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殷逢這麼說,尤明許和許夢山一時都沒說話。之前的尤英俊,確實是組員之一。陳楓還給他走完了流程手續,算是掛職顧問。可誰想到如今的他,還會回來?
景平看了眼尤明許和許夢山的表情,知道其中有玄機,微笑說:「沒聽人提過。」
許夢山低頭笑了,尤明許盯著殷逢,他卻依然不看她,依舊笑容款款對景平說:「我一向低調。丁雄偉應該馬上會給你打電話。」
說來也巧,話音剛落,景平的手機就響了,他倒是笑了笑,轉向一旁接起。
許夢山瞅一眼身邊兩人,說:「我先往前走著。」
殷逢嘴角扯了扯。
結果尤明許跟著許夢山,轉頭就走。殷逢跟著她,走出幾步,她問:「你來幹什麼?」
殷逢:「破案。」
尤明許:「手伸太長了吧?」
殷逢嗓音壓低:「這案子有三層。第一層是查強姦殺人嫌疑犯失蹤;第二層是查販毒網路;第三層……是查我們的老對手,那個犯罪組織和凱陽集團的關係。」
尤明許腳步不停:「你怎麼知道的?」
殷逢笑笑答:「那個姓景的背景,郭興的身份,還讓你這麼個跟販毒不相關的刑警加進來,我自然推斷得出來,老段的想法。他一向喜歡借力打力,老狐狸似的,藏著真實目的。我和他一聊,就猜出來了。」
尤明許反應了幾秒鐘,才明白他熟絡地說的「老段」是誰。她問:「他同意你來的?」
殷逢嗓音懶懶的:「反正我都猜出來了,他也樂意我幫忙。多一個不怕死的,他幹嘛不同意?」
尤明許說:「可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麼要來?」
殷逢靜了幾秒鐘,目光在她的背影上一掠而過。即使在快步走路,她的脖子也綳得直直的,顯出她此時不平靜的情緒。
殷逢忽然就感覺到一絲莫名的滿足。自從他今早想起那些事之後,他的心裡就一直煩躁著,悶悶的,甚至還持續感覺到一陣陣痛苦,很有些去破壞什麼的衝動。可如今見到了她,看到她也不太好過,他的悶澀感就減輕了。他不願去深究為什麼,既然是情感驅使他來的,他就來,為什麼要委屈自己?
不過,面對她的質疑,他淡淡地答:「既然和那個組織相關,我自然要來。」
尤明許便不再搭理他,走上前和許夢山一塊兒。殷逢也不在意,抬頭望去,青山綠水,鬱鬱蔥蔥,荒無人煙,寒意逼人,竟也看出了幾分生動可愛。
景平打完電話,自然也大概清楚了殷逢的來頭。不過一個搞犯罪心理的,還是個作家,能對他們查這種販毒案件有什麼用?景平持懷疑態度。
他快步追上去,掃了眼前方尤明許的臉色,對殷逢笑笑:「合作愉快。」
殷逢看他一眼:「嗯,合作愉快。」
許夢山問:「殷老師,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殷逢答:「我拿到資料後,先去了郭興家,看了一圈,正打算去找門口魚莊老闆娘聊聊,你們同事就把確切地點給我了。」
許夢山看一眼尤明許,笑笑:「殷老師還是這麼厲害。」
景平也多看了殷逢兩眼,說:「有兩下子。小尤剛才也得出了和你一樣的結論。」
殷逢這時才感覺眼前多出來的這個人,有了那麼一絲順眼,他笑笑說:「是嗎,小尤?」他嗓音低慢,十足的老男人口吻,「小尤」兩字從他嘴裡吐出來,感覺怪怪的。
尤明許淡道:「魚塘邊的腳印看過了嗎?」
殷逢:「嗯。」
「那就別廢話,趕緊找。」
這條路雖然土質硬,草木繁密,但三個人扛著個人走過,還是會留下蛛絲馬跡。四人沿著山路,依靠著零星腳印和草木痕跡,一路追蹤。遇到過岔路口,但都是出山的,很容易分辨方向。不知不覺,就走了有兩個小時。
尤明許始終走最前面,許夢山緊跟著,然後是殷逢,景平殿後。走著走著,就聽到身後人說:「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
尤明許不知道殷逢是什麼時候擠掉許夢山,跑前頭來的。她答:「你要休息就休息,沒人攔著你。」
「你吃火藥了?」他說。
「沒有啊。」尤明許答,「我只是看到你就煩。」
殷逢反而笑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隱隱炸毛的樣子,他居然感覺到氣更順了,甚至有一絲莫名的興奮。不過,這不是什麼好兆頭,他該控制的——他想。
「我就不一樣。」他淡淡地說,「我欣賞你的才華。」
尤明許沉默。
若是陳楓在這裡,只怕會驚訝地微微張大他的薄唇——尤英俊追著女人跑很常見,但殷逢幾時沒臉沒皮地這麼幹過?他那樣的天之驕子,女人眼中的香餑餑,通常只是站在原地,意味不明地笑,勾勾手指,願者上鉤。
可尤明許發現,自己竟有些思念尤英俊。這一路,殷逢雖然找她說話,只是偶爾。並且完全話不投機半句多。
可是尤英俊不一樣,有他在,一路都是熱乎乎的,他總是把腦袋伸過來,怕她累怕她受傷,或者對她撒嬌趁機揩油。雖然有時候尤明許很煩,可原來,很多時候兩人都在笑。
當時只道是尋常。
想到這裡,尤明許回頭,冷冷瞪了殷逢一眼。後者眉頭一挑,尤明許已收回刀子一樣的目光。
殷逢不得不承認,被她剜這一眼,心頭肉居然一跳,而後竟感覺到一絲從未有過的甜意。他舔了舔上顎,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細白的後頸上,眸光卻是暗暗的。
前方,已進入深山。山中潮濕,泥土柔軟,人跡罕至。儘管已沒了路,那三串腳印重新出現。這足以令他們興奮。
儘管已過去三天,小心為上,四人還是緩步前行。不過除了殷逢,其餘三人都是頂尖高手,這樣的武力值,幹掉一個排都是分分鐘的事。
尤明許與許夢山早有默契,兩人交換個眼色,左右分開包抄,殷逢立刻跟著尤明許,景平便跟著許夢山。前方出現條溪流,溪畔腳印越清晰。他們一直往前追了有幾十米,溪流彙集成潭,水面望著又深又廣。這裡是未開區域,如果不是走到這裡,絕對不知道這裡還有個深水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166章
腳印在這裡,變得非常雜亂,明顯有過停留,而後朝水潭另一側離開了。
四人互相看看,景平說:「我下去。」開始脫外套。
許夢山說:「潭有這麼大,一塊兒找。」他也開始脫。
尤明許也脫掉外套,把頭髮上的皮筋束緊,既是查案,顧不了那麼多,她把外褲脫掉,裡頭是條打底褲。
現在是寒冬臘月,冷水澡普通人都受不了,山中溪水更是冰寒徹骨。兩個男人脫得只剩下內褲,露出肌肉結實勻稱的身材,大長腿。尤明許錯目不看。他倆跳進水裡,皆是冷得一個哆嗦,悶頭潛了進去。
尤明許穿著裡衣裡褲,正要跳,手被人抓住。她眉眼冷淡看著殷逢。
他說:「尤明許,水裡寒氣太重,你是女人。快去快回,不要勉強。」
尤明許靜默不語。
忽然就想,如果此刻是尤英俊,只怕捨不得她下水,非要攔著,她得頗費口舌才能勸服。
但眼前的殷逢,儘管眉頭輕皺,卻只是叮囑:快去快回,不要勉強。
尤明許的眉眼,不知不覺鬆動了幾分,淡道:「知道。」想起這人一遇到水就變成弱雞,頓了頓,說:「待著別動,有事就喊。」
殷逢「呵」了一聲,不置可否。
尤明許也跳進水裡。
因是山溪,能見度比外頭的水高不少。尤明許一頭紮進幾米深,果然感覺到全身冷得疼,炸裂般的疼。她咬牙忍著,前方可見他倆的肢體輪廓,她掃視一圈,撐不住了,往上浮出水面,換了口氣,又掉頭進去。
找了十來分鐘,三人已凍得臉白嘴唇烏,沒人吭聲,反覆堅持著。
水底快被他們摸遍了。
景平又一頭紮進去,冰冷的水再次迎面撲來,這一次他紮得更深,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漸漸的,他摸到一處水草纏繞的潭底,心中警惕了幾分,咬著牙,慢慢撥開水草,水底就像蒙了層薄霧濛濛,當他猛然間看到水草間那個人形時,只感覺到心臟狠狠一跳。這時他已氣竭,被迫浮出水面,大口大口換氣,然後用力拍打水面。
另外兩人感覺到,也浮了出來,景平往那處一指,三人一起潛了下去。
郭興兩隻腳踝上都纏著繩索,綁了塊巨石,沉入水中。許夢山取了匕首,割斷繩索,三人將郭興的屍體抬了上來。
游到水邊,三人合力將屍體往岸邊一放,許夢山和尤明許立刻跑上岸,去找衣服。景平盯著屍體看了兩眼,這才爬起來穿衣服。
尤明許抓起衣物,跑進後面茂密的草叢裡,脫掉濕衣,穿上毛衣、外套、鞋襪,可還是冷得陣陣抖。她抱緊雙臂,從草叢後出來,景平和許夢山都已穿好衣服。許夢山走到一旁打電話,景平不知道從哪裡摸出煙,白皙的臉此時是煞白的,一口口猛抽著,走到屍體前,蹲下,背對著他們。
尤明許正要走向景平,殷逢走過來,脫下羽絨服,披在她身上。
一團沉甸甸的帶著體溫和淡淡香水味的衣物,就這麼把她包裹著。尤明許看著他只穿毛衣的樣子,說:「不用。」想要脫下,殷逢的手往她肩膀一按:「難道你還指望那兩隻凍雞把衣服給你?」
尤明許:「……」
殷逢已轉身,走向一旁。尤明許看他雙手插在褲兜,眉眼微沉,似乎真的感覺不到冷。而她確實凍壞了,還在顫抖,披上這件羽絨服後,肢體才漸漸恢復知覺。懶得和他再客氣,索性拉上羽絨服拉鏈,讓身體儘快回溫。
這時,尤明許望著景平的背影,殷逢也望著。
不知道為什麼,尤明許感覺到景平平時那沉靜如水的氣場,似乎有了幾分說不出的變化。他單膝蹲在屍體旁,一隻手搭著膝蓋,另一隻手夾著煙垂落,煙灰一點點掉落,他卻沒抽,手指因為寒冷還在不自覺的顫抖。
是盯了這麼久的嫌疑人,突然死亡,線索中斷,而感到受挫嗎?尤明許輕蹙眉頭。
殷逢卻又走回她身邊,彎腰,湊近她耳邊說:「你的新跟班,似乎有心事。」
尤明許掃他一眼,淡道:「他不是我的跟班,是我老大。你以前才是我的跟班。」
殷逢很難得地言語一滯,反而笑了,說:「你就這麼信他?才認識幾天。」語意有些冷。
尤明許卻覺得今天殷逢整個人都不太對,邪氣橫生,偏偏又要狗皮膏藥似地跟著他們。
她又看了眼景平的背影,即便此時他看起來有幾分頹唐,那背依然是挺直的,是尤明許熟悉的固執老刑警模樣。
她答:「有的人,你看到第一眼,就會信他。」不再管殷逢,走向景平。
殷逢眉眼沉斂,跟了上去。
尤明許走到身後時,景平已站起,側臉平淡:「支援什麼時候來?」
尤明許答:「估計還得一陣。」
他轉身:「你盯著,我去看看周圍還有什麼線索。」
尤明許一直盯著他,聞言身子一閃,攔住他的去路。景平垂著頭,眉頭緊皺,沒動。
「老景。」尤明許喊了一聲。
景平哼笑了一聲,到底慢慢抬起頭。濕髮還貼在額頭上,他的臉色顯得越的白。眼眶卻隱隱是紅的,眼中藏著陰霾。
