為知道了真相而導致的恐慌,科森察還是會派出援軍試圖打破波西米亞人的封鎖。

  既然猜到這個可能,那麼波西米亞人很可能已經做好了準備。

  也許派出援軍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波西米亞人的陷阱。

  亞歷山大忽然覺得奧多涅不肯派兵似乎也並不是錯誤,只是如今提這個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波西米亞人應該會想到我們總會派人出去的,」亞歷山大放緩聲調解釋著,同時他慢慢放開箬莎的手臂「聽著,如果你一定要派人出去我不會反對,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所有守衛都派出去,我們要防止波西米亞人可能會設下的圈套。」

  「能有什麼圈套?」箬莎倔強的問「他們的人並不多,我們的城堡根本不可能被攻破,我們只要用很少的人就可以守住城堡,然後就能派出足夠多的人去支援阿格利河麥田。」

  「你能想到這些,波西米亞人或者說是雇他們的人會想不到嗎?」亞歷山大試圖說服箬莎,雖然他知道在這種時候這真的很難「也許他們就等著我們出去,外面那些人也許不危險,可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其他地方是不是安排了陷阱。」

  「科森察人不是那麼好對付卡文卡成狗相甚至連一群暴民都對付不了,科森察家族從羅馬時代就在戰鬥了,波西米亞人只敢躲在柵欄後面,如果面對面他們只能逃跑,除非……」

  說到這,箬莎臉上的神色忽然一滯。

  「除非?」

  亞歷山大注意到了箬莎神情變化。

  「等一下,等一下,」箬莎有些茫然的在原地來回轉著圈「很多年前,那時候法國人還沒征服西西里呢,你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吧?」

  看到箬莎詢問似的神態,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她說的是當初諾曼人征服西西里王國的時候,那時候的西西里與那不勒斯還沒有分家。

  「就是那時候,科森察家接受了法國人的冊封,當時的科森察伯爵奉命帶人巡視阿格里河上游的土地,結果他們離開後不久就遭遇了埋伏,結果整個隊伍全軍覆沒,伯爵也在那次戰鬥中死掉了,那是科森察家族最慘烈的一件事。」

  「那是在什麼地方?」亞歷山大低聲問。

  「就在距科森察東面,那裡地勢很險要是一片低谷,出去之後就是阿格里河儲糧區,原本科森察家曾經想過要在那裡建一座堡壘,但是後來因為簽署了分割阿格利河平原的協議,所以堡壘就沒有必要了。」

  「是嗎,」亞歷山大琢磨著箬莎的話,雖然還沒有肯定,但心裡一個聲音告訴他箬莎說的沒錯,如果波西米亞傭兵真的有什麼圈套,那就應該是在她說的那個地方了「那裡距城堡有多遠?」

  「不是很遠,但是路很難走,」箬莎微微皺起眉來「我以前去過那個地方,當時是凱澤爾帶我去的,我不喜歡那兒。」

  「我得去看看,」亞歷山大點點頭「如果你說的沒錯,波西米亞人的埋伏就應該是在那裡了。」

  「可是你怎麼去?」

  聽到箬莎這麼問,亞歷山大就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她:「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要是你和伯萊里逃走的時候原本是不會被我發現的,因為還有條通向城堡外面我們發現不了的暗道是嗎?」

  箬莎眼中露出了絲猶豫,她似乎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該把關於科森察城堡的秘密告訴亞歷山大,畢竟這關係到科森察家族的安危。

  可這猶豫只是一瞬,箬莎就下了決心,很顯然與科森察城堡未來可能要面臨的危機比起來,眼前的麻煩足有讓她改變主意。

  「有一條從城堡後面通向山頂的小路,這個除了科森察家的人,從沒有外人知道,」說到這,她看著亞歷山大「我讓伯萊里和你一起去,他會帶你到達山鷲崖那邊。」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山鷲崖應該就是箬莎說的那個山谷。

  想想科森察家的祖先做為這塊領地主人,都曾經在那個地方折戟沉沙全軍覆沒,亞歷山大多少對這個地方的情景有了些印象。

  雖然不太願意離開箬莎,可伯萊里還是答應為亞歷山大帶路。

  亞歷山大沒有帶馬希莫,儘管修道士為此適當的表示了一點憤慨,可亞歷山大沒有給他繼續表演的機會,而是直接告訴烏利烏做好準備。

  這次出去會遇到什麼誰也不知道,所以亞歷山大覺得摩爾人要比修道士這種時候就可靠的多了。

  所謂密道並不是什麼暗室或是地道,而是一條位於城堡深處緊靠山壁的一條很狹窄的山縫。

  這條山縫崎嶇幽深,絕大多數地方常年照不到陽光,有些更是狹窄的即便是一個人都很難通過。

  濕滑的地上更是長滿了深色的蔥綠苔蘚,走在上面隨時都會摔倒。

  「這條秘道是過去修建城堡時候發現的,開始還有些人知道,時間久了就只有科森察家的人知道了。」走在前面扛著個大包裹的伯萊里說著回頭看看亞歷山大「我不知道小姐把這個秘密告訴你是不是錯了,不過我希望你別讓她失望。」

  看著雖然個子高大,其實年齡卻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伯萊里,亞歷山大認真的說:「箬莎是你的姐姐,可你也不要忘了,她也是我的妹妹。」

  伯萊里厚實的嘴唇動了動似是在忍耐,可最終他還是開口說:「箬莎小姐也是凱澤爾少爺的妹妹,可他還是想要她嫁給那個塔蘭托伯爵。」

  亞歷山大搖搖頭,他知道波伯萊里其實對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箬莎的同母異父哥哥沒什麼好感,不過這時候他當然不會在意這個大個子會想些什麼。

  山縫一直順著山勢向山崖的頂上延伸上去,因為路很難走,當他們終於看到從山頂縫隙中漏進的陽光時,那光亮已經變成了玫瑰色的餘暉。

  「看來我們要在山上過夜了,」穿過一個被樹藤遮擋住的狹窄縫隙,終於站在山崖頂上的伯萊里望著山下說「明天一早我們就下山,從這裡到山鷲崖需要走大半天時間。」

  回頭向山下看看,亞歷山大看到了城堡隱約可見的圓形塔頂的頂尖,他知道伯萊里說的沒錯,深夜裡下山無疑是危險又愚蠢的舉動。

  「夜裡風很大的。」

  伯萊里說著招呼烏利烏把背的包裹打開,從裡面拿出過夜需要的東西,很快他就搭起了個雖然不大卻能遮住夜裡山風的小帳篷。

  看著他有條不紊的忙活,亞歷山大倒是對這個大個子稍有的細心有了個新的印象。

  在山裡感覺太陽落下去的很快,隨著一道幾乎肉眼可見的陰影沿著山坡向上蔓延,黑夜很快就籠罩了山頂。

  山下城堡裡已經點起了燈火,雖然知道波西米亞人不會輕易進攻城堡,但科森察人卻不敢掉以輕心。

  「大人,」伯萊里坐在石頭上看著亞歷山大「你是真的要幫小姐嗎?」

  「叫我亞歷山大就行了,」亞歷山大微微一笑「其實這也是在幫我自己,大概你不清楚箬莎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伯萊里眼中閃過道異樣光芒,他認真盯著亞歷山大看了一會,這才點點頭說:「所以你肯幫助小姐,因為你也需要從她那得到什麼好處。」

  「應該是這樣了。」

  亞歷山大並沒有否認伯萊里的猜想,他很清楚伯萊里對他有著很深的戒心,對他的話更是一點不肯相信。

  如果他說出於兄妹感情幫助箬莎,伯萊里是絕不會信的。

  相反,他坦率的承認需要從箬莎那裡得到好處,倒是讓大個子認為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什麼肯為箬莎冒險。

  亞歷山大這麼想著不由暗自一笑,這個伯萊里看似笨拙,其實心思還是很多的。

  他想著剛要開口繼續說話,原本坐在對面的伯萊里忽然站了起來!

  他健壯的身軀這時候卻展現出了非凡的靈活,就在亞歷山大還沒來得及開口時,他已經一手按住旁邊烏利烏的嘴,另一隻手豎起手指對著亞歷山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亞歷山大的心霎時一跳,他的眼神順著伯萊里看過去的目光望去,恰好看到山下的陰影裡幾條正循著山坡向上緩緩走來的身影。

  「有人。」

  伯萊里低聲警告,迅速收拾起東西。

  三個人躲到一塊巨石後不久,幾個人影就出現在了山頂上。

  「納山,真的是這裡嗎?」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3 12:33 AM

第四十二章 一個名字

  月光下,幾條人影在山崖上晃動著,他們顯然在找什麼。

  就著月光可以看到那個被叫做納山的人個頭不高,可卻很健壯,站在山崖上,就好像塊和四周融合在一起的山石。

  如果修道士在這裡,他一定會很驚訝,因為這個人就是之前在科森察城堡外他見到的那個波西米亞的「波西米亞人」。

  這些人的突然出現,讓躲在巨石後的亞歷山大他們暗吃一驚,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來歷,可想想這山崖上的秘密,就很難相信他們是因為其他什麼巧合的原因才找到這的。

  亞歷山大感覺到伯萊里的身子在不住顫抖,他顯然為秘道的安全,或者說是為箬莎的安全擔心,看著他眼裡露出的凶光,亞歷山大知道他已經起了要殺掉這些人滅口的心思。

  只是既然這些人已經發現了秘道,就不能保證別的人不知道。

  就在亞歷山大琢磨著是不是放棄去山鷲崖探聽消息,立刻回城堡調動人手把秘道封死時,那個叫納山的人開口說話了。

  「就是這兒,」這人的聲調有些奇怪,聽不出是哪裡的口音,不過他的聲音很低沉也很有力,就和他的外表似的,好像蘊藏著巨大的力量「那個貴族少爺說的就是這裡。」

  「哦,那個貴族少爺啊,他可是在你手裡吃了不少苦,」另一個個頭略高的人走過來,月光照在他身上,他腰裡的武器發出放光,他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向另一個人問「老爺,是不是你們貴族都那麼自以為是?」

  被問的人頭上戴著頂有著很寬帽簷的圓頂帽,他的臉完全遮在帽子下面,當他抬起頭時,可以看到臉上還戴著副只有醫生和收殮師才戴的鷹嘴面具。

  這人面具上兩片鏡片後的雙眼默默的看著那個高個子,然後並不理他的低頭在山崖上尋找著。

  高個子似乎對面具人的這種冷漠不以為意,他又對那個納山問:「如果找到了那條暗道怎麼辦,我們只有這麼幾個人,難道就這麼衝進去?」

  雖然知道這些人來意不善,可當確定他們的確是來找秘道的時候,伯萊里還是因為激動險些控制不住自己。

  亞歷山大用手按住伯萊里微微顫抖的肩膀,向他搖搖頭,示意他冷靜下來,同時他注視著那幾個人。

  「我們人太少,不過外面有鮑夫卡,城堡裡的人肯定都被他吸引住了。」納山冷靜的說「所以我們只要進了城堡之後引起騷亂就足夠了,接下來鮑夫卡知道該怎麼做。」

  「鮑夫卡那個笨蛋只會在人面前妝模作樣,如果不是你先抓住了那個貴族,也許我們就只能如他們說的那樣在那個山鷲崖等著那些科森察人了。」

  說到這的時候,高個子向另一邊的鷹嘴面具人的方向示意了下,同時刻意壓低了聲音。

  「不過那個貴族小子還真是厲害,如果不是你親自動手,鮑夫卡那個笨蛋根本拿不下來啊,虧他平時還吹噓自己的馬刀玩的多厲害,」高個子嘲笑著。

  這兩個人的對話讓亞歷山大心頭一動,似乎同樣有所感覺,他看到伯萊里眼中也露出了緊張和不安。

  很厲害的貴族少爺,又是知道這條通往山下城堡的秘道,亞歷山大可以肯定他們說的就是剛剛離開的凱澤爾!

  想到凱澤爾落在了這些人手裡,亞歷山大心裡不由飛快轉著念頭。

  如果凱澤爾因為落在敵人手裡不幸遇害,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

  這個想法讓亞歷山大心裡的念頭轉的更快了,只是這個時候還顧不上這些。

  如果不能解決眼前這些人,科森察的大麻煩就要來了。

  只是聽那高個子的話,似乎凱澤爾就是被這個叫納山的人抓住的,那麼這個人肯定要比凱澤爾還要厲害,再想想凱澤爾那據說連威尼斯劍派的大師都頗為尊重的身手,亞歷山大覺得可真有些進退兩難了。

  就在亞歷山大琢磨該怎麼辦時,那個鷹嘴面具人忽然在黑夜中發出聲低呼:「在這兒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那幾個人立刻聞聲聚攏過去,他們圍在一片被蔥密的樹藤遮擋住的秘道入口前,小心的剝開遮擋的藤蔓。

  「通往科森察城堡的暗道,」面具人的聲音在夜裡聽著很古怪,倒像是刻意改變了聲調「從這裡可以直接進到城堡的後面。」

  說到這,他面具上的兩個鏡片望著納山,刻意加重語氣「說好的,城堡裡的東西隨便你們拿,箬莎·科森察歸我。」

  「放心,我們只對黃金珠寶感興趣,對加傑女人沒興趣。」納山不以為意的回答,他向黑暗深邃的秘道看了看,然後開始低聲分派人手。

  伯萊里的身子微微顫抖,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憤怒,特別是在聽到那個面具人的話之後,他已經再也控制不住的要衝出去。

  亞歷山大緊緊壓住伯萊里的肩頭,他知道如果讓這些人進了科森察肯定會釀成一出慘劇,可是以自己三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和比自己多出一倍的人戰鬥的,更何況這些人當中明顯有好幾個看上去就頗為厲害的敵人。

  「等他們進了秘道再說,」亞歷山大心頭盤算,他忽然想起了在西西里染血之夜那個夜晚,自己也曾經遇到過這種情景,雖然當時因為帶著波鴻的傭兵要比現在形勢好的多,可巴勒莫地下的隧道顯然沒有科森察的險峻。在這裡即便敵人人數比自己多,但只要進入秘道,狹窄的地勢顯然對自己一方更有利。

  亞歷山大這麼想著,正要低聲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伯萊里,卻忽然聽到站在秘道前的面具人對一個手下吩咐著:「告訴山下我們的人,留下幾個其餘的人叫上來。」

  「遵命大人。」一個手下應了聲,轉身向亞歷山大他們藏身的巨石走來。

  亞歷山大壓在伯萊里肩上的手霎時放鬆。

  很顯然,如果這個時候再不阻止,一旦他們的人上了山,那麼就再也擋不住他們了。

  原本試圖掙脫亞歷山大的伯萊里因為肩上失去力量猛然站了起來!隨著聲大喊,他猛的從石頭後撲了出去,就在那個準備報信的人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時,他的刀已經傾斜著砍進了那人的脖頸!

  驟然變故讓山崖上的人大吃一驚,因為太過突然,當那人倒在地上時,他們甚至看著伯萊里又揮刀砍下第二刀,才有人驚呼出聲,拔出劍向伯萊里衝去。

  就在伯萊里跳出去砍殺那人的時候,已經想好該怎麼做的亞歷山大招呼著烏利烏幾步衝到山崖邊。

  「烏利烏,和我一起推!」

  亞歷山大邊喊邊奮力把一塊石頭向山下推去。

  不知道怎麼回事的烏利烏只有跟著主人用力推動石頭,當另外幾個人裡終於有人發現他們時,一塊大石已經被他們推得搖晃著在地上滾動起來。

  一聲低沉咒罵從那個叫納山的吉普賽人嘴裡迸出,他健壯的身體忽然閃動起來,即便在嶙峋的石頭間也異常靈活的跳躍,當他出現在伯萊里面前時,伯萊里甚至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納山手裡的一把刀身並不很長的彎刀已經挑開他刺過去的刀尖,同時順著他的刀身向上一甩,伯萊里的武器已經飛上了半空。

  納山手裡的刀再次靈活的反甩,隨著刀柄上沉重的配重頭向下狠砸,伯萊里高大的個子在他面前就像個空空的稻草人似的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別殺這個人!」

  納山一邊低喊阻止面具人的手下,一邊腳下不停的向亞歷山大他們衝去。

  納山眼裡泛著怒火,和伯萊里上來就殺了個人相比,如果不是伯萊里擋了他的路,他更想先解決這個給他造成了大麻煩的傢伙。

  看到納山迅速衝來,亞歷山大甚至沒有動上一點要迎擊的心思,只要想想這個人連凱澤爾都能活捉,亞歷山大就知道即便自己跟著波鴻再練幾年也不可能是這個吉普賽人的對手。

  「快跑!」

  亞歷山大向烏利烏喊了一聲就又用力向前一推,藉著石頭砸響地面的沉悶大響向著山下滾去引起的震動帶來的騷亂,亞歷山大沿著山崖向遠處跑去。

  被推動的石頭向著山下翻滾而去,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響徹整個山頂。

  隨著石頭不住滾落,越來越多的碎石被震落下來,順著山崖「嘩啦啦」的滑落下去。

  「哦天哪!」

  看到衝過來的納山,烏利烏嚇得一聲驚叫轉身就跑,摩爾人靈活的奔跑天性在這時候得到了暢快淋漓的發揮,他那比山羚都不遜色的敏捷讓追在後面的納山不由意外的「咦」了一聲。

  亞歷山大這時卻很狼狽,原本山崖上崎嶇複雜的地形就根本不適於奔跑,漆黑的夜晚更是平添危機。

  他甚至覺得自己居然跑出這麼久還沒有被亂石絆倒摔斷脖子簡直是個奇蹟,不過這個奇蹟很快就到了頭。

  隨著腳下突然一空,亞歷山大覺得整個身子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向前栽去。

  在空中的時候,他本能的雙手抱頭身子蜷起,可就這樣當他的後背摔在亂石堆上時,鋒利的石頭還是把他身上的衣服劃得稀爛,後背更是被扎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可是還不等他因為疼痛呻吟出聲,納山已經從一塊石頭上跳下,藉著在亂石間的跳躍穩住身子,然後立刻向亞歷山大衝來。

  剛剛站起的亞歷山大立刻被腳下的亂石絆得向後仰倒,因為疼痛完全使不上力氣的身體撞在身後的石頭上,隨著一道涼風,吉普賽人的彎刀從他頭頂一閃而過。

  「走運的傢伙,」納山嘟囔一句,他原本很有把握的一刀卻因為亞歷山大的摔倒被躲了過去,不過他覺得這個加傑人的好運氣也到頭了。

  納山心裡湧動著怒氣,雖然不想殺人,可這個加傑人找的麻煩讓他忍不住要用殺人洩憤。

  這次偷襲顯然已經失敗。

  那麼多的落石勢必已經引起科森察人的警惕。

  如果那個科森察貴族沒說謊,那麼這條秘道顯然易守難攻,只要城堡裡的人有所警惕,那麼就算有再多人也不可能經由秘道攻陷城堡。

  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看上去狼狽不堪的年輕加傑人造成的。

  納山面露殺機的向亞歷山大逼去,彎刀在他手裡劃起兩道弧光,刀柄上沉重的配重頭讓他的刀舞動起來更趨於沉穩有力,一旦揮舞起來,納山有把握只需要一刀就能砍斷這個可惡加傑人的頭。

  會被殺了!

