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亦為假
待得休整時，赤水仍有些神思不屬。
祈連沐澤在她旁邊坐下，“在想什麼？”
赤水將之前的發現描述了下，又可惜得到的資訊仍然太少。
“這不是理所當然嗎？”清河也湊上來，“你想了，這古樹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騰耀戰場開闢之時，已經不知活了多少年，有靈智才正常吧？”
祈連沐澤也道：“古樹有意識這事倒確有所聞，不過沒人會在意！”
“為什麼？”
“因為風絨古樹性情溫和，只要不傷害到他，他也不會傷害你的。”
“那要萬一？”赤水隨口問道。
“沒有萬一，因為這樣做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哇！”這句話信息量巨大，要知道能進入此地的哪個不是一方大能，能輕鬆就覆滅一方大能的古樹，他們居然還認為他性情溫和？言談間毫不在意？
仍然是清河接著補充：“你想想看，這偌大的區域全靠古樹支撐，而這些分隔空間的材料又是修士短時間內難以撼動的鋼岩……”
赤水思緒隨著描述起舞，“假如古樹能抽回枝條……？”
她抬眼，就看到清河滿臉的肯定。
真能？
祈連沐澤接著：“整片區域都會崩塌！”
赤水想了想那樣的場景，完全不下於毀滅性的災難現場，且他們現在正身上這樣的空間內，代入效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在那樣的環境裡等待救援……”
“沒有救援！”祈連沐澤殘酷地打斷了赤水的天真，“或者說，從來沒有任何人能等到救援！”
赤水：“……？”
似乎難得見到赤水這樣震驚的表情，“你可別忘了我們身處的環境，我們現在還只在最上層，平常有遺民清理，我們一路行來也沒遇上什麼危險，所以給了你安全的錯覺。”
赤水默默閉嘴，消化了下才訥訥道：“我知道會有諸多危險，比如遺民設置的陷阱和埋伏，為了資源同魔族爭，甚至同道相爭等等，但我沒有想到……”其危險性大大超出她的預料之外。
關於這一點，清河最為理解，回想他第一次來的經歷，整張臉扭成一團，安慰道：“你能想到將遺民排在最前面，可見是認真琢磨了。”
“遺民因為其特殊身份和環境，資源最為稀缺，會更加不擇手段，他們不只會搶資源，還想要你的所有，包括你的命，所以你遇到了遺民千萬別留手。”
赤水早已做好心理建設，卻仍忍不住感歎道：“他們也是一群可憐人！”因為祖先造的孽，被限制在這一方土地上，不只是他們自己，還包括他們的子孫，所有的後代。
這是何等的可怕？世間最殘酷的刑法也不及此。
“打住！”清河勸道：“你可千萬別有這種想法，且不說他們先輩犯了何等過錯，就他們本身也並不無辜。”
都是環境造人啊！
赤水並不爭辯，現今整個小隊裡，祈連沐澤在研究地圖，其他人在警戒防衛，輪流休息，也就清河能和她聊幾句了，“真沒有遺民出去嗎？”
“倒真有。”清河想了想，“萬裡存一吧！”
幾近於無，這可說是把遺民的後路全都切斷了吧！也難怪傳說中這些遺民都是瘋狂兇狠不顧一切的形象。
“那要是嬰兒呢？”赤水知道，遺民出去後最大的問題在於天道，騰耀戰場是沒有雷劫的，但如果是未修煉的嬰兒或者小孩，天道應該沒有那麼閑專門和他們過不去吧？
“你問到點上了。”清河瞄了祈連沐澤一眼，才道：“嬰兒在這裡出生，就被打上了這片空間的烙印，且不說長輩需要花費何等高昂的代價才能將他送出去，就說出去後，嬰兒如何生存，獲取資源，天生註定被天道壓制，再如何掙扎不過百餘年光陰，還不如就留在戰場呢……”
祈連沐澤插了一句，“最為重要的一點，那嬰兒從小與親人分開，每日奔波勞碌，還能否想起戰場上的親人不說，就算能想起，要想培養出一個能夠進入騰耀戰場的修士，你想想其中的艱辛……”
赤水想想自己年歲，又想想這些年的風霜，感同身受。
“所以留在戰場反而成為他們的最佳選擇了？”
“自然。”清河道：“還有一點，騰耀戰場雖然廣闊，卻被劃分為數以百計的陣地，每個陣地所出資源有限，且品種單一，根本無法滿足他們的修煉需求，這才是他們雁過拔毛心狠手辣最根本的原因。”
赤水表示受教了。
層層分析下來，她對整個遺族有了更立體客觀的瞭解，也算收穫滿滿，相比之下，風絨古樹那只要不惹到他就不會動彈的性子也確實能稱得上溫和了。
話題結束，她略顯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起身來回踱步，活動幾下筋骨，心說這大概是她所經歷的最為輕鬆的一次任務了。
輕鬆得她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這樣想著，她目光略微複雜地看向祈連沐澤，在他眼神示意她回去時，她沒有抗拒。
抗拒啥？現在身處一個隊伍，離開了隊伍，在如此複雜的環境中那不是找死嗎？
赤水剛回他旁邊坐下，就聽他問：“知道魔族為什麼會冒著巨大風險來搶奪資源嗎？”
赤水有些遲疑地答道：“為了……風絨？”心裡卻暗自叫苦，特麼這就是計畫外任務的苦楚，偏生她獨自一人，還被拘著，消息管道全被斬斷，兩眼一抹黑，不過如此。
祈連沐澤見她明明料定另有理由卻因為不知而憋屈得蹦出“風絨”兩字，笑了，邪邪地。
赤水莫名覺得有點眼瞎，想打人，正牙癢癢間，對方丟過來一張皮卷。
她疑惑地打開，看著上面的圖案，圓溜溜的像是某種果實，“這是？”
“這是風絨果，魔族就是為了這個。”
“風絨樹居然還結果？”風絨樹不是產風絨的嗎？這樣啥都不知全靠猜的狀態讓她有點崩潰，悔恨當初在燕紋介紹時沒來得及瞭解更多。
她以為可以在路上慢慢瞭解？果然同她教育徒弟的一樣。
想到當初她將“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嗎？”這句話砸鐘英她們三頭上時，她們滿臉崩潰的神情……
“你再細看！”
赤水低頭，左手繼續解卷，果然後面出現了風絨果的介紹——提升神識強度。
原來是個提升精神力的藥劑啊，赤水反應過來。
等等，神識還能提升嗎？難道不是全靠煉嗎？
待看到“每次產出不會超過九枚”時忍不住咋舌，偌大的修真界，需要此果實的修士足可以海計，卻只有九個名額，難怪引得仙魔兩道瘋狂呢。
“可別小看了這九枚果實。”祈連沐澤將卷軸抽回去收好，“如果運用恰當，九枚果實，足可以培養出九位超強級大能，因為風絨果還有促進身魂合一之效。”
隨即湊近，雙目相對，“比如我！”
突如其然的靠近，毫無防備的被撩，赤水一下沒反應過來徹底僵住，呼吸驟停，連眼睫毛都不敢眨一下。
近距離看此子，果真是長得得天獨厚，連聲音都帶著某種無以言說的磁性，無怪乎一副娶你是你幸運的拽樣。
周圍的空氣似被凍結。
赤水內心不停在呼救，清河童鞋，我需要你！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清河剛不知遁去哪了！
她自以為隱蔽地上身緩緩向後傾……
然而，祈連沐澤並不想就此放過她，距離並未有任何改變？
赤水老臉脹紅發燙，才發現自己忘記呼吸了？她再忍不住一巴掌覆其面上使勁將他推開，趕緊深呼吸兩口氣，要死了！
祈連沐澤迤迤然地坐直身，面色如常，實則心裡也是偷笑。
別看此女上天入地似的闖禍鬧騰，招惹是非，還偏要端著一副早已司空見慣又沉穩又閱盡千帆的模樣，其實就和那隻小老虎如出一轍，都是紙老虎……
看著唬人，其實一戳就破，本人果然如他所料般的純情。
而此時的赤水內心是崩潰的，她的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對方灼熱的呼吸，讓她忍不住使勁又甩了兩下……
並不停在心裡作自我建設，想她前世也是閱盡千帆，雖然都是在網路上？啥沒見識過，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
她怎麼能從氣勢上輸給對方？
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轍！
良久，她自認為調適好了，慢吞吞地湊過去，也不看他，只移向前方，自以為平靜道：“我們是不可能的！”
“哦？”祈連沐澤眼中閃過一絲興味，看她還能說出什麼理由來。
赤水沉著小臉，沉聲道：“我們有世仇！”
“世仇？”他們有仇他信，但世仇？他記得她是從下界升上來的吧？如何能結仇？
“對！”赤水一本認真，“毀家滅族之仇，就是你們祈連家族的某個人。”
祈連沐澤微頓，眸中似閃過什麼，“你確定？”
“確定！”赤水連眼都沒眨，再次申明道：“所以我們是不可能的，你還是放過我吧！”
聽到這裡，祈連沐澤神情放鬆下來，眸中甚至閃過一絲笑意，他隱含無奈地看著她，止住想摸她腦袋的衝動，現在還不到時候，“別皮了，你就這麼不想嫁給我？”
此話一出，如同被天雷劈過，赤水整張臉都垮掉了。
“還毀家滅族之仇，也虧你能想得出來。”祈連沐澤搖頭無奈道：“若真如你所說，那我可不是更不能放你走了？”
“趕緊休息，待會還有硬仗要打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二十七章 因緣際會
或許是因為祈連沐澤門下弟子才能出眾，赤水一路被保護著，倒真沒什麼感覺。
然而，隨著逐漸深入，情況很快發生了變化。
寬闊的空間再見不到了，道路越加憋仄，雖有人在前方開路，但因為地下光源稀少，兩旁影影綽綽，天然形成的、人為造成的各種暗地給一行人增添了不少危機。
他們已經不再選擇落地而行。
除非必要，沒有任何交談。祈連家族弟子之間溝通有特定的方式，赤水不懂所以無法參與其中，更無法獲得具體的情報。
在這種情況之下，她也不得不更加靠近祈連沐澤身邊。
關於生存之事，從來容不得半點馬虎。
好在祈連沐澤一直將她帶在身邊，照顧得也精細，並沒有讓她受什麼委屈。
他好像真的將她當成了自己的未婚妻，也在試著認真同她培養感情。
雖然她真的不敢相信。
之前的對話，對方當作了玩笑，但赤水知道自己是認真的，所以更加不能相信。
有時候赤水也會胡思亂想，祈連沐澤並非祈連扶蒼，他何其無辜？
轉念又想到之前被迫被搜魂，現在又被拘禁著，對方哪裡無辜？她的腦袋果然是因為太過無聊壞掉了！
忽然，前方出現大片熒藍色，赤水神識剛觸及，那片熒藍的植物仿佛受到了鼓舞，一簇簇接連開放……
柔和的光暈，星星點點，如星空撒落人間一般，瑰麗無匹。
“別過去！”祈連沐澤一把拉住赤水的胳膊，一行繞著那片熒藍植物遠遠離開。
直到離開很遠後，赤水才傳音：“剛才那是什麼？”
就在方才，她忽然興起想去看看的念頭，但是腦內警鐘大響，其餘四個元嬰齊齊阻止，以至於對方拉她時她並沒有掙扎。
“一種極難遇到的腐植，若是單獨遇上會很危險。”祈連沐澤有些意外她的淡定：“不是說這腐植危險，而是其背後隱藏的東西很危險，不信你看？”
不過是一個輕拂。
毫無動靜，就在赤水以為沒事時，幾條說不出上是蜈蚣還是蛇的長條物沿地角一馳而過，迅速沒入地底消失了。
雖是一瞬，但赤水仍然看清了它們的模樣，說是蜈蚣吧，它並沒有腿，說是蛇吧，她也未找到其嘴巴和毒牙在哪？
“這是蠲（捐）？”將就這外形，赤水迅速在腦海找到了之前在藏書閣查閱的資料。
好歹終於有個認識的東西，赤水暗自慶倖自己還沒有廢材到底。
“你再看！”祈連沐澤提醒。
因其對神識的敏銳，赤水怕再引出麻煩，僅用雙眸掃去，瞬間麻爪了。那簇簇腐植間，掛著些同樣熒藍的絲線，幾融於一體。
“你再看！”
赤水不信邪，又看到最密集區域腐植側面，依附著密密麻麻的血蛾，這還不止，其花心裡似乎也有東西湧動，那面牆上好似也很不對勁的樣子……
“快走快走！”赤水催促著，雖說這些東西她都有信心能避過，但這種被重重鎖定的惡感仍然讓人很不愉快。
她傳音抱怨道：“這腐植還可以催眠意識，如此危險藏書閣居然都沒有記錄……”
忽然感覺自己像個文盲。
“這腐植是真稀有，我說極為少見可不是騙人的。而且其危險性並不大，關鍵還得取決於它所處的環境，以及所能吸引來的其它東西。”
“那你又從何而知？”赤水憋屈地問道。
“我也是在家族藏書裡偶然見到的。”
赤水？赤水只想呵呵兩聲，羨慕嫉妒恨。
隊伍繼續前行。
這地下世界的環境極為特殊，隨著深入，赤水可說是大開眼界。
除了一些常見的普通異植外，她還看到不少在藏書閣中所知的各種異植異蟲，她將之一一印證，至於那些聞所未聞的，有祈連沐澤這個移動知識寶庫在，也能極快明白過來，當真收穫不菲。
作為受保護的一方，赤水見識了祈連家族弟子在這樣極端環境中的團隊協作能力，他們不是沒有遇到危險，但都在他們精密合作中逐一化解了，非常專業，遠非尋常小隊可比。
赤水心下暗歎，血脈和時間相加，就能凝造出這樣一個強悍的小隊，無外乎仙族都是世家獨大，將宗派排擠得毫無生存之力。
另外，她還發現，他們一行人行進速度極快，在祈連沐澤的指揮之下，他們甚少出現停頓辨不清方向的時候。
而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暈頭轉向，不得不拿出地圖作為參照。
