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丁墨 -【待我有罪時】《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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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17 10:13 PM

第135章
  
  在外人眼裡,殷逢曾經的人生,可謂是順風順水,令人羨慕。他出生於富人家庭,父母從商,幼年就從私立貴族學校讀起;他一路學業優異,無論哪個階段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和風雲人物;更是沒費什麼力氣就考上了北京大學,成為心理學界的後起之秀。
  
  不僅如此,他還相貌英俊,善良正直,運籌帷幄,人情練達。他用自己的收入資助了不少貧困兒童;他特別在意讀者的感受,曾經冒惡劣天氣去參加簽售會還凍感冒了,也曾為一名殘疾讀者跑到很遠的地方單獨為她一人彈鋼琴;他的公司經營得風生水起,利潤豐厚,這離不開他的決斷、眼光和領導才能……總之,在不熟悉殷逢的人看來,這幾乎就是個完美男人的人設。
  
  只有他身邊的人,譬如曾經的父母,譬如陳楓,再譬如蘇子懿,幾名跟隨他多年的心腹,才知道他並不是外人看來的那樣一個人。
  
  他分明脾氣古怪,喜好不定。你不知道那句話就會觸怒他,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不相干的事,能討他的歡心。他不喜歡吃蔥,厭惡優酪乳,討厭星期三,喜歡星期六。討厭白色,喜歡黑色。如果是他決定的事,哪怕證明是錯的,別人如果沒發現還好;如果發現了,他就一定會堅持下去。
  
  但他一旦做事,就極為專註。他能把自己關在偏遠的別墅裡,只讓人提供糧食和水,就能把自己關上六個月,寫一本新書;也能讀一本感興趣的書,24小時不吃不喝不睡癡迷不已。曾經有某位女朋友,在他讀美國一名心理學專家的新著作時,花枝招展跑來他家裡撒嬌,他當即冷笑,不,是皮笑肉不笑,也不火,哄著女孩上了床脫光衣服。女孩以為自己終於要拿下他了,他卻把人冰涼涼地晾了幾個小時。最後女孩穿上衣服,才得知他已飛去外地閉關。
  
  說到男女關係,他真正交往過的女人不過兩個。別的,都是緋聞,或者是他心血來潮的逗弄和嘲諷。但他畢竟是個文化人,有時候對於某些一心勾搭的女人,他的嘲諷可能過於高級,別人不見得聽得懂。譬如說曾有某位女士穿著身淺粉色長裙,故意跌在他懷中,肩帶恰如其分的滑落,酥胸半露——只因外界都傳言殷逢喜歡大白胸。他將人扶起,微微一笑說:「你讓我想起一朵粉色的馬兜蓮。」女人心潮悸動,儘管殷老師當時沒有進一步舉動,但那含笑的眼波,令女人確信他對自己是有意的。甚至在轉身後大肆炫耀嘚瑟,為他的名聲再添一朵桃花。
  
  過了一些天,女人無意間上網搜索才現,馬兜蓮這種花長得像豬肝。
  
  ……
  
  身為一個成熟的、優秀的、多金的男人,殷逢有身體需要需要解決,也喜歡身邊有個女人知冷知熱,貼心陪伴。又因為他從事的就是無人拘束的工作,公司更是他的一言堂,所以他早已習慣在生活裡主宰一切。對待女人,更是如此,既然是為了讓自己快樂,那自然要挑一個合心意的。
  
  他偏愛嬌小、白皙、柔順,甚至有些嬌氣的女人。貪圖他的錢財沒關係;愛慕他的身材皮相更沒有關係。女人不就應該依附於男人的能力和身軀嗎?再說了,他本就沒有長長久久的打算。取樂和滿足而已。
  
  至於這一生何時能與何人長長久久,他從不去想這個問題。那就像個似有似無的洞,一想就會讓他失去了掌控感。所以他剋制自己,不對此抱有期望和任何假設。
  
  而這一次的巨大變故,是完全在殷逢的預料之外的。剛剛醒來後,他只來得及和陳楓簡單溝通,知道自己受傷失智是在一年前,但再往前一年的記憶,他如今也沒有印象。他對尤明許說的是真話,不知為何,這個剛出現的女人質問時,下意識就令他說了實話。他腦子裡最後清晰的印象,真的是一年半前自己參加完布會,坐車回家。因為疲憊,他在車上睡著了。
  
  醒來後,他就到了現在,這間病房裡。身為一名心理學從業者,他明白人的大腦是最複雜精密且未知的。只怕任何腦科專家,也說不出為什麼他恰恰好丟失了這段時間的記憶。如果一定要說,他都可以判斷,生理或心理兩方面的原因都有可能。
  
  生理上,腦部外傷,也許恰好損傷了他大腦主管記憶的某個區域;心理上,也許在這一年半裡,曾生過令他完全不願也無法面對的事,於是在他醒來後,潛意識起了作用,藏起了那部分記憶,只留給他一個回到事情生之前的自己。
  
  ……
  
  呵呵,偽裝成完全沒有受傷的自己嗎?
  
  殷逢想到這一點,只覺得嘲諷,嘲諷的是自己。不過,三十年來,他向來隨心所欲,既然自己的潛意識不想被喚醒,那他也不強求。包括失智期間的種種,聽之前陳楓簡單的概括,犯過傻也好,圍著女人打過滾也好,過去了,也就過去。
  
  他既然醒了,自然要按照本性活著。他才是殷逢。
  
  ……
  
  所以,在短暫迸的極致快樂後,在險些意亂情迷,被身體和情緒主宰時,尤明許那句冷冰冰又明顯克制著情緒的話語,讓殷逢一下子清醒過來。
  
  他看著被自己壓著的,一身硬骨,身體情動,眼睛卻藏著一絲悲涼的女人。意識到她親吻的不是自己,而是過去一年那個10歲的自己。
  
  這認知令殷逢的感覺非常怪異。既有種如今的自己,竟然被這女人看輕的不悅感;又有種曾經被人窺見某種私密的不適感。更重要的,理智迅速回來了。一切情況不明,他此時招惹這個看起來情深義重又蠻橫強硬的女人,顯然不是明智選擇。他已不記得兩人間的過往,難道就要被這女人牽著走?
  
  於是他笑了笑,從她身上翻下來。但床是他的,自然也不會讓,大刺刺躺著,拉過一截棉被搭在腰間,不讓她看到身體的異樣。他說:「沒有。」
  
  尤明許一下子坐起,跳下床。她從沒有過這樣的遭遇和感覺,男人在親了抱了她之後,一把把她乾淨俐落丟開,然後告訴她沒有絲毫感覺。這個人,還是曾經連聞她一根頭絲,都覺得香的男人。內心的滯澀感在無聲蔓延,臉上更覺得有些火辣辣的。可又不甘心,怎麼可能甘心就這麼放棄尤英俊。
  
  她猛地轉頭看著他,說:「你給我老實待著。不管你記得也好,不記得也好。殷逢,你還欠著我的。我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看著他的眼睛,只想看到一丁點曾經屬於尤英俊的端倪。可殷逢眼神淡淡的,甚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嘴角扯了扯,轉頭看向一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18 10:02 PM

第136章
  
  看到尤明許走遠,陳楓才面色如常地走進來。他知道,殷逢會有很多事要問。
  
  其實殷逢這次恢復,陳楓多多少少也有心理預期,因為他的腦部淤血一直在消散,而且之前也昏迷過幾次,想起了不少片段。不過,陳楓一直以為,自己是盼著他恢復的,因為曾經的殷逢,在陳楓心裡,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起初那個尤英俊,多少像個笑話。
  
  但不知不覺,一年過去了。陳楓也被尤英俊的無知和單純,逗笑過很多次;看著他一心癡戀尤明許,也為他捏過一把汗,暗搓搓出謀劃策;陳楓甚至已經習慣一周七天殷逢穿成彩虹色,在面前晃,甚至已覺得挺順眼了。
  
  而如今,殷逢回來了。陳楓的心頭大石固然放下。但感覺,其實也頗有些複雜。尤其是看到現在,尤明許和殷逢似乎是不歡而散,他心裡感覺就要遭。尤明許性子多傲,以前那是尤英俊哄著求著,百般依賴,低聲下氣卑微愛慕,才換來這警花的傾心相待。可原本的殷逢是誰,比尤明許還傲慢還要強勢,甚至還有些邪性,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現在他們倆湊一塊兒,殷逢又乾脆什麼事兒都不記得了。還能和好如初?
  
  一直以來,陳楓都把尤明許當成尤英俊的一個需求,就像他渴望玩具,渴望好看衣服一樣。滿足就好。但一年過去了,陳楓也在邊上,看到了那麼多,那兩個人一路依偎,共甘共苦,情意漸深。到最後甚至到了生死相許的地步。他還記得,尤明許答應和尤英俊好那天,尤英俊白天也在笑,晚上也在笑,整個人都有些癡癡傻傻的了。可要是兩人就這麼鬧翻了,完了,分手了,不得不說,真是老天爺的捉弄。
  
  陳楓只能對自己說,過去的尤英俊,其實分明是殷逢失智期間,展現出的年幼的自己。既然是一個人的不同時期,本性其實是一樣的。這事兒,說不定還有回寰餘地。
  
  一進去,就看到殷逢靠坐在床上,單手搭在一邊膝蓋上,頭微微低著,眸色幽沉。陳楓腦海裡閃現幾天前,他還是「大」字型躺在床上,或者青蛙趴的睡姿。但陳楓面色不露分毫,笑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殷逢打量著他,也不說話。
  
  陳楓那靈活的心思就漸漸收斂了,面色也沉靜下來。他不知道殷逢這眼神,是否含著幾分不信任;還是不滿意他放尤明許進來?他的臉色微微也有些僵。
  
  這時,才聽到殷逢開口:「我出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身邊也只有你,能夠百分百信任。」
  
  陳楓的心底湧起一陣熱流,心中覺得果然還是這樣的殷老師比較好。他總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也能不動聲色地體察到別人要什麼。堅定、清晰、主導局面。哪怕只是一次普通的談話。
  
  「我並不辛苦,份內的事。」陳楓嗓音微抖。那熟悉的,被人賞識,被人驅使,心甘情願百折不撓的感覺,又回來了。
  
  殷逢笑了笑,說:「我知道照顧10歲的我,意味著什麼。青少年時間,我其實令父母和老師都很頭疼。現在沒什麼人知道罷了。」
  
  陳楓說:「其實真的還好,過去一年,您儘管失去記憶和情商,但基本還是很好說話的。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尤明許在照顧……」
  
  話音未落,就見殷逢看了自己一眼,目光幽深不明。
  
  陳楓知趣地閉了嘴。
  
  「說說吧,從我參加完布會說起。」殷逢說。
  
  據陳楓所說,其實在殷逢去西藏出事前的幾個月,是平平無奇的。硬要說有什麼不尋常,就是殷逢那時突奇想,跑到貴州某座山裡,租了棟房子閉關寫書,並且沒讓陳楓陪著。只是讓陳楓人在北京,遙控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但因為這樣的事,以前也發生過兩三次,所以說是尋常的。
  
  「也就是說……」殷逢斟酌道,「在我出事前,有四個月時間,我其實是和外界失聯的?包括你?」
  
  陳楓答:「也不是。我們時常電話溝通,而且你當時住的房子,我們都裝了監控攝像頭,方便我和其他人隨時照看、響應你的需要。」
  
  殷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我去西藏出事是什麼情況?」
  
  陳楓答:「你是從貴州直接飛過去的。我記得那是去年的6月8號。你不讓我們跟著,我給你訂了機票租了車。後來,你就失聯了,直到……」直到和尤明許、顧天成相遇——陳楓這回識趣了,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顧天成案的所有資料,無論詳略,只要你能通過手段拿到的,都拿來給我。」殷逢說。
  
  「是。」
  
  殷逢又靜了幾秒鐘,因為他聞到床上其實染上了一點煙味兒,而他是不抽煙的。那就是剛才那個女人身上的了。殷逢平生最討厭女人抽煙,抽煙的女人,他看都不看一眼。他盯著剛才被弄得皺巴巴的床單被罩,看了幾秒鐘。腦海中先浮現的,居然是女人最後跳下床,撂下話後,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
  
  壓下心底又不知從何而起的那一絲煩躁,他說:「說說吧,我失智以後的事。」
  
  陳楓倒是猶豫了一下,又看一眼如今的殷老師成熟果決的模樣。竟也有些不知從何說起。最後,目光落在床腳,他昨天拎來的一袋彩色衣物上,要不,就從這兒開始吧。
  
  ——
  
  尤明許離開醫院後,路上又飄起了小雨。她一直往前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察覺全身已經沾濕了,而她竟然走到了回家相反的方向。
  
