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眷念 -【重生女修仙傳】《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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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8 02:40 PM

第一百四十二章 慘烈一戰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了眼,綠袍修士如是。

    這一切都在他們眼前活生生地發生,沒有人會懷疑那位綠袍修士是否僥倖被傳送離開,也無人去撿拾綠袍修士遺留下的儲物戒等物,反而再度往後退了數十丈,貪婪急切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驚懼。

    是的,沒有人不怕死,更何況,他們分明沒有看到綠袍修士轉生,也就是說,綠袍修士連元神都未能逃掉,神魂俱滅,徹底消失在天地間了。

    意識到這一點,所有修士背上都是冷汗淋漓,後怕不已,如果剛才是自己先動手……

    黑袍老者想到之前的舉動,心驚膽顫的同時又暗自慶倖。

    幸好他當時就覺得那黑針有些古怪,神識極難捕捉到,本著一貫謹慎的原則,改抓為推,避過了一劫,不然,此時神魂俱滅的就是他了。

    赤水將五枚黑針召回,若有所思。

    兩枚黑針的自焚之力,似乎比上次速度更快,難道是綠袍修士修為更高的緣故?

    赤水也不多想,只目光冷冷掃過周圍的四位修士,黑針在她身側轉動,毫無靈光波動,此時,卻再未有人敢小瞧了她。

    她尖細的下巴輕抬,長身而立,烏絲鳳羽袍隨風而動,黑眸深邃,不可目測,凡被她看到的修士都不由避開,不敢與她對視。

    赤水輕笑一聲,道:「不是想要玉盒嗎?還不動手?」

    幾位修士都在遲疑。

    「怎麼?這都不敢?」赤水極盡輕諷之能事,「啊?!也對,玉盒只有一個呢,你們要怎麼分呢?」

    黑袍修士眼中掠過一絲惱意,頓了頓,出聲道:「這位道友,老朽等也是不得已,眼見大限將至,難免失了平常心。還請道友見諒,若道友能將玉盒讓出,我等願意用靈石購買。」

    且不說另幾位修士表情如何,只赤水聞言,便是古怪一笑,現在他們願意用靈石買了?

    可惜,晚了!

    她現在不賣了!

    赤水面帶歉意,「不好意思,在下現在不缺靈石,怎麼辦呢?」她將玉盒取出,故意拋了拋,又是一臉難舍之意。

    早在玉盒出現的瞬間,幾位修士眸中就是一片光亮,難掩渴望之色,眼神隨玉盒上下移動,恨不得將之據為己有。

    其中一位面容枯槁的灰袍老者猶為甚之,終是忍不住言道:「不知姑娘需要什麼?老朽身上還有些物什,願與姑娘交換。」

    此言一出,黑袍老者面色一沉,而另兩位修士則是對其怒目而視。

    赤水此次倒沒有笑,她並非同情灰袍老者,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今天她弱,那麼不只玉盒被搶走,身家性命也難保全,但現在她表現強勢了,這些人就得來跟她商量了。

    「這位道友,並非在下不肯交換,你們怎就能確定此玉盒內,裝的就是你們所需的極品凝元丹呢?」

    要萬一不是呢?

    灰袍老者聞言,略一定神,胸有成竹道:「不瞞姑娘,老朽曾在一本上古煉丹記錄中閱過,極品凝元丹,丹成如珠,顏如翠,清香凝神,更有萬年聚元草的精華縈繞,聚而不散,姑娘打開玉盒一瞧便知。」

    赤水聽之,有些遲疑。

    聽其所說,倒真與玉盒中之物有些相似,但她怎麼就知道對方沒有說謊呢?

    她邊思考,手扶過玉盒,神識卻是不放過眾修的表情。

    就見另三位修士都未動,灰袍老者眼中卻閃過一抹急切。

    她陡地一笑,道:「聽說歷來丹藥達到極品就有可能產生靈性,雖然這個可能性極小,以致於經常讓人忽略,但這可是仙君留下的寶藏呢,你們說玉盒內這一顆會不會就那麼幸運呢?」

    灰袍老者僵了下,勉強笑道:「老朽相信姑娘。」

    相信她不會讓其跑掉嗎?

    赤水不置可否。

    就聽灰袍老者又道:「姑娘,此物在你手中,暫時用不上不說,還易招生禍患,老朽之前僥倖得到一枚極品增靈丹,可增加化虛修士五百年的修為,老朽自是用不上,卻最是適合姑娘,不知姑娘可願相換?」

    極品增靈丹?不只是赤水,就連另外一位還未達到化虛後期巔峰的修士都很有些眼熱。

    按理說,兩枚靈丹都是極品,都是早已經絕跡的古物。與這老者相換,不僅能解了當前圍困之急,更是能在短時間提升五百年的修為而無副作用,可說是不虧。

    可是有一點,極品凝元丹的功用卻是比極品增靈丹大得多。

    要知道,多少如眼前老者這般的修士,苦苦追尋數千年卻不得門而入,含恨而終,這極品凝元丹用得好了,就可以築就一位歸一期大能,而極品增靈丹就一般了,修為嘛,時間積累而已,她現在尚有近兩千年的壽元,並非急需。

    可是眼前這個局又將如何解呢?

    別看她現在聲勢驚人,體內靈力量也不足三成,如果這四人一起上,她雙拳難敵四手,恐也無力招架,就算勉強驅出星河,能全身而退的機率不足一半,更大的可能是與這幾人同歸於盡,她當然不希望這樣,可就是這樣同意相換,她又很有些不情願。

    灰袍老者閱歷豐富,怎會不知赤水所思,咬了咬牙,當下立即又道:「如若姑娘願意,老朽那本上古煉丹記錄,也可一起交換。」

    赤水聞言,真有些意動。

    可就在她要答應的前一刻,一陣詭異的笑聲忽然出現,滿場修士俱驚。

    赤水抬眼,看著憑空而現的灰斗篷等幾位修士,頭皮一陣發麻,這對她可說是雪上加霜。

    她轉目移向灰袍老者,示意自己願意交換。

    灰袍老者此時卻猶豫了,並非他不想要玉盒,實則是剛才赤水對綠袍修士的一擊,讓他頭腦極端清醒,就算他能拿到交換的玉盒立即退出空間,可在退出之前的那一刻呢?

    眼前這貌不驚人的女子,都可以將綠袍修士瞬間滅殺,再別說後來出現灰斗篷等人,大家都不是傻子,這些修士可是敢自爆的,他能否安全逃離還真是個未知數。

    赤水一見灰袍老者的表情就知不妙。

    果然,灰袍老者果斷地搖頭。

    灰斗篷見之,哈哈大笑,對灰袍老者的識實務很是滿意,「玉盒我要了,你們,若不想丟了性命,就給我滾!」

    其語氣之囂張跋扈,讓人聽而生恨。

    黑袍老者等人自是不甘,可形勢強於人,玉盒僅有一個,他們也並非一夥,眼前的情況卻是不允許他們多想。

    黑袍老者率先往後退了數百丈,卻也沒有離開。

    其餘三人見此,依樣照做。

    灰斗篷見此,嘴角撇了撇,轉向赤水。

    赤水面色冷凝,靜靜看著灰斗篷等人,神情戒備。

    灰斗篷不以為意,沖赤水漫不經心問道:「你是將玉盒送上來呢?還是我自己來拿?」

    赤水冷冷一笑,「若我主動奉上,你會放過我嗎?」

    灰斗篷狀似認真地想了想,搖了搖頭。

    赤水心一冷。

    就聽灰斗篷慢慢道:「誰讓你拜入素和家族門下呢?你們這些人都該去死!」

    「你們果然是在針對素和家族。」明地的猜測是對的,她嘴角發苦,看來,對方絕對不會放過她。

    「你既已知道,就束手就擒吧!我會留你全屍。」灰斗篷說著,他周圍的五位修士已是往她襲來。

    「留我全屍?」赤水止不住哂笑出聲,神情陡地變冷,「庚桑族的餘孽。也敢如此倡狂?」

    灰斗篷似也未料到赤水能識破他的身份,微滯了下,才哼道:「你竟然知道?那就更加不能放過你。」

    他說著,整個人忽地消失不見。

    赤水心下一緊,提高感知,卻都未能發現灰斗篷的身影,正心下發寒之際,忽聽遠處兩聲慘叫傳來。

    她避過修士一擊,神識探去,就見兩道人影往她的方向慌忙竄來,正是黑袍老者和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見赤水的詫異之色,苦笑著道:「姑娘一語道破,害殺了老朽等人。」

    赤水極是無辜,道:「你們可以退出。」

    黑袍老者無奈搖頭道:「我等勢單力孤,哪是他的對手,就算此時離開,恐怕還得連累其他族人。」

    灰袍老者點頭認同,臉皺得像菊花。

    赤水扯了扯唇角,不予置評。

    黑袍老者道:「道友,我等不多說,先共度難關要緊。」

    赤水自然沒有異議,不過她也沒有降下警惕之心,不管他們說什麼,終無法掩飾一點,他們仍沒有放棄對玉盒的追逐,之所以沒有現在退出,有可能是之前見識了她的手段,想賭一把。

    不待他們多說,此時灰斗篷已經回來,見得二人竟未離開,正合他意。

    他背後的魂獸張牙五爪,許是剛吞噬了兩位修士的生命力量,身軀膨脹了近一倍,遮住了大半天空,極其興奮,似欲掙脫灰斗篷的控制,往他們撲來。

    赤水三人被其陰影籠罩,面色都是大變。

    黑袍老者飛快往後退,同時道:「道友,這魂獸交給你,那五位修士就由我二人為你分憂了。」

    灰袍老者緊跟其後,跑得飛快。

    赤水本也打算後退,聞得此言,哭笑不得,原來他們打的竟是這主意,那五位修士雖然攻擊狠辣,但只要不讓他們近身,並不難對付,與之相比,魂獸就可怕多了,一不注意,就是神魂俱滅的下場,二人此舉,可見其臉皮之厚,世所罕見。

    而灰斗篷此時可不管這些,雖然對於二人異常的舉動有些不解,可是他並不在意,反正他們三人都得死,不過早晚而已。

    赤水見此,也不再多說,那兩位老者是賭定她的黑針對魂獸有效,正好,她也想試一試。

    如果是成年的噬魂獸,她還真不敢,但現在不同了。

    她當時心神險些被反噬,又聞得那是噬魂獸,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而現在,她已知魂獸的底細,再加上其吞噬了兩位化虛修士,身上帶有化虛修士的能量,黑針極有可能克制它。

    她邊想,手上的動作卻不慢,五枚黑針齊刷刷往那魂獸射去。

    魂獸的虛體十分龐大,也無可回避,黑針穿過,並沒有什麼延滯。

    關於這一點,赤水也猜到了,因為魂獸沒有實體,黑針不能停留其上才會如此。

    可赤水也沒有氣餒,心念微動,又生一計。

    那灰斗篷本以為赤水是要攻擊他,急忙驅出一柄黑傘來防禦,他可是著過赤水的道,再也不敢大意,這黑針他看不出其來歷,誰知道是什麼東西?哪知赤水再度出乎他的預料,竟是沖著魂獸而去。

    他當即冷笑出聲。「不自量力!」既然對方找死,他也不能阻止不是?

    他心神一動,魂獸立即竄起。

    狂風呼嘯,魂獸的巨爪隨風飛舞,看不見絲毫猙獰兇殘之態,可誰又知道有多少修士,因為這一時的大意而枉送了性命?

    赤水不敢怠慢,雙手各祭出五枚黑針,齊齊往左右兩方射去。

    與此同時,她手上再度出現五枚黑針。

    黑灰兩位老者可是見識過黑針的速度和威力,此時見之,也不由揮了一把冷汗,現在赤水在他們眼中,就像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看著不怎樣,卻又讓人無從著手,最要命的是,殺傷力巨大,想想綠袍修士的下場……

    二人一致認為,之前的自己絕對是瞎了狗眼。

    然灰斗篷並不知曉這一切,他此時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赤水意欲何為,他只是本著謹慎和對未知事物敬畏的心理,知道速戰速決、遲則生變的道理,二話不說,魂獸已張到極致,近在赤水眼前。

    這一襲,與吸靈葉極其相似。

    赤水自然知道厲害,那種四面八方任你選擇,卻無處可逃的恐懼感,可以將一位心志堅定的修士瞬間崩潰,幸好她並未打算後退,將五枚黑針一推,雙手結訣,連續結了三道屏障將自己保護起來。

    灰斗篷滿臉譏諷,僅憑幾個普通法訣屏障,就想擋住他的魂獸,簡直是癡人說夢!

    就見魂獸虛體蠻力一擊,觸角「喀吱」「喀吱」「喀吱」連續三聲,層層突破到赤水眼前,眼看就要擊中她的眉心。

    赤水雙眼張至極致,親眼看著這一切。

    遠處兩位老者也驚異的關注著這一幕。

    灰斗篷面帶微笑,準備享受這一遲來的勝利果實,可他面上的微笑陡地一僵,與此同時,魂獸發出一聲驚天嚎叫,猶如被誰踩了尾巴一般,虛體陡地往後退去。

    只見二十枚黑針所圍住的中央,魂獸的虛體極盡扭曲,仿佛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而與之神魂相連的灰斗篷,卻忽然之間身體顫抖了一下,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想像與現實的巨大差距,讓他雙眼瞪大如銅鈴,死死盯著遠處的身影。

    是了,是法陣!

    這是法陣的威力。

    他瞬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卻又不明白為何區區二十枚黑針,就可以組成如此厲害的法陣,眼看魂獸被黑針圍住那處,生命力量極速流失,再不敢怠慢,驅動著魂獸離開。

    此時的赤水也是大松了口氣,心下慶倖,果然有用。

    她也是在方才靈機一動,將黑針按照某個圍困型法陣的方式陣列,沒想到效果竟然如此之大。

    只見前方,黑針所及的範圍內,魂獸的虛體一寸寸的消散……

    那魂獸極力嘶鳴,似是知道黑針的厲害,虛體收縮,想要避開。

    赤水控制著黑針,隨其而動,仿若粘在它身上一般。

    眼見魂獸的虛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灰斗篷此時也急了,心一發狠,竟是如壁虎斷尾般自斷了一部分虛影,勉力將魂獸收了回去。

    不過就算如此,他內心也是肉痛不已,不只是之前吞噬兩位修士增長的生命力量沒有了,其體型比初始還瘦了整整一圈,天知道他將魂獸豢養到此等威力,付出了多少,而此女,居然眨眼間就將他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可惡!絕對的不可饒恕!

    赤水見黑針如此給力,本有些興奮,便是一直關注著的兩位老者,都一幅預料之外的表情,卻忽見灰斗篷一把將擋住大半張臉的帽子扯下,露出蒼白清瘦的臉龐,雙目赤紅,如陰毒的蛇,緊鎖住赤水。

    赤水頓覺不妙。

    也就在此時,黑袍修士陡然發難,一根泛著銀藍光澤骨爪憑空穿越,一下襲至赤水身後。

    赤水只覺所有的寒毛都立起,骨爪上深深的寒氣猶如死神的鐮刀,即將收割她的生命。

    「不!」灰袍老者大吼道,目眥欲裂,雙目發紅,竟是驅起武器轉而往黑袍老者全力砍去,他只知道,如果赤水活著,他還有可能得到極品凝元丹,如是赤水死了,就更沒有他的份了。

    「你瘋了?!」黑袍老者氣極敗壞,卻也不敢硬接。

    他之所以如此,是反復思量的結果,這也將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可是沒有極品丹藥和此女交換,他早打算好了,偷襲一旦得手,就立即退出此空間,天大地大,等他找了藏身之處,突破到歸一期再出現,眼前這些修士又如何能奈何得了他?

    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料到灰袍修士竟然瞬間發狂,向他發難,一旁又有其它修士虎視眈眈,不得已,他只有往赤水二人這邊躲避。

    而赤水,明明危機將至,卻是猶如木偶一般,待在原處一動不動不說,便是雙眼,都失去了焦距。

    她此時處於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態,這種狀態以前也發生過,與藍羽交戰之時、百里仙尊和屈門仙尊鬥法之時,只是,這一次比之前感覺更加清晰,仿佛時間放緩了速度,所有的動作都變慢。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背後,神識準確地感應到背後的骨爪,一點點伸向她。

    近了,三尺,兩尺,一尺……,目標直擊她的心臟。

    怎麼辦?

    她要躲開,可是,她動不了,她好像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更近了,七寸,五寸,三寸……

    「啊~」心中的恐懼達到極限,好似衝破了什麼限制,似乎是腦裡已經想像了千萬遍,她本體迅捷地往旁邊一避。

    也是同時,周圍瞬間恢復正常。

    銀藍光澤的骨爪恢復正常,「嗖」一下一把穿透了赤水的肩胛骨。

    赤水瞳孔緊縮,嘴唇抖顫,在骨爪抽出的瞬間,再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鮮血噴湧而出,如溪流般直往下落。

    黑袍老者本欲再度追擊,可是他現在要應付灰袍老者等修士,自顧不暇,暗自惱恨。

    似乎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那五位修士已是將他們三人逼至了一處,毫無預兆,五聲巨響合一,猶如驚天巨雷,所折射出的光華,亮麗刺目,照亮了整個空間。

    黑袍老者的恐懼和不敢置信,灰袍老者的盲目和瘋狂,以及赤水的些許茫然,一一在目。

    灰斗篷修士嘴角殘忍一笑。

    忽然,他嘴角的笑一下凝固,雙眼睜大,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大呼道:「糟了,空間要崩塌了。」

    是他失策,沒有考慮到此空間並非渡劫大陸,不夠穩固,五位化虛修士同時自爆的威力,尚沒有波及到三人之時,空間就率先承受不住了。

    眼見整個空間如龜裂了一般斑駁脫落,他眼中終於現出驚慌之色,必須離開,否則他將會被空間撕成碎片。

    他雙目一掃,極快找到了一條恰好可容他通過的空間縫隙,也是唯一的生路。

    他頓時大喜,再顧不得赤水等人,飛身便往那裡沖去。

    或許是求生的心太急切,本來一向謹慎的他,竟沒有立即發現後面的危險,等到他意識到之時,已是晚了。

    只見絲毫不輸之前五位化虛修士同時自爆的光華,七彩光芒猶如一道光瀑,沖出直泄而去。

    不可阻擋,無法閃躲……

    灰斗篷修士絕望的臉龐,如同老舊的黑白相片,蒼白而脆弱——一擊就碎。

    這卻絲毫無法引起赤水眼神哪怕一絲波動。

    她伸手撈起灰斗篷修士身上掉落的一個銅牌,也來不及細看,就欲沖進裂縫。

    就在這時,灰袍老者一聲驚叫,從身後響起。

    赤水轉頭一看,就見黑袍老者拖著灰袍老者一臂,正往她的方向飛來,那條手臂上,灰袍老者的儲物手鐲正散發著瑩潤的光澤,而在其身後,灰袍老者正撞在一條極細豎立的空間縫隙上,整個身軀自眉心一分為二,連元神都未能逃離。

    幾乎是沒有考慮,赤水瞬間抽出五枚黑針。

    黑袍老者頓時肝膽俱裂,卻又立即轉努不喜。

    就見他舉起手中那條斷臂一揮,竟將五枚黑針全數接下。

    因為時間緊迫,赤水並未驅動針上的法陣加速,沒想到卻是被其鑽了空子。

    不能讓其離開。

    赤水當下不顧身後縫隙快要消失的危險,調用體內最後一點靈力,結出一個炎雷,往其丟去後,一頭鑽進了縫隙,腦中還殘留著黑袍老者怨毒不甘的視線,如此灼熱,又帶著某種她無法解讀的冷漠和詭笑?!

    只聽身後一聲慘叫,「不——」

    身後空間碎裂的聲響不絕於耳。

    赤水正覺慶倖,忽覺背後某物襲至,她正欲閃避,定睛一看,竟是那掛著儲物鐲的手臂,她想到灰袍老者所說的極品增靈丹和上古煉丹記錄,心下一熱, 勉強將之抓住,直往眼中發現的那抹光亮奔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鳳淚精華

    秋風蕭瑟,滿園沐浴在夕陽餘輝中,寧靜詳和。

    玉閣內,一束陽光斜照進來,帶來縷縷暖意,床上的人渾然不覺時光流逝,異常滿足地蹭了蹭柔軟舒適的羽被,這才不甚甘願地醒來,睡眼迷蒙,忽又怔住,一時竟分不清身在何處。

    這正是赤水。

    很快,她眼中的迷茫褪去,手反射性地摸向自己的肩胛處,完全沒有痛感傳來,她止不住有些驚異。

    她可是很清楚地記得,當時黑袍老者的那骨爪不止擊碎了她整塊肩胛骨,收回時,那生生被拽去大塊血肉的劇痛……

    可現在,她的傷竟然好了?

    她輕輕眨了眨眼,後來呢?

    哦,是了,她中了骨爪,僥倖從空間裂縫中逃脫,若非吸靈葉幫她擋住了空間裂縫中大部分的靈氣暴流,本體較一般修士強韌,恐怕她就真的交代在那深不見底的黑縫中了。

    可就算是這樣,她也再度受了重創,回到渡劫大陸時,本身靈力全無不說,烏絲鳳羽袍上縱橫交錯,割出不下數百道口子,如布條狀堪堪將她的身影罩住,可說是全毀了,而內裡傷口大小不一,只有少數已經結痂,其餘皆是深可見骨,並非普通回春術可以治療,只能略作緩解。

    因為長時間血氣流失,讓她變得極是虛弱,幸好她意志堅韌,知道自己血氣擴散,很快就會吸引附近的飛禽走獸前來,若是有修士恰好在附近,那更將是災難。

    因此她連服了幾枚備用的療傷靈丹,換了衣裳,勉強布了個掩飾的法陣,打坐半日。

    沒想到又生變故。

    先是自己打坐時,發現體內原本活躍的靈力,現在運行回復都極為遲緩,就像一人從青年突然過渡成行將就木的老人,死氣沉沉,生機將絕,那種巨大的落差,當即將她鎮在原地,她內視了數次都未能找到原因,再一回想之前大戰受傷時,骨爪上的銀藍光芒,以及黑袍老者最後那難以解讀的複雜眼神,知道這是著了黑袍老者的道。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千防萬防,處處謹慎,就是未防範地面之下,鮮血沁入地下,將一頭地甲龍吸引了來。

    那地甲龍為九階妖獸,雖未渡劫,但頭頂犄角已冒尖,若是順利渡過雷劫,也將是一方能者。

    若是平時,這樣一頭妖獸,自然不足為懼,一根手指頭就能將之毀滅,可當時她身受重創,靈力又受阻,回復緩慢,當真是如被拔了爪牙的老虎——怎麼看怎麼像貓。

    顯然那頭地甲龍就是這樣認為的。

    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赤水就嘗到了其中滋味。

    她甚至都來不及整理之前大戰的戰利品,只匆匆收進了指環。

    那地甲龍身軀龐大,足足有數十丈長,在地下翻騰不休,如魚得水般自得,赤水卻是苦不堪言。

    地面強震,山搖地動,地表層層斷裂,崩突,強度不下於前世的八級地震。

    她之前所布下的不過是將陣石埋於地下、所耗靈力最少的普通法陣,就演算法陣再精煉,也無法抵擋這巨大的災難。

    這般大的動靜,肯定已經驚動了千餘裡內的修士,她當時也是急了,不顧身體狀況,強制催動靈力將那頭地甲龍斬殺當場,匆匆往地圖標記最近的傳送陣飛奔而去,後來……

    赤水想起了一切,面色便有些古怪。

    後來,自然有修士趕來,而且還不少,只不過低階修士感應到她的威壓,輕易不敢動手,而高階修士嘛,意動者確實不少,但誰也不想當了別人的探腳石,都遠遠跟在了她身後,也因此讓她先一步到達傳送陣。

    赤水想到這裡,恍惚一笑,其實當時她真是到了強駑之末,那些修士一旦動手,她必將露餡,到時候眾修一窩蜂湧上來,她必死無疑,可就因為他們遲疑了,也才讓她搏出了一線生機。

    恐怕他們也沒想到她身上會有罕見的定位符吧!

    赤水收回思緒,看了看室內,家俱物什樣樣齊全,素雅大氣,乾淨整潔,又隱隱有著一份被時光洗禮的厚重感。

    她沒有見到任何能識別主人身份之物,少了分人氣,顯見是空置已久。

    她心中微微一動,當時她已經達到極限,勉強撐過了傳送,意識其實已經模糊不堪,隱約中,她好像感應到了一汪湛藍的湖水,溫柔,寧靜,將她完全包容,讓她極是安心,不由自主便放鬆下來,之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現在再來想想,她怎麼就那麼大意呢?

    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她懊悔地捂額,想想當時的狼狽,簡直恨不得時光倒流重新再來,雖然以眼前的情況來看,並未發生什麼,可這是三歲小孩才能犯的錯誤,她兩千歲的人了,能一樣麼?

    如果她沒有猜錯,當時她見到的人,應該是百里前輩無疑了。

    那麼這裡是百里前輩的居所了?

    她起身,見到身著的裡衣,頓了頓,目光停留在床頭,那裡正擺放著一套疊得整齊的藍色新衣。

    她默默穿好,又用清潔術好生洗漱了一番,才推開屋門,往外行去。

    一路上風景秀麗,轉角,她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藍色身影。

    此時,他正立於回廊順風處,用吃食逗弄著前來啄食的幾隻吉祥鳥,幾縷陽光照在他身上,泛起一層金色光暈,剛毅的臉龐上眉眼卻是柔和,眼尾微微往上彎,看得出主人的心情很不錯。

    就是這種感覺。

    赤水停住腳步,一時竟不想打擾。

    吉祥鳥歡快地啄食,直到將他手上的食物吃得一乾二淨,又戀戀不捨地繞著他飛了幾圈,才騰飛遠去。

    百里仙尊直到此時才轉過頭來,聲音一如以往的清淡,「醒了?」

    赤水點頭,走上前行禮道:「前輩又救了赤水一回。」

    百里仙尊眼神掃過赤水,招招手,讓她進亭內坐下,自己也落座,在桌上墊了一塊沉木,道:「手遞過來。」

    赤水一看他的架勢,乖乖伸出左手,搭在沉木上。

    就見百里仙尊長指如玉,輕輕落在她手腕處。

    赤水只覺得絲絲冰涼沁入肌膚,很是舒服,看到對方認真的表情,不由又有些怔忡。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聽對方問道:「你可察覺不對?」

    她心裡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仍是點了點頭,很自然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她醒來之時確實感應到體內靈氣的那種凝滯感仍在,並沒有消失,比之平時,身體也發沉,少了兩分輕盈,她本以為是長久沉睡的後遺症,現在看來好像不對,她勉強問道:「請問前輩可知赤水所中何毒?」

    百里仙尊略有些為難道:「你所中的並非是一種毒,而是多種劇毒調和而成,其中有兩種劇毒最為知名。一曰血影,一曰沉脈,二者都極不易讓人察覺,血影通過血液傳遞,毒素可達五臟六腑,加速內臟衰竭,極難清除,而沉脈,你也感應到了吧?你的經脈已經開始僵化封閉,你應該知道厲害。」

    赤水的心隨著對方的話一下子往下跌,仿若掉進了無底深淵,只覺眼前一片黑暗。

    她雖然隱隱察覺不好,但也未想到會是如此嚴重,連百里前輩都束手無策,那位黑袍老者果然陰險狠辣,數種劇毒中和,不只增加了辯認的難度,解藥也更加難尋,短時間內,中招的修士恐怕都難逃他的毒手,難怪最後那老者表情那樣怪異。

    「其實,這兩種劇毒的解毒我這裡都有。」百里仙尊語氣有些遲疑。

    赤水聞言,雙眼發亮,眼中透出一絲驚喜。

    「沒那麼簡單。」百里仙尊似知赤水所想,「我雖有這兩種毒的解藥,然這兩種毒相伴隨相生,再加上其餘輔毒,毒素發作比初始快了三倍……」他說著似想到了什麼,眸光微亮,輕歎道:「你遇到的是一位下毒高手。」

    赤水現在也知道了,如果不是關乎已身性命,她真想仰天長歎,再吐血三升。

    高手都在民間啊,古人誠不欺我。

    她現在無比後悔,當時沒有將黑袍老者的儲物袋弄到手,不然或許可以找到什麼線索,只是現在再後悔也無用,她知道百里前輩還有話未說,連忙認真聽之。

    「你中毒之後,並未加以控制,又強硬催動靈力,加速了毒素的蔓延……」

    赤水心裡發苦,當時情況危急,連命都差點丟掉,哪還來及注意這些。

    「幸好你耳上的鳳淚精華,可使枯木逢春,勉強壓制住了血影,才沒有在沉脈之前發作,不然……」

    「等等。」赤水驚訝地指著耳際問道:「前輩所說的是這定顏珠?」這還是她在下界築基之前的戰利品,她也從那女子那裡得到的記憶裡知道這是寶貝,可卻沒想到會在這關鍵時刻救了她一命。

    「定顏珠嗎?」百里仙尊略微思索,道:「鳳凰涅磐重生,帶著浩潮生機,可不僅只定顏這一功效。」

    赤水自然知曉,這定顏珠讓她本體一直保持在最健康青春的那一刻,對她的修行也有極大的增益,比之別人輕鬆了不少,她更沒有想到那粉衣女子所知的珍稀仙禽,竟會是鳳凰,「鳳凰在此界不是早就滅絕了嗎?」

    百里仙尊並未反駁,只是道:「鳳淚精華並非無限,你好自為之。」

    赤水自知是中毒消耗巨大,鳳淚精華也只能壓制一時,無奈她對藥劑一竅不通,想到對方之前說有解藥,忙恬著臉向對方求救。

    百里仙尊毫不意外,「因為你所中之毒甚雜,中和在一起,已經形成一種新的劇毒,我雖有解藥,卻也還未研究透徹,若想解毒,還需要你完全配合才行。」

    赤水聰慧,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她分明從對方眼底看到了一抹光亮以及淺淺的愉悅,她心念電轉也就明白了,內心忍不住吐槽,早說嘛,原來是想讓她當小白鼠,虧她之前還那麼殷切的求他。

    形勢比人強啊,為了自己的小命,小白鼠就小白鼠吧!

    只是,她為什麼又產生一種強烈希望時光倒流的錯覺?

    好吧!此事揭過,赤水掏出變異藍蓮,恭敬的奉上,「多謝前輩相助,赤水受益良多,前輩若有所需,敬請吩咐,赤水萬死不辭。」

    好吧,所欠太多,她已經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了。

    平常修真者,哪敢這樣承諾啊,就算仙尊位元高權重,需要她的地方不多,但也架不住萬一啊,萬一對方讓她去送死,或許做某些違背道心的事,她怎麼辦啊……

    好吧,她已經完全走神了。

    百里仙尊將藍蓮收起,就發現赤水已經走神到千里之外了,他不由啞然失笑。

    許是因為兩人被困在浮世牢籠的時間太長,以至於此女對他的態度有種莫名的熟稔和信任,讓他想起當時此女在他面前毫無防備的暈倒時,他內心深處升起的些微驚詫和動容,讓他當時不由自主便伸出手……(嘿嘿~)

    「……前輩?」

    百里前輩回神,就見赤水潔白的五指正在他眼前來回晃悠,她眼裡滿滿都是促俠。

    難得的,百里仙尊也有些不自在,本欲解釋,又無從說起,正局促之際,忽地感應到了什麼,伸手一把抓住了赤水的手指。

    赤水手指僵住,小口微張,吃驚地看向對方。

    百里仙尊凝眉,問道:「儲物戒?」

    赤水微愣,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對方所指,忙點了點頭,手指抽了抽,竟沒能抽回,面上止不住便有些發熱。

    百里仙尊倒是沒想那麼多,他又仔細感應了下,疑惑問道:「是芥子空間?」

    赤水想了想,指環內空間巨大,但指環本身只是一種存儲介質,與外界空間相連,她一時也說不清是否是芥子空間,想到自己身家性命都握在對方手裡,她極為大方的取消隱藏,將指環摘下,遞給對方,也避過了臉頰持續發熱的困境。

    百里仙尊也不客氣,直接就探入神識,破開她設的禁制,查看起來。

    這一看,就看了很久。

    赤水面色變了又變,坑爹啊有沒有?會空間神通了不起啊,你敢再不客氣一點嗎?

    她的全部家當都在裡面啊喂?

    赤水無語問蒼天,正暗自思考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忽聽對方天外飄來一句,「你想不想改進這個空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8 02:49 PM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發大財了

    赤水正無語問蒼天,暗自思考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對方天外飄來一句,‘你想不想改進這個空間?’

    「可以改進嗎?」說起來,她對儲物戒的要求本就不高,這指環存儲空間極大不說,更為重要的是,裡面時間是靜止的,消除了血影術的局限問題,不只一次讓她擺脫了身後敵人的追擊。

    百里仙尊將指環遞回給她,「難道你未發現裡面天地兩立,儼然是一方小世界嗎?」

    赤水訥訥地搖頭。

    當她得到這指環時,確實驚異於指環內的空間大小,只是當時她修為低微,對於這個修真世界還存著莫大的敬畏,對某些事物還抱著接受,而非懷疑論證的態度,再加上又不懂空間法則,也僅是將其視作一個超大號的移動冰箱,久而久之,也就漸漸遺忘了這事。

    現在想來,確實有些不對。

    為了以防自己繼續犯傻,她連忙向其請教。

    百里仙尊道:「指環僅是存儲媒介,你若想改進,必須做到三點。」

    「請前輩指點!」不知怎麼的,她左眼皮忽地跳了一下,聲音便有些氣弱,話說左眼皮是跳財還是跳災來著?