  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時,亞歷山大一剎那幾乎就要發狂!

  對危險的恐懼讓他的身體迸發出了超出平時更大的力量,他的動作比平時更加靈敏,甚至當納山第二次揮起彎刀時,他靈活的躲避開吉普賽人可怕的進攻,同時抓起地上的石頭向敵人用力砸去。

  「你真惹火我了,」納山用刀尖挑開亞歷山大投過來的石頭,雖然那石頭因為力量很大依舊從他胸前飛過,幾乎砸中他,可納山腳下不停,依舊向前一步同時舉起刀來「耽誤太久了,加傑人。」

  烏利烏跑的太快了,他甚至來不及喊上主人就已經衝在前面。

  當他終於想到亞歷山大還在後面時,雖然害怕的要命,摩爾人還是不由回頭向後看去。

  恰好在這時,就著頭頂月光,摩爾人看到了讓他膽顫心驚的一幕!

  一把在月光下反射著可怕亮光的彎刀高高舉起,隨著刀鋒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烏利烏似乎聽到了刀刃割破空氣發出的呼嘯。

  而彎刀的目標,就是他那已經倒在地上無處可逃的可憐主人的脖子。

  烏利烏猛的閉上了眼睛,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主人的頭顱飛上天空,就如同他以前那可憐的大維齊爾主人一樣,噴著血漿的無頭屍體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倒下。

  可接下來摩爾人並沒有聽到他想像中亞歷山大的身體栽倒發出的聲響,當他茫然的睜開眼睛時,他看到那個吉普賽人的彎刀正架在依舊倒在地上的亞歷山大脖子上。

  但是讓烏利烏意外的是,月光下吉普賽人的臉色這時卻是一片焦急甚至緊張。

  「你剛才說什麼?」納山的刀緊緊壓著亞歷山大喉嚨,只要輕輕向前一推他就可以毫不費力的殺掉這個加傑青年,可這時候手卻在微微顫抖,甚至連發出的聲音都因為過於就激動而有些走調「告訴我你知道什麼?」

  亞歷山大抬頭眼前吉普賽人脖子上圍著一條頭巾,那是他投出的石頭劃破吉普賽人胸口衣服時露出來的。

  頭巾的花紋很熟悉,或者說是太熟悉了,亞歷山大知道只有一個人身邊才會有這麼條同樣的頭巾。

  「索菲婭。」

  亞歷山大急促的說,他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就靠這個名字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3 11:56 PM

第四十三章 痛苦

  「索菲婭。」亞歷山大再次說出這個名字。

  索菲婭的手裡曾經有這麼一塊頭巾,而這個吉普賽人也有一塊,這個人的年齡又應該與索菲婭的父親近似,更何況索菲婭曾經不止一次比著手勢告訴他,這頭巾是她的母親為他父親織的,這就意味著這種花紋並不常見。

  最重要的是,他記得剛剛有人曾經叫這個吉普賽人「納山」。

  當看到吉普賽人胸前露出的頭巾時,他沒經思考就喊出了索菲婭的名字,生死存亡的瞬間迸發出的機智讓他甚至沒來得及去想這是不是有用,直到納山的刀停在咽喉前時,他才確定自己真的猜對了。

  「索菲婭,她是我妻子,」亞歷山大急促的說「她的父親叫納山,你認識她嗎?」

  「索菲婭,索菲婭。」

  納山的手在微微發抖,他當然認識她,甚至當妻子死後,她的存在成了他唯一能夠感到快樂的根源,哪怕即便是被驅逐出了部落成了個真正的流浪漢,納山也從沒有感到沮喪,因為他用自己的磨難換取來了女兒的生命。

  納山不知道部落後來去了哪裡,他更不知道女兒在部落裡過的怎麼樣,這讓他無時無刻不為索菲婭擔心,可現在這個倒在自己刀前的加傑人突然說是索菲婭的丈夫,這讓納山意外之餘更是憤怒。

  「你對她做了什麼?!」納山的刀微微一傾,厚實的刀背就狠狠砸在亞歷山大肩膀上,然後他不等亞歷山大出聲就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我的索菲婭在哪,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就讓你變成蘇丹宮裡的太監!」

  說著他好像忽然才想起亞歷山大說的話,然後他更加憤怒的不住搖晃眼前的加傑小子:「你碰過她了是嗎,你說她是你妻子,你這個混蛋我現在就宰了你!」

  「她是我按部落習俗娶的老婆,」亞歷山大只能大聲喊,納山的憤怒已經不可遏制,他知道如果不能儘量讓納山的怒火平息下來,也許不等他說出索菲婭已經失蹤,他已經被憤怒的父親砍成了碎塊「她是我妻子,是和我進行血脈融合儀式的妻子!」

  納山搖晃的手頓住了,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愕然,雖然心底裡告訴自己這個看上去就很狡猾的加傑人的話一句都不能相信,可他又實在不能否認這個加傑人說的依舊打動了他。

  「納山,怎麼還不殺了這個人。」一個波西米亞人已經衝了過來,他手裡提著把樣式古怪的長刀,前寬後窄的刀身看上去很沉重,如果是個有經驗的士兵,就會知道當面對使用這樣一把刀的騎兵是件多麼可怕的事。

  「這個人,」納山抓著亞歷山大的肩膀喘了口氣,似乎這樣才能接受剛剛聽到的消息帶給他的意外「我要留著他有用。」

  「你什麼時候這麼拖拖拉拉的了,還有那個大個子你也不讓殺了他,」波西米亞人不滿的嘮叨著「這幾個傢伙給我們添了太多麻煩了,也許城堡裡的人這時候已經有了準備。」

  「我知道,」納山向略微傾斜的山崖邊看看,雖然看不到下面的情景,可他能猜到因為那些被亞歷山大他們推下去的巨石,山下的城堡很可能已經警惕起來,可以說這次的偷襲已經完全失敗了「我們離開這兒吧,留下來已經沒用了。」

  「讓我宰了這個傢伙,」波西米亞人憤怒的晃晃手裡的砍刀「他壞了我們的事。」

  「我說過他還有用!」納山狠狠盯著波西米亞人「去告訴鮑夫卡,我們的偷襲失敗了,讓他別那麼傻傻的還在城堡外面耗著立刻回到樹林裡去。我們現在只能等科森察人出城了。」

  波西米亞人有些不甘的舔舔嘴唇,不過還是點點頭:「好吧你是頭兒,可我們就這麼走了,連秘道都不進去看看嗎,也許科森察人根本想不到他們的秘密已經被發現了。」

  納山有些不耐煩的搖搖頭說:「好吧如果你不死心就去看看,不過我勸你小心點,也許科森察人已經在秘道裡設下了埋伏,在這種地方往往送了命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納山的話讓波西米亞人有些進退兩難,他向山崖上望了一眼,最後說了句:「我會小心的。」

  然後他招呼著個同伴向秘道走去。

  「波西米亞人,你在幹什麼。」

  一個古怪聲調響起,那個戴著鳥嘴面具的男人慢慢走了過來,他面具上的兩塊玻璃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的反光,鳥嘴的空洞中發出隱隱發出的呼吸聲聽上去沉悶而又怪異。

  當看清亞歷山大的臉時,這個男人腳下微微一停,然後他沉悶的說:「殺了這個人。」

  「不,」納山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具男人「我要他活著,這個人對我很重要。」

  由於戴著面具無法看出臉上的神情,可從那人忽然變得僵硬的姿勢依舊可以感覺到那人似乎已經十分憤怒,他的手慢慢按在了劍柄上,跟在他身後的兩個手下也慢慢圍了上來。

  「你們要打嗎?」納山絲毫不懼的緩緩晃了晃手裡的彎刀「你們三個未必是我一個人的對手,而且我們這兒,」納山說著用彎刀向旁邊晃了晃「似乎比你們人多。」

  隨著他的話,山坡的陰影裡忽然閃出了幾條人影,其中一個直接就出現在離烏利烏不遠的一顆樹後,這讓剛要轉身逃跑的摩爾人嚇得立刻停了下來。

  「你背著我們還帶著其他人?」面具人憤怒的說「你要幹什麼?」

  「只是不想空手而回,原本以為如果能攻進城堡也許就能大撈一筆了,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納山側耳聽了聽「科森察人果然已經有了準備,希望希瓦那兩個小子運氣不會那麼壞。」

  「把這個人殺了,我多給你50佛羅林。」面具人忽然開口,他這話也讓剛剛圍上來的幾個波西米亞人一陣騷動。

  亞歷山大緊盯著面具人,這時候他已經不那麼緊張,納山顯然十分關係關於索菲婭的事情,雖然當他聽說索菲婭失蹤後很可能就要爆發出更可怕的怒火,但至少這個時候暫時沒有危險。

  而且他也不再擔心科森察人還沒有發現秘道已經被發現的危險。

  如果之前他們幾個人沒從秘道裡出去,雖然山石落下可能會引起注意,但倒也未必會有人猜想到是秘道出了問題,可現在他們剛剛離開秘道山崖上就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亞歷山大不相信箬莎會連這其中的關係都猜想不到。

  正如納山說的,以那條秘道的險要只要科森察人沒有被打個措手不及,那麼甚至只需要幾個人都可以把那條路守得嚴嚴實實的。

  所以亞歷山大一邊在心裡琢磨接下來該怎麼應付納山的追問,一邊緊密觀察著四周,當面具人堅持要殺死他時,亞歷山大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而當面具人居然說要用50個佛羅林換他的命時,亞歷山大已經確定,這個人是認識他的!

  而且,自己也很可能認識這個人!

  「50個佛羅林,」一個波西米亞人嚥了口口水走過來「納山,把這小子殺了吧,整整50個佛羅林啊。」

  「閉嘴,你是要告訴我該怎麼做嗎?」納山狠狠瞪了眼波西米亞人「我說這小子對我有用。」

  讓壓力山大有些意外的是,這些波西米亞人似乎很怕納山,雖然有些不滿,可幾個人還是閉上了嘴,而且他們的目光隨著納山向面具人看去,雙方一時間僵持在山崖上。

  面具人的肩膀輕輕起伏很顯然十分生氣,可顯然因為有著某種顧忌,雖然憤怒卻始終不能發作。

  「你會為你的決定後悔的。」面具人玻璃鏡片後的雙眼死死盯著納山,又在亞歷山大的身上晃過,然後他帶著手下從納山身邊穿過向著山坡下走去。

  「納山,這傢伙究竟有什麼用,居然比50個佛羅林還值錢。」一個波西米亞人好奇的走過來「難道他也是貴族,就像那個被我們抓住的科森察的少爺?」

  納山沒理會同伴好奇的詢問,他抓著亞歷山大的肩膀向前推搡著向山下走,同時吩咐著旁邊的人:「把他那兩個同伴都帶過來,這幾個人現在是我們的俘虜了,也許他們還挺值錢的。」

  聽到這話,波西米亞人立刻興奮起來,他們把被打昏剛剛醒過來的伯萊里和根本沒敢逃跑的烏利烏捆在一起,然後押著他們向山下走去。

  到了這時候,亞歷山大已經可以肯定納山應該在這些波西米亞人當中地位不低,特別是在聽了他和面具人的交談後,他甚至隱隱覺得也許這些波西米亞僱傭兵都可能聽他的。

  果然,當順一邊的山坡走下山崖後,看著迎著他們走來,又紛紛和納山打招呼的幾個波西米亞人,亞歷山大已經可以確定,納山就是這些波西米亞僱傭兵的真正頭領。

  一個看上去年齡不大波西米亞人急匆匆的跑過來,用一種亞歷山大聽不懂的語言迅速的納山說著什麼,也許是他說的太快,納山不得不反覆問了幾句之後,就扭過頭盯著亞歷山大:「他們說你們的人抓住了希瓦。」

  亞歷山大不由點點頭,他知道箬莎果然有了準備。

  只是那個年輕的波西米亞人立刻露出了敵意,他從腰裡拔出短刀向亞歷山大撲去!

  納山幾乎是腳下不動的只一甩手就把那個波西米亞人摔倒在地,趁他還來不及站起來一隻腳踩在他的後背上,同時對他呵斥著。

  「把這小子帶走,」納山對旁邊的人吩咐著,然後揪著亞歷山大的衣領走到一顆樹下「現在聽著,把你知道的都給我說出來。」納山說完又抬手阻止住要開口說話的亞歷山大「我提醒你想好了再說,我不是加傑人,對你們來說也許女兒不算什麼,可索菲婭就是我的生命。」

  亞歷山大額頭上的冷汗流了下來,即便是之前面前可怕的彎刀也沒有這麼感到這麼的恐怖,畢竟與敵人對峙時的興奮往往能令人暫時忘記懼怕,可面對一個憤怒的父親,亞歷山大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告訴我索菲婭在哪?」納山繼續問。

  亞歷山大沉吟了一下,他知道接下來的回答可能就會決定自己的命運,可這時候看著這個儘量壓抑著感情,當說到女兒名字時都會顫抖的男人,他忽然覺得任何欺騙敷衍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索菲婭是他妻子,不論這有多麼荒唐卻是事實。

  那麼,面對索菲婭的父親,他應該怎麼回答?

  「我不知道,」亞歷山大終於開口,話一出口就看到納山的臉變得異常憤怒,但是他還是繼續說「我們在從西西里來那不勒斯的路上失散了,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你說什麼!你不知道?」納山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問,他的眼中閃著可怕的光,那種如受傷野獸般絕望的眼神似乎就要立刻把亞歷山大撕成碎片「你說她是你的妻子,可你不知道她的下落?」

  「對不起納山,如果騙你能活命我肯定會騙你的,可現在我不想這麼做,」亞歷山大慢慢的說「我們在路上失散了,我一直在找她,可到現在還沒有她的消息。」

  「可你現在在科森察幹什麼,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嗎?」納山用聽上去似乎並不是很憤怒的聲調問,可越是這樣顯得越是危險,因為他的眼神已經變得異常冰冷,看著亞歷山大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告訴我,我女兒遭遇到了什麼,在我殺掉你之前都說出來,那樣也許我會慈悲點讓你死的不那麼痛苦。」

  看著納山,亞歷山大忽然奇怪的露出了微笑,他攤開雙手把身子完全對著這位父親:「來吧殺掉我吧,我沒有保護好她可她保護了我,她不但救過我的命,而且願意為我挨老古爾佳的鞭子。如果她不跟著我一起離開部落就不會遇到危險,可我現在連她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來殺掉我!殺了害了你女兒的人!」

  亞歷山大越說越激動,他忽然覺得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自從索菲婭失蹤之後他一直壓抑著自己不去想那各種想想都讓他痛苦的可能,他心裡有一個聲音在不住告訴他,他總會找到索菲婭,那不勒斯的時候,除了派出烏利烏不住的一次次去港口打聽關於索菲婭所在的那條船的下落,他就是在瞭望哨裡向那些經常來來往往的酒客探聽各種消息。

  但是每次打聽換回的卻都只有失望,一次次的失望,無數次的失望,那個讓他堅持下去的聲音雖然從沒消失,但他心底裡卻明白那只是他在欺騙自己。

  某個念頭他不敢有,更不想去有,他只能不住的告訴自己,他的小妻子總會回到他身邊,哪怕她經歷了多麼可怕的事情,可只要她回到他的身邊,就一切都好了。

  他會讓她忘記那些可怕的事,會用一生去安慰她的身和心。

  但是現在,當面對納山時,亞歷山大才忽然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就在不停的自我欺騙。

  索菲婭不見了,索菲婭可能再也回不到他身邊了!

  「來殺了我,」亞歷山大終於流下了自與索菲婭失散後的第一次淚水,可他的臉上卻又掛著似乎放下一切的輕鬆微笑「這樣你就可以為女兒報仇了。」

  納山眼露殺機,粗壯有力的手臂過於用力筋骨硬邦邦的漲起。

  「殺了你,不。」納山的聲音也是硬邦邦的,隨著他緊攥的拳頭狠砸過去,亞歷山大立刻痛得摀住肚子彎下腰去!