  心裡燥得跟長滿了枯草似的,她打了輛車。到了家樓下,想起一下班就跑醫院了,飯還沒吃,現在天都黑了,她幹了一天的活兒,飢腸轆轆。於是找了家小店,點了份炒飯。
  
  只是平時豬食都能照吞不誤的女刑警,現在吃著冬日熱騰騰的飯菜,卻味如嚼蠟,只吃了一小半,就覺得沒胃口。隨即結賬走人回家。
  
  她去沖了個澡,洗去一身疲乏,換了睡衣,窩在沙上,開始刷劇。可是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個房間裡,藍色的王子城堡高低床,還赫然在那兒。包括他滿滿的衣櫃,足球,幾雙小白鞋。當然,還有後來她勒令他跟著出任務時必須穿的幾件男裝夾克、西裝和襯衣。
  
  尤明許盯了好一會兒,目光回到電視機上。
  
  過了一陣,她埋下頭,把臉埋在胳膊裡。心想完蛋了,他終於還是離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18 10:06 PM

第137章
  
  次日,尤明許一到警局,就翻出顧天成案、青少年交換殺人案的卷宗,仔細查看。甚至包括以前覺得無關緊要的一些口供、細節,相關人的資料,都找出來,重新過。
  
  一口氣就看到了大中午。
  
  許夢山形單影隻,正要走出辦公室,尤明許喊道:「夢山,等等。」起身追上去,一塊兒往食堂走。
  
  許夢山已完全恢復老樣子,不笑的時候斯文清秀,笑的時候是隻嘴欠的男狐狸。看她神色如常,他把搭檔的肩膀一勾,問:「你家小綿羊呢?聽說昨天有人在丁隊面前放話,都男朋友了,今後全域都得給面子啊。怎麼中午沒看他像平時那樣屁顛顛跑來,陪你吃飯呢?阿許……」
  
  尤明許心想,哪壺不開提哪壺,甩開他的手,說:「滾。」
  
  許夢山:「不會是吵架了吧?」
  
  尤明許本不想對人說,但心裡到底憋得慌,許夢山嘴裡常跑火車,實則是真兄弟。於是她笑笑說:「他恢復記憶和心智了。」
  
  許夢山愣了一下,不打鬧了。
  
  兩人走到食堂門口,他的臉色也有點沉。以前的殷逢是個什麼人,還是他查了告訴尤明許的。
  
  「那是什麼意思?他打算不認賬?」許夢山說,「他就真能幹出這麼不是人的事,不要你了?」
  
  尤明許一下子就火了,說:「誰不要誰?你搞清楚。你不也知道他以前是個混賬渣男嗎,他要是真的死不悔改,大不了一拍兩散。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許夢山瞧著她的臉色:「那是怎麼回事?」
  
  尤明許到底露出幾分頹唐神色:「他媽的,他是真的腦子有坑,恢復心智了,又把這短時間的事給忘了。連我都不記得了。」
  
  許夢山:「臥槽……」
  
  尤明許苦笑,走至火鍋窗口,要了整整兩斤肉。許夢山一邊殷勤地幫她端肉,一邊說:「我說,哪有這麼玄的事?他不會是裝的吧?」
  
  尤明許一怔,斷然道:「不可能。」
  
  許夢山瞅著她不吭聲。
  
  尤明許端好飯菜,走至桌邊坐下,淡道:「他如果記得,絕對不會用現在的眼神看我。他不會的。」
  
  許夢山嘆息:「老大,那你打算怎麼辦啊?」
  
  尤明許沒說話。
  
  ——
  
  尤明許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女人為情所困。陳楓說她心高氣傲,其實沒錯。她樣貌好,身手好,人緣好,幹架查案凌駕於分局的眾多男刑警之上。男人能辦到的事,她自己都能辦到。所以她願意將就誰?合則來不合則去,當年無論是警校的男友,還是後來和羅羽的那段孽緣,她一旦察覺對方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立馬走人,甩得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
  
  可殷逢沒有不合她的心意。
  
  在過去的這些時日裡,他其實很好很好。他日日夜夜陪伴著她,那樣傻的一個人,卻也帶給她前所未有的甜蜜、苦澀、掙扎、愉悅和刻骨銘心。在那屠宰房裡,看著他一頭撲過來那一刻,尤明許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沒有他。等兩人表明心跡,更有了靈與肉的一夜夜糾纏快樂,她都已做好準備,就這樣帶著尤英俊,把日子長長久久過下去。
  
  可是現在?
  
  他手搭在被子上,一下下敲著。審視她,防備她。他會輕輕地意味不明的笑,他的眼睛幽沉得像看不透的夜色。他說:先回去,我會妥善安排你。
  
  「啪——」一聲,已吃完飯回到辦公室的尤明許定了定神,覺手裡的鉛筆被折斷了。這便宛如她的心情了,既氣惱,可又無能為力。還有點荒謬的傷心。
  
  然而很多時候,尤明許都像個男人,她會像個男人一樣,歸置自己的情緒,而不是一直神傷下去。點了支煙,面無表情地抽,然後捧起厚厚的卷宗,一頭紮進去,把一切煩心事都丟掉不管。
  
  「好像會調個人過來,來我們組。」許夢山忽然低聲說,「男的,還是個立過一等功的功勛刑警,牛逼得不行。」
  
  尤明許愣了愣,那就是曾經九死一生過,立過沉甸甸的功勞。
  
  兩人不約而同都望向旁邊的空位。
  
  過了一會兒,尤明許笑了,說:「她會高興的。來個功勛刑警,坐她以前的位置。」
  
  許夢山靜了一會兒,也輕輕笑了,說:「是啊。她的立功好像也馬上要下來了。總想立功,終於如願以償了。」最後幾個字,他的嗓音都啞了。尤明許拍拍他的肩,目光也不知怎的,就落在對面牆上的警徽上,那沉甸甸的顏色和銳利稜角,能讓你心中的整個世界安靜下來。這種感受,除了他們這些員警,沒人能體會。
  
  「找到什麼苗頭沒有?」許夢山看著她手裡的卷宗。
  
  「還沒有。」
  
  許夢山有些懷疑地說:「李必冉和劉若煜的交換殺人案,證據確鑿充分,兇器、指紋、監控,全都確認了。他們倆人也供認不諱。如果說真兇不是他們,我絕對不信。兩個自私自利的孩子,還能替別人扛罪,而且瞞得天衣無縫,這不可能。」
  
  尤明許露出深思神色:「我同意,動手的,肯定是他們倆。當時顧天成的原話也是說:真以為是交換殺人這麼簡單?說不定背後有隱情,甚至是兩個孩子都沒意識到的隱情。之前查案的時候,殷逢曾經說過一個可能……」
  
  她頓了頓。
  
  許夢山當沒看到。
  
  尤明許繼續說道:「……他說,青少年,是最容易操控的。說不定背後有個類似『教父』的角色,在引導他們犯罪。如果這個假設成立,教父會是誰?是一個沒有出現過的人,還是已經出現過,我們沒注意?」
  
  許夢山的眉頭也擰起,這事兒玄乎了,可玄乎的事兒,不得由玄乎的人解決嗎?
  
  「那要不要……」他試探地說。
  
  尤明許冷聲道:「我們自己查。沒那傻子,難道老子就查不了案了?」
  
  ——
  
  一天時間,就這麼過去。
  
  其實也沒什麼迫在眉睫的事,連許夢山都按時下班,說是要去練射擊。尤明許卻待到華燈初上,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才磨磨蹭蹭離開。
  
  又餓過了頭。她揣著不那麼舒服的胃,決定回家下個麵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18 10:14 PM

第138章
  
  下了公交車,踏著路燈走近小區時,她抬頭看著萬家燈火,到底想著:以前不也這麼過的?怎麼現在就感覺到寂寞跟呼吸似的,哪兒哪兒都是。
  
  結果定睛一看,自家的燈亮著。心突然開始猛跳,尤明許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那克制不住的喜悅、酸澀、忐忑,統統湧上心頭。她是真的不喜歡這樣情緒起伏的自己,卻依然已最快的度衝進電梯,到了家門口。
  
  她站在樓道裡。
  
  門是開著的,幾個工人正在搬進搬出,青少年衣櫃、那王子城堡的部件也被拆卸,還有男人筆挺的西裝和綠色青蟲套裝,都混在一起。
  
  尤明許慢慢走過去,工人們不認得她,都打量了幾眼。她越過他們徑直進屋,看到陳楓正站在那個臥室門口指揮。看見她,陳楓的表情維持得很好,只是微微一笑:「尤小姐,殷老師打算搬回家住。我來把這些多餘的東西搬走,免得礙你的事。今天時間比較晚了,搬完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明天白天,再替你把這個房間還原。」
  
  尤明許一口氣差點沒呼上來,她是多倔強的人,看著這一幕,眼眶都一陣酸。可她的臉色冷淡得不能再冷淡:「他人呢?」
  
  陳楓沉默了一下,終於還是輕聲說:「在樓下,路對面車裡。」
  
  尤明許轉身下樓。
  
  夜色瀰漫,清冷滲骨。
  
  尤明許遠遠望著那輛車,黑色賓利,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不准他開,太招搖。於是他還讓司機從車庫裡翻出輛寶馬。她看到了駕駛座上的那個司機,後排的人坐在黑色遮光玻璃後,你從外頭是無法窺見的。
  
  尤明許走過去。
  
  司機也見著了她。那平時敦厚刻板的壯漢司機,也極少見的露出些猶豫神色。但最終目視前方,當沒看到她。
  
  尤明許雙手插褲兜,站在後座車門外,靜靜等著。
  
  對側車門打開,殷逢走了下來。
  
  尤明許看著他,到底有些恍惚。這是他甦醒後,她第二次看到他。卻覺得他看起來,真的完全像另一個男人了。若是在街上偶遇,或許她都不能一眼認出。
  
  平日裡尤英俊都是自己梳頭,胡亂兩下,那蓬鬆的短總是趴在頭上。眼前的男人,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十分有型。他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外頭是同色羊絨大衣,黑色休閒褲,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筆挺、修長,低調的精緻。
  
  他把一隻手搭在車上,看了她一眼,然後敲了敲車窗。司機會意,將車開走。原地終於只剩下他們兩人。
  
  尤明許一時氣憤衝下來,真面對著這個人,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是臉色淡漠著,既不帶任何感情,也不露任何弱點地看著他。
  
  殷逢也打量了她幾眼。
  
  過去兩年發生的一切事,他都知道了個七七八八。現在看著這位女警,心情還真有點難以形容。
  
  於是開口前,順帶又打量了一下她的外貌。身材是一級好的,細瘦,苗條,卻不失飽滿玲瓏。又因為長期鍛煉,那線條顯得比白瘦美們更加挺翹性感。但他卻更喜歡柔弱一點的女孩,而不是這樣健康型的,少了女人我見猶憐的味道。衣品還不錯,儘管簡單,還不化妝,但短夾克牛仔褲,硬是讓她穿出又美又帥的味道。但他依然不偏愛這一款。
  
  今天來之前,殷逢已做好心理準備,迎接女人的怒火、哀怨、不捨甚至糾纏。就和從前那些圍著他轉的女人一樣。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女人神色看著極其平靜,甚至還有幾分嚴厲,並沒有透露多餘的情緒。
  
  「看夠了沒?」女人淡淡的嗓音響起。
  
  殷逢不慌不忙,視線從她的腳踝回到她臉上,倒是笑了笑,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都聽陳楓說了。謝謝你的收留和照顧,聽醫生分析,對我的恢復也起到了良性作用。這份恩情,我記下了。今後如果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隨時開口。只要我力所能及。」
  
  尤明許卻聽得心漸漸下沉。她盯著他,不說話。
  
  殷逢往前走了一步,路燈在後方,他的影子即刻就籠罩在她身上。尤明許有些走神地想:以前怎麼就沒覺得他這麼高呢?大概是因為他總是彎著腰,或者乾脆蹲地上,直愣愣的,像根乾淨的竹子,總是為她彎下來。
  
  鼻子有點酸。突然就不想看眼前逼近的衣冠楚楚的男人,她看向一旁。
  
  殷逢打量著她的神色。他覺,這個女人,確實和旁的不一樣。譬如說表情,即便她顯然愛著曾經的自己,卻從不露太明顯的情緒,除了昨天在病房裡,怒而強吻了他……她只會有非常細微的一些神色變化,譬如眼神,譬如微微彎起的尾指。然而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她想要他留下。
  