    「第一點,空間裡沒有生命,你必須先找到能夠供給生命生存的能量。」

    赤水愣了愣,能量?能夠供給一方天地,那得是多麼龐大的能量啊?這樣的東西她真能找到嗎?

    她正懷疑之際,就聽百里前輩的聲音響起,「這點你不用擔心,你不是有塊玄陰玉嗎?勉強可以一用。」

    「玄陰玉?」赤水提起的心緩緩落下,說起來,因為一直沒有找到能量轉換之法,那玄陰玉她還一直帶在身邊。

    「玄陰玉內的能量能供修士修煉,自然也能轉換成供給生命的能量。」

    赤水表示受教。

    「第二點,你需要找到一件達到靈寶品質的空間法寶……」

    「等等。」赤水兩條細眉一下擰成了結,「空間法寶?還必須是靈寶?前輩不是開玩笑吧?空間法寶本就稀少,更別說靈寶級別的,那是千萬中挑一的標準,哪裡有?」

    「怎麼沒有?」百里仙尊慢悠悠道:「我們之前不就親眼見證了一件空間靈寶出世嗎?」

    赤水此時也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只三足巨鼎?」

    「正是,因為你指環僅是存儲媒介,要想改進,必須用靈寶級別的空間法寶,將那方天地完全納入其中,方可完全掌控。」說到這裡,百里仙尊又有些遺憾地道:「可惜了那鼎,被那庚桑族的小子得去了。」

    話雖如此,他眼裡哪有半分痛惜。

    赤水心下暗自翻了個白眼,一點都不可惜,那小子可是為了玄陰玉滿世界追殺著她呢。

    想到這裡,她心中忽地一動,或許……

    她連忙將心裡冒尖的想法按下,她現在還深中劇毒呢,一切還需從長計議。

    不過掌握一方小世界?那她不是相當於那方世界的神?她不由有些眼熱,又追問道:「那第三點呢?」

    「第三點……」百里仙尊有些遲疑道:「第三點就是煉製的人選,必須是一位精通時間法則的仙君。」

    赤水聞言,心裡剛升起的那點熱情立即被撲滅了,頓時有些心灰意懶。

    仙君?還必須是精通時間法則的?這條件,一件比一件離譜了,且不說仙君都無法停留在此界,就算能停留,她也不認識啊!

    「只有仙君才有力量操控那一方天地,而之所以要求要精通時間法則,是因為你這個指環本就是一位精通時間法則的仙君煉製,真正可貴的也在此處。」

    「真的?」赤水又來了興趣。

    「自然,不過你這只是半成品,沒有品級。」

    赤水兩指捏著指環轉了一圈,沒想到這指環的來歷竟是不凡,雖然她現在找不到仙君,不過能知道這一消息,也算不錯了,至於能否改進,鑒於條件太過苛刻,她決定一切隨緣了。

    她也不糾結,美滋滋地將指環戴回原位,就聽百里前輩略帶遲疑的聲音傳進耳際,「關於第三點,我或可以幫上忙。」

    「啊?」赤水慢半拍才理解對方說什麼,小嘴張成O型,難道……「前輩突破了?」

    也不對啊,他若是突破了,根本無法停留在此界,因為此界的靈力量已經不能滿足他修煉的要求,如果他刻意壓制修為,就好似下界時穹目那廝一樣呢?

    應該也可以。

    可是理由呢?

    要知道,仙君修煉,所需的靈力量龐大無比,如果他真是這般的話,無疑於是自毀前程。」

    赤水小眼神止不住地往對方臉上瞄。

    百里仙尊搖搖頭,沒有多說,只道:「你將東西準備好,交給我,我會想辦法解決。」

    赤水似乎有些接受不能,直愣愣看著對方。

    百里仙尊剛開始還能穩住,但隨著時間越來越長,他也不由有些惱了,丟下一句「你自便。」一揮袖,不帶一絲雲彩的消失了。

    赤水眨巴了下眼,這才反應過來,她其實只是在想對方為何對她如此好罷了。

    話說一位仙尊與她平等相待,頗多照顧,她又怎會沒有感覺。

    她只是不解,為什麼呢?

    好在她並非喜歡鑽牛角尖的人,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反正她現在連命都掌握在他手上,還怕他什麼?

    他若真有目的,遲早也會暴露,她到時候再見招拆招便是。

    想罷,她起身大聲道:「前輩,赤水想四處走走,請放行。」

    沒有回音,但禁制卻悄然打開。

    赤水抿嘴一笑,一躍而起,遁入空中。

    入眼所見,果然是一個靈台。

    只是這個靈台,比之她開啟的那個靈台面積增加了十倍不止。

    在她正下方,是一個占地極大的莊園,除了最中間的主屋設了禁制外,其他的包括她醒來時住的玉閣都是一覽無疑。

    莊園外再沒有任何建築,而是一大片不知存活了多久的原始森林,蔥蔥郁郁,繁茂非常。

    赤水本是無意識的掃過,可是誰能告訴她,是不是她眼花了?那一大片泛著瑩潤光芒、足足有數十顆之多的隨風輕輕搖擺的小草,怎麼那麼像傳說中萬年前已經絕跡了的、只一顆就能引起無數修士哄搶的熒蠅草呢?

    還有,熒蠅草旁邊那顆樹,看其形應該是鐵雲衫不錯,可是那枝幹上的雲紋你敢不敢再大一點,萬年了有沒有?

    還有再旁邊那綠綠的枝條,別躲,我看見你了。

    化形的靈草啊,她在星官仙府也才只找到一顆,而且還被它跑了,她居然在這裡又看到了,而且還是像大路貨一樣擺在這裡,完全沒有人理,她頓時有種淚流滿面的衝動。

    她覺得她的雙眼遭罪了。

    默默回到玉閣,半晌才緩過氣來。

    她現在無比心安,自己那點家當,連對方一個零頭都比不上,還是別提了。

    因為體內劇毒,她現在暫時無法修煉正好無事,便將上次的戰利品——灰袍老者的手鐲和那個裝著魂獸的銅牌翻了出來。

    她先拿起銅牌,見其上一隻袖珍版的魂獸圖案正在其上,有些像一隻Q版的章魚,只是全身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幾隻觸角還微微扭動,似欲掙脫符文的束縛。

    赤水現在自身難保,可不敢用它,若是一個不慎被其反噬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這魂獸曾被她的黑針重傷,也不知道還保留有幾分威力,只有以後再看了。

    她隨手將之收起,目光移向灰袍老者的儲物鐲。

    想到灰袍老者曾說的極品增靈丹以及上古煉丹記錄,她毫不猶豫地將裡面的東西全倒了出來,洋洋灑灑堆滿了一屋。

    直覺的,赤水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個封印著黃符的白玉匣子,輕輕開啟了一條縫,磅礡的靈氣湧出,她急忙又合上,深吸一口,滿臉喜色,果然沒錯,雖然這顆極品增靈丹沒有生出靈性,但看其靈氣的濃郁度,保存得相當不錯。

    「啊,對了,還有那個玉盒。」赤水一拍腦門,手一翻,綠色玉盒出。

    她雙手掐訣,擊在玉盒上,稍息,玉盒緩緩開啟,一道綠光直射而出。

    赤水早有防備,身形極快一閃,便將之抓住。

    那綠丹在她手中扭曲掙扎,赤水眼疾手快地抓過玉盒,再度結訣將其封印,面上喜色更甚,顏如翠,凝元草精華縈繞,聚而不散,果然是極品凝元丹,發達了。

    她雙眼冒光,投向屋內其他東西,想到灰袍老者所說的上古煉丹記錄,目光在幾塊玉簡上穿梭,很快選定了一塊看了起來。

    這一看就看了兩個月。

    期間,除了百里前輩派僕役送來了一顆壓制毒素擴散的藥丸外,又另抽了她一大碗鮮血,美其名曰研製解藥,反正赤水也不懂,隨他去了。

    赤水現在可說是驚喜異常,這塊玉簡雖然沒有名字,可是裡面的內容卻是驚人,灰袍老者居然捨得用此來換取極品凝元丹,真是下血本了。

    玉簡裡,不只記錄了上古無數煉丹師的煉丹心得和技法,更是穿插了不少丹方,雖然這些丹方上所需的藥材大多都絕跡,但這並不能影響它的價值,更為重要的一點是,那其中最為精要的煉丹技法,竟是用神銘文記錄的,雖然後來有譯文,但總還是有細微差別。

    煉丹技法,差之一毫,謬之千里,這就是煉丹宗師與高級煉丹師的區別。

    想到灰袍老者所說的上古煉丹記錄,赤水搖了搖頭,極度的名不符實啊,這對於煉丹師來說,絕對可以奉為聖典。

    赤水輕舒了口氣,平靜了一下略帶激動的心情。

    她識得神銘文可關於煉丹的技法,仍有許多地方無法理解。

    她本對煉丹一途並不精通,以前的那丁點煉丹經驗,此時看來,卻是拙劣幼稚至極,更是無法與這本玉簡中記錄的手法相比。

    她僅是粗略的掃了一遍,就已是受益迫多,若是再多加研究,想成為高級煉丹師也不是不可能,她心中不覺有些意動。

    要知道,在此界,高品質靈丹流入坊市的數量極少,就算出現,也大多是在拍賣會上,價格被哄抬得極高,就算她拜入素和向紫門下,雖有供給,但都是定量的靈石和丹藥位階也略次於家族弟子。

    這自然是理所當然,但她若是能自己煉製,那就更好了。

    求人不如求己。

    如果是凡人,或許還要斟酌一二,畢竟貪嚼不爛的道理大家都懂,可對於她們修真者來說,卻是無需多慮。

    特別是她現在已突破到化虛期,在之後漫長的兩千年裡,真正需要專心修煉的時候並不多,這漫長歲月,更需要各種技能來充實自己,為自己以後的道路保駕護航。

    她可比不得明天等人,有一個家族支持,她孑然一身,所能依靠的也只能是自己。

    她想罷,已有所決。

    她將玉簡收起,看向周圍。

    其中,靈石極少,不過萬餘,還有一些符篆、丹藥、煉丹材料等,有用的她都收起來,衣裳等物除了新的,其餘全部燒掉,法寶只有零星兩三樣,一葉飛舟,品質尚比不上她的引魂笛,不過可以乘載數人,倒也還算不錯,另兩樣就更差了,一件是灰袍老者被黑袍老者攻擊之時,曾使用過的防禦法寶——厚土障,破損極是嚴重,還比不得以前麥丘希源留下的那面弱水鏡,赤水看了看也就隨意丟在指環的角落,目光看向最後一件,好像有點意思。

    這是一件飛盤狀的法寶,約有巴掌大小,通體漆黑透亮,沒有任何符文標記,她翻轉,反面也與之相似,除了凹凸不同外,一時竟真看不出什麼。

    「這是探寶盤。」百里仙尊的聲音突然在身側響起。

    赤水抬眼,略帶驚訝地看著他。

    他怎麼來了?

    要知道,自從他上次離開後,就是送藥丸和抽血,都是譴的僕役前來,他本人並沒有出現。

    百里仙尊也不管赤水所想,一手拿過探寶盤,凹面向上,注入了一縷靈力。

    頓時,凹進去的盤面裡,無數亮白色的光亮,猶如繁星,數量之多,將整個盤面襯得晶瑩如玉。

    赤水張著小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百里仙尊將探寶盤遞還給她,有些嫌棄地道:「這物只能探尋周圍百里內的靈物,超出了範圍或者靈物被下了禁制就完全無用了。」

    赤水默默地接過,心裡的小人正在抓狂,上神,這是在赤果果的炫富有沒有?

    百里之內,竟然有如此多的寶物,將探寶盤都整成了亮白色,那得是多少寶貝?虧她之前還在上空看了看,只注意到樹林裡那些數量驚人的珍稀靈材,她又眼拙了有沒有?

    原來真正的寶貝,就在這莊園內。

    別懷疑,她這一推論是有道理的。

    這探寶盤的前任主人是化虛後期巔峰強者,雖然他是一位散修,但他現在正用的探寶盤,怎麼也達到化虛期修士的中級水準,也就是說,相對於她來說,她周圍百里的範圍內,遍地都是寶貝啊。

    還有比這一事實,更能打擊到她的嗎?

    她默默地將探寶盤收起,雖然現在用不上,但保不住以後有用啊,為什麼她又有一種淚流滿面的衝動呢?

    正在她默默整理雜物之際,百里仙尊忽地輕「咦」了聲。

    她隨之望去,就看到其手上正托著一隻白玉雕刻的煉丹爐,約有他拳頭大小,那白玉與之前那個白玉匣子有些相似,爐身上雕刻一條玉龍,兩足一前一後,與龍尾形成三個支點,龍身隨著爐身盤旋而上,兩爪前伸,似欲騰飛而起,龍頭伸出爐面,與下方的龍尾遙相呼應,活靈活現。

    赤水從未見過如此精緻的雕刻品,此時也看得目不轉睛。

    特別是那對凝如墨的龍眼,在這通體潔白的煉丹爐上猶為顯眼,不知怎麼的,赤水總覺得那對龍眼正在瞪著她,目含無盡龍威。

    她不由感歎道:「像真的一樣,這雕工,可惜了,是個裝飾。」

    此言一出,百里仙尊眼尾微彎,反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裝飾品?」

    赤水就是一愣,「難道不是嗎?」那麼小,她分明沒在其上感應到一點靈力啊。

    他將其遞到她面前,「你再看看?」

    赤水本想接過,手剛仲過去,卻猛地縮回,滿臉驚訝,「怎麼回事?」她剛才分明感到一股灼熱往她的手襲來,若非她閃得快,說不定就被燒著了。

    「這可不是裝飾品,你看這龍,千毫畢現,內裡還隱約可見血脈流動,你見過雕工如此精細的龍嗎?」

    「沒見過。」正因為沒見過,所以之前她才會如此感歎啊,「難不成這還真是煉丹爐?」

    「當然,這可是件寶貝。」百里仙尊如是道。

    赤水雙眼閃閃發亮。

    「這可是煉丹師夢寐以求的,十大煉丹寶爐之七——白玉化龍鼎。」

    「白玉化龍鼎?」赤水跟著念了一遍,咂了咂嘴,「名字也很普通嘛,它當真那麼有名?」

    百里仙尊搖頭失笑道:「也叫龍化白玉鼎,你別看它名字普通,本身可不普通,不信,你滴一滴精血試試?」

    「真可以?」她瞟了一眼那煉丹爐,沒有什麼發現,這才小心地掐了下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正欲滴下。

    忽地,那煉丹爐飛騰而起,猛地往她沖來。

    因為距離太近,速度又太快,赤水根本來不及躲,待反應過來時,那煉丹爐的龍嘴已經一口咬到了她的無名指上。

    「嘶——」赤水倒抽一口冷氣,驚呼道:「它怎麼活了?」

    百里仙尊輕輕頷首,「龍化白玉,白玉化龍,本就該是如此。」與話中意思不符的是,他一臉居然真猜中了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赤水忽然覺得對方的表情很欠扁……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歪解修心

    自從那日赤水發現那無名玉簡,驚奇於那煉丹技術的博大精深,而後便鑽研煉丹技藝,直至今日,她才從玉閣走出。

    雖然醒來後她曾躍至空中,稍微觀察了百里仙尊的靈台,想知道身為一個仙尊的靈台該是何種模樣,但一發現這其中寶物眾多時,她便奄了,至此她還未曾細心觀察此處美好,此時留心,又是一番驚歎。

    不比她精心設計建造的住宅,這個莊園顯見是通過多位名家傾力打造,雖不見壯麗風景,卻勝在舒服適意,放眼望去,周圍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均是精心佈置,偽裝在樸實的外貌下,其實均是價值不菲,稍加留意,便可發現其中蘊含的深厚底蘊。

    景色無邊秀麗,赤水心情也變得很好。

    這段期間雖未見到百里仙尊,但他曾派僕役送來解藥,因此她體內的毒素已清出八成,運功已是無礙。

    想起上次查看此靈台時發現的城池,占地約百公里,想必就是百里前輩所建。又想到那件保護她許久的烏絲鳳羽袍己然損毀,此刻身上並無高防禦的法袍傍身,實在有些不妥。

    在她細細觀察自身的靈力運轉後,認為此時離開這裡進城裡一趟應該無妨,於是就準備入城去購買煉衣之材料。

    說起來,百里前輩真不是普通的低調。

    城池的規模也就相當於中級標準,與他的真實身份完全不符,她剛才分明看到了城池外,有著隱匿法陣的氣息,而之前也從未聽到有這位前輩的傳言,她若不是有穹目所給的定位符,怕是永遠都找不到這裡。

    或許正因為如此,城池內人口數並不多,比之赤水以前經過的城鎮,少了幾許熱鬧,卻也並不冷清。

    一路行來,城內秩序井然,道路旁商鋪林立,眾多高低層次不同的修士和凡人混居在一起,有說有笑,分外和諧。

    她神識放開,掃過眼前街道,面色便有些古怪,她竟未看到在修士城池裡遍地開花的正道聯盟商鋪,反倒是見到了一個熟人——豐木城天一閣的掌櫃。

    雖然那掌櫃仍然健壯,但千餘年光陰仍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跡,兩鬃已經染上不少風霜,隱隱也露出幾分蒼老。

    赤水身形一動,已是立於那家店鋪前。

    她進門時特意抬頭望了眼此店牌匾,牌匾上除了有天一閣三個大字外,還有一個標記,也的確是天一閣特有的標記。

    她舉步入內,店內小二和掌櫃同時看向她,均是一驚。

    店小二吃驚,是因為此女一看就是外來人士,也不知是什麼來歷,而掌櫃則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一是因為赤水根本沒有什麼變化,二則是因為他對赤水的印象極為深刻。

    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沖店小二示意,自己則迎上前去,「見過姑娘。」邊說邊將赤水引入後面待客室。

    赤水掃過商鋪內部,發現此店比之當初豐木城的天一閣,規模還要大上不少,正有些吃驚,見掌櫃態度客氣,也露出一抹笑容道:「掌櫃安好。」

    「託福。」那掌櫃引赤水坐下,才回身問道:「恕在下冒昧,姑娘怎地到了此地?」

    赤水眼珠一轉,答道:「隨朋友來的,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那掌櫃怔了怔,忙搖頭道:「沒有沒有,在下只是好奇問問,不知姑娘進店,需採購些什麼物品,在下或可以幫忙一二。」

    赤水笑了笑,「說起來,還得多謝掌櫃當日贈與我的玉片,後來當真幫了赤水不少忙。」

    那掌櫃聞言也客氣道:「姑娘煉陣手藝精湛,是本閣的貴客,不必言謝,能幫上姑娘的忙,是我等的榮幸。」

    「自豐木城一別,轉眼已是千餘年,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掌櫃,真是意外的驚喜,就不知掌櫃又怎流落到此地?」

    那掌櫃怎會不知赤水拐彎抹角的試探,想到之前自己也試探過她,不由釋然,道:「自豐木城陷後,老夫就回到了這裡,不瞞姑娘,此處就是天一閣的總壇,我家主人也亦長年在此。」

    赤水聽之,驚訝地睜大眼,掃了周圍一圈,不解地道:「那怎地只有你們二人?」

    那掌櫃見此,卻是大笑,「此城不大,只需我二人足矣。」

    赤水計算了下此城的人口數,算是贊成了掌櫃的說法,想到有了熟人好辦事的道理,她想到了進城的目的,便問道:「掌櫃,我想買些煉衣材料,不知哪家商鋪好些?」

    恰在這時店小二端著茶進來,聽得這話,頓時就是一樂,道:「姑娘,這所有的商鋪都是一個主人,賣煉衣材料的商鋪也只有一家,就在前方拐角處,你一問便知。」

    「真的?」赤水第一次聽說,有些接受不能。

    而那掌櫃則是責怪地瞪了那店小二一眼,暗示他太過多嘴。

    店小二有些莫名,這本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有何不能說的。

    「既是一個主人,為什麼又要分成那麼多家店鋪?」這不是浪費嗎?

    聽到此問,那掌櫃滿臉自豪的道:「主人商鋪遍及天下,這裡是總壇,外面眾多分店的貨物,都需在此處中轉配送,自然需要分門別類,單獨管理。」

    赤水看著旁邊店小二,也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心中忽地一動,再一想二人的話,頓是明白了什麼,悄悄壓低聲音,手指指了指頭頂,「你們的主人不會是那位吧?」

    店小二在掌櫃身後只顧點頭,暗贊赤水聰明。

    赤水輕籲了口氣,那麼明顯,她若是還猜不到,就真是傻了。

    不過想想百里前輩的大手筆,又覺得這很像他的作風,並不奇怪,將店鋪開遍天下,不只可賺取自己修煉所需的資源,暗地更可以掌握天下動向,穩賺不賠啊。

    她可是親身經歷,見識過天一閣的雄厚實力,不管什麼寶貝,他們都有辦法弄到,不管什麼消息,他們總是最先得知。

    她之前在靈台之上,所見的那些罕見的靈物寶貝,說不定就是這些店鋪,從各處網羅而來。

    她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也對這位前輩更為佩服。

    想想吧,一介散修,無任何靠山,僅憑單人的力量,不只實力高深莫測,成為仙族八大仙尊之一,又為自己掙得這偌大一份家業,簡直就是她學習崇拜的榜樣。

    跟他相比,那什麼衛仙尊算什麼,低調才是王道啊。

    百里前輩與衛仙尊同為散修之列,那衛仙尊卻早被仙族那一干人士扒了馬甲,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而百里前輩卻能成功避開這一切,看似隱居不出,實則天下盡在掌握,這般強橫的實力和手段,真是不讓她嘆服都不行。

    赤水雙眼冒光,心目中百里前輩的形象,那是噌噌噌快速拔高,萬丈光輝閃耀,恨不能擺上香爐拜上三拜……

    好吧!她激動了。

    不過她認為不管是誰,知道這樣的消息,又恰好認識這人,都會如她一般失態的。

    她暈呼呼地辭別了掌櫃二人,又進了拐角的那家商鋪,買到了想買的材料,回到前輩的靈台,都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她現在終於明白,百里前輩為什麼要追著穹目那廝,滿世界跑了。

    你想啦,百里前輩就要突破飛升了,這偌大的家業要有人繼承啊,估計百里前輩也就只有穹目這麼一個子侄後輩,偏偏穹目那廝不願意,到處躲著百里前輩。

    恰好她與穹目那廝,又有那麼一咪咪的關係,因此百里前輩才會對她諸多照顧,甚至想用她把那廝找回來……

    赤水越想越覺得有理,心下不免又為百里前輩默哀,你說你怎麼就遇上穹目那個頑劣不堪的傢伙呢?若是別人,那還不得上趕著巴結?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想到穹目,她不免又想到他蠻橫交代給她的任務,她的臉頓時皺成苦瓜狀,紫玉羅盤是什麼東西,她都不知,她又上哪偷去啊?

    她正走神,忽見那涼亭處,百里前輩竟然也在,只不過此次他並沒有逗喂吉祥鳥,而是靜坐在一側凝思,仿佛遇到了什麼難解的迷題。

    赤水見此,本不想打擾,可就在她轉身之際,對方已經睜開眼,往她望來,「回來了?」

    赤水點頭,腳跟一轉,坦然走上前來,在他斜對面坐下。

    百里前輩看了看她,道:「氣色還不錯。」

    赤水笑眯眯地道:「剛才到城裡逛一逛,沒想到前輩竟然就是天一閣的主人,讓赤水好生驚訝。」

    「怎麼,不像嗎?」百里仙尊挑眉問道。

    赤水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見其不解,便挨過去,略帶神秘地問道:「前輩很想將穹目那廝逮回來吧?」

    百里前輩斜睨了她一眼,問道:「你能讓他主動回來?」

    赤水兩手一合,激動地坐直,果然如此,她猜得沒錯,百里前輩就是要穹目回來繼承家業,不過要讓他主動回來,談何容易!

    她頓時又奄了。

    有那麼一刻,她很想跟眼前的人全盤脫出,可是理智又阻止了她。

    雖然百里前輩很偉岸,很強大沒錯,但是穹目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她現在已經很杯具的成了他們二人鬥法的夾心餅乾,她可真不想一朝不慎,連夾心餅乾都沒得做,那就太悲催了。

    「前輩就沒逮住過他?」她也不知該感歎百里前輩的辛酸,還是穹目那廝的狡猾。

    「關鍵不在這裡。」百里前輩淡淡道。

    「對哦。」赤水一下就想到了,「他是不是悄悄又跑了?」

    百里前輩似笑非笑。

    赤水卻認為自己猜對了,暗自唾棄某人生在福中不知福,一邊悄悄地往桌子上摸去,很快摸到一顆銀絲果,沖百里前輩笑笑,雙手捧著,專注地咬了一口。

    百里前輩看著赤水一副很享受的表情,忍不住問道:「有那麼好吃嗎?」

    「你沒吃過?」赤水看了看桌上擺著的一大盤銀絲果,又看了看他,不會吧?

    「只是看你吃得很香。」百里前輩輕輕帶過,又問道:「你長輩沒教過你嗎?修真之人怎還能貪這口腹之欲?」

    「為什麼不能?」赤水可不贊同這一點,「銀絲果裡含有的靈絲,不也可以增進修士的靈力嗎?」

    「這只是末節,修士重在修心。」他說得語重深長,帶著一絲教育意味。

    赤水立正,上下看了這位前輩一眼,覺得他真是一位元好人,她組織了下語言,義正言辭地道:「前輩,赤水正在修心。」

    她說完,又咬了一口。

    百里仙尊哪怕閱歷再豐富,也被赤水的無厘頭,弄得有些無語。

    赤水也不作聲,低頭專心食果子。

    直到將整顆銀絲果全食完,她才抬起頭,笑問道:「前輩可是不認同?」

    百里仙尊不語。

    「那就聽赤水一一道來。」她手指微動,將沾染的汁液清除,「前輩可能認為,赤水食用銀絲果時,並非一心一意?」

    百里仙尊搖搖頭。

    赤水得意的笑,「前輩請回想,當赤水捧著它時觸摸的到這銀絲果的皮光肉滑,晶瑩飽滿,能聞的到這銀絲果所散發的陣陣幽香,品嘗時能感受的到它的細脆及清甜,最後又收穫了它的營養,這一步步做來,每一分感受赤收都記在心裡,怎麼就不是修心了?」

    百里仙尊此時也反應過來,略有些好笑地低斥道:「你這是狡辯。」

    赤水來勁了,細嫩的脖子一揚,「赤水說得有理。」

    百里仙尊無奈問道:「那你說,你修心修出了什麼?」

    「回憶啊!」赤水想都沒想,就答道。

    「回憶?」

    「是啊。」赤水面上表情一變,帶上了些許悵然,「不然呢?仙路漫長,修士苦苦追尋長生,用畢生的時間來參悟,就是為了頓悟天道飛升成仙,得以永生……」她輕輕溢出一聲輕歎,「其實絕對的永生,並不存在吧?」

    百里仙尊默然。

    赤水忽爾又是一笑,「其實,於赤水來說,永生與否並非真那麼重要,只是,赤水還有疑惑未解。還有心願未了,這都需要時間,所以赤水也不會放棄。」她攤開手心,「至於現在,赤水只想抓住自己能抓住的,就算僅僅是食用一顆銀絲果這樣的小事,只花了數息時間,也是赤水生命的一部分,不可遺忘,不可拋棄。」

    她深吸了口氣,抬頭問他,「前輩,赤水說得可對?」

    百里仙尊怔怔看著眼前的女子,目光盈盈,明明是那樣嬌弱,偏偏行事卻常出人意料,心中想法也很新奇,他明明知道不對,卻一時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赤水一古腦將心中的想法說出,此時見得對方的反應,也覺得有些不自在,或許是她從未遇到過這樣一位可以暢談人生理想的前輩,剛才的氣氛又太輕鬆,也或許是因為在之前受了刺激,才讓她一時失了防備……

    「前輩,赤水還有事,先回房了。」丟下話頭,她一溜煙地遁走了。

    百里仙尊目送她的身影消失,目光移回桌面,看著桌上備著的整整一盤銀絲果,略有所思。

    良久,他也伸出手,拿起一顆,仔細看了看,遞進口裡咬了一口,唇邊,漸漸溢出淺淺笑意……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8 02:50 PM

第一百四十六章 煉丹助手

    何為修心?

    眾說紛芸,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對於普通人來說,大體就是樹立正確積極向上的三觀,不恃強淩弱,擁有堅定的心性,貴賤不移,威武不屈,做一個自尊、自立、自愛、自強的人。

    前世,赤水如是,今生,則更為簡單,也更為嚴格。

    之所以說簡單,是因為修心對於修士來說,只用四個字就可以詮釋一切--明心見性。睜開心靈之眼,順應心底的聲音,做自己認可之事,不違心,不逆意,也就不會滋生心魔。

    而所謂的嚴格,所有修士都會明白,心境上有絲毫瑕疵,都會影響到修士本身的修行,嚴重的甚至會境界大跌,心魔反噬,墜入黑暗深淵,恐連輪回都成奢望。

    當然了,這只是針對于正道修士而言。

    想想那些邪妖魔修,隨心所欲,彈指間便收割了無數無辜的生命,他們手上無一不是血跡斑斑,可是他們為什麼就沒有心魔的困擾?

    其實,追其根源,不過是本心不同而已。

    那些邪妖魔修,本就生長在弱肉強食、沒有禮教約束的環境中,試想一下,他們打從心眼裡就不認為殺人算個啥,就更不用說會產生愧疚、不安等情緒了。

    這樣想來,貌似還是那些邪魔歪道佔便宜,其實不然。

    正因為正道修士有禮教的傳承,修士才會有修心一說。

    赤水就更加明白了,人當有所為,有所不為,修士更是如此。順應本心,不過是修士在確定自身人生價格觀之後,遵循的行為準則而已,也只有明心見性,堅定不移,抵禦住外界的所有誘惑,方可在這條曲折的道路上走得高,行得遠。

    她心中明瞭,之前在百里前輩面前的一番言論,不過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粗淺地解釋如何修心而已,雖不算錯,但也不同於當下流行的看法,僅是她個人的一點感思。

    當然,能讓這位修為高深的前輩一時無法辯駁,赤水也覺得很有成就感。

    漫漫長路,崎嶇艱險,又何止是食用一隻銀絲果那麼簡單?

    她再一次警醒自己,無論何時何事,都必須像食用銀絲果一般認真對待,踏實前行,萬不可掉以輕心,只因為,她尚有未了的心願。

    她心志堅定,緩緩平復略微激動的心緒後,揮手在室內布下了一個防止別人打擾的結界,祭出那日百里前輩認出的白玉化龍鼎。

    據百里前輩所說,這白玉化龍鼎在此界排名第七,是煉丹師夢寐以求的精品,赤水雖然未見識過排行榜上其他的煉丹鼎爐,但僅憑眼力也知道此鼎比之她以前的那個煉丹爐品質要高上很多。

    想當時她本以為那本煉丹記錄已是驚喜,後又得到了探寶盤和這白玉化龍鼎,一下子竟讓她產生了一種成為暴發戶的錯覺。

    誰又能想到區區一個散修,竟有如此資本,這幾樣東西,就算是放在素和家族手中,那也是壓箱底的寶貝,被掌權的修士握住,就算是明天大師姐,估計也不一定能得見。

    她邊感歎,邊安撫地摸了摸那正沖她張牙咆哮的白龍頭顱。

    說起來,不知是不是剛開始她沒有瞧出這白玉化龍鼎的不同,她便遭到了這白龍的嫌棄,且不說之前滴血認主時,被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好不容易掙脫了,現在每次招它出來,它都是一幅怒吼咆哮狀,讓她極是無奈。

    聽百里前輩所說,並非所有修士都能成為白玉化龍鼎的主人,它在沒有認主之前,也就真只是一個裝飾品而已。

    在修真界,這樣造型的裝飾品很多,購買的修士也不少,修士講究的就是機緣嘛,說不得自己就買到一個真的呢?

    這都是說不準的事。

    想到此,赤水不免為自己能得其認主而感到沾沾自喜,雖然她至今仍未弄明白,這鼎上白龍究竟是真龍封印的呢?還是這鼎本身通靈而產生的靈物?

    據說這個問題是這白玉化龍鼎的一個不解之謎,也只有主人和其溝通,方可知曉。

    可是,她至今仍未做到這一點。

    那龍,貌似對她極不待見,也拒絕和她做任何有效的溝通,間或看到她研究那煉丹記錄,一對墨眼還會拋過來一個鄙視的眼神,相當令人無語。

    赤水也不理它,只專心研究其中記錄的一個丹方——隱形匿氣丹。

    別看這丹名普通,卻是從上古就流下來的效果最佳的隱匿丹藥,通過了從古至今無數修士的檢驗,可謂是如雷貫耳。

    赤水之所以一眼便相中它,是因為想到了之前在星官仙府被圍劫之事。當時,那空間因為仙君預先的設定,只能容納化虛修士入內,這也才讓她在被眾多修士圍堵之下,搏出了一線生機,可若是在外界呢?

