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丁墨 -【待我有罪時】《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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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6 10:44 PM

第255章 羅羽番外《本應是一對》(1)
  
  從六年前起,羅羽就在想:邢幾復的弱點是什麼?
  
  那時候,他還是剛剛在司法界嶄露頭角的「黑心律師」,剛替一個故意傷人的有錢人,打贏了一場艱難的官司,贏得很多非議。當然,這起案子,是員警暗中安排的。
  
  也因為這個有錢人,羅羽搭上了凱陽集團的線。見過了黃瓏,但還沒能親見邢幾復的面。
  
  那時,邢幾復還像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他,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刺客,懷匕在胸,不動聲色。
  
  當年上級挑選羅羽作為臥底,遊走於湘城黑白兩道,就是看中了他極其敏銳的洞察力和與別的員警不同的狠心。但是上級也有擔憂,對他說:剛極易折,慧極必傷。願你永遠不忘入警隊的誓言,永遠站在人民這一邊。
  
  他點頭答好,又笑笑說,頭兒,我知道人心難測,但你可以信我。
  
  成為凱陽集團的法律代言人沒多久,羅羽就察覺出,邢幾復身上有隱藏的故事——他的夫人常年在國外,雖然過年過節他會攜太子出國探望,但幾乎從不聽他主動提及,與外界所傳伉儷情深,根本不同;他也從來不沾別的女人,有一次,有合作方帶了小明星想討好他,他不動聲色拒了。那天集團的幾個高層也是喝多了,有一個失言說:「聽說咱們董事長,很多年前有個很愛的女人,死了……」才說了兩句,就被人給勸住了。
  
  於是羅羽知道,那應該不是什麼能夠死藏住的秘密,只是邢幾復的忌諱。於是他暗中動用員警內部的力量去查,得到的結果,卻令他大為震驚——
  
  多年前因公殉職的一名女刑警,曾與當年的黑道太子爺邢幾復,有著諱莫如深的關係。他們甚至還生下了一個女兒。邢幾復是否知道這個女兒的存在,不為人知。
  
  而這個女兒,現在繼承母業,居然也在警務系統任職,而且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刑警。
  
  一般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被允許的事。
  
  羅羽明白了,當年的事,也是警方不願提及的辛秘。
  
  起初羅羽接近尤明許,就抱著藉她上位的心思。他不信以邢幾復的精明,查不到這個女兒的存在。只不過……無法相認罷了。
  
  原本這樣近乎「賣身」的羞恥行為,羅羽算是擅自行動,都沒跟頭兒提,丟人,但羅羽不在乎。哪怕邢幾復的女兒,是個又胖又醜又蠢的極品,他都打算忍辱負重、一往情深了。
  
  卻沒想到檔案拿到手,看照片是個清艷苗條的女孩。羅羽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賺到了。
  
  後來,他對尤明許說,兩人相親之後,相處的那段時光,是他這些年,最快樂的日子。真的沒有騙她。
  
  那段時間,他真的沒有任何負擔,儘管存了別的心思,卻像個普通男人,去追求一個普通女人。完完全全,做回他自己。他接送她上下班,給她送花,請她吃飯。這些俗氣老套的手段,一一做了的感覺,也不是那麼太糟糕。尤明許是個太傲氣獨立的女人,明明清純乾淨,眉眼間卻都是風情。他追了才現,她和自己接觸過的女人,都不太一樣。
  
  她像一隻鷹,一心只想著展翅飛翔,活得乾淨坦蕩,明明白白。
  
  和他真的,很不一樣。
  
  雖然,尤明許對他的感覺似乎沒有那麼強烈,有些猶豫,並不輕易交付真心。可羅羽那一回,追著追著,就起了勁兒,根本不想再放手。他想,自己的身份,幾年內只怕都不能對她說。但要真的追到了她,有了感情,將來完成任務,表白身份時,她同為員警,一定會理解。
  
  有時候,他也想,是不是老天爺在幫自己,才讓她也是個員警。
  
  哪裡曉得,老天爺不是在幫他,是在玩他呢!
  
  沒過多長時間,他都沒能和她正式確定名分,尤明許就把他的底查得一清二楚,毫不留情地丟在他面前。
  
  他以為,念在兩人的情分上,她多少會有些猶豫掙扎,哪裡曉得她是比他還堅定的人民警察,明確表示永無可能,乾乾脆脆一刀兩斷。
  
  那天晚上,羅羽一個人在家裡,坐了很久,喝了很多酒,最後了條簡訊給她:
  
  你其實從沒喜歡過我,對不對?
  
  她沒有回復。
  
  從此再無回復。
  
  那次,也是羅羽頭一次,恨自己臥底的身份。恨自己什麼也不能說,只能看著她分道揚鑣。
  
  只不過第二天一早,羅羽已「恢複本性」。他不見半點受挫模樣,反而開始頻繁騷擾尤明許,乾脆把張狂壞心的一面,統統暴露在她面前。
  
  一是心裡終究有氣,氣她的薄情心狠。她既然讓他這麼不痛快,他也要給她添添堵!
  
  二是儘管尤明許現在不可能接受他,但和邢幾復終究還沒相認。自己和她扯上關係,染上緋聞,總沒壞處。將來萬一真的走到邢幾復身邊,需要利用尤明許的身份,也好有個說法。哪怕通過上級,命令尤明許配合他行動呢?一想到也許會有那麼一天,羅羽的心突然就好受了很多。他總有種感覺,這些天尤明許的離開,只是暫時的。
  
  將來,將來等他可以公佈身份的那一天,她就會理解。她就會回來。
  
  卻沒想到,她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身邊有了別人。
  
  一個傻子,曾經的大作家,現在連話都說不太俐落,傻乎乎地整天纏著尤明許。
  
  羅羽一開始注意到殷逢,只是皺皺眉,當成個笑話——尤明許那樣高傲的女人,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智障?
  
  但他還是去試探了。
  
  其實羅羽不知道,那時候他自己,心裡多少是委屈的。
  
  那段時間,他做了多少事,手上沾了多少血,而其中某些事,是說不清黑白的。有時候他半夜睡著會突然驚醒,腦袋裡一片空空,然後就再也睡不著。那是一種非常寂寞的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一個人,獨坐在那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人現,他中槍陳屍街頭。但他取得的成效,也是非常驚人的——邢幾復已經開始看重他了。
  
  可這時候,把他甩了的員警前女友,身邊已經有了別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6 10:47 PM

第256章 羅羽番外《本應是一對》(2)
  
  所以他乾脆進一步坐實自己的黑心黑肺,帶著人,去尤明許家門口攔截。只是本想把那傻子揍一頓,卻被尤明許揍了。
  
  羅羽的身手,本來是不錯的。否則上級也不會指派這樣危險的任務給他。若是正兒八經和尤明許對打,即便沒有必勝的把握,也絕對能令她頭疼。可現在,還不能暴露——一個律師,怎麼能有那麼好的身手呢?
  
  所以那天,他帶的人,被尤明許揍跑後,他回了家,一個人坐在車上,想起她剛才燕起蝶落的伶俐身手,想著想著,忽然就笑了。
  
  等到尤明許查青少年交換殺人案時,羅羽只是叮囑手下們再找機會教訓教訓傻子,卻沒想到,手下們下手那麼狠,差點把殷逢給溺死。這讓羅羽很頭疼。
  
  接到消息後,羅羽開車,提前來到尤明許家門口。
  
  一個頂級臥底的潛伏,連尤明許也現不了。
  
  更何況,那天晚上,她大概也無暇顧及。
  
  羅羽站在光影暗處,看著一輛警車駛進,看著後排的兩人,抱著擁吻,緩緩分開。看著殷逢眼中的癡迷,尤明許臉上的溫柔。而後她牽著他的手,慢慢走進小區,就像兩個剛談戀愛的大孩子,一路牽著手,紅著臉,走上了樓。
  
  羅羽在陰暗處,站了很久。
  
  煙頭落了一地。
  
  然後他轉身離去。
  
  她從未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他。
  
  原來,是這樣。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羅羽一反常態,再沒有糾纏過尤明許。他甚至打算放棄這條線了。
  
  而這時,他留意已久的販毒線,終於也有了動靜。他知道邢幾復打算幹一票大的就收手,算是為他們這一輩人,奠定黑白兩道的江山,也給太子爺邢琰君留好一個牢固的助力。
  
  那些天,他早已將尤明許丟到腦後,他連做夢想的都是,要怎麼把邢幾復給抓住。
  
  抓住黃瓏不算什麼,抓住郭飛嶸也不算什麼,哪怕抓完凱陽集團所有涉案人員,都不算什麼。
  
  他要抓邢幾復。
  
  只有抓住他,他的臥底任務才算圓滿完成,潛伏在湘城的這個巨大的犯罪毒瘤,才能連根拔起。才能予以犯罪勢力致命打擊,真真正正把他們打怕了。讓這一片土地上,充滿那莊嚴警徽的威懾,再也沒有人敢輕易涉法,因為你看,連穩坐湘城黑道頭把交椅的邢幾復,都被員警抓了。
  
  這幾乎已經成了羅羽的一個執念。甚至超過了他身為臥底本身的意義。
  
  因為在這些年裡,他雖未親手殺過無辜的人,可也曾傷人,冤枉人,為罪犯一次次洗脫嫌疑,打過員警,槍殺過黑道分子。上級曾經說過他心狠,沒錯。某些事,換別的臥底,只怕根本不敢做,只怕早已露餡兒被剁成了好多塊拋屍街頭。可他做了,能巧妙做的,盡量巧妙做;避不過的,只能硬著頭皮上。
  
  漸漸的,他已習慣一個黑道大佬的生活。他抽著最貴的煙,喝著最好的酒。上上個月與上級秘密見面碰頭,上級丟了包以前他最喜歡的芙蓉王。他當時沒想什麼,接了,回去後看也沒看,丟給了手下。他和他們一起玩女人,對湘城各大夜總會哪裡的妞兒最有風情,了熟於心。有人稍有違逆他的意思,他心中就戾氣橫生,總是要想方設法算計回去,一解心頭之恨……
  
  他不止一次,抽著煙,站在城市高樓的辦公室裡,看著賬戶上一天天增長的金額,看著跟著自己的小弟們,越來越趾高氣昂,看著邢幾復那張臉越來越熟悉,看著黃瓏郭飛嶸等「老人」,都再也不敢看輕自己,連太子爺都對自己青眼有加……他的胸中,也有蠢蠢欲動的野心和得意。
  
  他甚至有時候會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做員警,而是真的混了另一條路,是否今日,就不會有任何掙扎和煎熬。他也許真的能坐到湘城第一把交椅上。
  