  一拳,又一拳,納山的拳頭不住的狠狠打在亞歷山大身上,血水順著亞歷山大的嘴流出來,他的鼻子已經被打破,眼睛被打得高高腫起,當納山緊攥在一起的雙拳砸落在他後背時,亞歷山大的臉直接埋進了樹根旁的水窪裡。

  「站起來!」

  納山揪著亞歷山大的頭髮把他拽起來,又是一陣狠狠的拳頭。

  「呵呵,你怎麼不殺了我,」亞歷山大快站不住了,他身子歪歪扭扭的靠在樹上,在納山一拳又一拳的打擊下發出奇怪笑聲「殺了我才最解恨呢,來呀,難道你不愛你的女兒?」

  「閉嘴!」納山粗聲吼著,這一頓狠揍讓他都覺得有些喘息,看著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亞歷山大,他撿起扔在地上的彎刀「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太舒服的,我要你為索菲婭的死付出代價。」

  「是呀,我的確該付出代價,」亞歷山大想睜開眼,卻因為眼睛紅腫根本做不到,他只好讓自己儘量站得直些,然後他抬起頭,用因為充血完全模糊不清的目光看著頭頂上的樹冠「我早就該受到懲罰了,你還在等什麼?」

  納山的刀抵在了亞歷山大脖子上,劃破肌膚的刺痛卻讓他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

  「索菲婭,我來了。」亞歷山大心中自語。

  「不,這太便宜你了。」然後他聽到納山在他耳邊如詛咒般的聲音。

  「你死就解脫了,然後只有我一個人為我女兒痛苦,我不會這麼便宜你的,」納山的聲音裡透著無窮的憤怒和憎恨「我要讓你活著,我看得出來你的痛苦有多深,所以讓你時時刻刻活在痛苦裡。你別想就這麼算了,除非找到我的女兒,否則你永遠別想解脫。」

  說完,納山鬆開亞歷山大轉身就走。

  他離開很久,樹林裡迸發出一聲充滿悲憤與壓抑的吶喊:「索菲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5 12:04 AM

第四十四章 求援

  一個騎兵駕馭著馬匹在亂石叢生的低谷中前進著,儘管騎術精湛,但是因為地勢複雜,這個人依舊小心的控制著速度,防止坐騎稍不留神撞在那些突出來的嶙峋石壁上。

  在他還沒有來到山谷中心最狹窄的地段時,山谷一側放哨的人已經發現了他的蹤跡,當他來到的波西米亞人聚集的地方時,立刻有兩個人迎了上去。

  「帶來什麼消息了,看你這樣子像是科森察人已經要進攻了。」走在前面的納山對報信的人問「鮑夫卡那邊怎麼樣?」

  「納山,那些科森察人可能真的要來了,」報信的波西米亞人伏在馬上不住喘著粗氣「鮑夫卡讓我通知你最好準備,他那裡不可能擋得住科森察人,一切都看你這裡了。」

  「當然看我這裡,鮑夫卡那個傢伙最多也就是裝裝樣子嚇唬人,」納山不以為意的說「回去告訴鮑夫卡,我這裡都準備好了,他只要不讓科森察人覺得從他手裡衝過去太容易起了疑心就可以。」

  看著報信的人氣喘吁吁的調頭而去,納山沉吟了一下對身邊的同伴說:「去把我們的那個俘虜帶來,我有話要問他。」

  「那小子是誰?」波西米亞人有些好奇的問「你以前從不這麼麻煩的,如果想要知道什麼只要用刀子和燒紅的烙鐵就能知道。」

  「去把他帶來吧,」納山沒有回答同伴的話只是催促,看到同伴疑惑的樣子他又說「我們要從他那知道些事,如果他不肯說實話我會用刀子和烙鐵的。」

  亞歷山大並沒有和伯萊里兩人關在一起,而是獨自一人坐在那棵樹下發呆,雖然沒有人看管,他卻始終坐在不動,直到波西米亞人來找他。

  「你是誰?」波西米亞人有些好奇的打量著亞歷山大,見他雖然抬起頭卻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就無所謂的聳聳肩「沒關係你不說也沒什麼,納山有的是辦法讓你說話。」

  「他要見我了嗎?」亞歷山大站起來,他已經坐在樹下很長時間,看著遠處的天際已經泛起淺白,再想想納山這個時候要見他,亞歷山大已經大約猜到是什麼事。

  看著眼睛通紅的亞歷山大走來,納山把手裡的馬鞭在大腿外側打得啪啪的響,看到他這動作,熟悉他習慣的波西米亞人微微吹了個口哨。

  「納山如果他真值那麼多錢,可別要了他的小命。」波西米亞人走到納山身邊低聲說。

  「我只是要從他那知道點事。」納山向亞歷山大做了個手勢示意他跟自己過去,然後獨自轉身山谷裡走去。

  亞歷山大默默跟在後面,當他們來到崎嶇的谷底時,納山用馬鞭向兩邊的陡坡指了指:「你認為如果在這裡準備襲擊科森察人會不會成功?」

  亞歷山大向兩邊看看點了點頭,接著就搖頭說到:「你不會成功的,科森察人已經知道了你們會在這裡社下埋伏,他們不可能上當。」

  納山不置可否「嗯」了聲,然後打量著亞歷山大:「我知道,他們應該不會那麼蠢,否則也不用等我們來早就被別人幹掉了,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科森察人派來這裡查看是不是有伏兵的對嗎?」

  亞歷山大沒有否認,他在等著納山下面的話。

  從承認自己是索菲婭的丈夫那時候起,亞歷山大就在琢磨納山他們究竟要幹什麼,現在見納山一點都不為自己幾個人在山頂上的出現感到意外,他就知道納山應該已經猜到他們的目的。

  也就是說對於科森察人已經識破他們要在山鷲崖埋伏的打算,納山並不覺得意外。

  「聽著我可以讓你走,」納山看著亞歷山大「當然這不是因為我對你慈悲,而是就如我說的那樣我要讓你和我一起承受失去我女兒的痛苦。現在我要你告訴我科森察人會排出多少人突破鮑夫卡的封鎖。」

  亞歷山大看著納山,開始他的確有些不明白納山要幹什麼,現在聽他這麼詢問,亞歷山大忽然意識到不論是自己還是科森察的其他人,似乎都犯了個很重要的錯誤。

  對科森察人來說,守護作為儲糧地的阿格里河平原的確是很重要的事,但是如果對某些人來說,能夠拿下科森察城堡本身就已經足以能抵消對阿格里河沿岸平原的作用了呢?

  自始至終他們他們都只想到這些來自波西米亞人的傭兵對科森察的威脅,哪怕是後來猜想到這些人是受到那不勒斯某些人的指使,也依舊認為是以這些波西米亞傭兵為對手,卻偏偏沒有去想如果那不勒斯有人直接參與進來會怎麼樣?

  「那個人,那個戴面具的人!」亞歷山大忽然想起來了,雖然知道那個人應該是認識才要堅持殺掉他,可現在他忽然覺得那人的出現應該不只是簡單的只是被派來看著波西米亞人如何襲擊科森察的「告訴我是誰要趁機拿下科森察?」

  「你沒必要知道這些,」納山不耐煩的說「我留下你的性命不是為了讓你和我討價還價的。」

  「納山告訴我!」亞歷山大有些急了,他發現自己居然犯了個很大的錯誤,也許正是因為這個錯誤,不論是科森察還是箬莎都即將陷入危險之中,而他的一切計劃也許還不等開始實施就要徹底失敗「我要去找索菲婭,我需要科森察人的幫助。」

  「閉嘴,」納山臉上露出了猙獰「不要總把我女兒掛在嘴邊,你是個加傑人,也許你的確為我女兒感到痛苦,可如果以為我不明白你們那種狡猾就錯了。」

  「科森察伯爵夫人是那不勒斯的莫迪洛伯爵的妹妹,如果我現在幫了科森察就能得到伯爵的幫助,到那時候我就可以全力去找索菲婭,」亞歷山大這時候也只能用這個理由打動納山,他不知道索菲婭的父親怎麼會以一個吉普賽人的身份成為這一大批波西米亞僱傭兵的首領,可現在很顯然這些波西米亞人是莫迪洛的敵人找來的。

  「公爵?」

  想到莫迪洛的敵人,亞歷山大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召來這些波西米亞僱傭兵的應該就是腓特烈公爵,只是腓特烈是從哪裡找來這麼多的波西米亞人,已經不是他能想到的了。

  「是腓特烈公爵嗎,是他派你們來襲擊科森察的,」亞歷山大焦急的自語,接著他忽然微微張開嘴像是想到了什麼「等一下,他讓你們把科森察的守衛隊伍城堡裡引誘出來,然後不論是不是能成功都要在山鷲崖圍堵埋伏,然後在這個時候他自己的人就可以趁機拿下科森察。」

  納山眼中閃過絲異樣,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加傑人居然這麼快就猜到了個大概,雖然事情未必完全如他說的那樣,可總的來說卻相差不遠。

  「你很聰明,不過這些已經和你無關了,現在我要知道科森察有多少人,然後只要能把他們留在這裡就可以了。」納山看著焦急的亞歷山大不為所動「還有我勸你最好現在還不要亂跑,有人想要你的命,雖然我也恨不得就殺了你,可也不想你死在別人手裡。」

  「沒錯,公爵的手下。」亞歷山大低聲低估一聲,他不住的來回走動心裡焦急的盤算著,他知道納山是不會聽他這麼說下去的,這個吉普賽人不但要比想像的頑固得多,而且更要狡猾,否則他也不能聚集起這麼一只看上去實力不凡的傭兵隊伍了。

  想到這裡,亞歷山大忽然心頭一動,他回頭看著納山說:「納山,如果我保證能讓你和你的人得到更多的報酬呢,也就是不論你從公爵那得到多少,都可以有份其他報酬,你能不能幫我?」

  納山冷冷的看著亞歷山大,過了一會才開口說:「你很聰明,應該差不多已經知道你的對手是誰,那麼你怎麼還能有這種信心說能付給我一份報酬,科森察已經完了。」

  「不,還沒有!」亞歷山大用發狠的聲調說「僱傭你們的那個人我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的野心,可我也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事。也許他現在能得逞,可我能夠阻止他。即便我不能,那不勒斯的國王也能阻止。」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納山不以為意的說「那是那不勒斯人的事,對我們來說只要有足夠的佛羅林就足夠了。」

  「我能讓你得到更多的佛羅林,」亞歷山大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別忘了那個人畢竟只是個公爵,而他的敵人可不只是一個莫迪洛,還有就是那不勒斯的國王。這兩個人都很富有,真正的富有,你同樣可以從他們那裡得到報酬。」

  「等一下,你是說那不勒斯的國王?費迪南?」納山的神色有些變了,他臉上似乎出現了些許錯愕,然後有些茫然的搖搖頭「可這說不通,要知道那可是王后的侄子……」

  亞歷山大額頭上這時已經冒出汗水,他不知道納山怎麼會突然變得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在他急得要開口打斷納山的胡思亂想時,納山忽然說:「加傑人,你告訴我說,腓特烈公爵和國王關係是不是不好?」

  「當然不好,他和他兒子整天想著的都是怎麼當國王,」亞歷山大無奈的解釋著「所以幫助科森察能得到的回報要比你想的還要多,科森察,莫迪洛還有國王都會願意看到腓特烈的失敗。」

  納山點點點頭,好像已經得到了答案。

  「我不能讓我的傭兵幫助你,」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亞歷山大立刻陷入了失望「我的人不只是接受了他佛羅林才聽他的命令,這其中有些事很複雜。」

  一陣難掩的失望從亞歷山大心頭浮起,他沒想到說了這麼多卻依舊毫無用處,甚至哪怕是許以重金也無法打動這個固執的吉普賽人。

  「不過,就因為這裡面有些複雜,所以我要你把你知道的事都說清楚。」納山忽然繼續說,他的臉上掛著絲古怪神色,似乎顯得有些急躁「說說公爵要幹什麼,如果我肯幫他是不是真的能得到國王的報酬。」

  亞歷山大感到的很意外,原本已經徹底失望卻似乎一下子又有了機會,雖然他不知道納山怎麼就突然想通了,不過這時候他卻實在沒時間卻想那麼多。

  「國王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人們都知道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不過國王自己可不這麼認為,而且莫迪洛伯爵也不希望看到腓特烈成為國王。如果能挫敗公爵,能從他們那裡得到的回報一定比你想的還要多。」亞歷山大簡要的說完,就緊盯著納山。

  他知道能否成功就在次一舉。

  納山認真的看著亞歷山大,他手裡的馬鞭不住的輕輕拍打身側,然後他搖搖頭:「我的人不能幫你,」在亞歷山大臉上剛剛露出難掩的失望,他接著說「我的人不只是傭兵,他們還是屬於波西米亞國王的王家衛隊,而他們效忠的王后,就是現在的那不勒斯國王費迪南父親的姑姑。」

  「什麼?」亞歷山大意外的看著納山「你是說波西米亞國王的王后,是費迪南父親阿方索二世和腓特烈公爵的姐妹?」

  「大概是你說這個人的姐妹吧,所以我的波西米亞士兵不可能幫助你。不過,」納山說到這頓了下「我的人不一樣,他們是我的族人,雖然也同樣是國王的士兵但是卻更願意聽我的話。」

  「等一等,你說的是你的人,」亞歷山大隱約明白過來的了,納山說的顯然並非那些波西米亞士兵,而是他自己的那些吉普賽人。

  「但是他們人並不多,這對你也沒什麼用處,「納山提醒著「如果這時候科森察人真的已經出城,城堡了應該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你還能幹什麼?」

  「我不需要保護城堡,」亞歷山大輕聲說「我只要能保護一個人就可以了。」

  「那好吧,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納山深深看了眼亞歷山大,從腰間的皮袋子裡拿出個木哨吹了起來。

  隨著夜鶯般的哨聲,很快一個與納山相同打扮的波西米亞人跑了過來:「頭人你叫我嗎?」

  「叫上我們的人,聽這個人的命令去做。」納山簡單的吩咐。

  吉普賽人稍顯疑惑的看了眼亞歷山大,立刻轉身迅速消失在亂石叢中。

  「我這次相信你,這裡面的事很複雜,你也別指望知道的太多,」納山盯著亞歷山大的眼睛「不過我要提醒你別欺騙我,還有你答應過要去找我的女兒,如果我發現你欺騙了我,否則哪怕將來索菲婭會怨恨我,我也不會饒了你。」

  「我知道。」亞歷山大轉身準備離開。

  「加傑人!」納山忽然在背後叫住他「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

  「亞歷山大,亞歷山大·朱里安特·貢布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6 12:07 AM

第四十五章 箬莎的蛻變

  利烏提心吊膽的坐在樹下,雖然身子蜷著好像因為害怕已經不知所措,可一雙靈活的眼睛卻始終偷偷的看著四周。

  他不能不擔心,即便不知道這些波西米亞人的底細,可他也知道自己幾個人處境不好。

  自小就會察言觀色的摩爾人很清楚成為俘虜或是囚徒的下場,他親眼見過的這種事已經太多,至於他自己曾經親身經歷過的,更是讓他對將來感到絕望。

  大維齊爾老爺被砍下來戳在削尖木樁上血粼粼的人頭又開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這是他以前最可怕的夢魘,現在這一切似乎又要發生了。

  向不遠處的伯萊里看了看,烏利烏打消了招呼他的念頭。

  這個大個子不論與那位伯爵小姐是主僕還是姐弟,他對她都是很忠心的,可忠心這時候幫不上什麼忙,甚至反而會壞事。

  烏利烏決定想辦法逃跑,亞歷山大在哪他不知道,大概這時候已經被人砍下了腦袋,就和大維齊爾老爺一樣,這讓摩爾人有些傷心,不過卻也只是有些而已,他覺得自己已經盡了本分,既然主人已經死了那麼他也就自由了。

  烏利烏這麼一邊觀察著周圍隨時伺機逃跑,一邊胡思亂想。

  當一陣腳步聲走近,他立刻低下頭裝著害怕的樣子,事實上他也的確很害怕,因為他發現那腳步正向著他們走來。

  一雙熟悉的靴子出現在眼前,烏利烏不用仔細看也知道那正是自己每天打理過的,他立刻抬起頭看到了正低頭看著他的亞歷山大。

  「主人!」烏利烏意外的叫著,他注意到亞歷山大沒有被捆起來,雖然看上去被折磨的不清,可似乎精神還不錯,另外讓他覺得奇怪的是,亞歷山大身後雖然跟著兩個波西米亞人,可看神情卻不像是押解他的樣子。

  「已經準備逃跑了嗎,烏利烏?」

  亞歷山大的話讓摩爾人嚇了一跳,他心驚膽顫的看看亞歷山大身後那兩個波西米亞人,果然那兩人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憤怒和殺機。

  「主人,我只是想……」

  「你不用解釋,這也沒什麼,」亞歷山大不以為意的說「你只是為了感恩才成為我的僕人,對我並沒有太多的義務,任何時候都可以離開的。」

  烏利烏黑亮的臉上有些發紅,他不知道亞歷山大這麼說是不是生氣了,其實他始終搞不明白這位新主人的脾氣,也弄不懂剛才還是俘虜的亞歷山大怎麼會看上去和波西米亞人走到了一起,既然搞不明白他乾脆一咬牙說了實話:「主人,我以為你已經死了所以就想逃走,對不起主人。」

  「現在為我做件事,」亞歷山大不想聽烏利烏說太多的話,而且他也沒有這個時間,這時候他心裡的焦急是旁人想像不到的「從這裡出去,就是這個山谷出去,不論多少路走的越遠越好,必須攔下科森察的守衛隊讓他們立刻回頭。」

  「就只有我一個人?」烏利烏有些意外的問,他原本以為看透了他心思的亞歷山大要嘛會狠狠懲罰他,要嘛會讓人給他戴上奴隸的腳鐐,可現在這個命令讓他意外。

  「就你一個人,雖然你不熟悉這一帶,好在也只有一條路,」亞歷山大說著從地上拽起烏利烏用刀割斷捆著他的繩子,同時對他低聲說「別再逃跑了,你認為你這麼永遠不停的逃跑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你想永遠這麼流浪下去嗎?」

  「主人你,你知道了什麼?」烏利烏眼中露出不安神色「請你聽我解釋主人,我不是那種背著以前主人逃出來的奴隸,我沒做過壞事。」

  「好了烏利烏,如果你能改改夜裡總說夢話的毛病,就是個完美僕人了。」亞歷山大擺擺手打斷烏利烏「現在聽我說,一定要攔下守衛隊然他們回頭,告訴他們這是他們隊長的命令,去吧!」

  烏利烏愣愣的看看亞歷山大,在確定他的確是這麼命令自己後,點點頭轉身就跑。

  「這個摩爾人,你信得過嗎?」一個吉普賽人皺著眉問「我看到他手裡攥著塊石頭。」

  「大概是要來磨斷繩子逃跑,」亞歷山大不在意的說「他是個摩爾人,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什麼地方可去的,而且他當初跟隨我也是出於自願,如果他要離開我也不會阻止。」

  「可是你不是說讓他去攔下那些科森察人嗎,如果他逃跑了呢?」

  「如果那樣只能說是我倒霉,」亞歷山大說著走過去幫已經站起來的伯萊里鬆開繩子「現在什麼都別打聽,我們立刻離開這。」

  「去哪,這些波西米亞人是怎麼回事?」伯萊里愕然的問,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去救箬莎,」亞歷山大對伯萊里說「如果我沒猜錯,她現在很危險。」

  箬莎坐在一張很寬的椅子裡看著遠處半敞的房門微微發怔,她這是在她父親的房間裡,在她旁邊的床上,科森察伯爵正香甜的做著夢。

  一直以來伯爵睡覺得時間都越來越長,相反他的酒量卻越來越小,到了最近兩年哪怕只是喝上兩杯城堡裡自釀的葡萄酒都會立刻昏頭轉向的認不出人來。

  睡夢中伯爵發出一陣模糊囈語,他不老實的扭了扭身子,似乎因為向動動手腳可沒了手臂不夠盡興,就用力蹬了蹬雙腿,然後這才安靜下來。

  箬莎默默的看著父親,她知道父親已經很老了,也許過不了幾年就會死去,這是城堡裡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很多人這幾年已經把逢迎都轉向了凱澤爾,畢竟伯爵一死,做為長子的凱澤爾就會成為伯爵。

  箬莎不知道父親究竟有多愛母親,或者從來沒愛過,畢竟當初母親是直接從修道院裡被接進的城堡,這讓很多人從一開始就暗中揣測究竟發生過什麼,讓這位堂堂的莫迪洛伯爵的妹妹要躲到修道院裡好幾年。

  現在看來,那個猜測的理由已經很清楚了。

  一個同母異父的哥哥,雖然知道母親這些年來放浪不羈的生活,可箬莎卻還沒做好接受一個同母兄弟的準備。

  她的兄弟已經夠多了,除了父親前妻生的那些孩子,還有和她一起長大的伯萊里,不論這些人和她關係好壞,他們才是她的兄弟,至於那個忽然冒出來的亞歷山大,她到現在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一個身影出現在半敞的門外,輕輕敲門後房門被緩緩推開。

  看到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馬西莫,箬莎微微皺了下眉。

  她不喜歡亞歷山大的這個跟班,感覺他一點都不像個修道士,更像個到處招搖賣藝的,這讓她甚至有點懷疑亞歷山大的身份,雖然他沒有揭發她要逃跑的事,而且還因為阻止她離開讓她避免了被城外敵人抓獲的危險,可她還是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哥哥不信任。