她之前就發現這片區域他們來過，看那自壁上垂下的牽藤，絕對是她之前所見的那一株，然而他們卻並沒有回頭，而是重複穿過這條路。
更讓她驚奇的是，穿過之後到達的居然又是另外的地方。
她反復蹂躪著地圖，仍然只是半知半解，可別以為這地圖簡單，祈連家族出品的東西能簡單嗎？
它甚至不需要輸入靈力，僅用手劃過就能浮現此區域的三維立體圖像，極為逼真。
當然，也因為經過時間的磨礪，裡面也發現了不少變化，所以他們一路行來，有專門的弟子在記錄修正地圖。
赤水正在思考，琢磨著地圖的變化，感覺這地圖就好像活的一樣。
也不對，與其說地圖是活的，不如說，“這些空間竟然是可以移動的？”
她轉頭移向支撐著空間的風絨古樹，問：“是他嗎？”
祈連沐澤點頭，對她能如此之快就分析出重點表示出讚賞，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赤水驚奇地歎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轉而又問：“你們又是如何發現的？”
“整個地下世界都處在他的監控之下，你覺得他能不能做到？至於我們，難道你忘了祈連家族的特長神通？”
方位感應？！
赤水雖然略有所聞，但她絕對沒有想到這個特長如此好用，這簡直就是為了探險而生的啊。
因為神識無法穿透鋼岩，所以他們很難獲知所處空間之外的情況，而有了方位感應，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向前，連彎路都不必走，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作弊啊！
羨慕嫉妒恨！
接下來一路無話，直到他們來到一個疑似通道的入口前。
入口極小，必須得彎腰才能通過，這不是最重要的。
赤水望著通道邊壁上那些黏黏糊糊似欲往下滴的物質，半天沒分析出是什麼東西？只覺得胃部有些翻騰……
前面已經有人進去了，祈連沐澤也示意赤水跟上。
赤水也知道這不是任性的時候，咬咬牙往身上連套了三層防護結界，才跟了進去。
一行人皆盤腿俯身順著這小道內行進。
小道彎彎曲曲，有時赤水還能看到其外壁在某種撞擊下，整個小道都會不停晃動……
這……這也太沒有安全感了！
一路戰戰兢兢，好險安全通過，正待鬆口氣緩解一路緊繃的神經，就覺空氣陡然一凝。
赤水幾乎在這一瞬間就做好了迎戰準備。
是遺民！
不知道有多少人！
被人守株待兔了！
原來都在這兒等著呢？就說之前平靜得有點詭異。
“本以為，沒有人敢來捋祈連家族的虎須……”沒有再多廢話，僅僅一個手勢，立即開戰了！
赤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神情緊張，最終卻發現特麼的她完全插不上手！
為免影響他們團隊協作發揮，赤水不得不再次退居後方。
“風絨快成熟了，他們是想拖住我們的腳步……”祈連沐澤一邊觀察一邊說道。
此次他所帶來的弟子皆擅配合，人陣、器陣、符陣、秘術之間重疊疊次累加，簡直將他們兩人防護得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更是在這種優勢下不斷推進……
根本沒她什麼事兒！
她甚至還有閒心想，看來遺民也不是瘋狂到沒有理智見人就砍的，他們在這個小隊面前就表現得很弱勢，好像真就只想拖住他們而不是想要他們的命？
她也在觀察著，祈連沐澤行事果決，小隊為了爭取時間，執行力爆表，對面本就掩掩藏藏，再加上似有顧忌，且戰且退……
形勢一邊倒。
忽然，祈連沐澤拉住她，往另一個方向飛遁而去。
與此同時，小隊眾人迅速撤退。
“繞過這裡。”清河接到指令，小隊默契卻又急速飛奔。
赤水明白他們寧願繞遠路也不想和那些遺民糾纏，是因為時間不夠了。
因為出發前耽擱了時間，他們放棄了沿途的收穫，但風絨是他們此行主要任務之一，絕對不能放棄。
不得不說，祈連沐澤不只在方位上有特長，連時間也把握得極為精准，當他們到達最大的採摘地時，時間不早不晚，甚至可以說是恰恰好！
赤水也因此見到了一生難和一見的最絢麗多彩的景色——好似闖入了一幅畫，眼前各色異植如山如海，葳蕤繁茂，自由生長，遠方，烏黑粗壯的古樹枝幹相連，如山般偉岸挺拔，山峰呈白色，似被冰雪覆蓋，無數絮狀物憑空而起，如同散開的蒲公英，托著一顆顆散發著瑩潤光澤的種子，在這暗黑地底深處，構建出一幅璀璨耀眼絢麗奪目的星空……
祈連沐澤感受著手心裡的柔軟，對眼前的美景視若無睹，只側頭凝視著看得入迷渾然忘我的那個女人，眸色漸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十八章 風絨與果
可惜，如廝美景僅僅是曇花一現。
頃刻間，繁星綻放，絢爛華麗如絲錦緞，又如那煙花般墜落……
千絲萬縷，縷縷動人心魄。
祈連沐澤帶著赤水一躍而上，手指在空中輕輕劃過，從那蒲公英般絮狀小傘中，牽引出一絲無色之線，約莫寸許。
“這就是風絨？”赤水仔細觀察，毫無靈氣，真就像是一根普通絲線，實在難以想像這居然是各族最為緊俏稀缺的戰略貯備之一。
“嗯，你要小心！”祈連沐澤將之用玉瓶收起，叮囑道。
“好的！”赤水注視著那顆被抽掉了風絨的星子，真如同被抽掉了生命力，星子迅速黯淡，雖然傘狀物仍帶著它墜落，但它的旅程已經提前結束了。
赤水也試著抽了一根，並不困難。
實在難以想像如此脆弱之物，竟是修士談之色變的寄生靈植。
是的，無數陰溝裡翻了船的前輩用血和淚的經驗教訓告訴後來人，不要小瞧任何一個生命，無論它是多麼脆弱、多麼無害……
在生存面前，無論多麼卑微的生命都會露出它猙獰恐怖的一面。
看到遠方那似冰雪覆蓋的峰頂了嗎？
不錯，那就是寄生靈植風絨的母體。
所以，其實風絨古樹也並不叫風絨古樹，不過是因為其寄生的風絨而得名，甚至連他所結之果也理所當然被叫作風絨果。
由此可見，這風絨靈植在修士心目中的非凡地位。
其實在外，寄生靈植雖然稀少，但也並不是沒有。也有些不走尋常路的修士與寄生靈植契約，共存共生，實力提升極為顯著，甚至有些寄生靈植能使修士實力翻倍，這就很厲害了！
然而這一切，與風絨完全沒有關係。
因為在它寄生的一瞬間，就與被寄生者融為一體，並將之視為其禁臠，無時無刻不在抽取被寄生者的生命力，以滋養它自身並繁殖出下一代。
增長實力？完全沒有的！
甚至，從未有風絨能被寄生者將之逼出，在遇到威脅的時候，它們更傾向於玉石俱焚。
赤水身影靈動，神識數分，不過剎那間就將周圍的風絨一抽而空。
能夠收取風絨的時間極為有限，現在所有修士都在專注於採集，否則待這些星子落入下方靈植內瞬間寄生，將再無用處。
而風絨也有品質優劣之分，與它的長度有關。
一般來說，長度達到一寸的風絨已經是上品，而若超過兩寸，則是極品中的極品了。
所以在採集過程中，耳靈目敏的赤水不時聽到各處傳來的驚呼、喜悅的聲音。
索性祈連沐澤所選擇的位置極佳，風絨頗多，且並無修士相爭。
所以他們的收穫應該也不錯。
只是極品風絨在抽出前完全無法辨別，全憑運氣了。
不過數息，周圍大片星子黯淡消逝。
祈連沐澤並不戀棧，一聲令下，帶著赤水等人往遠處飛躍而去。
相比於其他修士，他們還有更為重要的任務——風絨果。
實在難以想像，這山山相連如同山脈一般龐大的山體，居然只是一株古樹的軀幹。
恐怕也只有騰耀戰場這種天道殘缺之地，才能讓這些生靈無限制地生長吧？
胡思亂想間，赤水感覺他們穿過了某個結界。
靈氣洇蘊，眼前的世界似乎都煥然一新。
他們熟門熟路地曲折前進，暗合著某種規律，每次停頓必有所獲。
赤水本就對法陣最為敏感，此時卻也毫無頭緒，那一重又一重疊加的法陣靈韻相輔相成，讓一直以來僅仗著靈力純粹煉陣的她深刻明白，陣技一道博大精深，非常力所能及。
而她要走的路還有很遠很遠。
她看向神情專注於路線的祈連沐澤，暗歎頂級豪門世家的深厚底蘊，她這樣的邊緣人如此能夠看清，不過是窺得其冰山一角，都已是震憾非常。
對方說得沒錯，這門親事無論在何人看來都是她高攀了，而她不想著趕緊抓住不說居然還矯情地推拒，背後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罵她不識抬舉……
“在想什麼？”祈連沐澤回神就見赤水神色有些不對。
赤水拉回思緒，淺笑道：“剛見你推衍方位，方知你陣技高深莫測，以前可算是班門弄斧了。”
祈連沐澤也想到了當初在陣技交流會上他們初見之時那並不美好的相處，如果當時有人說他會與此女牽絆莫深，他肯定會以為對方有病，現在嘛，只能感歎世事難料！
想到當初自己的傲慢，也頗有些不自在，將目光移向周圍，見門下弟子還在採集靈藥，遂問：“你怎麼不跟去？”
那些靈藥都頗具價值，赤水不是不眼熱，奈何她臉皮終究沒有她想像的那般厚實，一路上一力未出不說，還得到了好些風絨，現在又怎好意思與他們爭搶。
略去心中的微妙情緒，她只道：“見識有限，還是別給他們添麻煩了！”
祈連沐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這次換赤水不自在地移開眼，以對方的精明和洞察，怎能不明白她這些小心思？
可是她也無心遮掩，甚至可以說是故意的，她在告訴對方，他們之間的關係遠沒有他們表現的那麼親密。
祈連沐澤也有些頭疼，到現在這個女人還和他如此疏遠，這個女人的心理防禦能力遠超他預期的堅固強悍！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明明看著柔弱可欺，露出的爪子卻極為鋒利，你還得提防她什麼時候會給你來一下狠的，就像那隻小老虎？
明明身無長物，卻也蹦躂得歡實，他的家世地位吸引不了她，他的俊美也誘惑不了她，甚至他當眾宣佈她是他未婚妻的時候她也沒有絲毫動心，反而還想撓他？更甚至，面對周圍人的流言蜚語，她仍然毫無所動……
偏偏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甚至連裝都懶得裝。
祈連沐澤從未遭受過如此巨大的挫敗感，這相處的短短時間，他的後槽牙都被磨掉了一截。
他算是徹底服氣了，這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奇葩女人。
他是個聰明人，也隱約明白，要想撬開她的心，恐怕必須得用他的真心去交換？
想到這，他抑鬱了下，這一路上，他費了頗多功夫，仍然收效甚微，她就像是一隻緊閉的河蚌，躲在厚厚的軀殼裡面，讓他完全無從著手。
而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守在這隻河蚌旁邊，等待一線機會，他就不信這女人能永遠保持原狀，就算是塊石頭，他也要將她捂化了！
他按下起伏翻飛的各種思緒，暗自安慰自己，他已經占得先機，以後時間還長，他不急。
赤水並不知道對方平靜表情下隱含著多麼豐富的內心戲，她忙於觀察周圍左右，各種靈植、靈蟲遍雜的生存環境，奇異的法陣鑲套，只要用心留意，處處可見驚喜。
只可惜沒有一個引路人，光靠她自己琢磨，所獲甚稀。
周周轉轉，不經意間，他們已經收攏了好幾隊人，隊伍迅速擴大，直到再一次遇上雲前輩他們一行。
赤水沒有找到燕紋母子，她隱約才發現自己竟是在場修士中修為是低的人。
雖然他們均未表現出異樣，但言談舉止間的微妙卻讓赤水心如明鏡。
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山腳。
暗香馥鬱，帶著靈藥特有的味道，縈繞於耳鼻之間，引得人頻頻吸氣，以求更多。
赤水也不能免俗，她第一次聞到此種香氣，只覺極為好聞，暗自猜測這又是何種未見識過的靈藥。
不過她很快發現了祈連沐澤等人凝重的神色。
“竟然真有風絨果！”有人忍不住呼道。
一眾忍不住往那暗香處尋去。
遠遠就看到古樹光禿禿的枝幹上憑空結著一個朱紫色漿果，不過核桃大小，卻散發出陣陣藥香，濃郁撲鼻。
而在其下方，已經聚集了不少修士，竟大半是遺民。
赤水早就從圖中得知，風絨果未成熟時藥香便會溢散，吸引周圍的生靈前去，但是未成熟的風絨果除了些許靈氣是沒有任何特殊效果的，除非等到風絨果上的金色銘文成長完整……
因此，歷來風絨果成熟都會引起一場殘酷的搏殺，只有實力強大到戰勝了所有人才能得到。
風絨果只有一顆，這顯然又沒她什麼事兒。
她更關注的是那些遺民，雖然沒和他們打過交道，但如此數量仍然讓她有些不適，他們的神情也頗為怪異，專注而虔誠，靜靜凝視著古樹壁，好似對他們的到來毫不在意？
祈連沐澤他們想到的肯定更多。
赤水環顧左右，驚訝地發現之前那位號稱是為了風絨果的魔修秦昭居然沒有出現，這裡只有寥寥幾位魔修。
就在這時，古樹上方的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就見離原來那顆風絨果不遠處，一顆新生的果子吸收著古樹的藥力，迅速成長，眨眼間就長大了一圈，很快趕上前一顆大小。
真正的無中生果！
接下來，風絨果一顆接著一顆冒出來，錯落分佈，不多不少，剛好九顆.