  不過,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在他實施這一次的龐大計劃前,他最後一次見上級。
  
  他們約在湘江的一條小漁船上見面。
  
  黑燈瞎火,滿江寂靜,遼闊的江面,只有他們兩個人。
  
  其實這時,上級已經調任北京,另有重任。接下來,將是別的人,接替與他的聯絡。
  
  可今天,上級還是親自來見他了,一見面,就拍了桌子:「你打傷了一個員警?!重傷!後半輩子那員警也許都要癱在床上!」
  
  羅羽沉默了一會兒,答:「當時我如果不先開槍,他就會死。」
  
  上級:「可是……唉!將來你回來了,這事也說不清楚!」
  
  羅羽:「可我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一直清楚。」
  
  上級看他一眼,沒說話。
  
  羅羽拿出包和煙,遞給上級。上級接過,看了眼,什麼也沒說,煙還是收了。
  
  羅羽問:「您馬上調去北京,接替您的人,我怎麼合作?合作不來!」
  
  上級怒道:「說什麼屁話,難道做臥底還要挑上級?放一百二十個心,誰和你接頭,都是一樣的。再說了這幾年,你很多事難道不是自己拿主意,什麼時候服我管了?」
  
  羅羽這才笑了。
  
  上級又說:「我就算調去了北京,這起案子也不會徹底放手,會盯著的。必要的時候,可以從我這裡調人幫你。」
  
  羅羽終於得到他想要的話,笑著點了點頭。
  
  「你打算怎麼做?」上級問。
  
  「我打算收網了。」
  
  羅羽編織的這個網,甚至過了上級原本的預期。
  
  早在去年,他就和雲南毒販、湘潭佬暗中勾結。也就是說,在臥底的身份之外,他還擔了一層內鬼的身份。他巧舌如簧,行事又果斷心狠,頻頻向那兩方示好,令他們相信,羅羽實在極有野心的傢夥,早就想把邢幾復取而代之。這些年,邢幾復身邊有黃瓏和郭飛嶸,一直是密不透風無法滲入的。而這個新近崛起的羅羽,不僅頗得邢幾復青睞,行事還頗為大膽狂妄。而他與那兩方結盟,出賣邢幾復,就意味著將來大家會一起瓜分邢幾復的勢力。那兩邊早盼著這個機會,於是與他越走越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6 10:51 PM

第257章 羅羽番外《本應是一對》(3)
  
  其實那段時間,羅羽就沒有一天晚上睡得好,幾乎都要靠酒精麻醉自己,床頭擺著兩把槍。因為,實在是太險了。內鬼的身份一旦暴露半點,他毫不懷疑邢幾復就會要他的命;而員警的身份如果暴露,三大黑幫勢力都不會放過他,只怕天涯海角都會把他砍成肉渣。
  
  那時,他真正理解到,上級說過的,臥底就是在刀鋒上行走的含義。那薄薄的鋒利刀片,密密麻麻就在他的腳下。他只有很輕很輕,極其小心地走,走錯一步,就是萬刀穿心,死無葬生之地。
  
  郭興有可能是臥底,隨時會被雲南人滅口——這消息,是從雲南人內部傳出的,羅羽得知這個情況,比湘城任何人都要早。
  
  他不能輕易通風報信,因為很可能連累自己暴露身份,那樣全盤計劃就會失敗。於是他立刻聯絡上級,確認了郭興的身份。上級立刻有了決定,讓郭興把自己收集的那份證據,交給羅羽,由羅羽來定奪全盤計劃。
  
  於是,羅羽原本與郭興,會有一次秘密見面。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當羅羽來到那家魚莊時,看到的卻是滿地凌亂腳印,郭興不知所蹤。他一路追蹤過去,卻恰好看到三名少年從深山一個湖泊緊張離開。他心頭猛震,那一刻,對著平靜的湖面,卻好像看到的是自己的結局。
  
  他跳下湖,看到了被束縛的屍體。
  
  他從郭興的內衣口袋裡,摸出被隱蔽藏好的U盤。
  
  最終,他決定一切保留原樣,並且抹去自己到過此處的所有足跡。而U盤裡裝著的,只是雲南毒販的犯罪證據。如果現在拿出來,勢必打亂他全盤計劃,所以他決定暫時留在手裡。
  
  當他離開那湖泊,站在遠處的山頭上,沉默回頭時,朝那片陳屍地,敬了個禮。
  
  那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尤明許。
  
  只是,曾經的隱約期待,曾經的委屈心酸,早已散了。他只是想,將來哪天,輪到我了,尤明許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會不會有那麼一丁點難過呢?
  
  應該,會的吧。
  
  突然間,又不希望她將來知道了。
  
  ——
  
  不止一個晚上,羅羽坐在棋盤前,一步步梳理自己的計劃。
  
  他丟掉第一顆黑棋。那是阿華,郭飛嶸的得力臂膀,原定的這次交易的接頭人。對於郭飛嶸,羅羽總覺得有些看不透。看著,他是跟邢幾復時間最久,最沉穩也最不出挑的。羅羽抓不到什麼他的把柄,只能繼續留心。
  
  卻沒想到,在踢掉阿華後,棋盤上多了顆白棋,尤明許。
  
  她又一次,闖進了他的視線裡。
  
  在那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他帶著人跟著阿華,來到江邊水塘邊,正要露面,就看到阿華準備開槍殺尤明許。羅羽想都沒想,直接開槍殺了阿華。
  
  反正他手上沾染的人命,早已不止一條!
  
  他現在已是舉足輕重的黑幫大佬,他對她說的話,也是真的:誰動她,他殺誰。
  
  只是,那麼多心腹手下看著,他卻放過了尤明許,沒有滅口,必須有個解釋。
  
  而他也沒想到,自己早已沉寂許久的心,在再見到那個女人後,竟又生出焦躁不甘的漣漪。
  
  就把她也牽扯進來。
  
  就讓他也任性一次。也許是最後一次了。
  
  更何況,如今他要在邢幾復身邊,快上位,還有什麼,比準女婿的身份,更能打動即將金盆洗手的老頭子?邢幾復心狠手辣,對於自己在意的人,卻很重情。這一點,這些年,羅羽看得很清楚。
  
  於是,羅羽拋下誘餌,給尤明許,給員警,也給邢幾復。
  
  半真半假,和尤明許演戲,偽裝情侶。尤明許自然摸不清他的底,但卻被他料準了性子,甘願深入虎穴。他又多多少少漏了消息給她,實則,警方起初打算往黔西北撲,他一清二楚。後來警方以為他是聲東擊西,也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尤明許是他的棋子,邢琰君也是。雲南佬、湘潭佬都是。
  
  甚至連景平許夢山這一撥員警,都是。但是,他會儘力保全他們的性命。所以在這些員警被俘後,他對雲南人和湘潭佬說:交給我處理。他們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畢竟,誰願意手上沾這麼多員警的性命?現在羅羽要攬下來,他們求之不得。
  
  在他們先離開後,羅羽立刻拿出衛星電話,通知上級來救人。然而這些員警,好保下來,景平和許夢山卻很麻煩。好在,他一向表現得張狂,還是利用尤明許,保下了。
  
  他都演到了這一步,沒人會懷疑他是臥底。他讓那三方勢力加上員警,四方俱傷,最終人、贓款、貨俱在。雲南佬和湘潭老以為勝券在握。而羅羽還要加上尤明許和邢琰君兩個籌碼,他知道這樣,邢幾復一定不得不露面。至於邢幾復露面後,幾方是和談還是火拚,都不重要了。
  
  因為只要邢幾復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出現在交易現場,他就可以抓他了。抓住他們所有人。
  
  也就是那時候,曾經的上級,從北京秘密調集的支援警力,才終於浮出水面。
  
  ……
  
  他臥底八年,幾乎以一己之力,連環佈置,一舉打掉三個重大犯罪團夥。
  
  臥底當到他這個份上,也算值了。
  
  ……
  
  當羅羽中彈倒在尤明許懷裡時,他的思緒其實有片刻的空白。他努力睜開眼,看著灰濛濛的天,耳邊是她哽咽的聲音,是她身上的氣息。他忽然想起,這一路,其實還是有很多美好溫柔的記憶。
  
  她坐在他的家裡,遞給他一瓶水。那是她唯一一次給他好臉色,儘管轉頭,她就在他的手機裡裝了竊聽器。卻不知道,是他故意放任的。
  
  他們坐在車上,她快要氣死了,他還是把腳踩在她的腿上。其實也不是想佔便宜,就只是想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
  
  還有他抱著她,進了車裡,人人都以為他要侵犯她了,而她就像頭忍著怒火的母獅子,盯著他,彷彿下一秒就會把他撕成碎片。她傻啊,他怎麼捨得侵犯她?不這樣,怎麼救她的兄弟?也是他的兄弟?
  
  羅羽感覺到視線越來越模糊,意識也在逐漸流失,不受控制。他感覺到她的手,平生第一次,那麼緊地擁抱著他。
  
  他的腦海裡,最後閃過個畫面——
  
  那是那一天,在江邊的那家酒樓,他抽著煙,轉頭看著窗外,流水迢迢,無比寂靜。
  
  她似乎在打量他。
  
  忽然間,她問:「你不會是……臥底吧?」
  
  他的心彷彿被刺蜇了一下,差點縮成一團,抬起頭時,卻是無比輕蔑的、難以置信的神色:「你說什麼?」
  
  她信了,再也不提這話。
  
  ……
  
  突然間,羅羽就覺得難受極了,感覺到有什麼液體,從眼中淌了出來。
  
  他想,我終於還是不能和她一起穿著警服,站在陽光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6 11:09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9-6-8 11:05 PM 編輯

第七卷 善惡鬼

第258章 沒有盡頭的夜(1)

  一輛殘破的麵包車,行駛在荒蕪的夜色裡。
  
  那些警鈴聲和光線,漸漸遠了。前方依然是茫茫深山。
  
  懲罰者向來計劃周密、極少失手。警方螳螂捕蟬,他們總是狡猾的黃雀。這一次狩獵邢幾復,本應該如此。
  
  卻一敗塗地。
  
  殷塵按住受傷的肩膀,那裡劇痛著,還在流血。沉黑寂深的山景,在他眼前掠過。他的臉色冰冷。
  
  這一次,他帶了8名懲罰者出來,亦是他手中的最後精銳。上次殷逢引蛇出洞的詭計,就令他們元氣大傷。可現在,只有兩名手下還活著。
  
  邢幾復倒是沒事,被一名懲罰者拿槍逼著,趴在車裡。這名昔日的梟雄,這麼多年來殷塵最恨的人,被他冷眼旁觀一步步「養成」罪惡之首、今日終於時機成熟被摘落的人,他還急急地喘著氣,眼眶赤紅,難以平靜。
  