尤明許心裡咯噔一下,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郭興是……」
他看著她,過了幾秒鐘,才緩緩點了一下頭。
尤明許看向旁邊已經泡得脹的屍體,如果不是他們尋來,這名員警就會永遠沉於冰冷的無人知曉的水下。所以丁雄偉和景平之前都沒說實話,他們不是在尋找毒販,而是在尋找失聯的臥底。
心頭一陣難言的震動。
她也清晰知道,失去戰友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心頭一酸,她伸手按住景平的肩膀,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用力按著。景平卻依然只是自嘲地笑著,卻也沒有掙脫她的手。
殷逢站在兩人身後,他也已明白郭興是怎麼回事。只不過眼前的畫面,說不出的刺眼。俊男美女,一對刑警,沉默扶持,心靈相通。
殷逢其實並沒有想清楚,到底要拿尤明許怎麼辦。
但眼睜睜看著她落到別的男人手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67章
「小尤,我有點冷。」
一道淡淡的嗓音插進來,生生攪亂了兩名刑警心中悲憤苦悶的情緒。
尤明許放下手,就見殷逢立在一旁,臉色確實有點白,那雙眼依舊沉斂無波。她脫下羽絨服,景平已走到一旁去了。
殷逢望著她,卻不接。
尤明許皺眉。
殷逢忽然笑了一下說:「突然又不是那麼冷了。」
尤明許覺得他簡直神經病,用他的羽絨服捂了這麼一會兒,她也暖和了,將衣服扔到他懷裡,轉身去找許夢山了。
殷逢笑笑,穿好衣服。雙手已冷得跟冰塊似的,神色自若插進羽絨服口袋裡。
裡頭是暖的,有人捂過。他眉頭輕揚,那一絲癢癢的莫名舒適的感覺,又從胸口爬了上來。
因已有了確切位置,不久後,更多的支持警力,抄近路到了。
警力沿湖擴散,搜索證據痕跡;法醫也到了,郭興的屍體被抬到擔架上。
尤明許、許夢山和其他同事,商量接下來的資訊收集方向——
在方圓五公里內,尋找監控、目擊證人,確認在當天下午2點至6點間,進出過這一片區域的人員名單;
與雲南警方聯繫,獲取郭興更詳細的資料,尤其是他這麼多年江湖生涯的仇家;
調查凱陽集團當天下午,是否有什麼異動。
……
郭興是臥底這事兒,明顯是景平逼不得已透露的機密,尤明許自然不與旁人提,連許夢山都繼續瞞著。只不過,郭興作為員警身份的資料,她自然只能私下問一個人了。
安排好手頭的事後,尤明許抬頭看了一圈。法醫在對屍體做簡單檢查,殷逢蹲在邊上,神色沉靜又專注。和以前那個人,相同,卻又完全不同。同樣的認真投入,可以前那人的眼睛是清澈的,他是深晦難辨的。
尤明許感覺到心口又什麼地方被扯了一下,刺痛。置之不理,轉頭尋找景平。
還不太好找。景平躲在一塊巨石後,身邊都是一人高的雜草,他在悶頭抽煙。
尤明許撥開草叢走過去,景平瞧她一眼,那眼已不紅了,但臉上也沒了平日那淡淡的笑。
「都安排好了?」他問。
「嗯。」她和他並排靠在石頭上,也摸出支煙,他似乎極為自然地掏出火機,給她點火。尤明許坦然受了,含著煙,和他一塊沉默地吞雲吐霧。
「關係很好?」她問。
景平用夾著煙的手,揉了揉眉心,答:「以前關係很好,是我兄弟。後來六年沒見面。」
他說得輕描淡寫,尤明許心中的感覺卻沉甸甸的。
她又摸出支煙點了,放在兩人腳下,任它燃著,然後說:「節哀。」
景平只是靜靜看著她的動作,看她雙手奉煙,看她也有些出神,忽然間心底壓抑的疼痛感,就這麼不講理地湧了出來。
老郭,他在心裡說,知不知道,你死在這遙遠的湘城,回不了雲南。差點就沒人知道。可現在,有一個連你生前樣子都沒見過的女警,真心實意給你奉煙。
那我呢,將來我死的時候,有人給我點一支煙嗎?
他深吸口氣,說:「謝了。」嗓音低啞。
尤明許望著天空,說:「我也失去了一個戰友,就在上個月。」眼底的淚,生生壓了下去。
原來才過去一個月嗎,可是時光匆匆朝前走,就像已失去了她一生那麼久。
景平的眼眶微微泛紅,說:「看來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尤明許說:「有空喝一杯,叫夢山一起。」
景平說:「我做東。」
殷逢站在草叢外,巨石另一側,聽不太清晰,只能看到兩人低頭在說些什麼,臉上都有了笑。殷逢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兩個人,很像,像對方。
他們在彼此吸引。
——這個念頭湧進腦海,他的胸口忽然一陣強烈的刺痛。難受,非常難受。那刺痛感以令他措手不及的度蔓延開,強烈得就要將他淹沒。
他定了定神,抬起依然冰涼的手,按著額頭。過了好幾秒鐘,才感覺到情緒稍微平定。他走到一旁去,給陳楓打電話:「幫我查一個人。」
——
郭興遇害的消息,秘密傳了回去,高層震驚。屍體運回局裡後,局長、丁雄偉私下都來看過,脫帽默哀,斡旋善後,這是後話。
會議室裡,坐著景平、尤明許、許夢山、殷逢四個人。在丁雄偉的肯下,許夢山也得知了內情。
只不過這麼四個人坐在一起,氣氛似乎有些詭異。
詭異的點自然來自與眾不同那一個,
其他三人,都是氣質強硬的刑警,穿的也都樸素,一看氣場就不同。他倒好,一身都是奢華的西裝,面前放著個輕薄的金色蘋果筆記本電腦,手邊放著支萬寶龍鑲鑽鋼筆,鼻樑上甚至還架著副防藍光眼鏡。於是尤明許終於明白,陳楓那一身斯文敗類的氣質,是從哪兒來的了。
不過在座的刑警也都是撐得住場面的主兒,許夢山神色如常地開口:「景哥,我問句話你別介意,郭興既然是咱們的人,他身上的案子,怎麼回事?那起強姦案的資料我看過,證據確鑿,現場留有他的指紋,還有監控拍到他踢打受害者。」
尤明許手裡轉著筆。
殷逢好整以暇抬頭等著景平解釋。
景平的情緒早已恢復過來,又是那副帶著點散漫的樣子,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答:「假的。那起案子,他和上級彙報過。當時犯罪團夥的另一個人,想要找受害者麻煩,郭興勸不住,假模假式踢了受害者人幾腳,想要令同伴消氣,避免更嚴重的傷害。但當夜,同伴還是潛到受害者家裡,奸殺。還在事後電話通知郭興炫耀一番。人都死了,郭興只能將計就計,警方把他們倆都列為嫌疑人時,他也認了。他越表現得被員警不容,那邊會越信任他。」
尤明許和許夢山都點頭。景平看著尤明許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她想問什麼,嗓音柔和了幾分:「真凶我們都記著呢,等完成任務,立刻抓他歸案。」
尤明許點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68章
殷逢忽然哼了一聲。
三人都望向他,半晌,他才從電腦螢幕後抬頭,淡笑道:「你們局裡的網路,可真慢啊。」
三人:「……」
尤明許:「愛用不用。」
然後就見他那修長白皙的手指伸出來,端起他自帶的龍井茶,淡淡地答:「我用。」
許夢山在旁邊瞧著,怎麼感覺,殷老師最近和尤姐的相處模式,有了些莫名其妙的變化呢?
尤明許卻覺得,如今的殷逢,實在是雞婆極了。哪像尤英俊,開會都是乖乖地坐的筆直,給什麼吃什麼,給什麼喝什麼。而且眼前這個,剛醒的時候不是陰沉又邪氣嗎?現在怎麼覺得……他分明就是個喜怒無常的神經病?
繼續說案子。
「有件事,得讓你們知道。」景平說,「根據郭興之前所彙報的情況,他已經著手收集雲南販毒組織的關鍵人物犯罪證據,並且已經收集了一部分。但還沒有提交給上級。我在他的住處搜過了,沒有找到那份證據。他身上也沒有。」
尤明許和許夢山頓時明白過來,難怪景平之前在郭興家裡單獨翻找那麼久,最後找出了一堆毒品。
景平說:「如果證據落入犯罪分子手裡,郭興就白白犧牲了。那份證據有可能牽涉比較廣,甚至有可能對我們在雲南的禁毒工作,造成一定的打擊。」
尤明許和許夢山對視一眼,都感到不妙。人已經死了,證據又沒找到。不是落到罪犯手裡,落到了哪裡?
不過……殺死郭興的真兇,會是誰呢?
「不一定沒有希望。」
「還有希望。」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正是尤明許和殷逢。
隔著平光鏡片,殷逢看了尤明許一眼,嘴角一勾。
尤明許卻沒什麼表情。
景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了,說:「誰先說?」
尤明許只看著景平,說:「我覺得,殺死郭興的凶手,犯罪手法很奇怪。」
許夢山也一笑:「不錯。」
景平點頭:「不像是販毒組織做的,他們如果要做,乾脆俐落很多,一槍斃命就是了。哪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設計、勒死、棄屍、沉湖。」
許夢山說:「不過,如果販毒組織就是想掩人耳目呢?」
景平說:「如果他們想要掩人耳目,你會連屍體都找不到。」
大家都是一靜。
「郭興的仇家?」尤明許問。
景平:「有可能。」
「我是不是可以說話了?」一道涼涼的聲音插進來。
景平和許夢山都看向殷逢,尤明許依舊目不斜視。
殷逢微微一笑:「做個遊戲吧。」
尤明許這才瞟他一眼。
殷逢說:「我問,你們答。開始——假設落水者為是男性還是女性?」
景平和尤明許都沒做聲,許夢山比較給面子,笑笑:「男。」
殷逢:「是老人嗎?」
許夢山:「不是。根據足跡專家判斷,A的身高為175-180左右,體重65-70公斤。是個體型偏瘦的成年男子。」
殷逢:「A是否有明顯肢體殘疾,五官是否健全。」
許夢山答:「是的。也是從足跡判斷,他是健全的。而且如果不健全,也不可能做跑下山坡、處理屍體這些事。」
殷逢:「A和郭興是否認識?」
許夢山:「認識。」
尤明許也低聲說:「認識。」
殷逢立刻看向尤明許,她眉眼平靜地答:「A從山坡衝下,落入水中,這個行為本身就比較反常。如果是陌生人,郭興也會有戒備心理。他大可以呼救,而不是跳進水裡。這其中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殷逢勾了勾唇角,又問:「A會是老景這樣的中年男子嗎?」
尤明許看他一眼,心想,明明只比景平小1歲,也過30了,叫人家什麼老景,還中年男人。誰看到面色白皙俊秀的景平,也不會聯想到中年男人。
三人竟異口同聲:「不會。」說完之後,都是一怔。
是啊,為什麼不會是像景平這樣的成熟男子呢?
