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丁墨 -【待我有罪時】《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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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31 10:16 PM

第240章
  
  面前,羅羽三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們不是沒防備邢幾復耍什麼花招,但是誰能想到他會有同歸於盡的念頭,一個黑道級大佬,比他們還不要命!
  
  羅羽臉色緩了緩,說:「老闆,有話好好說,我們可以再談。」
  
  雷宇哈哈大笑,說:「有意思!邢老闆真有意思!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孫元臉色難看,沒出聲。
  
  邢幾復說:「羅羽,你向來是最會衡量利弊的。先放了他們倆。」
  
  這個要求無關緊要,放了他們也就三個人。羅羽只遲疑了一下,就揮了揮手。手下們放了黃瓏和郭飛嶸,兩人立刻跑到邢幾復身後。他們雖然也受了傷,但都不算嚴重。
  
  邢幾復說:「不如坐下慢慢談?羅羽,你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心急,還搞出這麼大一齣戲。就像你說的,你將來是我的女婿,琰君不會沾手這些事,我不留給你,留給誰?」
  
  羅羽立刻順竿子爬下:「老闆你看得開就好,反正遲早是一家人。我將來掌了權,肯定也會照顧你,照顧邢家的生意。」
  
  邢幾復笑笑。
  
  羅羽看一眼孫元和雷宇:「要不……就和邢老闆坐下談?」他打了個眼色。
  
  在炸彈的威力下,孫元和雷宇兩人精,自然也不願意再撕破臉。邢幾復真的一手指按下去,大家一起玩完,圖什麼呢?而且他們這一輩,誰沒聽過邢幾復當年的名頭,他說得出,就真的幹得出來!他們本就是為利而來。這時,孫元和雷宇交換了個眼色,那意思是如果情勢走向真的不對,轉而和邢幾復結盟,丟棄羅羽,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暫時,靜觀其變。
  
  羅羽招了一下手:「把錢和貨都拿過來。」
  
  有手下去搬了,羅羽說:「邢老闆,你想怎麼樣?」
  
  邢幾復笑了笑:「自然是想要雙贏,不,三贏,四贏。時代早就不同了,大家一起賺錢才是正道。」
  
  孫元和雷宇面子上都笑著。
  
  就在這時。
  
  「砰——」一聲很輕的破空聲,由遠及近,瞬間就到四人耳邊。邢幾復渾身一顫,右大腿已中彈。
  
  羅羽反應最快,撲倒在地。然而其他幾人卻沒那麼幸運了,「砰」「砰」「砰」「砰」接連幾聲,孫元、雷宇,還有旁邊的幾名手下,接連中槍。反倒是黃瓏和郭飛嶸站在邢幾復身後,逃過一劫。
  
  眾人簡直毛骨悚然,他們在最高的山頭上,四面無遮擋也無人,槍是從哪裡射來的!
  
  黃瓏反應很快,一把扶著邢幾復躲到塊巨石後,看向子彈射來的……對面山頭,失聲喊道:「狙擊手!有狙擊手!還不止一個!」
  
  子彈聲不斷,不射要害,專射肩、腿、手臂各處,令匪徒們瞬間喪失行動能力。
  
  這意味著什麼?
  
  在場誰還有不懂的!
  
  雷宇按著肩膀的傷口,也躲到一棵大樹後,嘶啞著嗓子大喊道:「他媽的有員警!有內鬼!」
  
  這時哪裡還有人管許夢山和景平?許夢山渾身一震,喉嚨哽咽,立馬抱著景平臥倒在地,避過彈雨。但是子彈彷彿都長了眼睛,繞過了兩名員警。
  
  景平咳出口鮮血,努力抬頭望去,山坡上的眾人躲閃逃避,還有的在試圖還擊。所以那裡面,居然有他們的同僚嗎?
  
  景平忽然笑了出來。
  
  難怪他和許夢山,到現在還沒死。
  
  不是命大,不是運氣好,不是犯罪分子心慈手軟。
  
  是那個人護住了他們。
  
  簡直就是鬼才,那個人,居然以那樣令人意想不到的藉口,護住了他們。
  
  黃瓏和郭飛嶸護著邢幾復,邢幾復指了一下後腰,黃瓏會意,在邢幾復身上摸到兩把手槍,他和郭飛嶸拿在手裡。
  
  對面的山嶺上,響起擴音器的聲音:「你們已經被員警包圍,全部放下武器!邢幾復、羅羽、雷宇、孫元、黃瓏、郭飛嶸,全部放下武器,不得抵抗!放下武器!不得抵抗!」
  
  聲音振聾發聵,只令山嶺上每一個匪徒,都面無人色。他們知道完了,這回徹底完了。那麼多的貨、現金,足夠判所有人死刑,員警出現的時機太好,埋伏得太隱蔽,他們燒掉證據都來不及了。
  
  突然間,山坡下方一側,傳來新的響動,槍聲、呵斥聲,打鬥聲、奔跑聲,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在喊:「別跑!員警!」那正是邢幾復帶來伏兵的方向,也被警方清剿了!
  
  邢幾復閉了閉眼,又睜開說:「走!」
  
  黃瓏深吸口氣,說:「可是琰君還在下面!」
  
  邢幾復露出痛苦神色,說:「他沒碰過毒品,回頭我再找律師想辦法。」
  
  三人當機立斷,在山頂的一片混亂中,伏低身子,從另一側陡壁下山。
  
  許夢山看見了,說:「不好!邢幾復要跑!」
  
  地上突然彈起個身影,也跟著邢幾復他們的方向跑下山——正是羅羽。
  
  許夢山和景平看到羅羽的身影,都是一怔。但轉眼間,羅羽也跑得沒了影。
  
  就在這時,一輛SUV的後座門打開,人影閃出。許夢山的眼睛都看直了,那人不是尤明許是誰?
  
  只見她衣物整齊,神色警惕,眼神清明,完全看不出半點被人侮辱後的跡象。許夢山心裡突地一下,狂喜湧出心頭,果然……
  
  景平也看到了,努力抬頭,望著尤明許,眼眶一陣熱。
  
  尤明許看到他倆,伏低身影,慢慢跑過來。這時狙擊槍聲已經停了,匪徒倒了一地,包括孫元和雷宇。尤明許因為被關在車裡,反而成了山頭上,唯一一個安然無恙的人。
  
  尤明許在他倆面前蹲下,許夢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
  
  尤明許:「我沒事,羅羽沒對我做什麼,只是把我關在車上。」她的眉宇間也閃過疑慮。
  
  ……
  
  40分鐘前。
  
  當羅羽把她丟進車裡,關上門和簾子後,尤明許抬腿就向他踹去。羅羽悶受了這一下,然後按住她的雙腿,壓上來,惡狠狠在她耳邊說:「別亂動,我不動你!」
  
  本來打算魚死網破的尤明許,咬牙瞪著他。
  
  他這才放開她,坐直了,在車門上踢了兩腳,弄出動靜,這才說:「我對你下手,能讓孫元和雷宇徹底放心,相信我得罪了邢幾復。而且我答應過你,不讓那個員警死。怎麼,當我說話放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5-31 10:31 PM

第241章
  
  尤明許見他不像是說謊,他也沒必要在如今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說謊。
  
  「待會兒邢幾復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羅羽說,「你想要保他們的命,就待在車上。等一切結束,我帶你出去。」說完又狠狠踹了前排座椅一腳。
  
  尤明許靜靜坐著,不說話,也紋絲不動。
  
  直至他低頭看了眼手錶,笑了一下:「勉強說得過去了。」而後一扯領帶,解開皮帶,拉下半截褲子拉鏈……尤明許冷冷看著,他卻已轉身下車。
  
  ……
  
  尤明許的目光落到景平身上,許夢山的外套裹著他。景平也正看著她,然後慢慢朝她抬起滿是血跡的手,尤明許一把握住。景平說:「你……沒事就好。」
  
  尤明許看得心頭一痛,點了一下頭:「老景,夢山,堅持住!援兵馬上就到了。」
  
  她站起來,看到孫元和雷宇兩個頭目,已躺在地上呻吟。她找來兩副手銬,將兩人拷住,又撿來兩支槍,遞給許夢山和景平。
  
  許夢山:「你要去?」
  
  尤明許:「我必須去。」
  
  許夢山和景平都沒說話,因為如果換他們倆任何一個,現在如果還有戰鬥力,就一定會追上去。警方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籌謀這麼久,甚至還埋下了山頂這樣一支奇兵。如果真有一個他們不知道的人在臥底,那走到此時的局面,毫無疑問是那人拿命搏來的。邢幾復這些年從不直接插手違法生意,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這是唯一一次,一定也是最後一次。如果讓他跑掉,以他的勢力和神通,再要抓他就更難了!
  
  尤明許又撿起把槍,最後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居然還笑了一下,是一貫的傲氣冷艷模樣,眼中光芒仍在,轉身下山。
  
  許夢山忽然也笑了,雖然一笑就讓他身上的傷口好痛,他喃喃道:「她會把他們抓回來的。」
  
  景平:「是啊……扶我起來。」許夢山猶豫了一下,慢慢將他扶起,靠在一棵樹上,兩人對視一眼,無需太多言語,都提起槍,戒備著周遭已經被狙擊手們幹翻的匪徒們。一旦有人想要逃,先問過他們手裡的槍。
  
  當然,對面山頂,埋伏著的狙擊手們,看到兩名重傷戰友這樣的舉動,心頭也都是滾燙的。他們都低著頭,保持瞄準姿勢,和許夢山和景平一起,沉默扼守著。
  
  山腰上的特警們,在二十分鐘後,就擊斃、抓獲了邢幾復帶來的數名手下,攻上山頂,抓捕包括孫元和雷宇在內的數名A級通緝犯、罪大惡極的毒販,成功營救許夢山和景平,從而破獲了近年來最大規模的一次販毒案件,震懾整個華中地區,這是後話。
  
  ——
  
  人一旦要逃命,就會爆出驚人的力量。
  
  在山腰上的特警們,被邢幾復的伏兵耽擱的這段時間裡,黃瓏和郭飛嶸輪換背著腿部中彈的邢幾復,已跑出很遠。
  
  黃瓏本就是鄉野出身,擅長爬山。郭飛嶸沉穩果斷,再加上有邢幾復,聰敏狠辣,他仔細觀察山上員警的進攻方向,又辨認山脈地形,三人合力,一路順利下山,中途遇到一小隊支援的員警,也被他們避過。
  
  儘管中彈,但一個槍傷對於邢幾復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趴在黃瓏背上,仔細觀察。前方就是山谷豁口,一定有公路。只要能逃出叢林,逃到那裡,再想辦法弄一輛車,就有希望從員警的包圍圈中衝出去。
  
  雖說這次,邢幾復的主要勢力,幾乎被警方一網打盡,只怕再難回湘城,從此要過流亡生活。但只要能逃出去,雲南、泰國、寮國、香港……哪裡不能去,狡兔三窟,他自然還藏了一些能力,警方再難把他抓捕歸案。
  
  三人跑到了一片坡度比較陡的樹林中,黃瓏已經力竭,大口喘氣,郭飛嶸:「換我。」
  
  「好。」
  
  三人停下,黃瓏把邢幾復從背上放下來,郭飛嶸接過。
  
  邢幾復說:「阿瓏,飛嶸,辛苦你們了!」
  
  郭飛嶸笑笑說:「老大,我們剛跟你那會兒,比這更危險的也經歷過。大不了東山再起。看樣子孫元和雷宇都沒跑出來,哼,讓他們跟我們鬥。這一次雲南和湘潭佬,比我們更慘!」
  
  黃瓏恨恨道:「要不是羅羽那吃裡扒外的東西,串通他們想要奪權,我們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邢幾復:「你還以為他只是吃裡扒外?呵呵……」
  
  黃瓏一怔,郭飛嶸也看著邢幾復。
  
  邢幾復不再多言:「趕緊走。」
  
  三人剛要起身,卻都同時定住了。
  
  因為前方四五米處,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影。
  
  那人手中持槍,槍口正對邢幾復。往日,這人身上,他們所熟悉的陰險、張狂、狠毒的氣質,一掃而過。他持槍的動作原來可以那麼標準,彷彿早已練習過千百遍。而他臉上,只剩下明明白白的果敢堅毅。
  
  他在沒有任何幫手趕到的情況下,獨自攔在他們三人面前,攔在唯一的逃生通道前。
  
  羅羽說:「邢幾復、黃瓏、郭飛嶸,放下武器!你們被捕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1 10:23 PM

第242章
  
  當羅羽看到邢幾復窮途末路,只能由人攙扶著,佝僂著腰,站在他的槍口下時,他的心情,是非常複雜的。
  
  多年潛伏,幾近無望,陷於黑暗,槍血同行。大多數時候,羅羽早已忘了自己是個員警。那個黑心律師、黑幫心腹羅羽的所思所想、舉動習慣,早就深深刻入他的靈魂裡。還有很多時候,他是迷茫的。他不止一次問自己,真的還值得堅持嗎?連和他秘密對接的上司都換了人,早已無當年的生死情義。他依然是警方重視的部署,還是早成了枚棄子?
  