什麼鬼？
這嚴重違背自然規律的現象讓赤水瞠目結舌的同時，對這顆古樹更好奇了，這顆古樹肯定有古怪！
藥香襲人，牽引著心底強烈的渴望，隨著其成長的脈動一呼一吸。
獨有的韻律，引得赤水面頰浮現淡淡粉色，或許她本無意相爭，理智尚還清醒，然而周圍不少人已經雙目赤紅，目中全是勢在必得的堅毅。
就見那發現的第一顆風絨果趨於成熟，藥香逐漸收斂，其上金線越漸合攏……
呼吸加重，形勢一觸即發。
後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如同預料的那般——秦昭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十九章 爭奪混戰
秦昭的到來，給本就焦灼的氛圍添上了一捆乾柴。
也恰恰在這時，每人心中都好似刻了個鬧鐘一般，叮一聲，第一顆風絨果成熟了。
“轟——”沒有任何考慮，那些已經急紅了眼、迫不及待的修士一擁而上。
都這把年紀還能看到高階大能為了一顆果實一窩蜂的爭搶，也算是開了眼界，雖然這可能和其藥香挑動了修士內心的欲望有關。
當然，這畢竟是少數。
更多的修士立於原地未動，他們只靜靜看著衝上前的那一群人，沒有嘲笑，沒有憐憫，只有滿臉的冷漠。
“老規矩？”秦昭不知何時來到他們旁邊，漫不經心道。
“可以！”祈連沐澤答應，隨即二人同時移目看向遺民那邊。
赤水隨之望去，正見到遺民中間一位佩戴著寶藍多寶額飾的青年同樣點了點頭。
顯見這樣的事情以往早有慣例，分配方案早已確定。
“他是誰？”赤水示意。
“那是黎，遺民中最強之人。”祈連沐澤答道。
前方已經見血，喪失理智的撕殺，鮮血如飄撥大雨般灑下，純淨的能量溢散，地下，無數靈蟲湧動，吸食著這難得一遇的極致美味。
赤水望著眼前的一切，她仍然無法理解這一切，就如同當初在星官棋局一樣，無畏的撕殺，毫無價值的死去……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這些人甚至連風絨果的邊都未能摸到，就已經失去了唯一的寶貴的性命。
可別以為高階修士混亂撕殺還如以前你一刀我一槍般的有來有往，沒有的，一位大能一個拂袖，就是一個浩大的高階秘術，殺傷力巨大，有被波及反擊的，有直接被格殺的，也有欲渾水摸魚的……
但無論是多大的波動，古樹枝幹上的風絨果紋絲未動。
赤水他們所在的周圍，不知何時早已豎起了結界，一浪一浪靈能波動拍打在屏障上，發出叮叮噹當接連不斷的聲音。
赤水覺得失去理智的下場何其可怕，無論修為多麼高深，一旦失去心底的那根防線，就只能任人魚肉，橫死或許才是最好的歸宿，更為可怕的是人未死，卻眼睜睜地失去所有力量……
她終於了悟，這個任務為什麼允許那麼多編外修士隨行。
或許就如同星官仙府一般，不過又是一場生死歷練，一次大浪淘沙的過程而已，強者獲得勝利得到機遇更上一層樓，弱者被永遠踩在腳底失去一切再無翻身的可能。
她心中五味雜陳，可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早已司空見慣，他們都是從一場場撕殺中成功活下的姣姣者，那些弱者也只配成為他們腳下的踏腳石。
叮，第二顆風絨果也成熟了，接著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
空氣緊繃得好似馬上就要爆炸。
除了她外，所有人都整裝待發，就像是要趕赴一場莊嚴肅穆的儀式，之前那種類似軍魂的東西又回到他們身上。
“待在這裡，我很快就回來！”祈連沐澤細心交代著，將一柄陣旗交到她的手裡。這是他萬般斟酌後想到的萬全之策。
赤水沉默著點了點頭，並不知道該說什麼。
祈連沐澤似想拍拍她的腦袋，但伸到半空中又僵住了，隨即轉身，帶領隊伍往前推進。
赤水捏著陣旗的手緊了緊，旋即盤膝而坐。
隨著他們的加入，似是喚醒了什麼，赤水耳邊甚至隱約感覺聽到了某種極為古老的歌謠。
先是清清淺淺的前奏，但隨著前方的風雲變幻，群魔亂舞，那歌謠也曲風大變，好似加入了戰鼓一般，變得慷慨激昂，豪情奔放，忽又變得婉轉淒切，此起彼伏……
赤水緩緩起身，她此時所在的高度正可以將整個混亂現場一覽無遺。
他們三支隊伍所在目標很明確，並無衝突，強悍的整體實力讓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接近了風絨果。
然而就在這時，曲風詭異地轉了一個彎，一道荒涼的音律響起。
無邊滄桑衝擊著赤水的心魄，她本能心跳加快了一拍，接著滄桑逐漸退去，嚴肅的崇敬的聲音複起。
這音調？這韻律？
赤水本能捏緊陣旗，緊張地看著場中。
也許是那古怪韻律的刺激，也許不是，無數的靈植靈蟲也加入戰鬥，且遠處還有無數的靈植趕來，地上更是密密麻麻一片全覆蓋著靈蟲。
以她的角度，敏銳的五感讓她很快發現山體山空的風絨母體正在往下移動！
而下面還在撕殺紅了眼的修士渾然未覺。
這是個陷阱！
赤水想通知他們，卻因為被困陣內，解陣並非一日之功，場中靈氣暴動，傳音也根本無法抵達。
好在她很快發現他們也極快察覺了不對，放棄了第三個唾手可得的風絨果，轉而變成防衛陣型。
她剛鬆了口氣，又發現最右邊的遺民不對勁，他們好像對風絨果毫無興趣，反而熱衷於殺人。
他們什麼人都殺，無論是仙族還是魔族，在他們眼中並沒有什麼區別。
秦昭也摘到了兩顆風絨果，他與遺民挨得最近，也很快發現了異常，沒有任何猶豫就往祈連沐澤他們那邊靠去。
漫天鮮血渾灑，好似整個天空都變成了血紅色，古怪的韻律，修士的嘶吼，靈植靈蟲的窸窣啃噬聲，空氣中靈能爆動的聲音……
無數聲音交雜、彙聚在一塊兒，刺激著赤水的耳膜。
突然，赤水猛地睜大眼，驚恐地望向所有人。
她拼命呼喊，想提醒他們什麼，然而他們要應對各方拼殺，根本無暇顧及到她。
赤水從未有如此一刻憤恨這個世界落後的通訊手段，明明擁有著如此神奇的能量，卻毫無作為，如果她能出去……
她放棄了呼喊，頹然而立，如果他們遭遇不測，她還能出得去嗎？就算能出去，她又如何應對仙族連帶祈連家族的清算？
她將目光移向那些遺民。
是他們！這都是他們的陰謀！
她憤恨地盯著他們，看著他們假模假樣向著風絨果前進，實則大肆屠殺著各路修士，更與周遭的靈植靈蟲相配合。
她就說之前的一路順利得堪稱奇跡，她將功勞歸於祈連他們的特殊身份上，卻從未想到，這不過是那些遺民的權宜之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將他們全都引入這裡，進行獻祭！
是的，除了獻祭，沒有任何別的解釋。
也或許是回應赤水心中的猜測，那古怪的的音律已至高潮。
赤水只覺得耳邊僅餘下那祭祀的怪異韻律，引得她的靈魂隨之震盪起伏，不能自已。
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給自己的五個元嬰都捂上耳套，卻沒注意到在場沒有任何一人聽到和她一樣的聲音。
至音階最高處，音律戛然而止。
赤水眼前只餘下一片白光，整個靈魂茫茫然，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
因此她也沒有發現，祈連沐澤專門佈置來保護她的結界就在這一瞬間咯吱一聲，已經裂出了一條細縫。
場內，祈連沐澤已經看到她蜷縮成一團，好似受到了某種音波攻擊，然而他並沒有任何發現。
他眼中閃過一縷憂色，就想儘快脫身。
此時，他們小隊、雲前輩的小隊以及秦昭的小隊已經迅速匯合，組成臨時聯盟，他們都在密切關注那些遺民的一舉一動。
“混帳，輕而易舉就被那些賤民擺了一道，他們怎麼敢？”秦昭目光掃過遠處那前赴後繼源源不絕的靈植靈蟲，覺得不可思議，“這都哪來的？”
祈連沐澤反問他：“你覺得在這個地方誰能有這個能力？”
這事本就經不住細考，秦昭瞬間便僵硬了，雙眼瞪得老大，“是他？怎麼可能？他想幹什麼？”
祈連沐澤下頜微揚，示意。
秦昭移目望向那邊，就見到遺民中那位黎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也回望向他們這邊，神態輕鬆從容，甚至還向他們微笑致意，都不是笨人，秦昭暗啐了一口，“他們結盟了？M的，他們想幹什麼？”
“無論想幹什麼？此地都不宜久留，我們趕緊走。”祈連沐澤不去管那些還在搶風絨果的人，只讓隊伍開路，朝著赤水的方向。
秦昭知道事情輕重，號令隊伍跟在他們後面，其他理智尚清醒的也自覺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黎並未派人追擊他們，也未去摘餘下的風絨果。
反倒是那些認為有機可趁前去摘風絨果的人被上空突然垂下的細絲洞穿，血肉瞬間被吸取，只餘下附著一張皮的骨架落入地下，連元嬰是否逃脫都不知道。
後面發生的一切並未讓祈連沐澤等人停留。
他終於面露些急切，急步往赤水處躍去，他的特長神通在不停示警，整個地面，不，是整個空間都在顫動，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就在這時，他忽然見到一個黑影突然竄出，直奔赤水而去，這讓他速度又加快了兩分，已經與後面的大部隊拉大了距離。
“不？！”他見著他親自布下的結界竟是被對方一擊而簣，抓起還未清醒的赤水，迅速逃走。
祈連沐澤目眥俱裂，就要不顧一切追擊而去。
秦昭一把上前抓住他胳膊，力氣很大不容他掙脫，沉聲道：“我們該走了！”
祈連沐澤回頭，目光掃過跟隨他的一眾弟子以及其他人，又移向已經不見赤水二人蹤影的遠方……
“走！”隨著上方無數石塊的跌落，祈連沐澤右手舉起一塊陣令，上方結界靈蘊光華忽閃，與之相呼應。
大量靈能傾泄而下，又暗含某種規律，將他們盡數包裹，消失在原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十章 追趕較勁
祈連沐澤等人剛經過傳送，還未立穩，意識還未回歸，就感覺一道強大的神識掃過，並不帶敵意，將他們全身護著，極速往上提升……
剎那間，他們已至數萬丈高空。
這是他們很少嘗試的高度，除了一瞬的驚慌外，在見到不遠處冷肅而立的軒轅仙尊時便消失了。
他們大多數人還沉浸在之前地底那若天塌了般的驚恐中，此時訥訥回神，竟有些無措，同時疑惑於軒轅仙尊居然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果然出大事了嗎？
對了，還有那些該殺的賤民，居然利用風絨果布下如此巨大的陷阱，還毀了整個裂岩大峽谷，他們瘋了嗎？
不過很快他們就來不及考慮這些有的沒的了。
因為此時他們才發現，剛才若不是軒轅仙尊，他們一出現就會被那裡的空間裂縫撕裂，就這樣，還有幾個倒楣蛋，落點實在太糟救援不及被攪成了一團血花四片飛濺……
祈連沐澤比他們更早回神，甚至在見到軒轅仙尊之時也並沒有太驚訝，而是急切凝目往下探去。
整個岩脈陣地一入眼底。
隨著空間不停震顫，整個岩脈陣地山崩地陷，鳥飛獸奔，亂作一團。
從剛才在地底的隱約猜測，到現在親眼所見的被證實，祈連沐澤整個人顫了顫，怒氣升騰，籠罩，臉陰得能滴下水。
周圍的人下意識遠離他幾步。
“天啊——！”眾修驚呼。
就見整個岩脈陣地如同活了一般，上下起伏著，突然，像是有個什麼在下方用力往上推舉了一把，整個陣地往上升高了數十丈不止。
空間被硬生生撕裂，之前就有的空間裂縫更是加劇增大，無數新的裂縫產生，這些裂縫又不斷開裂，如同碎裂的玻璃表面，裂紋不斷擴散，帶著極致的危險撲面而來……
眾修不得不一退再退。
軒轅仙尊早前已經將岩脈陣地的修士轉移了，此時仍忍不住皺眉，黑白雙劍懸於空中，頻頻顫動，卻猶如定海神針一般位置沒有絲毫變化。
除了少數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之外，其餘修士都驚呆了。
他們沒有祈連沐澤的特長神通，現在仍然沒有搞清什麼回事，只將這一切都記在了那些賤民身上。
只是，眼前，整個陣地拔地而起，空間頻頻震盪，他們甚至連怎麼回事都還沒問出口，不過眨眼之間，整片大陸消失了…消失了……
如星河倒卷，留在原處的是一個神秘的黑洞。
空間裂縫在其驅動下如同欲擇人而噬的巨獸，張牙舞爪般迅速蔓延抽擺……
分分鐘收割著修士的生命。
黑白雙劍終於支撐不住，雙雙往後退了數百丈，險險又定住了。
“我們走！”秦昭陰沉著臉，這一趟任務，他們損失了近七成的人，可謂是極為慘重，此時也再沒有心情計較別的，只向軒轅仙尊等人示意後便迅速離開了。
其餘修士感受著空間越來越頻繁的擠壓，也都知道不可再留，紛紛結隊離開。
只祈連沐澤攢緊拳頭吱吱作響，滿腔怒火卻沒有任何發洩的地方，憋得雙眼血紅，卻不肯離開。
他後悔了，他當初就不該留她一個人……
在他身後清河目睹這所有的一切，想歎造化弄人，卻又生生憋住了，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又見軒轅仙尊正在密切查探黑洞的運行軌跡和情況，默默拿出聖令發出請求最高支援。
他心裡也忍不住慶倖，幸好有軒轅仙尊主持大局，不然如此巨大的黑洞，在裂縫的肆虐下邊緣將不斷被攪碎崩塌，後果將不敢想像。
雖然他也奇怪軒轅仙尊為何恰恰在此，但這無關緊要。
他隨即拿出之前準備的物資，將能穩固空間一類的全部取出來，吩咐弟子佈陣以助仙尊一臂之力。
忙碌中他偶爾也會想到悟星仙子，不知道擄走了她的是什麼人，也不知她現在可還好……
***
赤水現在一點都不好！
其實在她被擄時她就已經漸漸清醒了，只是腦袋空洞洞的無法思考，也無法反抗。
她制止了小翼，正準備繼續裝懵，然而現實很快就讓她無暇再想別的。
整個空間劇烈震動，如空間崩塌一般上面無數鋼岩滑落，大小石頭靈植等物，密集如雨，而擄走她的那個人卻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竟拿她開路，她要再不清醒，估計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祭日了。
她幾乎是掙扎著翻了個身，一掌就往對方往腦袋上呼去。
那人本是帶著她逃命，早已經不耐至極，此時更是順勢就將她摔了出去。
赤水好懸沒摔個狗啃泥，心中惱怒交加，卻也絲毫不敢大意。
現在逃命要緊！她可不想被砸成一塊肉餅深埋地下。
“M的！”那人面無表情，但從語氣中可以看出他現在也很浮躁，甚至有一絲畏懼。
但他對赤水又分明有所圖謀，在這種情況下還往赤水的方向跑來。
“轟隆隆——”又是一聲巨響，超越音階，說是天崩地裂也不為過。
二人不可避免都被震倒在地，並隨之翻滾……
赤水暗自叫苦，眼看二人要滾到一堆去，她先下手為強，橫空一腳將對方踹遠。
那人本是順勢來抓她，沒想到卻被踹了一腳，氣怒交加，正欲還擊，忽然感覺周身的束縛猛地一鬆，他們竟都不自覺飄浮到了空中。
二人相視，俱都見著對方那無法掩飾的驚恐悚懼之色，根本沒有猶豫，二人迅速往外逃去。
那人搶佔先機，先一步奔出。
赤水緊跟其後。
二人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一路見路就闖，無路開路，生生衝到了地面之上。