  原本心情很糟糕的殷塵,突然就笑了。
  
  是啊,任誰一把年紀了,以為兒女雙全,富可敵國,可以功成身退。如今家破人亡,兒子背叛、女兒不認,心腹不死也都被警方抓了,自己也淪為通緝犯。他所擁有的一切,全部化為烏有。
  
  這些年,殷塵殺邢幾復其實有不少機會。但不僅殺了他,還要看著他的犯罪帝國崩塌,看著他從雲端狠狠跌落地獄,受盡折磨,才是殷塵想要的。如今,這個機會終於被殷塵把握住了。就算損兵折將,但懲罰者組織,還有別的「火種」就快要培育好,可以點燃。而邢幾復,最後也落到了他手裡。
  
  充滿血腥、火藥味的寂靜車廂裡,響起殷塵堪稱溫柔的聲音:「邢幾復,以後呢,要乖一點。你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哪怕是見過無數大風大浪、早就能笑看生死的邢幾復,此時聽到殷塵的話,卻也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他的喘息漸漸平息,盯著窗外渾濁的夜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也許,誰也沒能想到,曾經於華中叱吒風雲、縱橫半生,令警方棘手多年的犯罪教父,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個結局。而他即將面臨的折磨和贖罪,也是他自己,無法想像的。
  
  殷塵看著邢幾復的反應,滿意地笑了。只是他盯著前方夜色,神色也慢慢變得寂靜。
  
  他不會善罷甘休。
  
  殷逢想必也是。這一次,弟弟不一樣在他手裡栽了大跟頭?以殷逢有仇必報的性子,此後只怕會如同惡狼般盯著他撕咬。就像他這個哥哥一樣。
  
  是該有個決斷了,新仇舊恨,善與惡,悲與樂。彼此所信奉的,彼此所痛恨的。
  
  那個人,是他如今唯一的親人。
  
  是他僅剩的所愛,那樣邪惡,那樣聰慧,卻那樣純潔,那樣堅定。
  
  殷塵想,上天在讓他們成為兄弟時,就一定是有寓意的。讓殷逢成為天之驕子,獨享父母那微薄的關愛,卻始終走不出心底的深淵;也讓殷塵嘗盡世間冷暖,被人踐踏成泥後,涅重生。
  
  要麼,是他毀了他。要麼,就是他毀了他。
  
  剩下那個,才是唯一的真理。
  
  殷塵的嘴角,慢慢露出微笑。
  
  他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貴州當地醫院。
  
  已是後半夜了,整個醫院卻人聲鼎沸如同白晝。一個接一個的擔架,被推進搶救室。一批又一批從別處抽調過來的醫護力量,陸續趕到這家醫院。
  
  其實受傷的員警幾十人,還是佔少數。更多的是被抓捕的犯罪分子傷員。都要第一時間救治。
  
  但是,警方還有數人,正在手術室裡接受搶救。
  
  這個夜晚,彷彿永遠也到不了盡頭。
  
  尤明許坐在手術室外的走廊裡,身邊時而有人跑過,擔架被推過。醫生護士們間短急促的交流聲,傷者的哀嚎痛呼聲,都在耳邊。
  
  她身上還是白天的那套衣服,髒得不像樣子,血、灰、泥都混在一起。最多的還是血,殷逢的、景平的、羅羽的,甚至還有殷塵的……
  
  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麻木,直挺挺地坐著,任誰經過,都沒什麼反應。
  
  也有護士經過時,看到她的模樣,擔憂地問:「你是什麼人?怎麼坐在這裡?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處理?」
  
  尤明許答:「我沒有受傷,不用處理。」嗓音又低又啞,護士便不做聲離開了。
  
  尤明許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手術室的紅燈始終亮著。殷逢、景平、小燕、塗鴉都被推進不同的手術間,還沒有一個人出來。好在許夢山和其他她熟悉的同僚,雖然多少都有受傷,卻都不致命,陸續都進了病房。
  
  一個人來到她身邊坐下。
  
  尤明許紋絲不動。
  
  那人今天也格外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放心,殷老師向來命大,死不了。其他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尤明許這才看他一眼,都這種時候了,這人還能拿自己主子開玩笑,倒真的令尤明許心情略鬆。
  
  尤明許問:「冠軍呢?」
  
  陳楓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在樓下,車裡,陪老九喝酒。」
  
  尤明許靜了靜,轉過臉去,望著窗外漆黑無邊的遠方。
  
  陳楓也安靜了一會兒,說:「老九就是個神經病,做事不過腦子。不過,我很快就想通了,他覺得自己死得值,就行了。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快樂和幸福從來都不是活得安安穩穩長長久久,而是到死終於過了心裡那道坎兒,贖了罪,幹了件讓自己滿意的事。我看老九到了地下,心裡也一定開心著呢。」
  
  尤明許「嗯」了一聲。
  
  兩人便再無言語。
  
  直至手術室門開,第一個被推出來的就是塗鴉。兩人立刻站起來,塗鴉身纏滿繃帶,人還睡著。陳楓問醫生:「他怎麼樣?」醫生答:「沒有生命危險,繼續觀察。明天麻藥過了就會醒。」
  
  陳楓和尤明許都鬆了口氣。陳楓跟著醫生,去塗鴉的病房了。沒多久就回來,和尤明許繼續等。
  
  第二個被推出來的是小燕。他中了槍,傷勢比塗鴉要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7 11:20 PM

第259章 沒有盡頭的夜(2)

  第二個被推出來的是小燕。他中了槍,傷勢比塗鴉要重。醫生說非常驚險地搶救過來了。陳楓連連嘆氣,又笑了,對尤明許說:「我說吧,禍害遺千年。」
  
  尤明許聽到這句話,只是沉默。
  
  她也望著小燕蒼白削瘦的睡顏,心頭一軟,陪著陳楓把小燕送到病房,和塗鴉是同一間。尤明許看了他倆好一會兒,才繼續去手術室外等著。心底那柔軟疼痛的感覺,始終沒有停歇。她想是從什麼時候起,殷逢手下的這些奇奇怪怪的人,也成了她所牽掛的同伴?
  
  第三個被推出來的是景平。他的臉色白得嚇人,人也無聲無息的。醫生說他失血太多,中彈的部位也兇險。好在身體底子實在是好,要繼續觀察一個晚上,只要不出意外,就算挺過去了。
  
  尤明許陪著護士,把景平推到另一間病房,和昏睡的許夢山一塊兒。看著這兩人皆是一副虛弱無比的樣子,渾身傷痕纍纍,卻都活了下來。即使在昏迷中,倆人的輪廓都是如出一轍的堅毅倔強。尤明許想起之前還聽別人提起,這兩個受了重傷,還持槍守在山頭,盯住了那些想要逃跑的犯罪分子。
  
  尤明許在兩人床前站了好一會兒,低下頭,居然忍不住笑了。心裡特別酸,可也隱隱藏著歡喜。
  
  「趕緊醒。」她自言自語般念叨著,「你們兩個,別讓我等太久。」
  
  她再次回到手術室門口,就看到陳楓盯著那裡,神色凝重。看到她,他倒是露出輕鬆的笑:「我說了,這些人都命硬,死不了吧?」
  
  尤明許也看了眼手術室緊閉的門,還有個人在裡頭,靜了一會兒說:「對,他的命最硬。」
  
  兩人重新坐下,卻都沒再說話,似乎誰也沒心思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中途陳楓起身,又去看了兩趟小燕和塗鴉。他已經有點坐不住了,可是殷逢還沒有被推出來。
  
  「醫生行不行?」陳楓的臉色已經有些陰沉,「不行再找醫生過來!」
  
  尤明許說:「坐下。給他的醫生是從貴陽調過來的專家,你現在還想上哪兒找更好的?」
  
  陳楓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抬頭看著窗外說:「天都快要亮了。」
  
  尤明許也瞧見了那變得灰濛濛的天色,腦海中卻想起殷逢遇襲的那一幕,透過胸口的刀尖,滿地的鮮血,還有他那彷彿快速流走的生命力。一想起這一幕,尤明許心裡就像多了個洞,深深幽幽,她這一夜一直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不要一頭栽進那洞裡去。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固執的信念,彷彿也變得不確定了。
  
  陳楓到底是個極有城府的人,慌了一會兒後,很快冷靜下來。他看著尤明許儘管沉默,卻越來越冰冷的臉色,開口道:「你去睡一會兒,等殷老師手術結束醒了,第一個肯定想看到你。我守在這裡就可以了。」
  
  尤明許只低聲答:「不用。」她閉上眼,頭靠在牆上。看到她這個樣子,陳楓也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也學她靠在牆上,閉上眼睛。
  
  當清晨的陽光射在尤明許臉上時,迷迷糊糊間,她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她一下子睜開眼,看到醫生和護士推著個病床出來。
  
  陳楓也驚醒了。尤明許第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白布,並沒有覆蓋在那人的臉上。而醫生的神色,儘管疲憊,但不見惋惜。她的心這才一鬆,連忙迎上前。
  
  陳楓的嗓音破天荒有些抖:「醫生,他怎麼樣?」
  
  醫生頓了頓,才答:「我們已經儘力了,血已經止住,傷口也縫合了。他傷得太重,能不能活下來,現在還不能保證。送進重症監護室,情況可能惡化也可能好轉,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陳楓半陣沒說話。
  
  尤明許跟著他們,目光一直凝在殷逢臉上。他看起來真的只是像睡著了,只是那張臉太沒有血色,嘴唇也是白的。明明那麼高大一個人,此時躺在那裡,卻忽然顯得十分的小。
  
  尤明許和陳楓跟進了重症監護病房,起初只能遠遠看著,等醫生護士安排好一切,輸上液,接好各種醫療設備,才被允許靠近。
  
  陳楓的臉色也有些茫然,愣愣地看了一會兒,說:「我打電話去問問,湘慧醫院的專家還有多久到。不行我再想辦法,從北京請醫生。」
  
  「好。」
  
  陳楓走出病房去打電話。尤明許在病床邊坐下,在非常柔和的一抹燈光下,望著殷逢。他的五官真的非常英俊好看,看一眼就能叫她心動。她默默地坐著,一時間似乎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一切。
  
  過了一會兒,她低下頭,按住自己的臉,眼淚流在掌心。然後她很小心,很小地握住他的幾根手指,說:「殷逢,你一定要活下來。你要是不挺過這一關,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會把你忘得乾乾淨淨,尤英俊也好,殷逢也好,今後對我而言就是個屁。我轉頭就去找新的男朋友,就找又高又帥又渣的,把你氣得從地下爬出來。」
  