    沒有空間的限制,別說被眾修圍堵,就是被一位歸一期大能追擊,她恐怕也難逃敵手,並非她妄自菲薄,實是修真界秩序儼然,一個大境界的差距,足以讓人忽略其它所有。

    她早知血影術可以助她改形換貌,但這還不夠。

    她還需要一件能完美隱匿身形的寶物。

    本來,她之前研究的法陣折疊空間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一來佈置法陣所需的時間長,另則布好的法陣空間是限定的,無法移動,若是未被別人發現還好,否則,就會陷入被動局面難以挽回。

    當然了,這樣的寶物在市面上流通甚少,且價格昂貴至極,赤水行走此界多年,都未曾遇得一件合乎心意的,可見一般。

    而這個丹方,可謂是她的又一個驚喜。

    隱形匿氣丹,可將修士從本體到氣息完全隱匿,不僅是渡劫期修士的神識都無法覺察,連術法都無法傷及分毫,這效果,說是逆天靈丹也不為過。

    想想看,她若是服用了它,從仙尊身邊飄過,對方都不會察覺,僅是想像就令人激動不已,雖然下品的隱形匿氣丹,僅能隱匿十數息的時間,但想想她們現在的速度和能量,十數息,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品質不同,能隱匿的時間也不相同,據記錄上講,中品隱形匿氣丹可以隱匿一日,而上品則可延長至半月,至於極品隱形匿氣丹,未有記載。

    自然這樣的靈丹,所需的靈材也是不菲,其中有兩種主要的靈材——千年虛影草和千年同化木在修真界早已絕跡。

    赤水本也沒抱什麼希望,但架不住百里仙尊這靈臺上異寶眾多啊,她不過一眼掃過,就已經發現了它們的蹤影,別說千年份的,有那麼兩株,絕對不下萬年,她發誓。

    好吧,她承認,與她那光禿禿的靈台相比,她這是深深的嫉妒了。既然有,事情也就好辦了。

    赤水也沒想隱瞞,當時就直接找上了百里前輩,反正她現在命都還在對方手裡捏著的呢!債多了不愁,她討要起靈材來,那是毫無壓力。

    當然,最終的結果是理想的。

    她將那本煉丹記錄裡所有的丹方都貢獻了出來,換得了可煉製隱形匿氣丹的二十份靈材。

    別看二十份聽上去很多,等到最後的成品,能成功三爐得九枚就已經是幸運了。

    赤水在邊研究丹方的同時,也在好奇百里前輩的煉丹造詣。

    都說丹藥不分家,可現在深受其害的赤水卻是明白其中不同的。

    丹,主要是用來幫助修士修行所用,絕大多數都是對修士有益的,以圓珠狀存在。而藥則不同,形態不定,很難讓人察覺,藥性更是五花八門,也更難以琢磨。

    最為重要的一點,丹技有著非常龐大久遠的傳承,更可分為無數種不同的流派,修真坊市上隨處可見煉丹基礎入門的書籍玉簡,而藥技的傳承則恰恰相反,傳承非常隱密,若無製藥前輩的接引,普通修士休想窺得其中一二。

    而百里前輩,顯見是一個煉丹和製藥的高手。

    至於高到什麼程度,呃,反正她是需要仰望的。

    多說無宜,赤水將煉丹記錄放下,運出靈材,隨即沖那白玉化龍鼎招了招手。

    因為有了多次經驗,知道現在的赤水很認真,那白龍只得不情不願地飛至赤水身旁。

    赤水也不理它,將之一把托住,抽取靈力注入其中。

    就見白玉化龍鼎極快漲大至圓盤大小,飄浮在空中。

    赤水手指輕輕一彈,一團淺青色接近透明的丹火就及至白玉化龍鼎下方,雖然已經經歷過數十次,白玉化龍鼎仍是輕顫了下,才沉穩下來。

    赤水一邊控制著丹火的大小,一邊仔細觀察著白玉化龍鼎。

    她這是在預熱。

    因為白玉化龍鼎毫無瑕疵,又與她神識相連,她可以很輕易就觀察到白玉化龍鼎裡外的極細微的變化,特別是鼎上白龍體內那自尾部升起的一根赤紅的隱線,隨著丹火溫度的提高而不停往上攀升,很快就達到它後腹雙足的高度。

    她轉眼移向白龍。

    白龍倒是有些敬業精神,見此頭顱往旁邊快速一移,鼎蓋飛起。

    赤水眼明手快地按照丹方所記錄的順序,將事前早已處理好的輔助藥材逐一放入鼎中,並據實調整丹火的大小。

    這是一件非常精細又繁瑣的工作。

    她的丹火因為曾吞噬過地火,比之別的修士厲害得多,細微操控,更是極為耗費神識,稍有不慎,別人只會降低靈丹的品質,到了她這裡就會是靈材全毀。

    就像現在!

    赤水蹙著眉,看著鼎內嗤溜升起的一股濃煙,刺鼻的異味撲鼻而來,伴隨著白龍那越加鄙視的小眼神,不用說她都知道這一鍋靈材廢了。

    她有些無奈,火力大是優點,但壞處也不少,幸好這一次主材還未放進去,損失不算太大。

    她瞥了那白龍一眼,默默將廢棄的藥渣清理掉,重新預熱。

    剛才的情形,明明白龍可以提前給她警示,可是它卻沒有,偏偏赤水技不如人,連質問它都有些理不直。

    白龍輕輕扭開頭,墨眼望天望地,就是不望赤水,相當的淡定。

    赤水輕哼一聲,不再理它,更加認真地開始新一輪的煉製。

    隨著靈材逐一投進鼎內,陣陣藥香升騰而起,盈滿整個房間。

    白龍此時精神瞿爍,一對墨眼專注地盯著鼎內,亮得驚人。

    忽然,它大口一張,用力一吸,溢出鼎外的藥香盡數沒入它口中,接著它又沖著鼎內就是一吹。

    暫態,鼎內靈材的殘渣被風卷起,飛出鼎外丈許外方落下。

    白龍得意洋洋地看著赤水。

    赤水毫不吝嗇地誇獎了它,眼見鼎中輔材煉出的藥液已經融合,時機已到,吸過虛影草,投入其中。

    鼎內藥液迅速住邊上褪去,給虛影草讓出空間。

    虛影草入內即化,頃刻間,便化作一團透明之物。

    赤水立即投入同化木。

    幾乎是同時,鼎蓋落下,白龍下巴扣在其上,將鼎完全封住。

    鼎內靈力大作,藥液連同虛影草所煉之物盡皆飛起,繞著同華木飛速旋轉,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藥液連用那團透明之物,隨著旋轉的過程中,慢慢地滲入進了同化木中,而同化木也隨著鼎內的溫度,而軟化了下來。

    白龍雙爪緊抱住略微顫動的鼎,在丹火上微微起伏。

    赤水控制著丹火,心下微喜。

    這白龍雖不待見她,卻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煉丹助手,她之所以決定自己煉製,而不是害怕浪費靈材求助於百里前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鼎爐,可以說,白龍彌補了很多,她作為新手不熟練的地方。

    自然,她也不能事事依賴這白龍。

    她要培養掌握的就是煉丹師們常說的丹感。什麼樣的火候入靈材,清除殘渣的方法,控制鼎內靈液的運動,開鼎的時間,取丹的手法,這些都是很有講究的,就連煉製的法訣都各不相同。

    總之,她要學的還很多,而這白龍,讓她少走了許多彎路,學起煉丹來更是事半功倍,這些日子以來的成果喜人。

    「嗤——」一不留神,又失敗了。

    赤水有些許懊惱,在取丹的前一刻功虧一簣了,好在她並不氣餒,調適好心情,很快又投入其中。

    接下來,又失敗了數回。

    赤水將所有的雜念都清除乾淨,神情極是專注,不知過了多久,她眸中利芒一閃,飛身而起,玉盒打開,扣住從鼎內往外飛出的三顆靈丹,一眼掃過,全是下品。

    雖是如此,她臉龐仍是泛上一抹掩之不住的喜悅,這三顆隱形匿氣丹渾圓通透,又毫無靈氣和香味溢出,猶如三顆桂圓大小的玻璃珠,看著雖然普通,赤水卻一點都不懷疑它的效力。

    她小心地將玉盒貼上專門的封印符,收進指環內,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不得不說,知道自己每天都在進步,就算僅有一點點,也讓人不由自主心生愉悅,那種無以言說的滿足感,別人無法給予,唯有自己!

    她心中似有所悟……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見舊徒

    清晨,天際剛剛翻起魚肚白。

    玉閣內,赤水卻是忙碌不堪。

    就見她的雙手不停地掐訣,縷縷靈訣飛出,擊在前方的一件的寶藍色絲袍上,那絲袍靈光閃爍,隨著靈訣的沒入,形成各種形狀不一的符文圖案,又漸漸隱沒無跡。

    不知過了多久,當閣內恢復平靜,赤水雙眸看著眼前的絲袍,微露些許失望。

    是的,失望。

    這件絲袍因為採用的是千年藍腹蠶所吐的絲而成,色澤自然亮麗,柔軟順滑,又沿續了她一貫簡約的風格,裁剪大方,除了衣襟和雙袖口滾了一道暗邊以外,再無其它裝飾,絲袍上的法陣全都被隱藏,沒有一絲靈氣溢出,看似樸素,卻又大氣,絲袍擺動間自成風韻。

    這件絲袍很適合她,可她仍是不滿意。

    因為她所用的材料並不比烏絲鳳羽袍差,可煉製出來的成品卻是比烏絲鳳羽袍差了一截。

    烏絲鳳羽袍是素和向紫跨入一品煉衣師門檻的代表作,而她這件絲袍,雖與烏絲鳳羽袍相距不遠,但終究只及二品頂峰而未達到一品,只能算是一件小極品。

    赤水眸光微斂,對於煉衣,她入門較晚,雖未鬆懈過,一直都有練習,終是經驗不足,或許,還缺少了一點契機。

    好在她也知道這個門檻有多高,無數煉衣師被攔在其外,也不只她一個,她也並非遇到挫折就氣餒的人,只要自己不放棄,就會有成功的機會。

    她輕輕一招,藍絲袍便已穿上身,微微感應了下,釋然一笑。

    藍絲袍雖然比不上烏絲鳳羽袍在渡劫上抵禦劫雷的功效,可因為她法陣熟練的緣故,其上所含的自動防禦法陣卻比烏絲鳳羽袍優異。

    她微動,將室內因為煉衣所殘餘之物一收,轉身一躍而出,及至莊園主屋外。

    「前輩,赤水此前多番叨擾,承前輩不棄收留,又幫赤水拔除劇毒,赤水感激不盡,如今有事需離開,特來向前輩辭行。」赤水斂衽行禮,目含尊敬。

    屋內微微沉默了下,隨即百里前輩清越的聲音傳來。「隱形匿氣丹,你可都煉好了?」

    「是,二十份靈材,得下品十二顆,中品兩顆。」赤水答道,微有些不好意思,雖說這成績已超出她的預期,在百里前輩面前卻是拿不出手的。

    「城中有傳送陣,你自去吧!」聲音一如即往,不含一絲波動。

    赤水頓了下,掩去眸中的失落,見靈臺上的禁制已經打開,微吸了口氣,道:「前輩保重。」隨即整個身影一躍而下,劃出一道漂亮的藍弧。

    ——*——*——

    蒼瀾城。

    赤水立於城門外,看著城名,一副預料當中的表情,這城池的主人,自是紫加無疑。

    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她和紫加的不同。

    紫加出身蒼瀾宗,從出生開始,一生都將背負著蒼瀾宗的榮辱興衰,既便是他飛升此界也不會停止,而赤水,早在她飛升的那一刻,翠煙宗對她的束縛就已經消失,她也又恢復了自由。

    可別以為翠煙宗此舉不妥,試想,一個全是女子的門派,能夠在蒼海大陸屹立不倒近萬年,不是沒有理由的。

    在赤水看來,翠煙宗這種選擇繼承人的體制,絕對比其他家族式傳承的勢力更優越,也更有競爭力,這是翠煙宗曆位先輩經過實踐檢驗的智慧結晶。

    這種選擇體制,雖然對於被選擇的繼承人來說很苦逼,比如說那個比之當初她斬魂還要痛苦百倍的刺魂香,她現在想來仍有些心悸,是再不想經歷了,但是,架不住翠煙宗每次選出的都是全宗最為傑出的人才,雖偶有些小意外,但其身後還有眾位閣老呢!

    在這樣的體制下,翠煙宗就算不能稱霸蒼海,守成卻是沒有問題的,事實也是如此。

    再說已飛升到此界的她,真自由了,就能拋下翠煙宗的一切了嗎?

    顯見是不能的,怎麼說,翠煙宗也花費了她近千年的心血啊,扶養一個小孩也不過如此,她也從中得到了不少實惠,至少修煉資源從未短缺過,更別說其他,所以見到翠煙宗有難,她又怎能不管不顧?

    赤水心中不無感懷,想到創立翠煙宗的第一任閣主蒼蘭真君也是飛升到此界,只不知後來如何?是否還活著?據說第二任閣主芳靈真君也是不知所蹤,早已與翠煙宗失去了聯繫。

    按時間來算,如果她們還活著,也是歸一期大能了。

    這渡劫大陸浩瀚無邊,卻也無從找起。

    唯有隨緣。

    赤水飛身入城,晃眼見得城池雖小,城民不多,卻也有些修士頓足,這對於一個新興不足千年的城池來說,已是不錯了。

    紫加的能力,她又怎會懷疑?

    她微微一笑,一個輕縱,到達靈台之上。

    神識掃過,此靈台的佈置也與蒼瀾宗相似,紫加倒也真是便宜行事了。

    很快,禁制就打開,那迎來的身影,自是紫加無疑,只是其身後跟隨的二人?

    赤水目光微頓,又溢出些驚喜和意外,「鐘英?」

    「師傅。」

    此時,三人已到赤水面前,當前的紫加面色含笑,而他右側的青衣女子,面色嚴肅,眸中卻閃著微光,正是鐘英,「你何時到此界的?為師竟然不知?」

    鐘英拼命壓住從心而起的激動心情,含笑答道:「已有四百年了,當時有聯繫師傅,只是一直沒有回音。」

    赤水掐算了下,應該是她進極魔淵之後,被那魔物下了纏魂寄生術粘在魔鐘上,後又被百里前輩帶入了那個神秘之地。

    想來那裡是隔絕一切資訊的,不然她的玉片上不會沒有提示。

    「這些年辛苦你了。」可以想見,一個沒有靠山的下界女修,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對了,宗內諸位如何了?」

    很久沒有得到翠煙宗的消息,一下見到了鐘英,她也不免激動起來。

    「嗤。」紫加在旁哂笑出聲。「你就打算站在這裡問你徒弟嗎?」

    赤水一愣,這才回神,不好意思道:「失禮了。」

    紫加做了一個往裡的動作,打趣道:「請吧!不然別人會說是我這個主人待客不周的。」

    赤水微瞪了他一眼,移向他左手面的中年男子,健碩的身材,配上一身富貴的錦袍,面色和善,與當初赤水在索龍嶺所見的山間銳氣少年相距甚大,好在面目沒有什麼改變,正是她前來此處要接的人——夏航。

    她一眼就瞧出其修為已經達到元嬰後期,相當滿意地點頭道:「不錯。」

    夏航面容微郝,恭敬地沖赤水行了一禮,他卻也知道,他並未正式拜前輩為師,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記名弟子,比不得一旁的鐘英。

    四人行至待客室內。

    紫加慢條斯理地徹好了茶,放至赤水面前,瞥了夏航一眼,才道:「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接人了呢!」

    夏航如若未聞,只和鐘英一起安靜立於赤水身後。

    赤水靜靜品茗,知道紫加拿出的是好東西,聞言卻是嗔笑道:「不會便宜了你的。」

    紫加唉聲歎氣,「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培訓好的,你就這樣帶走了,我怎麼辦?」

    赤水抿嘴笑道:「謝謝你了。」至於實質的承諾,一樣不給。

    紫加聞言更加沮喪了,仿若自暴自棄一般揮揮手,「那你儘快都帶走吧!」眼不見心不煩啊,古人誠不欺我。

    赤水神色一正,道:「說實話,我還真趕時間。」

    紫加也沒想到赤水來真的,也一下坐直,直望著赤水,問道:「有事?」

    赤水也不隱瞞,「你知道的,我的靈台開啟了,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

    「就你那破地方?」紫加不可置信地問道:「你還真打算在那裡建立城池?」

    「嗯。」

    紫加無語。

    良久,紫加才又道:「聽說,在你靈台的旁邊,出現了仙府?」

    「你也知道?」赤水反而有些訝然,雖然進仙府的修士眾多,但對於整個修真界來說卻是極少一部分,也僅在極小的範圍內傳播著,紫加能知道這個消息,讓她很意外,難不成是他的先輩?

    「是那個魔女說的。」紫加一看赤水的神情便知曉了,有氣無力的道。

    「碧雲?」赤水一瞬就想明白了,如果是碧雲的話,確實能知道,只不過,自索龍嶺之事後,碧雲居然和紫加還有聯繫,她以為他們互相看不順眼來著。

    她想著,不由意味深長地看著紫加。

    紫加頓時不滿了,什麼眼神?他解釋道:「不關我的事,她是專門來找你的,據她說當時她在仙府內未找到你,後來你又下落不明,她讓我給你帶句話,讓你務必小心,不要出現在魔族的勢力範圍內。」

    赤水自然明白自己惹了什麼人,對於碧雲和紫加的好意她也知曉,她便淡然道:「惹了一位魔尊分身,就是蒼洲大陸那一位,你也知道的。」

    「那你?」紫加雖然早有猜測,但現在得到證實,仍是不免有些擔心。

    赤水無奈道:「我在極魔淵又將他另一個分身的極品魔器——魔鐘搶走了。」

    紫加無語凝咽。

    他就說,蒼洲大陸那事牽連甚多,對方怎麼只單單找上她了呢!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赤水單薄的小身板,「那你打算怎麼辦?」

    其實他已經很佩服眼前這人了,這就是個惹禍頭子啊,那可是魔尊啊,此界最頂端的存在,她竟然也敢惹。

    「躲著吧!」赤水這樣答著,眼神也有些飄忽。

    紫加看著眼前極為淡定的赤水,又掃了眼身後低眉斂目完全不當一回事的二人,深歎不知者無謂啊!

    「這樣你還要建城池?你就不怕?」

    赤水倒也明白紫加的意思,他是擔心那魔尊找不到她,便向她的城池下手,可是這絕對是多慮了,她靈台位置特殊,且不說之前她與尊者絕達成的協議,尊者絕會在一千公里外設置隔絕屏障,雖是隔離她,何嘗不是另一種保護?更何況她身後還站著整個仙族呢,對方要毀她的城池,無異於是自毀長城,她想了想不便解釋,只道:「放心,我心中有數。」

    「你有數就好。」紫加不便多問,便點頭道:「看你好似很急的樣子,我也不留你了,自便就是,我擇日也要閉關了。」

    赤水仔細一看,發現紫加也已到了分神中期頂峰,快要突破了。

    她了然,想了想,自袖中拿出兩個玉盒,道:「這是兩枚下品隱形匿氣丹,你留著以防萬一。」

    紫加聞言,眼睛一亮,也沒有推辭,只接過道:「謝了。」

    閒話不多說,赤水當即帶著二人告辭,匆匆趕回靈台。

    在路上,赤水也從鐘英口中得知了她飛升之前,翠煙宗眾人的情況。

    青媛最終當了閣老,壽滿羽化了,而燕箏和白婷二徒,燕箏已成為翠煙宗首席煉陣師,白婷則常年在外,不知蹤影,不過魂牌沒有碎,應該是無事,而赤水認識的其他閣老和師姐們,也相繼離世了。

    時光匆忙,最是無情,留不住親朋的身影,赤水雖早有準備,仍是悵然萬分。

    「對了,你可有燕紋的消息?」

    鐘英愣了下,才想起小時聽說過的那位燕前輩,她看赤水一臉期待的表情,仍是搖搖頭道:「沒有,青閣老也未提起過。」

    赤水微微點頭,未再多言。

    三人乘坐著赤水上次收穫的一葉飛舟,全力驅使著往寒冰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鐘英早就看出了赤水的急迫,也不打擾,只與她這個新出爐的師弟在舟後方盤膝坐下,閉目養神。

    說起來,她能遇到蒼瀾宗紫前輩,確是意外,更意外的是她很輕易便得到了師傅的消息,並得以在蒼瀾城等候。

    這些年,她在此界行走,早已嘗遍世間冷暖,她一個下界女修,無時無刻不在警惕著以防遭遇不測,現在終於找到了師傅,緊繃的心弦突然放鬆,一時間竟露出些許疲憊。

    她不是沒有聽到紫前輩所言,師傅所惹到的仇家勢力很大,可是她師傅都不在乎,看上去胸有成竹,讓她不由自主地信任。

    在她心目中,師傅一直是她崇拜的榜樣,雖然師傅一直笑容淡然,但那份從容淡定,是別人怎麼也學不了的,好似天下任何事情都難不倒她一般,她至今還記得當初她師傅出現在她面前,要收她為徒的那一刻……

    師傅不僅救了她,還救了她哥,是他們兄妹的恩人。

    現在她哥已成為鐘家名符其實的族長,掌鐘家族譜,手握鐘家煉陣技藝,那些以前欺負了他們兄妹的的人,都受到了懲罰。

    她心願已了,幸得以突破,又尋得師傅,以後,她定要隨侍在側,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定不退縮……

    在她旁邊,夏航作為一個男人,倒沒有鐘英那麼感性。

    在他看來,有恩就報,跟著赤水,對於他這樣無任何靠山的小修士來說,無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於那位仇敵,或許是因為傳言失真的關係,他反倒沒有什麼感覺,對方是魔修,他們不出入魔域,對方又能奈他何?

    赤水並不知二人所想,此時遇到鐘英,於她絕對是驚喜。

    她此時建立城池,正需要人手,接夏航就是為此,現在多了鐘英,那她自可放開手腳,不怕無人照應了,事事親為雖然可以防止出錯,但也很累,鐘英是她一手培養,她放心。

    她想及與那位魔修鵬的千年之約,本在星官仙府出現前就應該履行的,沒想到事事難料,被尊者絕等人一攪和,她又中了劇毒耽擱了這麼久,想必那位魔修已經等不及了吧?

    她想到靈台下方的那汪靈泉,眸中星光閃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8 02:55 PM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必行之戰

    赤水靈台。

    赤水三人剛落腳,就見到在靈臺上等著的明天和明地二人。

    明天表情如常,明地則有些神色不定,見得赤水的身影,眸中光亮一閃,又漸漸沉溺不見。

    赤水神識放開,將整個靈台納入其中,之前有的熱鬧情景再不復見,想來隨著星官仙府的消失,那些修士均已離開,包括軒轅仙尊、素和向紫等人,只留下了明天和明地。

    這樣也好,讓她免了應酬。

    明天上下仔細打量了赤水一眼,語氣溫和,「回來了?」

    赤水回以一笑,「大師姐,二師姐。」

    明地牽唇笑了下,有些勉強。

    明天則笑看明地道:「就知道小師妹吉人天相,定能化險為夷的,你看,這不是平安歸來了嗎?」

    赤水又笑。

    明天轉眼對赤水說道:「小師妹不知,我和明地還有師傅等在外怎麼也找不到你,很是擔心,後來聽說西南方向有一位受傷的藍衣女子逃脫了,我們就猜到肯定是你,師傅讓我二人在此等候,果然等到了。」

    赤水避重就輕道:「當時空間崩塌,穿過空間裂縫受了傷,師傅所賜的烏絲鳳羽袍都被毀了,為了防止被人趁火打劫,不得不暫避一二,未能及時通知你們,讓你們操心了。」

    明天拉著赤水,眉眼間都是笑意,「回來就好,師傅知道定然也很高興。」

    赤水點頭,沒有忽略明地眼中表露的歉意,道:「大師姐,我們坐下慢慢說吧!」

    明天二人這才反應過來,笑著答應。

    一行往待客室行去。

    趁此機會,赤水將鐘英和夏航介紹給明天二人。

    明天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們,夏航她是知道的,當初他就跟在小師妹身後,僅是凡人,如今卻已是元嬰後期境界,目光比之當初也更加圓融,好似那經過了萬千打磨的璞玉,圓潤,讓人琢磨不透,更特別的是鐘英,小師妹說是她的親傳弟子,讓她不得不深思。

    她早知小師妹所處的下界靈氣稀薄,能夠突破飛升到此界的修士很少,近萬年來更是只有廖廖數人,小師妹的能耐她是瞧得分明,沒想到眨眼千年,她的徒弟竟也追隨而至,看其面容,顯見已在此界遊歷了一段時間,早已褪去初至的青澀,沉著淡定,同小師妹如出一轍,當真不可小窺。

    她按下心中想法不表,和明地分別給了二人見面禮。

    鐘英二人得赤水同意後,恭敬收下。

    赤水揮手讓他二人先下去休息,隨即才問明天道:「大師姐可否同赤水說說大家退出仙府後的情況?」她錯過了這一節,有些事情不太好把握。

    明天點頭,就算赤水不問,她也是要說的,「此輪星官仙府出世,因為發現了棋局空間,各族均是損失慘重,仙族尤為甚之。」

    她說到這裡,悄悄瞥了若有所思的赤水一眼。

    赤水也想到了棋局空間所見的對局,不由感歎道:「仙君真是害殺人,如此殘酷的對局,與屠戮又有何區別?」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眼前生生隕落,他們當中,無一不是天資聰穎之輩,能有當今修為,也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卻因為這一棋局,將一切都化為烏有,那種極致的殘酷無情,更讓修士膽寒驚懼。

    明天唇角一揚,不以為然道:「有仙君的寶藏為餌,條件不過是需要勝過一人,物件還可以選擇,修士一生都在拼搏爭奪,手上的性命何止凡幾,這算得什麼?」她停頓半刻,「更何況,就算沒有得到仙君的寶藏,仙君設置的考驗也能讓修士獲益良多。」她直看著赤水,「小師妹不也體會到了嗎?」

    赤水有些許的茫然,像是反應不及,隨即才回過神來,道:「大師姐是說被傳送出去的那一剎那嗎?」她又想了下,遲疑道:「赤水好像看到了漫天的星辰,就像悟星峰頂的一樣。」

    「當真?」明天眼底激起一抹火光,立即追問道:「還有什麼?」

    「還有?」赤水反應有些呆,「沒有了啊,後來就清醒了,發現自己在仙君的靈臺上。」她說著開始露出些疑惑,「你們不也從棋局空間出來了嗎?」

    她當時並不知在仙君的考驗幻境裡待了多久,後來進塔相遇,因為人多眼雜,也沒過多交流,因此,很多事情她是不清楚的。

    明天明眸微挑,其中的火光隱沒,帶著絲絲複雜,道:「你離開不久,棋局空間就破碎了,眾修都在猜測是因為有人拿到了仙君留下的寶藏。」

    「真的?」赤水張大眼,小口微張,唇瓣顫了兩下,才道:「難道仙君靈臺上的那些傳送屏障,也是因此消失了?那在塔內,怎麼沒聽到修士議論呢?」

    她這樣說著,心裡劃過一絲歉意,她們對她的好她也知道,也不是沒有看出她們眼中的懷疑之色,可是懷璧其罪,她現在還沒有強大到無所畏懼的力量來保護自己,所以只有抱歉了。

    明地一直在旁靜默,直到此時,才抬眼認真的看著赤水。

    赤水被她看得發虛,卻不敢表露出來,隻眼帶疑惑地回望她。

    就聽明地問道:「當時師姐驅你離開,你可有怨?」

    赤水微愣了下,才勉強勾起唇角幽幽道:「要說不怨,那是假的。」

    她看了明地一眼,發現明地的手指微動了下,她目光又移開拉遠,「特別是在當時,真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師姐所言尤在耳際,怎麼眨眼間就變了呢!可當赤水離開,發現灰斗篷等修士沒有追來時,也就明白了師姐這樣做的道理。」

    明地目光盈盈地看著她,似乎想確定她話中的真假。

    赤水面色坦然,「更何況赤水現今安然無恙,那事也不必再提了。」

    明天在旁見此,滿是欣慰,連聲道:「小師妹沒有介懷就好,師傅她也安心了。」

    赤水這才問道:「師傅她?」

    明天答道:「師傅她們先回聖域了。」她想了想,又擰眉黯然道:「當時那批人,果然是針對我族而來的,我族弟子一死一傷一失蹤,加上其他地方折損的,加起來超過了總數一半,損失慘重,師傅帶著他們先回族地了。」

    赤水可是明白素和家族來的都是精英弟子,想必其他家族也一樣,畢竟機會難得,「那其他世家呢?」

    「同樣如此。」明天說著,面色凝重。

    「是什麼人如此大膽?」赤水略微思索,遲疑道:「之前大陸上謠言紛紛,難不成是真的?」

    「什麼謠言?」 謠言太多,明天早就沒有理會了,難不成她漏掉了什麼?

    「關於此界即將到來的毀滅天地的浩劫?」赤水也不太確定,複看向明天二人,素和家族的人擅於望氣,難道就沒有察覺絲毫異常?

    「原來是這個。」明天松了口氣,又有些哭笑不得,斥道:「一方世界的氣運,別說毀掉,就是我們祖老,都不敢輕言一句,那些也只是謠言罷了。」

    「可是,這種傳言流傳最廣,無風不起浪,源頭在哪裡?」任何流言都有時效性,可這傳言自索龍嶺一行後,開始至現在就沒有斷過,經久不息,由不得赤水不懷疑。

    明天和明地都是一頓,顯然她們二人都忽略了這一點。

    室內,一時間再無人說話。

    良久,明天才從思索中回神,問赤水,「小師妹,你最後離開那空間,可知道那些修士是什麼來路?」

    赤水餘光掃過二人的表情,發現她們都是一臉茫然,想了想,才道:「赤水只知,那領頭的戴著灰斗篷的修士是庚桑族人。」

    明天二人聞言,同時睜大眼,明天更是急問道:「你怎得知?」

    「赤水也是在後面的戰鬥中發現,那修士本體強橫,普通術法根本奈何不得他,若非他發動數位修士同時自爆,空間崩潰,或許赤水也難逃其毒手。」她面色沉重,隱過自己感官敏銳過人不提,那灰斗篷修士若非是錯估了空間的牢固度,想將他們一網打盡,也不會自食惡果。

    赤水自然不會同情他,她在意的是對方為了消滅她,竟是捨得用上五個化虛期傀儡自爆,如此大的手筆,那其身後的組織又是何等了得?僅是想想都讓人膽寒。

    明天二人自是明白赤水現在能安然坐在這裡的不易,均是默然。

    最終,還是明天咬牙出聲道:「竟然是庚桑族的餘孽,真是膽大包天,不行!此事干係重大,我們須立即報回族內,請長輩定奪。」

    她說得就要站起身,赤水連忙阻止她,道:「僅是他一人,能說明什麼?更何況那人已身隕……」死無對證啊!

    明天也想明白此節,停頓了下,想了想,仍是道:「不管如何,將消息傳回族內,讓族人加以防範,總比現在這無頭蒼蠅樣的好。」

    赤水見此,也不再多勸。

    明天看向明地。

    明地也起身,欲走之際,忽又回身看向赤水,「小師妹,你這裡可需要幫助?」

    赤水有些意外,沒料到明地這一問,不由感歎,明地實是聰慧至極,心思又通透細膩,平時雖不顯,在關鍵時刻卻能輕易察覺,讓人心下不由一暖。

    此時,明天也看過來。

    赤水想了想,緩緩道:「兩位師姐知道,赤水想在下面建個城池,需要建築工若干,赤水本想去寒冰城找,恐怕一時無法找齊,耽誤時間,不知族內可有這方面的人才?」臨末,她又補充一句,「赤水會照常付給他們相應的薪酬。」

    這一句話有些見外了。

    明天嗔了赤水一眼,道:「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們回去,即刻稟報師傅,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明地也附合著點了下頭。

    赤水有些不好意思,目送她們二人通過傳送陣離開,久久,才將目光移向遠處,那高高豎起的猶如天塹的巨大黑幕。

    她一躍而至空中,目測一圈,那黑幕果真圈出了一千公里的地。

    尊者絕倒是守信。

    她滿意地收回視線,眸光一沉,往靈台下方奔去。

    靈泉,就在那裡。

    她神識查探,發現之前設置的法陣仍在。

    她迫不及待地上前,正欲動手。

    忽然,一道黑刃突襲而至,直直往赤水劈來。

    赤水手掌一推,衣袖隨之一卷,硬生生將那道由濃密魔氣所化的黑刃,卷向一旁,脫開身,雙眸盯著對方隱匿的方向,「出來!」

    話剛落,在那空落處,一個人影憑空而現,正是與她有約的魔修鵬。

    只不過此時,對方的眼神極是陰鬱,全身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具體表情,卻只覺得危險萬分。

    赤水微怔,正欲出聲,就聽對方嘲諷的聲音響起,「丫頭真是好算計!」

    赤水面容有些尷尬,「見過鵬道友,赤水來遲,還請道友見諒。」

    「見諒?哼!」魔修鵬突然發難,身體猶如炮彈,直往赤水襲去。

    赤水連連後退,避開其鋒芒,不敢與之硬敵。

    要知道,這位魔修修為高出她甚多,現在更是隱隱有要突破到歸一期的跡象,再加上其強橫的魔體,虎虎生風,行動間罡風陣陣,刮得她臉頰飛痛不已。

    眼見這魔修似惱怒非常,攻勢威猛,赤水叫苦不佚,只得頻頻後退。

    二人一追一逃,在這不大的一千公里空間內上竄下跳,疊影重重,使得整個空間內猶如遭遇了沙塵暴,風沙立起,狂風肆虐,呼呼作響,擋住了上空的所有光線。

    鐘英二人早有所覺,自靈臺上往外觀看,卻也不敢妄動。

    赤水連連躲了半日,見那魔修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當下也有些惱了,「道友再不住手,赤水就回靈台了。」

    魔修鵬聞言,雙眼大瞪,看著對面的女子,氣得心肝發疼,偏偏此女身形敏捷,他好不容易追上去,她也能瞬遁離開,硬是奈何不得她。

    他心中後悔不已,養虎為患,他現在就嘗到苦果了。

    他硬哽下胸口長期淤積的那口悶氣,終於出聲質問道:「老夫問你,你可還記得你我二人千年之前的約定?」

    「自然記得。」赤水眨巴著眼,很是不解。

    「既然你記得,那好,老夫再問你……」他粗喘了口氣,才憤憤然道:「那你為何將仙族修士引來?你故意毀約?」

    「怎麼會?」赤水連忙辯解道:「約定期間,赤水從未向任何人透露半分。」就是碧雲等人,她也只含糊說了個大概的方向。

    魔修鵬聞言,更是憤怒,「哼,狡辯,那位仙尊是誰引來的?」

    赤水很是無辜,道:「千年時間已過,赤水如不告訴他們,如何收回靈台和靈泉?道友會還給赤水嗎?」

    怎麼可能?魔修鵬一下噎住,更是惱怒不已,本以為萬無一失,總有一日會將這丫頭片子滅殺,靈台自然也能收回,沒想到居然被其鑽了空子,白白給對方守護了千年的靈泉,這要是傳出去,他的臉面何在?