  還有一些時候,他又是固執的,不服輸的。他想我付出了那麼多,父母厭棄、人憎鬼惡,沒有朋友,沒有愛人。如果得不到一個結果,如果不能抓到教父邢幾復,我死都不會瞑目。
  
  所幸,他在一次次內外部權力鬥爭中,活了下來,越爬越高。
  
  所幸,尤明許在適當的時機出現。而邢幾復對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的重視程度,也是出羅羽意料的。他憑著她更加青雲直上,邢幾復也隱約透露出由他接班這一攤事的意思……
  
  這些年,他一直在等。等一個能抓住邢幾復的機會。
  
  當邢幾復打算拓寬毒品市場,和雲南人合作時,羅羽意識到,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於是,一步步佈局。很大的局。他恨那些犯罪份子,可又無比地熟悉他們。這一次,他把每個人的反應、選擇,都算得很準。他知道一旦這樁生意了結,邢幾復就會徹底淡出。而這一次的交易額,足以判他們所有人死刑。
  
  這是他抓他的唯一機會。
  
  ……
  
  黃瓏和郭飛嶸極其厭惡憎恨地望著羅羽。羅羽根本不看他們,只是盯著邢幾復。
  
  兩人對視了片刻,羅羽感覺到胸中一顆心跳得更急,眼眶也有些燙,喝道:「邢幾復!讓他們放下武器!蹲下!」
  
  黃瓏怒極:「你!你他媽是不是人?」
  
  郭飛嶸也開口:「羅羽,大家兄弟一場,老闆平時怎麼對你的,大家都看在眼裡。員警能給你什麼?現在邢家有一半生意都快是你的,金山銀山老闆的女兒都給了你,你冷靜點,想清楚。人怎麼活一輩子不是活?你今天真要把老闆抓回去,整個湖南都會亂。將來你面臨的就是咱們的人,無休無止的追殺,哪怕你是員警,也逃不掉。」
  
  羅羽卻只是一笑,說:「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要抓他。難道我還會怕死?」
  
  黃瓏和郭飛嶸對視一眼,這人油鹽不進。
  
  邢幾復說:「夠了。」他慢慢朝羅羽舉起雙手,說:「來,來抓我。」
  
  羅羽一怔。
  
  就聽到這昔日的教父淡淡地說:「羅羽,背叛我,你一定會死。不光是你,所有和你有關的人,你在意的人,都逃不掉。」
  
  羅羽背後竟滲出些冷汗,但冰冷的意志令他冷靜下來,槍口穩穩不動。
  
  當尤明許跑到幾棵大樹後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四人的對話,她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其實經歷了今日種種,她心中隱隱已有猜測。可真的撞見這一幕,看到羅羽露出這一面,她的心中還是非常震撼。
  
  他身上矛盾的氣質,他種種摸不透的行為,都有了答案。可他平時在她跟前,真的表現得像個十足十的壞種!
  
  透過枝葉,尤明許望著他冷峻的輪廓,心中百味雜陳。
  
  再思及這一次的交易,種種曲折,還有如今的結果,尤明許只覺醍醐灌頂!
  
  所以,從一開始,羅羽接近她,就是因為她的身份?
  
  他當日狙擊阿華,就是為了搶奪這條毒品交易線。卻意外地救了她。
  
  於是他順水推舟,提出和她的交易,誘她靠近。一是為了做戲給邢幾復看,博取信任;二是利用了她和芸姐,布下「聲東擊西」的假像。焉知這不是他的計中計,如此大費周章,就是令邢幾復相信,警方的大部分兵力都在黔西北,放鬆警惕。所以邢幾復才敢帶著兒子,放心前來黔東南壓陣。
  
  那麼景平等人的第一次突襲呢?是否也在他的算計中?他連自己人都算計進去了,利用他們,大大削弱了雲南、湘城、湘潭三方的勢力。
  
  他本就秘密投靠湘潭佬,襲擊邢琰君大概也在他的計劃中。所以當時殷逢就算沒出現,邢琰君也會落到他手中。
  
  他做這麼多,就是為了剛才在山頂的最後一局。邢幾復已經多年不直接接觸生意,不露面。但如果這麼大批貨,錢,兒子,女兒,心腹,都落到別人手裡呢?如果所有的牌都被人搶去,他被逼著,不得不露面呢?
  
  這也許是邢幾復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露面。
  
  當邢幾復出現在山頂時,這一局,羅羽就已經贏了。人贓並獲,罪無可逃。
  
  ……
  
  草灰蛇線,伏兵千里。心狠手辣,六親不認。
  
  這就是此刻,臥底羅羽,給尤明許的感覺。
  
  她定了定神,無論如何,她已接受羅羽和自己是一頭的事實。所以他才會藉故攔著他們,不讓他們殺景平和許夢山吧。儘管方法極為荒謬。所以這一路儘管他屢屢言語上欺侮她,卻並沒有真的動她一根汗毛。
  
  她正打算現身,幫他一起把三人抓回去。突然間,黃瓏動作快如閃電,去拔腰間的槍。尤明許一凜,舉槍。然而一個槍聲比他更快,「砰」一聲打在黃瓏手腕。黃瓏痛呼一聲,手槍落地,滿手鮮血,表情猙獰。一旁的郭飛嶸本來也打算摸槍,一看這情形,不敢動了。
  
  尤明許看了眼羅羽。
  
  他的姿態極穩,再度瞄著邢幾復。這樣準的槍法,這樣快的反應度,幾乎可以和景平媲美了。而之前在尤明許眼裡,他不過是個窩囊廢,一拳就能被自己揍趴下。於是尤明許明白,之前的弱,包括被她揍過,都不過是掩飾。畢竟一個律師,不該有這麼強悍的戰鬥力。
  
  尤明許心中竟生出一絲歉疚,不再遲疑,持槍而出。那幾個人都看到她,羅羽表情不變。邢幾復和她目光一對,神色微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1 10:27 PM

第243章
  
  羅羽的槍是原本帶來的,裝了消音器,他說:「鳴槍。」尤明許會意,她拿的是普通槍,朝天開了一槍。
  
  郭飛嶸和黃瓏剛才在山頂也聽到了尤明許的身世,此時不管真假,郭飛嶸開口:「大小姐,老闆是你的親生爸爸。難道你要把自己的父親抓進去?」
  
  尤明許冷笑一聲,說:「我可沒爸爸。」
  
  邢幾復還是沒說話。
  
  黃瓏說:「大小姐!你不為老闆想,也要為自己想!老闆如果進去,你是他女兒,能不受牽連?員警都最死板了,你還當得了員警嗎?說不定他們也會懷疑你!」
  
  尤明許心頭一震,喝道:「閉嘴!」
  
  羅羽卻在這時開口:「邢幾復,我一定會抓你。但你要真的顧忌父女之情,進去後就不要提明許,讓你的手下也不要提。」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怔。
  
  尤明許看一眼羅羽,是了,這人的許多行為,向來就不合規。所以他這是要保護她?
  
  邢幾復答:「行。」
  
  黃瓏和郭飛嶸都露出憤然神色。
  
  羅羽再次喝道:「丟槍!蹲下!」那三人終於依言做了。羅羽看了尤明許一眼,她會意,過去把兩人的槍拾過來,丟遠。
  
  大局已定,只等援兵。
  
  羅羽抬頭望去,遠處山坡上,有些響動。槍聲已響,用不了多久,援兵就能趕到。而他的臥底生涯,終於可以結束了。
  
  尤明許還和他一起,持槍守著三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羅羽望著她姣好冷艷的面容,低聲說:「這回用不著你替我收屍了。」
  
  那是來之前,兩人說過的話。
  
  尤明許答:「禍害遺千年。」
  
  羅羽忍不住笑了。
  
  尤明許看著他。這樣的羅羽,其實是陌生的,眼中積累的陰霾彷彿全都散去,儘管疲憊,整個人卻彷彿都變得明亮起來。
  
  他臥底了多久?
  
  這才是真實的羅羽嗎?
  
  尤明許突然就想起這幾年來,兩人相處的種種,他那些令人厭惡至極、痛恨至極的行為,都是偽裝的?還是說,他身為臥底,早就已經被迫活成了那個模樣?
  
  一時間,尤明許的心情有些複雜。想起自己和殷逢揍羅羽的那幾頓,想起他這一路明著欺負自己,實則利用自己,也保護了自己。一時間,竟有些歉疚。
  
  兩人相對無言,羅羽的心情也在翻滾。
  
  終於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終於。
  
  援兵還沒到,他不敢有半點鬆懈,持槍而立。只是尤明許就在身旁,兩人間那絲絲點點尷尬的氣氛,似乎也在蔓延。
  
  他到底還是壓低聲音說了句:「以前的事,對不住。」
  
  尤明許輕哼了一聲,並不答。
  
  就是這一聲哼,卻令羅羽心頭一鬆,知道儘管尷尬,但她是能夠諒解的。
  
  於是他又添了句:「不過我對你的企圖,是真的。」
  
  尤明許冷冷瞪他一眼,看到他眼裡濃濃的邪氣的笑,彷彿依然是那個黑心黑肺的律師羅羽。這人,她就知道他是本色出演,就算是員警,他也是這麼討厭的性格!於是她心中原本湧起的歉疚,倒是舒服了不少。
  
  兩人不再說話。
  
  邢幾復三人還是蹲在地上,並未耍什麼花招。
  
  羅羽正要舉頭再看山上情形,猛然間聽到「砰、砰」兩聲悶響,而他的身體劇烈一顫,人就往後踉蹌了兩步。
  
  尤明許駭然回頭,就看到羅羽抬起頭,正看著她,表情有些茫然。他的胸腹各中一槍,已有血湧出來。尤明許一把扶住他,但他已站立不穩,軟倒在地。尤明許被他帶著倒在地上,失聲喊道:「你怎麼樣?你....」
  
  羅羽喘著氣,劇烈的疼痛令他臉色發白,身體不住顫抖。尤明許的淚一下湧出來,伸手去堵他肚子上的傷口,卻堵不住血在流出。
  
  她抬起頭,看到幾個人,站在林子裡。為首的正是邢琰君,他舉著槍,儘管一身狼狽,臉上卻浮現決絕和痛苦混雜的神色。身後還跟著四個手下,全都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邢幾復留給兒子的必然是精英,眾人顯然是護著他,逃到了這裡。
  