二人仰頭向上，久久無語。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忽然調頭往她瞪出來。
赤水防備地後退了兩步，僅僅是兩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竟拉開了十數丈。
兩人又同時愣住了。
良久，那人受不了地又低罵了一句什麼，隨即面色發狠，祭出一柄銀匕，狠厲威脅道：“快將玄陰玉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原來是你！”赤水先看到那柄熟悉的銀匕，又聽到對方的話，那還不知對方是誰，只是對方隱藏的本事更高了，她之前竟一直沒有認出來。
對於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赤水也很無語：“都說了玄陰玉不在我這兒，你怎麼就盯著我不放！”
“就那麼幾個人，不在你身上在哪？”說起此事，庚桑如濤心中的怨憤簡直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三天三夜都難說完。
赤水簡直要崩潰了，“你覺得可能嗎？我又不是和他們一夥的，我是後來無辜被牽連的好麼？”
“可能！”庚桑如濤雙目將她鎖定，防止她逃走，“我已經確認了，他們身上都沒有，就差你了！”
“沒有沒有真沒有！”赤水也憤憤然，“你就那麼確定你沒弄錯？”
“確定！”庚桑如濤頓了頓，又補充道：“因為他們都死了！”
赤水迅速反駁：“你騙人，明明就有逃走了的。”
庚桑如濤細眼眯了眯，“你怎麼知道？”
赤水眨了眨眼，昂著頭鄙視對方：“當然是後來又遇見過啊！”
“我不信！”庚桑如濤抓住徘徊在身側的銀匕，舌尖從上唇滑過，“左右只剩你兩個，殺了你再去找他也行！”
赤水見說不通，轉身就跑。
雖是憑空飛躍，然而因為天道之力驟減，竟比以往用靈力驅使更快幾分。
她快，對方卻比她更快，她不得不加快腳步。
沒多久，她就已經氣喘吁吁，香汗淋漓了，忍不住求饒道：“這位道友，你看我們都是天涯淪落人，同病相憐，此時何不化戈為玉帛，先想法逃出此地，再做計較，可好？”
“好！”還不等赤水反應，他又道：“那你先叫聲‘奴家’來聽聽。”
簡直神經病，赤水翻了個白眼，怎就忘了這個傢伙還是個色痞。
庚桑如濤不緊不慢地追在她身後，一點不急，“怎麼？這都不願？你之前不還跟著素和家的小子，現在又傍上了祈連家族的新秀嗎？手段了得啊，怎麼，將素和家那小子甩了？”
赤水也不辯解，只顧悶頭跑，反正關於玄陰玉她打算來個死不承認，可別忘了對方是個心狠手辣殺人滅口不見血的狠角色，她敢肯定一旦她交出去將只有死路一條，誰讓這關係到那個三足鼎靈寶呢！
至於拼盡全力一搏？完全沒有把握啊！別說修為境界差距甚大，便是打鬥手段她也無法與之相比，想想那把銀匕，殺化虛如斬雞啊啊啊——
幸好這裡發生了重大變故，天道法則都消失了大半，他們也不敢隨意動用靈力……
“也是，祈連家可是要將你娶進門去做正室，你自然不會考慮素和家那小子了，那你也考慮考慮我啊，他雖是祈連家少主，但上有九大長老加無數長輩，下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能做主的事少得可憐，可不比我這個少主做的舒坦安逸……”
赤水聽對方胡話連篇，惡意滿滿，本不打算理會，此時也忍不住轉頭丟了一句：“你都不想想這是哪兒？還做著春秋大夢呢！”
庚桑如濤聞言，臉色猙獰了幾許，“也不看看這是誰害的？要不是你！”
“你怪我我還怪你呢！若非你圖謀不軌，我們早就出去了。”赤水更加理直氣壯，別以為她當時無法動彈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正氣勢不能輸。
庚桑如濤看著赤水的模樣，氣怒攻心，偏偏嘴皮子沒有對方利索，占不了上風，內心的憋屈無以言表，當下不管不顧，驅使銀匕直奔赤水而去。
那速度快得驚人，赤水哪敢怠慢，小翼自動護主，帶著赤水在空中一個旋轉，避過銀匕，她自己則不甘示弱，掐指一揮，一個縮小版的炎雷術回擊過去。
她的本意是想牽制下對方，方便她逃走。
那知道一出手，天空便轟隆隆作響，似打雷一般，周遭靈氣迅速彙聚，生成一片火海，生生將他們二人阻隔於兩端。
庚桑如濤接連退後數十丈才避過被火焰席捲的命運，兩人徹底愣住了。
頃刻間，無數神識聚焦此地，連空氣都仿佛要被烤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三十一章 真的大佬
當赤水被逮住時，她的心情是沮喪的。
唯一值得慶倖的一點，是那個混蛋也沒能逃脫，呵呵！
也不知道那混蛋被帶到哪兒去了，當然，她不是擔心對方，她只是在擔心自己。
一路所見，強者如雲，或許是幹成了這件大事情，終於將套在他們身上的枷鎖斬開，一貫狠厲陰沉的面目略微緩和，精神面貌都換了個樣。
更有不少遺民小孩、少年趕來好奇地圍觀她，他們的雙眼都很純淨，尚未被仇恨浸染，除了身上的衣裳太過簡陋之外，與外界小孩並無不同。
但被人如同小動物一樣圍觀，這滋味仍然讓赤水一言難盡。
這是一個大殿，古樸有餘精巧不足。
赤水被人推進門，還沒看清具體情況，身後的大門就被合上了。
“……！”可怕！
大殿內安靜得嚇人！
赤水緩緩移步，繞過屏風，發現裡面並沒有人，她暗自鬆了口氣，走至一旁位置上坐下，順手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聞了聞，正欲喝上一杯壓壓驚，抬眼就見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
“呼！”茶沒喝上，還差點被驚得摔了杯子，赤水暗贊自己心理素質強，一滴未灑出，卻也不敢再喝了，連忙將茶杯放下，並起立，厚著臉皮打招呼：“赤水見過前輩！”
雖然仙族大多不將遺民放在眼裡，口中也多出污言穢語，賤民什麼的都是常見稱呼，但赤水本沒有高人一等的心思，自然也並沒有太大的為難？（真不是臉皮厚？）
面前的青年興致盎然地打量著她，淺笑道：“你可以叫我黎。”
赤水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面前的青年臉實在是太嫩，也沒有給她任何壓迫感，但特麼只要一想到這位就是籌畫了整個事件將遺民數十代沒有完成的任務都能輕鬆搞定的大佬，還是坑了她的罪魁禍首，最重要的是她現在還落到對方手裡！
她訕訕笑了下，可不敢當真！
要知道修真界怎麼區分尊卑貴賤，僅從名字就可知曉，你看豪門世族都是四字，她這樣的兩字，對方更慘，直接一個字，能隨便叫嗎？
萬一他從中聯想到點什麼不愉快的牽怒於她怎麼辦？
黎好像並不在意赤水的拘謹，硬生生繞著赤水打量了半圈，才在一旁坐下，“聽說你是祈連沐澤的未婚妻？”
赤水很快答道：“祈連大哥是這樣說的。”頓了頓，非常自覺地給對方斟茶，滿是討好。
別說她沒骨氣，在她心目中，眼前這人就是忍辱負重、扮豬吃老虎、心思深沉、喜怒無常的真反派大佬啊！
所以骨氣是什麼，真惹不起惹不起啊！
赤水的回答所帶資訊之多，黎難得一見的無語了。
之前祈連沐澤對這女子的照顧他可看在眼裡，對比現在，他心裡默默可憐了祈連沐澤一把，什麼眼神兒啊？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
赤水搖頭，直白道：“前輩若有能用上的地方，儘管吩咐。”
這就沒有什麼意思了，黎本來也就是只有一絲好奇，此時也消失得差不多了，除了覺得此女比較識趣有點小聰明之外，再找不出別的優點了。
他也無意探尋更多，遂起身，示意赤水跟上。
赤水一頭霧水，卻也只能忐忑不安地跟上。
從後殿至曲幽小徑，又繞至一處懸崖，盤旋而下，到達一深靜山谷，入目所見全是奇花異草，在山谷最深處，隱約可見一株參天大樹，斜斜探出一根枝椏，引人探尋。
黎停住，只示意赤水進去。
赤水心想到了這把年紀啥大風大浪沒見過，可不能弱了心志憑添笑柄惹人恥笑，遂也不說什麼，自進去不提。
行到大樹處，果見這內裡別有洞天，整個山體被掏空，呈半圓形，加以亭臺樓閣填充，山的古拙，樓的精緻，相輔相成，極為雅致。
山一側又有那瀑布傾流而下，形如白練，擊於青石之上，水花飛濺，霧靄幾許，又有小橋流水，和以茂林修竹，鬱鬱蔥蔥，給此地增添了幾分仙靈之氣。
赤水探頭探腦，正想著該怎麼辦，忽覺有異，仰頭一看。
就見樓閣旁支出於山體的棧道上一涼亭處，有一人正向她招手。
赤水估摸了下，輕輕一躍便輕盈地落在涼亭外棧道上，只上前幾步便至對方面前，卻又忽然愣住了。
怎麼形容眼前之人呢！如此讓人驚歎的容貌赤水可說是憑生未見，有少年人般的精緻，又有青年人般的朗闊，揉和在一起，卻又毫無侵略力，反而讓她極想親近，心中更是生不起一絲防備。
甚至她五個元嬰沒有一個跳出來示警，這就很不正常了。
之前在黎面前她都能沉著應對，在這人面前她卻難得地卡殼了，她總覺得怎麼稱呼對方都不太對，所以糾結了。
對面之人竟是笑了笑，絲毫不以為忤，只一揮袖間，赤水便覺眼前一片綠芒掠過，待再看時，卻發現二人又已經換了地方。
“哇——！”好高！立於巨山之巔，一覽眾山小的感覺，無論經歷過多少次，每一次都會有不同的感慨。
雖然天穹之上仍然什麼都沒有，卻詭異地讓這個世界處於有光的狀態，只舉目遠眺，群山峻嶺，層層疊疊，不知其遠也。
忽又變換，立於一處深潭上空，也不知對方如何操作，就見那深譚中之水不斷擴張，蔓延，升騰，水位線不斷上漲……
有那些覓得一徑，傾湧而出，形成一條條小河，又不斷壯大，分支……
赤水眼睜睜看著這裡從小小一個水潭演變成一片浩瀚的海洋，早已驚得無以言語了。
又忽然，二人來到一荒漠處，看著漫山遍野的草木瘋狂生長……
“你看，這是我的世界！”那人似完成了一件極有成就感的事情，看向她的眼神是帶著一絲期待？
赤水再三確定，是真的？可是又怎麼可能？她有些緊張地嚅動了下雙唇，肯定道：“嗯，這是你的世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無中生有之能，隨手就能創造出萬千生靈，這與創世主又有何區別？
恐怕就是以仙尊之能都無法做到吧？
同時她心裡也在默默哭泣，原來她誤會黎了，黎只能算小BOSS，這位才是真大佬啊啊啊！
得到她的肯定，對方似乎很開心，他帶著她又來到一處高樓的簷角處，極為率性地坐下，又拍了拍旁邊。
赤水挨著他坐下，心中並沒有什麼男女之別，只有滿滿的疑惑。
就見他晃悠著小腿，極為悠閒地指著下面忙碌的遺民說：“這裡有八十萬人。”
“那麼多？”赤水訝然。
對方點頭，“整個騰耀戰場的遺民青壯都被我帶來了。”
赤水能說什麼呢？難道真要化身鹹魚不住喊六六六嗎？
她搖搖頭，揮去腦海的不正經想法，有些遲疑地：“你是風絨古樹？”
雖然已經很明顯了，可是她仍然忍不住想問個明白啊。
對面那人笑眯眯地望著她，並沒有否認，只是道：“那可不是我的名字。”
“那你叫什麼？”赤水好奇地問。
對方不答，反而移目望向遠方，說道：“之前我曾聽你說，我的本體像是菌柄？”
赤水只愕然一瞬便恢復了正常，好像這之前經歷的所有都得到了解釋，她想了想，給對方描述了一下靈芝的形象和性狀。
對方頗有興趣，聽得甚為專注，竟讓赤水將之印畫下來。
赤水依樣照辦，也申明這只是她在某個小世界中所見，也並未生出靈性。
要是對方真要去找，那她不得哭死，她到哪去找一株只在前世見過的靈芝啊。
對方珍而重之地將那畫收好，才歎道：“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疑惑，為什麼自己無論怎麼生長都長不出一片葉子？”
？？！
蝦米？赤水完全懵逼臉。
她聽到了什麼？大佬這是在逗她玩嗎？
就聽對方聲音雀躍地又道：“這下好了，也有別的生靈同我一樣，只是我還未碰到而已。”
“……”大佬等等啊，說了半天，原來你就只關心那靈芝長沒長葉子嗎？
你本來就是生長在土裡從來沒有冒出地面需要長葉子來幹什麼啊？
不管赤水內心如何淩亂，對方卻真好似放下了一個包袱般，皺眉略加思索，道：“靈芝，靈芝，這名字好聽，那我叫什麼比較好呢？”
赤水倒抽了一口冷氣，震驚地問他：“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你們不是有血脈傳承嗎？”
“我怎會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對方略帶鄙視地橫了她一眼，“我只是想給自己取個好聽的名字。”
“……”無力吐槽。
“那你取好了嗎？”
“還沒有想到滿意的。”
對方苦惱的樣子真實的讓赤水忍俊不禁，難道菌類大妖都是如此單純嗎？她想了想，建議道：“靈芝，取‘靈’字，曦者，晨光是也，這個世界的新生都得歸功於你，你覺得‘靈曦’怎麼樣？”
“靈曦，靈曦，嗯，好聽，那我就叫靈曦了。”他高興得一躍而起，仰望蒼天，道：“總有一天，我能將這裡的天道演化完整，讓這個世界的生靈都能看到真正的朝陽！”
赤水笑眯眯地聽著，也如之前對方一般晃悠著小腿，難得清閒的模樣，冷不丁就見對方蹲下拉起她的手，懇切地對她說道：“你也同我一起吧！”
“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十二章 偷雞不成
“你同我一起啊？你願意嗎？”靈曦真摯的表情無懈可擊。
赤水算是被打敗了，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她還以為這是在求婚呢！她指著自己鼻尖，“可是我境界不夠啊！”別說共創新天地，特麼她連無中生有都做不到啊。
“沒關係，我的本尊很厲害的，你就陪我說說話就好了。”他單純地說道。
“本尊？！”好吧，赤水抹去一臉血，總算知道為麼對方直到現在還沒有名字了，“那你本尊同意了嗎？”
靈曦只糾結了一息，就釋然道：“本尊現在可忙了，離不開，就是我作主了。”
“……”赤水想說可不是正忙嗎？正忙著和天道較勁呢！她轉而問道：“那我們這是要往哪去啊？”
“我們要去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靈曦說到這裡，有著一絲興奮和嚮往。
這等於啥都沒說啊，赤水無奈接上：“然後呢？”
“本尊說要在那裡建立一個專屬於我們的世界。”
這話太含糊了，“我們”這個範圍是指哪些？“那你描述一下你想到的？”
“我們會有許許多多的同族，會和人族一樣強大，我們共同建設我們的家園，怎麼樣？”
“額，是挺不錯的，可是你不是唯一存世的一株嗎？”
“是沒錯，但以後本尊肯定會培育後代的。”
“那你為什麼要將這些遺族帶上呢？”
“當然是為了新世界的完整性啊。我們簽訂過契約，他們幫我收集各類生靈，我帶他們離開那個天道殘缺還要不斷遭受壓迫的世界。”
這就能說通了，赤水點頭，同時又很是頭疼，這可怎麼辦呢？難道她就這樣被困在這個世界了？不行，且不說功法問題，那些遺民是為子孫後代犧牲自己，她可就是真斷送前程了。