    赤水見此,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由攤了攤手,滿臉無奈。

    魔修鵬怒意難平,一口咬定赤水失約,蠻橫道:「這靈泉不能給你。」

    「不行。」赤水態度堅決,這靈泉她有大用,怎麼容許對方反悔。

    「你要強奪?」魔修鵬面色陰暗,正中他心意,對方若一味的逃,他拿她毫無辦法,可對方若是執意要靈泉,他正好趁機滅殺了她。

    赤水下頷一揚,面色嚴肅道:「尊者絕已經將一千公里之內區域,劃給了赤水,這靈泉在此區域內,便屬於赤水,又怎麼算得上強奪?」

    魔修鵬聞言,又是後悔,他也知尊者絕插手了此事,只是不知細節,沒想到尊者竟是將這方圓一千公里的土地都劃給她,此女究竟何德何能?連尊者絕都放過了她?

    他忽又想到千年前初次見面時的事,又有些恍然,此女果然奸詐,心智了得,他現在只後悔因為想著要誘她出現,未提前將靈泉移走,不行!說什麼也不能便宜了她。

    赤水也知道,激怒了對方,于自己並無好處,她想了想,又道:「其實道友何必生氣?當初的約定已過,仙族已失去偷襲之機,而你們魔族,也早就做好了預防準備,此時就是將靈台和靈泉還給赤水,與你們也無大礙,為何不能成全赤水?」

    魔修鵬自也知此理,可他心氣不順,硬是不想便宜了這丫頭,又怎會輕易放過她?「想要靈泉?可以!但必須打過老夫。」

    赤水面色一沉,餘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黑幕周圍,靜默不語。

    「怎麼?不敢?」魔修鵬見此,輕蔑問道。

    「當真?」赤水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自然。」魔修鵬看不懂她的眼神,正疑惑間,忽見對方的視線飄向黑幕周圍,眸光發亮,他心下一沉,想明白了什麼,面上一陣紅一陣青。

    就見赤水沖著黑幕揚聲問道:「在此的諸位前輩可同意?」

    她的話音剛落,在黑幕的各處,前後陸續露出了十數個虛影,好似半鑲在黑幕上,均看不清真面目,可是卻絲毫不會降低他們的存在感。

    赤水心下也是一緊。

    這些,竟全都是歸一期大能,隱約中,她似乎能聽見對方十數人,嗡嗡的交談聲。

    身在靈臺上,鐘英二人也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大跳,均是目露擔憂之色,望向赤水。

    時間似乎一下變得很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黑幕上空一個虛影終於發話了,「我等同意了,小女娃,你能耐了得哇!」

    此話轟鳴絕耳,不知是褒是貶,赤水放鬆手心的同時,面皮也忍不住發紅。

    因為謹慎,她之前不管怎麼閃躲,都沒有離開過靈台周圍,也幸好如此,才沒讓這些歸一期大能者,抓住機會將她一舉擒拿,現在對方如此表態,就是說不會插手了。

    其他的虛影面部也微微波動,不知是在看戲,或是其他。

    「多謝前輩。」赤水輕呼了口氣,目光移向魔修鵬,神態認真。

    魔修鵬此時,也覺得棘手,如今他也是騎虎難下,他之前就曾清了場,哪能想到這些前輩竟又悄悄前來呢?

    且不說他的臉面全都丟得一乾二淨,就是這一戰也讓他暗自叫苦,他若贏了,那是勝之不武,他若是輸了……,他實在難以想像後果。

    一時間,他的整個身影,都陷入了陰鬱當中。

    上空中的那些虛影,似乎也極少看到魔修鵬此時的神態,嗡嗡聲不斷。

    赤水微微一笑,手輕輕一動,引魂笛出。

    幾乎是同時,對面魔修鵬的瞳仁極劇一縮,一下往後退了數十丈,極為謹慎地望著她。

    如果不是性命攸關,赤水真要忍不住發窘。

    不只是她,那些虛影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魔修鵬額際冷汗層層冒出,他怎麼忘了,此女手上還有這個大殺器,雖然看著不顯山不露水,他可是親眼見識過其威力,絕對是他們魔族的剋星。

    他腦裡轟鳴,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近戰。

    許是從未看過魔修鵬此時的模樣,嗡嗡聲又起,一聲輕嗤傳出。

    魔修鵬面色脹紅,心中發狠,只要此女不退縮回靈台,就算遠戰,他也要將之擊敗。

    其實,赤水心中同樣緊張不已。

    除了手中引魂笛之外,她並無其他克魔之物,吸靈蟲雖然厲害,卻只對靈力有效,星河現在不能拿出來,對方比她之前在棋局空間中對陣的那魔武雙修,實力更高,她獲勝的把握真不大。

    只是靈泉,對她有大用,她勢在必得。

    她想罷,心中已有對策,手一揮,「小翼,去吧!」

    引魂笛遁至空中。

    同時,曲起。

    清靈的笛聲傳出,宛轉悠揚,悅耳至極,就像一個盛情挽留情人的女子,纏纏綿綿,仿佛觸動人心底那根最隱密的弦,心緒也不由自主隨之起伏……

    「音攻術!」不知是誰,一口道出。

    魔修鵬立即回過神來,口中發苦,此女詭計多端,那魔笛吸食魔氣的能力了得,沒想到此女還能借此笛音攻,而看情形,對方能遠離此笛操縱,音攻之術想必已是煉得爐火純青。

    他當下也不敢大意,立即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打算速戰速決。

    就見他全身一震,雙目鎖定赤水,手臂前伸,兩掌打直,憑空做了一個緊擰的動作。

    赤水渾身寒毛立起,猛地覺得危險。

    幾乎是同時,她發現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

    空間神通?

    赤水大駭,想也不想,啟動縮地成寸術,離開原地。

    及至落定,她面上的驚色都還未退去,當她親眼看到原處的空氣扭曲至極致,最終不堪爆炸開來,引得轟然巨響時,面色一下變得蒼白不已。

    這不是空間神通,但其威力,絲毫不比空間神通差,不,甚至超過了空間神通。

    對方竟然掌握了‘域’。

    她不敢置信,那不是歸一期大能,才有可能掌握的嗎?

    忽然間,她覺得這片空間無限膨脹,眨眼之間就好似拉伸成了整個天地,無邊無際,她的身形急劇縮小,渺小如塵沙,她最在意的靈泉離她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而對方的身形則不斷拔高,猶如神坻,冷漠地俯瞰著她……

    前所未有的恐懼將她席捲,淹沒……



第一百四十九章 鋒芒畢露

    所謂「域」,顧名思義,領域矣!

    這是修士修煉達到了某一高度後,所產生的一種對自身周圍區域的絕對控制力。在這個區域內,他是王者,別者無法反抗,不可破解。

    說得簡單,修士要領悟這一點卻是極難。

    先說這區域的範圍,修士在剛領悟時,能掌握的區域大概也就相當於現在修士間默認的安全距離,當然,隨著修為的增高和修士對區域掌控的熟練度,這個區域也將逐漸擴大,沒有止境。

    再說此時的赤水,在這種絕對控制下不無驚駭,然早已經過無數風浪的她,在最初的驚慌後,很快便鎮定下來。

    以她先前的打算,先出音攻術,拖住對方一時,再做長遠的計畫。想及她苦練的遠程操控術,在剛出手之際就被旁觀的魔修一語道破,一點效果都未發揮出,心裡發苦的同時,也越加憤然。

    此戰本就不公平,但她有所求,也就硬接下了,沒想到魔族修士如此無恥,偏偏那些旁觀的魔修都是歸一大能,讓她發作不得。

    她按下心中不平,知道無道理可講,眼下又陷入危險,只好先渡過這關再說。

    容不得她多想,對方也是想速戰速決,就見那巍峨如高山般的巨影目光鎖定了她,手掌往她伸來。

    那動作看似極慢,實則快如閃電。

    與此同時,威嚴不容置疑的的威壓滾滾而來。

    赤水苦笑,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逼至了絕境,在這樣的環境下,她的縮地成寸術再厲害,也逃不出對方的手心,眼見對方已經襲至她身前,她也只來得及往嘴裡喂了一枚丹藥。

    就在丹藥剛入口之時,她已被那巨掌一把捏住。

    對方力若萬鈞,她止不住呻吟出聲,用力掙扎,別說掙脫,便是連呼吸都困難,她心下苦歎:孫悟空當初在如來佛祖手心也不過如此吧?

    或許是知道她已經掙脫不了,那魔修鵬眼中掠過些許喜色,心念電轉間,場景悄然而變。

    此時的赤水感受更深。

    就見眼前,那魔修鵬的身影又急劇縮小,周圍的環境同樣也如此,須臾之間,感受卻截然相反,如果她不是身陷絕境,定然感歎一番不提。

    再說一直在旁圍觀的眾虛影,對於戰鬥如此快就結束,覺得很是無趣,赤水甚至能聽到不只一聲撇嘴聲。

    且不說赤水的面色如何的難看,就說魔修鵬,對於該如此處置此女,卻是犯難了。

    空中一位虛影見此,道:「不過是個不自量力的貪婪之輩,妄圖吞下整片天空,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直接滅殺了就是。」

    此言,卻是直接將赤水比作是那坐井觀天的癩蛤蟆,引得周圍虛影數道嗤笑聲起。

    赤水臉蛋羞得通紅,此時卻是被魔氣所化的巨掌緊緊束縛住,不得掙脫,只能死死盯著對方。

    魔修鵬略作沉思,此女帶給他的恥辱,自是讓他深恨不已,如果滅殺了她,不只這片區域恢復了平靜,他以前丟失的臉面,也算是撿回來了。

    當然,在這一剎那,尊者絕的身影至他腦中一閃而過,又被他忽略了,心念一轉,驅使得那巨掌陡地一把捏緊。

    如果是普通修士,這一捏,本體立馬破碎,魂歸西天,可是此女非但沒有慘叫出聲,僅是呻吟一聲,本體更是如初,如果不是她肌膚表面沁濕的汗液,他幾乎都要以為對方毫髮無傷。

    不只是他,黑幕上的虛影,也唏噓出聲。

    此女竟然還煉了體。

    魔修鵬面色一沉,直盯著對面的女子,見其瞳眸漆黑如墨,深邃不可見底,表情不悲不喜,複雜難辯,心頭不由一跳,其實,此女心智了得,他對其不無欣賞,這才僅僅千年,就跨越了整整一個大境界,突破到了化虛期,若是讓她成長起來,成為一代巔峰強者也不是不可能,現在,為了以防後患,卻必須將之滅殺,實是可惜。

    不過,想到這樣一位天才隕落在他手中,讓他產生一種莫名的優越和興奮,整個身體都火熱戰慄起來,目光陡然變利,「死!」

    巨掌陡然扭曲,在他如若萬劍齊發的利光下,那女子連掙扎都來不及,便如泥人一般,被巨掌一把捏碎,泯滅。

    這樣就結束了?

    那女子死了?

    魔修鵬面色複雜,帶著絲絲茫然,盯著赤水消失的那處,說不出話來。

    事情進行的太順利,竟讓他有些不敢置信。

    此女的狡詐和難纏,他可是親身體會,如此輕易就將她滅殺,也讓他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不過很快的他就將之壓下,心中冷嘲不已,就算心智再高又如何?沒有絕對的實力護航,所有的算計都是徒勞。

    他目光移向赤水消失處,眸光恢復平靜,心中默念道:要怪,就只怪你自已做事太過張揚,貪圖不該得的東西,自取滅亡……

    他眸光驀地一縮,似想到了什麼,直直盯著赤水消失那處。

    與此同時,某處虛影也傳出一聲「咦」,隨著嗡嗡聲響起。

    魔修鵬心下一急,一揮袖,將那處的魔氣全數揮開,空曠的四野顯現,一無所有。

    血呢?

    屍體呢?

    他雙忙四顧,確定周圍再無第三人存在,再一回想之前,終於明白有什麼不對了,那女子消失得快了。

    他之前本以為是他用力過猛,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對方使用了某種遁術逃掉。

    也不對,他對周圍的控制絕對不假,如果此女身上有靈氣波動,他立馬就能發現,可是他沒有。

    他一時想不通,而此時的赤水,卻是狠狠地松了口氣。

    趕上了!

    隱形匿氣丹雖好,服用過後,卻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發揮效果,雖然這個時間不長,但也極難把握,就比如剛才,如果對方快一息動手,她也就真成屍塊了。

    她邊歎氣,邊環顧周圍一圈,發現她仍在之前消失的位置。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對於自己目前的狀態極是新奇,輕飄飄的,仿若新鮮出爐的鬼般,擺脫了本體的束縛,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與在浮世牢籠當中又不同,她能很輕易地察覺到周圍的氣息對她的影響,同時她也發現,有十數道神識在場內掃視,其中她所處的位置更是重點清查,不過那些神識都沒有停頓,看來都未曾發現她。

    她頓時驚喜不已,不枉她之前當機立斷,服用了一枚中品隱形匿氣丹,效果果真了得。

    她也未想到,如此之快就用上了此丹,就像她沒想到她準備充分,仍然那麼快就被逼至絕境一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萬事都不能掉以輕心。

    赤水目光從那些虛影上掃過,又看著場中舉目四望、神色警惕的魔修鵬,神色微凝。

    早在戰鬥之初,她就想明白了,引魂笛克魔,但速度有限,她若想戰勝對方,除了星河外,只有三法,一是音攻術,不過此招在出手之初,就被上空的虛影出聲破了;二是黑針,之前對方那巨大的身影,讓她摸不清真實,因而未用,事實也果然如此;三則是她最為拿手的法陣。

    她此時,無比感謝灰袍老者的那枚極品增靈丹,不只讓她極快穩固了化虛初期境界,更為重要的是,趁著消化極品增靈丹足抵五百年修為的靈力的同時,她的煉陣技藝一舉突破至一品,也試著煉製了幾個半圓玉簡中經典的防護法陣,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她眼中精芒一閃,轉瞬便消失在原地。

    與此同時,在黑幕上空,觀戰的那些虛影也不淡定了。

    當然,到了他們的高度,憑他們的能力,事情的真相很快就能被找出來,就聽最先同意赤水的那個領頭的虛影驚道:「居然是隱形匿氣丹,看情況,至少也是中品。」

    此言一出,其他虛影也都反應過來,想起之前確實看到她服用了一枚丹藥,只是她速度太快,他們也沒在意,沒想到竟讓她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逃了。

    「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等好東西。」一個聲音咬牙道,正是之前建議魔修鵬滅殺掉赤水的那個虛影。

    領頭的虛影淡淡瞥了對方一眼,不置可否。

    其他虛影遠沒有他那麼淡定,就「此時那女子是否已經離開」紛紛議論起來。

    眾虛影各持已見,一位虛影不耐煩,大聲嗤笑道:「此時不逃,還待何時,那女娃怎麼看也不像個傻的。」

    眾虛影默了下,其中一位虛影聲音微弱,道:「她靈泉還未得到呢!」

    並非聲音大的就有理,眾虛影一想也是,紛紛注目場中。

    魔修鵬其實也傾向於後者,他可是見到那女子為了那汪靈泉百般算計,她肯定還未離開,只是她在哪裡呢?

    可惡!她居然有隱形匿氣丹,就是他也僅是聽說過,而從未得一見。

    他目光搜索四周,陡地,他發現左側黑幕邊緣有異常波動,他想也不想就奔了過去。

    剛巧,就見一方丈許長寬的陣石憑空而現,靈芒大漲。

    法陣?魔修鵬瞳仁緊縮,他怎麼就忘記了,此女還是一位煉陣師,想當初,她就是在他眼皮底下,極快布下了一個封鎖大陣,將靈泉遮掩,一絲靈氣都未散出,以致之前六道無數修士聚集,竟未有一人發現。

    幾乎沒有遲疑,在發現陣石的那一瞬,他的目光已經鎖定那片區域,魔氣飛舞,勢必要她找出來。

    「沒用的。」上空領頭的那位虛影搖頭道:「隱形匿氣丹,便是連我等都無法發現,鵬的域雖然了得,但他終究還未跨入歸一期,在那女娃隱匿期間,他根本奈何不了對方。」

    其他虛影聽之,盡皆面面相覷。

    「不錯。」嗓門最大的那位虛影附合道:「隱形匿氣丹,將這女娃的本體強行提升至歸一期境界,普通術法傷不了她,便是我等,若不能確定其方位,或有超大的殺手鐧,想必也擒她不住。」

    「哼!」提議滅殺赤水的那虛影不滿道:「隱形匿氣丹只能護她一時,她總有顯形的時候。」

    其餘虛影神色各異,他們都很微妙的發現此人,貌似對那女娃有很大的敵意。

    其實,他們會出現在這裡,是他們守護此地的職責所在,所以,他們又怎能讓鵬輕易調開。

    對於他們二人之戰,他們也是抱著旁觀不插手的態度,一是他們修為高深,合夥去欺負一個化虛初期的女娃,怎麼看也說不過去,他們也不屑,另則,此女娃能在這魔域強行撕開一條口子,連尊者絕都默認了她的存在,由不得他們不好奇。

    而這女娃也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相反,她表現得太好了,讓某些同道都失了平常心。

    眾虛影掩去心中思緒,見場中果然如他們預期,鵬小友逮不到赤水,而赤水卻成功布下了好幾方陣石,這一情況還在繼續。

    便是不精通法陣的他們,也開始心驚了。

    且不說那每一方陣石上的圖案都是繁複非常,靈力含而不露,僅在剛布下之時溢出,之後便被隱藏起來,再不可尋,他們粗略一看便知,這法陣的威能不小啊!

    當然,他們也僅是感歎而已,之後又繼續關注場中情況。

    此時,離赤水隱匿已經過了近一日,他們都開始猜測,那女娃應該要現形了。

    魔修鵬也想到了,畢竟對方有中品隱形匿氣丹已經是逆天了,絕無可能是上品,看那女子越來越快的動作,也可證明這點。

    他現在只恨之前沒有專門研究過法陣這門技藝,以至於現在捉襟見肘,毫無頭緒。

    就在他心下焦灼之時,場內忽然間靈光大作,光芒照耀,映亮整片天空。

    「這光芒……?」領頭的虛影驚呼出聲,「一品法陣?」

    「什麼?這是一品法陣?」有人反應不過來。

    「不可能,這才布下不足十方陣石,怎麼可能組成一品法陣,確定沒看錯?」此語中帶著驚疑。

    「是一品法陣,你們看那靈光!」

    眾虛影隨之看去,就見天空一個巨大的法陣圖案停滯,聲勢浩大,經久不散,那圖案的清晰和繁複度,無一不是證明。

    「萬象伏魔陣!她是祈連家族的人?」不知是誰驚呼道。

    眾虛影聞言,盡皆一驚,他們便是不精通法陣,也聽說過祈連家族,那可是此界頂級的煉陣世家,他們給紛紛探出神識,搜索著那女娃可能在的位置。

    也就是此時,就覺上空中一陣輕微的波動,赤水的身影若隱若現。

    魔修鵬也已發現,魔瞳一凝,就要將她鎖定。

    赤水衣袖一揮,立即,黑氣漫延,將她的身影完全擋住。

    魔修鵬耐心早已消耗殆盡,此時只恨不得將她立即擒住滅殺,以消除心底的不安,結束這一場早已脫離他掌控的戰鬥,因此,他幾乎是全力而出,雙目圓瞪,目眥俱裂,整個場內的魔氣瞬息暴動。

    赤水輕哼一聲,手法極快在懷中的陣盤上比劃,頃刻間,風雲變換。

    天空中的法陣圖案,陡地往下壓來,如同一張巨網,途中所過之處,無論那些魔氣如何扭曲、反抗擊打,全都無法突破法陣的包圍封鎖,盡皆被壓迫,收縮,層層往下。

    赤水在上空看著這一切,目露激動之色。

    是的,這是萬象伏魔陣。雖然一品法陣之間也有差別,她這套法陣還比不上當初祈連沐澤所用的那套,但她這法陣也堪堪跨進一品法陣的門檻,比起當初在極魔淵,這次九方陣石卻是佈置完全。

    她俯視著被困在法陣中的魔修鵬,眼角微凜,這次,他插翅也難逃。

    黑幕上的各位虛影看著這一幕,均是默然。

    其實他們心中已經不去想此女是如何得到萬象伏魔陣陣石的,與祈連家族有何聯繫,他們只是嚴肅注視著被困在裡面的魔修鵬,看他如何應對。

    他們心中不無希冀,這萬象伏魔陣的名號,便是他們也無不是聞之色變,他們雖然沒被困在其中,卻無不是感同身受,均將希望寄託在魔修鵬身上,希望他也能一鳴驚人。

    而就在此時,赤水輕哼一聲。

    眾虛影隨之望去,就見此女手持之前音攻所用的那支黑笛,面上意味不明。

    赤水也不解釋,只將引魂笛往陣中投去,「小翼,交給你了。」

    引魂笛有靈,似乎對法陣極為熟悉,在陣中不停穿梭。

    眾虛影不明所以,忽地面色都是大變。

    只見那黑笛穿梭至魔修鵬上空的區域,身形一顫,周圍的魔氣盡皆隨之而動,不住往笛口湧去。

    此笛竟然還能吸取魔氣?!

    眾虛影見此,無一不是大抽一口冷氣,「好狠!」

    這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被困在法陣中的魔修鵬,就算能找到破解法陣之法,可是沒有魔力支撐,也只是空談,女娃這招,相當於是斷了魔修鵬的最後一點希望。

    狠,准,一擊斃命,此女氣勢驚人,眨眼間就完全壓制了鵬小友,立於不敗之地,眾虛影看向她的眼神不約而同發生改變。

    赤水不再理會被困在法陣中魔修鵬,轉而望向黑幕上的眾位虛影,冷冷道:「尊者絕將此片區域,連同地下靈泉一同劃給了赤水,諸位可有異議?」

    眾虛影聞言,均是苦笑不已,此女都將尊者絕抬出來了,他們還能有何異議?

    如果是之前,此女這樣說,他們只會不屑,可是在她展露了種種驚人手段後的現在說來,眾虛影卻莫名有些心虛,他們好似此時才想起了尊者絕,也才發現此女才剛突破到化虛而已……

    那領頭的虛影假咳了下,將語氣調整到最溫和狀態,方道:「小女娃,我等沒有異議,只是被困在陣中的鵬小友,不知你欲如何處置?」

    赤水看了眼陣中隨著法陣的壓縮正不斷掙扎的魔修鵬,想了想,道:「赤水本不欲多惹麻煩,只是放了他,他再來找赤水的麻煩,怎麼辦?」

    那領頭的虛影眼角抽了抽,心下暗道,怎麼辦?你這麼一個刺頭,估計就是趕他,他也不敢再來惹你了,好在他也明白赤水的意思,立即道:「老夫讓他立誓如何?」

    赤水假意思考了一會兒,放鬆語氣道:「他須對心魔發誓才行。」

    「一言為定!」那領頭的虛影松了口氣,「還請女娃將法陣打開。」他心下也唏噓不已,本以為是個軟柿子,沒想到對方搖身一變成了大老虎,鵬小友沒占著便宜不說,還惹了一身腥,差點連命都搭在這裡了,當真是讓他大開了眼界。

    赤水當下將與虛影的對話,又對法陣裡的魔修鵬說了一遍。

    此時的魔修鵬可說是灰頭土臉,魔力缺失不說,法陣還越束縛越緊,可與之前他捏住赤水之時相比。

    他心中悔之莫及,聽得赤水所言,雖然不甘,卻也知道這是他唯一的退路,當下乾脆地發了誓言。

    赤水也很滿意,既震懾了眾魔修,又沒有結上大仇,她回靈台的第一戰,算是完工收場了。

    她當下也爽快結訣,擊在陣盤上。

    場內前所未有的和諧,在靈臺上的鐘英二人緊懸的心也放下,看向赤水的眼神滿是崇拜。

    就是這時,黑幕上空一聲暴喝,「妖女,拿命來!」

    此人的位置正對著鐘英二人,他們均是驚駭萬千,看著黑幕上的一個虛影忽然沖出,直往赤水激射而去。

    赤水聞聲抬頭,就見對方已至眼前。

    她雙眼瞪大,時間在這一刻靜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3-5-28 02:56 PM

第一百五十章 震懾全場

    那虛影突然出手,速度極快,所有人都驚住了。

    那領頭的虛影最先反應過來,面色大變,目中隱含怒意,直看著那虛影風馳電掣地襲至那女娃面前,伸手便是一掌,毫不留情。

    他心中「咯噔」一下,此人出手狠辣無比,他現在阻止已來不及,那女娃就算再厲害,被高過一個大境界的威壓鎮住,動彈不得,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果然,那一掌的威力巨大。

    那女娃抵抗不得,身體被其一掌扇飛,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成斜線直往黑幕的邊緣撞去,「轟」一聲重重擊在其上,引得黑幕頻頻顫動不止,隨即又如那破碎娃娃徑直往下滑去,生命跡象陡然變弱,微不可察。

    「師傅——」靈臺上,鐘英焦急的聲音不斷傳來。

    那領頭的虛影閉了閉眼,不再去瞧那女娃的慘狀,見對方還欲再補上一掌,終於怒了,目光淩厲直射向那人,出聲毫不掩飾地怒斥道:「住手!你這是對尊者,或者是老夫有什麼不滿嗎?」

    他先前才剛說了沒有異議,對方後腳就出手了,這是什麼?對方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這是活生生的打他的臉啊!

    他心中怒氣翻騰,對方若不解釋,今日休想離開,便是到了尊者面前他也要爭個一二……

    「啊——」就在此時,上空中那虛影突地一聲慘叫。

    那領頭的虛影一下愣住,就見空中那虛影的手掌「噌」一下冒出了一大團火花,正往著其手臂迅速竄去,慘叫聲也越加高昂。

    那領頭的虛影冷汗立馬就下來了,那是什麼火?

    他離那麼遠,怎麼感覺仍是那麼清晰,那麼危險?一種寒意從脊椎末梢竄起,嗖嗖直爬上背脊,讓他止不住打了個冷顫。

    就在這時,他旁邊「嘶嘶」數道抽氣聲響起。

    他再一看,那火勢洶洶,已經漫延至對方肩頭,那人似也再無法承受這樣的痛苦,竟是自肩處自斷,同時伴隨著一聲暗啞的慘叫。

    那領頭的虛影此時是完全傻眼了,只能愣愣看著對方自斷的那一臂連同半邊肩膀,很快被那火吞沒,在往下墜落的空中就已經被完全焚毀,連掇黑灰都沒有留下,無蹤無跡……

    「拷!」那領頭的虛影再忍不住咒出聲,聽到自己的聲音迴響,他仿佛才有了一絲真實感。

    他看著對方只剩大半的身體在空中搖搖欲墜時,止不住覺得自己的肩膀處也隱隱作痛,他眥了眥牙,目光不由自主便移向了那已順著黑幕滑落在地的呈現半昏迷狀態的身影。

    「拷!這樣都沒死?」他深深地接受不能了,這彪悍的承受力!那層出不窮的手段!

    如果說之前的隱形匿氣丹和萬象伏魔陣都只能算外力的話,那麼現在她重創那虛影的那一幕,就深深的讓他憂傷了,這是尊者從哪兒扒拉出來的小怪物啊?就算是早已突破到歸一期不知多少年的他,也只能勉強將那人留下,要想重創對方,沒有寶物輔助,那也是不能的,沒想到這女娃不過化虛期,在動彈不得的情況下,竟然出手就是一個准!


    「師傅?」鐘英從未見過師傅如此模樣,鼻間一酸,伸出手想上前扶起,又怕弄傷了她,一時只能僵住。

    「咳,咳——噗!」許是鐘英聲音的作用,赤水清醒些許,用力一咳,噴出一大口鮮血後,終於覺得呼吸順暢了些。

    她扶住鐘英遞上來的手,目中微露絲焦灼,「你怎麼下來了?」

    「師傅,你沒事吧?」鐘英止住她的話頭,順勢將她扶起。

    赤水略帶欣慰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不再爭執此事,只迅速掏出一枚治療的靈丹服下,才輕輕道:「扶為師上去。」

    鐘英點頭,扶著赤水手臂,微一提氣,便升到高空中。

    其實赤水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碎裂了,如果可能,她只想立即遁回靈台內,什麼事都等她養好傷再說,可是她現在不能走,不然,就是前功盡棄,她之前的辛苦算計都白費了。

    好在她服用的靈丹雖然藥效緩慢,但確實正有效地調理她的身體,大大緩解了她的疼痛,她調整了一下身形,借著鐘英勉強站直,目光平移,看著空中那與她平齊的人,目光從對方那斷裂的肩膀處滑過,勉強揚唇笑道:「還來嗎?我等著。」

    空中那個虛影瞳孔一縮,竟又往後退了一步,眸光閃爍不定,似在衡量什麼。

    「師傅!」鐘英見師傅都這樣了,還出口挑釁,擔心的同時又止不住挺直胸板,以前赤水就教過她,無論何時,都不能示弱於外,因為別人不會同情你,只會落井下石,後果將更加慘重。

    赤水見其不答,也不著急,只將目光移向那領頭的虛影,譏笑道:「這就是你們魔族的作風?以大欺小不說,一個不行,另一個接著上,還要用上偷襲,不覺得大才小用了嗎?」

    那領頭的虛影聞言,惱火不已,今天這臉算是全部丟盡了。

    他望向周圍的同伴,發現不久前還大聲討論的眾人,現在沒一個準備出聲的,他暗呼倒楣,不得不拉動臉皮道:「女娃勿怒,這是個意外。」

    如果不是體內的疼痛牽扯,赤水真想噗笑出聲,此時,她也只能牽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移回空中。

    此時,空中那虛影看赤水漸漸轉好的臉色,眸光變了又變,終是咬牙,轉身一躍沖入黑幕,消失不見。

    不說赤水心中緊繃的弦一松,那領頭的虛影見此,沖一側示意。

    頓時,就有三個虛影消失在黑幕上。

    那領頭的虛影才看向赤水道:「小女娃,老夫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只是你看?鵬小友還被困在陣內,小女娃能不能看老夫一個薄面,先將他放了?」

    赤水瞥了一眼,被困在陣內半點動彈不得的魔修鵬,此時,對方還不知上方發生了什麼變故,正焦急不已,他明明已經發了誓,難不成那丫頭又反悔了?可是他也不敢胡亂掙扎,因為他越掙扎,法陣就束縛得他越緊,想他經歷過了多少風浪,沒想到最後卻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上,一時間他也是面若死灰,只覺得生不如死。

    法陣內的魔氣已被引魂笛吸收一空,赤水心下一呼,小翼就乖巧地飛出,回到赤水身邊。

    那領頭的虛影抬眉看了一眼那黑笛,詫異于這黑笛的容量,要知道,這可是魔域,裡面的魔氣極純極正,普通吸魔的法寶要麼被其汙損,要麼就是所納有限,而這黑笛竟然看不出有什麼變化,連點靈光都不見,也不知是何品級。

    通過之前的事,他現在已經不敢再小瞧這小女娃拿出的任何一樣東西了。

    他頗為忌憚地看了那些在空中不停穿梭的黑針一眼,頓了頓,又道:「女娃放心,那人,一月之內,定當送到你面前,任你處置。」

    赤水聞言,面色微松,迎著對方的視線道:「多謝前輩,那赤水就在靈台等著了。」

    「那鵬小友?」對方忍不住道。

    赤水虛弱道:「前輩見諒,赤水現在身受重傷,是有心也無力了。」

    那領頭的虛影面皮止不住抖了抖,心裡大聲咆哮:說謊!他明明看到她服用的那顆靈丹絕非凡品,現在雖然本體受了重創,但是臉色已經沒有先前蒼白了,隱隱還帶著一抹紅韻,開啟法陣又不需要她用力,只需結幾個訣而已……

    不過現在事已至此,就算對方睜眼說瞎話,他也只有接著了。

    他又看了眼法陣中的鵬小友,匆匆道:「那小女娃先養傷,老夫去去就來。」可不能讓那人跑了,此事干係重大,他還是親自跑一趟的好,不然真無法交代啊。

    他話落,身影就已經消失。

    而其他虛影,相互看了看,此時的他們,哪裡還有一開始的那種輕鬆張揚和高高在上,均是緊隨其後,默默消失,至少,在沒有弄明白那些黑針的來歷之前,他們也不敢冒然動手,剛才的那人就是明晃晃的前車之鑒啊有沒有?