  「殷逢,你說過的話,要算數。永遠愛我,崇拜我。我不要你為我……出事,我只要你為我活著。」
  
  直到這天中午,殷逢還是沒醒,只是情況既沒有好轉,但也沒有繼續惡化。
  
  好消息是湘慧醫院的專家趕到了,立刻和之前的醫生一起,展開新的會診,制定治療方案。
  
  殷逢再度被推進了手術室。
  
  尤明許和陳楓守在門外時,接到了丁雄偉的電話:「我和幾個領導都到市裡了,其他事專案組都安排妥當了。只有那個人……下午我們打算內部搞個簡短的遺體告別儀式,你也過來吧。」
  
  尤明許放下手機,腦子裡感覺有點空,過一會兒回過神來,對陳楓說:「我去趟市局,完事就回來。有什麼事,你隨時給我電話。」
  
  陳楓說好。
  
  尤明許經歷過兩次遺體告別,一次是樊佳,一次是郭興。
  
  這是第三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7 11:36 PM

第260章 沒有盡頭的夜(3)

  她離開醫院時,許夢山和景平都還沒醒,也不可能出院參加。
  
  地點是在本地市局安排的一間偏僻的、不起眼的屋子裡。尤明許到的時候,丁雄偉和幾個領導已經到了,有的尤明許見過,有的沒見過。
  
  屋子裡佈置得也很簡單,有一張遺照,照片上的羅羽穿著警服戴著警帽,看著比現在年輕好幾歲,還透著點青年的稚氣。照片前放著一束白花。
  
  屍體躺在一副棺材裡,旁邊放了一圈的花。即使條件限制,這個簡單的告別儀式,顯然也是用了心的。
  
  尤明許隔著幾步遠,看著羅羽。除了臉色有些異常的蒼白僵硬,看起來和活著沒什麼兩樣。
  
  丁雄偉走過來,打量了她一會兒,說:「沒事就好。景平和夢山怎麼樣?」
  
  尤明許答:「都動過手術,沒有生命危險。」
  
  丁雄偉點點頭,拍拍她的肩說:「這次行動,你們都做得很好。我們之前都沒想到,能抓到這麼多大魚。上級說,不止湘城,乃至華中地區的掃黑除惡活動,都會有個嶄新的面貌,進入新的階段。你們功不可沒。」
  
  尤明許又看了眼羅羽,沒說話。
  
  丁雄偉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嘆了口氣,說:「系統內已經恢復了他的身份,記了功,但不會對外公佈,包括他的家人,也不會知道。」
  
  尤明許說:「為什麼?」其實她心裡知道答案。
  
  丁雄偉答:「怕犯罪份子報復他的家人朋友。」
  
  尤明許靜了一會兒,又說:「你說他是個好員警,還是壞員警?」
  
  丁雄偉想了想,答:「或許……他是個壞人,好員警。」
  
  尤明許沉默了幾秒鐘,反而笑了,說:「也許吧。功過都已不重要,我永遠不會像他那樣做事,但他的的確確,是拼了命在掃黑除惡。他利用了我們,也救了我們幾個的命。他就是這麼個說不清的人,這世上沒有人是真正說得清的。」
  
  這時,低沉的哀樂響起,所有人都沉默下來,默哀沉思。
  
  尤明許的心裡一片空寂,隱隱還有些酸澀。曾經與羅羽相處的種種,似乎都有了另一個答案。她忽然間似乎就明白了,那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有些東西太深,她不願去想,並且做了決定,今後,都將這個胡亂闖進自己生活,掀起一番又一番風浪的人,深深放在心底。並且,再也不回頭看。
  
  她注意到,前面有個陌生的領導,深深低下了頭,一隻手扶在羅羽的棺木上,淚如雨下。
  
  尤明許離開市局時,正是傍晚。
  
  手機突然響了,是陳楓打來的。
  
  尤明許的心突地一跳,已經預知到了什麼,一時竟沒有接起,任它響了十多聲,才飛快按下接聽。
  
  她不吭聲。
  
  那頭的陳楓卻終於有了笑意:「殷老師剛才醒了,吃了藥又睡著了。醫生說,情況在好轉。」
  
  尤明許放下電話,看著天邊不知何時浮起的一片彩霞,心彷彿也隨著那彩霞柔和的顏色,變得寧靜而深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8 11:04 PM

第261章 他想起了多少(1)
  
  尤明許看著不斷上升的電梯數字,忽然間,想明白了一些事。
  
  殷逢總是在她身邊的。
  
  無論是尤英俊還是殷逢,他總是在她身邊跑來跑去。失憶也好,腦子時好時壞也好,受傷、昏迷、冒險……不管遭遇了什麼,她都已經習慣——
  
  他總是會在她身邊。
  
  可經歷了這一次的事,尤明許忽然意識到,他和自己,明明是不同的。他不是員警,沒有她那麼好的身手。他也許可以憑藉著腦力和心機,一次又一次找出罪犯、陪她抓捕真兇。可說不定出了什麼意外,任何偶然的機會,哪怕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罪犯,都有可能令他受傷,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險。就像今天,他差一點就丟了性命。
  
  有一些,於她而言,理所當然的事,譬如說昨天就算把命交代在山上了,也是死得其所。可於他而言,不是的。他本是個書生,充其量是個心理學顧問。甚至還是懲罰者組織的受害者。可現在,兩人重新認識第二次,他依然為她捨生忘死得天經地義。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尤明許垂下眼眸,掩去眼裡的一些澀意。
  
  答案,已經在她心裡了。
  
  她想,是她這段時間固執了,是她對於他中途的失憶抽離,太過耿耿於懷。
  
  那句話,他是死活想不起來。
  
  可是,他已經在那樣做了。
  
  她還非要等那句話嗎?就像他說的,等上個三十年?
  
  想到這裡,那滿心的苦澀裡,居然還湧出了一絲莫名的甜意。
  
  電梯門開,兩排病房,重症監護病房就在盡頭。此時正是晚飯時分,人來人往,醫院裡竟有幾分熱乎的生氣。尤明許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飛快跳動著,朝走廊盡頭的房間走去。
  
  剛走了一小段,就聽到旁邊的病房裡有人喊:「明許?」
  
  尤明許回過神來,腳步一頓,才注意到身旁正是許夢山和景平所在的病房。裡頭就兩張病床,兩人都醒著,看著她。尤明許連忙走進去。
  
  許夢山傷勢輕一些,已經坐起來了,只是神色還有些憔悴,看到尤明許,眼裡閃過柔和沉靜的光,如同之前每一次,望著自己的搭檔。
  
  景平還躺著,床頭掛著好幾瓶藥水,身上也纏得緊巴巴的,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頭。臉上還都是傷,眼睛和臉頰上的腫都沒消,那樣子看著就讓人心裡難受。他也看著尤明許,居然還擠出了一絲笑容。
  
  尤明許去參加遺體告別儀式前,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衣服是陳楓找來的,他就是有這樣變戲法一樣的本事。所以儘管一天一夜沒好好睡覺,此時她看起來還是整潔完好的,只是臉色差得很,可兩雙眼裡,分明重新燃起了清冷明亮的光。
  
  許夢山根本沒把自己身上的傷當回事,打量了尤明許幾眼,就笑了:「上哪兒去了?急匆匆的。一切都好吧?」
  
  尤明許答:「都好,老丁過來了,專案組善後。我剛才……」她頓了一下,「去參加羅羽的遺體告別儀式。」
  
  許夢山也靜了靜,臉色複雜。
  
  三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旁邊的景平忽然動了,他把正在輸液的那隻手,很慢很慢地舉起,放在了腦袋邊。他敬了個禮。
  
  許夢山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隱隱還有些酸澀的,讓人不想面對的情緒,湧上心頭。半晌後,他卻莫名又釋然了,也對著窗外,舉手敬禮。
  
  尤明許坐著沒動。
  
  兩人的手放下了。
  
  尤明許像是剛才什麼也沒看到,問景平:「老景,你怎麼樣?」
  
  景平似乎用了一下力,才發出聲音:「還好,死不了。」那嗓音沙啞脆弱無比。
  
  尤明許起身走到他的床邊,握了一下他的手,說:「好好養傷,趕緊好起來,好了咱們就打一架。」
  
  景平揚了揚嘴角,答:「好。」
  
  許夢山問:「其他人呢?我聽說殷逢他們後來趕來,撞上了懲罰者,都受了傷。殷老師怎麼樣?」
  
  尤明許答:「小燕和塗鴉和你們一樣,受了重傷,但是都活下來了。殷逢……聽說他剛剛也醒了。」說到這裡,她臉上帶了笑。
  
  許夢山看了她兩眼,狐狸性子不改,眼裡也染上笑,說:「聽說?行了,左右我們倆死不了,你也看過了,趕緊去吧。晚了殷老師沒見著你,該多傷心啊。」
  
  尤明許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點頭說:「行,我去他那裡看一下。有什麼事你們隨時叫我。」又朝景平點點頭,走了出去。
  
  等她走遠了,許夢山慢慢躺回去,抽了兩聲氣,這才躺平了。
  
  屋裡兩個人都靜了一會兒,許夢山開口:「天涯何處無芳草,其實她也就那樣,我估計還是因為咱們都是員警,見識過的女人太少,是吧?而且她和殷逢……兩個人牽扯太深了,神仙也插不進去。真的,那就是塊鐵板。其實咱們這次能活著,已經是撞大運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以後呢,有機會再找個知冷知熱的女人,就已經是萬幸了,景哥,對不對?」
  
  景平靜了一會兒,才答:「囉嗦。」
  
  許夢山就不吭聲了。
  
  又過了一陣,景平的聲音再次低低響起:「我知道那是塊鐵板,沒想過要踢。我不是那種人,我只是……看不得她有事。」
  
  這話忽然讓許夢山胸口有點發悶,一時竟無言以對。
  
  ——
  
  尤明許走到重症監護病房外,腳步一頓。
  
  這是她第幾次,走到他的病房外了?
  
  可每一次,竟都有近鄉情怯的感覺,而且這感覺,居然越來越濃烈。
  
  她敲了敲門,裡頭響起陳楓的聲音:「進來。」
  
  推門進去,就看到陳楓立在床尾,還有兩個醫生兩個護士,圍著那人在打轉。那人當然還坐不起來,平平地躺在那裡,聽到動靜,他的神色微微一變,往她看了一眼,目光裡透著清冷,飛快移開。
  
  尤明許一怔,也不做聲,走到陳楓身邊,聽醫生交代。但眼睛卻一直打量著他,並不掩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8 11:09 PM

第262章 他想起了多少(2)
  
  尤明許發覺殷逢的氣色比早上第一次做完手術時,似乎好了一些,臉上也有了些人色。他的整個胸口都纏著綳單,被子下露出一截白皙結實的肩膀。醫生正在跟他說下一步的診療方案,他似乎聽得非常專註,會簡短地問幾個問題,嗓音沙啞中透著冷沉,依然是那副冷僻深沉的男子模樣。
  
  可尤明許卻感覺出不對勁。
  
  昨天,他帶著人出現,攔截懲罰者時,望著她的眼神,她還記得很清楚。即便隔著那麼多人,也能望見他眼中的溫柔、篤定和堅決。
  
  可現在,她怎麼覺得……他有點在躲著她?
  