她有些糾結地看著對方，這個分身有點傻白甜還好說話，但他知道得也不多，她不會天真地以為本尊也是如此。
想想之前在地下殞落的大能多如流星雨，聯想到那時聽到的古老韻律，恐怕那些大能都是被遺民獻祭給他了。
真是大手筆啊，也不知道仙族現在是如何反應。
***
你問仙族現在是什麼反應，一次損失了快七百大能，且不說這七百人的身份背景以及各種關係，就說那留下的巨大黑洞，讓某些高層都快瘋掉了好嗎？
以軒轅仙尊之力，也只能勉強維持這個黑洞在短時間內不繼續擴散，但是，仙尊也是會力竭的。
這時候自然是該祈連家族出手了，但是，就算是他們得了信就出發，現在也才只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至於還有其他幾族？魔族的話有秦昭帶信，肯定會有援軍，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妖族？那些傢伙能懂陣法嗎？
軒轅如硯抹了把臉，又望向遠方沉默如一方石頭的祈連家族少主，默默轉頭，至仙尊面前，彙報道：“祈連家族的人到此還需五日，尊上你……”
軒轅仙尊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就說不下去了。
他只得按下心裡的擔憂，轉而移向某方石頭，這樣拼命，你說等祈連家主到達，發現自家乖孫已經靈力透支，形銷骨立，他可如何給人家交代？
不僅是他，就是還留在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危險性，別看現在這黑洞一吞一吐間沒有什麼能量溢出，可要是仙尊一抽手，他們連逃都會成為奢想。
可他們還是留下來了，究其原因，實在是不願親手將事情擴大到再也收拾不了的地步，騰耀戰場的重要性誰都清楚。
為了自身的安危，他們無一不是在密切關注著仙尊的一切。
當然，要想從仙尊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什麼，他們可能還需要更加深厚的功力？
不管怎麼說，仙尊那兩把紋絲不動的雙劍都很好地安撫住了眾人。
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確已力竭，甚至他也無法保證他還能堅持多久……
×××
再說此時的赤水，告別了好說話但是確實知道不多的靈曦，找到了被囚禁在山洞裡的庚桑族少主。
他被用鎖鏈綁在一根粗壯石柱上，四肢均被扣上了禁靈環，別懷疑，赤水現在身上也戴了四個，可說是一點靈力都無法調動了。
看到敵人比自己過得不好，她終於高興了。
庚桑如濤神智尚算清醒，遺民也並沒有虐待他，所以他很快就發現了赤水並且絲毫沒有弱了氣勢的回瞪她。
居然還那麼凶？赤水圍著他轉了轉，掏出一塊玉佩來壓住裙角，才問他：“你還要玄陰玉嗎？”
“我就知道玄陰玉在你手上。”庚桑如濤毫無意外之色，只掃過那塊玉佩，對其功用已是了然於心，眼露譏嘲，不愧是跟著祈連家少主的人，看來好處沒少拿。
其實這就是一個隔音加防止別人探聽的普通陣佩而已，只造型精巧了些，不過是赤水煉陣時隨手做的一個物件，恰在這特殊時候派上了用場。
她陣訣本就出自祈連家，對方誤會倒也算是有跡可尋？
赤水挑了挑眉，“如此肯定？”
“呵呵，你以為那個叫安平的真能逃掉嗎？”
“你在週邊還佈置有埋伏？”赤水驚訝了，這人還真是城府極深，做事滴水不漏。
再想到之前對方順著她的話走，明顯就是想降低她的戒心，這混蛋打得一手好算盤。
赤水氣得真想立即揍他一拳。
“那你告訴我，你又是如何知道還有人逃掉的？”
赤水看對方絲毫沒有被囚禁者的自覺，居然還想探究這個問題，這問題重要嗎？
心念電轉，突然發現特麼的幾句話下來，她好像已經默認玄陰玉在她手上了！
反正都到了這般境地，這混蛋已經鎖定她了，她承認與否好像也無關緊要？就是心情有點不爽，“就算你拿到玄陰玉又能有什麼用呢？你還能出得去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究竟是怎麼逃掉的？”庚桑如濤對這個問題很執著，“我明明記得你當時被空間裂縫吞噬了。”
赤水極為不滿，“這重要嗎？”
“重要！”庚桑如濤目光灼灼，“沒有人能從我的謀劃下逃脫，你是第一個！”
“呵呵！我是不是還要說一聲很榮幸？”
看到對方理所當然的樣子，赤水就是不想讓他知道，讓他糾結去吧，“你說我要是將你的身份告訴外面那些遺民，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樣處理你？”
面對庚桑族，不管是仙族還是遺民，都可以說是深惡痛絕，恨不得將其當蟑螂一樣一掌拍死。
庚桑如濤絲毫不在意她的威脅，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去試試？”
赤水眼睛眯了眯，又湊近他幾分，輕聲道：“如果我再告訴他們，你身上還有一個三足鼎靈寶呢？”
此話一出，可謂是觸動了庚桑如濤的逆鱗，就見他瞳孔驟然擴大，又驀地緊縮回去，手卻忍不住抓向她。
只是他被鎖鏈所縛，徒勞無功，只引得鎖鏈嘩啦啦作響。外面遺民探出頭來，查看了下，見並無異常又縮了回去。
赤水退後一步，氣定神閑地看著他。
不過很快庚桑如濤就冷靜下來，扯起唇角笑道：“你不會的，你還得指望著我幫你逃出去，不是嗎？”
被說中了心思，赤水仍然面色如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硬撐的，她不由輕嘲道：“我確實是想著同是天涯淪落人，來找你拿個主意，但看來你這個少主適應良好，我也就不多事了，告辭！”
她說完就走。
庚桑如濤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輕嗤一聲，神思電轉，複恢復沉靜。
就在赤水幾步竄出山洞心裡暗呼自己偷雞未成蝕把米時，軒轅仙尊皺了下眉頭。
這一下可謂是挑動了所有人的神經。
軒轅如硯趕緊上前：“尊上有何吩咐？”
軒轅仙尊悶哼一聲，與此同時，前方兩柄劍嗡鳴作響，劍上浮現無數金紋，似已撐到了極致。
“速速退後！”
祈連沐澤也感受到了什麼，不敢耽擱，指揮著家族弟子紛紛往後撤去。
負擔加重，軒轅仙尊面上又白了一分，兩柄劍再不能受控，哧啦啦往後滑行。
他自己也往後退了數十丈，忽然，他身後一片空間扭曲變形，張開一道口，空氣倒卷，欲將他吞吸入口。
他並不驚慌，正欲動作，忽然背後又出現一股推力將將中和掉那吸力，使他仍立於原地。
他側身，就見從那大口裡躍出一個藍衣身影，他當即面色一鬆，疲憊之色才顯露出來。
這自然就是赤水倍感親近的百里前輩。
二人不過一個目光交匯，就已交換了所有資訊，軒轅仙尊退居一側盤膝養傷，而百里前輩則是打量了那巨大黑洞數息。
就這短短時間，那黑洞沒有了掣肘，已是近在眼前。
他手掌輕托，一個紫色扁圓狀物憑空而現，在他極為輕盈的翻掌輕推之下，滴溜溜地旋轉著往黑洞奔去。
在別人看來這完全是投石入海之舉，未想到須臾之間，那物迅速膨脹，擴大。
也直到此時，眾人才看清，這扁狀物上刻著無數銘文，線條交雜，靈能流動又似有規律所尋，不知是由多少精密部件組成，這分明就是一個頂級羅盤靈寶。
如果赤水在這裡，定然第一時間就能明白這就是穹目那廝讓她偷的紫玉羅盤。
也幸虧她沒有在這裡，沒有看到那個羅盤刷刷刷一通解組之後，竟是卡在黑洞中間，不進也不退，無數金色絲線探出，伸向那些肆虐的裂縫……
別人畏之如虎的空間裂縫，就乖乖地臣伏在那些絲線下，逐漸彌合，雖然速度緩慢異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十三章 人樹傳承
當赤水再一次見到靈曦時，就聽他說他的本尊要見她。
其實赤水一直不明白這顆風絨古樹為什麼會對她另眼相待，難道就因為她似是而非的一句說他像菌柄的話？
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現在這樣，她反而有一種塵埃要落定的感覺，想到自己雖然被束縛了靈力，但是那些遺民也沒敢為難她，好歹是托了對方的福，見就見吧，早晚也是要見的。
靈曦拉著她一個空間轉移，他們就來到了一個很特殊的空間。
像是一片海，碧幽幽的海水輕輕起伏，海上煙波浩淼，給岸堤蒙上一層薄紗，意境甚美。
靈曦拉著她踏波而行，幾分童趣幾分天真，還不自覺地拉著她甩了甩手。
赤水卻注意到那岸堤之上，分明坐著一個人影，雙足伸到海面上，來回輕點著水……
及至近前，尚未看清楚其真正面容，赤水心裡就知道，這就是本尊了。
只是真待看清之時，她仍是忍不住看直了眼。
比之靈曦更加精緻、雌雄莫辨的容顏，仿佛是攫取世間男女最優秀的基因集於一身，見之不能忘，思之若邪。
靈曦見狀，在她眉心一點，赤水立即清醒過來。
之後便是窘迫，便要行禮。
靈曦本尊阻止了她，又拍了拍身旁。這動作，與之前靈曦做的一般無二。
赤水心隨之一定，便依言在他旁邊坐下，也學他的樣子，褪去鞋子，將雙足伸入海中。
海水包裹，純粹的靈力蔓延至全身，迅速洗涮掉了身體內暗藏的暗傷灰垢，如同做了一次深層次的清潔，從靈魂至身體，無一疏漏。
她之前雖能聽到那獻祭的音律，但完全是被迫的根本無法控制，因此其實也被其所傷，之後又一直沒來得及修復，只覺得極不爽利，此時一朝解脫，不由舒服地呻吟出聲。
只一半，她就連忙捂住了口，並悄悄側目。
卻見對方正含笑看著她。
這個笑不帶任何情緒，也沒有任何攻擊性，赤水便也回以一笑，感激對方的慷慨贈予。
她心裡則是震憾無比，滄海一粟，就能將她從裡到外洗滌一遍，而對方坐擁這整片海洋，是何等的富有，也不怪對方能開口就是創造一個新世界這樣中二的宣言，原來竟有這等底氣，她服氣了！
靈曦本尊見她已無礙，便起身往回走。
赤水自然趕緊跟上，直到這時，她才發現靈曦本尊還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直達地面！
等等，那長髮上怎麼有個小疙瘩，就好像是在一幅美麗的畫上發現了一個污點一樣，她下意識就上前想將那個小疙瘩摳下來。
這並不難，那小疙瘩一碰就脫落了。
然後，那小疙瘩就在她掌心迅速變大，直到比蘋果還胖上了一圈才停了下來。
赤水傻眼了，這形狀，這金紋，這不就是之前大家拼命爭搶的風絨果嗎？
這體型，抵得上之前她見的兩倍有餘了。
她那個風中淩亂，抽了抽嘴角，抬眼就發現靈曦本尊也側過身來看向她。
好像也沒有發怒？
倒是靈曦跳過來，湊近她，說道：“你也喜歡這個嗎？我這裡有好多的。”
“好多？”赤水又抽了下。
“嗯，你要我都送給你啊！”靈曦說著，用手從本尊頭上一梳而下，遞給赤水。
赤水將信將疑地接過，就是一個懷抱的風絨果！
她手忙腳亂，將將把這些風絨果抱住，粗略一掃，竟足有二十顆之多。
她一邊暗呼著發財了，一邊又很忐忑，望向靈曦本尊。
靈曦本尊已經往前走了。
“謝謝靈曦啊。”這回是真的發財了，她連忙將其全部都收進指環內。
“不謝，還要嗎？我還有……”
“夠了夠了，謝謝靈曦。”赤水趕忙打斷他，一人只用服一顆，二十顆已經盡足夠了，貪得無厭毀人品，走了走了。
快步追上靈曦本尊，赤水再看到那一頭烏髮感覺都不一樣了。
這哪是頭髮！這分明就是其枝幹啊。
聯想到他們之前的行為，這不就是幾千個大能在他頭髮堆裡折騰嗎？
赤水整個人都不好了。
果然這個世界沒有不可能，只有想不到？
前世有老人常說，要對這個世界存有一顆敬畏之心，她從未有如現在這般，對這句話理解得這麼深刻透徹。
一路上胡思亂想，赤水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進入了一處洞府。
“等等！”靈曦拉住赤水，隨即輕柔地將縛於赤水四肢的禁靈環取下。
赤水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已席地而坐的本尊。
本是階下之囚，不過是本著能活一天算一天，開心一天算是賺一天的樂觀心態（你確定？），現在對方這一舉動又讓她迷糊了。
“快來坐下。”靈曦自顧坐在其本尊旁邊，是打算繼續充當代言者了？
還是對方希望通過靈曦來讓她安心？
不管怎樣，有靈曦的存在，她也的確放鬆了許多，她也上前，在其本尊對面坐下，二人相隔不足一丈。
之所以不選擇更近，是因為正面面對這樣一張俊美的臉，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把持得住？
想多了，真實情況是她可謂是正襟危坐，背脊繃得鋼筋直，就等對方出招了。
“阿水，你知道你很特別嗎？”靈曦坐在本尊身邊，連神情都正經了幾分。
“你是指？”
“那祭樂，你也聽到了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雖然知道瞞不住對方，但這能力怎麼來的她都不清楚，也許是雲晴師傅的音控三術，也有可能是翠煙宗的香控術，不管怎麼來的，她都沒法控制，這次還反傷了自己，所以有什麼用？
“曾經在這個世界，六族界限還未如此分明之時，就在這片土地上，有一支人族，俱都如你一般，可以聽到這種祭樂……”
赤水心下一跳，“然後呢？”
“這祭樂就是他們教與我的。”
“他們在哪？”
靈曦似看出了她的一絲急切，說：“他們被覆滅了，連同這方大陸一起。”
“嗯？”有點不理解。
“後來又有大能者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將那已經被他們擊碎的大陸又整合在一起，這才有了現在的騰耀戰場。”
“原來您並非是騰耀戰場的原住民。”這裡也能說通了，之所以見過體會過完整的天道，所以才會說重建，不是沒有理由的。
那他究竟活了多少歲了！
“你是他們的後代嗎？”靈曦問道。
“很遺憾不是，我這算是後天不知怎麼得來的不受控制的技能？”赤水坦言道，不是沒想過矇騙對方，可是蒙騙不了啊。
靈曦聞言，看了本尊一眼。
他本尊只是輕微點了下頭。
靈曦遂問道：“那你能說說對於這個新世界，你有什麼建議嗎？你們人族的見解總是很奇異的。”
“我嗎？”雖然靈曦曾帶著她匆匆流覽了下這個世界，但要說到建議，哪一方面的……“請問您的目標是？”
“振興我族。”
這問題上次不是說過嗎？她小心翼翼地問，“您已經開始培育後代了嗎？”
“已有計劃，當年人族還未興之時，據說我族也是繁盛的，只是滄海桑田，其他俱都凋零，而你們人族卻依然興旺，欲振興我族，自然要向你們人族請教。”
“……”赤水能說什麼呢。
她抹了一把臉，又想了想，問他：“您知道人族為什麼要分男女嗎？”
靈曦本尊難得地皺了下眉，似在思索。
靈曦就是完全茫然之色了。
赤水也並不吊他們的胃口，直接道：“這就是為了傳承！”
靈曦不解道：“你們傳承如此複雜，哪有我們方便，傳承後代只需要從本體分離出去一部分就行了。”
“你們的傳承是很方便，想培育就培育，還自帶血脈傳承，那為什麼在上古你們還繁盛，到現在就只餘您一株了？”
靈曦本尊不言，只看著她。
赤水想著受惠頗多，很快就接著道：“您忽略了一點，外在環境總是在變化，而你們的傳承，血脈卻很難改變。”