  他們有8個人,好幾把槍,尤明許只有一把槍,和一個重傷的羅羽。可她什麼也顧不上了,立刻脫下外套,替羅羽綁在一個傷口上,又用手摁住另一個傷口,說:「羅羽,你堅持住!援兵馬上就到,你給我堅持住!」
  
  羅羽喘了口氣,躺在她懷裡。此時,他的視線快要是模糊的了,他能看到灰濛濛的天,還有些樹,還有伊人模糊的輪廓。他的腦子裡也變得昏昏沉沉,一時間就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於是他笑了一下說:「還是要你替我收屍啊....」
  
  尤明許望著他的神色,心頭大慟,與他的前塵往事齊齊湧上心頭,突然間她就難過無比,他有多委屈?這個臥底一直活得有多委屈?她吼道:「羅羽,你不許死!我帶你出去!我帶你出去!回警隊去,就去我們的組裡,聽到沒有?」
  
  他吐了口血,氣若遊絲地說:「好啊....」
  
  尤明許的眼淚流下來,她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下意識將這個討厭了好幾年的男人,緊緊抱進了懷裡。
  
  羅羽聞到她身上的馨香,那是他從未真正得到過的,他突然也感到非常難受,比即將到來的死亡還要令人難受,那樣一種情緒,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他在她懷裡,深深吸了口氣,用殘存的意志,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他們人多....不要反抗....邢幾復....不會殺你....等援兵....」
  
  尤明許哽咽道:「我知道你別說了,保存體力,聽到沒有?」
  
  羅羽說:「我必須說....那個項鏈....盒子底層....是郭興拿命換來的證據....我要抓邢幾復怕打草驚蛇,沒交....回頭交給上級....」
  
  尤明許淚流滿面,用力點頭。
  
  羅羽輕喘了幾口氣。
  
  然後尤明許就感覺到,他的嘴唇很輕很輕地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又或者,根本只是輕輕貼了一下。尤明許低下頭,看到羅羽已緩緩閉上眼,兩行眼淚從他的眼中流了出來。而後他的手臂,從她懷裡無力滑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1 10:58 PM

第244章
 
  尤明許緊緊抱著他,哭出了聲音。
  
  在她剛才脫衣服為他包紮傷口時,手裡的槍,已經被人奪走。這時,邢琰君已帶人走過來,黃瓏和郭飛嶸也扶著邢幾復站起。他們都看著跪在地上抱著羅羽的尤明許。
  
  邢幾復冷道:「把她帶走,當人質。」
  
  一個手下過來抓尤明許,她死死抱著羅羽不放,一腳就把人踢開。手下們又都看著邢幾復,邢幾復說:「你跟我們走,不許反抗。否則我讓人打爆羅羽的頭,不給他留全屍。你不是答應了要給他收屍嗎?」
  
  尤明許抬起頭,眼眶是赤紅的。然後她慢慢地,把羅羽放在了草地上,看著血染紅了一片青草。而他已毫無聲息。尤明許心中突然湧起鋪天蓋地的歉疚和悲痛,可她只能壓抑著,死死壓抑著,緩緩低頭,在羅羽的額頭上,印上最後一吻。
  
  她站起來,有人拿了繩索,綁住她的雙手。有人檢查她的全身沒有任何武器,她的長髮依然整齊用髮簪重新束在腦後。
  
  她被他們推搡著,往林子走去。漸漸的,就要走出山谷了。
  
  她忽然轉頭,望著已經看不清的那片草地。
  
  他躺在那裡,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戰友。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死在於一個臥底而言,漫漫長夜即將日出黎明的前夕。死在一個原本乾乾淨淨的人手上。
  
  今日一切,全都是他拿命換來的。
  
  有關羅羽的一切謎題,終於都有了答案。
  
  也許這麼些年,他是真的活得像個罪犯,言談舉止,思維方式,都是狠辣陰險的。
  
  可他胸中的那顆心,到死都沒有變,對不對?那顆屬於員警的心。雖然直至死前,才被她知曉。
  
  尤明許閉上眼,任由最後一滴眼淚流下。她用胳膊擦乾眼淚,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必須做什麼。
  
  代替羅羽去做。
  
  這幾個人,全都是邢幾復手裡,精英中的精英。儘管被員警弄得元氣大傷,依然驍勇機敏,遠勝普通人。很快,他們就出了山谷,來到了一條偏僻無人的鄉道上。
  
  尤明許一路沉默,似乎還沉浸在失去羅羽的悲痛中,人恍恍惚惚的,任由他們推搡著前行。
  
  暮色已然降臨,群山寂靜,荒野無人。只有這一群亡命之徒,在狂奔。尤明許很清楚,有了路,很快就會有人跡,甚至還會有車。他們只要搶了車,就有了徹底從警方圍剿中逃脫的機會。
  
  這也是她沒有過於反抗,成為人質的原因。失去羅羽的劇慟,令她更加義無反顧,也更加的勇往直前。
  
  出了山,就意味著會重新有信號。
  
  之前,涉嫌羅羽這樣秘密臥底的安全,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和火力對抗,殷逢和他的人,不被允許知曉和參與,是很有可能的。因為實在太危險了。這大概也是他今天全無音信的原因。他又失去了她的信號。
  
  但她相信,他一定在不遠的地方。
  
  如果現在,他重新獲得她的信號呢?
  
  一群人沿著鄉間公路,繼續往外逃。又走了一段,就見前方出現幾間孤零零的農舍,並無人煙。農舍前的路邊,停了輛很舊的麵包車。
  
  黃瓏等人都是眼前一亮。
  
  黃瓏示意兩名手下上前查探,他們跑過去,發現車裡沒人,就開始撬鎖。
  
  其他人也護著邢幾復和邢琰君上前。
  
  尤明許一眼就看到車輪印,心中一動。
  
  鄉道上黃土飛揚,那兩道車輪印卻很清晰,沒有被覆蓋或破壞,說明車子停在這裡的時間不長。
  
  她也被他們推到車旁,暗中抬頭,路兩旁的雜草都有一人高,茂密深厚,極為寂靜。她的心跳加快,竟有幾分期待。面上不顯,全神貫注聽著周圍動靜。
  
  車門鎖被打開,眾人都是一喜,首先扶著邢幾復和邢琰君上車。
  
  就在這時。
  
  槍響了。
  
  非常密集暗啞猛烈的火力,從四面八方傳來。他們竟然是被包圍了。
  
  幾乎是第一聲槍響的同時,尤明許就撲倒在地,滾到車底。然而當她向外望去,卻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槍槍斃命。
  
  腦袋心臟腹部,來人專往要害部位打,毫不留情。邢幾復那幾個最忠誠得力的手下,全都中彈倒下,當場氣絕。包括黃瓏,尤明許聽到他悶哼一聲,重重摔在她眼前的地上,頭部頸部中彈。
  
  尤明許一驚之後,立刻取下髮簪,劃斷手上繩索,又重新將髮簪插回去藏好。靠近車底另一側,就見邢幾復郭飛嶸邢琰君三人,抱頭蹲在車旁,毫無招架之力。
  
  尤明許心頭狠狠一沉。
  
  來的不是員警。員警絕不會這樣行事。
  
  也不是殷逢。
  
  殷逢他,絕不會殺人。
  
  那會是誰?
  
  誰能這麼準確的預知邢幾復的逃生線路,設下埋伏?
  
  誰在羅羽雲南人湘潭佬員警幾方勢力的對抗反撲,大局將定時,這才露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尤明許心中,忽然就湧出了答案。
  
  他們現身了。
  
  他們終於要現身了。
  
  所以這一次,他們的目的,依然是懲罰?
  
  懲罰凱陽集團,懲罰邢幾復嗎?
  
  槍聲漸歇。
  
  尤明許心念如同電光火石轉過,對方來勢洶洶,人多勢眾。此刻,就是她唯一抗衡的機會。她猛地滾出車底,就朝郭飛嶸撲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2 10:34 PM

第245章
  
  懲罰者組織不是神,不可能算到他們會從這裡逃生。
  
  除非有內鬼。和她一樣,身上裝了跟蹤器。引得懲罰者們前來。
  
  內鬼是誰,昭然若揭。
  
  她的動作太快,那倖存的三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已撲至郭飛嶸跟前,鑽出了車。
  
  這個郭飛嶸的資料身手,之前警方早摸過底。尤明許這一刺,按理說他根本不可能躲得開。可只見他眼中飛快閃過狠辣之色,腦袋極快地一偏,居然躲過了。然後他笑了一下,就去抓尤明許的胳膊,尤明許怎麼可能讓他得逞,中途變向,擊向他的臉。然而他的動作和她一樣快,舉起了槍。
  
  尤明許到底之前縮身車下,想要後發制人難度更大,身體猛地剎住,腦門兒就頂著他的槍口,不動了。
  
  邢琰君原本躲在郭飛嶸身後,護著父親,愣愣地看著。邢幾復這時一把奪過兒子手裡的槍。
  
  可郭飛嶸背後就像長了眼睛,說:「老闆,別動。想讓你女兒腦袋開瓜嗎?」
  
  邢幾復手一頓。
  
  大勢已去。
  
  七八個黑衣男子,從小路旁邊深草中現身。尤明許看一眼就察覺出,他們身上有某種和顧天成如出一轍的氣質,冰冷沉靜,並不凶神惡煞,卻讓人感到心中發滲。彷彿他們身上的某種東西早已死去,某種東西卻又活了過來。
  
  他們手裡的槍,對準邢幾復三人。邢幾復手裡的槍,也被其中一人拿走。郭飛嶸慢慢站起來。
  
  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這人平時給人的感覺,沉穩,小心,沒有黃瓏兇悍,不如羅羽陰險,顯得平庸得很多。可此時,他只是簡單地站直了,氣場卻為之一變,顯得挺拔冷峻,渾身上下透著某種讓人心驚的氣質。
  
  他走回那些人身邊,看著三名俘虜,笑了笑,說:「邢幾復,你看,現在不是挺好的,你們一家人在我手裡團圓了。」
  
  尤明許怔了怔,緊盯著郭飛嶸,心想:他是誰?
  
  他到底是誰?
  
  黑衣男子們從農舍後又開出一輛麵包車,這樣的車在山間鄉下,非常不起眼。可見他們心思縝密。邢琰君被單獨押上一輛車,邢幾復和尤明許被帶上郭飛嶸那輛。
  
  麵包車的後排座椅拆掉了,兩人被縛住雙手,坐在地上,旁邊幾把槍指著。郭飛嶸坐上了副駕。車子沒有駛向城鎮,而是往另一側的深山裡開去。
  
  一個人過來,給邢幾復處理了傷口,還打了針,也不知道是什麼針,不過邢幾復的臉色確實比之前好了不少。
  
  郭飛嶸則靠著前排車椅,也是席地而坐。眸光幽沉,看著他們。
  
  邢幾復:「為什麼?」
  
  郭飛嶸的雙臂搭在大腿上,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偏偏顯出黑暗陰沉的氣場。甚至還有幾分將他們生死握在掌心的閒適慵懶。
  
  郭飛嶸答:「因為你有罪。」
  
  尤明許這時忽然注意到,郭飛嶸相貌只能算硬朗端正,但那雙眼,卻極為深邃漂亮。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心中咯噔一下。
  
  邢幾復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郭飛嶸看了眼尤明許,答:「我就是郭飛嶸啊,跟了你十年。不過,十年前,我的確不叫這個名字。」
  
  尤明許問:「那你叫什麼?」
  
  郭飛嶸笑了,表情清清冷冷的,說:「你猜?」他與她說話的語氣,卻透著逗弄。
  
  尤明許的心思卻轉得飛快。
  
  他讓她猜。
  
  那是不是意味著,應該是她知道的一個名字?
  