景平神色微動,說:「郭興這人我知道,雖然善良,但是很謹慎,而且聰明。就算認識A,A如果是和他一樣的成熟男人,我認為他不會太草率去救而中計。」
殷逢笑了一下,說:「正是如此。一個謹慎的臥底,絕不會草率去救別人。哪怕他們認識。除非那個人,是他知道完全與犯罪組織沒有關係的人,是他作為一個員警要守護的目標——也就是普通百姓。並且在他看來,是『弱者』。譬如說,如果是我……」他看了眼景平:「看到老景和夢山這樣的成年男子蹊蹺遇險,甚至是故意遇險,我是不會貿然去救的。我會觀察,或者呼救。但如果遇險者是女人……」他頗有深意地看了眼尤明許:「……老人、孩子,殘疾人,那我的戒備心理就會下降很多。哪怕明顯有古怪,我處於強勢一方,也會先救上來再說。」
不等三人說什麼,殷逢又說:「下一個問題,A是女人、老人、殘疾人嗎?」
許夢山:「不是。」
殷逢說:「所以,A在郭興眼中,還是個孩子。但根據足跡專家判斷,他已經成年了。什麼樣的成年了的男子,在郭興眼裡還是孩子呢?大約18、19歲吧。」
景平在這之前,還從未深入接觸過犯罪心理,思忖了一下,點頭:「有點意思。」
尤明許則再次打量殷逢。此時的他,才完全像個學者,或者說聰明的推理家。戴著眼鏡,手持鋼筆,與他們問答的同時,在筆記本上勾畫。邏輯清晰、細緻、另闢蹊徑。
許夢山卻想:醒了就是醒了。這個,比以前那個,還厲害。邏輯清楚很多。
殷逢又說:「A是否在大城市生活過?」
三人微一遲疑,尤明許先開口:「生活過。」
要完成對郭興的謀殺,暗中跟蹤、計劃、脫身,都是少不了的。如果A三人沒有大城市生活經驗,雙眼一抹黑,只怕方向都找不到,又怎麼可能在郭興到達湘城沒多少天後,就完成了整套謀殺計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69章
這種生活經驗,是體現在細枝末節裡的,是生活常識,是一些不起眼的習慣。你要是連地鐵怎麼做坐、怎麼找指定地點附近的旅館都不知道,試問你怎麼計劃殺人。
殷逢說:「已知:A的年齡在18歲左右,男,是個與犯罪組織無關的普通人,與郭興認識,在大城市生活過。他們殺死郭興,是處於什麼動機?金錢、愛情、仇恨?」
景平說:「仇恨。」金錢和愛情是不成立的。
景平已經猜出是誰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尤明許心中一動,也有了個人選,可是……她感覺到心緩緩下沉,有點堵。
殷逢說:「假設A就是案件主謀——是B或者C沒有差別。不過我傾向就是A。他的性格是否偏激?」
許夢山:「偏激。」
殷逢說:「意志是否堅定,固執?」
許夢山:「堅定,固執。」
殷逢:「是否聰明?」
許夢山:「聰明。」否則怎麼能追蹤到郭興,還計劃了這一系列的事。
殷逢:「是否在充滿愛和理解的家庭長大,是否能充分體諒他人,是否信任司法體系?」
許夢山:「都不是。」
殷逢:「是否具有人格魅力和影響力?能夠說服他人?」
許夢山:「是。」
殷逢站起來,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筆寫到:
男,18歲左右,身體健全,在大城市生活過,普通人。極為仇恨郭興,郭興奪走了他最珍視的東西。聰明、偏激、堅定、固執。從小缺乏父母關愛,不能充分體諒他人,不信任司法體系。具有比較強的人格魅力和影響力,煽動同夥作案。
他一手行楷,流暢、漂亮,氣勢如虹。
殷逢轉身看著他們,摘下眼鏡輕丟在桌面上:「我已經看過那個人的背景資料和目前在大學期間的表現,完全符合畫像。也已經確認過,他和兩個同學,這幾天請假了,沒有不在場證明。去抓人吧。」
——
雲南,昆明高鐵站。
熙熙攘攘,人流湍急。
某趟從湖南而來的列車出站口,一大群旅客湧了出來。
有三名青年,都只背著個背包,二十出頭年紀。不過,他們臉上並沒有年輕人應有的輕快表情,都沉默著,其中最白淨那人左右看了看,沒現什麼異樣,低聲說了句什麼,三人出了站,直往地鐵站入口走去。
地鐵可以直通他們所就讀的高校。這時他們的步伐都有些急,似乎只要坐上地鐵,回到學校,這趟旅程,就能真正結束了。
然而他們沒有能夠如願。
他們甚至沒能看清,那些員警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對付這樣沒什麼經驗的半大小子,員警們不要太手到擒來。
「別動!」
「不許動!」
「舉起手來!」
三人被壓在牆上、安檢機器傳送帶上,十餘名員警圍著,隔開旁邊驚動拍照的人群。三人臉上俱是驚慌恐懼的表情,但最白淨那人,臉上很快浮現毅然決然的神色,不再掙扎,在警方的鉗制下,閉上了眼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170章
甘鴻意,甘紅鶯唯一的弟弟。父母早亡,從小兩人相依為命。
甘鴻意從小學習不錯,是比他大10歲的長姐,手把手把他養大的。甘紅鶯留在邊境家鄉,開一家小賣部,維持生計。前年,甘鴻意考上昆明的大學,目前念大二。
上個月,甘紅鶯被人姦殺,小賣部被放火燒毀。
當甘鴻意趕回家時,看到的只有一具焦黑可怖的屍體。
郭興身為臥底,雖未殺人,卻也沒能成功阻止這起犯罪。據景平掌握的消息,郭興拜託上級,把幾個月的工資都資助給了這名少年。而兩人私下是否還打過交道,外人卻不知曉了。但郭興和另一名同夥,明面上,確確實實掛在該案的通緝名單上。
甘鴻意及其同夥,全部認罪。兩名同夥極其悔恨,身為大學生,他們也是一時義憤填膺,頭腦熱,聽了甘鴻意的話,要為這兄弟的姐姐報仇。
在審訊室裡,甘鴻意卻顯得極為平靜。據他交代,自從姐姐死後,他就把兩名仇人的通緝令,列印下來,日日帶著。只是另一人,他從未見到過。
反倒是郭興,甘鴻意在姐姐墳前,意外撞見,從此留心。
「這不是你殺他之前,唯一一次見面吧?」許夢山試探地問。
甘鴻意的表情這才變得有些奇怪:「……不是。」
「還有什麼?」
甘鴻意靜了一會兒,才說:「上個月我就殺過他一次,但是沒有成功。」
那是在一間酒吧外,姐姐死後幾天,甘鴻意跟蹤郭興,等他一人落單時,甘鴻意持匕首猛刺。甘鴻意在學校也算是體育強將,身體敏捷,力氣大。哪裡知道匕首還沒挨到郭興的身體,就已被他擒住手腕,反扣在地上。
看到是他,當時郭興眼中竟閃過一絲愧疚神色,而後丟開這孩子,冷聲冷語地說:「不要再來!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甘鴻意眼睛漲紅,抓起匕首就跑了。
可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復仇的心、強烈的恨意,反而被那人眼中的一抹愧疚,刺得更痛。
你不該感到愧疚的,你就該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毀掉了我僅剩的家。
殷逢推理得沒錯,甘鴻意是個極其聰明的孩子。一擊失敗後,知道不能硬碰硬,便想智取。他甚至還在家鄉收買了兩三個街頭流竄的孩子,替他在那群匪徒經常聚集的地方盯梢,在郭興的家附近盯梢。誰也不會對孩子起疑,包括罪犯。
得知郭興秘密北上後,他又拜託老家的同學,搞到了郭興的火車車次,知道他來了湘城。他立刻跟來了湘城。
後來,就策劃了魚莊謀殺案。
……
尤明許想,郭興或許一直是知道的,這孩子的跟蹤,但大概沒有當回事,甚至有可能故意和孩子有些接觸。又或者,是出於心中的那份愧疚,還是說,郭興也想要從這孩子身上,尋找到某種無法對人言說的慰藉?
而甘鴻意呢?從他被捕後的提到郭興時的神態舉止裡,從他的口供裡,尤明許看得出來,他分明看到了郭興的愧疚和心軟。所以,他才會跳下那個水塘吧。他是個極聰明敏感的孩子,他憑什麼篤定,自己跳下去,郭興就一定會救他?