“雖然也會有特殊情況，你們的血脈會發生變異，但那樣的情況太少了。”
赤水整理了一下思緒，認真看著對方，道：“如果您想要優化自身一半的血脈，您可能需要傳承三千代，而人類你知道需要多久嗎？”
“多久？”靈曦本尊終於開口了。
壓下內心升起的一丟丟成就感，赤水伸出一跟手指。
靈曦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著她。
赤水肯定道：“沒錯，人族男子隨便找一個女子傳承，就可以和對方交換一半的血脈，他們的後代血脈優者不斷被傳承，血脈差者則被淘汰，三千代後，您再來看？”
靈曦本尊沉默不語，但從靈曦那一直未能落下的震驚臉來看，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赤水一口氣說了這一長串，十分舒坦，見對方還在消化的樣子，便開始打量周圍。
謔，這一看可不得了，這地上鋪的是什麼？靈氣逼人啊，能摳出來嗎？那牆上掛的是什麼？
赤水不自覺起身，走過去，撫上那幅風景畫，剛才一掠而過的那絲熟悉感是什麼呢？
“阿水——”靈曦突然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轉頭，就聽靈曦雀躍地說道：“阿水果然是最特別的，本尊想和你做一次靈魂層次的交流，你願意嗎？”
“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十四章 深入交流
蝦米？赤水不自覺退後一步，後背一下抵在了牆上。
靈魂交流？
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靈曦有些不解地看著反應強烈的赤水，那不可置信看著他的眼神，以及微微扭曲的小臉……
他忖度了一番，仍然難以理解，不由道：“你不願意嗎？我知道你的思想很奇特，見解也獨到深刻，同旁人大相徑庭。
雖然你的修為很低，但你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我不能完全看透的人，你定然有著非同一般的經歷……”
赤水聞言，很是哭笑不得。
靈魂交流？不就是靈魂層次的雙修嗎？這特麼甚至比身體坦誠相見還要私密好嗎？靈魂的水乳交融，親密係數是前者的百倍不止啊——
赤水內心那個淩亂，特意又看向其本尊，他面上並無特別的表情，靈曦面上也很坦蕩，毫無扭捏羞澀之感，反而是對她的應對很是驚訝好奇加不解。
她默默抹了把臉，只搖頭拒絕，“不不不，靈曦，這樣的交流方式太……太……”
半天沒形容出來“破三觀”這三個字要怎樣讓對方理解，她乾脆直接道：“靈曦，我不能接受這種方式，但是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問我啊，我保證知無不言，毫無保留的。”
靈曦皺著眉極是不解：“就這樣一問一答嗎？可是語言的作用是極其有限的，我並不能更快更完整地理解你的思想，肯定會有所遺漏，我覺得直接靈魂交流才是最便捷最有效的方法。”
赤水恨不得立即打消他的想法：“不不不，靈曦你要知道，作為每一個單獨的個體，我們都是需要一點隱私的。”
她這時心情略有平復，才復回到原位，面對這一主一分，認真道：“靈曦你作為這世界唯一一株……？”
說了這麼多，她才意識到她竟然還一直不知道靈曦的種族。
“地龍葵！”本尊接道。
“嗯，原來靈曦的種族是地龍葵啊。”
雖然赤水確定之前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想到堂堂仙族都沒能給他命名，也就釋然了。
她接著之前的說道：“靈曦你想，人族數量何其多，我們是如何確定彼此身份和自我存在的呢？”
“這就是隱私了，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同，除了個體外在差異外，更是因為其內在的不同，我們樂於擁有自己的小秘密，以此來證明我同別人是不一樣的。”
雖然說得有點混亂，但其本尊微微頷首，勉強算是認可了這種說法。
赤水也鬆了口氣，只要對方不是一意孤行，她總能想法打消或扭轉的。
靈曦歪著頭，眨巴下眼：“阿水，我並不能理解你這種無謂的想法是在堅持什麼，這雖然是由我提出，但是靈魂交流其實對你的提升會更大。
考慮到你的承受能力，本尊可以控制著直接助你到化虛巔峰，且沒有任何不良後果，境界方面，本尊已經基本參悟完整天道法則，對你境界的提升更是有著難以想像的好處，你們人族不都是追求實力至上嗎？”
赤水不自覺隨著他的描述暢想一下，特麼她竟然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
她才是占大便宜的一方啊？
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啊。
若是在外界，哪裡能找到這樣一個修為、境界、甚至連顏值都深不可測的雙修對象？就算有，恐怕無論男女都是搶著趕著怎麼也輪不到她吧？
竟然真的很動心怎麼辦？
赤水小臉又扭曲了下，感覺自己的節操值又往下跌落了好幾階，五個小人更是因為意見不同而扭打成一團，亂得一比。
一說不就靈魂交流下嗎？就這麼一次，又不懷孕，相反收益高得驚人啊，可以說這之後如果沒有意外，仙尊可期啊……
又一說現在都已經寄人籬下了，誰知道對方究竟如何想的，要知道對方可是吞噬了不知道多少大能的狠人，就算收益看似誘人，對方能不能放過她還是個問題呢，被吃乾抹淨不過只需要一眨眼的時間，不能更多了……
又一說對面表現得很和善啊，不像是那種翻臉不認人的樣子，而且對方真的好俊好帥氣啊，對方才是吃虧的一方啊……
再一反駁說特麼修為那麼低，對方態度好不過是因為想完整地獲得你大腦裡的那點東西，並不是因為你這個人，你別想太多……
見其她都發表了意見，最小的一個小人猶豫了下，囁嚅著問了句：“一個人如果完全沒有了利用價值，會怎樣？”
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五個小人也不打架了，赤水整個人都清醒了。
她重新坐直，見靈曦還期待地望著她，她有些糾結地道：“靈曦，你要知道，人族有兩性之別，我們在雙修這個問題上是很慎重的，我們更流行一種說法，叫‘齊大非偶’，我們更傾向於尋找和我們身份地位相當的配偶……”
等等，配偶這兩字好像有問題啊，對方的想法應該是雙方互票？一次就結束的那種吧？
崩潰了，我到底在想什麼？
靈曦欲言又止，糾結的小眼神瞅了她一眼，才反駁道：“可是阿水，我不一樣啊，我並沒有性別啊！”
赤水：“……？！”
她左右打量著這一主一分，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是准男性啊，她小心翼翼地問：“從您的外型來看，您不是更傾向於男性嗎？”
“並不是哦。”靈曦說道：“我的外在形像取決於你的潛意識。”
說到這裡，靈曦又特意補充了一句：“我和本尊都很喜歡阿水心中塑造的形象哦。”
赤水崩潰臉，她就說對方的顏值簡直是她憑生所見的巔峰，讓她都一見而不可自拔，現在想來，集合她前世今生的所有閱歷，能不好看嗎？
簡直是黑科技有沒有！
面對著這樣的一張臉，讓她就算是想拒絕對方都像是割肉一般的痛苦啊有沒有？
她似是遭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痛，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用謝我，靈曦，您有什麼可以直接問，我知道的都能告訴你。”
靈曦臉上的失望毫不掩飾，不明白如此簡單的事情為什麼在她那裡就說不通了，偏偏又是她，總歸對那一族是有幾分香火情，或許她就是那一族僅餘的後人……
他對她的優待並不僅僅是她的特別，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覺得他們也算是同病相憐？
捫心自問，他對她並無任何惡意。
當然，赤水並不知道這些，不然她說不定真會後悔呢？現在也算是歪打正著間接保住了她的節操？
室內寂靜下來，都未再說話。
赤水一方面覺得反正都到了這地步，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所以忍不住就有點放飛自我。
而靈曦就比較複雜了，好在他早已習慣了等待和忍耐，不過失望片刻就忍住了，主動轉換話題：“我們接著之前的問題，你並沒有說完對吧？”
這個可以有！赤水也配合地收攏思緒，想了想：“我之前同你說了傳承之別，現在再來說一下生存策略的不同吧！”
“你對人族最深刻的印象是什麼？”
靈曦眨了下眼，試探地：“弱小？”
“不錯！”赤水點頭，“因為弱小，生存就是最首要的任務，面對複雜兇險的外部世界，個體力量終歸有限，人族的生存策略就是群居，我們因此更擅長團體合作，也就是群毆？”
靈曦回顧以往，也確如對方所說，他很少見到有人族獨自行動，但這與他從血脈中傳承到的策略相悖。
這又是一個需要不斷思索揣摩其中深意的問題。
比起靠自己單打獨鬥，明顯人族更具優勢，順著這一思路探索下去，人族的小孩都是由大人撫養，而他們則是隨機投放？
根本不需要比，這又是一巨大的差異。
就算是靈曦也沉默了。
赤水也不想拖拖拉拉，恨不得一次講完完事，“當然群居也會產生各種問題，比如生存資源有限的問題，人族會將食物優先供給給小孩，這也是一種犧牲……”
“因為血脈，人族又有不同的族群，為了血脈傳承更加優異，奉行同族不婚的制度……”
“因為身份血脈之別，人族又分尊卑貴賤，每一個人都有符合自己身份的行為準則……”
“……”
赤水也不管對方是否消化得了，洋洋灑灑說了一通。
她並不擔心她所說這些將來會對人族有什麼威脅，你想想僅是從單性繁殖過渡到雙性繁殖就遠非一日之功，更別說妖族驚人的生命週期，別說三千代，就是三百代都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
就算他真成功了，也不過是又多了一支強盛的妖族而已，現在這樣的妖族還少嗎？
所以她說這些，或許僅能讓他更合理地創造這個新世界？
靈曦想著自己在漫長的時間長河裡所見的一切，結合赤水所說，竟有一種振聾發聵之感，那些熟悉的、繁榮的又轉眼間莫名走向衰落的又豈止是他地龍葵一族？
可是從來沒有一人一妖能向他如此清晰透徹地指出最根本的原因所在。
這些並非天道法則，卻只有最為聰慧的生靈才能體察所有。
人族有句名言：人必自助而天助之！
原來這才是天道眷顧人族最基本的原因，並非天道不公……
感悟太多，讓他的整個神魂都激蕩不已，好似撥開了一層未知的迷霧，整個世界在他眼中漸漸清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十五章 釋然服果
赤水也未想到，僅僅是這隻言片語，就能觸動靈曦修為的瓶頸，使他不得不暫停交流，運功壓下翻湧的靈力浪潮。
而靈曦拉著她，一個瞬移，再度回到那飛起的簷角上。
舉目遠望，天空烏雲密佈，電閃雷鳴，鬥大的雨珠隨之傾泄而下。
地面上，遺民傾巢而出，他們密集地擠擁在一塊兒，感受著雨珠滴落在他們臉上，身上，如同施放了魔法，傾刻間所有人的臉上都綻放出喜悅的光芒。
八十萬人的狂歡何其可怕！
人潮湧動，仿佛整個大地都在顫動，隨著他們的動作起舞。
漫山遍野密密麻麻一片，一眼望去，黑乎乎的全都是緊挨著的頭顱。
赤水震驚了。
在她印象中的遺民形象，大都是畏畏縮縮地窩在最偏僻的角落，恨不得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沒有，而成長起來的遺民又都走上另一個暴戾的極端……
六族從未將這些遺民看在眼裡，因為他們本就是一群沒有未來、沒有希望、什麼都沒有的人。
而現在完全不一樣了，就算他們自已前路盡絕，但他們的子孫後代將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他們親手創造的未來。
赤水抻出手，接住一滴雨珠，感受著其中純粹的靈氣，這哪是雨珠，這明明就是靈曦本尊壓抑修為而溢出的靈能。
不知有多少人在這一刻放聲痛哭，又有多少人仰天歡呼，又接連跪伏倒地，無論什麼動作，無一不是在表述著對這個新生世界感激之情。
黎來到他們身邊，也沉默地看著眼前一切。
他們被壓抑得太久了，祖祖輩輩活得如臭水溝裡的老鼠一般，如今這在赤水看來不過是打雷下雨，一個普通到泛善可陳的天氣現象，卻是牽動著他們所有人的心。
能打雷，說明天道法則真的在極速演變。
他們追隨著靈曦，是在絕境中能抓住的唯一的光，他們不是沒有忐忑，沒有恐懼，卻都只能壓抑在心底。
而現在這一切就是他們下注之後得到的豐厚回報，他們從中看到了未來美好光明的世界。
赤水想，從仙族的角度，靈曦無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大惡極之徒，然而從遺民的角度，靈曦卻無異於是他們的救世祖。
她很難用語言去描述這個生靈，她也無法預想其將來還會做些什麼，她只是有些釋然。
機緣巧合流落此地，她不是沒有恐慌，沒有憂愁，她也會害怕，悲憫於自己的無能為力，病急亂投醫地找那庚桑混蛋結盟卻被拒絕，現在想來，卻是失了平常心。
想她就連重生都能淡然應對，現在就當是流落到一個荒島，前路雖然渺茫，卻並不如預期的兇險，只要她耐心等待，或可尋得一線生機。
靈曦只覺得赤水一直以來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下來，整個人也顯得柔和親切，不由更高興了。
因為靈曦對赤水的優待，黎也和赤水打了些交道，漸漸熟稔起來。
此時三人來到之前赤水所見的谷中，隨意尋一回廊處圍坐。
之前穿過這裡不過匆匆一瞥，只覺精緻，現在方知建造此地的遺民是懷著怎樣感激崇敬的心情為靈曦所造，這裡的每一磚每一瓦每一木每一石無一不是精挑細選而成。
住在這裡，無疑是舒適的。
感覺整個空間都靜了下來，外面的喧囂絲毫影響不了這裡。
赤水直接向黎問起庚桑如濤的情況。
黎略有些驚訝，答道：“因尊上現今正忙，那小子也還算老實，又有禁靈環約束，我便讓他去建築地了。”
赤水聞言不由黑線，堂堂庚桑少主大能之士卻是去搬磚了，這打擊對他可夠大的，可惜不能親眼見到。
“那小子可算不上老實。”靈曦難得地反駁道。
他在二人目光移過來時道：“庚桑族的傢伙能老實到哪兒去。”
赤水二人皆無語。
黎顯然也是知道其庚桑族身份的，就不知是其主動告之還是他們自己所發現的。
但她猜是前者，那混蛋可是個聰明人，為了不成為刀下鬼，自然要如她般體現出應有的價值。
偏偏這又是一個新世界，恰恰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將這個世界的格局雛形構建起來。
他們定然另有考慮。
赤水現在看似自由，卻只能作為旁觀者並不能參與其中，她現在心緒漸寧，也打消了和那混蛋結盟的想法，只略過他，向二人請教道：“我欲服用風絨果，不知有何禁忌之處？”