    鐘英看到最後一個虛影消失,終於止不住面露喜色,她剛才真是擔心死了,還好……

    她看向赤水的目光裡不住冒出星星,真是太帥了!在下界時,她一直都知道師傅很厲害,沒有什麼能難倒她的,沒想到到了此界,面對比她高出整整一個大境界的諸多大能,竟然絲毫都沒有退縮,雖然受了些傷,但卻完全沒有落了下風,簡直是不可思議!

    赤水無語地看著激動的鐘英,唇角抽了抽,才道:「回靈台吧!」

    鐘英聽命,看都沒看下方被困在法陣中的身影,嗤溜一下就帶著赤水回了靈台。

    赤水腳踏在地面上,就是一軟,差點不支倒地,好在鐘英沒有立即放開手,赤水站定,這才發現夏航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們。

    她轉目移向鐘英。

    鐘英不好意思地一招手,一個虛環自夏航腳底飛出,夏航也身形一松,上前行禮,「師傅。」

    赤水微微頷首,移至花園的亭內坐下,揮手示意二人先退下。

    鐘英二人不解其意,但見赤水面色堅決,只好應是。

    「你倒是挺護著他們。」赤水目送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宅後,就聽一個耳熟的聲音哼道。

    赤水抬眼,就見一個俊秀青年不知何時已是坐在了她對面,當然了,這個俊秀青年還有一個無法忽略的名字——絕。

    她眼微闔,並無意外之意,實在難以動彈,只得無力道:「尊者多想了。」因為之前星官仙府之事,她已將靈台的許可權開啟,除了她居住的主屋以外,其餘地方都沒有了禁制,這也是尊者絕能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她也並非不想進主屋,只不過在這之前,她感應到了尊者絕的神識,只得作罷。

    「本尊可不曾記得,將靈泉劃給你了。」尊者絕又哼道。

    你果然一直都在!赤水斂眉,掩去眼中思緒,指出事實:「尊者不是已將一千公里的地域劃出來了嗎?」

    尊者絕看不上她的小小算計,靈泉於他無用,也不過是提了提,沒想到她還理直氣壯了?

    「你真以為本尊不敢殺你?」

    「尊者會殺了赤水嗎?」赤水反問道。

    「你倒是聰明!」不提敢不敢,只說會不會,她是料定了他吧?尊者絕撇了撇嘴,道:「本尊的承諾已經兌現,你的彌天大陣呢?」

    這樣也算?赤水氣極。

    尊者絕似也想到了之前,眼神一閃,「你知道的,總會有那麼幾個不太聽話的手下。」

    意思就是不關他的事嗎?赤水無語,只得道:「放心,赤水早有準備。」

    「本尊還真有些懷疑,你與祈連家族真沒有關係?」尊者絕摸了摸下巴,目光閃爍,似在思考什麼。

    赤水掃了他一眼,「有關係嗎?」

    「無。」尊者絕神識掃過還被困在陣中的魔修鵬,頓了頓,忽地笑眯眯道:「本尊現在是越來越期待了。」

    他隨即給了赤水一個鼓勵的眼神,「記住我們的約定。」

    話落,人已如之前一般,突然消失不見。

    赤水臉皮僵了僵,半晌才將頭趴在桌上,弱弱呻吟:「其實你真可以不用那麼期待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完美收官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赤水安心在靈台內養傷。

    至於偷襲她的那位魔修,她並不太上心,一則那魔修被黑針重創,境界大跌是必然,另則,魔修鵬尚被困在萬象伏魔陣內,想必那些虛影會上心的。

    她腦中閃過紫加轉達的碧雲的提醒,眸色微暗,碧雲不會無緣無故的提醒她,必定是經過星官仙府之事,她主人已經知道了她的底細,將會有所動作,或許這魔修便是那位魔尊的傑作。

    只不知經過此事,那位魔尊又將作何打算?

    至於尊者絕,赤水之所以敢篤定對方不會動她,是因為現在將她滅殺了,對其並無好處。她也竭力展示出自己的能力,不管當初對方是開玩笑也好,隨興而為已好,她都是盡力將之轉換成為對自己有利的局面,而尊者絕在最後離開時的表現,也說明了自己在其眼中的分量加重了。

    雖然她對於通天寶庫之事還沒有頭緒,也不期待對方的看重,但對於她現在的處境來說,這無疑是于她有利的。

    她轉而關注自身,通過這段時間的休養,她本體所受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她羽睫輕扇了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經過了諸多波折,本體先是經過質元果改造,後有丹火持續煉體,又服用了穹目強塞的上品活體丹,諸多作用下,她現在的本體已經朝著彪悍的方向發展,不只承受力驚人,恢復速度也遠遠超過預期。

    現在再來回想那虛影當空一擊,可謂是懷著必殺之心,她仍是心有餘悸,後怕不已,當初會驅出黑針,也是下意識的動作。

    因為歸一期修士本體完全化虛,黑針無法在其體內停留,又經過上一次在仙君空間內滅殺綠袍老者的經驗,她直覺將黑針排成小攻擊陣型……

    效果顯著!

    這也是因為對方不知黑針根底,對其沒有防備之心,她的黑針才會得逞,看尊者絕提都未提此事,顯見他已知黑針的來歷,也自信能完全避開,因此並未將之放在眼裡。

    當然,這是尊者,其他人就不同了。

    看當時那些虛影目瞪口呆的模樣,顯然當時那一幕的震懾力相當強,她也才有了現在這樣的清閒。

    她想罷,清理一番,神識放開,發現鐘英和夏航都在專心修煉,手指掐訣,結出一道傳音訣,往鐘英的住處飛去。

    不久,鐘英就前來拜見。

    赤水打開禁制,讓其入內,目光打量了她一遍,發現她修為又有增益,便讓其上前,微露笑容道:「悟性不錯。」顯見是之前那一戰,鐘英旁觀有所觸動。

    得赤水誇獎,鐘英也很高興,露齒一笑,臉頰微紅,又有些不好意思。

    赤水見此也不由莞爾,說起來,她對鐘英的印象,一直都還停留在飛升之前,當個小輩看待,現在想來,鐘英同樣掌舵翠煙宗數百年,如今已成一方強者了。

    「為師之前一直忘了問,鐘英,你的靈台在哪?」

    鐘英頓了下,斂眉低低答道:「徒兒的靈台在極惡之地。」

    赤水眉心就是一跳,心下強壓下對仙族的種種不悅。

    極惡之地,雖然不及她當初開啟靈台的兇險,但也好不到哪裡去,極惡之地,地處南極處,那裡地勢險要,環境惡劣,靈氣潰乏,妖魔盤據,形勢混亂,本就不適宜修士居住。

    她暫時還不想說出仙族分配建城令的貓膩,害怕影響她的心境,只得緩和臉色又問道:「那你靈台可有開啟?」

    「徒兒已開啟。」鐘英答道,眼中閃過一抹光亮。

    赤水心下了然,對於她們這樣的下界修士來說,有一個安全的完全屬於自己的地方,實在太重要太有誘惑力了,且看自己如此兇險之地也能搏出一片天空,她也應該相信鐘英才是。

    她想罷,略過此事,又問道:「關於翠煙宗傳承的香控術,你可有所得?」

    鐘英似未想到赤水此問,目光一閃,餘光小心看著師傅的表情,面露羞愧之色道:「徒兒愚鈍,未有所得,在到此界之前,已將翠色玉簡傳給了本宗第十四任代閣主。」

    她隱去未提的是,當初因為種刺魂香之事,造成了她對香控術極為反感,這些年來根本未花心思研究。

    雖然當初師傅在為她種刺魂香之前曾問過她,給過她選擇,可她也未曾想到會那般痛苦,可謂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師傅在一旁護法,她差一點就沒能熬過來,之後更是不願再想起,在她的想法,師傅及諸位前輩如此厲害都沒有什麼成果,又何況她呢?

    赤水閒暇時也常對香控術法訣諸多揣摩,但一直不得法,此時聽得鐘英之言,也並不太失望,只是之前提到靈台,不由就想到了仙族傳經閣的功法問題。

    鐘英同她一樣,是五行靈根,這倒省了她不少的事。

    因為鐘英現在尚沒有學習神銘文,赤水也就避過了《引仙正經》功法一事,只就她修煉的《引仙經》一一指出其中修煉的難點,又解答了鐘英一直以來的疑問。

    確定鐘英不會因為功法走上歪路後,她這才施施然拿出當初秦炎師叔交給她的神銘文基礎玉簡。

    她摩了下那儲物袋的邊緣,想及上次意外相遇,秦師叔離開得太過匆忙,她也沒來得及還,本來打算去找秦鈺時讓其轉交,只是一直沒有抽出時間。

    這神銘文玉簡干係重大,上次若非不憤於仙族此種手段,又因為數百年的流離漂泊,以致初見到紫加時才會那樣欣喜,方將玉簡給了紫加。

    按理說,這並非她的所有物,都是不該的。

    不過,鐘英畢竟是她的嫡傳弟子,當初,她本想讓其傳承殘影師傅的衣缽,只是後來多了她哥哥鐘宏,想著男子繼承家業更易讓世俗所接受,才改了主意。

    有了殘影師傅的關係,她待鐘英自是不一般。

    鐘英也沒讓她失望,同樣的五行靈根,竟然也追隨她來了此界,她定然也不能虧待了她。

    她打定主意,將那儲物袋遞給鐘英。

    鐘英本來看師傅一臉掙扎,很是不解,待接過儲物袋一看,不由張大了小嘴,不可思議地看著赤水。

    她也非當初啥都不懂的小姑娘,她剛飛升到此界時也曾好奇聖域那些建築牌匾上的神秘文字,只是旁人都是忌諱莫深,她一直不得門而入。

    她邊想著,拿著儲物袋的手開始顫抖……

    赤水面色嚴肅道:「看完了立即交還給為師。」

    鐘英見赤水說得慎重,忙答應下來,她這是激動的,她趕緊將之收好,恨不得立即告辭回屋參悟。

    赤水也理解她的心情,正想讓其下去,忽又想到什麼,手一拍,彩光現。

    赤水看著眼前的七彩絲羽扇,說起來,這也是鐘家之物,趁此機會,乾脆一併給了鐘英,反正她得到星河後,這古寶估計也用不上了。

    「這七彩絲羽扇,是殘影師傅留給為師的古寶,因為當初殘影師傅問為師,為師就想要一個能保命的。」她說到這裡,懷念的笑了笑,仿佛殘影師傅恨鐵不成鋼的惱怒模樣還在眼前,她又看著鐘英,囑咐道:「這古寶威力巨大,且有一個幫助修士瞬遁的技能,仙途兇險,你拿去防身吧!」

    鐘英知道這位祖宗之事,對其也是無比的感激,因為沒有他,師傅也不會特意去找鐘家後人,繼而解救了她和哥哥。

    她心中各種情感交雜,面上卻是不顯,只小心接過七彩絲羽扇,「謝謝師傅。」

    赤水點頭,「下去吧!」

    鐘英應是,從容退出。

    赤水很是滿意,鐘英是她一手培養,知道她的性格,凡事心中知曉就好,有些事浮於語言,反而不美。

    她神識掃過夏航,見其仍在修煉,面色略緩,這也是個努力的。

    只是,她之前一直稟著法寶貴在精而非多的原則,身家並不豐厚,也沒有適合夏航的,看來還得另作打算。

    她想罷,從屋內一躍而出。

    夜晚微涼的風拂在面上,讓閉關多日的她精神不由一振。

    她立於空中,目光猶如巡視一般,掃過這一千公里土地,此後,這一大片區域就是完全屬於她的地盤了。

    她眼中不無激動,目光從被困陣中的魔修鵬身上掠過。

    此時,魔修鵬已經完全沒有脾氣了,陣內一絲魔力也無,又加上知道這是萬象伏魔陣,連最後那絲掙扎之心也泯滅了,一切只能靜觀其變。

    對這位魔修,赤水其實並無惡感,畢竟比起仙族來,這些魔修少了些彎彎繞繞,也更好相處,可是架不住對方想對她下狠手,她可不是泥捏的。

    她將目光移開,看著仍然魔氣升騰的大地,眸中微動,忽地輕啟紅唇,聲音清越,「諸位小友,尊者絕已將此域劃給赤水,此域即將被清理,你等另謀去處吧!」

    她音量不大,但是面色肅穆,極是威嚴。

    很快,下面便波動四起,一些已生靈智的小魔物聽懂赤水之言,急匆匆往黑幕的方向奔去,留下道道黑煙。

    當然,也有一些魔物不為所動,隱而不出。

    赤水見此,冷哼了一聲,心念一動,引魂笛再出。

    暫態,之前見識過引魂笛威力的一些小魔物坐不住了,又是一陣奔騰。

    此景過後,下麵的魔物不多了。

    赤水也不再多言,只讓小翼作主。

    此時小翼極是激動,笛身顫個不停,掙脫赤水,一下飛至空中,熟悉的情景又現。

    隨著笛身的輕微起伏,猶如呼吸一般,下方無主的魔氣隨之而動,不住往笛口內奔去,同時,還夾雜著一些魔物的低吼,他們感覺受到了威脅。

    赤水只作不理,引魂笛的神奇,她早已深信不疑。

    這時,整個區域內,所有的魔氣都暴動了。

    一些有靈智但是無法反抗引魂笛引力的魔物奮力掙扎,想擺脫束縛,嘶吼聲四起,而一些較遠的魔物則再也無法保持淡定,急忙往黑幕逃去。

    一時間,魔煙飛舞,大地動盪,聲勢震天。

    被困在陣內的魔修鵬似也有所感覺,只是他的神識被法陣遮罩,探不出去,也不知曉發生了何事,只得暗自著急。

    赤水此時也些微瞪大眼,有些詫異地看著空中的引魂笛。

    這速度?小翼什麼時候如此厲害了?便是之前吸收陣內的魔氣,也沒那麼大的陣仗啊?難不成它又升級了?

    她心裡暗喜,其實她不知,之前小翼可是被憋壞了,看到那麼多的魔氣,它卻只得吃了一點點,那個憂傷!現在好不容易赤水放權了,它自然要動作快點,萬一赤水又將它召回去就慘了……

    赤水感應到小翼的思緒,那個哭笑不得。

    她淡定地撫額,看著大股大股的精純魔氣被引魂笛吞入,笛身也開始發熱發燙,笛身上那為數不多的黃褐色斑點,此時也開始漸漸縮小,在其表面,凝出一顆顆細小的水珠。

    赤水為這個發現欣喜不已,本來她以為清理此地會是一件大工程,她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現在看來,以小翼這驚人的速度,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完成了。

    似感應到赤水的心情,小翼一個激動,笛身一個大的起伏。

    暫態,魔風四起。

    不少未得離開的小魔物尖叫嘶鳴,終抵抗不住那巨大的吸力,隨著魔氣扭曲著,猶如失重一般往引魂笛飛去。

    此時的引魂笛笛口就好似一個巨大的無底洞,輕輕一吸,地面上近一半的魔氣就被其吸入,而那些隱藏在地表之下的魂魄也開始怒吼,恐慌……

    赤水早有所料,此時也不驚訝,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就見無數被污染的魂魄被引魂笛吸出,陰風陣陣,鬼哭狼嚎,比之剛才的陣仗只大不小。

    赤水知道小翼只能靜化靈魂而不能吞噬,其實此舉也算是渡化了這些靈魂。

    可是別人不知啊。

    赤水轉過眼,就瞧見一個虛影不知何時出現在空中,張大嘴巴吃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正是之前領頭的那位虛影。

    那領頭的虛影此時真被嚇到了,看著從地表竄出的無數魂魄,數以萬計,不停往笛口奔去,這場面之壯觀,生生讓他煞白了臉。

    「什麼妖物!」那虛影再忍不住,沖著引魂笛大打出手。

    赤水一看,心下大急。

    小翼似也感覺到了危險,猛地一吸,那些還在掙扎的魂魄,再無力抵擋,一口被它吞沒,同時,它笛身一退,避過那一擊虛刃,直往赤水的方向飛來。

    小翼的速度極快,那虛影一時竟然追它不及。

    赤水張大眼,就看著引魂笛往她沖來,隨即,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雙眼更是瞪大。

    就見一道長長的黑影在快要接近她之時,又變成黑乎乎的一團沖進她懷中。

    赤水下意識一把抱住,有些許茫然,低頭一看。

    一個黑髮黑眼,穿著黑色肚兜的胖娃娃正癟著小嘴,極是委屈地望著她,它的兩隻胖胖的透明的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襟,兩條小腿則環在她腰際,一副八爪章魚的模樣。

    赤水這下不淡定了,捏了捏手下暖呼呼的肉,那麼真實,她良久才遲疑問道:「小翼?」

    胖娃娃小嘴又是一癟,淚眼汪汪,主人都不認識它了,「哇~」

    它口一張,頓時,從它的口裡冒出一串串透明的泡泡……

    那些泡泡升到空中,形成一個個潔淨的魂魄……

    赤水此時那個窘,便是之前發難的那個虛影,看到眼前的景象,都被震驚得頻頻喘氣。

    能化形的法寶?!能淨化靈魂的法寶,這真的只是法寶嗎?

    天殺的,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那虛影看著赤水,目光中的羨慕嫉妒恨赤果果,讓赤水都不敢直視,如果不是他還忌諱著那神秘的黑針,他恐怕都要衝上來硬搶了!

    好吧,別人作為一方霸主,克制力那也是非同一般。

    那樣直白的眼神,僅是一瞬就恢復了正常,雖然他的目光在掠過那光潔猶如被聖水洗過的地表時,臉皮抖了又抖,但好歹他忍住了不是。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終於安撫住了體內瘋狂顫動的小心肝,看著貌似淡定的赤水,力持鎮定地道:「小女娃,偷襲你的那人已經伏誅,你也該放人了吧!」

    他心裡則在咆哮,他剛趕回來,就看到了這無比刺激人的一幕,讓他只恨不得自插雙目,他錯了,這哪是什麼小怪物啊,這分明是一隻巨怪啊——還是一隻身懷巨大殺器的巨怪!

    赤水微微揚眉。

    那虛影也不多言,只手往空中一場,一道光幕現。

    就像存影符一般,偷襲她那人被誅殺的場面重現,猶如身臨其境。

    赤水並不意外,那虛影境界大跌,自然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她一手托住小翼,一手掐訣,引出陣盤擊在其上。

    隨即,她移出陣旗,在空中不停揮舞。

    就見下方,法陣表面的屏障層層退開,那法陣圖案也開始鬆動。

    魔修鵬當即就感覺到,面色就是一喜,待法陣圖案一松,他暫態一躍,便縱上空中,與赤水平齊。

    他先是看了赤水懷中的胖娃娃一眼,沒有在意,卻又戒懼地退後了數步,隨即看到旁邊的虛影,忙上前恭敬道:「前輩。」

    那虛影看他沒有受傷,面色略緩,沖赤水點了下頭,不再多說,他現在只想帶著鵬小友,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赤水見此,忙道:「赤水須在此處布天彌天大陣,不能讓人打擾,還請前輩諒解。」意思是,閒雜人等若是闖進此處,就不怪她心狠手辣了……

    那虛影頓了下,極快道:「老夫已知,你自便。」

    他說著,拉著一臉莫名神色的鵬小友,猶如背後有人追趕一般,絕塵而去,眨眼就沒入了黑幕中。

    赤水抱著小翼,小嘴張了張,她本來還想向其套套交情,打聽一下碧雲主人的事,沒想到對方跑那麼快,她阻止不及,唯有默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4-2-3 09:38 PM

第五卷 揚帆啟航時

第一章 初布大陣

  天地蒼茫。

    赤水目光如炬,巡視過結界內的每一片土地。

    荒涼,貧瘠,一毛一拔,處處透著死寂,可她面上無一絲嫌棄,如釋重負的神情,盡餘下滿足。

    終於……塵埃落定!

    隱忍千年,萬般籌謀,終得一席安身之地。

    內心愉悅,眼尾微彎,睫羽輕顫,溢出點點笑意,就算看到遠處結界外虎視眈眈的眾魔影,心情依舊沒有影響半分。

    對於那些魔尊而言,她不過是一隻俯臥在地的螻蟻,意念間便可於千萬裡之外將她抹殺,但她也不會妄自菲薄,雖然孱弱,能量微不足道,卻也頂天立地,堂堂正正。

    現今,她已經邁出了最為艱難的第一步,萬太高樓平地起,就算前方險阻萬千,困境重重,她也不懼,因為她知道,眼前這一片荒蕪大地,將會成為她夢想的起點,將會一點點見證她的未來。

    她眸中星光閃爍,剎那間成長為熊熊火焰,萬丈豪情沖天而起。

    一方數丈高寬的陣石憑空出現,陣紋靈光一現,繁復精緻的圖案映射而出,赤水眼明手快數道靈訣掐出,重重擊于陣石之上,靈光迸裂,復隱沒于陣石之中。

    那尊者絕所布之結界,雖則牢固,但其功用在於阻擋他族修士通過赤水靈臺上的傳送陣侵入這片魔域,而赤水現所布的大陣,則是反其道而行之,在於防止結界外他人闖入,當然。這只是最基本的一點,它更大的功用在於隱藏,在外看來,這片區域將會憑空消失。就算能確定位置,也會被大陣左右,無法進入,輕則傳移出去,重則被大陣絞殺,而從內來看,大陣將會與這片區域融為一體,並將空間大面積拓展,形成一方世外桃源。

    至於維持大陣所需的巨大能源損耗。她掃了靈臺下方的位置一眼,完全不用操心,這也是當初她開啟靈臺時發現那道靈泉喜不自勝、千方百計圖謀到手的原因——這是相當大的一筆財富,可抵一條剛開發出的大型靈脈礦藏,且靈泉靈氣純凈澄澈,對她的修煉也極有助益。

    如此規模的靈泉,便是歸一期大能都不一定能擁有,若非位置特殊,以她的能量,也不能將之拿下。

    心念電轉。赤水眸中光華炫爛,有此靈泉,相當於有一個大型隱世家族源源不絕的支助,而她永遠不用擔心這個家族判變。

    在對待素和家族的問題上也將有所改變,比起全心依附於人,她還是更喜歡獨立自主,而她現在,已然有了獨立的底氣。

    思緒間,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法訣變幻。層層疊疊,激發出陣陣靈光飛射。漫天光華飛散,在暗夜中盛開,如煙花般璀璨了整個天幕。再如流星般滑落而下,舊者未去,又被新激發的靈光取代,七彩炫目,生生不息,映亮了整片夜空,如一場精心準備的華麗盛宴,邀請四方來客來賞。

    同時,因為陣石的嵌入,大地震動,如同領域受到侵犯,陣陣轟鳴以此為中心,往四周擴散而去,一浪接著一浪,氣勢驚天動地!

    一時間,四方無數修士轟然變色。

    魔域內某靈臺上,數位魔族大能面面相覷,半晌,默默移向居於首座之人。如赤水能親見,便會知悉,這幾人,正是之前觀戰的那些魔影,他們在大陸上無一不是能隻手遮天的人物,與尊者也僅有一步之遙,可此時,他們卻均是面色古怪,心中更是百味雜陳。

    可以想見,一個完全沒被他們放在眼中的小螞蟻,先前已經在他們家面前耀武揚威不說,現如今又弄出如此大的動靜,這無異於是一種挑釁,偏偏那挑釁者又太過於弱小,弱小到他們想要盛怒都覺得是浪費表情,這種感覺絕無僅有,卻又如百爪撓心,難以言述。

    “不錯,很有膽識!”在眾人的注視下,居於首位之人眉角微動,不鹹不淡地陳述道。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此人唇角分明往上翹了幾度。

    眾位魔族大能觀察入微,均是感覺全身一冷,但他們又是萬分不解。

    在他們看來,此女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可是尊者偏偏對她如此放任,又是為何?尊者的心思他們自是無法揣度,可他們卻是覺得此女如一根利刺,插入他們魔域心臟,讓他們如鯁在喉,刺目至極,只他們又不敢質疑尊者的決定,只得將疑惑壓在心底。

    這時,又一道轟鳴聲傳來,震耳欲聾。

    滿室寂靜!

    良久,男子低嘆般的呢喃才又響起,“膽子……真是不小啊!”

    在其身後安靜立著的鵬聞言,嘴角抽動,終是吶吶無言。

    他能說什麼?說此女膽大包天?太歲門前動土?他不是早就明白並在千年之前就已經見識過嗎?不過小小的分神初期,就敢挑戰自己,更是妄言與他打賭,偏偏她還贏了,現在已將那靈臺徹底掌控不說,還在魔域生生挖出了一塊屬於她的地盤,更是讓尊者都另眼相看。

    他想到自己之前一朝不慎被困陣內,又想起那只黑乎乎的現在突然化形了的魔笛,嘴角又抽了抽,不得不承認,此女當真不好惹!

    而下方其他魔族大能雖不如鵬一樣親身體會,卻也覺得此女甚是棘手,偏偏尊者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還是這般放任之態,讓他們越加摸不著頭腦。

    無獨有偶,就在此刻,距魔域數萬裡之外的寒冰城,某相對而坐的兩白衣男子也是面色迥異。

    兩男子均是身形挺拔,面目俊朗無匹,雖同著白衣,然氣質卻是相距甚遠。

    左側男子著月牙白描金錦袍,坐姿從容,目視對面男子,帶著些許的好奇和興味。而右面男子端袍而坐,一身素白,再無其它裝飾,此時正舉杯淺酌,羽睫輕掩,無視對面略帶戲謔的眼神,一派淡然。

    一位溫文爾雅,風姿卓絕,一位淡漠疏離,隔世獨立,均是世間難得一遇的美男子,修為高絕,偏相聚一堂,自是驚艷花花草草無數。

    屈門仙尊挑了挑眉,忍不住感嘆道:“真沒看出來!”

    軒轅仙尊執杯微頓,復又恢復,瞥見其跳動的眉眼,搖搖頭不語。

    “無趣!”屈門仙尊見他不上當,撇了撇嘴,不再擠眉弄眼,轉而笑嘆道:“某還以為尊友萬年鐵樹終於開花了呢!原來不是嗎?”

    “你想多了。”雖則不想理會,但瞭解對方性格的軒轅仙尊還是回答了一句,語氣冷淡。

    “真的?”屈門仙尊面上全是懷疑,問道:“那你為何還在這裡?”從星官仙府關閉滯留至現在,沒有內幕,他用腳趾頭想都不會相信,他神識微動,感應到遠處那正辛勤布陣的小蜜蜂,又瞥了一眼陷入沉默的某人,瞬時腦補了無數。

    不得不說,屈門仙尊的眼神太過灼熱詭異,軒轅仙尊都有此承受不住,偏偏他在此滯留多日,又被對方拿住了把柄,不得已解釋道:“吾與此女有些淵源。”

    屈門仙尊聞言,一擊掌,興奮道:“早說不就好了,我又不會笑話尊友。”

    頓時,酒盞紛飛。

    軒轅仙尊一躍而起,避開溢濺而出的酒水,沒有見到任何動作,那在陽光映照下如七彩珠玉般的酒珠繞著他飛動,越來越慢,最後懸浮於是空中微微顫動,猶如一七彩匹練,絢麗美好,忽又如倦鳥回巢般先後落入酒盞中,復歸於桌面之上,一模一樣的位置,仿若之前皆是幻覺。

    軒轅仙尊立於空中,不動,橫眉。

    屈門仙尊垂眸不理,一手舀起桌上杯盞,一飲而盡,才道:“尊友還未說,此事將如何處置呢?”

    軒轅仙尊眉心微擰,看了眼某個方向,雙手往後一束,道:“暫不用理會。”

    屈門仙尊雖早有所料,仍忍不住問道:“尊友不出面?就不怕?”

    軒轅仙尊明知對方誤會了,但想到對方追根問底的性格,默了默,沒有解釋,只道:“她還不能死,也不會死!”

    屈門仙尊聞言,默默將此女劃分到了對方旗下,心道,有你這麼一大尊立在這裡,為她保駕護航,就算是魔尊出馬,她也死不了啊!不過這句話信息量巨大,什麼叫還不能死又不會死呢?難不成還有什麼隱情?他真的好奇得想撓墻啊,那女子他也不是沒見過,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啊,聽說僅是個偏遠下界飛升上來的小女修,就連長相都不出眾,與高高在上的軒轅之間的距離猶如天塹,他們又有什麼淵源呢?

    很好奇,很想繼續問怎麼辦?

    可他一看軒轅微微泛黑的表情,再一想惹惱對方的慘痛代價,兩相比較,終於默默咽下一口血,微微扭頭,眼不見為凈!不過他那有些扭曲的臉,充分表明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就算軒轅仙尊一向知道此人的性情,此時也忍不住想一劍砍上去。

    忽地,“轟隆隆”一聲似是要將天都要炸一個窟窿的巨響響徹天際,各色靈光隨之顯現,經久不絕。

    寒冰城內,無數高中低階修士被驚動,就連普通平民都竄出門,東張西望,詢問發生了何事,一時間,人聲鼎沸,如入鬧市。

    屈門仙尊立即轉頭,望向軒轅仙尊,目瞪口呆,數息才巍顫顫道:“彌…彌天大陣?”

    軒轅仙尊面色微沉,面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凝眉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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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4-2-3 09:41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4-2-3 10:50 PM 編輯

第二章 攘外安內

    彌天大陣,因其防護力強、攻擊強橫、隱蔽性高這三大優秀特點,成為祈連家族傳世至今最為強大的綜合性護山大陣,沒有之一。從古至今,一直被仙族最為鼎盛的超品大族所採用,守護家族族地,從來沒有例外。

    屈門仙尊還記得,當年素和家族剛剛崛起時,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花費了極其昂貴的代價才從祈連家族購得了一套,這不僅僅是陣法優劣的問題,這是素和家族正式進入超品家族的標志。

    可現在,他看到了什麼?

    屈門仙尊眨了眨眼,又再使勁眨了眨眼,仍是無法相信眼中所見,那彩虹般亮麗的色彩,那如驚濤駭浪般震蕩不休的靈力波動,那不停變幻、逐漸勾勒出的華麗繁復陣紋,那緩緩建立起來的護陣結界,以及那慢慢變得模糊不清的身影……

    怎麼可能?!!

    屈門仙尊使勁瞪眼,直到雙眼灼痛不堪,這才發現眼睛負載的遠探術因為他一時忘記了加持靈力,已是失效。

    這是多少年沒有發生過的事了?

    屈門仙尊有些恍惚,他覺得他的世界觀再一次被刷新了!

    好在他也活了萬來年,人老心卻不老,不對,他怎麼會同“老”字粘上邊呢?他一直認為他很年青,他這是見識淵博,閱歷不凡,所以就算是再驚訝,也僅是一瞬他就恢復了平靜。只是心中的疑問卻是更多了。

    “那真是彌天大陣?”他再一次確定道。

    “嗯。”軒轅仙尊應了一聲,好似不解。

    屈門仙尊看他無意識的模樣,猜測他內心定然也不平靜,“可是彌天大陣怎會出現在她手中?”別開玩笑了,從古流傳至今,彌天大陣因其煉制艱難。一直都被祈連家族所把持。這也是祈連家族一直屹立不倒、長盛不衰的原因之一,難不成她還與祈連家族有關系?

    他心裡迅速盤算,此女是祈連家族哪位的私生女呢?必須是去過下界之人,祈連家族的嫡系弟子,祈連扶英?那傢伙的臉老得像松樹皮一樣,估計沒有女子會喜歡,肯定不是。祈連扶風?也不是,祈連扶蒼?時間對不上啊?難道是旁系之人?可旁系之人又哪能得到這大陣的煉制之法?

    此時的他早已忘記,早在軒轅仙尊在此滯留時,他就特意去調出此女資料反復看了好幾遍,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資訊。

    “這是改良了的彌天大陣。”

    屈門仙尊收回跑遠了的思緒,聞言,又看了看遠處。此時。那處空氣中激烈的靈力震蕩已經開始平復,而她整個身影,已是隨著那片區域越漸模糊,幾乎看不清,他此時才反應過來,“縮小版彌天陣?”

    是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眼前這一幕,想祈連家族的彌天大陣。那可是整個家族數輩人一生不懈的努力,才有可能凝煉而出完整的一套,就算是布陣,也須九位歸一期大能聯手同布,還須屬性與陣法相合,每一次布陣,那都是祈連家族高階全員出動,陣容龐大。

    就算眼前這是縮小版彌天陣,此女一人就布下了,仍是驚世駭俗啊!

    別欺負他不懂陣法啊,他需要解釋。

    “她精通陣法,據說師從一鳴大師。”軒轅仙尊略蹙眉,他之前並沒有太過關注此女的消息,現在所得消息不多,一時很有捉襟見肘之感。

    “一鳴大師?”沒聽過,難道他太孤陋寡聞了?