但誰也沒想到,郭興自己肯定也沒想到。一個忍辱負重、身懷機密的臥底,沒有死在罪犯手裡,沒有死在不知情的自己人手裡。卻死於他想要保護的受害人家屬手裡。
從審訊室出來,尤明許靠在欄杆上吹風。
每當心情沉悶時,她就需要一支煙。
摸出火機,含著煙,剛要點燃,身旁來了個人。
景平也看著遠處,不說話。
尤明許拍拍他的肩:「老景,是不是很想打人?」
景平嘴角扯扯:「是啊,還不能把人狠揍一頓。我要是老郭,在地底下也要氣得跳出來。」
尤明許說:「你不是他。」
景平轉頭看著她:「有什麼不同?」
尤明許說:「不知道,反正感覺你們應該是不同的。」
景平靜默了一會兒,苦笑:「這筆帳都不知道算在頭上。」
「算在販毒組織頭上吧。」尤明許說,「否則老郭怎麼會背上不存在的罪行,還不能申辯呢?」
「嗯。」景平給自己點了支煙,「算在他們頭上。」手伸過來,給尤明許點。尤明許並不抗拒,低頭含煙湊近。她的唇型是很漂亮的,小小一個口,卻很飽滿,紅唇咬著白色的煙,露出一點牙齒。景平看了兩眼,收起火機。
「還是沒找到那份丟失的證據?」尤明許問。
景平答:「沒有。甘鴻意他們三個,沒有注意到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他們也只從郭興身上拿走現金。搜過他們所有的東西和住處,也沒有。我傾向於他們說的是真話。我想那份東西,他們即使拿到了,也不知道是什麼?」
尤明許想了想,問:「會不會老郭把東西藏起來了?」
景平說:「有可能。這是個麻煩事。」
尤明許說:「只要沒落入犯罪組織手裡,就還有希望。他拿命換來的東西,咱們一定得拚命找回來。」
「嗯。」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景平說:「能別叫我老景嗎?」
尤明許看他一眼:「那叫什麼?」
景平說:「許夢山叫什麼?」
景哥。
不知道為什麼,尤明許不想叫,也有點叫不出口。儘管不想提那個人,她還是說:「殷逢不也叫你老景嗎?」
景平笑笑,偏了偏頭:「哦,那你是跟著殷逢叫,還是跟著夢山叫?」
尤明許看他一眼,轉身就走:「懶得理你,隨便。景哥就景哥。」
「嗯。」他的嗓音淡淡的,應了聲,彷彿還帶著煙味兒。莫名的,尤明許就笑了,知道這人精得很,大概也看出她和殷逢不對。故意逗她呢。
然而說曹操,曹操就到。尤明許剛要走回辦公室,就見殷逢拿著塊紙巾擦手,從洗手間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尤明許目不斜視往前走。
殷逢看了眼不遠處的景平,輕輕「嘖」了一聲。
尤明許站住,轉頭:「你嘖個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71章
殷逢笑笑,慢條斯理用紙巾擦乾淨每一根手指,丟進垃圾桶,說:「怎麼,有新的追求者了?」
尤明許直視著他的眼睛。
儘管語氣懶散,那雙漆黑的眼,卻深深望著她,裡頭並沒有一絲笑意。於是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即使是尤明許,沒來由也會生出一絲寒涼的氣息。
「關你屁事。」尤明許說,「咱們不是兩清了嗎?」
殷逢雙手插進褲兜,淡淡地說:「我現在要是不想兩清了呢?」
尤明許看著他不說話。
殷逢笑了一下,她看著他伸手,就要拉住她的胳膊,這時許夢山的聲音,從背後不遠處傳來:「你們趕緊來!有重要發現!」
尤明許轉身就走。
殷逢的手落空,笑笑,也不急,插回口袋裡。
景平碾滅煙頭,丟進垃圾桶,他沒什麼窺人隱私的興趣,所以剛才一直扭頭看著另一邊,聽到許夢山聲音才回頭,恰好看見殷逢想抓人沒抓到的一幕。此時他走到殷逢身邊,忽然笑了一下,說:「人不搭理你?」
殷逢看他一眼,笑了,是有些幸福有些無奈的男人的淺笑:「見笑了,這幾天和我鬧彆扭呢。」
景平啥也沒說,往前走了。
殷逢神色如常地跟上。
——
新的現,是一段監控視頻。
吉祥魚莊位置偏僻,來人也很少,所以除了門口裝了監控,裡頭都沒有。周圍的山林更是如此。
之前警方在現場也探過,除了魚莊大門,如果有人想從別的方向溜進來,也很容易。
視頻不是正經天眼拍的,而是附近山路旁,一個養殖果林的農戶裝的。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許夢山把能拿到的監控都要來了。
那是條小山路,是下坡,周圍都是果樹。鏡頭對準的前方,隱隱可以看到山下的吉祥魚莊。
時間是郭興遇害當天下午3點20分,他來到魚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鏡頭中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休閒衣褲,個子很高,戴了頂鴨舌帽,沿著山路往下走。約莫是走得有點累了,他恰好在樹葉間的鏡頭前停下,點了根煙,抬頭露出了一點側臉,抽了口之後,繼續往下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鏡頭裡。
看著監控的幾個人,都沒說話。
殷逢微微蹙眉,儘管只是匆匆一瞥,只看到一抹輪廓,可他怎麼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
許夢山也有同感,手捏下巴思索著。
景平不認得這人,將畫面停在那人微微抬頭的一幀,在腦子裡回憶有關販毒組織成員的每一幅畫像。
尤明許卻已開口:「是羅羽。」
此言一出,景平看著他,許夢山和殷逢都是一怔。
許夢山立刻伸頭盯著螢幕:「你確定?」看著是有點像。
尤明許說:「我確認,化成灰我都認得。」她好歹和那人好過幾個月,也曾朝夕相處過,加上後來又被他糾纏得厲害,對他身上的一些小細節,和動作習慣,都比較熟悉。所以一看,就認了出來。
景平:「羅羽是誰?」
許夢山就把羅羽的基本背景,還有之前和這一系列案件的關聯,都簡要說了一下,說得景平的眉頭蹙得更深。
尤明許也在沉思,冷不丁就感覺到兩道目光盯著自己。她抬眸,殷逢的眼眸依舊暗暗的,透著寒意。尤明許被他盯得有點不舒服,索性以更冷的目光瞪回去。哪知道他眼中寒光一收,卻又笑了,有點玩味的樣子。
尤明許不想看這老痞子。
「如果照這麼說……」景平開口,「這個羅羽,既是凱陽集團的法律保護傘,極有可能已成為其核心骨幹。在被神秘組織控制的向榮身邊,羅羽出現過;郭羽被殺的現場,他也出現過……這個人,非常關鍵。」
尤明許和許夢山都點頭。
「甘鴻意他們動手是幾點鐘?」殷逢問。
許夢山看了眼卷宗,答:「大概也是三點多,他們沒注意具體時間。但是甘鴻意他們並不知道羅羽的存在,也沒提到見過他。」
尤明許說:「待會兒再問問。」
許夢山點頭。
景平說:「如果羅羽就是湘城這邊與雲南的接頭人,那份重要證據,會不會已經落入他手裡?」
這個可能性很大,眾人心都是一沉。
尤明許腦海中,也浮現出與羅羽這個人相處的種種。試圖勾搭她時,羅羽表現得文質彬彬,溫柔細心。後來真面目被她識破,這人一改偽裝,又痞又壞,一直對她糾纏不清。她始終覺得,羅羽對她的糾纏,並非處於多少真心,而是別有所圖。
可他圖的是什麼,她卻始終查不出,看不透。因為從他的履歷看,非常乾淨清晰,法律專業高材生,畢業就進律所,打了不少官司有了名氣。後來和凱陽集團糾纏在一起,遊走於灰色地帶。哪怕凱陽集團現在有犯罪組織嫌疑,可警方還沒有得到任何實證。他總想得到她,是為了什麼?
再後來,就知道這個人,居然和神秘變態殺人組織有關,和顧天成這樣的人有關,向容供出了一個「羽哥」,說羽哥是神秘組織和他接頭的人。但他們在羅羽身邊,卻查不出任何端倪。
如今警方重要臥底來到湘城,手攜正在收集的重要證據。人雖然不是羅羽殺的,他卻又出現在現場,很可能帶走了證據。
所有的疑點,都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
所有的線索,又都斷在他身上。
尤明許想,羅羽到底是哪邊的?凱陽集團的死忠走狗,還是神秘組織插在凱陽集團的暗樁?甚至雙重身份?兩個犯罪組織到底有何關係?狼狽為奸各取所需,還是另有恩怨?
身份這樣可疑的羅羽,為什麼又瞄準了她這個小刑警,他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接下來,我們24小時盯緊羅羽。」尤明許說,「搜查令,只怕老丁不會發。」
許夢山和景平都點頭,目前販毒案還沒有眉目,上級是絕對不會給他們搜查令,打草驚蛇的。
尤明許說:「咱們再另想辦法搜。」
景平笑笑:「嗯。」許夢山也點頭。
「郭興犧牲了,雲南那邊怎麼辦?」尤明許問。
景平答:「他們很重視這一次的合作,我想很快會再派人過來。我會和雲南聯繫,讓他們盯緊動向。一旦有新接頭人的消息,就通知我們。目前能做的,就是等。」
——
就像景平說的,無論是雲南那邊,還是羅羽,目前能做的,就是緊盯著,等候時機。
他們幾人為查郭興的案子,已一天一夜沒睡。這案子破的速度,令上級驚訝——只花了一天時間。真相也是令上級沉默的。
既然來日方長,尤明許他們安排了同事先值班盯著羅羽,三人就各自回家補眠。
而等尤明許走出警局時,殷逢早坐著自家的賓利走了。
尤明許回家,痛快地睡了大半天,到了下午才醒。正打算去覓食,手機卻像被人算準了似的,響了起來。
她看著螢幕上的名字,在沙坐下,接起,語氣冷冷的:「喂。」
「阿許。」那人喊道。
尤明許渾身一震。
可接下來的嗓音,依舊是低緩的,帶著點說不清意味的笑意:「起來了嗎?我們聊聊。」
尤明許忽然比之前還要恨他,冰冷地說:「我們還有什麼可聊的?」
殷逢頓了一下,說:「阿許,我想起了一些事。我的想法改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72章
「阿許,我想起了一些事。我的想法改變了。」
在剛聽到這句話的一剎那,尤明許能夠清晰感覺到心口的疼痛感,那又苦、又澀,還有她根本不想承認的委屈,一湧而出。
但尤明許不是別人,下一刻,她已恢復理智。
她意識到,現在這個人,和以前完全不同。他對於男女關係遊刃有餘,是花叢老手。儘管他的語氣低落而誠摯,令她的心都聽得一顫。可是,真的能信?
而且,別忘了。
如果說羅羽,是一系列案件的嫌疑交匯點,到現在,尤明許還搞不清楚他的底細。
殷逢,難道不是另一個最大的疑點和未知數?
於是尤明許心中,那一湧而上的情緒,瞬間撤得乾乾淨淨。只剩下殘留下的疑點疼痛感,和極其冷靜的清醒。
「哦?」她問,「你想怎麼樣?」
殷逢說:「來我家,見面聊。現在天快黑了,你應該還沒吃飯吧?我家有個露臺,風景很好。我在那裡等你。」
既然冷靜下來,殷逢的邀約,尤明許肯定是要去的。他身上還有太多秘密,都是為了查案——她這麼對自己說。
可是,也懷了點敗他興的心思,尤明許乾脆換了身筆挺的警服,戴著警帽,腰間還掛了副明晃晃的玫瑰金手套,出門。
一出小區,就看到那輛黑色賓利已等在那兒了。尤明許拉開門上車,前頭的塗鴉轉頭衝她一笑,有點憨的樣子。
尤明許對他印象不錯,也一笑。
坐下後,她注意到車內多了淡淡的花香味,手邊還放了瓶水,一小盤糕點。
尤明許腹誹:那傢伙越來越矯情。
塗鴉卻說:「尤小姐,水和西點是為你準備的。」
尤明許看了眼:「他讓你弄的?」來這一套。
塗鴉卻微微垂頭,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是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尤明許一怔,拿起塊西點塞嘴裡,還怪好吃的,說:「嗯,好吃。」
塗鴉笑了。
尤明許看著這粗壯木訥的司機,心想,殷逢手下,倒是也有單純可愛的人。
尤明許和他也比以前熟了,湊上前,一拍他的肩,邊嚼糕點邊說:「幹嘛對我這麼好?」
塗鴉愣了愣,悶了好幾秒,才小聲說:「殷老師現在是沒想起來,你別生他的氣。」
尤明許嘴裡的糕點忽然就沒了味道,面色淡漠地往後一靠,不搭腔。
到了別墅外,大鐵門敞開著,燈光通亮,迎接客人。尤明許下了車,看到穿著白衣白褲的小燕迎上來。
小燕還是有點怕她,本來今天迎客的任務輪不到他,通常是老九。可是殷逢今夜執意撩人,嫌老九長得醜,換了白淨乖巧的小燕。
一看到尤明許,小燕就想起上次被她抓著摁地上,臉一紅,一直紅到脖子上,小聲說:「尤警官,跟我來。殷老師等你很久了。」
「嗯。」
路過花園時,看到園丁還站在其中,身上的工作服很乾凈,依舊是一副陰鬱削瘦的樣子。看到他倆,陰測測地笑笑。
殷逢身邊這些人,尤明許都已經翻過一次底了。眼前的園丁看著古怪,還很藝術,誰能想到他曾經是個利用計算機技術犯罪的互聯網詐騙犯,坐了20年牢才出來。
那個人,收集這些有罪之人,幹什麼?