  尤明許一進來,陳楓也察覺出殷逢的不正常了。哪怕不是尤英俊,之前每次他看到尤明許,不是雙眼放光,彷彿孔雀開屏。
  
  不過,殷逢醒來後的這段時間,陳楓雖然高興,但心情其實是不太好的。此時察覺到殷逢情緒不對勁,陳楓也覺得自己明白是怎麼回事,看一眼尤明許,示意她跟自己出來。
  
  他走出房間。
  
  沒一會兒,尤明許也出來,質詢地看著他。
  
  陳楓說:「剛才殷老師一醒,第一句話就是問你,第二句話就是問老九。然後發了好一會兒呆。後來他讓冠軍把老九帶上來,見了最後一面。」
  
  尤明許心裡咯噔一下。她以為今天他們會辦老九的後事,沒想到聽這意思,冠軍還把老九帶在身邊,還帶進病房讓殷逢見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躲過監控和醫生護士的。
  
  不過,這確實是他們這幫人會做的事。
  
  包括殷逢。如果醒來後,並不想要見老九一面,那就不是他了。
  
  難怪殷逢……情緒不太對。
  
  尤明許心頭一軟,答:「我知道了,我會安撫他。」
  
  陳楓笑了,說:「有你陪著他,我們就放心了。其實不管遇到任何難關,只要有你陪著,招招手,再隨便給點甜頭,我們殷老師就會好的。」
  
  尤明許看他一眼。
  
  陳楓也知道自己說得太露骨了,立刻笑著說:「看來殷老師這回死不了,我去辦老九的後事,也該入土為安了。殷老師這裡,就交給你了。」
  
  「嗯。」
  
  陳楓走了,沒多久,幾個醫生護士也出來了,尤明許再次進去,那人明明察覺了,卻依然只是靜靜躺著,目光垂落,整個人已不是死氣沉沉,卻是死水無波。
  
  尤明許還是覺得有點怪異,即使是為了老九,他對自己的態度,依然有點奇怪。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她沒有多想,在床邊圓凳坐下,問:「感覺怎麼樣?」
  
  殷逢的嘴角這才噙起一絲笑,啞著嗓子答:「……很糟糕。」
  
  尤明許看著他的樣子,心忽然軟得一塌糊塗,起身,雙臂按在病床上,身體俯下來,離他的臉只有半尺遠,低頭溫柔地看著他。
  
  他也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那漆黑的,深邃的眼眸裡,像是有無形的吸引力,令她的心抑不住地顫抖。而他,分明也有同樣的感覺。他的臉上突然浮現痛苦悲哀的神色,閉上眼說:「下來。」
  
  尤明許的心還在發抖,慢慢靠近他,他一直看著她,直至兩人的臉挨在一起,唇也覆蓋在一起。
  
  他開始輕柔地吻她,她也是。過了一會兒,彼此都變得更劇烈。可她擔心他的傷勢,不敢親太久,很快移開,移開時他還不肯,含著不放,被她強行抽離。
  
  他這才睜開早已氤氳的雙眼,深深地望著她。
  
  她靜了一會兒,握著他的一隻手,說:「別難過。我想他心裡其實並不後悔。還會有我,和其他人,繼續陪你走下去。」
  
  殷逢的眼眶發紅,沉默著,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嗯」了一聲。
  
  尤明許心裡一陣疼,也累極了,把頭枕在床邊,閉上眼。
  
  殷逢說:「別趴著,回去睡。」
  
  尤明許說:「你別管我。」
  
  他說:「那你睡沙發上。」
  
  尤明許看著床邊的沙發,「嗯」了一聲,說:「你呢?想不想吃東西?要喝水嗎?」
  
  殷逢答:「剛才吃過了,不用,我想再睡一會兒。」
  
  尤明許就到沙發上躺下,望著他說:「睡吧,有事就叫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殷逢也望著她,答:「好。」
  
  尤明許望了他兩眼,忽然笑了,閉上眼。殷逢卻沒笑,盯著她,目光幽暗不清,過了好一會兒,才閉上眼,昏昏沉沉睡去。
  
  ——
  
  尤明許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早上。
  
  陽光大亮,護士和陳楓都在。她坐起來,揉了揉頭,察覺到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陳楓正在給殷逢餵粥。殷逢躺著,眼睛卻盯著她。
  
  尤明許起身去洗手間,體貼的陳楓早準備好洗漱用品。等她走出來時,已是精神一振,接過陳楓手裡的碗,在床邊坐下。
  
  陳楓指了一下床頭櫃:「還有一份早餐。」
  
  尤明許:「謝謝。」
  
  陳楓便出去了,沒多久,護士也走了。
  
  尤明許一勺一勺給殷逢餵完,他一直沒說話,很配合地吃著。尤明許放下碗,抽了張紙巾,給他擦嘴巴。他就盯著她。
  
  剛擦好,就聽到他輕聲說:「像新的一樣。」
  
  尤明許一頓,心跳突然就急促起來,看他一眼,他依然目光幽幽望著她。
  
  「你想起多少了?」她問。
  
  那還是剛認識他沒多久吧,他的嘴擦不乾凈,她給他擦了,他美滋滋地說:「阿許擦過的就是不一樣,我現在的嘴巴就像新的一樣。」
  
  想到這裡,尤明許不由得就笑了。
  
  殷逢也笑了,過了幾秒鐘,卻止了笑,答:「很多。」
  
  於是尤明許的心又跳了跳,心想很多到底是多少?不過以他的性格,要是想起了那句定情的話,此時只怕早就丟出來,要她認賬,逼她就範。所以,看來還是沒想起來。
  
  但是尤明許也不提這一茬了,只是微笑說:「現在知道你以前有多傻了?」
  
  他答:「我只知道那麼傻,還是把某人給弄到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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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8 11:32 PM

第263章 他想起了多少(3)
  
  尤明許頭也不抬地說:「是我把你弄到手的。」
  
  他淡道:「嘴硬。」
  
  尤明許嘆了口氣說:「還是以前的尤英俊可愛,我說東某人不敢往西。」
  
  殷逢到底笑了笑,說:「別想了,再沒有那種事。」
  
  尤明許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也笑了。殷逢望著她的輪廓,一張臉乾乾淨淨不施粉黛,卻依然透著天生的艷麗。一頭黑髮,只隨意梳了個馬尾。陽光照在她身上,她坐在他的床邊,和他鬥著很無聊的嘴。可他胸中的甜意,卻如同那陽光般泛濫成災。他心想自己可真的是中了毒,胸中的情緒,就快要壓抑不住。她說任何一句話,任何一個眼神,他都感覺是在和自己調情。他的腦子甚至有微微的暈眩感,心口漲漲的,有點難以忍耐又欲罷不能。
  
  他想自己真的是完蛋了。
  
  這一次醒來後,想起了那許許多多的事,再看到這個女人,就要徹底完蛋了。
  
  這樣瀕臨失控的感覺,令他感覺到危險,興奮,可是,還有一絲絲莫名想要逃避的情緒。
  
  尤明許並不知道,某人看似清冷的面容下,其實正波濤隱隱翻滾著。她想起了正事,說:「殷塵沒有被抓到,邢幾復也不知所蹤。」
  
  殷逢定了定神,答:「只怕邢幾復的日子,會不太好過。」
  
  尤明許並不想去深談這個話題,轉而說:「現在老丁正在集中全力抓捕剩下的懲罰者,你有什麼看法?」
  
  殷逢搖了搖頭:「殷塵躲了這麼多年,反偵查意識很強,他如果不想露面,只怕是抓不到的。」
  
  尤明許盯著他,說:「再一次見到他,什麼感覺?」
  
  殷逢淡道:「他怎麼還沒死?」
  
  尤明許:「……」
  
  不過,即便年少時殷逢對這個哥哥有過孺慕之情,現在只怕也被殷塵親手摺磨成了痛恨與勢不兩立。尤明許想起昨天兩人剛一見面時,殷逢那無法掩飾的震痛表情,再想起有關貴州的事,心裡就酸酸軟軟的,摸了一下他的臉。
  
  殷逢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看著她,目光說不出的沉暗。
  
  尤明許以為他是因為哥哥不高興,收回手,說:「如果人抓不到,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殷逢輕哼一聲,說:「不會抓不到的。」
  
  尤明許感到疑惑。
  
  他說:「他會來找我。這一次,他在我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絕不會善罷甘休。我也一樣。」
  
  尤明許看著他眼中閃過冷厲的光。
  
  「他會怎麼找上你?」她問。
  
  殷逢靜了靜,答:「我想,他會等一個機會。一個足以毀掉我,也毀掉他的機會。他會拼盡剩下的生命和力量,向我,甚至向世人證明,他所信奉的,才是人間至理。他已經放棄蟄伏了。」
  
  他頓了頓,又說:「我會等著他來。因為我也想要毀掉他。我想要把他所信奉的東西,踩在腳下。我也要向他證明,自己一直堅持的選擇沒有錯——我們這樣的人,即使身在深淵,卻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們仰望太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9 10:55 PM

第264章 他的彆扭(1)
  
  殷逢吃完早飯,精神倒是不錯,也無事可做,尤明許問:「要不要看電視?」
  
  殷逢答:「不看。我不是你,不看那些沒營養的東西。」
  
  尤明許也不生氣,心想是誰當年在我家,天天看奧特曼天線寶寶。嘴角不由得就帶上了笑。
  
  結果就看到殷逢看一眼她,就移開目光。尤明許心中一動,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他似乎也想到了同一件事,可再看他,神色如常,冷冷清清。
  
  他到底想起了多少?
  