    軒轅仙尊有些不耐,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現在又出現這等情況,他也有些浮躁,並不想解釋這些無關緊要的。

    “難道她的法陣是從其師處得來?”看來,要好好查查此人了。

    屈門仙尊打定主意,忽的描到下方喧鬧的人群,修為高深的早就出城往靈光顯現處追去了,後面綴著一長串想看熱鬧或者撿漏的低階修士,零零散散居然有數千人次,餘下的一些修士與民眾則聚在一起熱烈討論,猜測這次會是什麼重寶出世,甚至有修士已經坐莊開盤了。

    若是以往,他或許會去湊湊熱鬧,現在嘛?他瞅了瞅對面的人,擠眉弄眼道:“你就不管管?”

    軒轅仙尊自然也注意到了下面的情況,不過他更關注的是那群已經深入魔域的修士,重寶他們是找不到了,甚至可以還會丟掉性命,那群人中,還有不少聖島的修士,他雖不想管,但也不可能讓他們去白送了性命,“封鎖傳送陣。”

    直到軒轅仙尊消失,屈門仙尊才嘿嘿笑出聲,略有些得意地看了眼他消失的方向道:“這不還是出面了!”

    有意思!

    他搖搖頭,雖然他並不覺得軒轅這人會對這樣的一丫頭動情,但是他能肯定軒轅很緊張她,甚至暗地裡隱隱地護著她,這其中必有緣故。

    作為軒轅的至交好友,他覺得他有義務幫軒轅把好後勤。

    所以,先去封鎖傳送陣吧!

    ——*——*——*——

    此時,赤水不得不感謝《引仙正經》法訣中所附錄的那套秘術——五行禁錮大法。

    五行相生相剋,靈力轉換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稍有不慎,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經脈受損,身死道消,若沒有此套秘術,她不會將體內靈力轉換得如此順利,還如此快速,恰好跟上布下陣石的需求量。

    就算如此,也把她累得夠嗆。

    法陣剛布完,她就靈力衰竭過度,癱軟在地。

    感受著法陣磅礡的靈力噴出,在半空中匯集成完美的圖案,九九歸一,又逐漸隱沒,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終於落了下去。陣成!

    早就候立一旁的鐘英和夏航二人及時扶住赤水,也是欣喜不已,甚至都忘記了結界外無數的魔頭。

    那結界外原本就聚集了眾多魔物,再加上之前的動靜,又吸引了無數魔族大能,一時間。無數雙眼猶如探照燈。密切地關注著結界內的情況。

    那些魔族大能得了指示,知道裡面的女子在布陣,但在他們看來,實力強大才是硬道理,不管怎樣的法陣,他們若想,就沒有轟不開的。最終她也不過是白忙活而已,他們也樂得來看看笑話。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這樣想了,眼見那轟鳴聲越來越大,靈力交纏,給他們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若非上面有交代,他們都恨不得立即沖進去將那個肇事者抽打千萬遍。

    你說你本來就不受歡迎了。非賴在這裡不說。現在還弄得翻天黑地跟地震似的,這絕對是挑釁,簡直是不知死活啊!

    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

    好些魔頭跟著搖頭晃腦,哪裡不對呢?

    那些魔族大能此時卻是瞪大了雙眼,結界消失了?!

    是的。尊者絕親手佈置的結界消失了。

    猶如一縷薄霧忽地憑空而現,在他們眼前飄忽。霧色漸濃,裡面的人影也逐漸朦朧,終於不見。

    一些脾氣暴躁的魔物再不顧命令,率先往那霧色深處沖去。

    頓時,萬魔奔騰。

    結界內,鐘英和夏航看著無數大塊頭從四面八方往他們的位置湧來,猶如萬軍壓境,大地震嘯,塵土飛揚,立即戒備起來。

    就連小翼,也變成童子模樣,鼓著小臉,雙眼惡狠狠地盯著那些魔物,一副他們敢靠近就要拼命的模樣。

    “別急。”赤水摸了摸小翼頭頂,安撫道。

    此時,她已是胸有成竹。

    就在鐘英和夏航不解的眼神中,就見有一路魔物已經往他們迎面沖來。

    越來越近。

    他們扶著赤水的手臂不由抓緊。

    “忽——”一陣風刮過,那些魔物從他們身上正面穿過,往他們後方繼續奔去,沒有任何阻礙,仿佛那些魔物都是虛幻的一般。

    就是這樣,赤水笑了笑,喃喃道:“先攘外,後安內。”此句雖與前世所學的理論相反,用在此處倒也合適。

    鐘英等人聞言,正待思索話中意,就見那沖進來的那些魔物越奔越遠,不一會就全都消失了,而與此同時,猶如撥雲見月,之前圍住此地的魔氣翻滾的結界也不見了,魔氣退卻。

    天空明亮起來,蔚藍得好似一汪清水,白綿軟和的雲朵,和煦的微風,仿佛人的內心也跟著敞亮起來,雙眼隨意一掃,就能望到萬裡之外。

    “啊——”鐘英忍不住雙臂放開,歡喜地叫道:“不見了,都不見了!”

    一下從之前那般壓抑的環境中解放出來,喜悅驟升,不由眉開眼笑。

    夏航視線從那最後一點魔氣消失處收回,五指微張,感受著微風拂過的舒爽,也笑了笑,道:“若非這地面仍是光禿禿一片,我真要以為這是幻境了。”

    “說是幻境,也算是。”赤水心情極好的一指,道:“方圓一千公里內,沒有變化,再往外,便真是幻境了。”

    鐘英看著周圍,又望向遠處,完全沒有發現異樣,忍不住飛奔出去瞧瞧。

    小翼也有些意動。

    赤水推了推他,“去吧!”

    視野廣闊,見小翼重化作笛飛沖出去,化作一道黑光,很快就沖到鐘英前面。

    二人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其實方圓一千公里,對于修士來說,不過彈丸之地,很快,二人便回來了。

    鐘英雙頰紅撲撲的,飛奔回來,很是激動,“師傅,你是如何辦到的?”她剛才一直往外飛出了數萬公里,卻一直沒有看到頭,偏偏一切又那麼真實,就連泥士的腥澀味都一模一樣,簡單是不可思議,若是不知內情的人來看,誰能看出這是在魔域中央,僅僅只有一千平方公里,就說是新發現的大陸估計都會有人相信。

    小翼跟在她身後,也是兩眼星光地望著赤水。

    赤水望了她們一眼,雙手一背,背脊挺直,目視遠方,深沉道:“陣法一道,博大精深。”

    “師傅!”鐘英抽了抽嘴角,她就知道,師傅對於她沒有專精於陣法一道仍是有些怨念,逮著機會就想給她灌輸學陣技的好處。

    夏航偷笑。

    小翼也抿著小嘴,躲到了鐘英身後。

    看他們不賣帳,赤水扶額,貌似她真沒有做嚴師的天賦,想了想,只好作罷。

    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外面已經快鬧翻天了!

    尊者絕和軒轅仙尊二人都未想到,他們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面。

    當然,只要一想到在那消失的地盤內正歡樂蹦跳、慶祝成功的某人,再看看面前的這一大爛攤子,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尊者絕率先道:“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如果是之前,他們想找那丫頭盡管去他不會管,但她現在帶著她的地盤消失了,這些人進入魔域,那將是無究盡的麻煩,他可沒有什麼重寶,當然了,如果這些人不識相,他也不介意剁幾個人玩玩。

    話說,他為什麼要在這裡處理這跟他完全無關的事情?

    他心裡很是不愉。

    軒轅仙尊自然知曉原因,也不多話,只是看著下方那些眼含熱切得都有些看不清情況的修士道:“回去!沒有重寶出世。”

    軒轅仙尊的威信,凡人不可揣度,明明語氣輕淡,偏偏讓眾修不敢直視,字字仿似落入心神中磨滅不掉,頓時九成九的修士都依言返回。

    僅有渺渺十數修士還在遲疑。

    尊者絕似笑非笑。

    終於,有人審時度勢,發現事不可為,又有人一看有這兩尊坐陣,無機可乘,也只好無奈離去,有人還頻頻回頭,可見心中不甘。

    尊者絕倒並未理會那些人,只認真打量了軒轅仙尊一番,眼珠一轉,笑了,轉身離去,意味深長。

    “未曾想到軒轅仙尊也會動情,真是稀奇!”

    軒轅仙尊整張臉黑如鍋底,雙眸如火,緊盯對方遠去的背影,像是要將對方的背影灼燒一個洞。

    就在這時,尊者絕腳步一頓,側身回望過來,嘿嘿一笑,道:“你的心,亂了!”

    他的本意,是要激怒對方。

    沒想到事實與此相反,他此句話一落,軒轅仙尊的臉色卻恢復了平靜。

    不是故作平靜,而是心緒安寧無波紋。

    尊者絕不由咋舌。

    軒轅仙尊面色冷漠,掃了一眼下方還在磨蹭遠遠觀望捨不得離開的修士,幹凈俐落轉身離去,那個瀟灑。

    “喂~,你不管了?”

    “隨意。”音落,人已是在數萬公里之外。

    那些藏在遠處觀望的修士見軒轅仙尊眨眼間就不見了,頓時傻眼。

    尊者絕笑臉一收,眸光冷冷掃過那些修士隱藏的位置,輕輕地哼了一聲。

    不祥的預感,讓那些修士忙不跌往遠處飛逃。

    不過晚了。

    魔林內難得一見的殺戮盛宴,才剛剛開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4-2-3 09:46 PM

第三章 心態轉折

    無論外面的生死搏殺如何殘酷,都與這一方小世界無關,赤水此時正立於靈臺上看著眼前的景色沾沾自喜。

    短短數日,光禿禿的黑土再也不見,放眼望去,綠草成茵,間或點綴著幾朵小花,搖曳生姿,看上去清新雅致而又生機勃勃,這對連日來飽受催殘的他們來說,已是賞心悅目至極。

    這是鐘英勞動了數日的成果。

    心中一直以來的願望得以實現,就算是赤水也忍不住滿心激動,淚眼花花。

    一千年啊,整整一千年!

    自與鵬定千年之約,她就在謀算中的度過,千年來她有限的大部分閑瑕時間都被她用來參悟這一個法陣,別人說十年磨一槍,她可遠遠不止。

    要問辛苦嗎?

    那是肯定的。

    但是,她的付出終於有所回報,現在,她正在享受豐收的喜悅,這一片凈土,終于完全屬於了她。

    要問枯燥嗎?

    那也是肯定的。

    但是,當你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並且開始為之而奮鬥時,你的每一點成長、每一絲進步你都會興奮,都會激動,那完全可以抵消掉漫長歲月所帶來的孤寂和落寞,甚至還有盈餘。

    此時,赤水不禁感慨前世的庸庸碌碌,科技的進步給人們帶來了極大的便利,社會分工越來越精細,通過短期培訓就能參與就業,也因此創造出了更大的價值,但相應的,也減少了很多的樂趣,就比如她,每日重復做著差不多的工作,沒有期待,也沒有什麼成就感,只有月末微薄的薪酬撫慰著逐漸麻木的心靈。那時覺得。人生百年,已是漫長,又何曾想到現在。

    她忽地想起以前看到過的一個小故事:有一位馬拉松運動員在一屆奧運會上奪得了冠軍,當記者采訪,問他有什麼秘訣戰勝對手時,他回答說靠的是智慧。那記者不信,以為他只是憑著一時的運氣。並發表文章諷刺他,沒想到在又一屆奧運會上那位馬拉松運動員又獲得了冠軍,這一次記者沒有取笑他,卻並不知道他所說的智慧是指什麼,直到後來那位運動員出了一本傳記,記者才知道,原來,那位運動員在每次比賽之前,都要乘車將比賽的路線仔細地考察一遍。並將沿途比較醒目的標志建築物記下來。在比賽中,這位運動員將每兩個標志建築物之間的距離當做一次沖刺,他不斷完成這種短暫的沖刺,以至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整段馬拉松共計四十多公里的路程,最終奪得了勝利。

    當初看到這個小故事時,她也只是一掃而過。直到現在想起,才覺得感觸頗深。

    她前世本來平庸,又無爭強好勝、積極上進之心,久而久之,自然泯然於眾。

    初到此界,雖然誤打誤撞,機緣巧合踏入修真界。可到底心態是消極的,若非後面一連串事故,逼迫得她不得不往前邁進,恐怕她此時早已是白骨一堆,也不會有機會在此享受成功的喜悅。

    都說性格決定命運,赤水覺得,一個良好積極向上的心態只是基礎,還必須制定一個明確、並且有可能達到的長遠目標,再以此目標為藍圖,制定各個階段所必須達到的小目標,並為這付諸行動。

    而人生,則將由若干個長遠目標組成。

    人生而相同,偏偏就因為後期各種選擇,又有著不同的命運。有的人,能一個接著一個長遠目標都被實現,他的人生無疑是精彩豐富的,他的閱歷也因此增長,學識更加淵博,也就被稱之為“智者”。但若說智者就高人一等,就算是前世的赤水也是不會承認的。大家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憑什麼呢?也沒見那誰誰誰智商超過了一百八,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憑什麼人家就能接連獲得成功,得到較高的社會地位,而自己就一直碌碌無為,一事無成呢?

    恍惚間,似乎有所觸動,只覺得神魂一清,一種如清似涼的舒爽感漫延四肢百骸,好似整個人從身體到靈魂都被洗滌了一遍,竟然連境界都有些許松動。

    赤水不由大喜,也恍然明白了很多。

    如果說之前,一直是外力的逼迫加上她自身的努力才有現在成就的話,那麼現在,將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

    畢竟人生是自己的,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她有權利選擇怎麼活,又為了什麼活。

    千載修道,她對於道的理解一直太過於簡單粗淺。

    現在,她就立於此地,卻仿佛萬水千山都在眼內,天高海闊,無限擴展,這是更為廣闊的天空,以她為中心,無數的絲線竄出,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或蜿蜒,或扭曲,又結成密密麻麻的大網,而她的神識,也隨著這些絲線擴散而去……

    從地底、從天空,從遠方,從過去,無數的信息源源不斷地反饋回來。

    終於,一道無形的屏障破裂。

    靈波反卷,靈力倒灌,形成一個巨大的靈力漩渦,席捲整個靈臺。

    靈臺內,正與夏航討論法術訣竅的鐘英最先站起來,驚呼道:“師傅頓悟了?”

    夏航隨之而起,微微感應了下,帶著些許羨慕和欽佩。

    都是赤水的徒弟,鐘英自然明白夏航的心態,了然地抬手拍了拍夏航的肩,安慰道:“小師弟,受打擊了吧?沒事,打擊打擊著就習慣了。”

    夏航瞥了她一眼,有些無語,“聽說師姐同師尊一樣,都是五靈根?”

    劉英聞言,似是想到了什麼嘿嘿笑了下,又上下掃了夏航一眼,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靈根資質並不代表全部。”說著一嚕嘴,“你看看師傅就知道了。”

    想當初在翠煙宗時,師傅的修為那是噌噌噌一直往上漲,惹得她多少師祖師伯師叔的羨慕嫉妒恨啊,可是偏偏眾人在乎的靈石丹藥法寶等,從來未見她爭過,那些師祖師伯師叔就算想找麻煩都找不到由頭,那才是只有乾瞪眼呢!

    夏航看著自說自話的她。無奈問出心中的好奇:“師姐可得師尊真傳?”

    鐘英微頓,眨了眨眼,懂了,遂笑道:“小師弟跟著師傅不久吧?”

    “怎麼說?”夏航不解,師尊將他從索龍嶺帶出來,沒有多久就丟給了他一個儲物袋並安排他跟隨紫前輩離開了。其實說起來,紫前輩更像是他的師尊。

    “你到時就知道了。”鐘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仰望天空,迎風流淚。

    想當初,她在得知自己拜了個元嬰真君為師時是多麼的激動啊,結果等回到師門見到了另外兩位師姐後,幻想很快就破滅了,就比如教徒弟,其他真君哪位不是將徒弟帶在身邊親自指導,可是師傅就是不同,她並未真正教他們怎樣做事。她只是在他們做事之前列出幾點要求,至於怎麼做,全在他們自己。她們三個娃,一年中能見到師傅的次數還比不上別人門下的記名弟子,那個心酸啊!剛開始,她的兩位師姐還以為師傅不喜歡她們。直到她的加入,仍是連面都難得能見上一回,更別提還要完成她交代下來的各種千奇百怪的任務了,直到後來日子久了,她們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們已經獨立了!想想都是滿臉血啊!

    現在她終於也有個小師弟了,看著他。她心裡就平衡了。

    赤水不知鐘英心底正在使勁吐槽她,她此時進入了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態,整個神識世界猶如百花齊放,她明悟,那些絲線所探索出的整個世界,就是道,它並非是具體的某一塊區域,她所見到的也僅是冰山一角而已,比之足下之道,這個“道”更為玄奧,更為廣博,精妙之處無以言說,卻又深深地印入她的靈魂深處。

    一花一世界,大約如是。

    思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赤水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修為又增長了一截,也忍不住露出喜色。

    鐘英和夏航也上前,“恭賀師尊修為大進,仙道可期。”

    赤水看著他們,笑瞇瞇地頷首,“你們也需努力。”

    “恭喜師妹修為又進一步,證道長生。”忽地,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從遠至近,很快就到了眼前。

    赤水極是意外,驚訝迎上前:“大師姐,你怎麼又回來了?”

    “還好回來了一趟,不然怎麼知道這裡變化那麼大。”明天望瞭望周圍,也止不住吃驚,這可謂是翻天覆地,若非在這裡待了數年,她甚至都不敢相信這裡還是魔域深處。

    鐘英和夏航也上前行禮。

    明天點了點頭,又對赤水道:“小師妹,你該回聖島了。”

    “嗯。”赤水也明白,出星官仙府後,她因為受傷,本就耽擱了些時日,師尊恐怕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況且,她之前還累積了好幾百年的任務未做呢。

    不過,好不容易才有一片安寧之地,她一時竟也有些不舍。

    明天似也知道她所思,道:“小師妹可是要建設城池?師尊早有吩咐,師姐這一次帶來了一批匠修,定能解你燃眉之急。”

    “真的?”赤水極是欣喜,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她正愁沒有門路呢。

    “對了,黑雲少主聽聞你已回來靈臺,估計你會需要,也派遣來一隊匠修,師姐也一同帶來了。”明天說著,語氣並未有異常。

    “謝謝師姐。”黑雲家族的示好,她收到了。

    可是,師姐,說了這麼多,她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呢?她忍不住往傳送陣的方向看了看。

    “別看了。”明天有些詭異地看著她,說道:“傳送陣被封鎖了。”

    猶如重雷落下,三人均是呆住了。

    赤水心中更是咯噔一聲,駭然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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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4-2-3 09:48 PM

第四章 城池構想

    沒有人比赤水更清楚,傳送陣對於她來說有多重要。

    沒有了傳送陣,她這一方小世界,將會變成名符其實的孤島。

    這無異於是緊緊扼住了她的咽喉。

    赤水驚駭莫名,竟是完全不知所措。

    就是鐘英和夏航都是面色大變,繼而憂心忡忡。

    明天見三人反應劇烈,反倒怔住了,道:“屈門仙尊執掌傳送陣臺,匠修要晚一些時日才能趕到。”

    赤水愣了下,暗自解嘲自己關心則亂的同時也松了口氣,撥開微亂的思緒,連忙問道:“師姐?”

    明天難得一見赤水慌亂的樣子,不慌不忙看得仔細,才笑道:“師姐也不知,只聽說魔域內有重寶出世,殞落修士無數,現在,仍有不少修士聽到消息從遠處趕來。”

    赤水聞言,若有所思。

    鐘英和夏航對視一眼,隱有猜測,卻又不敢斷定。

    赤水心中已是有數。

    越是高品階規模龐大的法陣,布下時其聲勢就越是壯觀駭人,這也並非是她所能控制的,是了,她怎麼忘了大陣之下鎮壓的那汪靈泉,有如此充沛的靈力供應,此陣自是氣勢濤天,雄壯恢弘,沖擊的靈波波及到了萬里之外,但這裡是魔域啊,難不成那靈波光暈已經遠傳到了寒冰城外?

    她似乎錯估了這個大陣的威能!

    赤水現在只恨不得以頭搶地,天啊地啊,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屈門仙尊有足夠的理由封鎖傳送陣,以防某些修士以此為捷徑直通魔域。

    她能說什麼?自已釀的苦果自己嘗嗎?

    老天你要不要讓我這麼悲慘?

    “你們怎麼都不問是什麼重寶?”明天忽地出聲。

    “師姐,是什麼重寶?”赤水雙眼無神,有氣無力地問道。

    “……”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明天也無語了。

    鐘英和夏航見此。悄然退下。

    赤水將明天迎進室內,沏上茶。

    明天才晃悠悠地問道:“小師妹,那些匠修,還讓他們來嗎?”畢竟屈門仙尊這一封鎖,也不知道何年馬月才會解封。小師妹好不容易才將靈臺搶奪在手,正滿懷希望準備大幹一場。就發生了這事,也不知小師妹能否承受住這個打擊。

    “要。怎麼不要?”她人情都受了,還是兩家,若是不用,那得多不劃算啊?

    “那個……”明天有些躊躇,“那個,建設城池所需要的物資,小師妹都準備好了嗎?”

    她見赤水看著她,便解釋道:“若是不夠,師姐這裡倒積攢了些。小師妹可以拿去用。”說著遞過來一個紫色的儲物袋。

    赤水看她扭捏的樣子,估計以她的身份,就從未做過這事,也不由有些好笑,因為之前在星官仙府的相處,她們師姐妹的關系倒是更進了一步。顯得更親密了一些,她也沒有客氣地伸手接過儲物袋,道:“師姐可還記得極魔淵之行?”

    明天怔了怔,忽地醒悟道:“你當時採集了一些絕緣石?”也說不上採集,極魔淵之下遍地都是,說起來,絕緣石可說是建築城池最好的石材。只是當時眾修士都去搶挖寶藏了,反而極少有修士注意收集這個。

    赤水笑瞇瞇地點了點頭。

    “可那也不夠啊?”一個儲物袋的容量能有多大?普通的不過一間屋子大小,再大又能大到哪去。

    赤水揚了揚手指,此時她的細指之上不知何時戴上了一枚銀白色的細環,帶著幾縷簡樸的花紋,散發出朦朧的光暈。

    “儲物戒指?”明天驚訝道。

    這可是古寶,且工藝早已失傳。雖說現今煉器大師所煉出的儲物手鐲空間並不比儲物戒指小,可是儲物戒指在當今世界中仍是佔有相當大的歷史價值,被眾修真世家用來作為身份的象徵,沒想到小師妹手中也有一隻,看這只戒指的品相,應該還不下於上品,“有多大?”

    “兩千公里。”赤水隨意說了個數,隱瞞了這其實是一個芥子空間的事實,她倒不是不相信對方,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不然也無法解釋那一大塊絕緣石的來歷。她早已明白,有時候藏著掖著反而更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她這樣大大方方擺出來,明天看過後,有瞭解釋,也就不會再糾結此事了。

    果然,明天只是好奇地打量了那指環一眼,驚嘆道:“如此廣闊的空間,堪稱極品了。”

    赤水想,以明天的身份,什麼樣的寶物沒有見過,這指環在她眼中其實根本不算是什麼,說不定還比不上她在星官仙府中所得的那枚極品凝元丹來得重要,先前她回靈臺時明天都沒有向她討要,現在她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不難猜出,小師妹得到這枚指環是早在去極魔淵之前了,可她硬是沒有透露一點風聲,而現在卻又主動出示給她,這可說是對她的一種信任了。

    想到這,明天心情大好,卻仍是故作正經地告誡道:“這也算是一件珍寶,小師妹還是妥善收藏,莫輕易示人的好。”雖說現在高階大能眼皮子都不會那麼淺,但架不住外面的散修太多,謹慎為要。

    “好。”赤水笑著收回手,道:“這戒指是可以隱形的。”

    說著,戒指已經消失不見。

    “那就好。”明天直點頭。

    “這都是小道。”赤水晃了下,又嘆道:“只是為了少些麻煩罷了。”

    這一點明天也贊同,且體會更深,“終究還是需要靠實力說話。”這個實力並非僅指個人的戰鬥力,還包括個人的身份、所處的位置以及與她有關的人際關系等等。

    赤水也明白,自不多說。

    “師姐,快來幫我看看這個城池的建築圖,有什麼建議盡管提,赤水在此先謝了。”她說著拿出一張結構圖紙,很大,鋪陳開來,幾乎占滿了整個大廳。

    明天此時也來了興趣。她的城池早已建設好,有經驗,她覺得可以指點一下小師妹,讓其少走一些彎路,遂看得很仔細,很認真。可很快,她就覺得不對了。剛開始還好,越到後來,她雙眼睜得越大,終於抬頭吃驚地看向赤水,“這都是你設計的?”

    “是啊!”

    “建在巨型絕緣石之中?”

    “是啊!”

    “……”

    “有什麼問題嗎?”茫然狀。

    明天忽然想到她剛才展現的有兩千公里大的儲物戒指,默了默,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那塊絕緣石有多大?”

    “很大!”

    “……”明天又吸了口氣,語氣輕柔道:“我可以看看嗎?”

    “你要看?”赤水斜眼看她。“確定?”

    “確定!”

    不知是不是錯覺,赤水好像聽到了磨牙的聲音,她想了想,勉勉強強道,“好吧!”

    兩人步出靈臺,赤水手一招。

    一大朵黑雲出現。呼地一聲往下落去,“轟——”,整個地面隨之顫了三顫。

    “嘶——”赤水輕吸了口氣。

    明天看她。

    赤水賠笑道:“砸到花花草草了。”

    明天不理她,只看著地面上那一塊純黑色的、幾乎占了這方小世界六成面積、狀如巨型包子的絕緣石,嘴角抽了又抽,“你要將這塊絕緣石打造成一個蜂巢?”

    “是啊。”說到自己的設計,赤水得意了。“我想建立一個超大的商城,蜂巢是最佳的圖形了,我的構想是將中間挖空,並開出九九八十一條道路,形成一個自然的迷宮,我再輔以陣法,爭取讓仙尊進去了沒人指引也出不來,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還有,從裡面摳出的絕緣石,還可以將我靈臺外圍也建設起來,以後若是有事,我可以將整個蜂巢收入戒指中帶走,看,多方便啊……”

    “方便你個頭啊!”越聽,明天頭頂上的黑氣越濃,現在是徹底抓狂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絕緣石有多難切割啊?”

    “知道啊!”赤水看著明天激動的模樣,很是不解,絕緣石本就是因為堅固耐磨才會成為最頂極的建築材料,想當初極魔淵那歸一期老者全力一擊也才僅碎了零星幾塊碎石而已,不過,“匠修不是有專業的法寶嗎?”

    “那是切割啊切割。”明天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道:“你以為挖掘同切割是一樣的嗎?”

    赤水縮了縮腦袋,她能說她還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嗎?

    見她的模樣,明天鄙視道:“還想九九八十一條道路,頂天能挖出九條道已經很不錯了。”

    赤水一聽,頓時萎靡了。

    她盯著那一大塊絕緣石看了半晌,才可憐兮兮地拉住明天的袖口,“不可以更多了嗎?”

    明天把衣袖一扯,“你另請高明吧!”

    赤水被打擊了。

    明天哼道:“就是這九條道,我都已經虧了,還好你還沒有將圖拿給黑雲家族的匠修看,我估計他們若是看到那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轉身離開,絕對不會猶豫哪怕一秒。”

    赤水看明天說得斬釘截鐵,氣弱了,眼睛左右瞄了瞄,弱弱道:“我不趕時間。”

    “沒門。”

    “我出靈石?”赤水忍痛道。

    明天斜眼看過來,“你有?”

    氣更弱了,“現在還沒有。”

    明天扭頭就走。

    回到靈臺,很久,才見赤水回來。

    老遠,就看到赤水單手握拳鬥志昂揚道:“師姐,我想好了,我現在沒有,不代表我以後都不會有,從現在起,我會努力賺靈石,一定要將那九九八十一條道全挖好,師姐你就看好吧!”

    明天撫額,她覺得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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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4-2-3 09:49 PM

第五章 師姐性情

    春寒料峭。

    赤水立於火霞軟紗之上,眸光迷離,任萬千山水從眼尾飛馳而過,形成一副動態的畫卷,心中卻是感慨萬分。

    因為施工的匠修不足,原先設計的九九八十一條道路是真行不通了,幾番溝通商量之後,赤水只得退而求其次選擇其中最為重要的九條主道以及另九條輔道先行施工。就算如此,以絕緣石的堅固度,也不是一蹴而就、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保守估計也得以數十年計。

    這對剛在此界獲得一席之地,正打算一展拳腳大幹一場的赤水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與之相比,寒冰城屈門仙尊封鎖傳送陣這事反而不足一提了。

    現今,她並非沒有失落,不過她千年都等了,耐心自是不缺。

    你看那小草看著纖弱,卻也需要頂開頭頂上的巨石,方可嶄露頭角,與之相比,她這又算得上什麼呢?她堅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心情幾番變換,逐漸趨于平和。

    明天駕雙者火霞軟紗,也沒有錯過赤水的變化,此時也不由微微頷首,帶著些微贊許。

    明天的心思一直都是最為細膩的,她之前雖然說不上這位小師妹的不好之處,可也感覺得到小師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疏離,雖然後來發現小師妹並非清高,只是習慣獨來獨往而已,卻也並沒有多少親近之感,直到星官仙府出世。

    一個人的品德心性,在生死危機關頭最容易體現。顯見赤水已經通過了她的考驗。

    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這一次來。她發現了赤水的改變。

    並非修為提升,也不是得到靈臺後的豪情萬丈,她只覺得小師妹整個人都變得更為柔和了,並且對待她們的態度也有所改變,沒有了從前的涇渭分明,怎麼說呢?就好像隔在她們之間的那堵無形的墻不知何時被打碎了。消失無蹤。

    明天無意深究小師妹的改變原由,她只是在此時打從心底裡認可了她,一時間,她只覺得眼前萬物復蘇、生機勃勃的景色極為應景,再駕馭著火霞軟紗如煙雲般一馳而過,微風徐徐,愜意至極。

    “小師妹可知。悟日師妹也進階了。”明天突然道。

    赤水一愣,接著也面露喜色。“悟日師姐也突破了?可喜可賀!”對于悟日師姐,她瞭解並不多,寥寥的幾次見面也不過知道對方是一位讓她感覺很舒服親切的師姐而已,她後又聽聞悟日師姐修煉遭遇瓶頸,近千年未有長進,一直在外忙碌,想來是去尋求機遇突破了吧?

    “她此次也回聖域了,我們回去。正好能見到她。”

    “那就好,我也很久未見她了呢!”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說起來,悟日也是極為不易。”明天感嘆道。

    “是,若是一般女修。瓶頸千年,就算沒有立即放棄,也難免心浮氣躁,心魔侵襲,可她硬是把持住,還突破了,可見難得。”赤水贊同道,她也不敢確定,她若是遭遇這等情況,會是如何心境?

    明天道:“我並非指這個,小師妹有所不知,悟日師妹的靈根資質極差。”

    “五靈根?”這個赤水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靈根資質差,再差能差得過她嗎?

    明天搖頭。

    “水火相克靈根?土水相克靈根?”沒有比這更差的了吧?

    “都不是。”此時,明天面上也是敬服之色,“她是單一火靈根。”

    “那為什麼……?”赤水不解了。

    明天一邊注意著前方的景況,一邊解釋道:“小師妹有所不知,在聖域,修士不只講究身具何種靈根,還須測試體內靈根的資質。”

    赤水睜大眼,長見識了。

    “靈根資質從優到劣排列共分為十品,一品最高,十品最低。”

    赤水有些懂了,“原來就算是有相同靈根的修士,也有資質高低一說。”

    “對。相同的靈根,在同等條件下,資質高低,決定著修士能從外界吸納靈力的總量。”

    “那悟日師姐?”

    “她單一火靈根,資質測試卻只得十品。”明天說到這裡,想了想,又道:“相當於五品五靈根,也就是說,五靈根修士中都有一半的修士修煉速度比她快。”

    赤水一想自己也是五靈根,只是不知資質如何?只以明天所說,那悟日師姐的修煉資質真可同她一比。“這般說來,悟日師姐確實不易。”想她當初斬裂元神,還是連著斬裂四次,很是吃了一番大苦頭,再加上後來的機遇,才有了現在的成就,只不知悟日師姐又有何經歷?

    “對了,那悟日師姐又是如何拜得師尊為師?”

    明天聞言,忽地看向她,眸中帶笑,問道:“現在怎麼又稱‘師尊’了?”

    赤水沒想到明天那麼敏感,所謂言為心聲,一沒注意就被明天抓住了一個小尾巴。

    她見明天還看著她,有些尷尬,又有些羞窘,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

    明天看她的模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你呀你,別人都是先稱‘師尊’,後熟悉了就稱‘師傅’,你倒是反過來了。”

    赤水僵笑一聲,這能一樣嗎?當初她初入此界,小心謹慎過頭,從來不介意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別人,總歸是有一絲不願的,現在心境改變,稱呼的改變僅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她願意試著敞開心扉,接納她們。

    人不負我,我必不負人。

    此時,明天見好就收,也沒有繼續打趣她,而是繼續之前的話題,“其實悟日師妹同樣出身聖域世家,不過數十萬年傳承下來,由於種種原因,其家族數次分崩瓦解,到了她們這一支,傳承幾乎斷絕殆盡,連雙姓都未能保住。”

    “那她又是如何與師尊相遇的呢?”難不成是兩家有舊?