  不過這是母親的事,箬莎相信只要母親回來,應該就能辨出真偽了。

  「小姐,波西米亞人果然沒有攔住我們的守衛隊,」馬西莫小心的說,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位伯爵小姐面前他總是覺得不自在,也許是因為她那雙雖然好看卻總是讓他有種在被審視似的眼神「還有按照您的命令,我們已經把那條秘道封起來了。」

  「那個波西米亞人呢?」箬莎站了起來,當她走動時,身上的盔甲發出聲音。

  沒錯,箬莎沒有穿裙子,甚至沒有穿稍微方便些的衣服,而是穿上了一身樣式獨特的盔甲。

  這是套特意定做的盔甲,鑲嵌琺瑯和金絲花飾的繁瑣華麗的紋理和完全與主人的身形相配的大小,讓這套盔甲穿在箬莎身上迸發出了異乎尋常的奇特魅力。

  馬西莫還記得當第一次看到箬莎穿著這身盔甲出現時,即便是很多科森察人都目不轉睛,有些更是因為意外和驚豔險些手忙腳亂。

  而且雖然已經看過幾次,可馬西莫還是覺得眼前這位伯爵小姐簡直就是副動人的畫作,而不是個真人。

  「波西米亞人?對,」從遐想裡清醒過來的馬西莫趕緊說「在外面大廳,那人挺幸運,在我們用石頭堵死秘道前讓我們抓住了,他那個同伴就糟糕多了,那血流得看著就嚇人。」

  箬莎沒理馬西莫的喋喋不休,她走出父親的房間穿過塔樓和走廊,當她出現在大廳裡時,聽到了一陣低語。

  箬莎不去管那些隨著她的腳步移動的目光,而是走到被鎖在一根柱子上的波西米亞人面前。

  「回答我的問題,或者受苦,」箬莎開口問著「你們怎麼會知道秘道的,還有之前出去的那些人他們在哪?」

  「小妞,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貴族小姐,」波西米亞人露出桀驁不馴的神色,雖然看上去有些慘,可他還是故意用充滿慾望的眼神看著箬莎「你這個樣子太誘人了,也許我們可以……」

  箬莎揮起手腕毫不猶豫的一鞭子抽在了波西米亞人的臉上,一陣劇痛霎時把他的話都打了回去。

  「讓他開口,我就在這裡等著直到他肯說實話。」看到波西米亞人因為疼痛和意外扭曲的臉,箬莎冷冷的說「不要把我當成其他那些貴族小姐,我是科森察家的人,科森察的祖先是獵人,你們就是我的獵物。」

  一個劊子手走過來,先猶豫的看了眼箬莎,然後舉起皮鞭開始向波西米亞人身上抽去。

  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讓旁邊的人膽顫心驚,而波西米亞人那一聲聲的慘叫更是讓大廳外面的人聽了都暗暗心驚。

  箬莎卻始終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雖然她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但目光卻沒有移開,當波西米亞人因為痛苦開始不住咒罵時,她拒絕了身邊人請她暫時迴避的建議,而是下令「多抽他幾鞭子」。

  波西米亞人不住喘息著,他覺得全身好像要著火了似的疼痛。當劊子手扯破他的上衣時,與被抽破的皮膚一起扯動的疼痛讓他發出了淒厲的慘嚎。

  「我的祖先曾經教育他們的後代,受傷的獵物總是變得更兇殘危險,」箬莎慢慢走到波西米亞人身前看著用憎恨目光瞪著她的這個人「可他們也告訴子孫,這個時候的獵物其實也是最脆弱的,因為只要再稍微加上一把勁它們就是你的。」

  箬莎說著舉起鞭子:「如果你現在說出來我可以保證不再打你,否則當我離開的時候,你就要受更大的罪了。」

  「我,我叫馬庫什,」波西米亞人有些慌亂了,他哆嗦著盯著箬莎手裡的鞭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人,哪怕是在波西米亞他也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女人,現在這個奇特盔甲,看上去俏麗得令人心醉的女孩在他眼裡已經成了個可怕的魔鬼,只是想到另一個令他更加害怕的人,他又猶豫不決起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個探路的。」

  箬莎仔細看著這個人的眼睛,然後她把鞭子遞給了旁邊滿頭大汗的劊子手。

  「我出去一下,你知道該怎麼做。」

  箬莎說著轉身向大廳外走去。

  後面傳來了馬庫什急促的喘息,隨著劊子手招呼人搬來個燒的通紅的火盆,波西米亞人的喘息終於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哀嚎。

  「你們要幹什麼!你們不能這麼做,快把火盆拿開!小姐求求你回來,我什麼都告訴你,快讓他們停下來!我的天啊,救救我!」

  身後的淒厲慘叫和哀求絲毫沒有打動箬莎,她走出大廳,看著那些用恐怖不安的眼神望著她的人們,箬莎發出個無聲冷哼。

  也許很快人們就要用各種新的詞彙來形容她了,那應該是絕對和各種美好的東西都不沾邊。

  人們會宣揚她多麼恐怖而殘忍,甚至會說在她美麗的外表下不止藏著的是冷酷無情,甚至可能會把她形容成擁有一顆魔鬼般的心。

  但是箬莎卻並不在乎這些,當山頂落下石頭時,她就已經緊張得快要窒息了。

  她擔心她兄弟,或者說她擔心伯萊里。

  至於亞歷山大,她到現在依舊懷疑他的身份,而且即便最後證明他的確是她的同母異父兄弟,箬莎也不認為自己會對那個人有多少感情。

  可是伯萊里卻是她的弟弟。

  在秘道口防守的時候,哪怕是聽到有人出現的最後一刻,箬莎依舊奢望是伯萊里回來了,可在看到那兩個潛入進來的波西米亞人時,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快凍僵了。

  就在那個時候,箬莎知道不止伯萊里出事了,很可能凱澤爾也發生了意外。

  波西米亞人不可能那麼湊巧的偏偏出現在秘道另一邊,這只能說明他們是從知道底細的人那裡聽到了消息。

  而會落在波西米亞人手裡的科森察家的人,除了離開科森察沒多久的凱澤爾就沒有其他人了。

  而現在波西米亞人能進入秘道,那就只能說明伯萊里他們同樣已經落在了敵人手裡。

  那一刻,箬莎陷入了旁人永遠不會明白的徹底的恐懼和絕望之中。

  也許正是這讓她完全的絕望,當箬莎從這絕望中清醒過來時,她穿上了當初凱澤爾純粹出於寵愛而為她重金製造的鎧甲。

  當鎧甲的一顆顆釘栓鎖緊時,箬莎覺得她內心裡的恐懼也被封閉在了華麗而堅固的鎧甲裡。

  同時,一顆被隱藏在當初青春美麗的貴族小姐外表下的野心,卻隨著穿上鎧甲掩顯出來。

  當她站在大廳台階上,她父親空著的寶座前時,看著下面那些用奇怪眼神望著她的騎士和科森察貴族時,箬莎忽然發現,似乎這才是她一直真正嚮往的。

  科森察伯爵已經難以成了個笑話,而作為繼承人的凱澤爾又下落不明,那麼現在能真正統治科森察的只有一個人。

  「做為科森察的合法監護人,我命令你們所有人聽從我的命令!」

  這是箬莎穿上鎧甲後站在所有人面前說的第一句話!

  「小姐,那個波西米亞人說了。」一個騎士略顯緊張的報告著。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女面前緊張得心跳不已,而這心跳完全與任何充滿浪漫色彩的東西無關。

  其中有的,是隱約的畏懼。

  「他說了什麼?」

  箬莎盡力讓聲音聽上去顯得平靜冷淡,她知道任何情緒上的起伏都可能暴露她其實是多麼緊張不安。

  這是從莫迪洛舅舅那裡學來的,莫迪洛總是孜孜不倦的教授她各種以前總認為毫無用處的東西,可現在箬莎卻衷心的感激著伯爵。

  「他們抓住了凱澤爾少爺,」騎士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這真是太糟糕了不是嗎小姐,他們抓住了……」

  「他們會要贖金嗎?」箬莎不耐煩的打斷了騎士的話。

  難道還會有人比她更關心家人的安危?箬莎暗暗冷笑。

  「那個人沒說,不過他說他們還抓住了那位貢布雷大人和伯萊里。」

  「他們都被抓住了?」

  儘管已經想到了最糟的結果,可親耳聽到這些壞消息時,箬莎還是覺得眼前有些眩暈。

  凱澤爾,伯萊里,甚至還有那個亞歷山大,這些人都是和她有著不同血緣的人,而他們現在都落在了波西米亞人手裡。

  「守衛隊走了多久?」箬莎深吸口氣問。

  「城堡外的波西米亞人雖然看上去勇猛,可幾乎沒阻攔他們,」騎士略感奇怪的回答「所以如果順利也許很快他們就到山鷲崖了。」

  「是嗎。」箬莎暗暗嘆息一聲。

  當聽說凱澤爾被抓時,箬莎已經知道城堡外的波西米亞人只是個陷阱,甚至這時候她已經對守衛隊能否回來不再抱著希望。

  我的夢想原來只是這麼短暫的一瞬。

  就在箬莎心裡自嘲時,一個士兵忽然跑來。

  「小姐,外面來人了,是腓特烈公爵的軍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7 12:42 AM

第四十六章 箬莎的決斷

  說是一支軍隊,不如說只是一小隊騎兵。

  大約也就二十多個人的騎兵隊在樹林裡稀稀疏疏的排成一排,偶爾會有人在他們當中穿插奔跑,似是在傳遞著什麼消息。

  在守衛隊離開城堡向波西米亞人發起進攻時,城堡外的波西米亞僱傭兵就立刻開始撤退,雖然這原本在亞歷山大和箬莎的猜測之中,但波西米亞人撤退的那麼堅決,卻讓箬莎有種之前上當了的氣憤。

  很顯然城外波西米亞人的人數其實比他們想像的要少得多,之前他們完全被這些僱傭兵給欺騙了。

  這固然是因為他們突然出現,又是在深夜,讓人根本摸不著他們的底細,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不論是亞歷山大還是箬莎,都對如何打仗沒有經驗。

  亞歷山大是根本不清楚這個時代一支傭兵隊伍究竟有多少實力,還有僱傭兵究竟有多大的膽量敢於進攻一座有著守衛部隊的貴族領地的城堡,而箬莎做為一個貴族小姐,對她來說也許只有欣賞漂亮的服飾和鑑別寶石的優劣才是她應該擅長的。

  可現在卻是箬莎被迫不得不穿上了她原本只做為裝飾才穿的盔甲,然後需要她站在城堡上判斷城外那些忽然出現的公爵軍隊的意圖。

  一個身穿黑色騎裝的騎士來到距城牆下很近的地方,這時候天色已經大亮,箬莎能很清楚的看到這個人的長相。

  這人看上去讓她覺得有些眼熟,稍微琢磨一下,她想起來這個人就是之前在火山隘口與阿爾弗雷德一起攔截她車隊的那個公爵的手下親信。

  那人走的更近些的地方停下來,然後抬起頭向城牆上尋找著,很顯然他並沒有立刻認出箬莎。

  「我是依託萬騎士,是腓特烈公爵殿下的隨從,」那個人向城牆上大聲喊著「我在奉命巡視與科森察領地交界的邊界時候聽說了有人要襲擊伯爵的領地所以趕來支援,現在我希望見到伯爵或是任何科森察領地的一位主人,好確定他們領地和科森察家的人還是安全的。」

  「小姐,您不出聲和他打個招呼?」箬莎身邊一個上了年紀的騎士小聲問「這是公爵的手下,他們人數雖然很少卻可以幫助我們。」

  箬莎默默看著下面那個一身黑色衣服,看上去好像個報喪使者似的騎士。

  其實那個人雖然清瘦卻也還算英俊,如果仔細看甚至要比阿爾弗雷德那個有些過於喜歡顯擺的花花公子更順眼,可箬莎不知道為什麼卻無法對她有任何好感。

  或者是之前這個人曾經攔截過她的車隊,或者是因為突然發生事情太多,讓她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城堡外那個人因為得不到回答,就再次開口大聲宣佈自己的來歷和來意,同時他招呼後面樹林裡那些騎兵聚攏過來跟在他的身後。

  「我們沒有任何惡意,」依託萬大聲喊「做為公爵的手下,我們有義務保護任何受到威脅的那不勒斯貴族,現在請讓科森察的主人出來,哪怕是伯爵小姐,請證明科森察家依舊是安全的,否則我只能認為他們已經遭遇危險,我會請求伯爵立刻發動軍隊的。」

  聽著這已經隱約帶著威脅的吶喊,箬莎頭盔面具下的眉梢凝得更緊了,她雖然不肯定這些人是有惡意的,心裡那陣隱約不安卻越來越濃。

  「外面還有波西米亞人嗎?」一個得了她授意的士兵大聲問「他們圍攻了城堡,人數好像很多。」

  「我不知道什麼波西米亞人,」依託萬揮揮手「我沒看到任何人,樹林裡只有因為我們過來嚇得到處亂飛的野山雞,如果你們說的波西米亞是它們,那我們可是消滅了一大群。」

  依託萬的俏皮話引起他身後騎兵們的一陣哄笑,有人還順手從身側馬鞍上摘下掛著的山雞搖晃炫耀。

  「看來波西米亞人真的撤退了,」箬莎身邊的老騎士鬆了口氣,接著小心的說「那是不是讓他們進來,他們可是公爵的手下。」

  箬莎依舊不出聲,可她身上的盔甲卻發出輕輕聲響,這是因為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她知道自己上當了,現在想想也許守衛隊已經被到了山鷲崖遭到了波西米亞人的伏擊,箬莎懊惱的幾乎要發出絕望的吶喊。

  那支守衛隊是科森察領地唯一的力量,如果他們遭遇不測,科森察就變成了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

  因為莫迪洛的原因,科森察在法國人入侵時安然無恙,當時看來這是幸運,可到了現在這就成了罪行,雖然迄今為止還沒有人公開指責科森察犯有背叛那不勒斯的罪行,但那只是因為不敢輕舉妄動,可如今他們不需要有什麼顧忌了。

  箬莎覺得身上盔甲重得快要承受不住了,但她卻依舊直挺挺站著,因為如果這時候她倒下去,那麼也就意味著科森察家跟著她一起倒下了。

  旁邊的老騎士依舊在問她該怎麼辦,而且漸漸開始不耐煩起來。

  箬莎抬起手,慢慢摘下頭盔,當她那頭金黃色的長髮隨著晨風吹起時,不論城上城下,所有目光這一刻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華麗得只能用藝術品形容的米蘭鎧甲偏偏與一個美麗得讓人心顫的少女結合起來,這種奢侈到了極點的靚麗就如一副大師筆下的精美油畫突然活了過來。

  依託萬抬頭看著城牆上的那個佳人,心裡忽然升起一股難言的嫉妒,他知道自己是幹什麼來的,但一想到自己做這些只是為了能讓公爵得到這片土地,進而得到眼前這個驚人美麗的上帝的傑作,他就忽然對這次任務不滿起來。

  「依託萬騎士,」箬莎開口了,她的聲音略顯焦急卻並不驚慌「請你幫助科森察,我們守衛隊正追趕波西米亞人,但是我擔心他們可能會有意外,所以請你的人去立刻支援他們。」

  「抱歉伯爵小姐,之前不知道您已經在這裡了,」依託萬覺得戲演的也差不多了,雖然箬莎奇特的裝扮有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可隨後他就清醒過來「很抱歉小姐我的人太少了幫不上什麼忙,而且如果按您說的那樣,現在科森察幾乎沒有人守衛這太危險,請您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我會派人向公爵和莫迪洛伯爵大人求援,相信以科森察守衛隊的勇敢不會輕易失敗的。」

  依託萬的話引起了城牆上很多人的響應,事實上當守衛隊離開城堡時他們是提心吊膽的,可科森察人做為阿格里河平原儲糧地的守衛部隊,這是不能迴避的責任。

  波西米亞人的突然出現和消失,讓即便沒有想得太多的人也隱約猜到事情不簡單,守衛隊一旦離開城堡,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沒人知道,正因為這種擔心,留下來的人就更是忐忑不安。

  現在看到忽然來了一支公爵隊伍,雖然人數不多,但已經足以讓他們感到安心了不少。

  「請下令吧小姐,讓公爵的隊伍進來,」見箬莎遲遲不回答,老騎士也有些著急的催促著「這樣是很不禮貌的,要知道,」

  「讓腓特烈的軍隊進來就是禮貌的嗎?」箬莎愕然的看著身邊的老騎士,原來在他們心目中自己是這麼無足輕重,只是一個公爵的手下就能讓他們覺得比自己更重要也更可靠。

  箬莎到了這時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凱澤爾堅決反對她與阿爾弗雷德的婚事,而是堅持要把她嫁給那個足夠當她父親的塔蘭托伯爵了。

  如果真的成為阿爾弗雷德的妻子,也許科森察很快就會成為腓特烈的附庸,這不止莫迪洛伯爵絕對不能容忍的,更是科森察家的人都不能接受的。

  和任何家族一樣,一個女兒幸福與否與家族的興衰是無法相比的,這一刻連箬莎自己都開始深深的理解這一點了。

  「不許開門。」箬莎的聲音變得堅決起來,她不理會旁邊一臉愕然的老騎士,只是緊緊盯著下面那個人,她忽然開始覺得這個人的出現未免有些太湊巧,就和凱澤爾剛剛離開波西米亞人就來圍攻一樣,一切看上去都太巧合了,這讓她覺得不安起來。

  「騎士,我們的人完全可以守住城堡,如果你能立刻派人給我的舅舅莫迪洛伯爵報信,我會感謝你的。」

  這種時候箬莎並不想得罪腓特烈的人,所有人都知道費迪南二世的情況越來越糟,他那看似健康甚至精神十足的樣子在別人眼裡就像個已經快要燒光的火把,隨時都可能會熄滅,這時候得罪未來的國王是很不明智的。

  依託萬意外的看著城牆上的箬莎,他沒想到這個貴族小姐會這麼難對付,之前波西米亞人抓住凱澤爾的時候他並不在,所以他不知道波西米亞人都是怎麼讓那個傲慢的科森察家繼承人說了實話的,可現在他居然連個姑娘都對付不了,這讓依託萬惱火起來。

  他不想讓波西米亞人嘲笑,更不想因為任務失敗令公爵生氣。

  看著城牆上的箬莎,依託萬的臉色陰沉下來,不過他知道以自己這些人是不可能攻下這座城堡的,不過他有足夠讓對方低頭的籌碼。

  「伯爵小姐,也許我應該告訴你,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個人。」依託萬的口氣變了,雖然不知道哪裡出了錯,可他知道這位伯爵小姐應該已經對他們有了戒心,既然這樣他也就沒有必要再遮掩。

  當看到被兩個騎兵夾在中間從樹林裡出來的凱澤爾時,城牆上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

  儘管所有人都已經明白這些公爵的士兵來意不善,可看著身上血跡斑斑,整個人都好像昏沉沉的凱澤爾時,人們還是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那是凱澤爾,他們抓住了凱澤爾!」

  「上帝,我們怎麼辦?」

  「打開城門吧,讓公爵的軍隊進來。」

  「對,打開城門。」

  這個時候,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箬莎,他們想到的只有怎麼救回凱澤爾。

  「打開大門!」老騎士甚至不等箬莎說話就大聲吩咐。

  箬莎全身冰冷,她任由人們從身邊跑過去,卻沒有任何反應。

  當老騎士帶著人跑下堡牆去開門時,一直躲在牆角角落處怕中了流矢的馬希莫忽然從暗處跑出來,他提著袍子忙亂的爬上堡牆,先叫了一聲,見箬莎沒有反應,他就嘴裡嘟囔了聲「抱歉」,然後一把拉起箬莎,轉身沿著城牆向與山腳連接一起的塔樓跑去。

  「放開我!」

  箬莎到了這時才清醒過來,她憤怒的試圖甩開馬希莫,卻沒想到反而被修道士抓得更緊。

  當城牆下傳來一陣呼喊時,箬莎邊跑邊回頭向下看去,這時她正看到第一個從已經敞開的門洞裡衝進來的騎兵!