  邢幾復這時卻笑了笑,即便落到這個境地,對手不明,他依然保持著平靜和氣場。他說:「十年前就接近我了,我們有仇?」
  
  郭飛嶸淡道:「是啊,我們當然有仇。」
  
  這下尤明許聽不明白了,心想難道郭飛嶸是邢幾復以前的某個黑道仇家,或者是被他所害的人,所以才加入懲罰者組織。這樣也說得通了。
  
  只是,看著郭飛嶸這通身的氣度,還有他能指揮這麼多的懲罰者。經過上一次警方的打擊後,懲罰者組織應該沒剩下多少人了,今天說不定是傾巢出動,那麼,郭飛嶸就有可能是....
  
  那個人。
  
  尤明許按下心頭疑惑,旁觀他們兩人交鋒。
  
  這時邢幾復也陷入沉思。他縱橫江湖數十年,記憶超群,十年前?卻對眼前的人沒什麼印象。如果是仇家,他早年間趕盡殺絕,卻不知道哪裡冒出這號人物。
  
  邢幾復也不糾纏身份了,轉而問:「你想要什麼?什麼都可以談。」
  
  郭飛嶸笑了笑,拍了兩下手掌,說:「邢老闆還是這麼直接。不過明許,你來告訴他,我們要什麼?」
  
  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他叫她明許,似乎他們應該是相識的。尤明許不動聲色,冷冷地對邢幾復:「他們自詡懲罰者,已經殺死不少逃犯。你說他想要什麼?」
  
  郭飛嶸顯然很滿意這個回答,笑意不變。
  
  邢幾復聽明白了,儘管匪夷所思,他的反應也十分乾脆,說:「行,我跟你們走,任你們處置。但我的女兒兒子是無辜的,放了他們,我可以給你們很大一筆錢,大到你們可以去幹任何想幹的事。你們既然已經被警方盯上,想來也不容易。有了這筆錢,行事就會方便很多。」
  
  饒是尤明許,都是一愣,忍不住看了眼邢幾復。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視生死於無物,還在和對方談判,並且敏銳抓住對方的弱點,誘之以利,目的也很明確,要保她和邢琰君的命。尤明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既不想感激他,可又無法視而不見。
  
  郭飛嶸笑了一聲說:「還真是舔犢情深!只可惜,我從來不和有罪的人交易。執法的人,怎麼可以和懲罰對象交易?至於你的兒子女兒,還真不能放,我另有用處。」
  
  尤明許的心一沉。
  
  既然談不攏,邢幾復也就不再開口。
  
  麵包車行駛在顛簸的山路上,但懲罰者們個個兇悍,幾支槍一直對著兩個俘虜。尤明許一點脫身的機會都沒有。不過,木簪還在她頭上,剛才襲擊郭飛嶸時她留了一手,並沒有暴露。她只能耐心等待。
  
  還有殷逢,和其他員警。
  
  懲罰者們剛出深山,又入深山。
  
  殷逢還能追到她的信號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2 10:58 PM

第246章

  這時邢幾復轉頭看向了她,尤明許察覺了,不理會。
  
  「明許。」他開口,嗓音有些啞,「是爸爸連累你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望著尤明許,臉上露出溫柔而隱痛的表情。
  
  尤明許說:「你不是我爸。不必自作多情,我也不是被你連累的,我是來抓你的。」
  
  邢幾復靜了幾秒鐘,說:「當年是我對不住她。但我心裡……」他不再說了。尤明許厭惡至極,喝道:「你閉嘴!」
  
  兩人的對話,郭飛嶸聽得一清二楚。這時他抬起頭,眸光也變得冷酷無比,盯著邢幾複。
  
  「沒聽到她讓你閉嘴嗎?你有什麼資格提她?」郭飛嶸說。
  
  邢幾復和尤明許心頭同時一震。
  
  郭飛嶸卻笑了,說:「你這些年來所犯下的罪,我一樁一樁,都記下了。等我對你實施了懲罰,她在地下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尤明許的心中已起了驚濤駭浪,他在說什麼?這個懲罰者組織的頭目,他怎麼可以這樣提及那個人?
  
  邢幾複望著郭飛嶸那雙漂亮的、幽暗的眼睛,突然間睜大眼,儘管相貌有些差別,眼前人遠不如當年那個人英俊年輕,可輪廓分明是相似的,而且那雙含恨的執拗的眼,分明是一樣的。
  
  「你是……當年纏著她的那個小子!是你!」
  
  尤明許一驚。
  
  郭飛嶸哼笑了一聲,並不否認。
  
  「你是……」邢幾複幾乎是從腦海的記憶深處,找出了那個只聽過一兩次的名字,「你是……殷塵!」
  
  尤明許心頭大駭,再次抬頭看著郭飛嶸,居然真的看出幾分與殷逢的輪廓相似,尤其是眼睛。
  
  殷塵?他居然是殷塵?
  
  為什麼邢幾複認識殷塵?
  
  而且為什麼……當眼前人提到母親,邢幾複才把他認出來?
  
  那時候……纏著她的……那個小子?
  
  尤明許忽然感覺到後背在冒冷汗。
  
  郭飛嶸卻猛然笑出了聲,似乎遇到了什麼非常好笑的事,他用手按著額頭,一直「呵呵」笑著。
  
  然後,尤明許看到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郭飛嶸從兩頰撕下一層類似於凝膠狀的東西,又從口袋裡掏出張濕巾,在眉骨上擦了擦,又撕下兩條什麼東西,最後,從脖子開始,整張臉撕下很薄很薄的幾近透明的一層。
  
  警隊裡也有擅長變裝易容的人,能把清秀小哥化妝成個粗魯大鬍子,能把男化妝成女。然而郭飛嶸的偽裝技術,明顯很高超,這些都做完後,他慢慢抬起頭。
  
  按時間推算,殷塵至少有40歲了。但眼前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四五歲,其實還是郭飛嶸那張臉的輪廓,但是皮膚白皙很多,臉頰也要瘦一點。原本兩道粗黑的眉毛,撕掉後變得眉清目秀。這樣的容顏,就更像殷逢了。
  
  尤明許也見過殷塵年輕時的照片,現在百分百可以確定,眼前的男人,真的是殷塵!
  
  尤明許腦子裡念頭急速飛轉——
  
  殷逢曾經暗示過,懲罰者組織的頭目,和他流著相同的血。而對方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毀掉殷逢,而是要跟殷逢所信奉的善惡觀較量。
  
  兄弟倆天生都流著罪惡的血,卻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他們都要證明自己所追求的才是人生真諦。
  
  如果這些年,殷塵一直化名郭飛嶸,潛伏在邢幾複身邊,潛伏在一個深度犯罪組織裡,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為什麼這麼多年,他能一直不現世;如何擁有財力,豢養一批有罪殺手;甚至他處於這樣的組織中,尋找、訓練、組織懲罰者的行動,都會方便得多。
  
  變態的罪惡,藏於人性的罪惡中。黑暗藏在黑暗裡,又怎麼能讓人輕易找到呢?
  
  尤明許看著眼前人。
  
  這人,比殷逢年長十多歲。他是殷逢的親兄弟。
  
  這麼多年來,他將罪惡、人性、甚至罪犯,玩弄於掌間。
  
  他當年還和邢幾複、還有她的母親,有著諱莫如深的關係。
  
  尤明許突然就想起曾經在懲罰者的老巢裡,看到屬於她的滿牆滿牆的照片,心中生出個詭異的念頭——真的只是顧天成拍的嗎?
  
  殷塵似乎挺滿意他們倆的震撼不語。他首先看向尤明許,嗓音不可謂不溫柔:「我其實該叫你弟妹。」
  
  尤明許不吭聲。
  
  殷塵也不在意,轉而看向邢幾複。這樣的容顏,儘管與當年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有所差別,邢幾復還是一下子就認出,眼前人,真的就是那個男孩。
  
  那還是十多年前,那個人還活著,尤明許只有8歲。
  
  那年,她依然在做刑警,每天辛苦查案,不眠不休,像是想要將自己累死在崗位上。
  
  那一年,他早就按家族吩咐,娶妻生子。她從來不肯見他。
  
  他暗中一直派了人看著她。她或許不知道,或許知道了,從不理會。
  
  有一天,手下來匯報,說她正在查一起連環殺人案,在街頭臥底。那塊區域並不屬於他的勢力範圍,人也不容易插進去,於是他皺眉。
  
  手下還說,有個和她住在一棟貧民樓裡的男孩子,總是纏著她。她似乎對那個男孩子也頗為照顧。
  
  那個男孩子叫殷塵,二十出頭,比她還小上好幾歲,據說長得高大英俊,就是沒什麼正經工作和收入,是個走街串巷的小混子。躲在那棟樓裡,似乎是為了躲債。總而言之,是個螻蟻一樣的人。
  
  邢幾複看到手下送來的殷塵的照片後,眉頭皺得更深,對手下說:「殺了那小子。」
  
  那時候,邢幾複剛擺平了家族內外的仇人,一身血氣。這樣丟下一句話後,都沒來記得追問手下是否已經辦好。
  
  因為沒多久,她就出事了。
  
  ……
  
  邢幾複收回思緒,冷冷地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殷塵說:「不怎麼樣。於公,你這些年犯下的累累罪行,早就該贖罪。於私,奪妻之恨,本來就是你死我活。我想怎麼樣,你會慢慢知道。來日方長。」
  
  尤明許只聽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殷塵的話透露出好幾層意思:來日方長,以他們的變態手段,看來是要慢慢折磨邢幾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3 10:11 PM

第247章
  
  他為什麼到現在才動手?是了,他這些年潛伏在邢幾複身邊,要暗殺他應該有不少機會。但是他一直忍耐著。他要的不僅是邢幾複死,還有聲敗名裂,家破人亡,尤如喪家之犬。又或者,像懲罰者組織之前對待陳昭辭、向榮那樣,殷塵要將邢幾複的罪惡不斷「養大」,再親手剪除。這是變態者扭曲的「懲惡」邏輯。
  
  所以直至今日,他才看準機會,藉員警的手,沉重打擊邢幾複,打得他窮途末路,自己再坐收漁翁之利。否則,即便是懲罰者組織,匯集數十名頂級罪犯,只怕也無法與邢幾複龐大的犯罪帝國抗衡。
  
  還有……奪妻之恨。
  
  他說奪妻之恨。
  
  尤明許忍著怒意,下意識就想這絕對是殷塵一廂情願,信口開河!母親怎麼可能跟他這樣的人有關係!
  
  但是……
  
  殷塵顯然是恨著邢幾複的,邢幾復也認出了他。兩人的確有宿怨。
  
  可是……
  
  這時,邢幾複卻露出輕蔑神色,說:「奪妻?憑你?」儘管已落到對方手裡,此時邢幾複卻完全不肯低頭。
  
  殷塵似乎也想起了往事,目光深深,淡道:「她死之前,和我相愛了。她已經忘了你。邢幾複,你記了一輩子的女人,呵……她最後愛的是我。在她心裡,你不過是垃圾。」
  
  尤明許:「你住嘴!」
  
  邢幾複卻只是笑了笑,閉上眼,靠在車壁上,說:「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愛上你。」這五十多歲,城府極深的教父,此時提及舊人,竟十分地溫和平靜。
  
  尤明許心中忽然有些發堵。
  
  今天這一幕,是她萬萬沒想到的。眼前的兩個男人,一個黑幫教父,一個變態殺手教父。可誰能想到,當他們倆交鋒時,會談論多年前的同一個女人!
  