見她打量園丁,小燕大著膽子介紹:「我們都叫他冠軍,他脾氣很壞,只有老九管得住他,很不喜歡員警。尤警官……你別理他。」
尤明許說:「你不也是很不喜歡員警嗎?」
小燕嚅喏不說話了。走了幾步,他又說:「我不是不喜歡。」
是他們不喜歡我。我想要得到他們的信任,卻始終得不到。
於是我一閉上眼,總會回到那個淌滿鮮血的房間。
而我其實知道,總有一天,我也會和爸爸媽媽一樣,躺在其中。
冷不丁,有人輕拍了一下他的頭。小燕渾身一顫,幾乎不敢看身邊的女人。
「怕什麼。」她淡淡地說,「員警又不是三頭六臂,也是正常人。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找我說。」
她知道眼前的男孩從小是個慣偷,知道他父母雙亡,而他的嫌疑始終沒能洗清。也知道自從出獄後,殷逢就一直帶著他。
小燕吶吶不語。
頭頂傳來一陣輕盈的口哨聲,小燕拔腿跑了,尤明許抬頭,看到那人一身黑西裝白襯衣,背光立在三樓露臺上,正看著她。
殷逢在電話裡說得沒錯,這露臺的風景確實絕佳。今夜天氣不錯,天空一輪銀月。遠處,是片寂靜的湖水,兩岸燈火點點,如珠如碧。
冬夜是嚴寒的,露臺一側竟安裝了壁爐,裡頭燒著一根根真柴火,陣陣熱意往人身上撲,十分舒適。
數盞圓圓的白色夜燈,安裝在露臺四周,跟盈盈的夜明珠似的,很是柔和。耳邊,是很輕的抒情音樂,沙啞的男聲在吟唱。一切都寧靜極了。
尤明許站在露臺入口,殷逢已走過來。西裝是敞著的,襯衣紐扣也解開兩顆,頭髮往後梳,步伐也慢悠悠的,渾身上下都是慵懶隨意的男人味。
他走到跟前,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警服,笑笑,說:「以前不覺得女孩子穿警服好看。」
尤明許沒搭理他,徑直走到桌邊坐下。
這是張白色小方桌,鋪著深色精緻繡花桌布,只有兩把椅子,還隔得很近。殷逢給跟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手輕輕一搭,就扶著她的椅背。
他今夜沒噴香水。儘管性格驟變,可同一個人身上的氣息和感覺,還是相同的。隨著他似有似無地靠近,尤明許也有一瞬間的恍然,隨即定了定神,說:「有屁快放。」說完一拍他的手,把椅子「吱」一聲拉開一個人的距離。
她表現得如此粗俗暴力,倒讓殷逢有些沉默。
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微微一笑:「餓了吧,先吃東西。我睡了一天,很餓。」
廚師把菜一樣樣端上來,都是尤明許愛吃的。尤明許和誰過不去,都不會和肚子過不去,也不會擔心殷逢能對她幹什麼作姦犯科的事,埋頭大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73章
殷逢慢條斯理地吃著,偶爾抬頭,看見她烏黑的髮頂。能聞到沐浴後的淡淡香味,竟然又令他心中泛起那股子喜悅和興奮感。他自嘲地想,這麼多年,什麼時候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使盡渾身解術,對一個全副武裝的女警調情……
忽然很想,伸手摸一下她的頭頂。
既然想,就要得到。
他剛要伸手,猛然間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快樂地說:「阿許你看,我的舌頭可以捲起豆芽菜!」
腦袋裡隱隱地又有些疼,一些畫面飛快閃過,他看到自己坐在警局簡陋的餐廳裡,很蠢很蠢地用舌頭捲起一根豆芽菜,還吐出來給女人看!
噁心!
女人也是一臉厭惡,低頭,可嘴角卻又在笑。
那一抹淺笑,在他的記憶裡,就像在光。
他是那麼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當時的快樂,可為什麼,心中又湧起了一絲酸楚,和那日從泳池爬上來後,如出一轍的疼痛和酸楚……
尤明許感覺到異樣,抬起頭,就看到殷逢死死盯著自己,眸光暗沉驚痛。她心驚了一下,放下筷子:「怎麼了?」
殷逢低下頭,掩去眼眶的微紅,答:「沒什麼,想起了一點過去,我們倆的事。」
尤明許一愣,低頭繼續把面前那盤最愛的菜吃完。殷逢原以為她一定會問,那樣氣氛豈不是更好?可沒想到她居然不聞不問,心中莫名有了絲惱火,按下不提。
吃完飯,廚師把餐具收走,換上清新茶水、糕點和水果。兩人靜靜對坐了一會兒,殷逢說:「夜更深了,那邊風景更好,過去看看?」
尤明許站起來,他領她走到朝湖的那一邊。
他說得沒錯,夜更深了,天空中一些星星冒頭。在這裡可以望見遼闊的湖光山色,也能望見湘城周圍的燈火高樓。明明離市中心不遠,卻有這麼個鬧中取靜、風景獨好的地方,一覽嶽麓風景。
兩人並肩站著,殷逢笑了笑,說:「這是我九年前買的房子,那時候房價正是低谷,不過也花光了我那些年所有的版稅。我覺得這就是我的夢想House,與世隔絕,風景獨好。我可以在這裡過一輩子。」
尤明許沒說話。
他的手輕輕摟著她的肩膀,說:「阿許,對不起,之前把什麼都忘了。我現在正在一點點記起。給我個機會,把你找回來,好不好?」
尤明許心頭一顫。
再多的理智,都抑不住心底那一絲絲希望在努力地攀升。
她轉頭看著他,聲音略澀:「你想起什麼了?」
殷逢的眼眸沉亮如水,在夜幕燈火下,定定地望著她。
然後一隻乾燥溫暖的手掌,輕輕覆蓋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眼前頓時只有黑暗。
「阿許,我還要。」他輕聲的,像那個人一樣,軟軟地說。
尤明許鼻子一酸,男人的唇已覆蓋上來。熟悉的氣息,陌生的力度。他吻得霸道極了,重吮她的唇,逼得她的舌頭無處可退,一不小心就被他含著反覆蹂躪。
尤明許眼睛被擋住,下意識往後退,他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腰,輕輕將她壓在陽台邊緣,讓她的後腦勺靠在上面,低笑了一聲,吻得更急。
這是一個相距太久,來得太突然的吻。尤明許被他擁在懷裡,只感覺那戰慄感從舌尖傳來,陣陣往身體裡撞。她稍想躲避,他就追得更緊;稍想抗拒,他就用牙尖咬她的舌尖,令她全身一抖,酥軟下來。手也輕車熟路地滑進警服,稍一停頓,就細細地摸索揉捏著,令尤明許整個後腰都是麻軟的。
在片刻的潰敗後,尤明許輕哼一聲,雙手摸上他的臉,他動作一頓,她已反咬上去,兩隻舌頭瘋狂纏在一起。她清晰聽到殷逢悶哼一聲,氣息都開始不穩,然後死死把她壓在了陽臺上,就像要把兩人的身體都揉在一起。
尤明許又感覺到了那熟悉的衝動。想要陪他沉淪,陪他毀滅,陪他不顧一切,極盡纏綿。他的身體,他的觸碰,甚至他壓抑的喘息,依然這麼強烈的吸引著她。那樣極致的、無人知曉的快樂,他們曾經不止一次共赴過。並且這一次,也許是因為壓抑太久,被他背叛太久,那衝動竟比以往每次都猛烈,隨著他的親吻撫摸,滲入她每一寸肌膚骨骼,就快要將她的理智淹沒。
而殷逢也未想到,這一切的感覺來得如此強烈,如此措不及防。他今天本就刻意與她調情,刻意示弱提起那一點零散回憶,讓她心軟。在他原本的預料裡,這應該是一個淺嘗即止的吻。他若表現得太心急熱烈,講真有點丟面子,而且也怕她不信。就應該一點一點推進,把她圈回自己的名下。至於這份佔有慾,能有多長久,他的興趣能維持多久,那就看緣分了。
卻沒料到剛嘗到她唇中氣息津液的一剎那,那久違的如同花火一路點燃的感覺,就在身體裡迅升起,猛烈炸開。理智瞬間走失,全身緊繃乾涸。他根本無法克制自己想要得到更多更多的衝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都紅了,她的每一縷氣息如同釋放著迷幻藥。而當她抬頭回吻他的一剎那,他甚至感覺到全身都開始顫抖。一個聲音反覆在腦子裡喊:「阿許……阿許……」令他差點喊出了聲。當她輕咬他的唇角時,他甚至呻吟出聲。這是從未有過的事。這女人的一舉一動,彷彿都能戳中他的敏感點。
他低喘著,不想收場,也沒有辦法再收場。只是這樣親吻撫摸,根本無法滿足。他解開警服的扣子,開始親她的脖子,於是這一處的柔嫩簡直令他差點丟盔棄甲!他在夜色裡微紅著眼,一邊細細地啃她的脖子,一邊低聲在她耳邊哄道:「去我房間?就在樓下,我抱你去。」
他知道自己今天如果得不到這個女人,只怕會失控,會瘋。
回答他的,是一隻柔軟卻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臉,慢慢往後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74章
殷逢一笑,開始舔她的掌心。這回她使上了力,一把將他推開。殷逢後退兩步,眸色湧動。尤明許臉還是紅的,髮絲也亂著,在他晦澀的慾望湧動的目光下,扣好警服扣子,整理好衣服和頭,淡道:「親一下,各自爽到,就得了。別想太多。」
殷逢忽然說不出話來。
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被女人用完之後,一把丟開。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他冷聲問。
尤明許笑了一下,走到桌前坐下,叉起塊水果丟進嘴裡:「那你指望我怎麼樣?」
瞧瞧,瞧瞧這用詞,「指望」。
殷逢按下心頭火氣,也坐下,說:「尤明許,他需要你。」
尤明許看著他。
他說:「我身體裡的那個尤英俊,他離不開你。」
夜色寂靜,星光無聲。
尤明許望著他的眼睛,漆黑,澄亮,深不可測。當這個男人這樣安靜地望著你,一時間,他像是殷逢,又像是尤英俊。
尤明許:「你到底想怎樣?」
殷逢的手伸過來,那瘦長的大手,停在她的手邊,卻不握,而是屈起食指,輕輕地,一下下摸著她的手背:「今後的事,誰也說不準。現在,先回我的身邊來。」
讓我得到你,令我滿足。
讓我看清自己的心,它到底想要去向何方。
尤明許任他這麼極挑逗地撫摸著,笑了一下,說:「你想回我身邊,也不是不可能。」
殷逢眉頭輕皺,這女人!