  「小姐快和我走!」

  馬希莫氣急敗壞的喊,他甚至有點後悔一時衝動給自己找了這麼個麻煩,雖然不清楚為什麼腓特烈公爵的人會忽然進攻城堡,但是他知道如果被抓住,他的下場肯定不會比那個波西米亞人好多少。

  糟糕的是這位伯爵小姐似乎還搞不清楚她的處境,這讓修道士甚至有想要狠抽她一個耳光的衝動。

  當他們終於衝進塔樓,奮力把鑲著鐵條的木門關死後,箬莎的身子不住搖晃好像隨時會摔倒。

  這對她來說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身上盔甲的重量比她想像的更要重得多不說,突如其來的打擊也讓她剛剛出現的希望蕩然無存。

  科森察人就那麼毫不猶豫的背叛了她,讓她甚至連稍微反抗的念頭都來不及產生。

  「為什麼?!」

  終於忍受不住的箬莎發出充滿憤怒的喊聲,她無助的慢慢癱坐在地上,這個時候身上的鎧甲帶給她的不是榮耀和勇氣,而是難以承受的沉重。

  外面城牆上由遠及近傳來的隆隆腳步和呼喊聲,馬希莫透過門上的縫隙看著外面正沿著堡牆快步走來的幾個人,他也很快認出了領頭的那人,這讓修道士覺得事情真是糟透了。

  「小姐,如果你不想逃跑我不會攔著你的,不過我的主人肯定不希望你落在外面那些人的手裡,」馬希莫不顧一切的拉起箬莎,可她身上的鎧甲卻咯得他的胸口發痛「快和我走,找個地方把這身鬼東西脫下來。」

  馬希莫用力扯著箬莎向塔樓通往山崖裡的甬道跑去,可沒走出多遠,他就停下來愣愣的看著眼前分別通向不同方向的兩條岔道。

  「咱們怎麼走,我不認識路。」

  「跟我來。」

  箬莎忽然加快腳步,雖然身穿著鎧甲,但因為這原本就是當初凱澤爾為了讓她高興特意定制的裝飾甲冑,很多地方不但做的很薄,甚至還用了更多的絲綢蕾絲做為陪襯,所以儘管累得不輕,可她還是咬牙堅持著向前走。

  她似乎已經從剛剛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當她快步先前走去時,金色的長髮不住飄揚,湖藍色的眼中閃著堅決的光芒

  「我不會被他們抓住的。」

  箬莎毫不猶豫的扔掉了裝飾著寶石的頭盔,當她扭頭看向馬希莫時,修道士覺得她的目光甚至比之前還要明亮銳利。

  「可我們現在怎麼辦?」馬希莫不安的問「那些人肯定正在到處找你,如果讓他們找到可就糟糕了。」

  「我知道,我不會被他們抓住的。」箬莎這時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她相信沒有人能懂得之前那幾乎把她徹底擊垮的打擊對她意味著什麼,甚至箬莎自己都覺得奇怪,在經過了最初幾盡崩潰的迷茫之後,她忽然覺得有種徹底放開的輕鬆。

  箬莎帶著馬希莫沿著在山壁上鑿出的甬道向高處走著,時不時的有些岔道裡會有人影閃動,箬莎就依仗著對城堡的熟悉機警的選擇躲避的地方,而隨著越往高處走,馬希莫的心卻越是跳得厲害。

  「他們在找你,城堡裡的人都在找你。」聽著那些經過人大聲喧嘩的喊叫聲,馬希莫愕然的看著箬莎。

  「他們肯定是奉了凱澤爾的命令,」箬莎輕輕嘆口氣「除了奧多涅那種外來的人,本地人對我們家族都很忠心,雖然他們放腓特烈的人進了城堡,可如果沒有凱澤爾的命令他們不會聽話的。」

  「那可太糟糕了。」馬希莫沮喪的嘟囔著,這時候他已經後悔為什麼要救這位伯爵小姐了。

  「不論是自願還是被迫,我的哥哥,我們現在是敵人了。」箬莎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小聲說了句,然後她頭前帶路向著甬道頂上一間房子走去。

  「我的上帝,你不會是要把裡面那幾個人放出來吧,」馬希莫難以置信的看著箬莎「別忘了就是你把他們關進去的。」

  站在門口,箬莎回頭看了看修道士:「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說完,她拿出隨身帶著的鑰匙,打開了那扇房門。

  當看到站在門口只帶著一個人的箬莎時,正在房子裡來回走動的奧多涅有些發愣。

  他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喧鬧,所以也知道城堡裡發生了意外,這個時候他正在琢磨怎麼趁機逃出去。

  「看看誰來了,我的伯爵小姐。」

  雖然驚訝與箬莎的出現,奧多涅卻不敢輕舉妄動,他忘不了那幾支火槍帶給他的震撼,甚至他在懷疑這是不是箬莎給他設下的圈套。

  「城堡被腓特烈公爵的人侵佔了,」箬莎毫不隱瞞的說「他們正在找我,我需要有人能保護我離開,我也會報答你。」

  奧多涅奇怪的看著箬莎,他一時間無法猜出這是不是真話,當他仔細傾聽外面時起時伏的聲音終於確定箬莎說的是真話時,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戲謔:「小姐,如果我把你交給公爵的人,難道不是能得到更多的好處嗎?」

  「我母親給我的領地,」面對威脅箬莎毫不驚慌「幫助我離開,你能得到我母親給我將來做為嫁妝的領地。」

  奧多涅滿是譏諷笑容的臉霎時一僵,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箬莎,不知道她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我會寫下證據,科森察家的人言出必行!」箬莎驕傲的說。

  稍微一愣,奧多涅點了點頭:「成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8 12:11 AM

第四十六章 洞穴之間

  凱澤爾站在城堡院子裡的台階上,看著聚集在下面的人們。

  這些人他每一個人都認識,而且其中很多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

  以前每次站在這個台階上時,他都覺得很自豪,因為他是科森察家的人,更是科森察領地的繼承人,這讓他相信總有一天這裡的一切都將歸他所有。

  可現在凱澤爾卻一臉沮喪,甚至覺得站在這裡更是種難言的屈辱。

  在他旁邊,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男人正慢悠悠的轉悠著,雖然看上去這個人顯得並不兇殘,而且還很有教養,但凱澤爾卻很清楚這個人的可怕。

  「我注意到您的人似乎並不歡迎我們,」那個黑衣男人在凱澤爾耳邊低聲說「我想這是因為你畢竟還不是科森察的領主,所以我也許我應該讓人把伯爵大人請出來。」

  「不要打擾我父親,」凱澤爾憤怒的低吼,當他看到那人毫無表情的眼神時,凱澤爾頓了頓終於用帶著哀求的聲調無力的說「求你,放過他吧,他已經老了。」

  「可他還是科森察伯爵,」黑衣男人壓低聲音重重的說「如果不想我去打擾你父親,就讓他們把你妹妹交出來,我知道她一定還在城堡裡。」

  「我不知道箬莎在哪,」凱澤爾喘著粗氣,他看看下面那些看著他的人們搖著頭「我妹妹很聰明的,你們抓不住她,而且你們現在已經有了我。」

  「還不夠我的少爺,」黑衣男人笑了笑「大概你還沒明白你現在的處境,你們的城堡是被波西米亞人圍攻的,而我們是來幫助你的,可是如果科森察的領主和它的繼承人被發現已經死了會怎麼樣,你認為國王或是任何人會因為你們的死去費心的尋找兇手嗎?」

  「你瘋了,你的人並不多,如果你敢這麼幹肯定逃不出科森察,還有科森察的守衛隊一旦回來你們就逃不了了。」凱澤爾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男人,他不相信腓特烈的人真的敢殺他們父子,可想想他們連派出波西米亞人都做得出來,他卻又不敢肯定了。

  「波西米亞人會對付你們的守衛隊,」男人笑了笑「至於你和你父親,如果你們不能滿足我的要求,我並不介意會使用最激烈的辦法。」

  凱澤爾屏住呼吸緊盯著黑衣男人的臉,他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這人是不是在虛張聲勢,因為他實在不相信腓特烈敢做出這種事。

  可他卻失望了,黑衣男人臉上始終掛著微笑,那樣子完全看不出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正因為這樣凱澤爾反而心裡沒了底。

  「我忘了告訴你,你們在阿格里河平原上的儲糧地現在應該已經被波西米亞人佔領了,」黑衣男人才想起來似的說「這個時候即便是莫迪洛伯爵也救不了你們,而且你們認為失去了儲糧地,還會有誰再幫助你們嗎?塔蘭托伯爵?你認為他會了你們而得罪公爵嗎?」

  凱澤爾覺得胸口有些發重,他喘了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這沒有用,那種沉重壓得他越來越難受。

  他知道黑衣男人說的並沒有錯,儘管是那不勒斯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但科森察家的榮耀卻早在這許多年的動盪中悄然殆盡,現在科森察家剩下的就只有對多年前那些光榮的追憶。

  如果這時候再失去對阿格里河儲糧地的掌握,那麼即便他的家族真的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也的確不會有人真的關心。

  畢竟在這個時代,這片土地上發生的各種可怕事情太多了,一個科森察家的滅亡,根本不會引起太多的關注。

  「你為什麼還要找箬莎,你已經抓住了我,」凱澤爾最後一次試圖為箬莎做些努力「你還想要什麼。」

  「我只要你的妹妹,」黑衣男人說到這的時候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你難道真的沒有考慮過和公爵聯姻嗎?」

  「你是說讓箬莎嫁給阿爾弗雷德?」凱澤爾問。

  「也許還有更合適的人選,」黑衣男人說完用手拍了拍凱澤爾的肩膀,然後這才轉身看著下面的人群「科森察人,我要你們立刻把箬莎·科森察交出來,這不是我的命令,而是你們的領主,科森察伯爵繼承人的命令。」

  說完,他向前輕輕推了推凱澤爾。

  看著下面的人,凱澤爾舔著發乾的嘴唇,他知道自己一旦開口就真的成了對所有人的命令,而在這麼多人的搜捕下,箬莎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想想你父親,想想你的領地。」黑衣男人在他身後低聲說。

  凱澤爾的心頭一跳,男人的話讓他下了決心。

  「找到箬莎,」凱澤爾的話一出口,人群中立刻響起一陣哄鬧「都聽著找到我妹妹,不過不要傷害她,把她帶回來見我。」

  「如果箬莎小姐反抗呢,」人群裡有人大聲問「小姐經常去打獵,她甚至還穿了件鎧甲,如果她不肯回來怎麼辦?」

  「不許傷害我妹妹!」凱澤爾憤怒的吼叫著「如果你們當中有誰敢傷她一下,我發誓不論他逃到什麼地方我都會找他。」

  說完,凱澤爾扭過頭狠狠的盯著黑衣男人,似是在告訴他這些話就是對他說的。

  「我也不希望看到箬莎小姐受傷,」黑衣男人向前兩步看著下面的人「不過你們你們不能把她找出來,我保證你們所有人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的。」

  看著一哄而散的人群,黑衣男人向凱澤爾擺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我想我們現在應該去看望一下你的父親伯爵大人了。」

  凱澤爾臉上露出了苦澀,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只是這個人手裡的傀儡,只等他們再找到箬莎,也許科森察家的命運就真正的徹底決定了。

  箬莎沿著山壁上突出的一塊石楞側著身子先前走著,在她腳下不到半步的地方就是一片陡峭的斜坡,如果從這裡掉下去,最好的結果就是後半生一直躺在床上等死了。

  「科森察還有這種地方,這可真是讓人想不到,」跟在後面的奧多涅小心沿著山壁走著說到「一條通往外面的秘道,不過我們為什麼不從城堡裡面進去?」

  箬莎回頭看了看奧多涅:「因為現在不但有上百個人在到處找我們,而且秘道也已經被我封死了,所以我們需要從這邊的山坡爬上去,然後再進去。」

  說到這,箬莎又看了眼用略帶玩味的眼神打量她的奧多涅。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認為也許從一開始科森察家就沒有真正信任過你,否則也不會不告訴你有這條秘道,但這是科森察家延續多少年的秘密,也是靠著這個科森察家才躲過了好幾次災難。」

  奧多涅撇了撇下巴:「放心吧小姐,我只關心你是不是會遵守諾言把許給我的領地交給我,至於這條秘道現在看來已經一錢不值了。」

  「可你還得慶幸它能幫你得到一塊領地,特別是慶幸它不是在地下。」

  奧多涅要再說什麼,稍微靠後一些的馬希莫忽然說:「小姐,那個波西米亞人!」

  「什麼,波西米亞人怎麼了?」

  「他們會找到那個波西米亞人的,然後他們會把秘道完全打通,如果那樣我們就會被堵在秘道裡。」

  馬希莫的話讓箬莎的腳步不由一頓,她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如果不是旁邊的奧多涅手疾眼快,甚至有些危險了。

  「如果是那樣,就只能算我倒霉了。」箬莎用很低的聲音自語。

  如同箬莎說的那樣,科森察的秘道是由城堡後面的山勢自然形成,這的確是件足以值得慶幸的事。

  這是因為雖然異常險峻,可隱藏在兩片峭壁之間的山縫並非完全封閉上山縫當中的。

  而科森察家祖先早年間也因為想到了秘道兩邊的出口可能會因為意外而被封閉起來,所以在一段與山體相連的堡牆外簷,悄悄建造了一條不為人知,可以通向峭壁上最近一條山縫不為人知的捷徑。

  這條捷徑也許是幾塊突出在城牆外的不起眼的城磚,也許是看上去搖搖欲墜可踩上去卻異常堅固的廊頂邊簷,只是這條路的確是太危險了,以至當走上上面時,馬希莫不止一次的暗暗發誓,只要能讓他活著離開這個地方,他一定當個真正的虔誠修道士。

  箬莎對這條路是否真的能連接到山縫上的出口也完全沒有把握,她既沒有走過,甚至在沒有找到這條路的入口時,連這條按科森察家的祖先的吩咐,只有在最危急時刻才能使用的捷徑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有些擔心。

  現在她走在最前面,只能不停摸索著先前走,時不時從她們頭頂或是腳下的走廊甬道裡經過的人群會迫使他們停下來,直到那些人走遠才能繼續前進。

  「也許該把你交給公爵的人,」奧多涅忽然伸手抓住要向前邁步踏上一條長長檁木的箬莎的手臂「公爵應該不會吝嗇的,畢竟連凱澤爾都出賣了你。」

  箬莎看著腳尖下狹窄的檁木,只要稍微走偏一點就有可能會掉下去,然後她慢慢轉頭看著奧多涅:「可公爵不會給你一塊領地,而且你認為只要我活著,我會放過出賣我的人嗎?」

  奧多涅看著箬莎認真的神情慢慢放開了手,他望著小心的沿著檁木向前走的箬莎的背影,玩味的一笑:「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不放過出賣你的人。」

  山壁就在眼前,腳下也變得漸漸好走起來,箬莎知道最艱難的一段路已經過去,當她的手撫摸到山縫中堵著的一片凹凸不平的碎石時,她暗暗長出了一口氣。

  「就在這,把這些石頭挪開。」箬莎吩咐著後面的人,然後趁著奧多涅招呼他的手下,箬莎飛快的把手上戴著的一個戒指塞到了馬希莫手裡。

  馬希莫嘴唇稍一動就趕緊閉上,他一邊裝著忙活一邊悄悄看了眼箬莎。

  箬莎沒有出聲,她知道就如她並不信任奧多涅一樣,這個前任騎士隊長對她也並不放心。

  「從這裡進去,然後盡快上到山頂,」箬莎叮囑著前面正不停清理碎石的幾個人「我們要是能趕在下面的人追上來之前離開最好。」

  「可如果按這個人說的山頂上已經被波西米亞人封住就一切都完了,」奧多涅忽然認真對箬莎說「小姐我要先說清楚,從你讓人用火槍對著我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沒有任何義務保護你了,所以如果另一邊的出口真的已經被波西米亞人佔領了,我會把你交給他們。」

  「就是這樣了。」箬莎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如果是那樣我不會對你有任何怨言。」

  「希望如此。」奧多涅嘟囔一聲,然後吩咐他的手下走在前面「不過至少現在我會保護你的,我的人走在前面,如果有危險他們就會及時通知我們。」

  箬莎略微點頭算是表示一份感謝,可等奧多涅剛在前面稍微走遠,她就低聲對要跟在旁邊的馬希莫說:「你不要跟得太近,如果他們真的把我交給波西米亞人,你就從原路回去想辦法躲起來,然後拿著我給你的戒指去找我的舅舅莫迪洛伯爵。」

  說完她想了想,忽然一時衝動似的繼續說:「還有把你的主人是我母親私生子這件事也對他說,告訴他喬邇·莫迪洛也落在那些波西米亞人或者是腓特烈公爵的手裡了。」

  看著箬莎臉上似乎有些陰晴不定的神色,馬希莫嚥了口口水點點頭,他隱約猜到箬莎這個吩咐的目的,只是他卻並不敢肯定莫迪洛伯爵聽到這個消息後就會來救他們。

  「不論你是叫亞歷山大·朱里安特·貢布雷,還是叫喬邇·莫迪洛,你是不是如你自己說的那樣是個重要人物,就看莫迪洛舅舅會不會來救你了。」

  箬莎低聲自語,跟在奧多涅後面向著漆黑的山縫裡走去。

  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馬希莫心裡忽然有種難言的莫名心悸。

  亞歷山大舉著火把先前走著,他身後的幾個吉普賽人警惕的盯著他的後背。

  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納山不但放了這個加傑人,甚至還吩咐自己要聽從他的吩咐。

  現在他又把他們帶進了這條看上去顯得很陰森的山縫裡,四周狹窄的空間讓他們不安,這對不習慣這種環境的吉普賽人來說實在不舒服。

  希望還來得及,亞歷山大心裡暗自祈禱,雖然並不知道腓特烈的人已經去了科森察,可他知道事情應該是很不妙了。

  前面的黑暗中傳來響動,亞歷山大本能拔出劍來,然後他就聽到對面那些人當中有個異常熟悉的聲音在喊:「上帝,我們被包圍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9 12:25 AM

第四十八章 難遇良機

  馬希莫覺得自己太倒霉了。

  按箬莎的命令,原本遠遠跟在後面的他是想找個機會再回到秘道外面去的。

  雖然站在那塊山壁上並不安全,但他擔心如果秘道真的被波西米亞人佔領了,也許來不及逃掉。

  可就在他準備趁著前面那些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掉時,奧多涅卻忽然讓人把他找了去。

  邊走邊回頭的馬希莫在箬莎眼裡多少有點像條可憐的小狗,可為了不引起奧多涅的懷疑,她卻沒辦法阻止。

  奧多涅把馬希莫叫上來並非起了疑心,而是有些擔心如果與亞歷山大他們遭遇而發生意外。

  奧多涅忘不了伯萊里手裡冒煙的火槍,更忘不了自己的同伴被火槍打掉後的慘相,所以他決定把修道士帶在身邊,或者乾脆讓他走在自己前面,這麼一來至少安全了些。

  不敢反駁的馬希莫只好提心吊膽的在秘道裡先前摸索,前面黑洞洞的洞穴裡傳來聲響時,他剛剛爬上一塊石頭。

  露出半個腦袋的修道士幾乎不等對方有什麼反應,就先大叫起來,他的叫聲霎時讓秘道兩邊的人都大吃一驚!