  尤明許心中有某些堅持已久的信仰,險些就要崩塌。可只是稍微一動搖,她就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可能的。她想,她相信自己的母親,絕無可能。
  
  如果知道這兩個人有罪,母親絕對不會和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有所牽扯。
  
  母親她盡忠職守,是最好的員警。她一生為公,到死都是因公殉職,所有和她共事過的人,談及她,都只有欽佩和惋惜。她絕不可能知法犯法、容忍犯罪。
  
  自己的存在……說不定是母親一生,唯一的汙點。尤明許閉了閉眼又睜開,就算她真的是邢幾複的女兒,當年母親也絕對是被蒙蔽或者被強迫的。那麼正直,那麼溫柔,堅持信念的母親。
  
  她大概只是不想自己這個無辜的生命被扼殺而已。
  
  尤明許心中一陣冷一陣熱,眼眶發酸,意志卻漸漸重拾堅定。
  
  不管這兩個社會敗類,當年對母親懷著怎樣的心思。不管他們是她的誰。母親死了,她還在。
  
  對於一個員警來說,答案確切並唯一——
  
  她要做的,就是抓住他們。
  
  心志一定,尤明許的情緒快速平復,她壓根不想再聽他們扯什麼情債,看著殷塵,心念飛轉,問道:「殷逢是你弟弟,你為什麼要對付他?」
  
  邢幾複並不知道殷逢和殷塵的關係,聞言便也凝神聽著。
  
  殷塵笑著說:「你也說了,他是親弟弟,我怎麼會對付他?相反,我一直以這個弟弟為榮。這些年,我一直……默默地關心著他。如果有人敢傷害他,我會立刻要了那個人的命。不過,殷逢是個很固執的人,他讓自己過得很苦,你不也知道嗎?我心疼他,想要解放他,他從小接受的正規條條框框教育太多,把自己框在了裡頭。我只是想讓他知道,大哥是對的,是他執迷不悟。明白嗎?」
  
  尤明許心道,果然如此。殷逢全都料中了。不過她嘴上並不反駁,避免激怒這偏執狂。她又問:「懲罰者組織,是你創建的嗎?」
  
  殷塵目光沉沉望著她,說:「明許,首先,你也應該喊我一聲:大哥。」
  
  尤明許不說話。
  
  殷塵卻又笑了笑,說:「不喊大哥也行,如果你母親沒死,我本來就是你的繼父。這一層關係,我更喜歡。沒錯,懲罰者組織,是我創建的。」
  
  尤明許聽到他張狂的話語,卻只覺得噁心惱怒。繼父?若不是此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真要罵一句:繼你媽的頭!
  
  母親哪怕就算曾經被邢幾複這麼個書生才子模樣蒙蔽,一時上當,也絕對不可能喜歡上這個死變態、終極犯罪者。
  
  一時間,尤明許看邢幾複,都比之前順眼了一點點。
  
  尤明許正要繼續套話,殷塵卻說:「行了,敘舊到此為止。你想套我的話,慢慢來。咱們一塊要在山裡躲的日子,還長呢。」
  
  尤明許心一沉,索性也半真半假地說:「你既然叫我一聲弟妹,還不放了我?」
  
  殷塵說:「殷逢從來對女人沒什麼真心,唯獨對你,愛得神魂顛倒。就像當年,我愛上你的母親,曾經一度,我願意為她而死。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和他流著相同的血,有著相同的喜好和厭惡。我們會愛上相似的人,而且居然是兩母女。所以你說,人生啊,每個人的命運,要走上一條什麼樣的路,其實都是註定的。」
  
  尤明許說不清為什麼,心頭竟有些震動和隱隱的恐懼。也不知道恐懼的到底是殷塵話語裡的什麼,還是他未說盡的含義。
  
  她忽然又想起了殷逢,曾經的尤英俊,含淚望著她說,我愛你,我願意為你而死。
  
  殷家人,都是這麼的……瘋狂嗎?
  
  不,一個聲音在心中說,殷逢和眼前的罪犯,是不同的。
  
  她想起來了,殷逢平平靜靜地對她說:大概我希望自己一生信奉的,是諸惡莫作,諸善奉行。
  
  如果說殷塵的話令她感到了寒意,殷逢的存在,卻令她心頭冒出陣陣溫暖和力量。
  
  「你們是不同的。」尤明許說,「他和你,生而相似,卻選擇了不同的路。他和你,從來都不一樣。」
  
  殷塵聽懂了她的含義。他的眼裡籠罩上一層情緒,用那捉摸不定地眼神,靜靜望著她。尤明許知道,自己也許觸怒了他,甚至可能觸到了他的痛點。她忽然心生快意,於是慢慢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4 10:20 PM

第248章

  半晌,殷塵卻也笑了,低喃道:「難怪他那麼喜歡你。你和你母親很像,正直堅硬得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把你摁彎,看你掙扎。」
  
  尤明許心頭一陣警醒,他的反應讓她感覺到了某種危險。可另一個念頭,卻湧上心頭:殷塵以這樣的語氣,談及母親,分明充滿了掌控和破壞慾。莫非……他剛才說的仰慕相愛,根本就不存在?都是假的。他和母親根本不是那樣的關係,這麼說,只是故意要激怒她和邢幾復兩個?
  
  甚至會不會,他才是當年……害死母親的真兇?雖然當年,被警方認定的變態殺手,被人發現死在了一所公寓裡,死得很慘。
  
  但殷塵此時談及母親的態度,隱隱的瘋狂,令她感覺到不對勁。
  
  按下心頭疑惑,尤明許暫時沉默,不想再激起這變態的興趣。殷塵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轉頭望著窗外幽暗夜色,面目沉沉。
  
  直至這時,尤明許才感覺到,身邊一直沉默的那個人,靠近了些,在她耳邊低聲說:「別再和他說話。他的目標本來是我。」
  
  尤明許抬起頭,首先看到的依然是邢幾復斑白的雙鬢,關切的表情,和出乎意料的清澈雙眼。她淡道:「我有分寸。」
  
  「如果有機會,你就逃,我會拖住他們。」邢幾復又用很低很低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
  
  尤明許沒有說話。
  
  她從來沒想過還要問這個人什麼。現在忽然就有了衝動,但最終,她還是沉默。
  
  一車寂靜。
  
  山路蜿蜒,沒有半點燈光。夜色深了,只有他們,往著深山老林裡開。偶爾有一輛車經過,也不會有人察覺這兩輛車的異樣。尤明許知道,他們正離警方的勢力範圍越來越遠,甚至有可能又丟失了跟蹤信號。
  
  殷逢,還有景平許夢山,他們能找到她嗎?會追上來嗎?
  
  如今外面風聲這麼緊,員警全力出動,懲罰者們攔截了邢氏父子,加上聽殷塵剛才透露的,他們一定會在深山裡躲一陣。
  
  如果殷逢今天找不到她……
  
  也許,就再也找不到了。
  
  可莫名的,尤明許又心生出勇氣,莫名地就相信,他會來的。
  
  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樣。
  
  而且,就算他不來,她也要想辦法和這些罪大惡極的罪犯周旋!
  
  她抬頭看向對面的三個持槍懲罰者,加上殷塵,這輛車上他們一共五個人。她注意到,不管之前,她,邢幾復殷塵,聊到多深的仇怨和私密,對面三個人,眉都沒皺一下,他們只是盡忠職守,始終拿槍威脅著邢幾復和她。這也是她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僅這三人,手掌都有繭,都苦練過槍法,而且身材結實,看著肌肉就蘊藏著力量。比那些黑幫毒販們,還能讓人察覺到威懾力。再思極顧天成和衛瀾的身手水準,尤明許沒把握能在他們三人槍口下脫身。
  
  也可以看出,他們對殷塵極為信服,甚至有些盲從。尤明許相信他們是被洗過腦,不顧生死的要去追求殷塵所說的「諸善已死諸惡奉行」。
  
  有點棘手。
  
  只能靜待機會。
  
  關押著邢琰君的車在前面,尤明許和邢幾復在第二輛車上。
  
  夜色越發顯得深沉,山嶺寂靜得沒有半點別的聲響。
  
  變故,是在一剎那間發生的。
  
  突然間,尤明許就感覺到前方射來兩道強光,她立刻抬頭,車上的眾人也紛紛抬頭,殷塵臉色微變轉身——
  
  那是兩道極其耀眼的車燈,從前方路旁驟然亮起——那裡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停了輛大型suv,並在第一輛車即將經過時,突然發動!
  
  尤明許幾乎可以想像出,一片黑暗裡,第一輛車上的司機和眾人,將被這驟然亮起的強光,照得眼前白花花一片,甚至短暫地失去視覺。劇烈的引擎聲一下子轟鳴起來,那輛車如同猛虎出山,瞬間提速,朝第一輛車撞去!
  
  殷塵臉色驟變。
  
  第一輛車上的人,此時哪裡看得清!只聽「轟」然巨響,兩輛車重重撞在一起!而第一輛車原本車速就快,那輛suv去勢又猛,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態,這一下第一輛車直接就被撞翻了個兒,然後重重地撞在路旁岩壁上,不動了。而suv的整個車頭也撞癟了,幾乎深陷在第一輛車的車體裡,也撞到了岩壁上去。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兩輛車上的人,都沒了聲息。他們幾乎攔住了一多半的山路。
  
  尤明許所在的第二輛車轉眼就駛近,根本就來不及剎車,司機猛地一個急轉彎,幾乎是撞著那suv的車尾,開了過去,險些就撞成了一團。
  
  可是這一招……
  
  這樣以命相博以車撞車的一招,尤明許實在是太熟悉了!那輛suv的司機,勇猛過人,毫不懼死,分明以一己之力,就幹掉了一車的懲罰者!
  
  就在與那輛車擦身而過間,尤明許猛地轉身,透過車窗,果然望見一個熟悉的健碩的身影,被氣囊頂著,倒在那suv的駕駛位上,滿頭滿身的血,雙眼緊閉,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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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4 10:25 PM

第249章

  尤明許看到塗鴉,只感覺到心頭又痛又熱。
  
  他來了。
  
  他們真的來了。
  
  可是塗鴉……你必須給我活著!別死!
  
  對面的懲罰者們,也都在回望這驚人的一幕。尤明許的頭飛快一偏,髮簪落下,她用腳踩住。
  
  殷塵此時的臉色已是一片陰霾。他自然也是認得出塗鴉的。那幽冷似狼的眼眸,盯著車子後方,下令:「拔槍。留一個人,看著人質。」
  
  懲罰者們都動了,掏出槍,移動佈局,佔據車廂的幾個角,蓄勢待發。
  
  殷塵也坐回副駕,拔槍戒備。
  
  尤明許也是全身緊繃。
  
  現在對面只有一個人,拿槍指著她和邢幾復。但車廂狹窄,他們人多勢眾,依然沒有機會。她一眼看到邢幾復,他亦是一臉警覺,身體微綳著,還好,不算拖後腿。
  
  尤明許在心中快速盤算:殷逢那隊人的機動性是在員警之上的,而且冠軍能夠第一時間追蹤到自己。看這情形,只怕只有他們幾個,大部隊還沒跟上來。否則塗鴉不會冒死攔截。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很可能是更加激烈危險的對抗。
  
  到底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她湊到邢幾復耳邊說:「待會兒槍一響就趴下。」
  
  邢幾復看了她一眼,說:「好……謝謝。」
  
  尤明許不再言語。
  
  她不知道,經過剛才與殷塵的針鋒相對,邢幾復的心也打破了多年的沉寂。此時這黑道教父竟有些衝動,如果真有什麼危險,他願意用身體替唯一的女兒擋住。這麼多年,他已經很少以身涉險,此時有了這個念頭,居然感覺到一陣熱血和柔情。
  
  果不其然,後方又有燈光。
  
  另一輛suv,追了上來。
  
  懲罰者們舉槍就射。
  
  尤明許心一緊,從後車窗望出去,現在隔得還遠,看不清車上的人。這輛車的司機靈活性居然不輸塗鴉,於彈雨中狹窄山道上左右迅速漂移。子彈只是零零散散射在堅固的車身上。
  
  他們越追越近。
  
  懲罰者們竟然沒辦法奈何他們。
  
  尤明許忽然感覺到一絲快慰。
  
  這就顯出懲罰者們使用麵包車逃亡的利弊來。優勢是極其不起眼,容易隱匿在山村鄉野中。而且他們開的都是山路,無論什麼車型,車速本都提不快。
  
  但如果遇上槍戰硬撞,就遠遠不如後面這輛昂貴耐撞提速飛快越野性能極好的suv了。
  
  這時,suv上突然冒出三個腦袋,舉槍還擊,懲罰者剛打完一輪,頓時被對方密集火力逼得縮了回來。
  
  好在雙方車速都快,麵包車上的司機車技也很高超,左躲右閃,雙方都還沒有人被打中,只是不斷地交換火力,抗衡著。
  
  槍聲一響,尤明許和邢幾復就趴下了。不過,她很快察覺到,後面來的子彈,幾乎都是朝車底輪胎,和車窗處冒頭的懲罰者射,車身幾乎沒有中彈。
  
  於是她心裡就有了數,索性直起身體,通過後車窗,清晰看到,相隔二十餘米遠的後方,開車的司機,那嘴角永遠掛著陰惻惻的笑,不是冠軍是誰?
  