  可這對於殷逢來說,太過強人所難了。
  
  「尤小姐。」他平平靜靜地說,「希望你理解,或許過去一段時間,我們有過感情。但那畢竟是在我失智失去記憶期間,情智並不正常。而且我現在也不記得,如果我們勉強在一起,於我而言,就像和一個陌生女人談戀愛。我做不到。也希望你不要再強求。」
  
  尤明許看著地上,兩道交疊的影子,笑了笑,抬頭直視著他:「想多了。你也說了,我是和過去的你,有了感情。不是現在的你。現在的你是個什麼東西,關我屁事。東西搬走就好,也沒有人會強迫你,和一個『陌生女人』談戀愛。只是殷逢,記住我今天的話:我從來不求男人,也不能忍受男人的背叛。你今天走了,今後都不要再踏進我的家門。我當那個人,從來沒有來過。」
  
  說完她轉身就走。
  
  殷逢留在原地,神色卻有些怔忪。平心而論,女人激烈冷傲的言辭,是令他心中升起一絲怒意的。可看著她轉身離去,那句「我當那個人,從來沒來過」,卻顯得異常清晰,在他耳邊回蕩。也不知為何,那煩躁的壓抑的感覺,又開始冒頭。他冷眼看著她走向小區大門,也扭頭不看了,衝前方停在路邊的司機打了個手勢,冷著臉上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19 10:23 PM

第139章
  
  別墅裡,已歸置整理得非常好了。本來陳楓就定期讓人來打掃衛生,只是他們主僕離開後,主樓長期沒人住,多少缺了絲人氣。而今天,殷逢出院回家,花園裡燈都開著,別墅燈火通明,顯得熱鬧又溫馨。
  
  殷逢沿著花園間的便道,走向主樓。司機停好車,跟在他身後。他一路沉默,走到樓下時,忽然問:「塗鴉,我以前真的天天圍著那女人轉,求著她喜歡?」
  
  外號「塗鴉」的司機低下頭:「嗯。」
  
  殷逢感覺微微頭疼,淡道:「她有多特別,就算我只有十歲的心理年齡,怎麼就至於那樣了?」
  
  塗鴉輕聲說:「她很好的。」
  
  殷逢看他一眼,說:「你從來都心軟。」
  
  塗鴉笑笑:「那不一樣。她以前對你好,比任何女人都真心,把你護得好好的,都不需要我們插手。」
  
  殷逢到底不說話了。
  
  等進了一樓客廳,就見陳楓、畫手、廚師、園丁、老漢幾個都在。看到殷逢回來,他們都站起來。殷逢擺擺手:「坐。」
  
  大夥兒一起坐下,畫手年紀最輕,也最活絡,跑去泡了茶端過來。
  
  殷逢坐在正中,看著他們一雙雙關切地含著喜悅的眼睛,笑了,說:「我沒事了,這段時間,讓大家擔心了。」
  
  所有人都笑。
  
  老漢還是那副監獄出來的萎縮樣子,慫著肩,搓了搓手說:「殷老師,這段時間的事,你真不記得了?」
  
  殷逢輕描淡寫「嗯」了一聲。
  
  面容尖瘦神色陰鬱的園丁說:「老九,有什麼好問的,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了,何必讓殷老師煩惱?」
  
  外號老九的老漢呵呵笑著,不說話了。
  
  殷逢卻說:「我倒是聽說,這段時間,我和……那個女警混在一起,你們倒是自在了,也不必服我管,在意我以前對你們說過的話了。」
  
  大家又都嘿嘿笑。
  
  陳楓扶了扶眼鏡:「我一直待在您身邊,忙得很,沒空幹別的事。」說完就抬起含著精光的眼,看著其他人。
  
  廚師第二個開口。他跟殷逢的時間短一些,只有3年,四十多歲,屬於眾人中年齡居中的。但相貌堪稱俊朗,不胖不瘦,體格勻稱。不過大概因為常年做飯吃得好,臉上氣色很好,映著層很多廚師都有的亮光。咋一看,充滿市井煙火氣息。
  
  「你的一日三餐是我照顧,你說我服不服管?」
  
  殷逢笑笑,又開口:「其他人呢?這段時間,有沒有……」他頓了頓,神色冷了些:「控制不住自己,做一些不該做的事?要是被員警逮到,我不會再幫你們。」
  
  大家都沒說話。
  
  殷逢的目光一一掃過去,看著他們的神色,心倒是放下來幾分。
  
  他又說:「很好。既然沒有傷害過別人,那有沒有傷害自己?」
  
  大夥兒還是沉默著。老九先搓手笑笑:「沒有,殷老師,我沒有。現在跟著您,日子過得舒心了。再說了,老九之前從來也只害人,不害己。」
  
  殷逢勾勾唇,這倒是實話。出獄前,老九大概是眾人中最心狠手辣的。不過,如果不是當年相依為命的八歲小女兒被人姦殺,他也不會把人砍成豆腐渣。入獄後被獄霸欺負,他半夜割了人家半邊耳朵,還剁碎逼人吃了下去,毀滅了證據。從此天不怕地不怕,生活清凈極了。
  
  殷逢曾經採訪過他,還安排了記者採訪,把當年傷人者的行徑和心理剖析公佈,令他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諒解,甚至還獲得了減刑。之後,殷逢又和他談過幾次,他整個人重新平靜下來,這才對生活和周邊的人又有了感覺。出獄後,孤身老人戴罪之身無處可去,殷逢就收留了他。從此他一心一意守在別墅裡,做個雜役老頭,成天笑呵呵的。
  
  ……
  
  這時,殷逢注意到,在座的人當中,有人偷偷低下了頭。
  
  他開口:「小燕。」
  
  小燕正是那畫手,他低頭不語,右手輕輕摸了一下左手手腕,又立刻放下。坐在他身旁的廚師抓起他的手,袖子滑落,赫然十多道密密麻麻的傷口上,添了兩道新的傷痕。
  
  客廳裡靜靜的。小燕頭很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曾經的重度抑鬱症患者,繪畫天才,父母幾年前死的蹊蹺,警方一直懷疑和小燕有關,卻沒有證據。即便到了殷逢這兒,他也曾經自焚過,被阻止才罷手。
  
  殷逢說:「行了。身體和你是一體的,你的情緒、痛苦、喜悅,它都能感受到。何必再傷害它一次。那不過是怯懦的表現。以後別這樣。」
  
  小燕那樣斯文的青年,卻紅了臉,點了一下頭。
  
  廚師這時開口問道:「殷老師,今後還去找那女警嗎?」
  
  一言問出,大家都看著殷逢,竟都頗有些打趣的意思。園丁接話道:「真要喜歡,今晚我就能把她弄你床上來,和上次的舒雪一樣。」
  
  殷逢也聽陳楓說了舒雪的事,其實他都對這個一直糾纏自己的女人沒印象了。然後又想起陳楓說,尤明許把舒雪直接拎起來,丟了出去。不知為何,他唇角勾了勾。
  
  他淡淡地答:「別亂來,剛剛才說讓你們安分守己。那個女人……也就是我失智期間的一個消遣而已。今後都不必再提。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這輩子不會和一個員警在一起。」
  
  ——
  
  隨著殷逢的回歸,身邊諸人的生活,似乎也都恢復到正軌上。他們本就跟著他住在別墅裡,夜色深了,也都散去,今日開始,他們也能重新安守於他身邊平靜平凡的生活。
  
  陳楓也回房睡了。殷逢回到主臥,洗了澡,只穿著內褲裹了條浴巾出來,在鏡前擦著頭,打量著自己如今的樣貌,似乎比以前還胖了一點。
  
  過了一會兒,他看著自己的眼睛,手裡的毛巾也放下來。
  
  那黑色的,似乎總看不清深處的眼睛。
  
  半晌後,他沒什麼表情,走到床邊,扯開浴巾,倒在床上。
  
  等他反應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把整床被子都抱在了懷裡,四肢蜷縮著,就跟隻盤腿青蛙似的,把被子纏得緊緊的,甚至頭還斜靠在了被子上,蹭過了幾下。
  
  ……他到底在幹什麼?
  
  沉默了一瞬,他丟開被子,如以前那樣,側身筆直臥著,枕著手臂,閉眼睡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19 10:41 PM

第140章
  
  頂著冬日午後的煦陽,尤明許站在網吧門外,靜靜打量著。
  
  即便是工作日,這裡依然有不少青少年和年輕人在玩樂,隔著層深色玻璃,似乎就與外界隔離開。
  
  這是尤明許帶著殷逢,第一次找到李必冉的場所。
  
  也是李必冉和劉若煜相遇、熟知、信任,開啟交換殺人的交匯點。
  
  故事從哪裡開始,就該在哪裡發掘隱情。尤明許走了進去。
  
  幾個月沒來,這裡似乎沒什麼變化。越過一排排電腦時,尤明許的目光不經意間飄向最角落那個位置,曾經李必冉就躺在那兒的沙發上。如今沙發倒是搬走了。
  
  看那些幹什麼!你不準打遊戲。
  
  哦……
  
  昔日那人軟糯委屈的嗓音,彷彿還在耳邊。尤明許面無表情,走向吧台。一個小夥子窩在後頭,沒精打采的。
  
  尤明許趴過去,笑著問:「帥哥,你們老闆呢?」
  
  小夥子一見是個美女,語氣就柔和了幾分:「沒在。有什麼事兒嗎?」
  
  尤明許說:「哦,向老闆和我是老鄉,前幾天幫了我個小忙。我這剛從外地回來,想請他吃飯呢。」
  
  小夥子問:「你沒他手機號嗎?」
  
  尤明許自然是有的,當初查案時都登記了,卻面不改色地說:「打了,打不通。」她也不怕小夥子打給向榮,隨便一說,向榮記得她是誰。她今天就是來隨意試探一下的。
  
  小夥子答:「哦,那我也不知道。老闆有時候在忙,電話是打不通。我們也聯繫不上的。」
  
  尤明許笑笑:「哦?」
  
  小夥子又說:「老闆去外地了,說是家裡有點事。你回頭再給他打打,或者告訴我你叫什麼,留個聯繫方式,回頭我找機會和他說。」
  
  尤明許懶懶地說:「不用啦,請人吃飯,肯定得自己主動積極點。我下回再來。」
  
  她走出網吧,腦海裡卻閃過這幾天在卷宗裡讀到的那些口供記錄:
  
  第一次她和殷逢來網吧詢問向榮,他就說:「這個男孩,是經常來我們網吧,昨天還和朋友一塊上機。」
  
  第二次,許夢山按她的吩咐,找了過來,要向榮提供幾天前的監控。向榮主動提到:「剛剛還有人也跑來要監控呢,不過我沒給。也是個孩子,好像姓劉還是姓陳,總和李必冉一塊來上網,前腳剛走。」
  
  當時沒覺得有什麼,現在結合顧天成的話和殷逢當時的「教父」推理,就覺得向榮的話,其實有點可疑。一般員警來找,這種網吧老闆,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卻兩次主動提到李必冉的「朋友」,讓你不由得懷疑,他是否知道什麼隱情,甚至有意在引導或者暗示員警?
  
  畢竟李必冉和劉若煜的交換殺人,就是被殷逢在網吧這個地點,發現了他們行動軌跡的重合。
  
  而許夢山,也在卷宗裡發現了個之前忽略的細節。
  
  李必冉和劉若煜能夠達成同盟,還有一個促進因素,就是他們老家是一個地方的,都是辰溪縣桃嶺村。搞不好兩人幼年時還一起玩過。
  
  許夢山也是賊精,突發奇想去翻了一下向榮的籍貫,結果發現,他竟然也是那個村的人。而且他雖然一直外出打工,直至八年前,家都一直在農村。後來才搬來了湘城。
  
  這,就有點意思了。
  
  他們三個人產生交集,會不會比網吧這個點,更早呢?
  