尤明許反手抓住了他的那根手指,殷逢的心居然抖了一下,那麼柔軟纖細的指腹,竟令他的身體內再次湧起一陣難耐的激蕩。
她把玩著他那根手指,說:「除非你想起所有事。」
殷逢握緊她的手,說:「你這不是強人所難?我要是一輩子想不起來怎麼辦?尤明許,有些東西,人是記在潛意識裡,記在靈魂深處。記憶只是淺層的表像,不必強求。明不明白?」
尤明許靜了好一會兒,才說:「也許吧。」
可我還是想要尤英俊。
「行,我退一步。」她扯扯嘴角,「你要是能想起來,咱們在一起那天,你對我說的話。我就和你在一起。」
殷逢望著她淡漠的表情,又思忖了一下,最近自己腦子裡回憶片段閃現的頻率,覺得勝算比較大,點頭:「行。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尤明許看他一眼:「你憑什麼提條件?你要分就分,要好就好?」
殷逢下頜的肌肉翕動了兩下,反而笑了,說:「好了,之前是我錯了,別再賭氣。我的要求其實很合理,你希望我恢復記憶,我也一樣。但人的記憶系統,通常是需要一些關鍵信號來喚醒的。毫無疑問,你就是那個關鍵信號。所以今後……你與我,多些接觸和相處,一起查案也好,像今天這樣吃飯也好,多做些以前你和我做的事,不要再同我水火不容,我想應該能恢復得更快。幫我個忙,也幫尤英俊一個忙,行不行?」
尤明許沉默幾秒鐘,心中一聲長嘆,說:「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175章
羅羽住的地方,倒是很符合他精英律師的表面人設。
市中心的高層公寓,高檔社區,安保嚴密,幽靜清冷。即使是員警,也不方便整天在小區裡晃,只能在小區外不起眼的角落盯著,24小時跟蹤。
今天輪到尤明許和許夢山值白班。
蹲守是極其乏味無聊的事,兩人都把車椅放平,交換睡著,輪流盯著小區出入口,偶爾用望遠鏡看看羅羽家窗口,並無異樣。
許夢山叫的盒飯送來了,他去路口取來,兩人默不作聲開吃。
尤明許把塑膠管插進飲料,喝了一口,舔了舔唇,放邊上。
許夢山掃她一眼。
過了一會兒,尤明許察覺許夢山飯盒裡的爆炒豬肝看著挺誘人,便夾了一筷子,又把自己的遞過去,無需言語,許夢山夾了她一筷子小炒肉作為補償。
「給我點的什麼飲料?」尤明許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怪好喝的。」
許夢山邊扒飯邊說:「前天就給你點過,當時怎麼沒覺得好吃?」
「是嗎?」
許夢山一笑,說:「今天你一來,我就感覺不對勁。自從和殷逢分手後,你上班就總是一張冷臉,時時刻刻要找人幹架的感覺。還有,給什麼吃什麼,喝什麼都是一口乾。今天你好像忽然正常了,整個人又活過來了。怎麼回事?你們倆不會又好上了吧?」
好員警都是人精,更何況眼前的還是隻狐狸。
尤明許之前自己都沒察覺,被他這麼一說,才覺今天心情確實一直莫名的好。她隱隱有種被人揪住尾巴的感覺,心生煩躁,冷道:「沒有。恰好相反,不在意了才會這樣。」
許夢山吃完了,把飯盒放進袋子裡,說:「照這樣子搞下去,他整天跑到我們組裡一起查案,你怎麼放得下?」
尤明許淡道:「隨他去。我現在腦子裡只有案子。」
這時,一輛熟悉的車,從前方車庫駛出,正是羅羽的。許夢山舉起望遠鏡一看,駕駛位坐的正是羅羽,驅車跟上。
天色漸黑,車流穿梭。
羅羽這人,開車卻是極規矩的,穩穩噹噹,不急不躁,他們跟了他幾天,從未見過他違規行駛。
開了大概半個小時,到了間夜總會門口,羅羽停車上樓。
許夢山把車停在不遠處的街邊,說:「又來花天酒地了。」
羅羽的夜生活,似乎就是如此。除了偶爾的加班,就是吃喝玩樂,總是與一些三教九流混跡。
「這人的志向一向明確,就是不走陽關道。」尤明許說,「只要能高風險高收益,一向不在乎來錢的路子正不正。並且我覺得他其實也挺喜歡權力的,喜歡凌駕在他人之上。」
而這種不正常的權力,只有黑夜可以帶給他。
許夢山斜瞥她一眼:「說說,你怎麼盡招這種迷途浪子喜歡?你身上到底有什麼魅力,吸引他們前仆後繼?」
尤明許:「滾。」
又守了一會兒,快到交夜班的時間了,今夜大概也不會有什麼異樣。
尤明許手機響了,是殷逢。
她看了眼雞婆的許夢山,把頭側到一邊接起,語氣低而嚴肅:「喂。」
那頭有隱隱的音樂聲,某人似乎過得閒適得很,輕笑喚道:「阿許。」
尤明許不想答。
殷逢說:「怎麼了,說話不方便?」
「沒事,你說。」
「是這樣的。」他緩緩地說,「關於那個組織,我有些新想法。你過來吃個晚飯,我們交流一下。」
尤明許靜了兩秒鐘。
他很耐心地等著。
然後她笑了一下,說:「行啊。」
怕你?
他感覺出她的漫不經心,嗓音裡笑意更濃,說:「把地址給我,塗鴉來接你。」
他的車太惹眼。尤明許說:「不用了,不方便,我自己叫車。」
殷逢會意,又問:「多久能到?」
尤明許看了下手錶:「再有半個小時下班,到你那兒估計一小時。」
「好。」他柔聲說,「阿許我等你。」
掛了電話,尤明許的臉色淡淡的,望著夜總會門口的霓虹光影。夜幕深了,路上行人面目模糊。那些光線盈盈浮動在空氣裡,寂靜無比。一如她的心,沉寂已久,終有漣漪。可也有茫然、苦澀和未知的意義。
沒多久,兩個換班的同事來了,倒是比預計的早了半個小時。許夢山和他們簡單說了今天的情況,尤明許正收拾東西,不經意間抬頭,忽然一愣。
夜總會有三層,暗香浮動,華麗低調。每一層都有幾扇窗,在暗夜裡看得並不清晰。但尤明許視力極好,敏銳度高,剛剛匆匆一瞥間,居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二樓窗前走過。她馬上舉起望遠鏡,那人卻不知從哪裡進去了,再也沒看到。
小燕。
儘管穿著一身黑衣,微垂著頭。但那清秀的臉,白淨的脖頸,單薄的身形,尤明許不會認錯。
小燕在殷逢的驅策下,宛如古時斥候,善開鎖,能闖一切空門。靈巧敏捷,雞鳴狗盜,滑不溜手。
殷逢派他來這裡,只有一個原因,也是為了羅羽。
尤明許微蹙眉頭,既然殷逢決定同她合作,這樣的私下暗中行動,自然不能再亂搞。她決定晚上和他說一說。
既然換班同事提前來了,她和許夢山自然沒必要再在這裡耗著。趁著夜色下了車,離開夜總會附近,許夢山說:「走吧,公交車站在那邊。」
尤明許眼皮都沒抬一下:「你先走,我還有事。」
許夢山一拍她的肩膀,拍了兩下,啥也沒說,走了。
尤明許望著眼前的夜色與車流,因兄弟的這個心照不宣的小動作,心中有些暖意,也有些惱意。惱的是殷逢,太會拿捏人心,拿尤英俊做餌,誘她靠近。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見招拆招吧。
很快,她用打車軟體叫的車到了,直奔殷逢家。
夜色更深了些。
當車子駛入別墅小區時,已接近9點。尤明許並沒有告訴殷逢自己會提前到,有什麼好說的?沿著小區裡的綠徑,車子徐徐行駛,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殷逢家的圍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76章
手機響了,又是殷逢。
她接起:「喂?」
這回,他那頭格外安靜,嗓音依舊柔和:「出發了嗎?」
尤明許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淡道:「還沒。」
殷逢說:「那就好。不好意思,我這邊臨時有幾個圈子裡的朋友過來了,來得比較突然,我出事後很久沒和他們聯絡,也沒讓他們探望過……」
尤明許:「知道了。」拍了拍師父的肩膀,示意他停下。
殷逢靜了一下,說:「我明天找你。」
尤明許無聲笑笑,說:「沒事我掛了。」
「嗯,再見。」他先掛了電話。
尤明許放下手機,看了兩秒鐘,塞回口袋裡,告訴司機:「師傅,掉頭,去別的地方。」
車子原路駛回,剛駛出這條路,就看到兩輛敞篷跑車迎面開來。一輛金黃色,一輛幽藍色。每輛車上坐著三四個人,有男有女。男的皆是衣冠楚楚,模樣清貴。女的每輛車上有兩個,皆是妝容精緻,身材極好,大冬天,皮草外套下,都是裙子,露出些雪白顏色。他們說說笑笑,動靜很大,完全沒注意匯車而過的尤明許,直奔殷逢家方向而去。
「哎呦,是明星吧?還是富二代,有錢人啊!」司機師父忍不住嘀咕,還回頭看那幾個活色生香的女孩。
尤明許也回過頭,看到兩輛車停在殷逢家門口,大鐵門徐徐打開,車都開了進去。
她轉過頭,默坐了一會兒,眼看車就要駛出小區,她開口:「師傅,就把我放這兒。」
司機莫名地問:「怎麼又不走了?」
她說:「我要去殺人。」
司機愣了一下,啥也不多問了。
尤明許走到大門外時,心中一片寂靜。這感覺似曾相識,她忽然就想起他還是尤英俊時的那個夜晚,撞見女人爬他的床。只是那時,他是無辜的。然而令她隱痛煩躁的種子,就是在那時開始埋下的。她知道了他原本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面對後來的尤英俊,她還是選擇冒險。
可現在,他已經不是尤英俊了。
今晚,他來電話推拒她時,嗓音平淡柔和,理所當然。
尤明許摁了一下門鈴。
很快,門開了,老九看到是她,愣了一下,不等他反應,尤明許就擠身進去,淡笑:「他約我來的。」
殷逢之前是交代過,任何時間,尤明許來,都要通行無阻。老九猶豫這一下,尤明許已走出一段了。老九想了想,也懶得插手,繼續澆花去了。
路過花園時,依舊看到冠軍在修剪花枝。尤明許想,昔日的互聯網鬼才,如今倒不見半點端倪。
以前每次,冠軍幾乎都不正眼瞧她,今天卻抬頭,先看看她,又看了眼那人聲熱鬧的露臺,「呵呵呵」就笑了出來。那陰陽怪氣的樣子,手裡的剪刀還「哢嚓」剪掉一朵漂亮的花枝。竟是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
尤明許冷冷看他一眼,走了。
剛到樓下,一個人影閃出來,攔著她不讓進。
尤明許看著塗鴉:「讓開。」
塗鴉的臉緊繃著,有點紅,身側的雙手握拳,不吭聲,也不讓。
尤明許:「塗鴉,這是我和他的事。」
塗鴉搖了搖頭:「別去。他不過是逢場作戲,應酬一下,沒有把那些當真。他還沒有想起來,所以……」
尤明許說:「我偏要當真。打算和我動手嗎?」
塗鴉沉默半晌,到底閃到了一旁去。他心裡悶得慌,一咬牙,回房間喝悶酒去了。
尤明許拾階而上。
到了三樓,迎面有個開放式料理台,廚師衛瀾站在那裡,穿著最得體的大廚服裝,頭戴高帽,聽到聲音,轉過頭來。
衛瀾,因父母與人生意糾紛,欠下高利貸,一家三口遭受非人虐待,當年他才23歲,過失殺人。坐了8年牢,如今已33歲。
俊朗青年看著她,眼中也閃過一絲尷尬,立刻說:「稍等,我去通知殷老師。」
尤明許:「站著別動。」
衛瀾身形一頓,只能眼睜睜看著尤明許走上了露臺,而後低下了頭。
——
與上次尤明許來所放的輕柔音樂不同,今天露臺上,播放著很Happy很迷幻的音樂,壁爐獵獵燒著。幾個男人手端酒杯,靠在露臺邊聊天,身邊都有個女孩陪著。有酒有美食有女人,才有意思啊。
殷逢身邊,也有一個。