  難怪車技幾乎不輸塗鴉!
  
  而副駕位後排左右窗那三個人,她看一眼,就能憑身材和腦袋的形狀,辨認出分別是陳楓小燕和老九。
  
  後排正中那人,身體朝小燕那邊傾斜著,臉被前排座椅擋住。他彎著腰,或許也舉著槍。尤明許看到了他身上的防彈背心和一雙長腿,心頭忽然就泛起陣陣又甜又澀的情意。
  
  他來了。
  
  他帶著他們,來了。
  
  彷彿有心靈感應般,suv突然一個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衝了上來,幾乎與麵包車並駕齊驅。這也令懲罰者們一驚,反應過來,在心中痛罵對方陰險——剛才對打了那麼久,局面僵持,他們自然以為這就是對方的能力極限,誰知道人家還保存著實力,突然來這麼一下,讓人猝不及防!於是麵包車一下子就被攆上了!
  
  suv剛一追上來,一陣猛烈的火力就朝麵包車射過來,懲罰者們不得不避其鋒芒,全都縮頭。尤明許注意到,那個奉命盯著他們的懲罰者,已經快要坐不住了,雖然槍口還指著尤明許,已頻頻往車外看,彷彿恨不得也加入戰鬥。
  
  尤明許忽然想到,這樣下去,對殷逢等人並不是很妙。因為自己和邢幾復在這輛車上,殷逢他們必然顧忌,不可能放開手腳射爛這車。可是懲罰者們卻可以大開火力。雙方都是高手雲集,這樣對抗下去,此消彼長,殷逢他們會吃虧的!
  
  怎麼辦?
  
  心中突然閃過個念頭:她能明白這個道理,殷逢自然也明白。那他……藏了什麼後手?
  
  尤明許下意識抬頭望去,卻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只見suv的後排車門突然在行駛中打開,一個黑色的輕靈身影,如猿猴般一躍而起,飛撲向麵包車。尤明許只聽見車頂「嘭」一聲響,那人居然在這樣快的行駛速度下槍林彈雨中,徒手跳到了麵包車的車頂上!
  
  那熟悉的靈活身影,正是小燕!
  
  他不要命了!
  
  懲罰者們都沒想到這一齣,殷塵反應最快,喝道:「殺了他!」懲罰者們全都舉槍,朝車頂射去!瞬間彈孔無數,射成了馬蜂窩。
  
  尤明許突然起身朝對面的懲罰者撞去!那人躲閃不及,槍已脫手。尤明許剛要發作,猛然間另一把仍然滾燙著的槍口,已指在她的頭頂上,她身子一僵,抬起頭,是另一名懲罰者,對方的反應速度太快了!那人冷冷對她說:「坐回去!」
  
  尤明許慢慢縮了回來。
  
  車頂那人,竟像是消失了,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時殷塵注意到,有幾個彈孔裡,已有染上了嫣紅色。那人中彈了?殷塵的心稍稍放下,卻不知道打死沒有。
  
  就在這時!
  
  一個黑色人影如同鬼魅般,突然就倒掛出現在司機的窗外,槍聲「砰」的響起。司機哪裡來得及防備,一槍正中眉心,撲倒在方向盤上。殷塵怒不可遏,一槍射出,小燕就真的跟隻被扯斷了翅膀的燕子似的,從車頂掉了下去,滾落在路旁草叢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4 10:56 PM

第250章

  尤明許驚痛回頭,卻只見那黑色的一團,趴在草叢裡,再也不動。她的眼眶一陣刺痛,差點掉下眼淚。
  
  然而麵包車,失控了!
  
  車速本就很快,司機被一槍打死,車頭就直直朝路旁的岩壁撞去!殷塵一把掀開司機的屍體,伸手猛打方向盤!
  
  只聽「轟」,半邊車頭撞上了岩壁,到底是勉強避過了正面撞擊,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往前甩去,又都跌了回來。
  
  尤明許被撞得頭暈腦脹,猛然抬頭,卻發現懲罰者們當真訓練有素,已經有兩把槍指著她和邢幾復。
  
  殷塵的頭也撞在了方向盤上,流下鮮血。他慢慢抬起頭,用衣袖擦掉臉上的血,只見那suv已在前方好端端地停下,完全擋住了路。
  
  即使殷逢不擋,他們這輛麵包車,也已報廢,開不走了。
  
  撞擊的煙塵慢慢散去,山路上一片寂靜。
  
  suv上,沒有人下車,彷彿極有耐心地等待著。只有兩道明亮的車燈,偏偏極為囂張地朝他們的方向射過來。
  
  這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我這個弟弟,真是越來越瘋了。為了你,還真是肯下血本。」
  
  尤明許乖覺地不出聲,靜觀其變。
  
  殷塵示意手下們,帶著尤明許和邢幾復下車。
  
  他們剛一落車,對面的車門也拉開,幾個人踏著夜色走了下來,正是殷逢陳楓冠軍和老九。
  
  夜色已深,群山寂靜,這是條非常窄的山路,坑窪破爛,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人跡罕至。再往前去,就是更密更深的林子,和更陡峭的山崖了。
  
  兩撥人,彷彿具有相同的屬於暗夜的氣質,隔著幾十米,對峙著。
  
  尤明許一眼就看到了殷逢。他穿著防彈夾克,身形修長挺拔,外頭還套了件黑色大衣。他也正看著她,那暗冷的眼眸裡,似有光在躍動。
  
  不管現在形勢是否還不明,也不管今天能不能回他身邊,只是看到他的人,她的心就陡然安寧下來。耳邊彷彿聽到他如之前那樣在說:別怕。
  
  殷塵也正看著自己的這個幼弟。他的心裡,首先就是歡喜的,彷彿看到一個更年輕也更優秀的自己。不過,隱隱又泛起那想要毀掉他的衝動,毀掉他挺拔的姿態,熄滅他眼裡的光。這樣混雜的情緒,令殷塵輕輕吐了口氣,身體深處都泛起絲絲點點的衝動和興奮。
  
  殷逢遠遠看著尤明許,看到她完好無恙,焦躁惱怒了一整天的心,終於也寧靜下來。
  
  他注意到,她的神色看起來有些疲憊,臉上也有擦傷撞傷,但眼神清澈明亮,也就是說,應該沒有遭受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她也望著他,目光裡透著某種篤定的溫柔。什麼都不用說,他就已明白她想說什麼。
  
  你又來了。
  
  是的,我又來了。
  
  我總是會來阿許身邊的。
  
  誰攔路,有什麼危險,都阻止不了我。
  
  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
  
  正如尤明許所預料的,因為丁雄偉等人突然接到更上級的指示,不僅牽扯到一個絕密級別的臥底,而且調動警力數量又非常大,足有數百。所以殷逢和他的人,都不被允許參與今天的行動。
  
  有些事,殷逢也是有分寸的,知道這樣的決定,自己無力改變。不過丁雄偉反覆向他保證,說自己也是剛知道那個臥底的身份,而且臥底也向上頭保證過,一定會儘力保證尤明許和其他員警的安全。
  
  殷逢在心中把整個案件的起因發展變化一串,大概就琢磨出那個臥底,最有可能是誰了。心中震驚之餘,倒也生出幾分由衷的敬佩。
  
  只是,殷逢可以預料到,回頭只怕又會多一個苦情剛毅的刑警,覬覦他的寶貝。大戰在即,這種事以後再說。反正論爭風吃醋,他從來沒輸過。到時候讓那人放馬過來就是了。他對那人,甚至還生出了幾分以前沒有的興趣。
  
  這時,殷逢並不知道,那人已經犧牲。
  
  儘管警方這一輪大反擊,把殷逢等人排除在外,殷逢還是獲准持槍,在外圍支援。警方不告訴他具體計劃和進展,沒關係,有冠軍在,警方的兵力調動,他們一清二楚。只是山區廣闊,他們不知道準確的行動地點,
  
  於是從今天一早開始,殷逢就帶著人,一直在警方的包圍圈外反覆轉悠,等待消息。
  
  當尤明許的跟蹤器,再次出現信號時,殷逢他們,恰好在不遠的地方。
  
  殷逢立刻命令冠軍向警方報告這一情況,同時追了上來。
  
  然而尤明許的信號時斷時續,隨時有可能消失。並且,離警方的包圍圈越來越遠,反而往更深的山裡去了。於是殷逢知道,只怕是出了什麼大的變故。
  
  他不能失去尤明許的信號,也不能繼續等著警方援兵,懲罰者們只怕會跑得沒影。
  
  殷逢立即決定,實施攔截!
  
  只是山路陡峭,對手兇悍,這行動自然非常危險。幾個人以最短的時間,定下最可行的計策和分工後,殷逢的臉色並不好看,他看著他們,說:「也許會有人死。」
  
  塗鴉甕聲甕氣說:「我不怕死!我要去救尤小姐。」
  
  小燕說:「我早就想死了。要是能救了她,我怎麼覺得還賺了?」
  
  其他人都不說話,年齡最大的老九哼哼笑了:「一個二個把死掛在嘴上,想當英雄呢?咱們這樣的人,就算為員警而死,還能被追封為烈士?誰要是敢死,我就把他的臉吃掉,讓他死無全屍!」
  
  殷逢揉了揉眉心:「住嘴。誰也不准死!」
  
  ……
  
  攔截成功了。
  
  哪怕是對上最強悍的懲罰者,眾人也是連續出擊得手。一切都按照殷逢所預料的進行。
  
  但代價也是慘重的。
  
  一想到小燕和塗鴉還生死未卜,殷逢眉頭緊皺,胸中一股戾氣橫生,隱隱疼痛。只有當觸及到尤明許柔和明亮的目光後,那戾氣才暫時壓抑下來。
  
  對方戒備心很重,將尤明許和邢幾復推在前面,他們的人,都站在身後。
  
  殷逢的目光,落在尤明許身後那個人身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5 10:43 PM

第251章

  那人很高大,有些眼熟,乍一看會以為是郭飛嶸。但仔細一看,分明是另一個人。那人身形英挺,雙手插在褲兜裡,只是簡單站著,就具備郭飛嶸所沒有的迫人氣場。
  
  殷逢看清了那人的相貌,五官依然是俊朗,尤其眼眸深邃。時光沒有在他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只是比起殷逢記憶中那個年輕人,稜角更加分明厚重立體,氣質沉斂了很多。
  
  十三年了!
  