  但在找到更明確的疑點前,尤明許並不打算貿然去找李必冉和劉若煜。一是之前兩名青少年,就沒有透露過任何這方面的消息,再去問,不見得有效果;二是不知為何,尤明許感覺這次的事要更謹慎,避免打草驚蛇。
  
  她一走出網吧,就接到許夢山的電話。許夢山說:「我已經到桃嶺村了,向榮家的房子還在,不過看起來荒廢很久了,待會兒我就去踩踩點。」
  
  尤明許說:「你小心點。他有可能回桃嶺村了。」
  
  「知道。」
  
  「我去他在湘城的住處看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晚上碰頭。」
  
  「老丁那邊要是問起,幫我圓著。」許夢山說。
  
  尤明許答:「知道。」上頭據說會重新查顧天成這條線索,但一直沒看到有動作,也沒下達任務給他們。畢竟已經結案的兩起案子,單憑顧天成的幾句話,就下大力氣重查,是比較困難的。尤明許估計,上頭把精力更多放在追捕顧天成上了。這也無可厚非。但他們倆怎麼能安分坐住?兩個這麼牛逼的刑警,得知自己破過的案子,背後還有鬼,那就跟百爪撓心似的,只想一夜就水落石出。
  
  更何況尤明許整個人進出警局,明顯氣壓很低。丁雄偉也收到了殷逢恢復、搬回家的小道消息。大家又看著平日跟進跟出的大作家,突然沒了影,多半也猜出兩人間發生了點什麼。最近沒別的案子,尤明許要把精力耗在這個案子上,許夢山身為兄弟,自然二話不說跟著。甚至連丁雄偉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他看來,這幫手下本就是群精力過剩的小老虎,為情所傷蔫著?那還不如滾去查案,累生累死更有意義。
  
  ——
  
  向榮的家,在湘城近郊一個幽靜的小區裡。因是新開發區,小區裡幾乎沒什麼人,入住率也低。
  
  尤明許站在樓外,望了一會兒,決定去踩點。
  
  向榮家就住在一樓,這是棟很樸實的房子,門口有個小花園,窗簾拉得嚴實。
  
  尤明許知道向榮多年前就和老婆離婚,兒子也是數年前死於溺水意外,如今獨身。他人既然去了外地,家裡自然沒人。所以她也沒了顧忌,左右瞅瞅無人,業務監控呢,直接從花園翻了進去。
  
  刑警做起雞鳴狗盜之事,那更是信手拈來,只掃一眼,她就瞧見廚房高處有扇通氣窗開著,大小她鑽進去完全沒問題,於是三兩下踩上牆,開始鑽窗。
  
  腦子裡自動浮現個念頭:要是殷逢在這兒,哪用得上她翻窗,鐵絲戳兩下,大門光明正大的進。
  
  爬窗的動作稍稍一滯——怎麼又想起那混蛋了?
  
  不會開鎖怎麼了?她照樣能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20 10:17 PM

第141章
  
  身子輕輕從窗戶塞進去,剛要躍下,尤明許一怔。
  
  從廚房的門望進去,客廳有人影一閃而過。
  
  尤明許全身一冷,腦子裡迅速作出一系列判斷:向榮?不,門口私家車位裡的車不在,而且如果是主人在家,聽到這動靜,理應出聲痛斥或者過來查看,而不是掉頭跑。
  
  那是誰?
  
  誰也跑到了向榮家來探?
  
  尤明許從窗戶一躍而下,拔腿就追。那人也不隱藏了,拉開客廳的門就跑,只留給尤明許一個高瘦背影,看樣子是個年輕男人。
  
  尤明許冷笑一聲,追了上去。
  
  男子穿了黑色套頭衫,運動褲,身影竟然極輕快,三兩下就竄出了樓道。可尤明許比他更快,幾乎都跑飛起來了,一個柔道高手的身體靈活程度是你無法想像的。那男子剛跑到樓外花圃邊,尤明許就從花圃上飛下來,伸手一帶,就把人給撲倒在地上。
  
  男子一個翻身爬起來又要跑,兩隻細長的腿,靈活無比,他還猛地把頭扭到一旁去,竟似怕尤明許看到真容。尤明許心中一動,喝道:「躺下!」
  
  男子一驚,雙腿已被人從背後抓住,身體失去平衡,而後後背被人重重擊打了一下,直接撲倒在地。尤明許欺身而上,直接將他的雙臂反扣身後,提起他的腦袋一看,愣住了。
  
  尤明許打電話叫來支援,而後先把人扣在車上,又折返向榮的家查探一番。一眼就看到有幾個抽屜是開著的,櫃子裡也有翻動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剛才的男子,也在查找。尤明許飛快把整個屋子翻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向榮和秘密組織勾連的線索。於是又將屋子恢復原樣,溜了出去。
  
  但這一趟,逮住了那人,也不知道,算不算收穫……
  
  警局。
  
  尤明許沒把人帶去審訊室,而是找了間無人的小會議室,拷了進去。
  
  她去泡了兩杯咖啡,一杯自己喝,一杯端去給他。一進會議室,就見他垂頭坐著,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子。雙腿緊緊併攏,被拷的雙手也緊捏成拳,臉是紅的,額頭竟一層細汗,竟是緊張不已。
  
  尤明許剛才押他回來的路上已經打量過,他穿的是雙半舊的運動鞋,鞋底膠外側厚內側磨薄,前腳掌重後腳掌輕,符合慣偷的特點。且兩人追逐過程中,他的身手和跑動步伐,也顯示出這是一名老手。
  
  也就是說,殷逢手下的這位畫手,竟是個經驗豐富技法老道的慣偷?
  
  尤明許把咖啡放在他面前:「喝吧。」
  
  小燕不動,也不吭聲。整個人繼續繃著。
  
  尤明許在他對面坐下,二郎腿一翹,也不知是腦子裡哪根火線閃了一下,頓悟:「殷逢的開鎖技能,是跟你學的?他很擅長,但顯然不如你專業。」
  
  提到殷逢,竟似令這小子放鬆了些,他的頭抬起一點,飛快看她一眼,又挪開,說:「是的。老師說挺有意思的,就跟我學了一兩招。」
  
  尤明許笑笑。
  
  之前因為是殷逢的人,看著又是個很「文化人」的畫手,所以她根本沒想過查他。單憑這身手,畫手哪間屋子進不了?身上說不定背了不少案子。但潛意識裡,他既然是殷逢的人,尤明許又覺得,他不該有什麼問題。否則殷逢怎麼會用?
  
  打住,殷逢的人怎麼就沒問題了?更要往死裡查!
  
  心中狠意起來了,她不動聲色地問:「你今天,為什麼會在那裡?」
  
  小燕低下頭去。
  
  「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他還是不語。
  
  「誰讓你去的?殷逢嗎?他的目的是什麼?」
  
  小燕連脖子都紅了,尤明許心中暗下結論:他看起來,非常恐懼員警,也恐懼被員警盤問。
  
  「尤小姐今天……」他小聲說,「不也跑到了那裡?看樣子,也是偷闖進去的。」
  
  尤明許:「……」
  
  心頭火氣,臉上無光。靠,這人還真是隨主子,看著老實巴交,實則心裡鬼得很!
  
  「我在問你話。」她淡淡地說,「警方辦案,還用得著給你解釋?你說不說,不說我也有辦法,看誰來撈你,幕後主使我不就知道了?」
  
  然而小燕是打定主意做個悶葫蘆了,低頭把一整杯咖啡喝完,繼續紅著臉沉默。
  
  尤明許就把他丟這兒,暫時不管了。
  
  果然,沒多久,撈他的人就出現了。
  
  尤明許依然和小燕坐在一間會議室裡,低頭在看卷宗。一個同事就把人給領來了。
  
  陳楓依然是那副衣冠楚楚文質彬彬模樣,笑著說:「尤小姐,真的不好意思,我來領人了。」
  
  尤明許連頭都沒抬一下,懶得理他。一旁的小燕則怔怔看著陳楓,臉上羞愧又感激。
  
  陳楓遞給他個眼色,示意稍安勿躁,眼見尤明許不給好臉色,他走到桌旁,低聲說:「殷老師重看了青少年交換殺人案卷宗,認為向榮有問題,就派了小燕去探探。畢竟你看,警方一直也沒動作,但事關殷老師,咱們也不能放任不管對不對。沒想到給你添麻煩了,實在抱歉,我來把人領回去。」
  
  結果,就看到尤明許頭也不抬地淡淡道:「你領不走。」
  
  陳楓一怔,明白過來,心裡嘆了口氣,然後不作任何掙扎,點頭道:「我讓他來。」轉身就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20 10:22 PM

第142章
  
  殷逢走進麓山分局時,臉色是冰封一樣的顏色。但沒走幾步,就有人和他打招呼:「殷老師,來啦?」
  
  他看人一眼,是個五大三粗的員警壯漢,輕輕「嗯」了一聲。
  
  「小殷來啦。」這回,是個保潔大媽,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哎呀,小殷今天怎麼穿成這樣,一點都不活潑。來找尤姐嗎?好幾天沒看到你了,兩人不會是吵架了吧?」
  
  問題太多,令殷逢微微皺眉,沒說什麼,點了一下頭,繼續往裡走。
  
  再往裡走,迎面撞上了丁雄偉。殷逢自然是不認得他的,只是覺得眼熟,就看了人家兩眼。丁雄偉多精的人,但看著眼前的人徹底大變樣,一副冷峻內斂模樣,那眼神再也不是黏糊糊小兔子似的,這讓丁雄偉都覺得很神奇驚訝。
  
  但丁雄偉大概也知道,這人「醒」了之後,就把尤明許給甩了。丁雄偉是個護短的人,從來也不喜歡殷逢這種白臉斯文的男人。但他臉上不露分毫,只是微笑說:「過來了?有什麼事?」
  
  殷逢有事也不能找他,小燕私闖民宅的事,也不好對他說。只能面若無事地頷首道:「我來找尤明許。」
  
  丁雄偉:「哦?你們不是分手了嗎,那還找她幹什麼?」
  
  殷逢一滯,淡淡答:「她讓我來的。」
  
  丁雄偉看他一眼,走了。
  
  明明只是一個眼神,卻令殷逢稍微有點惱火。他摸摸鼻子,正要繼續往裡走,腦子裡忽然抽痛了一下。他停下腳步,單手撐牆,另一隻手按著頭。自他甦醒後,約莫還未痊癒,這樣的抽痛,時不時還會有。
  
  他冒著冷汗,站定不動,等這陣痛過去。
  
  一個畫面,卻毫無預兆地,清晰出現在腦海裡。
  
  他看到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身上果然穿著那可笑的綠色阿童木T恤,竟然還穿了條綠色褲子,少年才會穿的白色板鞋。那神色可憐兮兮的,但活脫脫就是他的臉。
  
  他蜷在那把椅子裡,伸出了雙手。
  
  尤明許站在他對面,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裡卻有一絲笑意,和一絲憐惜。
  
  「放下,我不會抱你。」
  
  他看到自己訕訕地放下手,頭都快垂到椅子下,沮喪極了。
  
  ……
  
  殷逢感覺到額頭神經跳了跳,同時從心底湧起的,還有一陣久違的渴望和甜蜜的感覺。癢癢的,惹得人心裡發慌。彷彿……他正與畫面中那人,感同身受。
  
  即便身為一名心理學學者,他也無法準確判斷,這樣的記憶閃現,意味著什麼。曾經的他,是如此渴望著那人嗎?抑或是殘存的記憶作祟,正常的消退而已。他定了定神,察覺腦中的疼痛已經過去。便繼續朝她的辦公室方向走。
  
  走了幾步,又是一愣,看向腳下。
  
  似乎不用去問路,他的身體記得這樣清楚。
  
  ——
  
  尤明許是沒想到,殷逢的這個手下,儘管膽小又怕員警,可也是個單純心大的。晾了他一陣,竟然聽到傳來了呼嚕聲。
  
  尤明許抬頭,果然看到畫手靠在椅子裡,原本垂著的頭,不知何時也仰著,靠在牆上,呼嚕聲隱隱約約的,就跟頭小獸似的,困在那兒睡著了。她看了兩眼,到底拿起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輕輕蓋在畫手身上。
  
  殷逢走到會議室的玻璃外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那女員警眉目平靜,把一身警服外套,蓋在了曾經背負弒父弒母嫌疑的慣偷小燕身上。蓋好後,她似乎也有一絲疲憊,就這麼靠在會議桌旁,摸了支煙點上,用那嫣紅飽滿的唇,輕輕含著,細長的手指時而垂落,慢慢抽著。
  
  殷逢雖不喜女人抽煙,但也見過不少。有的是商業合作的女強人,有的是逢場作戲的妖艷女子。都令他倒胃口。可眼前的女子,卻是不同的。她一身都是近似男子的俐落和帥氣,簡單的一個含煙動作就是。可偏偏生得艷麗,於是就生生帶上了種說不清的豐富韻味。不做作,令你覺得,她本該如此。她就是這樣一個安靜冷酷的人。
  