他們在聊最近文化市場動向,聊影視投資,聊美酒、好書與好茶。當然,也對殷逢這一年半的「消失」充滿好奇。不過殷逢向來性格古怪,說他清高吧,他遊走於資本、市場之間,賺了大把鈔票,完全不輸厲害的商人;可說他功利吧,他又能離開市場很久,潛心寫作,如癡如醉,什麼都不管不顧。所以他閉個關寫書,也不足為奇了。
殷逢饒有興緻地和這幾個圈內朋友聊著,雖然許久沒見,但只要殷逢想,片刻就能不著痕跡地打消彼此隔閡,聊得熱火朝天,親密無間。
一人指著他身邊的女孩,笑著說:「這是趙老闆公司新簽的藝人,還沒出道呢。說是最崇拜殷老師。Lisa,今天就帶你來見見偶像。還不快給殷老師敬杯酒,將來如果新書拍電視劇,給你個角色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殷老師的面子,哪個片方都要賣的。」
殷逢打量著身邊女子。
Lisa不過二十二三歲,生得白皙小巧,相貌清美,長烏黑柔順,此時脫了外套,露出一襲煙灰色長裙,香氣襲人,宛如鄰家女孩。
她聽話地端起酒杯,送到殷逢面前,嗓音嬌軟:「殷老師,賞臉喝一杯好不好?」
在殷逢的感覺裡,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女人了。而眼前的女孩,毫無疑問是他偏愛的那一款,要不今天也不能被帶來。小巧精緻,不盈一握,乖巧還善於迎合。
殷逢單手搭在露臺邊緣,淡淡看著她,接過酒杯,一口喝了,杯子又放回她手裡。
Lisa眼中有光閃過。
旁邊幾個男女對於這樣的場面,早已司空見慣。不過大家也都知道,殷逢也不會輕易和女人來真的,但他既然閉關那麼久,瞧眼前這情形,說不定有戲。
大家繼續聊著,Lisa一直站在殷逢身邊。這麼個男人,有名的大才子,長得帥,還有錢,而且也能投資和影響影視劇拍攝,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能夠錯過?而且瞧他的樣子,似乎也對她有了點意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77章
Lisa不著痕跡地站得離他近了些,手臂似有似無地挨著他的襯衣袖子,裙子也快挨到他的西褲了,這樣就可以了。她抬起頭,一臉天真好奇地問:「殷老師,最近在寫什麼大作啊?」
殷逢的目光落在她巴掌大的臉和細細的脖子上,心想:我寫什麼書,說了你能懂?他低頭看著她,笑了一下說:「沒寫什麼。」
就這懶散的語氣,和唇角的微笑,令Lisa的心都顫了一下。心想,來之前就聽說殷逢很會玩,看著果然沒錯。一句話就能把女人的心給撩得酥酥癢癢的。
眼見其他人在吃東西,大概是故意沒往這邊看,Lisa踮起腳,這樣整個人就幾乎要靠到他胸口上了,語氣卻是純真嗔怪的:「殷老師不肯和我說,我真的是你的粉絲啦。」
溫香軟玉的一團,幾乎已在懷中。就算順勢一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殷逢看著女孩,手在露臺欄杆上敲了敲,就是不動。
他不動,可也沒有拒絕躲避,女孩心裡就明白了,心想真是個壞男人。可誰叫人家有壞的資本啊。女孩再一次被他又冷又壞的模樣弄得心頭一顫,用一種彼此都會懂的眼神望著他,然後伸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襯衣,小聲嬌嗔:「殷老師,你怎麼不跟我說話?」
殷逢低頭笑了笑。
這時露臺傳來腳步聲,有人來了。
殷逢的手就在這時一動,摟向女孩的腰。
女孩的眼中閃過光芒。
就在這時。
殷逢腦子裡忽然響起個聲音:
「殷逢,你要是再看別的女人一眼,我打斷你的腿。敢碰別的女人一下,我閹了你。」
那嗓音是帶著懶懶笑意的,那麼熟悉。殷逢感覺到心臟不受控制地緊縮了一下,竟有些心慌意亂,手也停在了半路。
他兀自扯了扯嘴角:這是……搞什麼鬼?
他竟然,在心虛嗎?
剛想定一定神,視線還沒聚焦到眼前的女人身上,猛然間更多的畫面就在腦子裡閃回著——
幽暗的房間,那女人的眼睛居然是紅的,像是哭過了。她也會哭嗎?
身體卻是赤裸的。那肢體修長、苗條、凹凸有致,每一寸彷彿都蘊藏著也行的力量。殷逢忽然就感覺到喉嚨發乾,因為他看到她的長髮,那麼凌亂地散在他的手臂之下。可她的目光卻是溫柔的,含著笑意,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殷逢喉結滾了滾。
然後他看到了更多的夜晚,他們滾在床上,昏天暗地,床單淩亂。他們彼此嬉笑挑逗,撫摸親吻,竊竊私語,緊緊擁抱。
「阿許,別咬我啊。」他聽到自己委屈地說。
她的聲音卻是喘著的,恨恨的:「你這個小禽獸……」
他又聽到自己在笑,然後他完全沒察覺到,此時嘴角也揚起了,因為他那時輕聲哄道:「再張開一點,阿許是練柔道的,果然很棒……」
她輕哼了一聲,卻還是依了他。
……
殷逢只感覺到整個胸膛裡彷彿都被塞滿了甜而漲的東西,都快要炸裂了。他還著愣,意猶未盡地回味著記憶中的畫面,冷不丁身邊有個聲音一直在喊:「殷老師?殷老師?」
他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太耐煩地看向聲音來源。
他愣了愣,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哪裡,在幹什麼。
Lisa的心中的感覺此刻卻是有點毛的。她也聽說過殷大作家曾經撞壞過腦子的傳聞,但是剛才男人們知趣不問,殷逢也不提,所以她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剛剛,看著英俊深沉又透著浪蕩不羈的男人,本來都要摟她了,忽然間就呆住了。
然後他的眼睛始終直勾勾的,看著她,卻分明又沒在看她,不知道在看哪裡。然後他的呼吸漸漸有點急,臉也紅了起來,那直愣愣的眼睛,簡直就跟那些智障沒有差別。
Lisa糾結死了,有點怕他,好想馬上就從他身邊逃走。可這麼好的機會,除了腦子好像有點不正常,幾乎完美的男人,她又有點捨不得。於是她依舊揪著他胸口的衣服沒放,把心一橫,心跳如擂。
殷逢看清眼前的女人是誰,突然間就倒盡了胃口,半點和她作戲的心情都沒有了。被Lisa一打岔,腦子裡再也沒有新畫面冒出來,而他的感覺竟然像是在吸食鴉片,才吸了幾口,根本沒解癮,就沒了。他忽然就明白了,那一種快樂,那些夜晚他和她在一起的快樂,是人世間最極致最不可思議的那一種。他曾經對此一無所知,甚至以為它根本就不會存在。
他竟然真的得到過了。
於是當尤明許走上露臺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在那些男女的背後,殷逢就站在那裡。一個女人趴在他懷裡,手抓他的衣襟。從那個尤明許的角度看過去,他的手似乎已經環在女人腰上。而他盯著女人,眼眸是那樣的幽深,俊臉甚至泛著薄紅。
尤明許定了定神,心想,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78章
其他人看到上來個陌生女人,都是一愣。而尤明許素面朝天,又穿著厚羽絨服、牛仔褲和運動鞋,和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無視那些打量的目光,徑直朝殷逢走去。一步一步,走得不急不緩,沉著有力。
殷逢抬頭看到了她,壓下心頭剛剛湧動的混亂情緒,也把身上的女人推開,笑了笑:「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了,我有朋友過來。」
其他人見狀,都不湊近了。有人招招手,把Lisa也招了過去。於是周圍清淨了。
尤明許說:「你剛才在幹什麼?」
殷逢端起旁邊的酒杯抿了一口,答:「聊天而已。來了就一起玩,我給你介紹一下。」說完就走過來要摟她的肩。
尤明許嗤笑一聲,也不動,殷逢盯著她的臉色,手搭了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尤明許握住他那隻手,輕而易舉一個側摔,殷逢簡直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身體已失去平衡,天旋地轉——他被一個女人摔在了地上!後腦勺還在地上磕了一下,疼得要命。
其他人嚇了一大跳,有兩個人趕緊跑過來扶殷逢:「怎麼回事?怎麼摔了?」
也有人看清了全程,保持目瞪口呆的表情。
殷逢一臉陰霾,這下臉丟大了,死死盯著尤明許,揮開他們的手,手撐著地剛要爬起來,始作俑者卻在他跟前蹲下了。
「尤明許,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殷逢低吼道。
尤明許盯著他,伸手輕拍了兩下他的臉,那動作簡直輕蔑無比,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垃圾。」
殷逢眸色愈陰沉。
尤明許起身就要走,殷逢卻爬起來,抓住她的胳膊。尤明許一把甩開,結果他又抓住,還摟著她的腰,往懷裡帶。
這下尤明許臉色更難看了,冷道:「你想當著他們的面,再被摔一次?」
他臉上沾著灰,居然冷冷笑了出來,說:「還沒鬧夠?為了這麼個不相干的人,你要鬧多大?尤明許,適可而止。」
尤明許看著他的臉,還是那麼英俊,陰沉,明顯透著一絲絲不耐。尤明許卻只覺得這一切實在諷刺極了,氣都生不出來了,看他一眼都噁心多餘。關鍵他的手還牢牢摟著她的腰,彷彿理應如此。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甩在他臉上。周圍人都驚呆了。
他抬眸看她,臉上很快浮現幾道紅印,陰鷙的眼中,還有非常濃的嘲諷在聚集升起。
「怎麼,看不上我?」他低聲說,「可你偏偏離不開我,身體和心都是。」
尤明許冷笑了一聲,掙脫他的手,往外走去。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居然丟下那一露臺的人,跟了過來。
剛走下露臺,就聽到殷逢喝道:「攔住她。」
衛瀾還站在原處,剛才露臺生的事只怕被他聽了個七七八八,他走過來,攔著尤明許的去路,壓低聲音說:「尤小姐,和殷老師好好談談,他不是那個意思。」
殷逢聽到了,吼道:「住口。」
衛瀾低下頭。
可衛瀾怎麼攔得住尤明許,本就不敢跟她動真格的,兩人交了兩下手,尤明許就閃了過去,只是以前她沒想到,這廚子原來也是一身硬骨頭,一動手就看出來了。
衛瀾退到一旁去,只是他這一打岔,殷逢追上了尤明許。
尤明許也不知道,昨天還好好的,甚至還令她心生希望,到今天,怎麼就成了場狗血的鬧劇。還是說,被她撞見了那一幕,又狠狠打了臉,這個殷逢骨子裡陰邪惡劣的一面,終於暴露出來。
她理都不理他,大步往樓下走。他沉默跟著,因兩人步子快,動靜很大,樓梯下幾個人探頭看。
尤明許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既然愛玩,捨不得那一大片森林,那就去玩好了。被她連揍兩下,既然怒不可遏,那就不要跟,有點骨氣!現在算個什麼事?你殷逢他媽的一邊在外頭亂搞,一邊還不願意放我?多大臉?