黎聞言，看了靈曦一眼，笑道：“現在我們可不稱它風絨果了，我們稱這為‘葵果’。”
靈曦毫不介意地擺手道：“不過是個稱謂，你自己挑選最大的一個吃了便是，這就是本尊靈能溢出所結之物，並非果實。只是其中蘊含了一絲本尊對天道感悟，那表面金紋就是由此而來。”
赤水恍然大悟，她就奇怪，靈曦對這果子的態度太隨意了。
“對了，我給你尋個安靜的地方。”靈曦說著，拋下黎，拉著她就走了。
二人隨棧道蜿蜒而上，很快就到達山頂。
這最頂端似被削平，極為平整，四周並無鳥獸經過，倒真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赤水在此地靜坐數日，才掏出最大的一顆果實，沒有立即吃，而是細細觀摩著其上的金紋。
當然，就算這僅含有一絲天道之力，也並非現在的她所能參悟，她只能儘量將其記下，以便在將來進階時能有所助益。
服用果實果然如他們所說的簡單，根本不用咬，那果實就隨著食道一路往下，擴散，又直奔經脈而去。
那金紋卻無法保持原狀，而是化作點點金光隨之湧入丹田。
五個小人早已迫不急待，為免分配不均，合為一體，直接將其一口吞下，能消化多少就看她們自己了。
赤水只覺自己已經精分出了水準，足足有五個元嬰都能保持和諧，反而無法理解那些只是生出些心魔就能弄得瘋癲成癡前程盡毀的修士。
果然她還是強大的。
不待等她驕傲一會兒，背後忽然而至的危險讓她寒毛直豎，下意識裡一個翻滾，又一個翻滾……
密集如雨的攻擊步步緊逼，這地本就不大，還空無一物，赤水一咬牙，一個瞬遁至空中。
五個小人因為還未消化腹中物，只恨得牙癢癢。
待確定對方的身份，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之前她吃了虧也就罷了，那算是她自找的，她活該。
明明大家處在如此特殊的環境裡，有著共同的目標，合則兩利，偏偏這混蛋就是不願摒棄前嫌，暫時結盟，蠢笨如豬。
要問庚桑如濤為什麼偏偏抓住赤水不放，那還得從獲取三足靈鼎開始。
你能想像自己籌謀數百年才獲得了三足靈鼎，卻因為之前一個小小的失誤而前功盡棄嗎？
是的，就有這麼嚴重！
三足靈鼎本是一個空間靈寶，其內所養陰魂也是需要能量的，所以玄陰玉其實是與靈鼎是相輔相成的。
而他雖得到了靈鼎，但每使用一次靈鼎，內裡的陰魂就會消散一批，還留著的也會進入虛弱狀態實力大跌，他還得四處拼命給他們尋找能量。
明明得到了靈寶，卻成為他最大的拖累，這對一個深謀遠慮後面還有著重重計畫未能實施的人來說怎麼忍？
至於赤水，玄陰玉本與她無用，但通過百里前輩那一交談，她也想升級指環，自然也就不想放棄，雖然自己實力稍低尚不能和他正對抗衡，但也不是沒有肖想過那三足鼎。
更何況這個混蛋每次都是上來就喊打喊殺，連個交換商量的餘地都沒，顯見不是個好相與之人，之前算她腦門被夾了還想和他結盟，幸好未成……
這一次，赤水是真真的打出了火氣。
因為都無法使用大規模的秘術，二人難得地驅使法寶作戰。
然而庚桑如濤的本命銀匕實在是太厲害，赤水那靠著自己粗製濫造的混金鉤珠完全不是對手，幸好其中含有重磁能影響其攻擊路線，才爭取到喘氣之機而不至於輸得那麼狼狽。
就算是這樣，混金鉤珠也被那銀匕刺了好些個窟窿，直逼她身前，好幾次都是靠著心遁術避開了危機。
對方顯然是專門研究過她，知道她燃魂針的厲害，從不讓她近身，竟讓她生出無力之感。
小翼早關注著這一切，心急地想出來幫她，可他本是輔助，她現在又是手忙腳亂根本無法靠他施展音攻之術。
庚桑如濤步步緊逼，這樣的戰鬥他早已不知在心中演練了多少回，赤水已經捉襟見肘，而他卻還顯得遊刃有餘，操縱銀匕如臂直使。
這銀匕給赤水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它路線詭譎隱蔽，她靠著強大的感知，也只有到了近前才能發現。
因為見識過其一匕抽取修士生機之力，她都不敢靠近它，只能躲避……
這一刻她是挫敗的，引以為傲的陣技和苦練很久的音術都無時間發揮，大型秘術施展不出，小型秘術並不能阻擋銀匕的進攻，其它雜七雜八獲得的法寶更是無所作用，便連靈獸袋裡的吸靈蟲也因對方的遠避而無法出其不易，威力大減……
被逼得太狠了，赤水混亂之間趕緊喘了口氣，細汗涔涔早已將她的眼睫毛打濕，她卻不敢眨一下眼。
好久沒有這樣被逼到極限的經歷了？此時的她已經記不清，她只知道如果她再不採取行動，恐怕她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她幾乎沒有考慮，化守為攻，用心遁術拉近距離，隨即一個奔襲……
這一次，她不再緊張考慮銀匕在哪，她的雙眼死死盯著對方，眸中群星浮現……
誰生誰死就將在這一刻見分曉。
或許是被赤水眸中狠勁震住，庚桑如濤難得地怔了一下，也就在這一刻，他感覺到一種極端危險的偉力將他鎖定……
而赤水也清晰地感應到那銀匕正衝她而來……
忽然，一隻手出現在她身側輕描淡寫間便阻止了她，指間輕輕一彈，就將那銀匕彈遠。
赤水緩慢移目看向靈曦，眸中星辰隨之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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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所謂代溝
如果說之前還有那麼一絲不確定，在見到靈曦的那一刻，那一絲不確定變成了肯定。
赤水啟唇，似想問什麼，忽然又住了口。
靈曦將她帶至谷內一廂房歇息，她也未有反抗，或許是之前拼盡了全力，所以此時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唯餘下沉默。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地過著。
偶爾靈曦本尊也會找她去問一些問題，她也都據實回答了，雖然語氣相比以往少了幾分生動，幾分煙火氣兒，不疾不徐的樣子。
靈曦也曾想向她解釋，但她只是微笑，並不在意。
雖然是靈曦親手將之前那些歡樂泡泡戳破，卻也讓她恍然醒悟。
人說自己所看到的外部世界其實並非是真實的世界，而是自己內心世界的投影。
她自覺已經睜大了雙眼來看這個世界，仍然免不了進入某種誤區。
她自己也若有所覺，或許是前世提倡人人平等的後遺症，她對下並不算嚴厲，堪稱親和，對上則顯得不卑不亢，從不認為修為是評價一個人高低貴賤的唯一標準。
這給她帶來了很多好處，也讓她渡過了重重危機。
可是，這個世界，修為高的人卻是擁有對下位者生殺予奪的權利，殺一個人甚至不需要理由。
在這裡，人命實在太過微賤。
她想她只是有些累了。
***
再說另一邊，軒轅仙尊調息好之前虧空的靈能，才移至百里旁邊坐下。
一柄碩大的墨綠蓮葉托著他倆，葉邊輕輕起伏，無風而動。
前方祈連家族的弟子正在密切關注著黑洞的情況，倒讓他倆得了空閒。
“百里，幸虧你能及時趕到，幫了我大忙。區區薄酒，聊表心意！”軒轅仙尊掏出一壺酒，給他滿上。
百里並不拒絕，只是道：“讓你這個戰鬥狂人來維護這個黑洞，也真是難為你了！”
“恰好就趕上了。”軒轅仙尊無奈，“這個我可弄不成，還得祈連家族的人來收拾。”
“這邊空間震盪太頻繁，他們恐怕不能冒著風險長跨度傳送。”
“長距離不行，短距離應該沒有問題。”畢竟是祈連家族，之前或許還會擔心，現在有百里在，他們早幾日晚幾日也就不重要了。
軒轅仙尊掃過前方競競業業不知疲憊的某人，唇角抽了下，他就不明白了，那個女子除了沒大沒小外，有哪一點特殊？
怎麼一個二個好像都為她要死不活的。
想到那女子在他面前也照樣蹦躂得厲害，忍不住暗嗤一聲，幸好之前快刀斬亂麻，將子珩與她的聯繫斬斷，不然憑她那拈花惹草的性子，場面得有多麼難看？
百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某人憔悴消瘦的樣子實在有些與眾不同，聯繫之前順帶收到的消息，略一細思，遂笑了。
這個笑很淺，卻真實地表述著他的愉悅，藍眸中波光粼粼，眼尾微彎，連軒轅仙尊見之都愣了下。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百里笑……
×××
榮耀城，悟日在傳送陣前焦急地踱步，終於等到了一行人到來，連忙迎了上去。
“師尊！”
素和向紫頷首，身形卻未停，帶領一行人極快往飛舟停靠處行去。
悟日規矩地跟在明天身後，其後還有素和向紫向家族申請的一眾擅長空間法則的弟子。
因為岩脈陣地消失，在騰耀戰場上引起了極大的動盪，有傳言說空間要崩塌整個戰場都要保不住了，無數修士連任務都放棄了，爭先恐後地選擇離開。
但也有修士認為事態不可能發展至此，反而欲前去一探究竟。
有需求就會有市場，很快就有飛舟承接這項業務，專門運送這些修士去岩脈陣地。
之前就已經發出了一艘，素和向紫一行所登錄的是第二艘。
他們一行安頓下來後，才有時間談話。
悟日極為愧疚，她知道的並不多，甚至都不知道小師妹是怎麼就去了岩脈陣地，卻沒有給她留一個口信。
她還是因為回來交任務，岩脈陣地僥倖存活的修士回到榮耀城消息傳開後才知道的。
至於小師妹怎麼又變成了祈連少主的未婚妻，明明之前素和知玉護她護得緊，反正這問題太複雜了，估計只有師尊才能想明白。
同時她內心也忍不住咋舌，小師妹果然不同凡響，別說祈連沐澤，就是素和知玉那也是這代嫡系極為傑出的英才啊。
明天聽得小師妹的傳言，略有所動，她是素和向紫真正嫡傳人，對於望氣，她更瞭解師尊心中佈局。
“為師來之前特意查看過悟星的魂玉，完好無損，且光暈有所增強，看來悟星是有奇遇了，修為又增長了一大截。”
素和向紫揉了下眉，神色複雜，“就是不知現在流落到了何方，想來有段時間是見不到了。”
說真的，素和向紫都有點習慣了，這個小弟子啥都好，就有一點，別個弟子在外遊歷總會按時傳回資訊，就她只要一出門，就和走丟了似的，百十年能傳回一個信兒都算是好的了。
守護魂玉的弟子現在見到她都見怪不怪了，之前還特意詢問過她是否要將那魂玉領回去。
悟日本來是愧疚加擔憂，心緒難寧，此時也有些無語，看來是白擔憂了。
素和向紫語重深長道：“你們應該知道，悟星她向來氣運與黴運皆重，時不時就會捲入某些漩渦之中，為師又將你們的氣運相連，就算是絕境也能闖出一條生路，通常絕境又往往伴隨著機遇，你們若是跟在悟星身邊也要把握住機會。”
明天還好，悟日還是頭回聽聞此事，驚訝不已，師尊這話顯然是特意說與她聽的。
她琢磨了下，這意思倒不像是怪她拋棄小師妹自己去做任務了，反倒像是在怪她沒有把握住機會留在小師妹身邊以致錯過了某種機遇？
悟日有點哭笑不得，她一直知道師尊對小師妹另眼相看，卻也未想到還有這層緣故。
現下小師妹下落不明，師尊竟然是這種態度，小師妹若是知道了估計……
好像也並不會傷心？
悟日想到小師妹一貫灑脫的作風，又怎會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呢？
心裡突然就安定了。
“那師尊此次前來，是為了……？”
“祈連家族的弟子早已趕去處理黑洞了，安全得很，我這是帶著他們去蹭一下經驗……啊，不是，是去參悟空間法則！”素和向紫狀似正經地申明。
明天：“……”
悟日：“……”
好吧，你是師尊，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過心下難免吐槽，果然有什麼樣的徒弟，就會有什麼樣的師尊？
喂，你說反了吧？
如果赤水知道，一定會這樣反駁。
赤水現在在幹嘛呢，心情連續低落了幾天後，她終於又出門了。
你要問為什麼？
切，誰還沒有受過點挫折、打擊，意思意思行了，世界又不是圍繞著她轉的，日子還是要過的嘛。
靈曦和黎立於高閣之上，看著她走街串巷，搖頭晃腦，還不時和一些正在勞作的遺民交談詢問，之前的陰霾盡去，那股子插科打諢的勁頭又回來了。
“她這是氣消了？”靈曦有點茫然，之前不還一幅死氣沉沉的樣子嗎？
“應該是吧？！”黎好似也不確定，最是難猜女人心啊，古人誠不欺我。
“那她之前在氣什麼？”靈曦問道。
“這個……”黎也不知道啊，他難得認真地估摸了下，“大概，她對您付出了信任，您卻沒有提前通知她有危險吧？”
靈曦皺了下眉，“可是我最後不是救了她嗎？”為什麼她還要生氣？
“這可能不一樣吧？”黎很有點絕望，為什麼他一個大男人要在這裡和一株完全不懂感情為何物的生靈討論這個問題？
就算是他的道侶，他也沒有這樣認真琢磨過好嗎？
然而對方還在等著他的回答，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道：“你看，你幫她選擇了一個地方，她認為這是你的地盤，信任你所以連防護陣都未布，而你在發現有危險時卻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她，你還躲在一旁看戲，你說她會不會生氣？”
“那個……”靈曦雙眼心虛地眨巴了下，“不是那個庚桑族太狡猾了嗎？連禁靈環都鎖他不住，我就是想看看他想幹什麼嘛！”
“那後來你為什麼不出手？”黎昧著良心問道，他會說他當時也在旁邊？
“那不是他們打得太精彩了嗎？”靈曦說到這裡雙眼發光，“沒想到阿水也那麼厲害，明明修為比對方低那麼多，打起來竟也旗鼓相當，厲害！”
哪裡旗鼓相當了？不是好幾回都差點被捅了個透心涼嗎？黎估摸著，在靈曦的概念中，沒有受傷就算是不落下風？
想到靈曦僅是其本尊分離出的一絲神魂，遂耐心引導道：“你看，那個庚桑族一直想殺她，你還不讓她報仇，是你你會不會生氣？”
“額……”靈曦氣勢又弱了幾分，“可是那個人被本尊帶走了啊……”
“那你想想，做點什麼去向她賠罪？”黎建議著，心想，女人嘛，還是要靠哄的。
這可難住靈曦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歷啊，他不由將求助的眼神移向黎。
黎：“……”
突然覺得心有點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十七章 所謂和解
又是一天早來到。
赤水出門，就遇到狀似經過的黎，她連忙打招呼：“前輩早啊！”
“……早！”黎顯然不習慣這樣的問候方式，有些遲疑地回應。
赤水笑了笑，借過離開。
不多時，她出現在一個窯口，打量了一下周圍，沒有遇見任何人。
她正猶豫著，忽然一扇門後掠過一道黑影。
她立即追了上去。
看著前方縱橫交錯的隧道，她不由更加謹慎起來。
不要小看了遺民的智慧，這些隧道講究甚多，不清楚裡面的道道，很可能的結果會是有進無出。
仔細觀察著每個隧道間的不同，心下一動，選擇了其中一條路飄忽行去。
就這樣一路東拐西拐，她都有點不耐煩了，才見到了故布疑陣的人——黎。
見他向她招招手。
她倒不懼，跟了進去，才好奇問道：“這是哪？”
“我的洞府！”黎在前面帶路，赤水只能見著他一個飄忽的背影，他的音波經過隧道的反射，有點失真，再加上這幽暗的環境，竟是生生多了些詭異驚悚之感。