  殷逢看了好幾眼後,才輕敲了一下玻璃。
  
  尤明許轉頭看了是他,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繼續望著窗外,神色淡淡抽煙。
  
  殷逢推門進去,也不叫醒小燕。兩人隔著兩米距離站著,他說:「我來領人。」
  
  尤明許依然不看他,轉身坐下,拿出口供本和筆:「坐吧。」
  
  殷逢脫下大衣,裡頭只穿了件黑襯衣,剪裁精良合身,襯托出男子的身體線條。而後他單手撐在桌上,看著她。
  
  尤明許懶得看他:「姓名?」
  
  殷逢靜了一瞬,答:「殷逢。」
  
  「年齡?」
  
  「30。」
  
  「性別?」
  
  殷逢到底偏頭笑了一下,沒答。
  
  「性別?」尤明許語氣重了些。
  
  殷逢抬眸看著她:「你不是很清楚嗎?」
  
  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殷逢一說完,微微一怔。尤明許也沒想到都到這個份上了,他居然還會說這麼不要臉的話。臉色一沉,沒吭聲。
  
  氣氛詭異地沉默著。於是殷逢忽然明白了,他睡過她。
  
  即便是失智期間,他也把這個女人給睡過了。
  
  然後醒了就把人給甩了。
  
  殷逢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一是驚訝於自己失了智,還能追上這麼棘手的女人;二是他雖然從來沒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但交過的兩個女友,那也是好聚好散,毫無虧欠。但尤明許,明顯是他欠著人家的了。
  
  而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對面坐著的如果曾經是他的女人,那感覺自然是不同的。
  
  「男。」
  
  見他忽然收了浪蕩神色,還算規矩配合,尤明許也不看他,繼續問:「旁邊這人,今天下午潛入向榮家裡,是你指使的?」
  
  他答:「是。」
  
  「目的?」
  
  「和你一樣。」
  
  尤明許手中筆一頓,不冷不熱笑了:「我卻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
  
  殷逢也不跟她抬杠了,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答:「顧天成有關的所有卷宗,我都看到了。既然他要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又有新仇舊恨,那我就如他的願,查下去。我這個人,有仇必報,必須把他親手抓住。還有他背後的……那些人。」
  
  尤明許看著他冷冽的神色,心想,這個人,真的跟以前,完完全全不一樣了。第一次見他,他被顧天成嚇得哭;後來,在山上抓顧天成的時候,他哪怕搖搖欲墜,也持槍一度制服了顧天成,奮不顧身捨生忘死。
  
  而現在,他會驅使著手下人,動作比她還快。他冷冷地說,我這個人,有仇必報,必須親手把他抓住。
  
  尤明許暗吸了口氣,把注意力收回來,冷冷地說:「查案是員警的事,你不要插手。把人領回去,今後我不希望再在嫌疑人周邊,看到你們。」
  
  殷逢往椅背裡一靠,長腿交疊起來,雙手交握搭在膝蓋上。而尤明許微垂目光,一時只看到這一系列動作隱約的光影。
  
  他說:「需要我再給段廳長打個電話嗎?聽說我現在是正式掛靠嶽麓分局的顧問了,還是你當時提的申請,就掛在你這組。」
  
  尤明許笑笑,說:「你也說是當時了,事易時移。現在殷老師既然已經恢復如常,大可以去找廳長、局長,甚至公安部,長袖善舞,想怎麼插手案子就怎麼插手。何必窩在這個小分局裡,和我們這種小刑警們混在一起?」
  
  不知為什麼,「殷老師」這三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殷逢感覺到特別刺耳。他手往桌上一撐,起身前傾,瞬間擋住了尤明許頭頂的光。
  
  「尤小姐。」他說,「這麼看來,你我的想法其實是一致的。早點把案子破了,早點了結,我也不必在你面前礙眼。這個案子與我切身相關,讓我完全寄託於他人身上,我做不到。而且將來你要真把案子破了,我豈不是又要欠你人情?那我和你……豈不是又要糾纏下去?」
  
  最後一句話,他的嗓音低下來,透著點冷冷懶懶的味道。似是有情,卻最是無情。尤明許聽得一陣火氣,剛要懟回去,卻又聽他平平靜靜地說:「以前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但我現在確實無能為力。」
  
  尤明許一怔,抬起頭,對上男人的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那麼沉靜,冷靜,甚至隱約含著柔和的歉意,唯獨沒有她所熟悉的真摯情意。
  
  阿許,我愛你,崇拜你,願意為你而死。只要你也愛我。
  
  但我現在確實無能為力。
  
  尤明許心頭一陣刀割般的疼痛,忽然間,那股氣就散了下去。她想她還置什麼氣,還在隱隱期盼什麼?她愛的分明是尤英俊,和眼前這個理智、成熟,甚至還帶著股邪氣的男人,有半毛錢關係?
  
  她丟掉筆,很輕很慢地吐了口氣,語氣冷淡無比:「人你可以領走。案子你想插手就插手,各查各的,不必交流。」
  
  殷逢看她兩眼,嗓音低暗地答:「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20 10:26 PM

第143章
  
  殷逢起身正要拍小燕的肩膀,這時尤明許的手機響了,是許夢山打過來的視頻。搭檔的電話,尤明許從不耽誤,立刻接起,走向會議室出口。
  
  小燕也被電話聲驚醒,看到殷逢,立刻站起,殷逢的目光卻盯在尤明許身上,等她走出會議室時,他的腳尖把門一擋,於是清晰聽到了許夢山的聲音。
  
  「尤姐,我到了向榮在桃嶺村的老房子裡。」許夢山的臉出現在畫面裡,背後是個陰暗的陳舊的房間,「向榮最近回來過,房間裡有起居痕跡。但門是鎖著的,周圍也沒什麼鄰居。另外,我發現了這個……」
  
  畫面裡是套兩居室,修得方方正正,裝修也很簡單,是典型的鄉村樓房風格。許夢山從客廳走入其中一間臥室,他發現的東西,在床下一個黑色手提袋裡放著。
  
  手提袋裡除了幾件換洗衣物,一些現金和一部手機外,就是一些鐵鏈,一把剔骨刀,一把電鑽,一些止血紗布、止血藥和幾個黑色厚實大塑膠袋。
  
  「有什麼想法?」許夢山在電話那頭問。
  
  尤明許答:「一個網吧老闆,掩人耳目回到老家,帶上這些東西,你說我會有什麼想法?」
  
  許夢山笑了一下,一邊把那些東西原樣歸置好,一邊說:「他打算作案。你趕緊過來。」
  
  尤明許說:「十分鐘內出發。」
  
  就怕狐狸不露出尾巴,許夢山走這一趟,有這些發現,簡直是撞了大運。只不過兩人查案是暗中的,現在也沒什麼明確證據,也不能僅憑黑提袋裡的東西,就去抓人或者動用當地警力。不過他倆在丁雄偉眼裡,本就能頂半個排的人,去守株待兔抓一個向榮,那還是不在話下的。
  
  尤明許掛了電話剛要轉身去收拾,結果一頭撞在了殷逢胸口。他本就在偷聽,神色平淡無波,低頭看著她。
  
  尤明許沒理他,擦身而過,徑直走回座位拿東西。等她收拾好,又打電話跟丁雄偉報備一聲後,拎起簡單的行李包起身,辦公室裡哪還有殷逢二人的身影。
  
  從湘城驅車到辰溪縣桃嶺村,還需要五個多小時。尤明許看著天色將黑,快步下樓。結果到了樓下,就看到一輛黑色普通轎車,停在不遠處。司機她認得。因不是高檔顯眼車,所以她也能透過車窗,清楚看到殷逢就坐在後排,遙遙望著她。
  
  尤明許上了自己的警車。
  
  車子剛開出員警大院,就從後視鏡裡,看到那輛黑色轎車緊跟上來。尤明許冷冷一笑,一腳油門,將車開得風馳電掣,飛快在車流裡穿行。然而她到底算不上車技高手,平時大多是車技更好的許夢山負責飆車追逐。殷逢的司機車技比她高出很多,遊刃有餘地跟著,一直咬得很緊。
  
  等上了高速,尤明許的心情平靜下來,心想他要跟就跟。媽的,失憶前追在女人後面跑,失憶後還是跟著女人,這倒是半點沒變。
  
  她維持平穩車速,後面的車也就隔著安全距離緊隨。
  
  她和司機鬥車技那段時間,殷逢一直閉目小憩。他對塗鴉的車技很清楚,那女人開車還可以,但根本不在一個水準上。想到這裡,他微怔了一下,繼續闔目,在腦海裡梳理案件脈絡。
  
  李必冉和劉若煜,在向榮的網吧相遇。
  
  他們始終認為他就是個普通網吧老闆,在這裡逗留了很多時間。
  
  向榮不止一次向警方透露李必冉還有個朋友同行。
  
  向榮知道交換殺人的隱情。
  
  李必冉偏愛角落裡的機子,旁邊有沙發可以休息。那麼劉若煜也會經常待在他周圍的位子。
  
  網吧裡有監控,以及監聽?
  
  一定有監聽。
  
  顧天成說此案不止交換殺人這麼簡單。
  
  向榮是否對兩個少年有犯罪引導?如果真是和顧天成一個量級的變態,要不著痕跡地促使兩個青少年走向犯罪,有很多手段。
  
  譬如催眠,譬如心理暗示,譬如下藥使其的精神亢奮度和情緒更加起伏。以成年人角度,對他們的遭遇表達同情,灌輸有仇必報快意恩仇的理念;甚至宣揚、展示一些暴力手段……
  
  問題是,為什麼是他們兩個?
  
  李必冉和劉若煜同樣是網癮少年,同樣被成年人管控、心理承擔長期壓力,從小缺乏道德觀念的培養。但這樣的少年,天下間有很多。
  
  為什麼是他們?
  
  他們倆都是桃花嶺人,數年前在同一個地區生活過。
  
  向榮也是。
  
  向榮如今單身,老婆數年前和他離婚。唯一的孩子在數年前溺水身亡。
  
  ……
  
  殷逢睜開眼,給陳楓打電話:「向榮兒子溺水案的資料,查得怎麼樣?」
  
  陳楓答:「只找到一些比較簡單的記錄,似乎這是警方不太願意公佈太多內情的案子。我會再努力。」
  
  掛了電話,殷逢抬眸,一眼就看到那輛灰撲撲的警車,平平穩穩開在前頭。
  
  也是心血來潮,殷逢問了句:「她的車技怎麼樣?」
  
  塗鴉答:「還可以。在女人裡算比較猛的。」
  
  殷逢冷哼一聲說:「她做什麼事都猛,不肯服軟的。」
  
  塗鴉不說話了。
  
  殷逢靜默了一瞬,臉色淡漠,就像什麼都沒說過。
  
  就在這時,前頭那輛車打了右轉燈,緩緩在應急停車帶,停了下來。
  
  塗鴉也跟著停下,兩人等了一兩分鐘,沒見尤明許下車,也沒見有動靜。
  
  塗鴉疑惑道:「殷老師,我去看看?」
  
  殷逢也望著那停止不動的警車,說:「她不會理你。我去。」
  
  尤明許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半夜醒來好幾次,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加上今天一大早就忙著看卷宗,查探向榮,開了一會兒車,竟感覺到睏意陣陣襲來,眼前的高速公路都有點飄了。
  
  她便把車停在應急區域,座椅往後一打,摸出個眼罩戴上,自然也不會跟後頭的車解釋什麼,定了個鬧鐘,倒頭就睡,一睡就沉。
  
  所以當殷逢豎著大衣領子,面沉如水走到警車旁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女人躺在椅子裡,外套的帽子套頭上,腦袋歪著,臉被擋住,還翹了個二郎腿,竟是不管不顧就這麼睡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20 10:39 PM