  不過也是他的叫聲,讓亞歷山大立刻聽出了他那透著誇張的聲調。

  「馬希莫!是你嗎?」

  亞歷山大的詢問換來的先是一小會的沉默,接著秘道另一端就響起一聲摻雜著驚訝,興奮,還有不知道是喜悅還是意外的叫聲:「大人,亞歷山大大人!真的是您嗎?!」

  「當然是我馬希莫,你怎麼會在這?」亞歷山大又喊了一聲,可他卻依舊躲著沒動,同時他回頭向旁邊的伯萊里暗暗示意。

  可伯萊里已經忍耐不住,他從亞歷山大身邊擠過去,向著黑暗中喊著:「箬莎小姐在哪?她還好嗎?」

  「小姐和我們在一起,她沒事。」

  馬希莫喊了一聲卻忽然沒了聲息,這讓伯萊里心頭一緊,他不顧亞歷山大的阻攔向前擠過去,當就著若隱若現的暗淡光線看到幾個晃動人影時,他立刻問:「小姐你在那嗎,回答我。」

  「伯萊里。」

  一個讓伯萊里身子一顫的聲音傳來,就著光亮,他看到奧多涅站在前面一處略寬的角落前,他的旁邊正站著箬莎。

  「小姐。」

  伯萊里喊了聲,再要往前走卻被奧多涅抬手攔住。

  「別再過來了,」奧多涅用手裡的一把匕首頂在箬莎的脖子上「說起來我不是你們的敵人,不過咱們最好先把事情說清楚。」

  「你要幹什麼?」伯萊里憤怒的問。

  「閉嘴,」奧多涅不耐煩的說,然後看著箬莎「小姐你的承諾現在能兌現嗎?」

  「你是要我現在就寫下一份轉讓領地的證書嗎?」箬莎看著奧多涅。

  「如果可以那樣更好,」奧多涅仔細看著箬莎,這也是他離她最近的一次,當他的手壓在箬莎露在肩衣外的光滑肩膀時,感覺著她如絲般柔滑的肌膚,奧多涅的呼吸忽然變得炙熱起來「不過如果能這樣也可以!」

  說完,他忽然扳過箬莎的身子,低頭用力向她唇上吻了下去!

  伯萊里立刻發出聲憤怒喊叫,整個秘道都被他這喊聲震得嗡嗡直響,當看到奧多涅身子一顫忽然抬起頭用力躲開箬莎的嘴唇後,他大聲的問:「小姐你怎麼樣,沒事嗎?」

  「你可真是個桀驁不馴的女人,」奧多涅擦著被咬得鮮血淋漓的嘴唇,慢慢放開了箬莎「小姐我相信你一定會遵守諾言的,因為你是科森察家的人。」

  「那你更應該知道得罪了科森察家的人會是什麼後果,」箬莎盯著奧多涅「我會兌現承諾,不過也會記住今天的事。」

  「等到你要報復我的時候,我也許已經可以向你求婚了。」

  奧多涅眼神火熱的看著向前走的箬莎。

  他這時想起了斯福爾扎,那個家族的崛起幾乎是個奇蹟,也是所有有野心的傭兵視為目標的代表。

  想到也許有一天自己真的能如剛才說的那樣不但有了一塊領地,甚至還能向如箬莎這樣的貴族小姐求婚,奧多涅眼中的火熱就更多了些。

  這時候箬莎已經和伯萊里會和,當她伸出手用力擁抱比她高出將近一頭的伯萊里時,伯萊里只能如哄孩子似的小心的輕拍她的後背。

  「那一口肯定很疼。」

  亞歷山大低聲笑了笑,對這個『妹妹』他有了新的印象,當初剛剛見面時那種認為她很乖巧的錯覺,現在想來多少有些錯的離譜。

  「那你應該感謝我,因為你親我的時候可沒被咬。」箬莎狠狠瞪了眼亞歷山大,她忘不了之前那次為了迷惑奧多涅的手下迫不得已與亞歷山大接吻時的情景,想到他居然趁機去碰觸她的舌尖,她就越發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真是她的同母兄弟。

  「馬庫什在哪?」

  黑暗中忽然傳來個古怪聲音,到這時箬莎才注意到亞歷山大他們後面跟著的居然是些吉普賽人。

  她立刻警惕起來,在向後退開兩步時還不忘緊緊拉著伯萊里。

  「不用擔心,他們現在是自己人了。」

  亞歷山大說這句話時多少有些心虛,想想吉普賽人那下一刻就會從朋友變成仇人的性格,他就覺得和索菲婭這些族人打交道真是件頭疼的事。

  「馬庫什在哪?」

  那個吉普賽人又問了一句,而且這時候臉色已經陰沉下來。

  「那個吉普賽人嗎,他還留在城堡裡。」馬希莫忽然開口「不過很不幸,你們知道他是我們的俘虜,不過小姐因為原本想要和你們談判所以沒把他怎麼樣,你們很快就能見到他了,他沒事完好無損。」

  說到這,馬希莫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了一句:「至少看上去是完好無損。」

  「那你們可真是夠心軟的,」那個吉普賽人好像不太滿意的哼了聲「如果是落在我們手裡,我們會先用鐵鉗擰掉他所有的牙齒,然後用燒紅的刀子一點點的扎進他的腳心,看著他的腳掌被燙焦燒爛才會放過他。」

  馬希莫哆嗦了一下,他偷偷看了眼箬莎,忽然開始覺得也許伯爵小姐和這個吉普賽人應該很能說得到一起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和這些比希米亞人在一起,還有我已經知道是誰指使他們的了,是腓特烈的人,我見到那個人了就是在隘口堅持搜查我車隊的那個人。」箬莎急急的說,她有太多的疑問要問,可現在她最關心的是科森察,所以她乾脆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至於波西米亞怎麼會變成自己這邊的,她忽然不想打聽了,她也並不擔心亞歷山大會在這件事上欺騙她,畢竟事情已經糟糕到了這種地步,想想她也實在沒有什麼可騙的了。

  「原來是那個人。」亞歷山大腦海裡閃過那個面具男人,雖然之前已經猜到那個人應該是自己認識,或者至少是認識自己的,現在聽了箬莎的話,他已經大致可以猜測到腓特烈的目的了。

  不論那不勒斯可能會出現的饑荒是否是有人刻意造成,現在看至少有很多人是在利用這件事推波助瀾。

  想想自己剛到那不勒斯時還以為那不勒斯的貴族們都因為過於愚蠢對即將到來的災難視而不見,亞歷山大就覺得其實真正愚蠢的反而是他自己。

  不論是莫迪洛還是腓特烈,他們不但對可能爆發的饑荒一清二楚,更是可能樂見其成,大概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們才能趁著混亂渾水摸魚。

  很明顯莫迪洛是準備等到饑荒真正開始之後,利用阿格里河平原上的糧食做為他扭轉如今不利局面的有力武器,不過現在看,似乎腓特烈佔了上風。

  原本做為手裡一張好牌的科森察的儲糧地一旦落在腓特烈的手裡,對莫迪洛來說就意味著災難,而突然出現的波西米亞人不但徹底打亂了他的好盤算,甚至可能會逼的他連最後的本錢就會輸個乾淨。

  做為那不勒斯貴族,莫迪洛不可能與腓特烈真正的徹底決裂,特別是在如今這種時候,腓特烈隨時都可能成為那不勒斯國王,莫迪洛就更不能冒著可能會被驅逐甚至會被指控為叛亂的風險公開與腓特烈發生衝突。

  而腓特烈也恰恰就是利用了莫迪洛的這個顧忌,才敢於對科森察下手。

  「腓特烈要得到的是阿格里平原上的種糧地,」箬莎焦急的說「他們抓住了凱澤爾,一定會逼他簽署讓渡那些土地的保護權,如果那樣科森察家就真的要面臨滅亡了。」

  亞歷山大暗暗點頭,他知道箬莎說的沒錯,科森察家能多年來還沒有完全湮滅在半島的歷次動亂之中,完全是因為多年來做為南方最大的產糧區的守衛家族,等到了其他城邦勢力的認可。

  一旦失去這個優勢,單憑科森察家並沒有太大實力,卻又偏偏佔據著通往阿格里河上游最富饒土地咽喉要道位置這一點,就無法在這樣的亂世裡存活太久。

  「如果我能幫你奪回產糧地呢,」亞歷山大忽然問,他的眼中閃動著股難掩的悸動,那如看到獵物的獵手般的銳利眼神,讓箬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果我幫你奪回儲糧地,那麼你願意幫助我嗎?」

  箬莎其實已經知道亞歷山大要提出什麼,但她還是問:「你要我怎麼幫你?」

  「讓我成為你的哥哥,」亞歷山大湊近箬莎的耳邊低聲說「做為回報,為我和母親還有莫迪洛伯爵之間建立友誼。」

  在暗淡光亮下,箬莎尋找亞歷山大臉上的痕跡,可她沒有看出什麼,然後她低聲說:

  「如果你能幫我,我就會幫你。」

  亞歷山大點點頭,對後面的吉普賽人吩咐:「我們盡快離開這裡,如果那個馬庫什或者乾脆是凱澤爾把秘道告訴公爵的人,那就更糟了。」

  「凱澤爾是我哥哥,他不會這麼做的。」箬莎依舊不由為凱澤爾辯解。

  「別忘了我也是你哥哥,」亞歷山大回頭對箬莎說「而且你現在相信我更可靠,因為我的確也需要你的幫助。」

  雖然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刺耳,可箬莎卻不能不承認亞歷山大說的沒錯。

  奧多涅肯在這個時候幫助她,那是因為她許諾了奧多涅無法拒絕的回報。

  現在對她來說也許是個艱難的時刻,而對亞歷山大卻可能是個難得的機會。

  「聽他的,」一旦想通這些,箬莎立刻變得果斷起來,她對奧多涅說「如果你們能幫我的家族奪回阿格里河平原的儲糧地,我會付給你們一大筆酬金。」

  奧多涅眼睛微微眯起,做為科森察曾經的騎士隊長,他當然比其他人更清楚阿格里河平原對科森察家意味著什麼。

  所以他也就更明白箬莎所說的一大筆酬金的含義。

  奧多涅的呼吸變得急促沉重起來,他知道一個一生都難得遇到的機會就在面前了。

  「我的人全都聽從您的吩咐大人。」

  哪怕曾經刀兵相見,可現在奧多涅卻毫不猶豫的宣佈聽從亞歷山大的命令。

  只是對於亞歷山大是不是如他說的那樣能奪回阿格里河平原,奧多涅卻並不很放心。

  「先離開這裡。」

  亞歷山大向城堡方向的秘道深處看了看,他不知道那個面具人為什麼要那麼執著的要捉到箬莎,說起來俘獲凱澤爾才是他最大的收穫。

  難道捉拿一位逃跑的伯爵小姐,比俘虜一位領地的繼承人更重要嗎?

  雖然這位伯爵小姐的確容貌美得驚人,可他還是覺得那個人的舉動未免太奇怪了。

  也許這是阿爾弗雷德的命令?

  這個念頭只稍微一晃就被亞歷山大抹去,從火山隘口的衝突就可以看出來,阿爾弗雷德只是個空有外表的紈絝浪蕩子,雖然有個堪稱厲害的權臣父親,可在關乎一個領地爭奪這種事上,這位花花公子根本不足為慮。

  那麼是誰指使那個人一定要捉到箬莎?

  亞歷山大覺得答案其實早已經擺在眼前,只是想到其中某些讓人難受的東西,他就不願意再琢磨了。

  山頂的秘道入口糟已經在亞歷山大他們再次進去時清理乾淨,只是當他們出來時,看著山下的波西米亞人,箬莎一時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亞歷山大他們的回頭引起了波西米亞人的騷動,特別是看到奧多涅的人,波西米亞人立刻警惕起來。

  他們沿著山坡包圍上來,在更遠的一處台地上,一小隊波西米亞騎兵迅速向側面奔去,很顯然這些人是準備迂迴和切斷他們的退路。

  遠遠的,亞歷山大在波西米亞人當中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不等他開口,馬希莫已經叫了起來:「那個摩爾人,他果然背叛了!」

  而這時摩爾人也顯然看清了亞歷山大他們,他立刻大聲喊著跑過來,同時還不忘回頭大聲阻止身後的波西米亞人。

  納山的身影從波西米亞人中出現,他的目光迅速掃過所有人,然後對壓力山大做了個手勢。

  「都留在這兒等我的消息。」亞歷山大低聲吩咐完向前走了幾步,接著卻停了下來轉身對箬莎說「你跟我來。」

  雖然有些意外,箬莎還是跟在亞歷山大身後向納山走去。

  她的目光先是在納山身上停留一下,然後就看向那些彪悍的波西米亞騎兵,看著他們駕馭著戰馬敏捷的來回奔跑,箬莎的臉上不由浮起一絲說不出的昏紅。

  「你在幹什麼,她是誰?」納山臉色陰沉的看著亞歷山大。

  「這是科森察的箬莎伯爵小姐,」看到納山的臉色更加難看,亞歷山大立刻說「其實她是我妹妹,我們有同一個母親。」

  納山有些意外的看看亞歷山大,然後他點點頭,好像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亞歷山大一定要救援科森察。

  「你給我惹了不小的麻煩,小子,」納山粗暴的抓住亞歷山大的衣領「你讓你的僕人阻止了科森察的守衛隊,他們現在已經轉頭回城堡去了,可你知道你這麼幹惹了多大的禍嗎?」

  「知道,也許這時候公爵的人已經有些焦頭爛額了。」

  亞歷山大滿意點點頭。

  按照箬莎說的,佔領城堡的腓特烈的人其實並不多,他們依仗的不過是俘虜了凱澤爾。

  可科森察的守衛隊一旦回到城堡,對公爵的人來說就無疑是個大麻煩了。

  這也是他敢於說要為箬莎奪回阿格里河平原的原因。

  「把你的波西米亞騎兵借給我。」亞歷山大忽然說。

  納山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亞歷山大,似乎覺得他有些發瘋了。

  「你是要我把我的騎兵借給你嗎?」納山覺得也許是自己聽錯了。

  「對,你的王室衛隊騎兵,」亞歷山大很認真的說「我要用他們幫助科森察家收復阿格里河平原的儲糧地。」

  「你要我派騎兵幫你和腓特烈公爵的人作戰?」

  「如果順利並不需要作戰,」亞歷山大不管納山看瘋子似的眼神認真的說「我知道你們其實是波西米亞王后派來援助那不勒斯的,可現在你不覺得腓特烈是在利用你們為他自己打算嗎?」

  「可你的建議也太荒誕了,你難道忘了王后師腓特烈的姐妹?」

  「這個我沒忘。」亞歷山大看著納山「不過我也沒忘了王后同樣是費迪南國王的姑姑,還有我是西西里的費迪南國王的使者,我想你也不會忘了西西里與那不勒斯的關係。」

  「你要怎麼做?」納山壓低了聲音。

  「借給我那些波西米亞騎兵,我會讓你看到真正的奇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30 12:12 AM

第四十九章 進軍阿格里!

  凱澤爾站在床前,看著斜靠在床頭不停的催促著旁邊的僕人剝著堅果殼,然後把掰碎的果實囫圇的往他嘴裡塞的父親,他輕輕發出聲嘆息。

  凱澤爾手裡拿著份文件,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東西,不過因為文件落款一片空白,所以只要沒有簽字,這份文件就毫無意義。

  「對不起父親,」凱澤爾從父親嘴裡拿下一顆果實,看著伯爵似乎有些惱火的眼神,他把已經準備好的筆塞到父親手裡「請把這個簽了。」

  伯爵生氣的看著兒子,似乎一開始沒有認出來,然後他好像才醒過來似的「哦」了一聲:「凱澤爾,你到哪去了,我覺得你好像離開好久了似的。」

  「我出了趟遠門父親,現在把這個簽了,這需要用你到的印章。」

  「這是什麼?」伯爵有些愣愣的看著文件,然後好像又想起什麼似的來回尋找著,當他沒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時,就怒氣衝衝的喊了起來「箬莎在哪,我要見我的女兒,如果她不在我不會簽任何東西。」

  凱澤爾用力扳住伯爵晃來晃去的肩膀,強迫他和自己對視。

  「父親,箬莎一會就會來的,你先把這個文件簽了,然後讓箬莎給讀書或者是唱歌都可以。」

  「不,我要見我的女兒!」伯爵憤怒的喊「我知道有人在算計我,你們這些人都在算計我,凱澤爾你一直盼著我早點死是不是,還有喬治安妮那個賤女人,我知道她嫁給我之前就是個破爛貨,她不配有箬莎那樣的女兒,我死了也不會給她一個子兒。」

  伯爵喊叫著,他開始來回晃動身子,可因為失去了手臂,所以他的上半身不住擺來擺去,就像口細長的大鐘。

  凱澤爾有些惱火的看著伯爵,他沒想到父親這麼防著他,之前還有些愧疚的心裡這時只有憤恨。

  而且這一切還讓身邊的那個黑衣男人看到了,這讓凱澤爾擔心他會因為懷疑自己是否能如答應的那樣掌握住科森察的領地而變卦,畢竟伯爵還有其他的孩子。

  「你耽誤的時間已經夠多了,」黑衣男人在他身後低聲說「別忘了可能你妹妹現在正給我們找麻煩。」

  黑衣男人緊皺著眉頭,如果不是不能代替凱澤爾,他早就強迫伯爵給文件蓋上徽章了。

  原本認為肯定會落入手中的箬莎居然逃跑了,這不但完全出乎黑衣男人的意料,更是讓他覺得好像被人狠狠嘲笑了。

  雖然那個叫馬庫什的波西米亞人被救下來後帶人找到了被封鎖的秘道入口,可不等他們追進去,卻忽然聽到了科森察的守衛隊已經返回的消息。

  儘管掌握著凱澤爾和伯爵,可這個突然的變故還是讓黑衣男人一時間有些慌亂。

  他只能讓凱澤爾走上城堡給守衛隊下令聽從命令,直到守衛隊終於安靜下來,而且如他們所說的暫時留在城外後,黑衣男人才讓凱澤爾要伯爵簽署那份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文件。

  「把阿格里河平原的守衛權讓渡給公爵殿下,同時宣佈一個聯姻有效,」黑衣男人這麼告訴凱澤爾的同時,也沒忘安撫這位伯爵繼承人「做為回報,公爵不但承認你做為合法的新的科森察伯爵,而且殿下還願意成為你的領地的保護人。」

  這麼說之後,黑衣男人還不忘強調了一下:「別忘了國王現在的情況已經很糟了,即便他的身體不垮掉,可你認為那不勒斯人會容忍一個越來越瘋狂的國王多久的時間。可如果你同意公爵殿下的建議,只要公爵繼承了王位,你的妹妹就是那不勒斯的王后了。」

  聽到這話時,凱澤爾原本還因為被迫無奈憤懣的心已經動了。

  黑衣男人沒有說錯,如果科森察和腓特烈聯姻,等到公爵繼承王位,箬莎就會直接成為王后而不是王太子妃。

  這是因為要和箬莎結婚的,不是腓特烈的兒子阿爾弗雷德,而是腓特烈本人。

  這也是為什麼黑衣男人要多此一舉的一定讓凱澤爾要伯爵自願簽署文件的原因,不論伯爵是否真的清楚這些文件的含義,他必須確保凱澤爾是願意和他合作的。

  「你們所有人都是卑鄙的小人,你們盯著我每個佛羅林,還盯著我的城堡,只有箬莎是真心愛我,我要見我的女兒。」

  伯爵的喊聲聽在凱澤爾耳朵裡異常刺耳,他臉色陰沉的看著伯爵,忽然伸手抓住伯爵的衣領用力一扯露出了他掛在脖子上用金鏈穿著的一個碩大的厚實指環。

  「對不起父親。」凱澤爾不顧伯爵的掙扎,從他脖子上拽下指環,看著圍繞指環刻著的一圈手寫字跡的簽名,他在旁邊的印鑑泥上抹了一下。

  當要按下去時,凱澤爾抬頭看看在僕人攙扶下似是要從床上掙扎的爬起來的伯爵,嘴裡含糊的念叨了一聲,然後把指環用力狠狠的按了下去!