等走到了二樓樓梯口,她心裡的怒意已快綳到了極點,一下子止步,扭頭冷冷看著他。哪裡曉得殷逢的手直接按在她身旁牆上,劈頭蓋臉就親了下來。
他狠狠咬她的唇,手也緊緊摟著她的腰,拚命往懷裡按。尤明許眼睛都瞪紅了,一口咬回去,血腥味在兩人口裡蔓延,他眼裡反而閃過一絲邪氣,雙手抱著她,帶著毫不遮掩的情慾,親得更凶。
「信我。」很輕的聲音,在她耳邊說。
尤明許一怔。
感覺到她停止掙扎,他鬆開她,可兩隻手還按在她腦袋旁的牆上,說:「去書房,給我十分鐘時間,我可以解釋。以我們倆的情分,你現在就要離開我?」
尤明許冷冷看著他,他的目光又變得深沉難測。她轉身進入書房,殷逢跟在她身後,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看,衛瀾在樓梯上,小燕回來了,和陳楓、塗鴉、老九、冠軍都在樓梯下,兩人鬧得這麼大,他們都聽到了。
殷逢說:「冠軍,送壺茶來。」
大家都怔住了。
冠軍觸到殷逢幽沉陰鬱的視線,不知為何,這視線令冠軍忽然感到興奮,他說:「行。」轉身就回房間拿東西了。
殷逢緩緩掩上房門,只是此時,臉色極其陰冷,甚至透著絲狠戾。
陳楓幾人這時才從一樓走出來,衛瀾也匆匆下樓匯合,陳楓皺眉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衛瀾性子向來內斂謹慎,斟酌了一下,答:「尤明許忽然來了,正好看到殷老師抱著個女孩。尤明許把殷老師摔在了地上,還給了一個巴掌。但是殷老師不放她走。」
幾人面面相覷。
都知道殷逢性格極傲,何曾被女人這麼修理過,還當眾扇了耳光?這下鬧大了。
再想到剛才殷逢讓冠軍準備茶水,冠軍那裡能有什麼好東西?還有殷逢剛才的表情,什麼時候過這麼大的火?陳楓說:「壞了,要出事。」
塗鴉悶聲悶氣地說:「我……去勸勸殷老師。」
老九攔住他,冷聲冷氣地說:「你勸得動?輪得到你勸?殷老師想做什麼就讓他做好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總是圍著這女人轉,我早就知道有一天會出事。」
小燕的臉也是紅的,問:「冠軍會拿什麼給她喝?別太過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79章
衛瀾問:「老陳,現在怎麼辦?」
陳楓沉思片刻,不答反問:「我們當初,都是為什麼才跟在殷老師身邊?」
大家都沒了聲響,眼中卻都浮起複雜情緒。
陳楓說:「是因為這世界上所有人看我們都是有罪的,只有他看我們無罪。我跟他這些年,他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麼上心。就像老九說的,他想要得到的,我們為什麼不幫他得到?法律、道德,我們什麼時候真正在意過?只是因為他的約束,我們才遵守了這麼多年。
現在清楚我們要去做的是什麼了嗎?如果他真的對尤明許做了什麼,只怕都不再會是好事。尤明許是個員警,還是個麻煩的員警。我們要做好準備,把相關證據都消除掉,這對我們不是很難。不管今夜過後,他們倆關係鬧成什麼樣子,我們都為他善後。」
幾人沉默著。
老九最先開口:「行。」搓了搓雙手,笑了:「老九也很久沒幹壞事了。這點小事算什麼。」
塗鴉和小燕都不出聲。
陳楓冷道:「聽到我的話沒有?」
塗鴉的臉綳得緊緊的,終於還是點了一下頭。小燕低聲答:「是。」
陳楓又看向衛瀾,衛瀾點點頭。
這時,冠軍從廚房出來了,還端了個茶盤,衝他們笑笑。
陳楓問:「放了什麼?」
冠軍答:「那女人身手太厲害,放了點讓她飄飄欲仙的東西。塗鴉你瞪我幹什麼?」
塗鴉怕陳楓和老九,可不怕他,冷冷瞪著。冠軍嗤笑一聲,說:「讓殷老師爽到不好嗎?」他已走到書房門口,輕敲兩下,推門進去了。
沒多久,冠軍就出來了,走到一樓沙坐下。
陳楓問:「裡頭什麼情況?」
冠軍回憶了一下剛才看到的畫面——
尤明許坐在沙裡,臉色極冷酷,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殷老師……
他坐在旁邊的一張沙裡,冠軍還從沒見過他那個樣子,眼眶赤紅,臉色緊繃,眼中竟隱隱有淚,像是遭受了極大的侮辱,情緒極為激動,極力地忍耐著。
那氣氛簡直就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冠軍又想起自己把茶端進去時,殷逢投來的目光,那眼底全是陰霾。那樣強烈慾望湧動的目光,冠軍很熟悉。
冠軍答:「我從沒見過他那個樣子。他要對她下手了。」
大家都是一靜。
沒人知道殷逢到底想幹什麼。
忽然間,書房裡傳來砸東西的聲音,隱隱還有爭執聲。老九冷笑了一下。
沒多久,又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一連好幾下。
陳楓抬頭:「小燕去看看。」
小燕早坐不住了,剛要起身,卻見書房的門開了。
殷逢打橫抱著尤明許,走了出來。額頭添了新傷,臉色極冷。而尤明許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靠在他懷裡,眼睛閉著,臉頰不正常的緋紅著。
殷逢掃一眼樓下眾人:「都在這裡幹什麼?滾。」抬腿往主臥走去。
陳楓立刻跑上去,追到他身邊,說:「殷老師,她醒了只怕……」話還沒說完,殷逢在身後一腳踢上門,「嘭」一聲關上。
陳楓看了眼樓下眾人,說:「我們分兩批輪流守著,以防出事。」
大家都知道,陳楓說得沒錯。殷逢要是把別的女人給藥倒了,關進房裡,為所欲為,都不會這麼棘手。可尤明許是個員警。如今殷逢一句勸都不想聽,顯然已為這女人失去了理智,他的行為已經犯罪了。就像陳楓說的,現在也許輪到他們來報恩了。
——
在陳楓的安排下,賓客們很快散盡了,並且遠遠目睹了「尤明許」獨自一人乘坐塗鴉的車離去。而殷逢則因這位女友鬧掰,失了臉面,沒有出來相送,賓客們也都表示理解——畢竟,殷老師脾氣一向古怪。而且換誰被女人這麼修理,都沒臉見人。
冠軍是IT高手,很快,陳楓又安排了尤明許所住小區的攝像頭,拍到她如往常般回到小區。家中燈也亮起,還給許夢山了簡訊說了兩句工作,一切如常。
而從殷逢的電腦裡,也出了一篇他以前所寫、沒有公開布的短篇故事,給出版社,並附信告知是一夜靈感所成。電腦裡亦留下了通宵使用的數據記錄。
……
衛瀾問陳楓:「要做到這個程度?」
陳楓抬頭,看了眼始終緊閉的主臥房門,嘆了口氣說:「希望用不上。但如果尤明許明天醒了,不讓這事兒過去,我也不會讓強姦的證據存在。」
——
尤明許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意識是不知從何時起變得模糊的,周圍全是陣陣浮動的光影。她只能隱約辨認出房間、窗戶、傢俱和人的輪廓。
身體裡有些抑制不住的熱,還有莫名的興奮。她覺得很快樂,很想要幹點什麼。
「阿許。」有個聲音在喊。
很熟悉的身影,還有他模糊的輪廓,寬闊的肩膀。尤明許一下子笑了出來,朝他伸出手:「殷逢……」
他抱住了她,似乎含著笑意低喃:「才喝了一點,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尤明許隱隱感覺不對,可又實在捨不得他懷抱的溫暖,她把頭靠在他懷裡,說:「英俊,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很輕地哄道:「我在呢。」
他把她抱了起來,尤明許身體騰空,趕緊摟著他的脖子。她感覺到身體更熱了,更快樂了,意識也更模糊了。他抱著她走了一會兒,到了另一個地方。
當被他放在了床上時,尤明許感覺到了身下的柔軟。她眯著眼,笑了出來,把臉埋在柔軟的床單裡,輕輕地一下下蹭著。
然後她感覺到頭頂一暗,是他靠近了。她的手很無力,去抓,感覺抓住了他的衣襟。她抬頭親了上去。
男人只沉默了幾秒鐘,抱著她的腰身,壓倒在床上,瘋狂地親吻起來。尤明許只感覺全身要被點燃了,嘴裡抑不住的呻吟。男人以吻封堵她的嘴:「別叫……你這麼叫……我受不了。」
「那就不要忍啊。」她有些惱怒地說,「你是我的,我想什麼時候做,就什麼時候做。你……躺好,我要在上面。」
男人低笑了一聲,卻不動,沿著她的脖子開始咬。尤明許被他弄得全身輕輕扭動著,聽著他的喘息越來越急促。
「要命。」他輕聲說。
「要的就是你的命。」她嘟囔。
他卻不動了,把頭埋在被子裡,呼吸了很久,久到她不耐煩了,模模糊糊又湊過去親他。他這才一把將她抱起,低聲哄道:「我們去浴室,在那裡做更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