第144章
  
  殷逢隔著車窗,盯了幾秒鐘,轉身回到車裡。
  
  塗鴉問:「怎麼回事?」
  
  殷逢往後一靠,闔目說:「等著。」
  
  塗鴉也就不再問,趴在方向盤上休息。
  
  結果剛過了一會兒,殷逢剛有了絲睏意,就聽到塗鴉發動了車子,他睜眼一看,前頭的車已開走了。殷逢低頭看了眼錶。
  
  15分鐘。
  
  她只允許自己休息了15分鐘,又繼續了長達五個多小時的駕駛。
  
  等他們的車開到桃嶺村鎮上時,天已經全黑。許夢山定下的接頭地點,是在一間賓館,並不顯眼。
  
  尤明許把車停在賓館門口,就看到許夢山已經等在那兒了。她走過去,殷逢和塗鴉隔著幾步遠跟隨。
  
  許夢山一支煙剛抽完,看著他們一行人,目光在那冷峻熟悉的男人臉上一掃,又落在尤明許臉上。尤明許示意他回房間說話,兩人並肩走前頭,許夢山輕聲問:「他們怎麼來了?」
  
  尤明許答:「和他相關,他想查,非要跟。不用管。」
  
  許夢山的目光又變得有些玩味。不過在之前陳昭辭的案子裡,殷逢為抓兇手、尋找樊佳,出了很大的力。許夢山這人,別人對他的恩,向來記得很清楚。於是他還會回頭衝殷逢笑笑:「殷老師,來啦?」
  
  殷逢頷首微笑。
  
  許夢山又低聲對尤明許說:「還真不一樣,裝模做樣的,我靠,感覺好精分。」
  
  這下尤明許笑了,手往他肩上一搭,說:「有眼光!」
  
  許夢山和她向來親近,既記得殷逢的好,又氣殷逢恢復後翻臉不認人敢對不起我們尤姐,索性伸手將她肩膀一摟,故意氣人,小聲耳語:「那是,渣男人人得而誅之。」
  
  只是這玩笑話一說出口,兩人竟不約而同沉默。
  
  因為平常這樣插科打諢時,總會有另一個人,和許夢山唱雙簧。許夢山的臉色變得淡淡的,鼻子卻有點酸。他想自己原本不是個喜歡逗趣的人,偏偏有人喜歡賣萌,他起初看著有趣,不知為何也興起,一唱一和陪著。
  
  現在,倒是只剩他一個人,說著笑話,抖著機靈。
  
  兩人俱沒說話,許夢山臉色陰沉,而尤明許很清楚他想起了誰,心裡也難受,便也任由他摟著。
  
  塗鴉看著許夢山一直擱在尤明許肩上那隻手,只覺得刺眼極了。他是個易怒不穩定的性子,陰沉沉地看了兩眼,又馬上看向殷逢。
  
  然後就看到殷逢也盯著那個位置,臉上沒什麼表情,不辨喜怒。
  
  「殷老師?」他輕聲請示。需要他半夜神不知鬼不覺把那個狐狸一樣的男人拖出去揍一頓嗎?他很樂意。
  
  殷逢卻遞給他一個不準輕舉妄動的眼神。
  
  塗鴉便低下頭。但他到底是一路看著兩人好上的,看著以前殷老師是怎麼圍著那女人打轉。如今看到她和別的人親近,塗鴉心裡只覺憤恨和不甘,臉很快都憋紅了。
  
  殷逢看到他的反應,竟是笑了笑,輕聲說:「犯不著。她現在又不是我的人。愛和誰好,和誰好去。那我和她配合查案,就更省事。」
  
  塗鴉說了句:「等您想起來,只怕會氣得發瘋。」
  
  殷逢看他一眼,沒說話。
  
  想起,那段往事嗎?
  
  殷逢腦海裡驟然閃過個畫面,也是迄今為止想起的唯一畫面——他蜷縮在椅子裡,朝尤明許伸出雙手。而她眸色嫌棄又溫柔。
  
  塗鴉的話,令他意識到一個之前沒有考慮過的問題——他想要找回那段時日的記憶嗎?如果哪天想起了,該何去何從?
  
  靜默片刻,殷逢笑笑,說:「塗鴉,我是否會想起,無關緊要。因為現在的我,必然不會做和失智時相同的選擇。」
  
  尤明許和許夢山徑直進了他開的房間,許夢山回頭看了眼,笑笑,留了門。殷逢微微一笑,讓塗鴉再去開兩間房,自己跟了進去。
  
  許夢山定的是個單間,尤明許的房間他早給開好了,就在隔壁。尤明許把行李袋往地上一甩,怎會拘謹,直接坐在許夢山的床上,開了一下午的車,腰有點痛,她舒展了一下筋骨,眼角餘光就瞧見那雙精緻埕亮的黑皮鞋,也走了進來,她扭頭不理。
  
  殷逢走進這房間,眉頭微不可見的皺起。那有點脫落的牆皮,簡陋傢具,床單看著還算乾淨,地板都磨得快看不見木紋了。許夢山倒是客氣:「殷老師,坐。」
  
  殷逢看了眼那灰撲撲的舊沙發,也是磨破了皮,心頭嘆了口氣,坐下,習慣性地往後一靠,手往扶手上搭著,長腿交疊,正好在尤明許對面。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因脫了外套,只穿毛衣,她的身體曲線就格外明顯,他的目光下意識跟著描了一圈。尤明許卻側坐著,朝著許夢山,只給他一個側臉。
  
  「說吧。」尤明許開口。
  
  許夢山點頭,把手機遞給她,裡面是今天剛拍的照片。他說道:「向榮家裡的情形,下午視頻給你們看過了。我觀察了一下,村子裡剩下的人口本來就不多,他家荒廢很久沒人住,周圍的兩戶鄰居都搬走了。所以我認為向榮突然跑回老房子,比較反常。他們家在這裡也已經無親無故了。」
  
  尤明許微微一笑:「他帶著那些東西,擺明是想要幹點什麼。總不會是為了在老家的廢棄房子裡,掛兩條鐵鏈當裝飾。那些紗布是避免自己安裝鐵鏈時受傷備著的吧?」
  
  許夢山說:「他想要對什麼人下手?」
  
  一道低沉平緩的聲音插進來:「一整套工具。鐵鏈不必說,剔骨刀、電鑽,都可以用於折磨受害者。紗布和藥品是在受害者受傷後,用以止血,這樣可以延長折磨的時間。如果向榮準備這些,真是為了犯罪。那麼他的手段很老道。」
  
  尤明許當沒聽到似的,翹著二郎腿,輕輕晃著。許夢山衝殷逢笑笑:「原來如此。」
  
  殷逢的目光又滑到尤明許身上。這個女人的態度,讓他有些不痛快。但似乎又無可厚非,因為這是兩人聯手查案前,說好的,不必溝通干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21 10:30 PM

第145章
  
  尤明許這時問:「有關向榮過去的家庭背景,有什麼發現?他兒子多年前溺死的事,是否可疑?」
  
  殷逢又瞟她一眼。這正是他想問的。想不到這女人也如此敏銳。轉念又感到釋然,似乎有點理解失智的自己,為什麼願意同她在一起。
  
  到底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許夢山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說:「尤姐就是尤姐,問到點子上了。這起案子,當時縣裡派出所,只報了意外上來,也沒有更多的內情記載。我就找了當年辦案的員警問了問,原來那個夏天,向榮的兒子向慕華是在河邊玩耍溺斃的。那天和他一起玩的,還有幾個孩子。」
  
  尤明許目光如電:「難不成……」
  
  殷逢:「李必冉、劉若煜也在其中。」
  
  尤明許閉口不語,許夢山看看他倆,若無其事地答:「正是。你那個夏天,劉若煜還住在村裡,李必冉放暑假回鄉下老家玩。那天他們都在河邊。其實當時的辦案員警也有懷疑過,幾個孩子玩耍,向慕華有沒有可能是被人惡作劇推下水,或者是遊戲時的意外。但孩子們全都矢口否認。而且確實也有可能,是向慕華自己不慎落水,被河水捲走。而其他孩子被嚇怕了,當時都跑了。所以等向慕華的媽媽發現孩子不見時,人已經在下遊了。其他孩子的家長也護得很緊,情緒反應很激烈。又沒有任何目擊證人和證據,最後,案子不了了之。」
  
  尤明許問:「當時向榮在哪裡?」
  
  許夢山答:「他在外地做生意,這些年他掙了不少錢。兩天後他才趕回鄉下。沒多久,就和老婆離了婚,他也搬走了。」
  
  三人都靜了一會兒。
  
  殷逢問:「當時在河邊的孩子,還有誰?」
  
  許夢山眸光明亮:「還有兩個。一個叫陳凱澤,年齡最大,已經念大學了。去年暑期他去貴州徒步失蹤,現在還沒有找到。多半已經意外或者遇害;另一個,叫周少凌,高中畢業就沒讀了,家裡條件比較好,現在人在辰溪縣,開了個手機店。」
  
  尤明許下意識就抬頭,看向了殷逢。殷逢也正看著她。
  
  目光一觸後,兩人都神色平淡地移開。
  
  「你盯哪頭?」尤明許問許夢山。
  
  許夢山還沒答,殷逢就開口:「塗鴉可以盯一頭。」
  
  尤明許目光垂落,許夢山疑惑道:「塗鴉?」
  
  殷逢笑答:「就是我的司機。」
  
  許夢山:「呃……」
  
  尤明許淡道:「咱們該怎麼盯怎麼盯。」
  
  殷逢說:「他當司機前,是在地下打黑拳的,很少輸。讓他盯著周少凌那頭,不會出錯。」
  
  尤明許不吭聲了,許夢山看一眼他倆,笑著點頭:「行。那我們就正好集中注意力,守在向榮家裡。萬無一失。」
  
  殷逢離開後,尤明許回自己房間洗了個澡,整理好裝備,又去了許夢山房間。
  
  許夢山忙活了一天,這會兒短暫補了個眠,看著還有點頹,眼神卻明亮得很,他手裡還拎了幾個飯盒,說:「這就走?」
  
  尤明許「嗯」了一聲,一看那飯盒不止兩個人的量,淡道:「你不必對他太客氣。」
  
  許夢山嘆了口氣說:「那哪兒成啊,他好歹是個專家。過去查案也挺管用的,幫了咱不少忙。尤姐,買賣不成仁義在嘛,當不成情侶可以收小弟嘛。」
  
  「滾。」
  
  一走出房間,就見殷逢已等在賓館門口。夜色幽深,寒風微微。他一身筆挺考究的大衣,俊朗的相貌,和周遭的村鎮夜景著實格格不入。尤明許只看一眼,就移開目光。
  
  聽到動靜,殷逢轉身,目光越過笑呵呵的許夢山,就落在後頭那冷臉女子身上。注意到她換了身寬鬆衣物,便於行動,髮梢也是濕的,洗了澡,更顯得面孔白皙漂亮。到底……他想,是個女人,該講究時還是講究的,有了那麼幾絲女人味。
  
  三人上車。
  
  塗鴉已經被殷逢派去辰溪縣裡,盯著周少凌了。連人帶車消失。殷逢以前出行,衣食住行向來都是手下的人安排。如今塗鴉被派了出去,夜色已深。他本不覺得,直至聞到許夢山提上來的食物味道,才感覺飢腸轆轆。
  
  看了一眼那簡陋的塑膠飯盒,他又轉頭看向窗外。
  
  哪裡想到坐在副駕的尤明許,拿起個飯盒,在車上就開始扒。於是那飯菜的味道更重了。她自吃自的,不管別人。許夢山倒是說:「殷老師,也給你買了,讓賓館老闆娘炒的,挺乾淨,自己拿著吃哈。」
  
  殷逢什麼時候在車上吃過飯?但他也知道,員警出任務,沒那麼多講究,時間緊迫。加上他確實也餓得厲害了,剛要伸手拿一盒,就聽到前面的女人淡淡地道:「咱們吃的農村便宜盒飯,人家能吃得下去?別瞎操心了。」
  
  許夢山「嘿嘿」一笑:「以前不也一塊吃過嗎?」
  
  這時就見一隻白皙瘦長的手,從精緻的男裝衣袖裡伸過來,從尤明許身旁的塑膠袋裡,拿出了一盒飯。那低緩的嗓音,就在尤明許耳邊:「我怎麼就不能吃了?」
  
  尤明許沒理他。
  
  許夢山當隱形人。
  
  尤明許一盒飯幾分鐘刨完,又從袋子裡拿了瓶水,灌了半瓶,丟回去。殷逢的飯才吃了一小半,抬眼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既覺得看不慣,可又覺得這個女人似乎理應如此。不知不覺,大半盒飯倒是吃完了,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吃。
  
  車停在縣道的一個拐彎路口的草叢裡。
  
  因為再往前,就能看到向榮的家,一覽無遺,也沒有別的明顯遮擋。遠遠望去,只見他的家黑燈瞎火,門口也沒停著車,人應該不在。
  
  三人循著夜色潛過去,許夢山和尤明許向來配合默契,不用言語,分頭包抄,從兩側翻進院子。殷逢在後頭看著兩人矯健身影,快步跟著尤明許。
  
  尤明許伏在窗下牆根,剛要起身看,就察覺身後多了個人。她沒好氣地說:「你跟著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21 10:34 PM

第146章
  
  殷逢剛才全神貫注也盯著窗,跟上她完全是身體自發反應,此時再改投另一方,顯然顏面全失。他靜了一下,淡道:「我不會礙著你的事。」
  
  阿許,我礙著你的事了嗎?
  