  於是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
  
  怎麼覺得他這次受傷醒了,比起前一段時間的黏糊和毫不掩飾的佔有慾,卻要更冷傲一點呢?有點彆扭的感覺。
  
  可如今的殷逢,是多麼成熟陰沉的男人,彆扭?應該和他不沾邊吧。
  
  尤明許也不動什麼聲色,問:「那你上午想幹點什麼?」
  
  殷逢想了想,說:「給我唸書吧。」
  
  「唸什麼書?」
  
  殷逢說:「把我手機拿來。」
  
  尤明許把手機舉到他面前,按照他的指示操作,很快翻到了一本電子書,看樣子是本暢銷的短文集,她拿起來,說:「那我唸了。」
  
  殷逢閉上眼,嘴角到底帶了絲笑:「唸。」
  
  命令的口吻。尤明許不和彆扭的病人計較,開始誦讀。
  
  身為一個刑警,她除了偶爾看點心理學、刑偵手段方面的書,多久沒讀過這種文鄒鄒的東西了?清了清嗓子,看著那些優美輕靈的詞句,雖然讀得沒什麼感情,倒也嗓音低沉柔和,十分流暢。
  
  殷逢聽了一會兒,就睜開眼。書擋住她半張臉,只露出白皙的額頭,和一雙清澈的鳳眼。殷逢不由得心想,兩人好了這麼久,還是頭回見她這麼乖順聽話,幾乎是他用一身血換來的。心裡有些得意,有些柔軟,還有些莫名的委屈。怎麼想,今後和她的事,都是他吃了大虧了,是他被她給困在了網裡。
  
  於是,等她唸完一個短篇,抬眼看他,他就淡淡開口:「以後每天晚上沒事的時候,就唸給我聽。」嗓音也聽不出喜怒。
  
  尤明許翻了一頁書,說:「做夢。傷好就自己看。」
  
  殷逢的胸口就被什麼輕輕堵了一下,卻又慢慢地笑了,說:「我讀給你聽也行。都是一樣的。」
  
  明明是在說讀書,卻又似乎不是在說讀書。
  
  尤明許靜默片刻,伸出拳頭,在他額頭上摁了一下,淡道:「安分點。孔雀開屏也得等尾巴長好。」
  
  殷逢不說話了。
  
  尤明許又讀了一會兒,從書後斜眼看,卻發現他臉色看著更冷淡了,可是臉頰卻染上些許薄紅。
  
  尤明許的心不由得也是盪了盪。又想,這回他醒來,陰陽怪氣的毛病分明更嚴重了。難不成那千瘡百孔的腦子,又撞出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患了?
  
  她也只是腹誹一下。
  
  讀了半個多小時,尤明許放下書,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悠長。到底傷重,又和她鬥了那麼久的嘴,也該睡了。
  
  尤明許就和護士打了個招呼,先去看了一下許夢山和景平,陪兩人聊了一會兒,又去看了其他幾個相熟的兄弟,最後卻是去看塗鴉和小燕。
  
  從殷逢醒來,尤明許就一直寸步不離。這還是塗鴉和小燕動完手術後,她第一次去看他們。
  
  兩個人佔了一間屋。尤明許走進去,驚訝地看到塗鴉居然已經坐起來了,健壯的身體纏滿繃帶,一臉無聊地在調電視遙控。小燕還躺著,嘴裡居然叼了根吃了一半的冰激淋。
  
  看到尤明許,兩人都是一愣,不約而同露出喜意。
  
  尤明許的心就這麼軟了一下,比看到殷逢還要軟。不過……
  
  她先走到小燕身邊,小燕一呆,她已把那半根冰激淋抽出來,丟進垃圾桶,問:「誰給你的?」
  
  小燕的嗓音低得跟蚊子似的,哪怕面無血色,依然露出幾分羞赧:「冠軍……」
  
  尤明許:「不准再吃。」
  
  小燕:「唔……」
  
  塗鴉看了眼小燕,幸災樂禍的笑一閃而過,而後瞪著雙牛眼巴巴望著尤明許:「殷老師怎麼樣?還好吧?」
  
  尤明許答:「他挺好的,在逐漸好轉,剛剛睡著了。」看一眼他身上的繃帶,冷道:「誰讓你坐起來的?」
  
  塗鴉:「……」
  
  小燕一看很高興,立刻告狀:「護士說不讓他起來,護士一走,他就起來了。」
  
  塗鴉訥訥到說:「尤小姐,我身體很好,不是很痛……」
  
  尤明許眉一沉:「躺下。」
  
  塗鴉默默地躺平了,忍不住嘆了口氣。
  
  尤明許其實是來探病加道謝的,如果不是他們倆冒死相救,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可是剛罵了兩人,道謝的話一時也有點說不出口。
  
  於是她先問小燕:「傷口還痛不痛?」
  
  小燕往被子裡縮了一下,只露出半張臉:「還好。」其實很痛,可也不想說出來。
  
  尤明許點點頭,又看向塗鴉:「你呢?」
  
  塗鴉說:「我真的不痛了。」
  
  鬼才信。
  
  尤明許這才說:「謝謝你們。但是下次,我希望你們不要再冒這樣的險。」
  
  塗鴉和小燕都沉默了幾秒鐘,塗鴉笑笑說:「我樂意。」
  
  小燕飛快地說:「我也是。」
  
  尤明許知道這兩人和殷逢同樣固執,也不再勸。只是她身為員警,見過很多的壯烈。但昨日兩人的模樣,塗鴉浴血撞車、小燕無聲掉入草叢的畫面,她知道從次將深深刻在自己心裡。
  
  大恩不言謝,尤明許也不願對他們說什麼煽情肉麻的話,只是心中,已把兩人當成和許夢山景平一樣,可以依賴信任的同伴。
  
  她說:「你們好好休息,我下午再來看你們。」又看了圈兩人的臉色,說:「如果再被我發現,就去告訴殷逢,讓他來懲罰。」
  
  塗鴉皺了皺眉,又嘆了口氣,說:「知道了。」
  
  尤明許又看向小燕,他飛快說了句:「知道了,老闆娘。」然後頭縮進被子裡。
  
  尤明許臉上一熱,塗鴉倒是笑了,心想小燕可真機靈,等尤明許轉身走出房間時,塗鴉又喊了句:「老闆娘慢走。」
  
  尤明許走出幾步,也忍不住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9 10:58 PM

第265章 他的彆扭(2)
  
  她回到病房,結果到了中午,殷逢還沒睡醒。她就先吃了陳楓送來的午飯,靠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
  
  等她一覺醒來,看到殷逢已經醒了,陳楓剛給他餵完飯,收拾好餐具,笑著說:「老闆娘自己睡得舒服,害得我一邊餵一邊被嫌棄。」
  
  尤明許臉上又是一綳,心想他們小團體裡什麼話倒是傳得飛快。她只當沒聽到,走到殷逢身邊。陳楓出去了,尤明許問:「感覺怎麼樣?」
  
  剛才陳楓的話,殷逢自然聽到了,淡淡地答:「感覺還行。他們叫你老闆娘是什麼意思?」
  
  尤明許看他一眼。
  
  他目光幽幽。
  
  尤明許卻只覺得,這人真的比以前更惡劣了,故意冷冷地說:「我答應了嗎?沒答應。」
  
  殷逢說:「難道你更喜歡他們叫你師娘?我覺得還是老闆娘順耳點。」
  
  尤明許有點想笑:「滾。都叫姐。」
  
  話音未落,手已經被他捉住,雖然力道很輕,尤明許沒有掙脫。
  
  他盯著她:「那你以後叫我什麼?還乾巴巴地叫殷逢嗎?我不喜歡。」
  
  尤明許從善如流:「殷老師。」
  
  他的手握得更緊些:「好好叫。」
  
  尤明許別開臉,不想理他。
  
  殷逢輕聲說:「有人的時候,叫我阿逢。沒人的時候,叫老公。」
  
  尤明許抬起頭,就望見他清亮的眼眸,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那兩個字在舌尖彷彿跳動著,她喊了句:「阿逢。」
  
  殷逢的眼裡,像是有暗光在閃動,他「嗯」了一聲,說:「靠過來。」
  
  尤明許依舊不和受傷的他計較,小心地靠在他懷裡,他抬起只手,抱住她,摸了一會兒她的頭髮,說:「亂叫。現在沒別人。」
  
  尤明許:「不要得寸進尺。」
  
  他說:「我豈止想要得寸進尺。」
  
  尤明許有點接不上話了,直起身子,看著他自從醒來後,就似乎總是透著幾分陰沉的臉,說:「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之前不是好好的,我哪裡得罪你了?」
  
  殷逢也沒想到她突然這麼問,愣了一下,淡道:「你沒有得罪我。我只是最近……身體和心情,都不是很好。」
  
  他這麼一說,尤明許立馬想起老九,信了幾分。而且她雖然總覺得殷逢哪裡彆扭著,但對她的態度,似乎又沒什麼變化。他眼裡那湧動的情愫,並無改變。
  
  於是尤明許也就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又給他唸了會兒書,他說身上不舒服,要擦洗一下。但他受傷這麼重,肯定不能沾水的。尤明許問過了醫生,便打了盆熱水來,給他簡單地擦一下。
  
  尤明許說:「是不是覺得很爽?有沒有翻身做主人的感覺?」
  
  殷逢突然發覺,原來尤明許也有嘴賤的一面。像他。
  
  這麼想著,嘴角倒是彎起,他答:「還不夠。」
  
  尤明許輕哼了聲,手裡動作卻輕柔無比,用熱毛巾替他先擦了臉,又擦脖子和肩膀。他的身體,她曾經一度很熟悉。但確實很久沒有這麼細緻地碰過。尤明許面不改色,又替他擦手臂。身上有傷不敢動,兩條腿倒是完好的,她替他把病號服褲腿擼起來,仔仔細細擦著。
  
  殷逢也沒想到,被她這樣照料著,會是這樣一種感受。特別安靜,時間彷彿過得特別慢,那種細膩的、舒服的感覺,從皮膚,慢慢浸到全身。而後那壓抑了一整天的濃烈情緒,又有抬頭的趨勢。
  
  他定定地看著她,忽然來了句:「要是哪一天你離開了,我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
  
  尤明許手只頓了一下,繼續慢慢擦著,說:「少胡思亂想,也少威脅我。這是討打。」
  
  殷逢不說話了。
  
  擦完了身體,尤明許打量著他:「有沒有舒服一點?」
  
  他「嗯」了一聲,指了一下床:「躺下陪我。」
  
  尤明許看一眼病床,本就不寬,她頂多只能勉強側身躺著,肯定不舒服,就不幹。
  
  殷逢皺了下眉:「這都不肯?」
  
  尤明許覺得他真的有點吃錯藥了,雖然不太明顯,但是有隱隱抽風的感覺。看他一直垮著臉,尤明許莫名想笑,到底還是小心翼翼靠在床邊躺下,依偎在他身旁。
  
  兩人隔得很近,他轉頭看著她,那目光讓尤明許心跳加速,於是閉上眼。
  
  「寶貝,親我。」他說。
  
  尤明許臉上一熱,冷道:「有完沒完?」頭伸過去,覆在他唇上。
  
  他親得很猛,現在他全身上下,大概也只有嘴巴能猛。
  
  過了一會兒,兩人微喘著分開,尤明許的腦子都有點暈眩感,盯著他看了幾眼,又伸過去,在他鼻子、眼睛、下巴,都親了一下。
  
  到這時,他才笑了,是那種很滿意很愉悅的笑,雖然淡淡的,可是整張臉都在笑。尤明許心裡也跟浸了蜜似的漲漲的,這樣的感覺,尤英俊曾經帶給過她。可眼前人給她的,分明更露骨更濃烈。
  