  黑衣男人長長的吐出口氣,到了這時他才覺得之前所做的一切終於有了回報,想到雖然中間多少遇到了些麻煩,可終於完成了公爵的命令,他不由抬手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上帝保佑,你的決定太正確了,」黑衣男人從凱澤爾手指下慢慢的抽動文件,感覺到凱澤爾似乎依舊不甘的壓著文件,他低聲說「我想伯爵已經太老了,他應該到修道院裡去聆聽上帝教誨和靜養,所以大人請允許我祝賀你成為科森察的伯爵。」

  凱澤爾的手微微一顫,然後黑衣男人很輕鬆的從他壓著的指尖下抽走了文件。

  「大人,現在要做的就只有盡快找到伯爵小姐,因為她現在是公爵大人的未婚妻和未來的王后了,」黑衣男人向凱澤爾微微躬身「請原諒我之前對您的無禮,等你的妹妹嫁給公爵,我希望能得到您原諒的同時也得到您的友誼。」

  凱澤爾慢慢點頭,他知道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從他搶過那個印章時候起,他不但已經背叛了他的父親,更背叛了他的領主。

  現在只有把科森察伯爵的冠冕牢牢戴在自己的頭上,他才能避免成為一個被人稱為弒君者的叛徒。

  儘管,他並沒有殺了他的父親。

  「我必須向您告辭了大人,」黑衣男人忽然說「請允許我再次為之前的失禮道歉,您知道那些波西米亞人都很野蠻的。」

  凱澤爾臉上浮起一絲怒火,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忍住低聲問:「告訴我那個波西米人的名字,我要知道他是誰,又能在哪找到他。」

  「相信我,如果我是您肯定會放棄復仇的念頭,」黑衣男人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那些波西米亞人都是最野蠻的,而您是科森察的領主。這對您來說不值得,而且我必須提醒您那個波西米亞人很厲害。」

  凱澤爾臉上一紅,他當然知道對方說的不錯,那個波西米亞人嫻熟的用刀技巧和狠辣的搏殺手段讓他現在想起來還暗暗心驚,只是出於顏面他實在不願意承認自己怕了那個人。

  「大人,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會告訴你的。」黑衣男人又是一笑「他叫納山,是個流浪的波西米亞人,不過現在他應該是在波西米亞王后的宮裡效力。」

  凱澤爾點點頭,他只是要知道那個人的名字,至於是不是要去找那個人復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麼我告辭了大人們。」黑衣男人略微鞠躬轉身向門外走去。

  「那麼你又是誰?」凱澤爾忽然問「我知道你是公爵手下的收稅官,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轉過身先看看床上還在不住掙扎吵鬧的老伯爵,然後摘下帽子付在胸前又鞠了躬:「大人,如您所知,您只要知道我是個收稅官就可以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房門。

  一陣徒勞針扎後的伯爵已經疲憊的癱在床上,他歪著身子發出含糊不清的叫聲,口水沿著嘴角滴在床上濕了一片。

  「我父親發瘋了,魔鬼纏住了他的靈魂,」凱澤爾看著聞訊而來站在門口神色驚慌的幾個人,這些人都是科森察的封臣,有些幾乎和科森察家一樣久遠「我想只有修道院才能讓他安靜下來,上帝的福音會會幫助他擺脫那些可怕的東西。」

  「您是要把伯爵大人送到修道院裡去嗎?」一個老人愕然問,他就是之前下令打開城門的那個老騎士,他現在樣子看上去就好像個被嚇壞的小姑娘,完全被凱澤爾的話嚇住了。

  「這是最讓我傷心的決定,可必須這麼做。」凱澤爾轉身跪在床前,他按住因為驚嚇不住掙扎的伯爵的肩膀,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原諒我父親,你不該對箬莎那麼好的。原本我依然可以拒絕那個人,可就因為你對她太好了,是你逼得我不得不這麼做。」

  伯爵這時似乎漸漸清醒了些,呆滯渙散目光終於慢慢集中在凱澤爾臉上,他依舊只能發出含糊的聲音,只是他被按住的肩膀已經不再掙扎。

  過了好一陣,伯爵嘴裡吐出了句雖不清楚,卻依舊能聽懂的話:「你真蠢啊兒子。」

  「真蠢啊。」

  在城堡外的一處高坡上,看著正進入城堡的守衛隊,自稱收稅官的男人自語了一句,他從身邊的皮包裡拿出那份讓渡文件看了看,又小心的收好。

  「科森察的伯爵,最終是要由箬莎繼承的。」男人搖搖頭,然後又摘下帽子向著空中微微一揮「向您致意,未來的那不勒斯王后陛下。」

  說完,他調轉馬頭對身邊的人大聲命令:「我們走,去阿格里平原!」

  阿格里河在亞平寧半島上並不算多麼有名,既不能和做為整個半島與大陸分界線的波河相比,更不能和著名的孕育了羅馬城的台伯河並論,甚至如果不是有另一條和它差不多成直角的河流恰好流經這片土地,然後經由兩條河流的衝擊而逐漸形成了一片很大的平原,也許很多人可能一生都不知道阿格里河這個名字。

  不過現在的阿格里河平原卻成為了半島南方最大的產量地,相較於北方倫巴第地區那大片肥沃富饒的土地,南方的崇山峻嶺雖然為很多領主提供了眾多易守難攻的要隘,但是貧瘠缺產也讓無數人飽受重重苦難。

  這麼一來,阿格里河平原那雖然不算很大卻頗為豐產的連片耕地就成了眾多南方領主眼中的肥肉。

  那不勒斯人來了,塔蘭託人來了,更多的領主們也來了。

  為了爭奪這片土地,南方的君主們往往不惜代價的試圖把別人趕走,然後在上面插上自己的旗幟。

  這樣的結果就是許多年來阿格里河平原被無數次的佔領又無數次的失守。

  亞歷山大騎在馬上感覺著山路的顛簸,他從來沒騎馬走過這麼長的路,他感覺兩條腿重得好像充滿了水般的發漲,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下走。

  從離開科森察到現在雖然並不很遠,但他們卻已經走了兩天。

  因為長時間騎馬全身疼痛的痛苦,讓他再一次知道了這個時代出門旅行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而和他比起來,前面顯得頗為輕鬆的箬莎,又讓亞歷山大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有些沒用。

  胯下的坐騎發出聲略顯歡快的響鼻,原本因為一直向山上走著的腳步明顯變得歡快了些。

  亞歷山大如有所感的抬起頭,看到了在上面不遠處已經可以清晰可見的峰頂。

  這裡是貫穿整個半島的亞平寧山脈的一處支脈,雖然山勢已經不是很高,可一路走來依舊讓人覺得好像總也登不到山頂似的。

  「越過這座山就到了,」箬莎回頭對後面的人說,看到亞歷山大搖搖晃晃的樣子,她就露出了個笑容「看來你並不如自己說的那麼了不起嘛,你還說過要讓我看到奇蹟呢。」

  「我那是對納山說的。」

  亞歷山大有氣無力的回應著,其實這時候他更希望少說話,因為每次搖晃他都覺得好像吃下去的東西會吐出來。

  箬莎拉住坐騎等著亞歷山大跟上來和他並排走著:「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

  說著,她扭頭看了看前後隊伍跟隨的波西米亞騎兵。

  在亞歷山大向納山許下了「看到奇蹟」的諾言和箬莎答應的大筆酬金後,這些原來波西米亞的王室衛隊摘下徽章和旗幟,變成了一支真正的傭兵。

  「先不要謝我了,我只希望阿格里平原的產量區不讓我太失望就行了。」因為不住搖晃,亞歷山大說話都有些氣無力。

  事實上對於阿格里河平原,他並沒有太大印象。

  這是因為在他記憶裡,亞平寧半島只有北方才有大片的肥沃土地,而南方是很難找出這種地方來的。

  「相信我,你不會失望的。」

  箬莎催馬向前,當亞歷山大終於攀上峰頂,已經等著的箬莎指著山下用驕傲的語氣說:「歡迎來到阿格里平原。」

  聞聲,亞歷山大順著箬莎的手勢向下看去。

  霎時,一片廣袤土地從山腳下向前蔓延!

  綠意蔥蔥,姹紫嫣紅。

  這裡是阿格里平原!

  這裡有豐茂的良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31 12:01 AM

第五十章 居然是親戚

  廣袤的平原,無盡的綠意,一直連接到遠方起伏隱約可見的山巒下的成片麥田,還有麥田間一些稍顯隆起的點點丘陵上那些散落的村莊間縱橫的鄉間道路與河渠。

  看到這這一幕的瞬間,亞歷山大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會一直起而不勝的爭奪這片土地,也明白了為什麼腓特烈煞費苦心的要從科森察人手裡奪取這塊地方的控制權。

  做為羅馬時代就是狩獵官身份的科森察家,這個身份給他們的只有早已經成為歷史的虛無榮譽,可做為阿格里河平原產糧地的守護人,科森察家就足以證明他們的身份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了。

  「這裡有多少土地?」

  亞歷山大輕聲問,當他們登上峰頂的時候,恰好正是剛剛黃昏,漸漸變成玫瑰般金色的陽光把山頂和下面的整片平原籠罩在一片溫暖金黃之中,這安詳而又寧靜的瞬間似乎讓這裡一下子擺脫了喧囂的世間紛爭,似乎在這一刻這裡與這個世界上正在發生的紛亂爭鬥都還無關係。

  這種寧靜也感染了亞歷山大,以至他的聲音也不由放低,似是怕打擾了這短暫而又不真實的平靜。

  「不知道,」箬莎不在意搖搖頭「大概有10萬或是15萬邦尼爾吧,也許更多點。」

  看著箬莎隨口而出的話,亞歷山大只能沉默,他知道對箬莎來說這些東西其實並不主要,她只要知道這片土地對科森察家有多重要就行了,至於究竟有多少土地,能種出多少糧食,又都能種些什麼,這就不是她這種貴族小姐該關心的了。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變故,她這時候應該和其他的貴族小姐們一樣,正在那不勒斯或是科森察的家裡享受她的美好生活,或者是正和一些同樣年輕的貴族們談情說愛,而不騎著馬,甚至還帶上柄其實起不了什麼作用的劍,在這田間鄉村奔跑,

  不過即便是這樣,箬莎說出的這個數字還是讓亞歷山大多少有點震撼。

  他知道邦尼爾是由使用的法國人的一種計量土地的方式,至於一個邦尼爾究竟有多大面積他已經記不大清楚了,但是10萬或是15萬邦尼爾這個猜測的數字依舊讓亞歷山大感覺到了其中份量。

  關鍵是整個亞平寧半島的南部地區,究竟有多少這種成片的平原和適合耕種的肥沃土地。

  這樣一片土地,又怎麼會不被無數人窺伺。

  順著下山的路向前走,亞歷山大知道路還很長,他注意到箬莎情緒的波動,當看著下面的田地時,箬莎眼中迸發出了同樣的激動和波瀾。

  「腓特烈,野心不小啊。」亞歷山大輕聲自語。

  雖然還並不知道凱澤爾簽署的那份文件已經決定讓箬莎和腓特烈聯姻,但是亞歷山大還是感覺到了腓特烈的勃勃野心。

  雖然看上去並不遠,可當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時,他們才走到山腳附近的一處略顯平緩的台地上。

  來到這裡,已經可以見到隨處種植的一些水果和草莓園,雖然還不能與遠處大片大片的農田相比,但當他們走進這連片的水果園子時,依舊感覺到如同走進了海洋之中。

  四周到處都是黑乎乎的果樹,即便是騎著高大戰馬的波西米亞騎兵,一旦走進那些果樹間的陰影,也好像被無聲的吞噬了一般。

  雖然山腳下的夜晚有些陰涼可並不冷,但箬莎還是不由微微抱了下身子。

  感覺到箬莎的隱約不安,亞歷山大和她並肩走到一起。

  馬匹離得近了,他的腿不由輕輕摩擦箬莎的小腿,感覺著傳來的溫度,亞歷山大的心在這個仲夏之夜不禁微微有點騷動。

  似乎察覺到亞歷山大的奇怪,箬莎的身子略微一僵,扭頭看了看他,夜色中箬莎眼中的光微微閃爍。

  「那個波西米亞人的女兒是你妻子?」

  箬莎開口問,之前在路上她已經聽說了為什麼波西米亞人會忽然站到他們一邊的原因,當聽說那個吉普賽人的女兒居然是亞歷山大的妻子時,箬莎感到說不出的好奇。

  「一個波西米亞人妻子,這可真是奇怪,你還有什麼讓人意外的地方嗎,都告訴我好了。對了還有你又是什麼,就是那個西西里人給你的稱號?」

  「燈塔守護者。」亞歷山大說,在說出這個稱號時,他才忽然意識到離開那座島還不到兩個月。

  可卻覺得似乎離開西西里很久,甚至久得很多時候他都快忘了在那裡經歷過的很多事。

  「你要成為一個燈塔守護者?」箬莎似是有點好笑的打量著亞歷山大「這可不是個簡單的差事,我覺得你未必能勝任呢。」

  亞歷山大無聲的點點頭,他承認箬莎說的不錯,對兩個西西里來說燈塔的意味實在是太深遠了,不要說是他,對很多人來說,能當之無愧的擁有這個稱號的,在整個西西里都沒有幾個。

  「那麼,你妻子她漂亮嗎?」箬莎又問。

  四周太靜了,除了隊伍走動時馬蹄踏在泥土裡發出的沉沉悶聲響,就只有夏蟬時起時息的嗡鳴,雖然走在隊伍中間,可她還是覺得說說話,才能驅走深夜和黑暗給她帶來的不安。

  「她很可愛。」

  亞歷山大只能這麼回答,說一個只有12歲的女孩漂亮,這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混蛋。

  「那麼她在……」箬莎剛要繼續問,忽然想起了隱約曾經聽說亞歷山大的妻子似乎已經失蹤,她立刻停下來。

  「我會找到她的。」

  感覺到箬莎探究的眼神,亞歷山大微微催動坐騎超過她向前走去,之前那點因為夏天的躁動而泛起的漣漪這時已經蕩然無存,早已壓下去卻有浮起的寂寞讓他對和箬莎說話也忽然沒了興趣。

  箬莎在後面看著已經漸漸快要消失在黑暗中的亞歷山大的背影,略微想了想還是催馬向前追了過去。

  追上去的箬莎剛要開口,前面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鴉鳴。

  亞歷山大立刻伸出手指擋在唇邊示意她不要說話,同時前面已經傳來前哨騎兵的輕語。

  波西米亞人是真正的戰士,在這個動盪時代戰士就意味著必須隨時與敵人戰鬥。

  這些敵人可能是延續幾代的宿敵,也可能是昨天還把酒言歡的好友。

  和歐洲其他國家比較起來,波西米亞不但更顯動盪,也更加殘酷。

  所以警惕成了波西米亞人的本能,哪怕是在如此一個能讓引起人們無限遐思的仲夏夜裡。

  前哨騎兵的馬蹄上包裹著軟布,所以當他們回到距隊伍不遠的地方時才被發現。

  前哨有兩個人,兩人的馬鞍前都橫著一大坨東西,看樣子應該是兩個人。

  「抓到了俘虜。」一個波西米亞人興奮的用力拍了下橫在馬鞍上那人的屁股,立刻就傳來一聲壓抑的低吟。

  「女人?」亞歷山大奇怪的問,在這種荒郊野外的深夜裡會遇到個女人,這讓他覺得很意外。

  「是對幽會的小情人。」另一個哨兵用力把不住掙扎卻只能同樣發出「嗚嗚」低叫的俘虜扔下馬去,看著摔在地上卻因為手腳被捆住站不起來的那人,哨兵低聲笑了起來「當時他們正熱乎著呢,我們都到了他們身邊都沒看到。」

  說著的時候,女人也已經被扔下了馬,不過她只是被捆住的雙手,所以她立刻掙扎的站起來試圖跑向她的情人,卻又被哨兵伸出馬刀擋了下來。

  當光滑鋒利的刀刃貼在她臉上時,就著月光亞歷山大看到了女人臉上驚恐萬狀的表情。

  「夠了。」亞歷山大低聲呵斥,儘管這個時代這種事情很平常,可他還是不希望在自己面前出現。

  「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箬莎對波西米亞人的舉動卻不以為意,不過她關心的是這兩個人的來歷「他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幽會?」