  我保證不會礙著你的事。
  
  那兩道聲音依稀就在耳邊。尤明許的眼角餘光,就能看見那熟悉的面孔身姿,依然緊跟著自己。她扭頭不再理會他。
  
  屋內沒人。
  
  那就意味著,員警將要開始或許漫長的、時間節點不明的蹲守。尤明許和許夢山碰了個頭,簡單商量了一下,就在院子裡各自找了陰暗隱蔽處,藏了起來。
  
  鄉間的月光極亮,灑滿整個院子。尤明許就藏身在院子裡一排廢棄的雞籠後,靠坐在籬笆旁,腳邊只放一瓶水,闔目不動。
  
  殷逢靠在距離她一尺遠的籬笆旁,以往他協助警方破案,都是和局長、大隊長坐鎮指揮部,什麼時候和這樣的基層員警一起混過,還蹲守嫌疑人。他既覺得有些新鮮,又有種從習慣的高處俯視小兵的感覺。
  
  這樣坐了大概半個多小時,身旁的女人把手機亮度調低,一直在看,沒搭理他。殷逢也看了陣手機,白天在路上就沒怎麼休息,感覺到睏了,索性闔眼小憩。
  
  「有情況叫我。」他說。
  
  人依然不搭理他。
  
  他的嘴角扯扯,安心打盹兒。
  
  又這麼過了一會兒,尤明許聽著身旁傳來均勻悠長的呼吸聲。這樣的呼吸聲,她是非常熟悉且習慣的,代表他已經睡熟了。
  
  尤明許轉過頭,看著他。
  
  睡夢中,那白天總是波瀾不驚的深沉表情,有了改變。他的眉頭輕輕皺著,那是個成熟男人的眉眼。看了一會兒,尤明許目視前方。
  
  卻沒想到旁邊有了動靜。等她回過神時,殷逢已腦袋一歪,栽在了她的肩膀上,就這樣,依然睡得死沉,沒醒。
  
  他的呼吸很輕地拂過她的下巴,尤明許就跟被人施了定身咒,僵坐了一會兒,這才偏頭,可以看到他的眉骨、鼻樑和下頜線條。眼眶一熱,旋即強壓下去。
  
  「阿許……」含糊低喃的聲音,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甚至還把腦袋往她肩窩深處鑽了鑽,似乎感覺到她身上的溫暖後,眉頭才下意識舒展開。
  
  「阿許……」他又喚了聲,呼吸聲越發悠長,靠著她不動了。
  
  尤明許一動不動,過了好一陣子,才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殷逢是被手機的震動給震醒的,他一睜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在院內地上,兜裡的手機在震。腦袋有些痛,似乎做了什麼夢,極迫切地在尋求著什麼,醒來卻半點記不清楚。他摸出手機,人也坐起,是塗鴉打來的。
  
  「嗯?」
  
  塗鴉說:「我到辰溪縣了。周少凌不在家,也不在店裡。我問了他女朋友,她說他今天要和一個湘城來的老闆談生意,從吃晚飯就沒見著。」
  
  殷逢眸光微斂,說:「你怎麼問他女朋友的?」
  
  電話那頭,塗鴉如同一頭黑熊,坐在周少凌家的陽臺上,看著屋內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孩,靜默了一下,答:「就是……直接拎過來問。」
  
  殷逢:「行了,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看向尤明許,這才發現自己躺下的就是她原本坐的位置,而她往旁邊平移了一米多的距離,依然低頭在看手機。
  
  就這麼嫌棄他?躲那麼遠?
  
  殷逢心中有些不悅,淡道:「目標很快會回來,帶著獵物。」
  
  尤明許依然不看他,點了下頭:「知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21 10:47 PM

第147章
  
  向榮抬頭,望著鄉間一輪瑩亮的明月,竟比城市裡乾淨、清晰許多。明月當空之下,就是起伏的黑色群山,一座座撲在那裡。繁華的鄉鎮在遠處山谷間,那裡住著許多與他無關的人。
  
  他的家,原本是很好的。背山靠水,還在一條公路旁,他記得向慕華小時候,就很喜歡在屋前屋後玩耍,和一些村裡的,或者新來的小孩玩在一起。
  
  但這世界的變化,如此之快。這麼快,這個家,就只剩下他一個了。
  
  鄉鎮繁榮起來,一條條新公路修起,這一片區域幾乎荒廢。認得的鄰居,一家家搬走。
  
  孩子的媽媽早已另組婚姻,跟著別人在杭州打工。幾個月前,向榮剛去杭州看過,遠遠地看著她,覺得她過得應該不錯。那他就放心了。
  
  六年了。
  
  埋在屋子底下的孩子,應該只剩白骨。沒人認得出。他認不出,他手裡的這個小子,也認不出。
  
  即便是幾個月前,劉若煜和李必冉相遇,他們都認不出彼此,曾在這村裡有過一面之緣。他們更加認不出向慕華了。
  
  手裡的半大小子周少淩,還昏迷著。把這樣一個19歲的少年誘拐到手,對向榮而言,輕而易舉。他扛著周少凌,走回院子,徑直走進屋內,鎖上了門。
  
  打開一盞柔和的油燈,即使公路上偶爾有車經過,也察覺不了這鄉村老屋裡的端倪。向榮把人放在地上,用鐵鏈鎖好四肢,確保他不可能掙脫。又扭頭看了眼窗外,夜色還深,夜還長。
  
  他從櫃子裡取出瓶二鍋頭,倒上兩杯,一杯自己喝,一杯澆在地上。而後點了支煙,坐在桌旁,看著那伏在冰冷地上的少年。
  
  其實還是有些遺憾的。對於李必冉和劉若煜,只是誘使他們把自個兒送進了牢裡。並不能像第一個或者這個,親手折磨、殺了。但當時李必冉和劉若煜本身已經走在歪路上,向榮把網吧最好的兩個位子給他們留著,裝了監聽器,察覺他們有殺人衝動。不知道為什麼,向榮覺得,讓他們動手殺了人,比直接殺掉他們,更能令自己感到滿足。
  
  況且,那個人也這麼對向榮說:看著仇人自己走上絕路,眾叛親離,家破人亡,從此不得解脫,不比你直接動手,更好。即便將來他們出獄,你可以那時再動手。
  
  向榮覺得這話說到了自己心坎裡。
  
  藥是那人給的,或許是某種新合成類毒品。不知不覺下到兩個男孩的飲料裡。劑量不多,只會令他們比平時更容易興奮,情緒衝動。沒多長時間,就驗不出來了。
  
  時常和他們聊天,談及自己的成長經歷,與長輩的抗爭,快意恩仇。說起自己曾經知道的某個少年,親手砍了學校的仇人,反正也只用在少管所蹲幾年,是個漢子……諸如此類。
  
  幾個月時間,密切關注,潛移默化,心理暗示,生理削弱……都按照那個人給的指示。不過,走出最關鍵那步,還是兩個少年自己。是他們想殺人。
  
  就像他們當年殺死他的兒子一樣。
  
  ……
  
  向榮的目光,又回到周少凌身上,看他像條死狗似地趴在地上,腦海裡卻浮現出當年他帶著妻子,想要找那些孩子要個確切的說法,只想知道,他的兒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並不是說就要找他們麻煩。可是周少凌被他的父母擋在身後,他們臉上,沒有半點同情或者體諒,只有冷漠、厭惡和避之不及。
  
  「你自己兒子玩水淹死了,找我們孩子幹什麼?」
  
  「走開!快走!和一個孩子過不去,你們是不是人!」
  
  ……
  
  他們的孩子,是孩子。他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向榮常年做生意,社會摸爬滾打,一眼就看出那幾個孩子,眼神閃躲。可到底還是被他們的父母和員警攔住了。
  
  唯獨沒有父母過來的人,是劉若煜。但他那兩個舅舅舅媽,比誰還潑辣,一邊打罵劉若煜給他們惹麻煩,一邊對向榮夫妻破口大罵。
  
  ……
  
  其實也過去這麼多年了,向榮再想起當年種種,心情也淡了。如今他做這些事,更像是要完成某種儀式。畢竟,眼前的,已經是最後一個了。
  
  他要毀掉的最後一個家庭。
  
  他起身舀了瓢涼水,把周少凌潑醒。周少凌渾身一抖,看到周圍環境,人都嚇傻了:「向哥?向哥……你幹什麼?我哪兒得罪你了?」
  
  當年畢竟只有一面之緣,向榮這些年外貌氣質變化也很大,之前又刻意隱瞞接近。周少凌當年也才13歲,完全認不出來。
  
  向榮不答,只是轉頭,看著牆上的那張黑白遺像。
  
  周少凌顫巍巍望去,看著孩子稚嫩的遺像,猛然間想起了什麼,整個人都哆嗦起來:「你是……你是……他爸爸!」
  
  向榮起身,走到他跟前蹲下,捏住他的下巴,封上厚膠帶,周少凌頓時發不出聲音,他也不需要人發出沉悶哀嚎以外的聲音。
  
  而後向榮打開黑色手提袋,把東西一樣樣放在桌上。周少凌看到那些刀具,眼睛都瞪直了,眼淚直往外冒,拚命掙扎,可如何掙得脫鐵鏈?這一切都進行得極其安靜,向榮的表情也很平靜,他首先拿起電鑽,插上電源,而後走到周少凌面前,脫下了他的鞋,露出嬌生慣養的白皙腳背。向榮嗤笑一聲,舉起電鑽。
  
  其實要讓殷逢說,乾脆再等5分鐘,向榮給周少凌的腳打了幾個洞,再出去抓人。但兩名員警怎麼可能這麼幹,一看向榮要動手,人證物證俱全,立馬從窗戶躍進,撲了過去。
  
  殷逢跟在他們身後,翻上窗,動作雖不如他們敏捷勇猛,卻也俐落乾淨,等他跳到地面時,許夢山已奪了向榮手裡的電鑽,把人扣在了地上。而尤明許解開鐵鏈,說:「沒事了!我們是員警!」周少凌一下子抱著她,痛哭流涕。。
  
  殷逢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怎麼跑的,就看到周少凌那小子的臉,貼著尤明許的胸,他一愣,發現自己的眉頭已緊緊皺起。立刻轉頭打量屋內別處,腦子裡冒出個念頭:她倒是遲鈍得很!一個女人當員警,搭檔也摟,受害人也抱,誰要當她男友,呵呵,頭髮都是綠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22 09:45 PM

第148章
  
  殷逢突然又想到過去那段時日,於是目光又不著痕跡回到她身上。既然當時自己和她在好,即使失了智,只怕也容不下別的男人碰她一根手指。
  
  向榮在短暫的震驚後,立刻平靜下來,似乎早已做好準備,有這麼一天。許夢山把他押到車上拷著,尤明許打電話叫本地警力支援和救護車,還把周少凌帶到院外,一直安撫。
  
  遠處公路上很快傳來警笛聲,閃爍的警燈隱隱可見。周少凌還在發抖,蹲在地上,打電話向家人女友報平安。尤明許神色沉靜地站著,不經意間抬頭,就見殷逢還一個人站在那間屋子裡,暗弱的燈光下,他的身影也顯得高大又陰暗。而後他抬起頭,兩個人的目光,隔著十幾米遠的距離,就這麼相遇了。此時的殷逢,連眸色都是幽暗的,靜靜注視她一會兒後,忽然露出個似有似無的笑。尤明許一怔,他卻又轉頭看向別處。
  
  ——
  
  向榮被帶回了湘城警局。
  
  然而尤明許他們沒想到,向榮竟像早做好了被抓的準備,又或者老早被人叮囑過,從他嘴裡,撬不出什麼和神秘組織有關的線索。
  
  在他家老屋深處,警方找到了一系列非常有價值的證據,其中包括第一名在貴州失蹤的青年陳凱澤的身份證、衣物;向榮的手機裡有他多次拍下的劉若煜、李必冉和如今這名周少凌的照片,顯示向榮對三人都跟蹤過。
  