    “你別急。”明天緩了口氣,才道:“這還得從悟日師妹的遭遇說起,先前說到悟日師姐靈根資質為十品,當時其家族長輩估計,她終身成就不過結丹。”

    赤水想起,當初她初入道門之時,也有人就她五行靈根預言她頂天修煉至築基,想不到悟日師姐也與她有相同的遭遇,她心中對其又多了一份認同感。

    “小師妹可想而知,這樣的資質,對於一個茍延殘喘、幾將沒落的家族來說,完全沒有培養的價值。”

    “所以她被放棄了?”

    “是的。”明天眸中溢出一絲冷意,後又接著說道:“不過天道酬勤,沒有獲得任何資源,悟日師妹跌跌撞撞都修煉到了元嬰後期頂峰,只差一步就突破分神。”

    一旦突破到分神,就會有自己的領地,難道?“他們又後悔了?”

    “不錯。”明天冷笑道:“對一個搖搖欲墜僅有一位分神中期老祖支撐大樑的家族來說,她無異於是一個香餑餑,所以人都想來咬一口。”

    “然後呢?”赤水抽了抽嘴角,不會同她所想的一樣吧?

    “自己親祖臨終苦苦相求,將整個家族託付,你說呢?”明天語氣不順。

    “真的?”真沒看出來,悟日師姐還是個聖母!這對於恩怨分明的赤水來說,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她雖知家族的重要性,但她一直孤家寡人,所以體會不深,又有些疑惑,“她那時還未突破至分神吧?”

    明天突然沉默。

    赤水看了看她,發現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就像吞了只蒼蠅一般面色極是難看。

    她也不追,不久,就聽明天憤憤然說道:“就是因為她還未突破到分神期,她家老祖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本雙修秘典,逼迫她修煉。”

    赤水大為吃驚,想起往常聽星竹星菊她們說起悟日峰的景況,心中一股怒意升騰而起,就聽明天又咬牙切齒道:“關鍵是,那本雙修秘典還是殘缺的。她雖然成功突破到了分神期,可也因此蹉跎千年,修煉之路險些斷絕,平日還要應付那群吸血水蛭,真是蠢極!現今則全身陽氣滿溢,將自己整得像個小太陽似的,陰陽失調,不知道哪天就會點爆,被炸得粉身碎骨,真是愚極!”

    赤水看其滿臉都是恨鐵不是鋼,怒其不爭之色,提醒道:“師姐,你還未說悟日師姐如何拜師尊為師的呢?”

    雖然她也很憤怒,但也不會因此就覺得悟日的選擇是錯誤的,只是作為師姐妹,為她感到心痛罷了。

    她也因此發現,明天平日端莊嚴肅,沒想到卻是個性情中人。

    明天也發現她跑題了,略停了停,面色微斂,才道:“也是巧合,悟日師妹修煉那本雙修秘典突破分神時,身上陽氣外放,就如同暗夜裡閃閃發亮的紅燈籠,師傅僅是路過,發現其與悟日峰氣息相合,便帶回來做了悟日峰掌殿。”

    赤水聽之,想了想,忍不住感嘆道:“想來,悟日師姐若非修煉那本雙修秘典,也不會被師尊發現並收為親傳弟子,果然是禍福相依。”

    明天一時辯解不得,便有些氣悶。

    “人若活著,都是不易。”赤水語音一轉,喃喃道:“也不知悟月現在如何了?”

    一別經年,她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師姐,你有悟月的消息嗎?”

    明天默默搖頭。

    赤水有些失落,就聽明天忽然說了一句,“她對我們防備很深。”

    赤水驚訝地看向她。

    明天卻是轉過頭去,再無聊天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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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6-5 11:42 PM

第六章 距離拉近

    紫霞峰寧靜依舊。

    素和向紫面容宛然,看向赤水的眼神中透露著真切。

    赤水心底也有波動,就憑其明知極品凝元丹在她身上、卻從未提起這一點,就能得到赤水的尊重,滴水之恩當泉湧相報,更別提素和向紫於她的指點幫助,以及素和向紫親傳弟子這一身份所帶來的各種益處。

    本非負心人,不做負心事。

    赤水端正態度,師徒二人又都善於控制情緒,此時相見倒也和諧溫馨。

    赤水簡單向素和向紫敘交代了之前的經歷,下意識隱瞞了百里前輩的事,只說因當時重傷,避至一位前輩處休養,傷好才回來。

    素和向紫也未多問,只打量著赤水轉而道:“境界穩固,靈力含而不露,氣血充盈,可見你修為又有增益,不錯。”

    “師尊謬贊!”赤水就知道瞞不過,“回靈台後,偶有感悟,幸得天道垂青,修為略有寸進。”

    “你本五靈根,修煉速度卻不比明天她們差,可見你悟性極佳,為師是收了個好徒弟。”素和向紫毫不吝嗇地贊道。

    赤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小一次頓悟而已,本也是機緣巧合,算不得什麼,就如當日所思,人生而相同,卻又各有不同。真較真起來,人與人之間大概也就只有種族相同,其餘的,從生命誕生開始,父母基因的差異,孕育期間營養的補充,還有後天的培養教育等等千變萬化,俗話說,一種米養一百種人,每一個人都是獨特的存在。但人生際遇各有不同,或富,或貧,或喜,或悲,或長壽,或英年早逝。造就了不同的人。也都演繹著屬於自己的不同的人生。

    對於赤水來說,她首先是一個人,其次。她才是修士。修士,本也是一種身份,然身份有高有低,欲要改變。就必須積累知識,擴充見聞。增長閱歷,勤加修煉,先滿足自我,方可超越別人。

    從被動修煉到主動進取。這個簡單的心態變化,整整經歷了兩千餘年,就連赤水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可事實就是如此,她的經歷是真實的。從一開始穿越過來的陌生和孤獨,隨遇而安;至生命受到威脅,危機之下數次斬魂,差一點就魂飛魄散;再到勤加修煉,解除種種危機;及至對這個世界開始好奇,想解開自身穿越之謎,為能再一次見到前世親人朋友而修煉,林間種種,回憶起來,竟恍若昨日。

    而現在,雖然種種危機仍在,但她已經不是當初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她已經能正視自己的本心,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麼。

    如果此時再有人問她為何修真,她定然毫不猶豫的回答,為了本我。

    有話說,人的慾望是人類前進的動力。

    她已能看清,她未來仍然面臨諸多威脅,她仍想解開自身穿越之謎,她也想再見到前世的親朋好友,也會對長生有著一種本能的渴望,但這些都不會再困擾著她,也不會再影響到她的心性,她將這些視作前方的一個個具體的階段性目標,只要滿足本我需求,不斷充實自我,提升閱歷,增長實力,朝著那些目標努力,一步一個腳印,每一日都有收穫,那些目標也將離她越來越近,就算最終失敗,她跌倒在求真的路上,俯臥在地,再也不能爬起,她也不會後悔。

    也因著這次頓悟,赤水心境更加通透,仿佛解開了一直困縛於身上的重重枷鎖,身心都得到了解放,整個人的氣質也因此發生改變,沉靜中透著一種明快和灑脫,觀之覺親。

    之前明天就覺得赤水仿佛打破了隔離在她們之間的屏障,變得更加真實。

    此時,赤水不過是想著自己老大的年齡了,這會被師尊誇獎,覺得不好意思了,有些羞窘無措之態,只是一個簡單的情緒外露,素和向紫就敏銳地察覺到赤水的某種改變,這種改變讓她欣喜,也讓她對赤水更加的滿意。

    不過,當她轉眼注意到赤水身著的藍衣,雙眼微微睜大,整個人都不好了,“你…,你這衣裳……?”

    “額…”對方語氣太強烈,以致於赤水想不解釋都不行了,但見對方一副不能忍受的樣子,覺得自己身著這身雖然不是豔麗奪目,但是也不差啊,她還以民間刺繡的方式升級繡有暗紋,清新典雅,怎麼也是二品寶衣啊,她的煉衣手段也沒退步嘛,雖然因為煉衣材料稀缺,她的煉衣技能未能得到全面的發揮,但是也不算丟臉吧?師尊這樣表情是怎麼回事?她只得吶吶道:“烏絲鳳羽袍在仙府空間崩塌時完全損毀了,所以就將舊手中的材料煉了這一件。”

    其實她哪裡知道,素和向紫煉衣技能高超,早在之前赤水所著那件烏絲鳳羽袍,就是其跨入煉衣宗師的標誌,再加上素和向紫修為突破,以她如今的眼界,如果不是煉衣頂極材料難尋,她可能件件都能煉就一品寶衣,若是有天材地寶,她甚至可能煉就靈衣,靈衣啊,想想渡劫大陸上一件靈寶會引起多少紛爭?更何況是防禦性能佳、危機時刻能保命的靈衣,所以赤水身上所著的這一件二品寶衣,自然不夠看。

    不過嫌棄歸嫌棄,素和向紫倒並非是個驕慣徒弟子之人,只道:“為師這裡現在也沒有適合你的材料,你先去庫房看看,若有合適的就領走。”

    “謝師尊。”赤水知道素和向紫的規矩,也沒有推辭。說起來,素和向紫的規矩也怪,她教授弟子煉衣,給弟子準備材料,但她從來不將自己煉製出的衣裳賜給弟子們,就是明天幾位師姐,都只能穿自己煉製的或者幾人合力煉製的寶衣,只有她之前那件烏絲鳳羽袍除外,這也是明仁等人當初羨慕她的原因之一。

    不過現在,烏絲鳳羽袍已壽終正寢。大家一個待遇了,赤水心裡無奈的想。

    素和向紫這次又仔細打量了一下赤水,勉強道:“技能還算過關,衣上暗紋是亮點,上面還融煉了陣紋,增加了一成半的防禦力量,倒也還算可以。就是材料差了點。還有,煉衣可不能重於表面,只貪圖樣式好看。知道嗎?”

    “弟子覺得,二者兼顧就更好了。”赤水答道。

    “滑頭!”素和向紫輕斥道,語氣略有些親呢,“說起來。為師一直有一惑,不知該不該問你。”

    “師尊請問。”

    “為師自收你為徒起。發現你一直氣血充盈,紅光滿面,元氣極盛,是為何故?”素和向紫也實是好奇得狠了。現下眼見師徒距離拉近,終於問出口了。

    “這個……”赤水也未想到對方會問這個,有些驚訝。

    “你要是為難。也可不說。”素和向紫極快又補充了一句,生怕為難了她。

    赤水搖搖頭。又有點糾結,她體內只有五十余枚黑針和靈寶星河,黑針現在赤水將之取名為燃魂針,名字很俗很形象,燃魂針放於體內並不消耗精血,只是將之放在丹田,有點刷親切度的意思,至於星河,因為是靈寶,還是靈寶中的極品,它除了當初結契時消耗了些許精血認主外,後來一直藏於赤水雙瞳中沒有動靜,欲要驅使它,須得提高實力,解除它的重重封鎖才行。她頓了一下才答道:“其實並非不可說之事,只是早前本命法寶損毀,體內一直未有溫養法寶,才會如此。”

    “什麼?”素和向紫聞言大驚,“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在下界之時。”

    “那麼早?”素和向紫見赤水說得輕描淡寫,以為其沒有認識到此間嚴重性,頗有一幅恨鐵不成鋼之態,“那你當時為何不重新煉製?”

    “本命法寶關係重大,弟子當初煉器手段低劣,又無機緣得遇良材,因此……”被瞪著的赤水有些說不下去了,又想到自已當初費心參悟煉寶法訣,耗費大把靈石材料才煉製出的混金溝珠法寶,未用幾回,現今就已經不太適用了,對於自己煉器的拙劣,她也很羞愧。

    “你現在知道關係重大了?”素和向紫覺得這個弟子也算是絕了,因修士本命法寶一般不示於人前,她一直沒有注意到這茬,只覺得這弟子一直紅光滿面,活蹦亂跳的,精氣神極佳,還覺得自己眼光著實不錯,哪能想到事實竟是這般。偏當事人還一點都不上心,讓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現在的情況是,所有修士都有本命法寶,就她這弟子沒有,她不知道還好,她現在一知道了,整個人真真不好了。

    她仔細翻檢了下自己的儲物空間,沒有發現可用的東西,一時也有些頭大,只得問道:“那你有何打算?”

    其實這個歷史遺留問題,並非赤水不上心,實則是她也無可奈何。

    想當初醒來,得知烏龜殼,不是,是龜靈盾被毀,她也是痛徹心扉,可奈何當初被毀之時她修為已是元嬰境,眼界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一句話,她是可以再煉一個烏龜殼,但是她已經看不上了,偏偏命運弄人,她眼高手卻低,對於煉器方面完全是個新手,又沒有奇遇,再加上本命法寶干係重大,交付給別的煉器師她不放心,她唯一可以託付的秦炎師叔又失蹤了,不是,是飛升了,種種緣由之下,此事就耽擱下來了。

    好吧,這一耽擱就耽擱出問題了。

    雖然沒有本命法寶,她吭吭哧哧的也過來了,但是,本命法寶的特殊性在於其是成長型法寶,它會隨著修士修為的精進而提升威力,所以越到後期,本命法寶的威力越強,至歸一期,修士的本命法寶可堪比一件靈寶,而且是一件與修士自身完全契合可發揮百分百威力的靈寶,可見一般。

    問題的關鍵在於,就算赤水現在煉衣技能嫺熟,運氣好找到了所有的煉衣材料,可以補煉一件一品寶衣作為本命法寶,卻也是遲了。

    她現在的境界,對手都將是比她修為高的修士,而這些修士大都是氣運通天之輩,舉手間翻雲覆雨,秘術基本不缺,或許運氣好還能碰到個手拿靈寶的修士,就算是一品寶衣,也無法抵擋對方全力一擊,不能保護她卻還要消耗她的氣血精力,可謂得不償失,除非她能煉就一件靈衣!

    但這現實嗎?她連一品寶衣都還沒有煉出來過,更別說更高級別的煉衣材料在哪?她沒見過啊。

    還有她的五個元嬰,果奔兩千年了,從來沒敢放出來過,想想都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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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6-5 11:43 PM

第七章 輔修功法

    從素和向紫處離開,輕籲口氣,看青山遠黛,白雲空流,心情也隨之放鬆,不由微微一笑。

    因著本命法寶的問題已經成為一個死結,素和向紫也無法解決,只得寄希望於她自己的煉衣技能飛漲,再氣運爆表獲得煉製靈衣級別的天材地寶,以期她能自己煉製一件靈衣當本命法寶,因此,她師尊提前將所有煉衣精煉的竅門都一股腦的倒給了她,她雖然神識飛漲,倒也不擔心記不住的問題,但也覺得此景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

    紫霞峰所有人都知道她得到了極品凝元丹,她短時間內也用不到,但是師尊沒有提起,師姐們也沒有提一個字,不知不覺間,她已經發生了改變,她不是如初來般的適應這裡,她是真的融入了這裡,潛意識的,更是將這裡當成了另一個家。

    心潮起伏,閒庭信步,忽生出幾分愜意,萬景入眼,越發迷人。

    繞過園林,眼前出現一個身影,亭亭而立,正靜靜地看著她,笑容璀璨絢麗,豔如朝霞。

    赤水眼前一亮,快步上前,“師姐?”

    “小師妹。”悟日點頭,從上至下打量了赤水一番,道:“你我二人久別,今日重逢,師姐來找你敘敘舊,小師妹不會嫌棄吧?”

    “怎麼會?師妹歡迎之至。”赤水嗔怪的睨了對方一眼,師姐真是惡趣味,為嘛非要在“師妹”前加個“小”字呢?她覺得她已經很不小了。“對了,聽明天師姐說,師姐又突破了?”

    悟日微點頭,面上卻無太多的喜意。

    赤水隱有所覺,便道:“師姐。路邊多有不便,不如去師妹處小酌一番?”

    “也好。”悟日乾脆答應,略感歎道:“說起來,極魔淵之前一別,回來之後師姐有事又勿勿錯過,竟有近千年未見了。”

    “還真是?”赤水略一想,也覺得有些有可思議。“師妹未覺得。分別竟有如此之久了。”

    時光荏苒,如此可見一般。

    悟星峰頂,赤水揮退欲迎上來的星蘭。自從指環裡拿出靈酒靈果若干,擺於案上,請悟日品嘗。

    悟日隨性而坐,眼睛卻是錚亮。拿起一個夜花果啃一口,暗香幽幽。果然靈氣充足,數息後才道:“是很久了,小師妹不都突破到化虛了麼?”

    “那師姐還突破到中期了呢!”說真的,聽明天說起這消息時。她當時還有些不相信,還記得師姐在悟日峰閉關千年就為了突破化虛之事,沒想到突破之後的師姐修行如此順暢。讓她都止不住有些羨慕。想她突破化虛後,服用了一顆增長五百年修為的極品增元丹。又頓悟了一回,到現在距離化虛中期都還遙遠至極,無從著手。

    悟日極淺地笑了笑,忽地問赤水:“小師妹也聽說了吧?”

    赤水默默點頭,心道,不久,就在回來的路上。

    “啊?”

    “隨便說說?”

    赤水一時摸不准悟日師姐想表達什麼,只得又回想了一遍當初明天師姐所說,道:“明天師姐認為你不應為這些雜事操心,專心修煉才是正途。”她本想說一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的話,後又覺得沒有必要,這樣簡單的道理悟日師姐還不清楚麼?

    “那小師妹對此怎麼看呢?”

    “我?”赤水將自己代入了一下,又想了想悟日師姐的做法,眼睛一亮,道:“師姐聰慧,悟星也未見得能做得比師姐好。”

    “好?”

    “是啊,那些虧待了師姐的人,他們為了蠅頭小利,修為難進,師姐就算什麼都不做,僅僅是比壽元,已是站在勝利點上,更何況師姐還接手了整個家族,就算現在那些人還記得之前恩怨,不能為師姐所用,但將來呢?那些人很快就會故去,只要師姐一直在,他們的後代,乃至整個家族,都將為師姐一個人服務。”而師姐所需要做的,僅僅是坐鎮家族,再選幾個信得過的人管理,這對師姐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相比得到的與需要付出的,簡直就是不會虧本的買賣。

    “小師妹說得不錯。”悟日眼中笑意點點,道:“我什麼都不需要做,就已立於不敗的點上,當初祖老也是如此勸我的。那老傢伙,估計早就算到了。”

    “其實明天師姐很關心師姐。”明天話語中帶著的感情騙不了人,雖然隱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師姐性情敦厚,關懷記掛卻不屑於表露讓我知曉,我記於心中只作不知即可。”想到明天,悟日笑容暖暖,又轉而笑道:“如我所料,小師妹能體會師姐的心情,就如師姐也能理解小師妹為何千方百計,費盡心思也要啟用靈台一樣。”

    其實悟日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幾位師姐師妹中,她會單單找這位相處時間最少、年齡也最小的小師妹訴說呢?難道這就是原因?

    聽悟日說起自己的靈台,現在才剛剛開始動工呢,如此浩大的工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完工。不過赤水覺得,發展自己的勢力,是每個修士潛意思裡必須做的事情,隨著修為的增高,這種慾望會更加強烈。而明天師姐所站的位置不同,在她認為,她們只要安心依附於家族,家族是不會虧待她們的,而她們卻不會這樣想,未雨綢繆,才是最為保險的做法。她們並非不相信家族,只是會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就算這條退路不值一提。

    特別是在家族並未表示特別看重她們的情況下,資源緊缺,這樣的做法很有必要。

    悟月一直在外遊歷,至今未歸,不就是因為就算在師尊門下,她們能爭取到的資源也極有限嗎?特別是在有三位本族師姐強烈的對比之下。

    赤水思緒一下就跑遠了。

    悟日自顧斟了一杯雪泉酒,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滿足的低歎一聲。覺得這小師妹也是個妙人,明明無依無靠,比她還有不如,又比悟月多了一份難得的豁達,說話坦坦蕩蕩,做事按部就班,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讓人心生好感。偏偏她冷不丁的就會消失一下,有些神秘,又有些沒心沒肺。還能拿出這樣極品的靈酒,便是在師尊那裡都不得聞,她自己還未所覺一般。

    便是師尊,也拿她毫無辦法。師尊私下曾言。六個徒弟中,只最小那一隻最為讓她頭痛。

    好在日久見人心。小師妹現在就有所改變,並非那冥頑不靈的石頭,估計師尊會很欣慰的吧!

    其實悟日哪裡知道赤水心中的挫敗。

    對於百里前輩而言,赤水的指環。他知道;赤水得的星河,他知道;便連赤水粹煉身體,身上污垢堆積成厚殼。他也見過;在其似包容一切的目光下,赤水的一切都猶如曝光在日光下。無所遁形。而他們之間的修為實力,隔著星河大海,她連想反抗的心都提不起。

    所以,在再一次被毒倒,暈倒在對方面前時,她就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

    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本著打土豪的原則,以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的基本方針,赤水從百里前輩那裡順了不少好東西,這些靈酒和靈果就是其中一小部分。

    好吧,扯遠了,赤水回過神,忍不住道:“悟月師姐本也是出去遊歷尋求突破的機緣,按理早該回來了。”

    “已經很久沒有她的消息。”悟日又補充道:“不過她應該沒事,師尊不久前才去聖島查過她的魂玉。”

    赤水聽罷,也就放心了,她也習慣了,修真之人如隨波浮萍,時光長逝如水,有緣則聚,無緣則散,就是她們師姐妹,千年難得遇一回也不鮮見。

    她自幹了一杯靈飲,道:“也不知她何時能歸。”

    “自是想歸之時。”悟日敬了赤水一杯。

    二人一同飲盡,相視而笑。

    “說起來,師姐與我難得一見,今兒可得好好敘敘才行。”赤水說著說著苦了臉,“師尊之前提醒我,我已經欠了數百年的任務了,之後不久,我就又要離開了。”

    “這事師姐知道,你倒是膽大,師尊要是不提醒你,你估計早忘光了吧!”悟日取笑了赤水一番,才又道:“不過你放心,師尊早就安排好了。”

    “是安排好了。”赤水有些萎靡不振道:“讓我去騰耀戰場呢!”

    “怎麼?小師妹不想去?”悟日眸光微閃,語帶點點笑意。

    “也不是,師尊說因為我所欠任務較多,去騰耀戰場是最佳選擇,費時少,回報優厚,就是風險大了些。”關於任務,其實赤水也知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太對,但架不住意外頻發,只能認命了。

    “呵,你不用擔心,這次師姐陪你一起去,師姐也要做任務。”悟日笑道。

    “真的?”赤水高興了,去如此陌生又兇險的地方,能有個伴真是太好了。

    “你不會以為師尊會只讓你一人去吧?”悟日反倒詫異了。

    赤水瞪大眼,難道不是嗎?

    “你才剛突破不久呢!一個人去,給別人送菜嗎?”悟日肯定道:“除你我二人,師尊應該還安排了人。”

    “那就好。”之前師尊讓她等候去騰耀戰場的通知,她還以為師尊要讓她獨自一人上戰場呢,她還想師尊真是太高看她了。

    “說起來,師姐修行速度好快,上次我們從極魔淵歸來,師姐才剛剛突破化虛呢!”赤水語氣一轉,鄭重其事問道。

    悟日見赤水幾句話又將話題繞回來了,也能感覺到小師妹目光中隱隱的擔心與關懷,心下微暖,又想到自家事,也想找個人傾訴一番,止不住苦笑道:“這可不是好事。”

    赤水隱有預料,只不說話。

    悟日也不隱瞞,道:“也是功法惹的禍。”

    “功法?是雙修功法嗎?”赤水倒也並非追根究底,打探師姐的隱私,只是她隱約中覺得悟日師姐現在的狀態有些不對勁。要知道,修行,猶如建造樓閣。不只地基需要夯實牢固,從地基之上每一層、每一個階段都要經得起考驗,某一處稍不對,整座樓閣都有可能土崩瓦解,數千修行,毀於一旦。

    “是雙修功法。”悟日頓了頓,見赤水面露憂色。對此功法卻無鄙薄之意。心下一定,才道:“小師妹真是敏銳,幾位師姐都未察覺呢!小師妹也別告訴她們。徒讓她們擔心。”

    “那師尊知道嗎?”赤水默應道。

    悟日搖頭答道:“我有意隱藏,師尊雖有疑惑,只歸結於我有奇遇,具體情況是不知的。”

    赤水詫異無比。難道就她發現了嗎?還是說師姐本就有意讓她發現?“師姐能具體說說嗎?”

    “就是雙修功法的問題,其實你應該也聽說過。”悟日不及赤水回應。就緩緩言道:“師姐當時因為靈根資質問題修煉緩慢,在元嬰後期也是遭遇瓶頸,一直未能突破,恰逢家族祖老壽元將近。族內卻人才凋零,無一可撐起家業者,祖老久久思慮。最後才找上了我。”

    赤水雖聽明天師姐說過,不過只簡略提了兩句。哪有如此詳盡,當下細聽不語。

    “其實祖老並無壞心,只是常年閉關,家族內事務都是交給後輩打理,師姐當初被逐出族,也與祖老無關。”悟日解釋道。

    赤水點頭,這她相信,她深有體會啊,在以前,她對星蘭四人並無太大的感覺,現在覺得師尊安排四人真是太有用了,她常年都不在悟星峰,每次回來悟星峰都還覺得是風景依舊,真是太不容易了,得想想怎麼犒勞她們才行。

    “你也知道我的靈根資質……”悟日唇角微動,歎道:“祖老給我的雙修功法,其實是一本輔修功法。”

    “什麼?輔修功法?”赤水眼睛都瞪大了。

    不怪赤水見識短淺,實在是修真界中功法常有,但輔修功法卻不常有。這樣說吧,修真界中高低各種修煉功法浩如煙海,就是她在聖島傳經閣中所見就不知凡幾,但是要說輔修功法,卻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至少赤水活了兩千餘年,就只現在聽到師姐所講。

    其實,在修真界中,能幫助修士修煉,加快修士修煉速度的功法有,且有很多,比如各類雙修功法;比如某些焠靈功法,就是將靈力焠煉得更容易使身體吸收;比如修體功法,這裡所說的修體並非煉體之法,而是通過功法改造身體,使靈力運轉更為順暢,這類功法最主要的特點在於修煉之後,修士的身形面容都或多或少有所改變;其它還有種種千奇百怪的功法,赤水也未真正見過。

    而輔修功法之所以如此稀有,其真正特別這處在於,之前所說的各種説明修士加快修煉速度的功法,它們與修士主修的與靈根相契合的功法是相互獨立的,或二者有衝突,或二者可相互促進,不管怎麼說,這些功法都是隨時可拋棄的存在,而輔助功法卻是例外,它本與修士主煉功法完全不相干,卻對其有相當大的促進作用,且輔修功法能完美的轉換靈力,與體內靈力同化,修士不用擔心某日修煉過程中莫名其妙就走火入魔了。

    耶!不對啊,既然是輔修功法,沒有副作用,那師姐說出問題了,又是怎麼回事?

    她再次看向悟日師姐,仔細查看了一番,眉頭微蹙,如果以前的師姐像是一個小太陽一般,陽氣極盛,那麼此時的師姐就是將周身所有陽氣都收斂進體內,如一把入鞘的寶劍,寶光初蘊,卻暗藏峰銳,讓人覺得危險至極。

    赤水遲疑了一息,才問道:“難道是功法殘缺?”

    悟日聞言,略好笑地搖搖頭,道:“別人都以為我修煉的是雙修功法,功法殘缺,體內陽氣緣起無歸處,陽氣才會越積越盛,其實並非如此。”

    赤水隱約記得之前好像聽明天師姐還是明仁師姐說起過,但現在師姐卻否認了。

    赤水很是疑惑,又不知從何問起。

    悟日看在眼裡,道:“輔修功法是完整的,否則當初我也不會選擇修煉。不過隨著我修為加深,靈力倒是穩定,只陽氣積累越盛,無法消化,已經成為了身體的負擔,我也開始懷疑是此功法的問題,只是在我突破至分神,接下家業不久,祖老就已經座化,現在也無從問起。”

    “那為何不告訴師尊?”師尊有身份,有地位,又比她們多活數千年,見識自也非她們所能比。

    “並非我不願告訴師尊。”悟日似想到了從前,面容沉靜道:“是我答應了祖老,不將此功法現於人前。”

    赤水聽此一時竟噎住了,難道這真的不是在罵她嗎?

    良久,赤水才吭哧問道:“師姐就是來找悟星說說悄悄話的嗎?可惜師妹見識淺薄,也無能為力。”

    “並非。”悟日見赤水表情糾結,遂眼中露出些許笑意,誘惑道:“這本功法,小師妹想看嗎?”

    赤水聞言大驚,見悟日真真望著她,仿佛她一答應就將功法拿給她,她趕忙搖了搖頭,為了表明態度,她頭搖得特別賣力。雖然輔修功法很吸引人啦,但是需要雙修的方式,她完全接受不來啊。

    悟日看赤水遺憾的表情,噗嗤一下就笑了,“好了,不給你,功法有問題,師姐也不能害了你是不。”

    赤水一聽倒是急了,“師姐,我並非那個意思。”

    “什麼意思?”悟日打趣道。

    赤水一時更是解釋不清楚了,囁嚅半響,才瞪了對方一眼,也不解釋了。

    悟日見之,這才收起笑意,正色道:“師姐也反復驗證,未發現功法有殘缺,可我現在確實無法消除體內過多陽氣,需求反而日盛,如飲鳩止渴,又無從消解,你知道長此以往,會發生什麼嗎?”

    她不待赤水回答,手舉起,象托著一個球,“砰——”,手隨之張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了。”

    赤水聽得心弦繃緊,特別是這樣形象一比,讓她深切意識到了其中的嚴重性,“那師姐放棄修煉它?”

    悟日表情卻是平淡,仿佛早已接受事實,道:“已經失控了,知道失控什麼意思嗎?它已經停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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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6-5 11:44 PM

第八章 再遇故人

    或許真如世人所說,有舍就有得,有得必有失。

    自那日與悟日師姐相談後,赤水默坐了很久,心緒漸漸放平。

    她早已明白,這並非她前世那個資源分享的世界,恰恰相反,這個世界更為殘酷,各家敝帚自珍,師姐的問題,別說想查詢瞭解一下,便是連問都無法問出口,怕是僅輔修功法洩露,就會引來殺身之禍。或許師姐也早就意識到這一點,不知道心中憋悶了多久,才會來找她傾訴。

    可惜她本為草根,雖堅韌頑強,不甘落於人下,卻終沒有那些世族子弟底蘊厚重,對這個世界的瞭解更是有限。

    無能為力的滋味並不好受,更何況是關係到印象很好的師姐,赤水只將此事默默記於心中,卻也因此對悟日師姐更加佩服,無論是其堅韌的意志力,還是其臨危不變的心境,都值得她學習。

    因著接下來要去騰輝戰場,需要做很多準備。

    首先是便是身著的藍衣,因被師尊嫌棄,赤水只得就師尊新傳授的精煉竅門,另加材料重新祭煉了一番,用盡全力耗費近一月終於將藍衣祭煉到接近烏絲鳳羽袍的水準,品質在二品頂峰。

    赤水當即上身試了一下,即為自己技藝的提升高興,又為自己生存品質的倒退羞愧不已。

    無它,她實在是太窮了。

    就算她煉陣技藝出眾,現在煉衣也快趕上煉陣的水準,但她終究只是一人,而且比起其他修士,她的城池還在建設中。她平日修煉所需,再加上眾吸靈葉嗷嗷待哺,入不敷出也是理所應當,比之其他下界修士還不如。

    好吧,混成她這樣也不容易,別人不知,只覺她分外瀟灑。她只覺得。她已經窮出了境界。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大肆宣揚了。

    想到這,赤水苦笑。隨即想起師尊所說的騰輝戰場。

    據她所知,騰輝戰場是六族最大的試煉場地,位置未知,雖然封閉。但是空間極大,且裡面極為神秘。靈氣充鬱又兇險異常,眾多未知處,常有天材地寶現世,當然。競爭也很大,爭奪加劇,常有大能殞落。也偶有聽說獲得傳承的幸運之士。

    現今因六族紛爭漸起,鬥爭劇烈。整個渡劫大陸動盪不安,時常有陸地消失或沉入地底,或被大能者舉手間覆滅,赤水也曾在通島聖令上看到徵召去戰場的任務,只是並非強制性,她對其也不熟悉,因此並未應召前去。

    而師尊之所以派她去騰輝戰場,一方面是因為她所欠的聖島任務太多,騰輝戰場上雖然兇險,但收益也大,能儘快完成任務;而另一方面,則是師尊有意讓她曆煉。赤水心知,這也是師尊的一片心意,希望她在戰場上能遇到天材地寶,早日煉就靈衣以作本命法寶。

    赤水也知道這個問題越拖到後面越嚴重,卻也無計可施,只是對於騰輝戰場也有了一絲期待。

    不過騰耀戰場戰況激烈,要準備的事物也很多,除了在紫霞峰可以領取到的外,她撥拉了一下指環,因為要建立城池,此時指環內靈石也是空空如也,想到通島聖令上微薄的積分,歎了口氣,起身前往聖島。

    有的人,當有了明確的目的地時,就會一心嚮往,從而忽略了沿途的風景。

    聖島山河各異,雲霧繚繞,飛瀑至高處一傾而下,一派仙家氣象。

    赤水不趕時間,步履閒適,明知眼前是早已熟知的風景,竟忽然發現又有不同。

    遙記得初到此地,便被此番違背常識的前所未有的景象震撼,驚歎不已,久不能回神;後入此中,行事匆忙,竟也一直未曾細瞧;今仔細一看,山還是那山,水還是那水,卻又好似多了什麼東西。

    赤水停於半空中,微露深思之色,又定睛細看。

    剛才的所見所思,讓她想起前世聽說的佛家參禪的三重境界,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這是只見其表像;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這是由表及裡,看到了事物的本質;禪中徹悟,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這是一種超凡脫俗的無我境界。

    然這個世界更為神奇,修行的路上更是風景各異,處處有驚喜。

    或許,聖島風景依舊,而是觀看風景的人變了。

    是的,她修為境界不同,所看到的風景自也各異,此時在她的眼中,無論是那巍峨聳立的群山峻嶺,還是如玉帶般的飛瀑激流,或是那蒼翠的山林澤被,遊躍的飛禽走獸,花草魚蟲,奇石異物無數,卻都有了不同。

    她現在竟僅憑肉眼就能看到這世間萬物那無形的韻動,或行動的軌跡,或生長的脈絡,影影綽綽,時隱時現,圍著本體層層繞繞,一經捕捉,就直入眼底仿佛瞬間就刻印入靈魂。

    她剛才就看到了生長在懸崖邊一顆姿態怪異且十分矮小的靈果樹的成長軌跡,知道了它是修士園中做造型的靈樹所結之果,品質並不高,只成熟時被飛鳥所食,果核被扔在此懸崖的裂縫中,條件如此惡劣,它並沒有放棄,而是默默積蓄力量,努力了幾百年才生根發芽,又經歷了千餘年才長成如今的模樣,不過三尺餘,卻也成功開出了六朵小花,花色潔白純淨,隨風輕輕搖曳,如此淡然,如此獨立,又如此令人驚喜!