  十三年前,殷逢還是個高中畢業生,剛剛高分考上北京大學。殷塵那時候也不到三十,殷逢只知道他在北京,自己開了家小公司,與父母早已不來往,但他偶爾會和這個弟弟通電話,有時候還會見面。
  
  那時候的殷逢,處於青春期的叛逆和傲慢中,與父母關係很僵,隱隱還覺察到自己的內心不同常人。然而那時候起,殷逢就是個太驕傲心思深沉的人,那些困惑,那些模糊可見的壓抑衝動,誰也沒說,包括殷塵。
  
  不過那時候,儘管一年只能見一兩次面,殷逢對這個同父異母,父親與前妻所生的大哥,還是懷著親近之情的。那時候殷逢還不懂心理學,卻已確立了這個學習志願。他只是隱隱感覺到,大哥身上有某些氣質,吸引著自己。譬如他分明是個商人,但不經意間,眉宇間總有冷酷狠意;譬如很多時候,大哥顯得對人世間所有事都漫不經心,那是一種骨子裡透出的看透和頹唐,對別人,對金錢,對自己都是。大哥他,和那些庸庸碌碌盲盲目目活著的世人,都不一樣。
  
  殷塵身上那寧靜孤獨神秘的氣息,吸引著殷逢。他甚至覺得,自己所困惑的東西,大哥也許會有答案。畢竟,他們流著相似的血。
  
  殷逢打算到北京上大學後,慢慢接近瞭解這個少時就離家的大哥。
  
  但沒多久,就傳來了殷塵的死訊。
  
  殷塵死的時候,並沒有通知家人。殷逢得到消息時,骨灰都已經放置到墓地。而他們的父母,那一對從殷塵小時候就不太喜歡他時常待在國外的夫妻,甚至都沒有回國來看一眼。
  
  殷逢那時候,也沒覺得有多難受,畢竟兄弟倆的關係一直就不算太親近。他只是去了殷逢的墳前,站了很久。他有些茫然地想,這世上與自己相似的人,又少了一個。今後的人生,他應該如何生活,如何面對心魔,沒有人會告訴他。
  
  只有他自己,繼續做著世人眼中那個優秀張狂的大才子。
  
  繼續安靜凝望著,那漆黑的深淵。說不定哪一天,就縱身一躍下去。
  
  ……
  
  所以,是假死嗎?
  
  殷塵終於先他一步,跳了下去。
  
  那個從小被父母遺棄虐待,諸事都不如他優秀,看著弔兒郎當地活著,實則藏著許多世人都無法理解的睿智的大哥,終於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到了此時,殷逢的心中居然十分平靜。這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命運註定的。他打量著十多年未見的兄長,心中不悲不喜不懼不恥。他注意到,即使露出了真容,與那郭飛嶸的相貌,其實還是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之前,你看著郭飛嶸,氣質迥異,是不會聯想到八杆子都打不到的殷塵的。
  
  於是殷逢也就像尤明許一樣,立刻明白了,這些年,他是如何隱匿,如何行事的。
  
  此時殷逢等人並不知道殷塵和邢幾復當年的恩怨,但以邢幾復在犯罪屆的地位,殷塵在這時出手,坐收漁翁之利,作為懲罰者,狩獵這整個湖南最大的犯罪頭目,也是合情合理。
  
  ……
  
  真相就這樣直接擺到了面前,殷逢反而笑了,清清楚楚喊了句:「大哥。」
  
  殷塵從尤明許身後走了出來。
  
  兩兄弟儘管相差了十多歲,可此時打了照面,身材穿衣風格甚至渾身氣質,都很相似。黑衣黑褲,容顏陰冷似雪。
  
  殷塵看著弟弟,慢慢笑了:「殷逢。」
  
  猛然間,殷逢腦袋一痛,閃過些支離破碎的畫面——
  
  他看到自己躺在血泊裡,赤身裸體,有人拿著東西,在他的後背上做著什麼,而他抑不住的顫抖。疼痛,暗無天日的疼痛。戰慄,靈魂終於陷入恐懼的戰慄。卻偏偏還有某種想要爆發的情緒,在胸中回蕩。
  
  那樣的痛苦……那樣的煎熬和折磨……
  
  即使此時只是回憶閃現,殷逢不知不覺,後背已起了一層冷汗。
  
  而在那搖晃模糊的畫面裡,他分明看到了一雙眼,一雙深邃的,熟悉的眼,明明就是不遠處站著的這個人,在對他低低笑著。
  
  他撫摸著渾身是血的他,就像撫摸一頭困獸,一隻寵物,一隻被剪去利爪的小狼,他在他耳邊說:「殷逢,爽嗎?恨嗎?想要報復嗎?想要懲罰別人,安撫自己的痛苦嗎?」
  
  「他們都該死……你我也一樣,因為我們都是……同一種人!」
  
  「來哥哥身邊,和我一起去殺掉其他人,這樣才能得到救贖……我們是兩兄弟,你最像我……」
  
  「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忍耐著,過著一天天行屍走肉的生活。我知道你很痛苦,很壓抑,很寂寞。你根本感覺不到快樂。」
  
  「你收服了那些人,居然讓他們跟著你,種花種草,做飯開車,以為這樣就能讓他們走上正路?你以為世上真的存在著善的寧靜?你真的以為他們能獲得內心的滿足?你錯了,你太令我失望了。堵不如疏,這麼簡單的老祖宗傳下的道理,你一個大才子,居然不懂?只有以惡制惡,只有釋放天性,才能既滿足我們這樣的人,又守護了真正的正義和公平。那是我一生尋求的。」
  
  ……
  
  大約是那時,太痛了,太無助,也太恐懼。所以他才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對世界從此一無所知,對自己的心,也全部忘記。
  
  而殷塵大概是玩膩了,又或者是想要繼續觀察這個弟弟是不是真的被玩廢了,所以才把他丟出來,冷眼看他如何再面對這個世界。
  
  ……
  
  身旁的陳楓等人並沒有察覺,此時憶起那一段時日的殷逢,指尖都在不停地顫抖,臉色青白如紙。
  
  殷塵看著他的樣子,卻彷彿洞悉了什麼,慢慢笑了,說:「乖孩子,想起來了?」
  
  ************

  作者有話說:
  
  羅羽的身份是一開始就設計好的,不是強行反轉。否則他刻意接近女主偽裝男女朋友同居等種種行為都不合邏輯。前面也有很多伏筆暗示,可以倒回去看看;他的設定是有違法行為,但是沒有真正觸碰底線;有關他的傳聞,真真假假,參見郭興。
  
  景平等50名員警,全部穿了防彈衣,文中描述在旁人眼中「看到」犧牲了幾個人。犯罪分子離開後,剩下的員警留在原地交給羅羽處理,羅羽立刻通知人來救了。說實話,雲南人和湘潭人也不敢真的殺掉這50人,誰敢?有些細節我心裡清楚,書裡沒辦法面面俱到,是我功力不夠,還有些細節邏輯不夠完善,我繼續努力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5 10:46 PM

第252章
  
  尤明許一聽這話,就明白了。
  
  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噁心壓抑的感覺。她立刻看向殷逢,他的雙眼就像兩潭沉冷的水。明明他身後還站著他們,尤明許卻忽然覺得,他看起來是那麼孤獨,孑然一身。而他的親哥哥,也許根本就沒把他當成個人。
  
  可轉瞬間,殷逢笑了,眉眼中的邪氣比殷塵還濃烈,他說:「是啊,想起來了。大哥,你好像沒有贏。」
  
  殷塵臉上還帶著笑,肌肉卻輕輕翕動了一下。
  
  而尤明許心中,那壓抑疼痛的感覺,因殷逢的一句話,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是啊,一直是殷逢贏著呢。
  
  贏了殷塵的考驗,也贏了自己心中的黑暗。
  
  就在這時。
  
  車輛的引擎聲在眾人背後響起,瞬間由遠及近。所有人都抬頭望去,看到一輛已經撞得不成樣子的suv,從夜色裡開出來。開車那人,虎背熊腰,滿頭滿臉的血,怒目橫掃,赫然就是塗鴉!
  
  尤明許的心重重一盪,差點笑出聲來!太好了,塗鴉沒死!甚至還頑強的追了上來。
  
  ……那小燕呢?
  
  車上並沒有看到第二個人坐著。尤明許心頭一沉。
  
  轉眼間塗鴉的車就朝懲罰者們直衝過來,殷塵等人拉著人質,連忙往旁邊一閃,塗鴉的車頭幾乎是擦著他們的衣角,一衝而過,直衝到殷逢身邊,轟然停下。
  
  塗鴉跳下車,又一把拉開後座的門,拎了個人下來,丟在地上,卻是邢琰君。
  
  邢琰君剛才在被塗鴉撞毀的那輛車上,此時渾身的血,雙目緊閉,臉色慘白,昏迷不醒。
  
  那頭的邢幾復,目光一震。
  
  塗鴉說:「小燕在後排。」那嗓音啞得像被碾碎了。
  
  陳楓立刻就跑向車後排查看。
  
  殷逢問:「還活著嗎?」
  
  塗鴉答:「我不知道……」話音未落,他一頭栽倒在地,昏死過去。殷逢和冠軍一把將他扶住,冠軍小聲說:「交給我們。」殷逢重重握住塗鴉的胳膊,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鐘,這才慢慢鬆手。當他再抬起頭時,眼眸裡一片陰淡的光。
  
  陳楓又跑到另一輛車旁,打開後備箱,取出急救箱,冠軍一邊盯著對面的動靜,一面給他幫忙。
  
  殷逢這頭,儘管「一家人」團聚,但老九、殷逢還有冠軍,始終持槍戒備著這邊,所以懲罰者們並沒有伺機攻擊。殷塵也不屑。
  
  只是殷塵的臉色並不好看。
  
  這一次交手,殷逢雖然折損兩人,看樣子重傷瀕死。可懲罰者卻是被廢掉了一整車人,兩輛車被阻。論起來,還是殷逢手下的犯罪者們,贏過了懲罰者。
  
  這時,殷逢站起來,開口:「大哥,我一直想問,懲罰者組織,是不是你創建的?」
  
  殷塵打量了他兩眼,答:「是。不過,這些問題,留到下次,哥哥再教你。你那些員警援兵,快到了吧?」
  
  殷逢笑笑不說話。
  
  殷塵看著弟弟這個樣子,卻是既喜愛,又想一刀插進他的後背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他這個弟弟,從小就愛耍小聰明,心思陰險得不像個犯罪大師。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裝模作樣想談話拖延時間,等援兵過來。
  
  殷塵冷下臉來,說:「給我一輛車。我把尤明許還給你。」
  
  殷逢說:「加上邢幾復。」
  
  殷塵:「不可能,你知道我就是為他而來。他落到員警手裡,就是個死,落到我手裡,只不過死得慢一點,慘一點。對於警方而言,結果沒有什麼不同,你們有什麼損失?殷逢,你知道我的習慣,這個條件是公平的。不要試圖和我談條件,不要激怒我。」
  
  殷逢靜了靜,目光遙遙和尤明許一對,點頭:「行。」
  
  殷塵示意一名手下去拿車,與此同時,他自己用槍指著尤明許的後腦勺,慢慢往前走。
  
  尤明許看著殷逢,兩人的目光剎那交織,殷逢微微一怔,似乎已看懂她的眼神,他的眸光沉靜不動。
  
  冠軍把車鑰匙丟給那名懲罰者,懲罰者發動車子,往後倒車,此時其他懲罰者也押著邢幾復往前走。
  
  當殷塵走到與車平行的位置時,他停步,用槍口碰了碰尤明許的腦袋,輕聲說:「親愛的弟妹,去吧。咱們一家人,來日方長。」
  
  尤明許一步步往殷逢走去。
  
  殷逢身後的老九和冠軍,還拿槍指著懲罰者們。陳楓已經將塗鴉和小燕兩人都弄到那輛破車上,至於邢琰君,丟在地上,無人理會。
  
  懲罰者們已走至車旁,首先把邢幾復丟進去,然後一個個上車,留著車下的人,持槍對峙。
  
  殷塵拉開副駕的門就要上去。
  
  尤明許剛走到他前方四五米的位置。
  
  槍聲驟然響起!
  