  兩人默默對了一會兒,他輕聲問:「寶貝,愛不愛我?」
  
  尤明許眉頭一跳:「別喊這個,太肉麻了。」
  
  他靜了一下,說:「語言之所有具有魅力,是因為那些特定的、經過文化演變和積累的詞語,能夠相對準確地表達出人類複雜的心理活動和情緒。我找不到更確切的詞,只有這個比較接近。」
  
  尤明許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然後臉有點紅了,低聲說:「你就叫阿許不行嗎?磨磨唧唧跟個女人似的。」
  
  殷逢臉色一冷,說:「過來點。」
  
  她湊近了一點兒,他的嗓音就在她耳邊,低沉含糊:「阿許寶貝……我的……心肝啊……」
  
  尤明許臉上更燙了,沒吭聲,過了一會兒,又低頭親他。
  
  當敲門聲響起時,尤明許一個翻身跳下床,動作敏捷得像隻兔子。殷逢意猶未盡,不悅地皺眉。尤明許飛快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床邊坐下。
  
  陳楓推門進來時,看到屋裡的氛圍,還有殷逢隱隱的厭棄,哪裡還有不明白的。他心想尤明許其實也是個猛人,殷老師都這樣了,兩人看樣子還在想方設法親熱。老天爺啊,這兩人真好得蜜裡調油了,以後伺候可要更小心了,免得被佔有慾極強的殷老師誤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9 11:20 PM

第266章 他的彆扭(3)
  
  不過,陳楓臉上卻不露分毫,也不看殷逢,直接對尤明許說:「老闆娘,丁雄偉和幾個領導,來看望殷老師了,馬上就到。」
  
  尤明許看殷逢精神還好,剛才親的時候……還挺給力,便點頭說好。她呆這兒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誰不知道他們倆的破事?她和陳楓一起準備好幾杯茶,丁雄偉和幾個領導就進來了。
  
  尤明許退到一邊。
  
  丁雄偉看她一眼,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和幾個領導走到殷逢床前。
  
  尤明許發現,殷逢在外人面前,還是非常能裝的。哪有剛才和她在一塊時,那時萌時酷、時冷時熱的傲嬌模樣,只見他儘管臉色蒼白,卻已噙著得體的微笑,不卑不亢,應對自如。
  
  領導們關心完殷作家的傷勢,又問了一些有關懲罰者的問題,殷逢一一作答。至於懲罰者的首領就是他親哥哥這事兒,幾個領導沒提,他也不多解釋。大家都繞過了這個話題。
  
  末了,幾個領導也看到了尤明許,也都認識她,一個說:「明許,好好照顧殷老師。」個個都微笑著。
  
  尤明許點頭說好。
  
  等他們都往外走了,尤明許正要送,一眼看到殷逢,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微微笑著。尤明許心想,領導們這麼一表態,這人的尾巴別翹上天。故意不看他,走了出去。
  
  丁雄偉走在最後,對她說:「又好上了?」語氣說不出是喜悅還是失望。
  
  丁雄偉是很難得這麼八卦的,尤明許「唔」了一聲,乾脆又添了句:「一直好著。」
  
  丁雄偉看她一眼,目光很難形容。
  
  然後他又說:「明天你得歸隊了,現在他們幾個都傷著,案子要收尾,其他工作也要靠你頂著,明天能不能跟我回湘城?」
  
  尤明許怔了一下,立刻答:「好。」
  
  送完他們,尤明許回到病房,一眼就看到殷逢直勾勾盯著她。
  
  等她走近了,他臉上到底浮現笑容,說:「你的上級、上級的上級、上級的上級的上級,都讓你……好好照顧我。」
  
  原來是在得意這個。一句客套話。
  
  尤明許沉默了一瞬,摸摸他的臉,說:「剛老丁說,讓我明天先回湘城幹活。我得回去了。」
  
  殷逢盯了她幾秒鐘,冷聲道:「你要回去?」
  
  尤明許不太喜歡他這樣的語氣,但還是忍了,說:「現在隊裡很多人受傷,景平許夢山一時都走不了,這個案子有大量收尾工作,加上還有別的案子。老丁手底下沒人了,我不能不回去。殷逢,我是個員警。」
  
  殷逢轉頭看向一邊,只留給她一個線條清晰的側臉。
  
  「我這傷,起碼一個月才能下床。」他說,「行,你去吧。我有陳楓。」
  
  那語氣,冷得都要掉冰渣了。如果不是彼此已經這麼熟悉,尤明許一定又會把他當成剛甦醒的那個殷逢,一個冷漠執拗的男人。
  
  尤明許有點想笑,心裡也有點發軟,握住他的手,他沒動。
  
  她說:「我一得空就過來看你。我會給你打電話。」
  
  他近乎嘲諷地輕嗤了一聲,似乎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尤明許卻湊近了,低聲說:「阿逢,你已經對我撒了一整天的嬌,還不夠嗎?」
  
  殷逢沒說話,那和她握住的手卻一下子收緊,而那冷酷的側臉上,卻再度染上緋紅。
  
  「你說什麼?」他極慢地從牙關裡擠出這幾個字。
  
  尤明許卻在那極罕見的紅了的俊臉上,輕拍了一下,說:「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彆扭什麼……想通了,就給我打電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10 10:08 PM

第267章 當年的事(1)
  
  尤明許一回湘城,就陷入了鋪天蓋地的工作裡。
  
  這次的案件,有大量的後續工作,足夠忙一兩個月。他們組現在兵力空虛,很多案子她也要幫忙。於是頭一個星期,她幾乎把一切都拋在腦後,忙得氣都喘不過來。直至夜深人靜時,終於可以休息,想起殷逢,但一看時間,他肯定已經睡了。
  
  尤明許也不是黏黏糊糊的性子,以前和尤英俊好時,也是他天天追著她。所以她也不太給他短信說什麼肉麻的話。
  
  顯然,如今的殷逢,也是和她差不多的性子。
  
  到了這週六的晚上,尤明許第二天終於可以睡個懶覺,才想起來一個星期了,兩個人也沒聯絡過,殷逢連簡訊都沒給她一條。
  
  哪怕他還下不了床,這也不太正常。
  
  尤明許想起離開貴州時,殷逢彆扭的樣子,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為了什麼。想來想去可能還是因為老九的犧牲,他心裡自責愧疚,連帶著不想面對她?
  
  深夜裡,尤明許靠在床頭,想了一會兒,笑了。
  
  決定等他自己想通。
  
  「要是哪天你離開了,我真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
  
  有這句話,她心裡就是踏實的。
  
  過了兩個星期,尤明許手裡的工作,總算沒那麼多了。她有了空閒時間,就得去查某一件案子。
  
  一件十九年前,在她八歲那年發生的案子。
  
  尤明許斟酌了半天,決定先請丁雄偉喝頓酒。他曾經是母親的同事,她一直是知道的。
  
  這天下了班,兩人進了家餐廳的包廂,尤明許把菜單遞給丁雄偉,他向來強勢,也不推辭,點了幾個菜,尤明許又給他倒了茶。
  
  丁雄偉面色如常地喝了幾口,說:「這頓我來,算是犒勞。」
  
  尤明許當然不會跟錢過不去,乾脆地答:「好。」
  
  丁雄偉笑了笑,說:「怎麼想到請我吃飯了?俗話說得好,有了媳婦忘了娘,咱們隊裡,個個都這樣。」
  
  尤明許手裡捏著個杯子,慢條斯理地說:「我有了媳婦,也沒忘了您啊。好久沒跟您聯絡感情了,吃個飯不行啊?」
  
  丁雄偉說:「有屁快放。」
  
  尤明許笑了一下,正色道:「老丁,我想知道……關於媽媽的事。」
  
  丁雄偉又喝了口茶,並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
  
  尤明許被懲罰者劫持那一段路,殷塵說的話,她一五一十全都寫進了報告裡,沒有半句隱瞞。報告交上去後,上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丁雄偉嘆了口氣,說:「具體想知道什麼?」
  
  尤明許說:「她和邢幾復、殷塵的關係。還有她殉職的那起連環案件。」
  
  丁雄偉說:「你是不是挺奇怪的,她如果和那兩個犯罪分子有關係,為什麼還可以做員警,你還可以做員警?」
  
  尤明許沒吭聲,一雙冷清的眼,直視著他。
  
  丁雄偉看懂了她的眼神,笑了,點頭,嗓音柔和了幾分:「你想的沒錯。你的母親,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她是個優秀的員警,從始自終都是。」
  
  尤明許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丁雄偉卻陷入了沉思,說:「其實當年的事,我也只知道個大概。但殷塵也和當年的事有關,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了。
  
  那時候,丁雄偉才二十出頭,和尤明許的母親——尤蕤雪一樣,是警隊新人,兩人在同一個隊裡,關係還不錯。
  
  丁雄偉還記得,尤蕤雪的性格,可沒有尤明許這麼囂張,她是個沉靜柔和的性子,但也很聰明,骨子裡那股傲勁兒,和尤明許是一樣的。相貌也比尤明許甜美一些。
  
  這樣一個女警,局裡自然很多人追。丁雄偉當時都有點動心思,但是不太敢。只不過尤蕤雪明顯是個眼光高的,連局草——某位英俊瀟灑的副隊長,都婉拒了。於是像丁雄偉這樣的宵小,也就默默歇了心思。
  
  局裡有一組人,開始打擊區裡的涉黑犯罪行為。那時候,還沒有凱陽集團,只有幾個犯罪團夥,引起了員警的注意。
  
  尤蕤雪也加入了工作組。
  
  丁雄偉不在工作組裡,所有後來的事,也是聽別人說的。
  
  聽說尤蕤雪一開始,是和個不相關的人談戀愛了。美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商家之子,俊秀文雅,兩個人感情很好。
  
  而局裡的打擊犯罪行為,一直在按部就班推進。
  
  後來有一段時間,丁雄偉偶爾注意到,尤蕤雪的臉色一直不太好,有一次大家聚餐時,尤蕤雪突然乾嘔,臉色很難看。當時大家面面相覷。
  
  又過了幾天,上級把尤蕤雪叫進辦公室,兩人說了一個小時,尤蕤雪出來了。第二天,她就從掃黑工作組調離,回到普通刑事崗位。
  
  那時候,儘管有各種傳言,但到底已經九幾年了,人們的思想也都開放了,頂多背後說幾句,也就算了。
  
  丁雄偉聽說,尤蕤雪男朋友有急事回了美國,才留下她一個人。也有人說她是被拋棄了,有人說她被騙了。但那時候,丁雄偉就自認為是個不會偏聽偏信、耳聰目明的人,他甚至還暗中打量過,發現明顯懷了孕的尤蕤雪,神色平和,眼中有光。於是丁雄偉斷定,人家和男朋友說不定好著呢,只怕那人是被什麼耽擱了,一時回不來。
  