  「也許附近有村莊,」亞歷山大向遠處看看,可惜茂密的成片果林和漆黑的夜晚讓他什麼都看不清「問問他們是從哪來的。」

  原本因為亞歷山大的阻止,已經躲開波西米亞人馬刀跑到情人身邊的女人忽然抬起頭,她先是仔細看看,然後戰戰兢兢的問:「您是箬莎小姐嗎,科森察的箬莎伯爵小姐?」

  箬莎有些意外的看看這個女人,雖然是夜裡看不清楚,可她還是能肯定這個女人年紀應該不大,也許和她差不多。

  只是她雖然曾經幾次來過阿格里平原,卻完全不記得認識這個女人了。

  「是我,你是誰?」

  「哦,伯爵小姐請您救救我,救救我們。」女人立刻跪在箬莎的馬前哀求著,不過她的聲音並不高,似是知道這些人並不想引起多大的動靜,這倒是讓亞歷山大對這女人的機靈有點意外。

  「小姐,我們都是前面村子的,您以前來過這兒,我見過您,而且我被村長老爺派到農莊裡伺候過您,您還記得嗎?」

  箬莎皺著眉看了看女人,她顯然已經不記得這些了,不過她之前也的確曾跟著凱澤爾還有其他人一起來過幾次這裡的農莊,這倒是讓她對這個女人的話有了點印象。

  「你們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幹什麼?」箬莎打量著這個身穿粗布裙子,一身典型鄉下村姑似的年輕女人問了句,可看看旁邊的青年男人,她就明白了「你們是附近村子裡的?」

  「是的小姐,我是村子裡的,不過他不是,」年輕女人看看男青年,月光下雙眼閃著光「他是從塔蘭托來的,是到這裡來收地稅的。」

  「塔蘭託人,」箬莎原本稍顯和藹的臉上立刻浮起一層冷淡,她看著那個青年男人皺起了眉「塔蘭託人什麼時候可以隨便到科森察的土地上來收地稅了?」

  青年男人似乎剛剛從驚嚇中清醒了些,他抬著頭仔細看著箬莎,當看清她在月光映襯下的容貌時,青年很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才鞠了個躬:「向您致敬小姐,我是塔蘭托伯爵大人手下的收稅官,我奉命來這裡為伯爵收今年下季的地稅,不過請您不要誤會,我不是到您的土地上來收稅的。」

  「那麼說你是個奸細了?」箬莎臉色更難看了「也許我該讓人現在就砍掉你的腦袋。」

  「他只是來見我的小姐,請您一定要原諒他。」年輕村姑趕緊為情人求情,她拉著那青年要他向伯爵小姐道歉,同時自己跪倒在箬莎的坐騎前緊緊抱住箬莎的小腿「小姐請你看在我伺候過您的份上饒了他吧。」

  「這個人。」亞歷山大低聲說。

  「你又要做好人了嗎?」箬莎看了眼亞歷山大「做為塔蘭托的收稅官,他卻進入了受到我家保護的土地,這就是挑釁。」

  「不,我不是要阻止你,」亞歷山大輕聲說「我是提醒你,這個人似乎並不像他自己說的是個普通的收稅官。」

  「什麼?」箬莎奇怪的看看那個人。

  「告訴我,塔蘭托的收稅官為什麼要寧可在地上打滾也要藏起什麼東西來,」亞歷山大說著指了指地上「我的士兵雖然粗暴可對你還算客氣,在你摔下馬的時候已經把捆綁你的繩子割斷了,可你還是故意在地上滾了好幾下,我就覺得奇怪,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為了這個。」

  瑞莎順著亞歷山大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月光下,黑乎乎的土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隱約閃亮。

  「那是什麼?」

  哨兵立刻跳下馬彎腰撿起那個東西,隨著他的手晃了晃,那個東西立刻隨著他的動作抖了抖。

  「軟乎乎的,這是什麼?」

  箬莎接過士兵遞過來的那個東西,入手稍微一捻,不由發出聲意外的輕「咦」。

  「這是絲綢。」箬莎頗為意外的看向亞歷山大。

  「是絲綢?」亞歷山大有些奇怪的問,他原本以為這個人故意在地上打滾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是為了隱藏什麼秘密,可聽說是絲綢,他就不禁又覺得有些失望。

  可是和亞歷山大的失望截然相反,箬莎看著那個青年的眼神卻變得好奇起來。

  「你究竟是誰,怎麼會有絲綢手帕?」箬莎冷冷的問「不要對我撒謊,我是科森察伯爵的女兒,不論是誰,我都有權處置任何侵犯到我家族領地的人。」

  青年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年輕女人則因為箬莎的話意外不解的看著身邊的男人。

  過了一會,青年抬起頭,他迎著箬莎的目光看了下,然後微微鞠躬說道:「請原諒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不過這只是為了方便沒有任何其他目的。」

  說完,他站直身子以一種天生具有的驕傲神態說:「小姐,我是塔蘭托霍森伯爵的兒子埃利奧特,說起來我還是你的繼子呢。」

  青年人話一出口,箬莎不由面露愕然,而亞歷山大險些從馬上掉下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多了個這麼大的外甥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8-1 12:14 AM

第五十一章 有趣的「外甥」

  阿格里河平原的西北較寬,而東南則逐漸變得狹長,進而形成了個巨大的三角形。

  這個三角形的頂端,是由阿格里河與另外一條河流交匯形成的三角洲。

  蔓延的亞平寧山脈擋住了大部分來自第勒尼安海的海風,這讓阿格里河平原的氣候變得常年溫暖卻並不乾燥。

  這樣的地方似乎天生就是為了給世間的生靈提供豐富食糧的樂園,甚至就是阿格里平原上的一些野獸,好像也因為不愁吃喝顯得有生機的多。

  隊伍到村子裡的時候,引起了一陣騷動。

  村長是個中年人,看上去很圓滑,當剛一發現有軍隊靠近時他就已經跑到了村子外等著。

  很顯然在這裡生活的農民們已經學會了各種生存的技巧,和其他地方的人不同,阿格里人不會因為睡上一覺就換了領主有什麼意見,他們只會很愉快的接受換了個新領主這種事,而不是在意換的是誰。

  所以那個村長看到波西米亞人時就遠遠的大喊歡迎征服者的到來,只是當他看到隊伍後面的箬莎,並且很快認出她時,村長臉上立刻露出了輕鬆的神色。

  他不但立刻招呼這支軍隊進村,而且還告訴旁邊的人,讓他們去把村子裡的人都叫出來,特別是讓女人們把已經準備好的食物拿出來好讓伯爵小姐的軍隊「吃的飽飽的」。

  「這兒的人生活的一定很輕鬆。」看著這一幕亞歷山大輕輕一笑。

  這讓箬莎覺得很尷尬,她狠狠瞪了眼小心翼翼跟在後面的村長,看著已經亮起了燈光的村子,冷冷的說:「給我們準備吃的和水就可以了,我們很快就離開。」

  「小姐,您是要去農莊嗎?」

  村長小心的問,對他們來說雖然被領主小姐覺得自己似乎隨時準備向任何一個征服者獻媚的確很尷尬,可他顯然不是很在意這個,或者說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

  「去農莊,那邊應該有人照顧吧。」說完,箬莎回頭向隊伍裡看看「還有去看看我後面那個女人,看看她是誰家的女兒。」

  村長有些詫異的向後面漆黑夜色中的隊伍看去,之前他都只注意伯爵小姐了。

  當他看到坐在一個騎兵馬前的那個村姑時,村長發出詫異的驚咦,隨著他大聲向著村子裡叫喊,很快一對中年夫妻從村子裡跑了出來。

  一時間男人的咒罵和女人的嚎哭響徹整個村子,而那個自稱埃利奧特的青年人,也險些被那對憤怒的父母追打得落荒而逃。

  直到箬莎冷冷的阻止了他們,這場鬧劇才戛然而止。

  看著狼狽不堪的青年人,亞歷山大多少有點好奇,想想這個人冒著風險從塔蘭托來到科森察人的地盤,為的就是和個鄉土味道十足的村姑半夜幽會,他覺得如果這個自稱塔蘭托伯爵獨生子的傢伙不是個與馬希莫一樣的騙子,就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

  「我這個樣子很狼狽嗎?」捋了捋被女人扯亂的頭髮,青年人坐在亞歷山大對面,也很認真的打量著他,然後微微撇了下嘴巴「你看上去還可以,這至少不讓我父親太尷尬。」

  「你說什麼?」亞歷山大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做為我未來繼母的情人,你的外表還算不錯,這說明她很有眼光,至少在這一點上同樣說明我父親也很有眼光。」

  亞歷山大動動嘴唇卻沒發出聲音,雖然這個時代公開擁有情人實在不算什麼,可如這位這樣居然為父親的未婚妻有個體面情人感到大有面子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我不是你未來的繼母,」箬莎走過來看著這個比她還大的青年「我也沒有答應這門親事。」

  「這可能由不得你,」埃利奧特不以為然的晃晃腦袋「你哥哥凱澤爾已經同意了這門婚事,說起來他說過很快就要到塔蘭托和我父親親自討論一下關於你們的婚事。」

  「我可以保證這個會晤不會有了,」箬莎的冷冷的說「而且我要你說實話,你究竟到阿格里來幹什麼,別說你只是為了和那個女人幽會。」

  「的確不是為了和那個女人幽會,」埃利奧特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看了看對面因為他這話露出關注神情的兩個人,忽然一笑說到:「事實上我是來和一群女人幽會的。」

  說完,他開始放肆的哈哈大笑起來。

  箬莎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埃利奧特熟悉她,就會知道這個自稱獵人後裔的女孩真的生氣了,她這時看著奧利奧特的眼神就好像個盯著獵物的女獵人。

  「不論你是否會成為我的繼母,不過現在我真的很累了,你知道在有些事上男人其實是很脆弱的,」埃利奧特向亞歷山大眨眨眼,一副『你懂得』的神情「所以我得去休息一下,如果你們要帶我走,明天出發前叫醒我就是了。」

  說完,他不等箬莎開口阻止就轉身離開,當走到門口時還不忘對站在門外的烏利烏吩咐:「給我準備張好床,草甸子要鋪得厚實些,別那麼蠢站著趕緊去幹活。」

  箬莎愕然的看著埃利奧特的背影,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

  等他消失在門外,箬莎似乎才清醒過來,她憤怒的站起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時間她的臉頰因為憤怒在燈光下被映得通紅。

  「我喜歡這個人,很有意思,」亞歷山大失口輕笑,不過看到箬莎瞪過來的眼神,他就抬起雙手做投降狀的向後退了一步「別這麼看著我,這個人可是你的繼子。」

  「你儘管嘲笑吧,」箬莎憤怒的瞪著亞歷山大「難道你真的不奇怪他為什麼要來阿格里嗎?」

  「我當然奇怪,」亞歷山大收起笑容,抬手指著外面「不過我知道就在咱們的門外,有97個波西米亞人,他們每個人都是最好的傭兵,既然這樣你還擔心什麼?」

  亞歷山大的話讓箬莎稍微放下了心,想想自己是帶著一隊波西米亞騎兵來的,她開始覺得之前的擔憂的確有些多餘了。

  「如果塔蘭托伯爵想要打阿格里平原的主意,我會讓他知道科森察家的人不是好對付的。」

  箬莎拿起桌上的麵包放在嘴裡狠狠咬了一口,然後她就有些詫異的立刻把麵包從嘴裡拿出來仔細看著。

  「這是什麼?」她有些奇怪的撕開麵包的外皮,看著裡面有些黑乎乎的一團「好像是肉。」

  亞歷山大撕開一塊麵包聞了聞點點頭:「的確是肉,裡面填進了肉餡還有點其他什麼東西。」

  「我以前來都沒吃過這種東西,雖然有點怪,可味道不錯。」箬莎又好奇的輕咬了一口,然後滿意的點點頭開始大口吃了起。

  看著箬莎吃的很香的樣子,亞歷山大慢慢咬著咸裡略帶著絲甜味的肉麵包,心裡不由對阿格里河平原又有了個新的認識。

  這裡,還真是個富庶得讓人眼饞的好地方。

  科森察家的農莊比亞歷山大想像的還要遠一些,而且如果認真說起來,那些農莊遠遠看去更像座小小的駐壘。

  一道順著高低起伏的地勢建起來的石頭圍牆,從遠處看就好像道波浪似的橫在田野上。

  每隔一段很遠的距離都會有座木頭搭建的瞭望台矗立在圍牆後面,不不過這時候瞭望台上是沒有人的。

  「我們家的農莊裡有最好的燻肉和自家釀的葡萄酒,」箬莎略顯驕傲的說「酒的味道一點不比那些修道院裡的差。」

  「那味的確不錯。」

  箬莎沒聽到跟在後面的埃利奧特的低聲嘀咕,她這時候有些興奮,或者說有點緊張。

  箬莎會有這種情緒自然是有原因的。

  做為阿格里產糧地保護人的其實是整個科森察家族,或者說是歷代的科森察伯爵。

  而身為長子的凱澤爾如果不出意外勢必會繼承伯爵爵位,然後他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阿格里的保護人。

  但是現在,箬莎所做的其實是拋開做為未來領主的凱澤爾,獨自宣佈對阿格里所擁有的權力。

  這其中的意味,可以說是不言而明!

  按照以前的人生軌跡,箬莎知道當有一天結婚的時候,她可以從母親那裡繼承一小塊應該屬於她的領地,還有得到父親根據寵愛的親厚贈與的一筆稱得上豐厚的嫁妝。

  然後她就帶著這些東西進入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家庭,如果不出意外會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度過今後很漫長的時光。

  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甚至就在一個月前還是那麼根深蒂固,

  可現在,箬莎回頭看看身後那些看上去粗獷甚至野蠻的波西米亞人,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被完全打碎破壞了。

  但是她卻不能不承認現在這種完全陌生的經歷,讓她在不安之餘又難以置信的喜歡。

  成為阿格里的領主,這個想法不要說箬莎從沒有過,即便是科森察家族歷代祖先,也始終只能把這個念頭埋在心裡而不敢輕易吐露。

  整個南方最富庶的產糧地,畢竟這樣的地方太引人關注。

  可是現在這個願望似乎並非不能實現了。

  首先是宣佈作為阿格里地區的保護人,然後是對這片土地的統治,現在看來這並不遙遠。

  這一切改變都是誰帶來的?

  箬莎想到這裡就看看旁邊的亞歷山大。

  她依舊不相信他是自己的同母哥哥,這不是因為簡單的懷疑,還有些東西讓她無法釋懷。

  或許是那種眼神,或許是那些不經意間的動作,箬莎能感覺到某種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悸動,而這種悸動絕不是兄妹該有的。

  箬莎可以感覺出那種情緒是如何的不同,不要說她那些並不親近的兄妹,哪怕是如伯萊里一樣親密,箬莎也能感覺到那是與亞歷山大看她的眼神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感情。

  那是真正有著親緣聯繫的親人之間的感情,不論是冷淡還是親密,卻都不會有那樣的情緒隔在中間。

  他是對我有興趣。

  箬莎覺得自己已經看懂了這個年輕人的內心。

  可這個想法並沒有讓她能把事情理清,相反箬莎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個難以自拔的陷阱。

  就在不久前還是個天真貴族小姐的她,現在不得不用盔甲和頑強武裝自己,甚至還要為爭奪權力主動開啟戰端,這讓她感覺之前的自己一下子變得快讓人認不出了。

  這一切也許並不是由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亞歷山大·朱里安特·貢布雷造成的,可卻是自從他出現之後才發生的。從那不勒斯到科森察,從科森察到阿格里平原,箬莎覺得自己就像個被用繩子勒住不停旋轉的陀螺,正越轉越快,也離她原來的生活越來越遠。

  但是看著逐漸接近的農莊,箬莎又為自己心底裡隱約的陣陣激動驚詫不已。

  這座農莊不只是科森察家在阿格里的產業,更是他們做為這片土地監護人的證明。

  離圍牆還很遠,幾個人從寬大的木頭柵欄裡走了出來。從他們的衣著可以看出這些人應該是農莊裡的人,為首的一個年紀已經很大了。

  看到箬莎,那個老人遠遠的站住躬身行禮。

  「這是農莊總管,不過我已經忘了他叫什麼。」箬莎低聲對亞歷山大說。

  「伯爵小姐,沒想到居然是您來了,」當箬莎的坐騎在他面前停下時,老人再次行禮然後略微有些疑惑的問「小姐,現在還沒到平時巡視時候,我記得您和您的哥哥凱澤爾大人總要在更晚些時候來的。」

  「是嗎?」箬莎打量著老人「我想如果我來得再晚些,也許這座農莊就不再屬於科森察家了。」

  老人錯愕的抬起頭,似是不知道箬莎在說什麼,他剛要開口卻已經被箬莎阻止。

  「你認識這個人嗎?」箬莎指著身後。

  農莊總管疑惑的向箬莎身後的隊伍裡看了看,當看到那個埃利奧特時,總管先是一愣,接著突然跳腳得大叫起來:「抓住這個小偷!」

  幾個後面的農夫這時也看到了埃利奧特,他們立刻和總管一樣一臉怒氣的向他撲去,甚至有個人因為著急直接抓著擋在身前的波西米亞人坐騎的韁繩,要把戰馬推到一邊。

  這引起了波西米亞人的不滿,那個士兵毫不客氣的彎腰照著農夫的臉上狠狠打了一拳。

  「在幹什麼,那個人是個小偷,他差不多把農莊裡的酒都偷走了,而且他還勾搭農莊上的姑娘,沒有哪個女人能逃出他的手心的,這個花花公子,這個浪蕩小子差不多把附近的女孩子都睡遍了!」

  看到居然有人護著那個小偷,總管的臉就哭喪下來,他開始向箬莎不住訴苦,隨著他的控訴,不但箬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其他人看著那個埃利奧特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

  不過這其中也有些例外,馬希莫用看知己的眼神不住打量這個自稱是塔蘭托領地繼承人的傢伙,同時在心裡琢磨他可能是哪條道上的同行。

  而亞歷山大也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人。

  亞歷山大並不認為這個人的身份有假,這是因為他藏那條手帕的時候的確很隱秘,如果不是他所在的位置恰好能看到這個人的動作,也就不會被發現他的動作。

  很顯然,這個人的確是想隱藏他的身份。

  另外關於箬莎可能和塔蘭托伯爵的婚事,這還只是凱澤爾與那位霍森伯爵之間的私下打算,而這個人能知道凱澤爾要和霍森伯爵會面,這也說明了他的身份。

  不過總管的話倒是讓亞歷山大對這個埃利奧特有了很大的興趣。

  「我只是對農莊裡釀的酒有好感,」埃利奧特看著臉色發黑的箬莎「塔蘭托沒有真正好的葡萄,更沒有會釀酒的人,所以我希望您將來能把這裡的釀酒秘方和帶上幾個好的釀酒農民做為您的嫁妝,繼母大人。」

  看到農莊總管和他身後那些農民聽到這話之後,神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箬莎氣得手腕抖動,幾乎就要用馬鞭狠狠教訓一下這個討厭的傢伙。

  「我喜歡這個外甥。」亞歷山大輕笑著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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