  是冠軍首先開了槍,眼眸都快瞇成了一條線,一槍就準確無誤的擊穿車窗,在一個非常小的角度裡,以極快的速度,擊中了殷塵的右肩!殷塵身子一顫,就沒能馬上上車。
  
  懲罰者們齊齊色變,紛紛躲在車門後,開始同他們對射!殷逢等人早有防備,也都閃身到塗鴉那輛車後,開始還擊!
  
  然而,就在冠軍槍響的同一秒,尤明許的身體突然往後一倒,人已匍匐在地,連續兩個飛快的後滾翻,四肢彷彿都沒怎麼沾到地面,就一掠而過,轉眼間,人已到了殷塵背後。
  
  她雙手的繩索早就掉落在地。這次,用上了她最為純熟的一招柔術,只見她雙腳剛一落地,就跟條輕飄飄的彈簧似的,直接穩穩彈起,哪怕殷塵身手再好,這一招他也躲不過。更何況他還中了槍。殷塵只感覺到脖間一寒,尤明許已手持木匕首抵了上來,瞬間見血。
  
  殷塵肩部中彈,一時脫力。尤明許一把拽著他,在懲罰者們反應過來之前,就轉了個向,以後背對著殷逢等人,將殷塵擋在身前,喝道:「都放下槍!」然後她拖著殷塵,一步步往己方陣營退。
  
  擒賊先擒王,殷塵到手,僵持局面大大扭轉!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有懲罰者們面面相覷。殷塵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誰能想到這女人膽子這麼大,槍林彈雨中還滾回來抓他!而且她那一下,他根本來不及避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5 10:49 PM

第253章
  
  槍聲一下子停了,懲罰者們還舉著槍,都看著殷塵,等待他示意。
  
  殷塵哼哼笑了。
  
  尤明許也狠,匕首飛快換到左手,右手抓著他中彈的傷口,令他悶哼出聲,渾身疼得發抖,然後帶著他,繼續往後拖。
  
  「哈哈哈——」殷塵痛喘著,居然大笑起來,「看來今天,是不死不休了。」
  
  尤明許厲喝道:「抓的就是你!全都蹲下!不許動!」
  
  殷塵卻說:「你今天抓不了我。」
  
  尤明許一怔,反而說道:「如果媽媽知道我今天抓了你,會不會很高興?一定會吧?」
  
  殷塵臉上的笑沒了,陰沉沉的,竟是任由她往後拖了兩步。而那些懲罰者們,持槍逼近,亦步亦趨。尤明許身後,冠軍和老九也在殷逢的授意下,緩步上前,持槍對峙,接應尤明許。
  
  只要殷塵到手,懲罰者們群龍無首,警方大概也快要趕到了,這一次,他們就會被一網打盡!
  
  殷塵忽然在這時開口:「動手!」
  
  尤明許心中一驚,猛然抬眸,卻見對面的懲罰者們並未開槍,反而都望著她身後。
  
  她的……身後?
  
  猛然間,她聽到了某種刀具入肉的聲音,還有那人短促的抽氣聲。她下意識回頭,卻看到身後的老九和冠軍,也都扭過頭去……
  
  殷逢原本站在最後,身後空無一人。此時,一把尖刀從他胸口透出,染滿鮮血。殷逢的臉色有片刻的僵硬。而他身後,一直昏迷或者佯裝昏迷的邢琰君,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低垂著頭,手握著那把刀。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邢琰君一把抽出那刀,殷逢幾乎是頃刻就要倒地,結果邢琰君一刀又朝他的腹部插入!
  
  這哪裡還是眾人所認識的那個邢琰君?俊秀的臉此時是那麼猙獰,浮現瘋狂、喜悅的神情,朝地上的殷逢插完第二刀,他才低頭笑了,喃喃道:「諸善已死、諸惡奉行……呵呵……諸惡奉行!」那嗓音似喜似哭,明顯情緒已極為壓抑,不太正常了。
  
  對面的車裡,傳來邢幾復震驚的聲音:「琰君!」
  
  邢琰君根本就沒聽到。
  
  他只是望著地上重傷的男人,腦海中浮現出自己短暫二十多年來的人生……旁人提及父親時的恐懼和厭惡;從小父母間看似完美實則冰冷的婚姻;他隱隱約約聽說的父親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他在國外讀書,結識的那群人。他們信奉的是以惡至惡;他們讓他看到,被他們所懲罰的有罪者們,曾經傷害過的受害者的照片;他們也給他看,曾經被父親傷害過的那些人的資料。那些恐怖、血腥、罪無可恕的照片,讓他在美國,也一夜一夜睡不著覺。
  
  他也知道員警一直查著父親,知道父親有一天必死,會為自己所犯下的事贖罪。
  
  「可是,你們邢家的家業,是拿別人的鮮血和生命當成墊腳石,積累起來的。你真的能夠安心去做所謂的白道太子爺?」懲罰者們問他。
  
  「……那我應該怎麼辦?」
  
  「如果你也去懲罰罪惡,那就不一樣了。你可以為自己,為你的父親贖罪。」
  
  「我可以嗎?」
  
  「你當然可以。我們這一次要狩獵的目標,就是你的父親。我們會旁觀警方擊潰整個犯罪集團,只要你把父親交給我們,你的罪惡就已經洗清了。你就可以忘記一切,一切都扯平了。你可以去過乾乾淨淨的新生活。」
  
  「你再也不是他的兒子,你是懲罰者。」
  
  「你當然可以繼續愛他。正因為愛他,所以才要懲罰他。」
  
  以罪之子,去懲罰罪惡。這既是殷塵對付邢幾復的底牌,也是他對殷逢留的後手。因為他知道,殷逢一定不會濫殺無辜,一定會連邢琰君一起救。
  
  ……
  
  尤明許望著摔倒在地的殷逢,剎那腦子裡一片空白。他的眼睛裡也有一瞬迷茫,而後身體痛苦地縮起,很低很低地開始喘氣。
  
  尤明許一下子就受不了了。這時殷塵早已趁她分神逃脫,一拳狠狠打在她的腹部。尤明許悶哼一聲,鬆開他,踉蹌兩下,就朝殷逢撲去。
  
  旁邊的老九和冠軍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一左一右也撲過去。陳楓臉色鐵青,丟下小燕和塗鴉,從另一輛車裡衝過來。
  
  他們一團大亂,卻有人伺機逃走。
  
  遠處,已傳來密集的警笛聲。
  
  殷塵捂住肩膀傷口,看一眼那一地混亂,不再糾纏,命令所有懲罰者立刻上車離開。邢琰君剛跑了兩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個蒼老尖細的笑聲。邢琰君嚇得毛骨悚然,一轉頭,看到個老頭子,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舉槍朝自己衝來,正是老九。
  
  尤明許撲倒在殷逢身前,看著他滿身的血,身體微微顫抖著,嘴裡喘著氣。他也望著她,目光既不歡喜,也不恐懼,只是執拗地盯著她。尤明許完全沒意識到眼淚已掉下來,想抱他,卻不敢抱,哽咽著,緊緊握住他的一隻手。他連手都是脫力的,尤明許聽到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鬼樣子……我又沒死……」
  
  「你別說話!」尤明許吼道,旁邊的冠軍和陳楓哪裡顧得上別的,從急救箱裡搶出紗布和藥物,實施急救。
  
  車子的引擎聲轟鳴,尤明許一把抓起冠軍丟下的槍站起,正要射擊,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她這一生,都忘不了了。
  
  邢琰君剛跳上車,suv一腳踩油門,就要飛馳而去,車門即將關上——
  
  可是有一個人,還緊緊追著。
  
  是老九。
  
  他「啊啊啊」大叫著,張牙舞爪,那麼蒼老佝僂的身軀,此時卻跑得如同一頭獵狗!他舉著槍,嘴裡大喊著:「你敢殺殷老師!我要你死!我要你死!」聲音裡帶著孩童般的哭意。
  
  尤明許看著這一幕,胸膛如遭重擊,她立刻開槍,朝輪胎射擊,可是有老九擋著,車子又開得急,連續幾槍都沒有打中。
  
  可是,當一個壓抑太久的瘋子,瘋起來的時候,會爆發出多麼驚人的力量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6-5 11:11 PM

第254章

  可是,當一個壓抑太久的瘋子,瘋起來的時候,會爆發出多麼驚人的力量呢?
  
  老九居然追上了急速奔馳的車,而他手裡的槍極穩,「砰砰砰砰砰——」朝尚未關上的車門裡,連開數槍,於是裡面傳來好幾個痛呼的聲音。
  
  尤明許大喊出聲:「老九!」
  
  冠軍和陳楓也抬頭,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老九——」「老九回來!」
  
  來不及了。
  
  儘管老九也穿了防彈背心,但只能擋護胸腹。懲罰者豈是任人宰割的,吃了這麼大的虧,車廂裡很快傳來數聲槍響還擊。於是尤明許等人,眼睜睜看著老九的頭部、雙臂、頸部、大腿連續中彈。
  
  老九腳下一個趔趄,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倒下時,他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一撲,半個身子撲進了車廂裡!
  
  「啊——」車廂裡傳來殺豬般的慘叫,然後又是一輪激烈的槍聲。尤明許等人只看得肝膽俱裂,因為他們只能看到老九還伸在車外的雙腿,原地亂彈、掙扎了幾下,就徹底不動了。
  
  suv一個加速,開得更遠。
  
  老九被丟下了車。
  
  可他不是一個人被丟下車的。
  
  他和另一個人,以極其詭異的姿勢,一起被丟下了車。
  
  老九的臉,埋在那人的大腿上,那裡一片血肉模糊,老九的嘴,還咬著一大塊血肉。那是邢琰君,身中數槍,雙眼驚恐地瞪大,早已氣絕。
  
  兩人就這麼一塊兒掉在灰撲撲的路上,不動了。
  
  冠軍突然「啊啊啊——」尖叫著,那叫聲竟與老九那麼相似!他一下子彈起,朝老九陳屍的位置跑去。可只跑了幾步,突然站住,然後慢慢地原地蹲下,抱著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陳楓只看得目眥欲裂,嘴裡喃喃道:「蠢……蠢死了!誰要你去的,誰要你去的!」他的眼淚流下來。
  
  尤明許也是滿臉淚水,在殷逢的這些人裡,老九其實是最不起眼的,看著既無所長,又不討人喜歡。誰能想到,他會在殷逢遇襲時,以這樣自殺式襲擊的方式,和邢琰君同歸於盡,甚至還打死打傷了別的懲罰者!
  
  可他就這麼死了!
  
  像個被欺負的孩子似的,衝動而慘烈的,死在他們面前。
  
  可誰不是孩子,人生這條迷茫而甜蜜,痛苦而永遠懷著希望的路上,誰不是個委屈的孩子?
  
  冠軍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向老九的屍體,一邊走一邊哭。尤明許轉過頭,紅著眼看著躺在地上的殷逢。他的傷太重,根本直不起身體,所以也沒看到剛才的一幕。儘管陳楓淚流滿面,雙手還是壓著他身上的出血口,不肯鬆開。
  
  殷逢的眼已快要睜不開了,臉色更是白得嚇人。尤明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聽到了什麼。他眼神定定的,望著天空。
  
  「老九……出什麼事了?」他輕聲問,「他幹了什麼?他……人呢?」
  
  尤明許整個人一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握緊他的手,把臉埋進去,任由淚落在他的掌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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