    赤水完全看呆了。

    這種感覺並不像是奪舍吞沒別人魂魄記憶時那樣感同身受,仿佛自己也那樣活了一回,現在的她反而更像是一個旁觀者,只覺這靈樹一生在面前如快鏡頭一般飛速播放,但正因為這樣仿若親見,她更為這顆靈樹如此強的生命力驚歎。

    路邊一顆小樹尚且如此爭鋒,與天爭命,何況人乎?

    赤水怔立良久。忽釋然一笑,目光明亮,新奇地看向這個世界。

    直到此刻,她才有了一種她是貨真價實的化虛修士的感慨,仿佛直到這一瞬間,她不再糾結於自己的來歷,釋然了。真正融入了這個世界。

    從內心深處魚躍而起的一陣欣喜。漸漸擴展,漫入四肢骨骸,連神魂都為之一蕩。心神越加清明。

    赤水回過神,修為並無太大的變化,倒是覺得肩膀莫名鬆馳了些,靈魂也輕飄飄的。仿佛被什麼洗滌過一般,這是否代表她的精神境界又有提升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赤水一路往聖域行去,之前那點因為一貧如洗的糾結,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因為她完成的任務不多,積分也少得可憐。本想換一件防禦力高的法寶防身,可防禦法寶貴得離譜,她積分遠遠不夠。只得放棄,精挑細選了一番。只換取了一些必須的煉陣材料和一份騰耀戰場的介紹玉簡。

    騰耀戰場的介紹玉簡是必須的,而未兌換到防禦法寶,她只能試著用煉陣材料煉製一個半圓玉簡中記錄的一個小型防護法陣——雀舞,別看它小,卻是一品,防護能力絲毫不比她之前看到的防禦法寶弱,只是她自拜入素和向紫門下以來,專於煉衣,煉陣的時間減少,雖二者相通,陣技提升卻有限,只勉強觸摸到一品的邊,除專研多年的彌天大陣,從萬象伏魔陣中得到少許經驗外,其它的法陣實在是有心無力,只這雀舞陣型小,僅護得她一人,倉促間她也只有試上一試了。

    積分用盡,腳步回轉,任眼前眾寶寶光閃爍,她獨飄然離去,只當眼不見為淨了。

    忽地,遠處一個白衣身影映入眼簾。

    對方也見到了她,二人均是一怔。

    宗政敏季目光瞿爍,自看到赤水起一直鎖定她,直至赤水上前行禮,才略有收斂。

    “宗政前輩。”赤水莫名覺得對方目光有些灼熱,讓她有些不安。

    “你隨我來。”宗政敏季面上不變,心裡卻是翻江倒海,自蒼波渡一別,這才多久,她就已經化虛了,且看她精氣神均飽滿,境界穩固,想必突破已有一段時日,這速度簡直可與世家的天才媲美。

    且不論她是不是天才,只他前一段時日收到的一個資訊,本是嗤之以鼻棄於一旁的,再對比眼前的真人,現在卻有些不確定了。

    赤水見這位前輩面容嚴肅,語氣隨和,卻不容人反駁,雖說這位前輩之前有意與她撇清關係,與他現在的行為相悖,然這位前輩有恩于她,她確實無法推辭,只得跟上前去。

    行至一空曠水榭前,宗政敏季一揮袖,依欄而坐,空中撐起一個隔影音的結界。

    赤水頓步,與當初在迎新閣初見相比,對方此時坐姿多了幾分隨意,少了幾分嚴肅,氣勢卻是有增無減,她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宗政敏季卻不理她,目光微凝,如同探照燈一般從上至下打量著她。

    赤水再好的脾氣也有些不好了,這位前輩是她到此界的第一個引路人,修為不知比她高出凡幾,她只得無奈地往後退一小步,以示抗議?!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對方忽然一句話砸下猶如春雷巨響,將她定在了原地。

    “是你殺了東陵正易?”

    赤水愕然抬頭對上對方的眼神。

    宗政敏季從中看到了震驚,不解,疑惑,卻獨獨沒有否認。他默了默,道:“果然是你!”

    赤水無從分辨他語氣中的意味,東陵正易確實被她所殺,她剛才措不及防露了形,也無從辯駁,便懶得否認了,只得道:“前輩如何得知?”

    宗政敏季未回答。

    赤水當初自以為事情做得乾淨俐落,除了穹目那廝外,無人得知,沒想到現在連宗政前輩都知道了,意識到這點,她汗涮的一下就出來了。

    那可是一個大家族,不是一流,卻也能達到二品。

    想到她要與這樣一個大家族為敵,對方不知打算如何對付她,她就覺得心慌氣短,如黑雲罩頂。

    “你現在還不用擔心,因為東陵家族正值內亂,他們正忙著爭族長之位,暫時抽不出時間來對付你。”宗政敏季淡淡道。

    赤水聞言一松,忽又抿了抿唇,事情發生在星官仙府內,星官仙府是個封閉的空間,內裡一切是無法傳遞到外的,而她事後也做了清理,實想不通是哪裡露了馬腳,讓人追上門來,她再次問道:“前輩從何處得知?”

    “你不知修士有分身嗎?”宗政敏季聲音略微壓低:“而東陵家族,恰巧有一門通過分身傳信的秘術。”

    這‘草淡’的無理取鬧的世界!赤水真的吐血了!

    這事實對她的打擊甚大,以至於她半天都未回過神來。

    她又回想了一遍當初在星官仙府遇到東陵正易的情況,說實話,一修仙大家族的族長,手段卻如此陰狠歹毒,倒也是難得一見,或許是當時無外人,所以對方才會肆無忌憚出手,以求速決吧?

    不管怎樣,分神期修士有個分身並不意外,她除本體外,另外還有四個呢,只是她一直不敢將其放出去而已,對於修士而言,每分一個分身出去,何嘗不是間接將實力分出去,這種行為並不可取。而她五個靈魂對應五靈根,相對獨立,卻是一個整體,缺一則整個平衡將被打破,除非萬不得已,她都不會這樣做。

    她實在無法接受五個分身喜歡上五個不同的人,人格分裂也不帶這麼嚴重的,她完全接受不來。

    好吧,她絕不會承認,實在是突破元嬰時那心魔劫帶給她的陰影太大了。

    分身的問題打住,依宗政前輩所說,東陵家族有這樣一個分身傳信的秘術,那東陵家族究竟知道多少?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這位前輩並不知道星河在她身上。

    至於是否是東陵家族刻意隱瞞,暗地裡圖謀星河,她就不知道了。

    想一想,東陵家族從她至此界來因為暗奪了她的建城令,派人追殺她未得逞,又重金聘請了血煞盟的殺手,可以說,他們第一時間就結了死仇,不死不可消解,現在再加上東陵正易一條命,不對,是半條命,貌似也沒什麼差別?

    赤水抽了抽嘴角,心裡樂觀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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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6-5 11:46 PM

第九章 化虛境界

    當一個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獨自前行,周圍彌漫著濃霧,無法判斷方向的你將會如何選擇前進的方向?

    眼睛嗎?不是,經驗告訴你,眼睛也會欺騙你。

    那是經驗嗎?也不是,事實會告訴你,經驗也有不對的時候。

    人們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將其統稱為第六感——直覺。

    赤水現在覺得直覺也不是那麼准,最為明顯的例子,從她到此界來,世間就有千年大劫將來臨的傳言。她有時候也疑惑,怎樣的標準才算是千年大劫呢?渡劫大陸上每時每刻都有生命在隕滅,下界卻有眾多修士在頑強拼搏,為飛升此界而奮鬥,如此渡劫大陸生機不缺,又將是什麼樣的劫難會讓人們傳得繪聲繪色,經久不衰,就好似整個大陸都會因此覆滅一般。

    這明明是與每個修士休戚相關的大事,卻並未對她的修行生活帶來任何改變,其他人也然。

    而東陵家族,明明與她毫無關聯,卻一再侵犯她的生活。偏偏東陵家族勢大,族內優秀弟子無數,想想當初追殺她的東陵千友和東陵益武,哪位不是身具一身本領,手段千奇百怪,讓人防不勝肪。想想東陵益武當初逃跑的那一招,再想想東陵正易的什麼分身傳信秘術……

    與那一直是個話題卻甚是虛無飄渺的千年大劫相比,赤水認為東陵家族對她威脅更大。

    不,或許是眼前之人危險更大。

    赤水毫無頭緒,卻也知道這位前輩與東陵家族一向交好,不然也不會有建城令之事。可對方于她卻是有恩,她也無法指責對方什麼。如此只有默然。反正對方就算是想對她不利,也不會是現在,聖域是禁止打鬥的。

    其實,今日二人相遇實是意外。

    宗政敏季已經辭掉了在迎新閣的工作,經過千餘年的沉澱,他的修為已至臻境,馬上就要進入陰風穀尋求突破之機。他也未想到不過途經聖域。就遇到了此女,同時也讓他想起了之前東陵家族發來的消息。

    本來他是不信此女能將東陵正易擊殺,剛才那一喝還有些許試探。現在卻是肯定了。

    不過細一思索又釋然了,想當初她剛到此界,人生地不熟,就敢反抗。雖是被迫的,卻真讓她奪得一線生機。到如今還活蹦亂跳的,可見活得還不錯,現在她已至化虛,又拜了一個背景深厚的師尊。肯定更不會怕東陵家族了。

    他對此女並無好惡,就算以前有點虧欠,也早就還清了。而他與東陵正易稱兄道弟,卻並非義結金蘭。簡單的說,其實就是兩個家族的聯合。只不過東陵正易雜念比他多,他還在奮勇前行時,東陵正易修為已難寸進,不得不退而求取家主之位,掌管一家財政大權。

    按理他該站在東陵家族這邊,可之前因為此女建城令之事,他與東陵正易已有了隔閡。

    其實建城令是小事,真正讓他決定疏遠東陵正易的原因是其任家主之位後,價值觀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趨利的同時手段又差了那麼一點,吃相就顯得很難看。就比如調換此女建城令這事,以他的想法,你用一個深入魔域的可說完全是個廢品的建城令私自調換了別有緊挨在軒轅仙尊城池旁的建城令,可說是占了極大的便宜,此女無依無靠,他們暗箱操作,此女也無從得知。

    好麼,你占了那麼大便宜不說,還大張旗鼓的派家族修士去追殺別人,你要是成功了也就罷了,偏偏你還讓她逃脫了。此女也不是省油的燈,看麼,這不就將自己都玩脫了!

    宗政敏季對自己的先見之明很滿意。

    其實之前他也並非是真心幫此女,或許更應該說幫她,就是在幫自己。

    修真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當初在他看來,東陵正易和他是強,此女是弱,就算占了她的建城令,她也無話可說,如果東陵正易將她殺了,他自然不會出現心魔,偏偏東陵正易未成功,她還活著,那麼,他就要多想想了。修真也講究個明心見性,幸好他當初醒悟快,未亂心境,他也才有今日。

    可以說,就算他與東陵正易之間沒有隔閡,他們也已經是兩個層面的人了。

    更不要說東陵正易本體已毀,分身神魂大損,估計早已跌落至分神,修為再不得進。又因其在家主位時私利太重,嬌慣其女,得罪了家族裡不少人,現在他的麻煩大了。要不然,東陵家族早就來找此女的麻煩了。

    他特意召喚此女,除了想試探一下以外,還是要以她為鑒,用東陵正易的失敗來告誡自己。

    此時目的達成,他不欲多留,只道:“你自去吧!”

    赤水瞪大眼,看著突然消失的結界和已無影蹤的人,聽得此音,莫名的同時也松了口氣,這位前輩實力超群,以她現在的實力,不可與之匹敵。或許也是因為對方沒有惡意,所以之前那一喝自己才會在那一剎那心防失守,因而被對方看破。

    雖不知這位前輩意欲何為,但他無疑讓她對東陵家族更加警醒,赤水邊往回走,邊搖頭,東陵家族實在是一個大麻煩,她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將這個家族連根拔起,更談不上滅族,她的心性也不會允許,也拿不出什麼有效的辦法,那就這樣吧!且看東陵家族如何行事,她也好得知他們究竟知道多少。

    話雖如此,赤水回去後仍是有點戰戰兢兢,經過一番調適才平靜下來。

    之後她一直窩居在洞府,直至素和向紫傳信來。

    赤水趕到目的地,發現悟日師姐居然已經到了,或許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悟日師姐今日看上去容光煥發,明豔照人,“小師妹!”

    自那日把酒話別。二人又親近了幾分,此時相見,均是滿含笑意。

    赤水正要回答,就見到了師尊的身影,她身後還跟著一青衣男子,待一細看,不由嚇了一跳。那人她還認識。正是明天的五哥——素和知玉,剛認出對方,就見其遠遠沖她笑了笑。

    赤水還未回應。二人已經近前。

    二女齊道“師尊。”

    素和向紫挨個打量了二人一番,滿意地點了下頭,和藹介紹道:“這是我本家小侄素和知玉,實力深厚。對騰耀戰場比較熟悉,此次由他帶著你們去歷練。我也放心。”

    素和知玉上前,面容謙和,道:“兩位師妹安好。”

    “見過師兄。”赤水二人同時道,相互一看。原來大家都是認識的,不過悟日師姐的表情怎麼有點怪異,是她的錯覺嗎?

    素和向紫看著他們。又交代了一些細節,隨後才道:“你們也去吧。小心謹慎,凡事多長個心眼,為師還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三人應是,素和知玉掏出一翠生生的竹樓,三人暫態被攝入樓內。

    這竹樓很是雅致,還分前後院,內裡出人意料的寬敞舒適,素和知玉要操縱竹樓,對二女溫和道:“這裡房間你們隨意選擇喜歡的,我在前院,有事可來找我。”

    二女乖乖應下,至素和知玉離開後,悟日向赤水使了個眼色。

    赤水會意,跟著悟日進了一間小屋,就見悟日竟沖著她笑得見牙不見眼。

    赤水一頭霧水,做不來小兒撒嬌之態,又見對方笑得不停歇,笑得她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只好無奈地問道:“師姐笑什麼呢?”

    悟日弄了一個隔音結界,卻又鬼鬼祟祟地靠近她,低聲道:“小師妹,你知道素和知玉是誰嗎?”

    “……”這什麼問題,赤水抽了抽嘴角,道:“難道不是叫素和知玉嗎?”

    也不知赤水哪個字戳中了師姐的笑點,就聽悟日“啊哈哈哈—”就笑出聲,而且又停不下來了。

    好吧,師姐你贏了!

    赤水默默找了個位置坐下,撫額。

    “額。”悟日順勢坐在她旁邊,打了個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一拍大腿,“這絕對的媚眼使給了瞎子看,我…噗……”

    赤水眼角也抽了下,看著師姐抽風,滿腦子都是黑線。

    半晌,悟日才投降道:“我不笑了,哎喲,肚子都笑疼了。”

    這怪得了誰,赤水餘光瞄了她一眼,打量了一下室內,準備上蹋打坐去了。

    悟日一把拉住她,“別啊,我還沒說到關鍵處呢!”

    赤水側身斜睨著她,眉梢揚了揚,身體卻未動,示意她說。

    “咳!”悟日手指按了下自己兩邊唇角,確定不往上翹了,才拉著赤水坐下道:“師姐今天一定要給你說說,當然在那之前,你得告訴我,你們怎麼認識的?”

    “在星官仙府啊。”赤水知道星官仙府事出突然,悟日沒能趕上,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我當時恰巧碰到明天師姐,當時他和明天師姐一塊,我們還同行了一程。”

    “呵!”悟日歎了聲,搖頭晃腦,又看了赤水一眼,又擠出兩字,“難怪!”

    赤水現在也覺得不對勁了,連忙問:“怎麼了?”

    看著赤水認真的小臉,悟日一拍桌子,腦袋埋在桌上,悶嗤悶嗤的笑。

    赤水“……”

    什麼人啊?赤水決定不理這個人了,不過她剛要起身,又被拉住了,赤水掙了掙,掙不動,轉過頭,怒目了。

    悟日坐直身,卻不笑了,反而嚴肅道:“這位師兄很厲害,知道素和仙尊嗎?”

    “當然。”這誰不知道啊,赤水催促對方繼續說。

    “我們明地師姐經常往仙尊處跑,也只是得了一個記名弟子的待遇,而這位師兄……”悟日翹起一個大拇指比了比。

    赤水一下明白了,也壓低聲音道:“相當於親傳?”

    悟日點頭,拍了拍赤水的肩。

    赤水現在也有點懵,她之前沒有多想,現在經悟日提示,明天是嫡傳,他是明天五哥,那是妥妥的天之驕子啊,再加上得素和仙尊親傳,這身份,這地位,怕是連師尊都比不上吧?

    更別提她們這種連素和仙尊一面都未見到的人……,那真是天差地別啊,她二人何德何能,竟然能請動這位驕子帶她們歷練?

    難道是撞大運了?

    不過這位師兄那麼尊貴,又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要是磕著碰著了怎麼辦?

    赤水整張臉都皺了,這位師兄太過低調,她之間一點沒看出來,還以為就是明天的隨便一個哥哥,反正大家族兄弟姐妹不要太多。

    悟日旁觀赤水表情變化,知她又想岔了,有些好笑,她也不打算現在挑明,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這事少不了是明天師姐的手筆,師尊肯定參與其中,或許還有素和家族之人主導,就不知道另一位當事人是否清楚。

    你說她為什麼這麼肯定,知道當時看清是這位大神時她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好嗎?而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早在她選擇修煉那本輔修功法時,她就斬斷了塵緣,也不知小師妹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竟讓素和家族押上如此重寶。

    悟日目光瞟了瞟還在糾結於該怎麼對待這位師兄的小師妹,明顯還未開竅,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修行途中也該有點樂趣是不是?

    她看著漸漸恢復坦然的小師妹,心裡暗贊了下,也不玩笑了,“小師妹,師尊上次所講要題,你可有感悟?”

    赤水聞言,興趣來了,要知道之前她將看到靈樹時的感悟同師尊一說,師尊就將悟日師姐一同召來,給她們上了一堂關於化虛境界的課,她茅塞頓開的同時,也深刻體會到素和家族的深厚底蘊。

    當她在師尊的指導下,第一次精神集中,全面放開神識,那一剎那,眼前一片色彩斑斕,就好像一幅風景畫瞬間變成了電影,世界鮮活起來,無數道韻將它們連接,互動,她甚至能看到修士之前行進的路線……

    就那麼一眼,卻是她一生從未見過的風景。

    她當時頭皮發麻,整個神經都在顫慄,靈魂裡每個細胞都興奮得想嚎叫,她甚至覺得她就是這個世界的神!

    當然,這只是錯覺,幸得師尊及時將她拍醒,不然後果簡直無法想像。

    雖然只是一眼,頃刻間就消耗掉了她全部神識,後來花了半個月才恢復,現在想起來都還隱隱覺得頭痛,卻是再不敢試了,要說感悟,還真沒有,所以赤水老實地搖了搖頭。

    其實悟日也就是轉移赤水的注意力,見成功了,遂輕鬆地道:“師尊說你我二人,你用丹火鍛體,忍常人所不能忍,而我體內陽氣充盈,自主伐體,我倆身體化虛度都高,資質都很不錯,也比其他修士更易感悟天地至理,同時神識可以化實,作為橋樑溝通天地,修士將不再局限于自身的修為,實力將會大幅度提升。”

    她轉目看她,說得興起,目光晶亮,“小師妹,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比以前更加精彩?”

    赤水抽了抽嘴角,完全無法贊同,什麼更加精彩?明明是更加兇險好不好?

    那什麼一生從未見過的風景,絕對是錯覺!

    這個世界真的沒法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6-5 11:48 PM

第十章 榮耀主城

    因著之前悟日的科普,赤水總算對素和知玉的身份有了認識,還稍微回想了一下,自覺之前除了態度有些隨意,應該沒有冒犯到對方,當下也不管了,另選了一間寬敞的帶著一扇大窗戶的房間。

    通過這扇竹窗的透明禁制,外面風景清晰可見。

    竹樓飛行平穩,速度卻令人吃驚,竟可與她的引魂笛相比,只是引魂笛只可承載她一人且現在小翼化形了,一般不到危急關頭,她也不會驅使他。

    小翼可能是剛化形的緣故,每日能保持人形的時間極短,且因為他化形的是一個人類嬰兒,行動力遲緩,身上還要裹塊布,讓他很不習慣也很不能理解,還是赤水堅持,他才變成人形,平時大多數時候,他更喜歡保持笛形縮小成笛簪插在赤水發間,這是他新進化出的能力。

    因他現在通體如墨,外壁光滑圓潤,竹節處略凸出,線條優美,於髮絲中毫不突兀,尾端垂著一個小小的中國結,纓子隨風輕輕搖曳。赤水頭上除此外再無其它發飾,再配上赤水重新凝煉過已變藏青色的素袍,樸素的打扮使得那一點紅顯得既生動又極有韻味。

    小翼有滋養神魂的功效,赤水從得到他起就將他帶在身邊,現在早已習慣了。說起來,小翼還是她第一件法器,也是陪伴她最久的,且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和她共同戰鬥,從未離開。特別是在他化形後,與其說她早已經將他當成自己的親人,不如說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養。

    不過她這個當媽的卻給不了小翼什麼幫助,連功法都是小白提供的,反倒是小翼幫了她不少。據說這次要去的騰耀戰場裡天材地寶極為豐富。希望能找到小翼用得上的。

    她依於窗前,竹樓極快的速度使得外面的景色也有幾分朦朧,她卻沒有感覺到任何波動,可見這竹樓品階不低,且操縱人對靈力的細微操控很熟練,技術不凡,讓她覺得安全特別有保障。

    此時竹樓還在聖域的範圍內。從高空俯瞰。儼然一幅青墨山水圖,山水一色,偶有飛禽點水。浮光掠影,轉肯瞬即逝,心湖也隨之平靜下來。

    身影微動,盤坐於榻。袍袖垂落於上。

    思緒翻飛。

    赤水覺得人經常陷入這樣一個誤區,就是以為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就是全部。

    直到成為修士。她才知道,其實凡人眼睛所見極為有限,他們看不到,所以也不知道那看不見的會是怎樣的精彩。可修士又有不同。他們雖然看不見,卻能通過其他途徑知道,偏偏要打破那層看不見又摸不著的屏障卻是難上加難。要參悟,要艱苦修行。要嚴於律己,境界的提升從來無跡可尋,讓人摸不著頭腦。修士也只有真的突破了才會恍然,“哦,原來是這樣。”

    赤水很慶倖,有了師尊的講解引導,她已經能理解明白。

    雖然憑口說神識化實輕鬆,但要驅其溝通天地卻是極難。

    若非當初她神來一筆,師尊也不會提前給她們講解,很多修士到化虛後期都還沒窺得門徑,更別提那些無人指引的修士,能在化虛境界就頓悟能引動天地靈氣的修士那都是上神的寵兒,于浩瀚的修士眾中可說是鳳毛麟角的存在,舉手間就可滅殺同個大境界的修士,因為他們通過神識化實,除了神識範圍內一切盡在掌握外,還將擴散出去,形成“域”的雛形,為進一步突破歸一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隨著修為的提升,修士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平時看不出來,然真到了生死關頭,危急萬分的時刻,實力強的修士自然能爭取到更多的生機,優勝劣汰,大浪淘沙,只有堅持,堅定不移地往前行,才不會成為被淘汰的那一個。

    所以,不管神識化實溝通天地如何困難,她都會不斷嘗試,決不會放棄。

    遙記得初時剛開始修煉,她初開識,感知就比常人強,後一路修煉,感知化為靈識,靈識又突破成神識,現在神識還須凝煉化實,作為媒介引動天地間的靈氣為已所用,以達到和秘術一樣的效果。

    不過秘術每次啟動都要消耗修士體內大量的靈力,對於體內靈力本就不多的修士而言,若是一擊不中,自身將陷入極大的危險。而若是用神識為媒介,卻不用消耗修士體內本有的靈力,完全可以以神識為引,調動修士神識範圍外的靈氣為已所用。

    當然,要做到這一點真的很難。

    赤水現在也毫無頭緒,不過她的心態很好。她也不用去想這究竟有多難,她只要求自己每一步都盡力做到最好,一步一步,積沙成塔,她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現在困擾的難題終將迎刃而解。

    她醒來,第一時間便發現小翼正趴在她的腿上安睡,嘴角吹出一個小泡泡,睡得正香。

    她給他拉了拉蓋著的小被子了,又沉入修煉中。

    隨後的日子很平靜。

    因是素和知玉帶隊,他修為高深,除駕馭竹樓外,還可分心修煉,完全不用赤水二人幫忙駕馭,赤水二人也不好去打擾他。

    赤水心生佩服的同時也警醒自己,如素和知玉這般地位的人還如此勤奮努力,她們又怎能落後?

    與她相反,悟日倒沒想這麼多,她只是很詫異,素和知玉的表現太正常了了,難道真是她想多了?可小師妹不知,她又怎能不知,這樣的人物,雖談不上前呼後擁,卻也有暗衛保護,以前她也就只能遠遠望上一眼。

    她更明白,這樣的人也不是師尊能請來的,就算是順路也不可能,偏偏事情真發生了,且對方還是獨身一人,真是即蹊蹺又古怪。

    悟日不會承認自己想多了,只可惜她不是素和家族的人。不瞭解素和家族的望氣術究竟能達到什麼地步,因此無從得知師尊他們的想法,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癥結出在小師妹身上,如今沒有更多的資訊,她也只有按下不提。

    去騰耀戰場的時間並不長,至少沒有從聖島去采珠場長。

    只不過途中他們三人一直在傳送陣間輾轉。等到了目的地。就連赤水這種專心煉過體的人都有些吃不消。

    遠端空間傳送陣,本來對體質的要求就很高,三人中赤水修為最低。為了趕時間,他們選擇了速度最快的傳送陣,也讓赤水難得地體會了一次久未能感受過的如暈車般的頭暈目眩,四肢虛浮。就好似靈魂與身體脫了節般酸爽難言。

    不過很快赤水就來不及噁心了,因為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全被這騰耀戰場的仙族主城榮耀城佔據了。

    她眼睛睜大。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只見眼前一棟巨大的建築,高高聳立,直直插入烏黑天穹,表面被數根粗壯鎖鏈纏縛。搖搖欲墜,黑氣彌漫,好似一隻急欲掙脫束縛的洪荒巨獸。張牙舞爪,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將他們緊緊鎖在陰影當中。

    赤水僵住,怎麼感覺不對勁?很危險的感覺……

    她以為是幻覺,定睛一看,喂,怎麼回事?有沒有搞錯,那棟建築怎麼在動?還是往他們的方向動,不,是倒啊!

    她的頭皮瞬間就炸了,確定那棟巨大的建築真的在向他們倒壓下來。

    赤水甚至能夠聽到那建築倒壓下來時所帶起的風聲。

    倒下來了。

    太快了!赤水心裡吶喊著快跑,身體卻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分毫,餘光中發現不只她如此,邊上師姐和師兄也絲毫不能動彈。

    完了!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難道她就要葬身此地?

    不要啊!她不要被壓成肉餅!

    那一瞬間,赤水悲從中來,這種死法,只覺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也不知是心中悲憤太過,還是潛能被激發,在危急關頭,反正赤水發現她能動了,那一刻的思維很快,只感覺那建築已經壓至她頭頂,碰觸到她的頭髮,她眼前視線阻隔,什麼也看不到,她幾乎沒有做任何考慮,只是憑著直覺兩手往旁邊一抓,心遁術!

    猶如感官被剝離。

    在那一剎那間,赤水只感覺到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

    漸漸有吵鬧聲入耳,什麼聲音,那麼吵鬧?凡間集市嗎?眼前模糊的影子漸漸清晰,哇!人山人海啊?她現在聽清了,這真是集市啊,這叫賣聲不絕於耳,此起彼伏,生生不息,對剛面臨死亡威脅的人來,猶如天籟。

    赤水有一瞬間的茫然。

    她真的回到凡間集市了?縮地成寸術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

    好吧,赤水還在糾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她不知道的是,她旁邊至今仍被她雙手抓得死緊的兩個人,悟日悶笑得連腸子都快打結了,而素和知玉則是無奈地望著對方緊緊抓住的他的手臂,掙了掙,居然未掙脫,雖然這點力道他不在意,但是三人的這種形象在外人看來就很是怪異了。

    他不是第一次來榮耀主城,也知道榮耀樓氣勢非凡,初視時心神無防備易被其所懾,會被嚇住,但如此女這般強烈的反應,他還從未見過。

    他掃視了下周圍,一眼認出這是榮耀城週邊的零散自由集市,便是他再沉著冷靜都有些無語了。她方才似乎用了一個很了不得的瞬遁術,帶上他們二人,居然還能跑這麼遠。

    素和知玉暗地裡驚訝的同時,悟日卻注意到,小師妹其實已經清醒了,那抓著她手臂的手還下意識抖了一下,只是還未明白怎麼回事就是了。

    見兩人都未說話,她就打破沉默笑道:“多謝小師妹解圍了,剛才直面那棟建築,師姐也被嚇了好大一跳。”

    赤水眼珠緩了緩,才移向悟日,見自己手還抓著對方,連忙放手,忙道:“剛才一時情急……”她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

    她目光移向另一人,雖然她剛才在放開悟日時機智地收回了雙手,但此刻手掌上還殘留著對方的溫度,她有些尷尬,手掌微微握了握,似想擺脫那點余溫,瞄了下周圍,又小聲問道:“師兄,剛才是怎麼回事啊?嚇死人了。”

    剛到就收到這樣的禮物,她有點接受不來,她不好意思說的是,她心臟都差點被赫(?)出來了,到現在還在撲通撲通亂跳。

    素和知玉見她小心翼翼顯得後怕不已的樣子,也有點忍俊不禁,努力克制了下,唇角還是有些微上揚。

    他抿了抿唇,才道:“師妹感應力很強吧?”

    赤水點頭。

    “那是榮耀城最輝煌最壯觀的建築——榮耀樓,氣勢是稍微嚇人了點。”素和知玉避重就輕道,語氣也帶了點笑意。

    赤水知算再傻也知道剛才的事有些不對勁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反應過度了,她有些窘,只小聲的反駁道:“哪裡是嚇人,明明是魂都差點被嚇出來了。”

    悟日看著這樣的小師妹,有種想去摸摸她頭的衝動,不過為了怕小師妹惱羞成怒,她還是忍住了,笑道:“是啊,危急關頭你還記得拉著我們一起跑,還一跑那麼遠,真厲害!”

    她雖然也被那宏偉的建築所震撼,卻並沒有小師妹感受深切,但小師妹這一行動,卻讓她心裡暖暖的。

    素和知玉聞言嘴角又抽了一下,想到了什麼,催促道:“走吧!先離開這裡再說。”

    赤水二人才注意到周圍,見很多修士余光都在注意這裡,也不好再待了,跟著素和知玉身後走了。

    “師兄,我們去哪裡?”赤水二人跟在素和知玉身後飛越,也不辨方向,見對方動作行雲流水一般,速度卻極快,只能看見一道殘影,急忙跟上的同時問道。

    “去任務堂。”素和知玉速度未減弱,見二女跟得上,反而又加快了幾分。

    “任務堂在哪?”赤水問道。她倒不是好奇,只是她之前兌換的那枚介紹玉簡著重介紹了騰耀戰場目前的形勢及各族勢力劃分範圍及野外注意事項,也有簡略的地圖,只是並不是很詳細。

    素和知玉聞言身形略頓了下才繼續前行,同時聲音傳來,“就在剛才的傳送陣旁。”

    赤水左腳拌右腳一個踉蹌,差點撲倒。

    悟日就看到小師妹停下來,盯著前面身姿挺拔青年的背影,目光幽幽,數息後才默默地跟了上去。

    她覺得她有必要找個沒人的地好好笑一下,小師妹真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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