  對於殺害陳凱澤的犯罪事實,由於證據確鑿,向榮供認不諱;對於意圖謀殺周少凌的犯罪行為,被尤明許他們抓了個正著,他也一口承認。
  
  反倒是問到是否與劉若煜、李必冉的案件有關時,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矢口否認。
  
  許夢山一拍桌子:「不要裝傻!你手機裡全是跟蹤拍攝他們倆的照片,什麼目的?」
  
  向榮答:「我就想看看,這兩個仇人,現在過得好不好。難道我還能指揮他們倆去殺人?」
  
  無論警方如何審訊,一旦涉及交換殺人案,向榮就不肯承認,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由於他在這起案件裡的角色,尤明許他們也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於是拿他也沒有辦法。但是一起謀殺案,一起殺人未遂,向榮倒是認了。這名時隔六年意欲復仇的「父親殺手」,被警方從茫茫人海裡揪了出來。
  
  ——
  
  向榮不認,不代表尤明許沒法子。人都抓到了,還愁找不到證據?面對向榮的閉口不談,尤明許想了想,找來兩個同事,叮囑了幾句,就下樓去吃飯。
  
  等她在食堂吃完中飯,在員警大院裡走了走消食,路過練功房時,聽到裡頭特別熱鬧,還有不少人站在門口看。於武道一途,她向來時碾壓四方的存在,見狀也湊過去。等看清場中對打的兩人時,她一愣。
  
  居然是塗鴉和許夢山。
  
  許夢山於武道一途在分局的地位,那就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尤明許翹了翹嘴角,靠在門邊看。
  
  許夢山是精瘦結實的,此刻脫了外套,只一件短T、長褲,滿頭大汗,儘管兩人纏鬥,還時不時露出個賤賤的笑。塗鴉不知何時跑來警局的,和許夢山完全不同,白襯衣、黑色西褲,還是司機裝扮。一身壯壯的腱子肉,隔著襯衣線條分明。塗鴉的表情則嚴肅冷酷多了,跟頭終於露出牙的老虎似的,與許夢山近身搏鬥,動作卻不失靈活。
  
  「好!」眾人喝彩,是許夢山一個閃身完美避開塗鴉的一拳,反而擒住塗鴉的胳膊,想要制服。尤明許卻在心中一哂,覺得許夢山到底還欠缺了點道行,沒看到那看似黑面的塗鴉,嘴角在偷笑嗎?
  
  果不其然,塗鴉居然使出了令尤明許都驚訝的絕技,兩隻反手把許夢山箍住,就地一摔,一百七八十斤重的身體就壓上去。許夢山吃痛,腰都要斷了。塗鴉猛地轉身,許夢山一腳踢在他腋下,塗鴉吃痛,動作一頓,一拳打在許夢山身上。許夢山悶哼一聲,一時站不起來了。塗鴉見狀罷手,也喘著粗氣,把許夢山拉起來。
  
  「好!」眾人喝彩鼓掌。
  
  許夢山捂著胸口,塗鴉按著肋下,兩人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對方。這一局,到底是塗鴉佔了上風。
  
  尤明許看著手癢,剛要走出去,就聽到身後一道淡淡的聲音說:「看來你的搭檔,輸給了我的司機。」
  
  這話真有點討人厭。特意指出一個是和她並肩的生死搭檔,一個是他的家政Team之一的司機而已。尤明許要是現在再下場,和他的司機單挑,輸贏都被落了臉面。
  
  於是她不動了,語氣不善:「你來幹什麼?」
  
  旁邊已有不少員警,回頭看這對緋聞養成男女。
  
  殷逢說:「出來說。」
  
  尤明許原地不動靠了幾秒鐘,這才轉身跟他出去。
  
  兩人站在門外走廊裡,午後,院裡人倒是不多。尤明許連夜把向榮帶回來審,只在早上短暫瞇了一會兒覺,此時眼皮底下兩個明顯黑眼圈,人倒不頹,就是懶懶散散的。殷逢卻是直接回家睡了一晚,上午還用了精緻餐點,換了身黑西裝,外面套著黑色大衣,尤明許看了一眼就轉向一旁。
  
  「我剛才上樓去看過口供了。」殷逢說,「有關背後的人,向榮不肯說實話。」
  
  尤明許答:「我會想辦法。」
  
  「讓我和他談談,或許有辦法。」
  
  尤明許眼皮都沒抬一下:「行。」
  
  她領著他往審訊室走,一路無話。等到了審訊室門口時,忽然聽到殷逢說了句:「你們女員警都不用在乎形象的嗎?」
  
  尤明許冷聲冷氣:「什麼意思?」
  
  殷逢指了指自己眼睛下方,又指了指頭髮,很淡地笑笑,走進審訊室,在她面前關上了門。
  
  尤明許:「……」
  
  到底扭頭看了眼旁邊的玻璃,也就是有點黑眼圈,頭髮有點亂而已。她取下皮筋,重新把頭髮一紮,心想這個殷逢,當真是做作。
  
  殷逢在向榮對面坐下,向榮抬頭看他一眼,沒別的反應。殷逢知道,尤明許必然在隔間看著,那就讓她看看,他是怎麼輕而易舉得到她苦苦尋求的線索。
  
  他第一句話就說:「你猜,我們是怎麼發現你的?」
  
  向榮抬起了頭,這確實也是他一直疑惑的問題。陳凱澤的案子過去一年了,警方一直沒動靜。交換殺人案他並沒有直接動手。誘拐周少凌的計劃,也是這幾天才定下的。警方卻似乎一夜之間知道了全部。
  
  殷逢的一隻胳膊搭在桌面上,手指敲了敲,說:「你和李必冉、劉若煜,來自同一個鄉村,而且牽扯到六年前的溺水案,這確實是引起我們懷疑的主要原因。不過,在我們注意到這點之前,有人……向我們通風報信。」
  
  向榮眼眸睜大。
  
  「猜猜向我們暗示的人是誰?」殷逢微微笑著,同時抬了抬眸,似有似無看了眼向榮背後的單向玻璃。於是這表情落在尤明許眼裡,只覺得又透著幾分邪氣。
  
  向榮嚅喏:「……是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4-22 09:48 PM

第149章
  
  殷逢卻話鋒一轉,問:「他有沒有和你說過,為什麼要幫助你報仇?他是不是說,只是因為看不慣那些犯罪的人,逃脫了法律的處罰,員警也無能為力,他要為你主持正義?」
  
  向榮臉色微紅,沉默不語。
  
  殷逢嗓音清冷:「可是你也是個生意人,你很清楚,世上哪有白得的午餐?他教導你,引誘你,把你從一個心有不甘意難平的父親,逐漸培養成一名連環殺手。就像你對劉若煜和李必冉做的一樣。可是轉頭之後,他又把你賣給員警,如果不是他們通風報信,我們怎麼可能注意得到你?你的復仇也可以完成了。你以為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向榮顫聲道:「為了什麼?」
  
  殷逢身體前傾,這是個給人以壓迫力和堅定氣場的姿態,他輕聲誘惑說:「其實你不是第一個。我們已經在另一起案件裡,發現他在誘導、培養別的人犯罪。最後,是他的人,親手槍殺了那個罪犯。發現、培養、輔助犯罪……最後審判懲處,他們自己來也好,藉助員警的手段也好,他們只不過一個個把你們養大,養成連環殺手,再親手殺死。」
  
  向榮臉色漲紅:「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殷逢卻往後一坐,淡淡地說:「你是個聰明人,自己想想,是不是這樣。你還打算替他們瞞下去,那麼,只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你出現,成為他們手中操縱的傀儡。」
  
  屋內,陷入了一段長久的寂靜。
  
  尤明許隔著玻璃,沒有看頭顱漸漸垂落的向榮,而是看著他對面的人。那個人在一段猛烈的攻心和誘導後,卻顯得極有耐心,靠坐在那裡,神色顯得有些冷漠,又有些慵懶和嘲諷。他看起來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卻又很清楚,他要的是什麼,而且一定會拿到。
  
  向榮啞著嗓子,抬頭:「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他大概三十出頭,讓我叫他宇哥。」
  
  宇哥?雨哥?
  
  殷逢問:「哪個宇字?」
  
  向榮搖搖頭:「我沒問。」
  
  殷逢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到張照片,遞到他面前:「是他嗎?」
  
  向榮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看了兩眼後搖頭:「不是。這個人我不認識。」
  
  殷逢掃了眼玻璃後,尤明許看清了,那是顧天成的照片,向榮卻說不認得。
  
  莫非那個組織裡和向榮接頭的,是另外的人選?三十出頭,名字或者外號裡有個宇字?
  
  然而無論殷逢再怎麼問,向榮也說不出有關那個人更多的資訊了,只能描述出外貌特徵。他承認那個給了他一種藥物,或者是新型合成毒品,讓他暗中給兩個孩子下藥;也承認那人給與了他很多犯罪方面的言傳身教。都是那人主動來找他,單線聯繫。
  
  「你為什麼就信任他了?」殷逢問。
  
  向榮笑了笑,答:「因為他第一次找我,就是告訴我,我的第一個仇人陳凱澤,現在在貴州,困在了山裡。」
  
  ——
  
  尤明許立刻打電話到省廳,申請借一名畫像專家來,按照向榮的描述,畫出那人的面部特徵。
  
  打完電話,她走出審訊室,殷逢正好也從對面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又都沉默。
  
  尤明許轉身往樓下走,他隔著幾步跟著。
  
  尤明許說:「謝了。」
  
  他淡道:「舉手之勞。」
  
  尤明許就不太想理他了,心中卻想起過去的尤英俊,每次幫她破了案,她表揚之後,他的腦袋總會鑽過來,得意又開心,或者伺機索要獎勵。
  
  原來尤英俊,真的就像一輪小太陽,總是熱乎乎的,閃閃發光。
  
  再沒有比這更荒謬的局面了。尤明許對於身後的人,只覺得相看兩生厭。可想起從前的他,卻只覺得心窩子都暖起來,香甜無比。
  
  「打算怎麼謝我?」這話出口,殷逢自己也沒想到。他想或許是因為這女人對他的態度太冷淡,明明幫了她,卻也沒見到好臉色。既然說了這話,他決定遵從本心,看她怎麼應對。
  
  尤明許終於轉頭,正眼看了他,語氣還是冷冰冰的:「你想要我怎麼謝?」
  
  殷逢的目光就停在她一張一合的嘴唇上,腦子裡莫名就想起在醫院時,兩人那個激烈刺激得令他秒硬差點失控的吻。這不是個好兆頭,他的身體難道還記得她?而且現在只是稍微一想,竟然都能令他的心隱隱感到興奮。
  
  殷逢看向一旁,說:「先記著,再說。」
  
  尤明許卻只覺得如今的殷逢真的要陰險很多,既然話不投機半句多,居然還這樣讓她欠下了一道人情。她扭頭就走。殷逢看出她憋氣的模樣,心裡倒是舒服了,微微一笑。
  
  迎面快步走來個員警,正是尤明許之前囑咐去辦事的。他看了眼她身後的殷逢,尤明許乾脆道:「說。」
  
  員警於是說:「尤姐我們按照你說的,去查了青少年交換殺人案之前一段時間,向榮的行蹤。暫時沒有找到他和什麼人碰頭的畫面,但是,案發前的3個月,向榮常去一家小飯館。我們在店門口的監控裡發現,還有個人,也經常去。有時候兩人去的時間,是重合的。」員警看了眼尤明許:「這個人……尤姐你認識。」
  
  尤明許接過他手裡的監控照片一看,愣住了。儘管照片有點糊,那人還戴了頂鴨舌帽,依然被拍到了半邊臉,她一眼就認出那是……
  
  殷逢也盯著那照片,他想不起那個男人是誰,但感覺有點眼熟。與此同時心底升起的,還有濃濃的厭惡和憎恨。
  
  這人搶過他的東西。
  
  一個念頭自動從心裡冒出來。那必定是在他失智失憶那段時間裡。於是他的臉色冷下來,從尤明許手裡搶過照片,眸色幽暗地盯著:「這,是誰?想必不是個好東西。」
  
  尤明許看了他一眼,把照片奪回來,嘴角忽然勾了一下,淡淡地說:「哦,這是我前男友,羅羽。」
  
  宇哥,雨哥,難道竟然是羽哥?
  
  尤明許也萬萬沒想到,種種疑點,竟然會指到看似不相干的羅羽身上。
  
  難不成除了精英律師、黑律師之後,羅羽還有第三副面孔??
  
  想到他以往對自己費盡心思的糾纏,以及始終目的不明,尤明許的神色沉下來。這一路走來,她和殷逢偵破了一個又一個案件,抓住了一個又一個兇手。可為什麼走到今天,她卻有種一切才剛剛開始的感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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