  那麼既然尤蕤雪是丁雄偉這樣的菜鳥青年,心中的女神,他自然也盼著女神能夠幸福。
  
  但直到尤蕤雪請了假據說去生孩子了,也沒見那人回來。
  
  丁雄偉再見尤蕤雪,已是兩年後。
  
  在下面的一個小派出所。
  
  聽說她是自請調離的。
  
  可再見到她,丁雄偉覺,她還是曾經那個模樣。儘管是警校高材生畢業、員警世家出身,從分局最吃香前途無量的重案組,貶至了一個偏僻的派出所,可她看起來依然那麼寧靜溫和,傲骨內斂。只是眉宇間,似乎添了幾分初為人母的柔和光彩。
  
  丁雄偉因為公務,和她說了幾句話,就聽到她接到也許是家裡打來的電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10 10:10 PM

第268章 當年的事(2)
  
  「嗯……寶寶又燒了?」她的眉頭焦急地皺起來,「媽我實在回不來,去四醫院,兒科比較好。我明天休息就坐車回來……」
  
  丁雄偉當時什麼也沒問。
  
  等尤蕤雪掛了電話,眉眼間有愁色,但是很快恢復平靜。
  
  丁雄偉說完工作,又加了一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給我打電話。」
  
  尤蕤雪笑著說謝謝。
  
  但後來無論她遇到什麼,也沒有打電話和曾經的同事求助過。
  
  後來的事,丁雄偉還是聽別人說的。
  
  聽說尤蕤雪雖然去了基層,可是一步一個腳印,越幹越好,很快又得到重用,加入了另一個區的刑警隊。
  
  聽說她一直沒有結婚。
  
  還聽說,她和某個黑幫組織的小兒子,有著說不清的關係。傳言有鼻子有眼,說那小兒子本是國外留學回來,根本不沾家裡的事,也沒跟她提自己的身份。她也是被騙了,那個兒子,就是跟那人生的。
  
  結果後來出了一連串的變故,小兒子不得不接班。而且他身為書生,居然十分了得,傳言他以鐵血手腕,把對頭全都收拾了。還收拾得特別漂亮,後來警方重拳出擊時,那些對頭全都證據確鑿,反倒是小兒子手裡,抓著的只是房地產、金融公司這些乾乾淨淨的生意,一點事沒有。
  
  但都是隻言片語的傳言而已。畢竟尤蕤雪多年來始終獨來獨往,而那小兒子已經進軍實業,結婚生子,生意越做越大。怎麼看,兩人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離得很遠很遠。
  
  ……
  
  「你媽媽那些年,挺不容易的。」丁雄偉嘆息。
  
  在尤明許的記憶裡,童年雖然和外祖父母住在一起,但母親只要有時間,機會從湘城去江城看她。母親總是溫和的、平靜的,對她有無盡的愛,從未表現出任何不甘和怨埋。這也是尤明許第一次聽人提及,那些年,母親過著的,是一種怎樣的生活。謠言、懷疑、謊言、背叛、對立……
  
  尤明許忽然就不再想要知道,母親和那個人之間,當年是真心還是欺騙;母親是否會後悔。
  
  已經不重要了。
  
  母親其實已經給了她答案。
  
  兩個答案。
  
  一個答案,是直至殉職,母親都是一名最稱職的員警,克己奉公,勤勤懇懇,立下許多不會被磨滅的功勞。
  
  另一個答案,是母親對於她來到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後悔和怨言,她對她傾注了一個母親全部的愛,並且也影響她,繼承母業,成為了一名員警。
  
  尤明許眼眶一熱,垂下眼眸,喝茶遮掩。
  
  丁雄偉看著她的神色,沉默了一會兒,說:「有關這件事,還想知道什麼嗎?」
  
  尤明許答:「不用了。」她長吐了口氣,語氣淡然下來:「說說殷塵吧。」
  
  丁雄偉皺眉:「殷塵……我知道的,不比你多。當年,誰也沒注意到這號人。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認識尤蕤雪的。後來尤蕤雪殉職那個案子,我記得檔案裡,也沒有殷塵這個人。」
  
  尤明許沉思了一下,說:「我要看當年的卷宗。」
  
  殷塵既然提到了,邢幾復也說,殷塵是「當年纏著她的那個小子」,也許從那個案子裡,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丁雄偉答應了。
  
  這天下午,一疊厚厚的,紙頁已經黃的卷宗,到了尤明許手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10 10:15 PM

第269章 娶了個媳婦(1)
  
  一盞柔和的檯燈下,尤明許獨坐在辦公室裡,翻著卷宗。
  
  她也算是見過世面,經手過不少殘忍可怖的案件。但當她看到十九年前那起連環殺人案的現場照片時,還是會有噁心難受的感覺。
  
  五次作案,五名受害者,四死一傷。尤蕤雪就是在最後一起案件裡犧牲裡,救下了那名受害者。
  
  作案時間大致分佈在半年內。兇手於深夜跟蹤、襲擊單身女性。那個年代,監控攝像頭很少,雖然面臨經濟快展,城市裡荒地、空地、工地也很多。
  
  兇手將受害者拖至無人處,性侵後勒死,以刀具重創下體器官,並割下乳房帶走。尤明許看了幾張照片,長吐了口氣,很不舒服。
  
  受害者有的只有二十多歲,是單身女性;也有三十多歲,已經結婚生子的。孩子當年才一兩歲,就失去了母親。
  
  兇手名叫許霸坪,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警方在兩起犯罪現場,發現了他的指紋和精液,有目擊者看到他在一起案現場出現過。
  
  還有一項非常有力的證據,是在某個銀行分理處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了他尾隨一名受害者的畫面。
  
  但是當警方確認這名重大嫌疑人的身份,實施抓捕時,他已潛逃至鄉下。於是警方布通緝令,並調集大量警力,展開搜查。
  
  大概十多天後,正是尤蕤雪所在的小組,發現了許霸坪的蹤跡。只是當支援警力趕到時,所發生的事,令所有人震驚。
  
  從現場痕跡看,尤蕤雪和另一名員警,與許霸坪發生激烈搏鬥。尤蕤雪當場犧牲,另一名員警重傷。但另一名鄉村女孩和她的母親,活了下來。按照她們的口供,許霸坪當時情緒非常激動,拒不認罪,並試圖劫持母女倆。正是為了救她們,尤蕤雪意外犧牲。許霸坪逃走。
  
  但這時,許霸坪已是窮途末路。
  
  兩天後,警方就在山裡找到了許霸坪。
  
  但他已經是一具屍體。
  
  而且是一具面目全非、非常可怖的屍體。
  
  他被剝了皮。而且是活剝的。
  
  連環兇殺案,算是破了。
  
  但許霸坪被殺的案子,這些年卻始終沒破。因為警方找不到這樣一個有動機、有作案時間的嫌疑人。那些受害者的家屬,都排除了嫌疑,有動機但是沒有時間和能力。所以這起案中案,就一直懸了下來。
  
  尤明許合上卷宗,默坐了一會兒。
  
  證據非常充足,許霸坪應該就是連環案的真兇。
  
  她也知道虐殺許霸坪的兇手是誰,那人親口說過。
  
  而現在,殷塵在逃,那人也不知所蹤,不知道是否還活在世上,還是正受盡折磨。
  
  但是尤明許把所有涉及案件的相關人員,都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和殷塵有關的線索。
  
  難道說,殷塵和這起案子,沒有關係?
  
  那他又是怎麼認識母親,「纏」著母親的?
  
  時間隔得太久,母親當年又獨來獨往獨住,要查下去,只怕不容易。
  
  尤明許蹙眉想了一會兒,放下卷宗,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只能慢慢來了。
  
  她看了眼時間,夜裡九點多,算是這些天很早的時間了。
  
  想了想,她給殷逢了條簡訊:「睡了嗎?」
  
  過了大概一兩分鐘,她都把桌面收拾好,才收到回復:「沒有。你在幹什麼?」
  
  這些天他不聞不問不聯繫,尤明許雖然也沒空,心裡到底是有點不舒服的。只是此時看到他過來的話,心裡才柔軟了幾分,索性直接打了個視頻過去。
  
  兩人都到這個份上了,現在打個電話,聽著「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等待接聽的聲音,尤明許居然有幾分不自在。
  
  他接起了。
  
  畫面裡出現天花板,病床,繃帶,病號服。殷逢坐在床上,靜靜望著她。
  
  尤明許一時也不說話,只是仔細打量著他。臉色看起來似乎好多了,頭髮也乾乾淨淨的,臉還是瘦,因為纏著繃帶要換藥,沒穿衣服,只是披了件病號服在肩上,露出肩膀和胸口。
  
  他的眼神還是那樣,深深暗暗的,沒有半點溫和可愛,似乎也在打量她。
  
  還沒等她開口,他先說話了:「瘦了。」
  
  尤明許愣了愣,說:「最近太忙了。你能坐起來了?」她有些高興。
  
  殷逢很冷地哼了一聲,說:「一個星期前就能起來了。」
  
  尤明許盯了他兩眼,淡道:「厲害啊。」
  
  他接得很順口:「那是當然!」
  
  尤明許就忍不住笑了,眼眸盈盈。
  
  殷逢看了她一會兒,倒是沒笑,人又往下靠了靠,倒是顯得慵懶了幾分。
  
  他說:「你都在忙什麼?」
  
  尤明許就把這些天的工作大概說了說,想起剛才看的卷宗,一併和他說了。
  
  殷逢沉思了一會兒,說:「掃描一份給我。」
  
  「行。」尤明許說,「當年的案情算是很明朗,只是不知道……你覺得殷塵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殷逢答:「當年他才二十出頭,大學剛畢業,比……伯母還小了七八歲,在我的記憶裡,他那時候還比較正常,只是過得不太好。懲罰者組織,那時候他也沒有能力創建。我想或許是和伯母有關的什麼事,那起案子,給他帶來比較大的精神衝擊甚至創傷。所以他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復仇、懲罰的善惡觀,或許也是從那時就開始積累成型的。」
  
  尤明許其實也有相同的感覺,其中肯定還有隱情。甚至她想,會不會正是母親的因公殉職,才讓殷塵不再信任司法,決意成為懲罰者呢?
  
  當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殷逢問:「你有什麼打算?」
  
  尤明許搖搖頭:「不好查,我會再想想辦法。如果殷塵真像你說的,會再現身,最好是從他身上入手。」
  
  「嗯。」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尤明許感覺已無話可說,就說:「那你早點休息,有事給我電話。」
  
  他盯著她,眸色難辨。
  
  尤明許:「怎麼了?」
  
  他沉默了幾秒鐘,說:「你急著去幹什麼?」嘴角露出譏誚的笑。
  
  尤明許:「……我什麼時候急了?打算下班回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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