赤水自己也住過地下，但是也從未弄得如此陰森，這或許是對方的喜好？
好在路不長，二人很快穿過了結界，進入洞府中心。
這裡終於正常了。
二人都不是客套之人，隨便找了個地坐下。
黎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在找什麼！”
“哦？”赤水挑了挑眉，這幾天她一直在外徘徊，也並不奢望能夠瞞住這個人，但他如此之快就能找上門來，也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以為，他還得再觀察一陣。
黎掏出一個儲物袋，直接向她拋過來。
赤水揚手接過，往內一掃，笑了：“前輩果然善解人意，就是不知前輩想知道什麼？”
“很簡單，你和尊上交談的內容。”黎拋棄掉一直以來的和煦面，反倒顯得真實了很多，“你放心，你若全告訴我，你要的東西我自會給你備齊。”
“為什麼？”赤水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前輩是害怕我會坑害你們？”
“並不是！”黎面無表情，“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來害怕一說？”
“是這樣沒錯。”赤水指了指地下，“前輩害怕的應該是我的某些話影響到他吧？”
被說中了心思，黎也並不意外，畢竟是他主動暗示赤水來此，以她的聰明伶俐，不出奇。
赤水掏出一張清單，直接遞給對方，顯然她要的都在這上面了。
這清單是早就準備好的，很明顯就算黎不去找她，她也會主動聯繫他？
不知為什麼，明明沒啥損失，黎卻突然覺得有點虧。
他接過單子，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這…，你這是……？”
赤水笑著點了點頭。
黎深吸了一口氣，才咬牙將清單推了回來，“太多了，沒有那麼多。”
赤水未接，“前輩肯定很清楚，這件事做成之後，對誰的好處最大？”
黎沉思了數息，才問道：“你擅陣？”
赤水笑了，“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一鳴大師……”
見對方神色微動，她才接著道：“其實就是我。”
“嘶——”黎吸了口氣，雙目灼灼逼人，“你說的可是真？”
一鳴大師以前他還真沒聽說過，但架不住在戰場上手下有好幾回出手都落了空，偏偏那法陣的標記還那麼明顯，幾次過後就是他也略有所聞了。
赤水慢條斯理道：“不然你以為祈連家族的少主為什麼寧願捨了一個正妻位，也要將我娶回去？”
黎恍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確實是依在祈連沐澤身邊。
不過之前他並不在意，對她的資料也只是匆匆瞥過，現在才知道是想差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手緊捏成拳，指甲陷入肉裡卻渾然未覺。
赤水發現了，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心裡卻漸漸安定下來。
有戲！
黎很快就察覺自己的失態，看了她一眼，似不經意地將那隻手移至身後，咳了下，道：“我會派人協助你，材料我們也包了。”
赤水便又將那張清單移過去，她就說了，遺民無數代人的底蘊，怎麼可能這點東西都拿不出來。
這次黎頗為慎重地收了起來。
赤水才將之前與靈曦本尊的談話又和黎複述了一遍，關於傳承的，生存策略的，上下關係的，事無巨細，沒有遺漏。
黎先是靜靜地聽，隨後有些驚訝，再至最後似是想到什麼，震驚不已，看著赤水的眼神像放著光。
待至赤水講完之時，他已經移到了赤水面前。
赤水見著他那已經被擠壓變形的蒲團，不著痕跡地往後移了一點。
黎哪裡還能注意到這些細節，好歹還曉得男女有別，沒有硬撲上去，只得壓抑住激動的心情，問：“你是想……想……同化他？”
赤水只笑。
黎這時候卻稍懂了，他反復蹂躪著可憐的蒲團，越想越是興奮，終於忍不住輕贊道：“妙哉妙哉，你這一手，可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沒有坑前輩吧？”赤水問道。
黎想到之前，略尷尬地摸了摸鼻樑，“沒有，我們還得感謝你幫我們化解了一次重大危機。”
沒有人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他是如何輾轉不安的。
不管遺民是多麼感激敬重著靈曦，他卻清醒地明白，他們之前的盟約已經完成，現在他們是生活在同一片大陸上的兩個完全不同的種族。
他們兩族有著完全不同的目標。
而靈曦是這片大陸真正的主宰，他們天生就處於弱勢，必然要為其種族的發展讓路。
這晃眼一看沒什麼問題，但架不住細思，那就太恐怖了！
你簡直難以想像當靈曦在這片大陸上灑滿了後代，無止境地搶奪生存資源，不斷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可他從未曾想到，他一直煩惱並且不知如何著手的問題竟然就被眼前這女子輕描淡寫地解決了。
同化！是的。不過幾點分析，不僅杜絕了靈曦亂灑後代提前佔據生存資源的行為，而且為了讓後代能擁有更強的生存能力，靈曦必然要將注意力轉移到傳承方面，這給他們爭取了一段十分重要的發展時間。
更甚者，當靈曦改變了生存策略聚眾而居，將給他們減少多少潛在的危機……
驚喜來得太突然，也無怪乎他會接連失態。
他現在看赤水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敬意，這是一個聰慧的女子，雖然修為低微，她卻用她的腦子贏得了他的尊重。
同為人族，赤水深深瞭解之前黎的那種焦慮恐慌。
最可怕的來源於未知。
他根本無法預測，當靈曦為了種族的未來，會突然做出何種決定，這簡直太可怕了。
就好像你知道你的頭頂懸著一柄大刀，卻不知道他會何時落下來……
當赤水再回到山谷，就見靈曦正等著她。
也不多說，拉著她就出現在堤岸上。
當當當！
靈曦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了一幅畫出來，“阿水，這個送給你！”
赤水極是驚訝，認出這不是在靈曦洞府裡見到的、之前她未來得及仔細觀察的那一幅嗎？
“靈曦為什麼要送我畫？”
靈曦眼神飄忽一下，“當時你見到它的時候很喜歡啊。”
這可是他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禮物。
赤水笑道：“我喜歡靈曦就送給我啊？”
靈曦急忙點頭，好似生怕點慢了赤水會反悔似的。
赤水望向那畫，之前那一縷熟悉感是再找不到了，手輕輕地撫過，問他：“靈曦知道這畫的是哪兒啊？”
“這裡？”靈曦將畫反了個面，自己也看了看，皺著眉極力思索，“好像是……”
“……是我所說那支人族以前居住地，在騰耀戰場建立之前就被摧毀了。”
靈曦語氣的轉變，讓赤水若有所覺，轉頭，就見靈曦本尊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
因為數次交談，其實他們也算是熟悉了。
但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那這畫的也算是您的故鄉了？”
“我們可沒有故鄉一說。”靈曦道：“這是當初危難之時他們族長贈送給我的。”
“那我可不能收。”赤水便將面前的畫推過去。
“為什麼？我也可以贈送給你啊！”靈曦顯然不懂其中的因果關係。
“收下吧！”靈曦本尊難得開口。
靈曦高興地將畫塞給赤水，“這副畫都不知道掛了多少萬年了，我早就看膩了。”
他故作一副丟垃圾的模樣成功逗笑了赤水。
靈曦一下就愣了，坑哧坑哧地問：“阿水，你不生氣啦？”
赤水也愣了下，她說靈曦怎麼就想到送畫給她了。
其實剛開始是有一丟丟介意啦，可是想到靈曦僅是其一絲神識，神智不全不說，他們之間還夾著種族之別，將責任推到他身上，實在說不過去，相比之下她反倒更怪自己。
她輕歎道：“靈曦，我是生氣，但不是生你的氣，我只是生自己的氣，怪自己疏忽大意，怪自己還是太弱了，之前好幾次都差點死掉了。”
說著，她看著懷中的畫，又有些糾結了。
她對這畫並沒有什麼特殊情結，但再將畫推回去好像也有些難看？
她想了想，將畫收了起來，才道：“既然靈曦都贈送了我禮物，那我也送靈曦一樣禮物吧？”
她說著，將之前在飛舟上做的七個機關玩偶都掏了出來。
說起來，這幾個機關玩偶除了玉髓晶外其餘材料都很普通，但有一點，那就是每一個玩偶都是根據她前世所見的各種萌物所刻畫，個個憨態可掬，便是心硬如鐵的人見到表情也會柔和幾個度……
當萌物遇上天真的靈曦，雙方單純的雙眼一對上，又同時眨巴下眼，那殺傷力更是！！！
靈曦見著這個愛不釋手，那個也捨不得放棄，很是糾結……
赤水偷笑，大方地放過他，“全都是送給你的，不用選了。”
靈曦高興得不行，帶著七個小萌物，竟是沿著堤岸跑遠了。
她忽然想到旁邊還有其本尊。
轉頭就見對方正盯著她，眼神頗為詭異。
“黎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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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所謂解釋
聽到這句話，赤水第一時間不是害怕，反而是感到驚訝。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遠處在和七個玩偶賽跑玩耍的靈曦，才又看回其本尊。
“您居然親自說話了？”
她說完，才發現這話貌似有歧義，連忙又補充道：“我是說，您不是一向讓靈曦代言的嗎？”
“讓靈曦代言，是為了讓談話能順利進行。”靈曦本尊開口道：“你們人族太過膽小，經常無緣由中斷談話。”
赤水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這能怪誰，完全按照自己審美所塑造的完美容顏是人都抵抗不住好嗎？她第一次見的時候不也拔不開眼睛嗎？
“不過和你談話，好像沒有這樣的困擾。”
赤水又想，那是因為她五感敏銳，才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情緒，若換個人面對他這尊大佬試試看？
早就嚇尿了好嗎？
“那靈曦……”為什麼和他反差那麼大？
對方打斷她未盡之語，“就算是妖，也是有情感波動的。”
赤水：“……”
原來你也會有情感波動啊，但是從你面癱似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來，這能怪誰？
靈曦本尊顯然並不想在這樣沒有營養的話題中一去不返，直接將話題拉回來，“我知道，黎去找過你。”
“是的。”赤水無奈答道，她就知道，黎是作賊心虛，彎彎撓撓一大堆怎麼可能逃得過眼前這位的感知。
不過她之前也沒提醒黎，其一，也是為了讓談話能順利進行，她也帶著目的的好嘛；其二嘛，提醒了也沒用啊。
“他想向我瞭解下我們之前談話的內容。”
“你告訴他了？”
“是的。”赤水完全據實以告。
靈曦本尊沒有再說話，便是赤水也無法猜出他心中所想，這時候赤水無比希望靈曦能夠在身邊，果然有靈曦在談話會輕鬆好多。
“你這樣做，就不怕惹怒了我？”
說實話，這樣一尊大佬近在眼前，還帶著這樣喜怒難辨的責問，是個人都會很有壓力的，再加上對方還比她高出一個頭。
赤水卻好似無所覺一般，乾脆坐在堤岸上，才抬頭反問道：“我不能告訴他嗎？”
靈曦本尊低頭凝視著她，或許也是覺得這樣的姿勢很彆扭，心念一動，他二人已經出現在海面的一艘小船上。
這小船是由一張極大的靈葉所折而成，二人分別佔據了一頭一尾，之間的距離也不遠不近。
中間甚至還放著一張小案幾，貼心地擺放著好些靈果。
赤水瞄了他一眼，要想從他身上猜出他的想法實在太難，沒靈曦在身邊，赤水也就放棄了。
她自顧道：“在我們那地方，有一種說法叫‘雙贏’。”
她大概解釋了下，“就是在兩個對立的利益群體之間，找出不是你贏我輸，或者你輸我贏的第三條路，使雙方都能得到好處，實現利益最大化。”
她略作停頓，讓對方消化了一下，才繼續問道：“您當初為什麼會答應帶著黎他們一起離開呢？”
“如果我猜得沒錯，您是預備將他們當作磨刀石，您是希望您的族群能發展壯大，甚至比黎他們更強大，我說得對嗎？”
靈曦本尊頭微點，如果不是赤水一直盯著他，可能都發現不了。
“您這一決定真是再明智不過了。”赤水贊道：“在我們那裡還有一句話，就是你要想瞭解一個人的實力，你就要先瞭解他的對手。”
赤水忽然笑了笑，“相比與您來說，黎他們實在太過弱小，可是您想過嗎？黎他們有八十萬人，當這八十萬人團結致志，上下一心，所能發揮出的能量絕對是您難以想像的……”
“你看這才幾日，他們已經夷平了多少座山，修建了多少棟建築，又開拓了多少區域……”
赤水說得有點口渴，手就伸向了那盤靈果，挑了一個最大的揚了揚。
“我得承認，人族有一點非常討厭，那就是你惹了個小的，就會來個老的，打了老的，會來更老的，一個打不過你，他們就會叫上他們的兄弟姐妹，長輩親戚，師門同胞等等一大堆怎麼也要將仇報回來才會結束……
假設尊上您是您的後代，他還沒有你這樣強橫的修為實力，將如何應對這一場災難？”
趁著這個間隙啃上一口，才又繼續道：“您看，他唯一的方法就是也尋求同族的幫助，大家一對一，多對多，誰也不怕誰，這日子才能過下去嘛。”
“你說了這麼多，讓我真正理解了他們的優勢，你就不怕我刻意打壓他們？”
“不怕！”赤水鎮定如初，“做磨刀石嘛，太弱了有什麼意義，自然是越強大越好，才能真正淘煉出真金……”
說到這裡，赤水來了興致，好奇地問道：“這個世界的上層通道在哪裡？”
如果一個世界沒有往上晉升的通道，那無異於是一個封閉的牢籠，特別是對他們這樣修煉的人來說，無異於是最殘忍的刑罰，這些修士所帶來的反噬甚至有可能直接導致一個世界破滅……
靈曦本尊道：“還未構建完整，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他說完，反應過來赤水所指，竟難得地怔了下。
確實，他的後代自然是要飛升上層世界的，如果削弱了磨刀石，他們到達上層世界同樣要接受外面的考驗，那時候甚至沒有他在一旁護航……
這個人族女子實在是聰慧過人。
也幸好特殊的就只有她一個，不然他也不能保證他會做些什麼。
他也很好奇，真想掰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是怎麼長的？對方拒絕了他的建議，未能靈魂交流，實在是太遺憾了。
這種遺憾的情緒太過激烈，以致於他在內心細細地品味了一番，竟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人了，好似與她的距離都更近了。
赤水尚不知他各種恐怖的想法，不然估計就不會表現得這樣放鬆了。
她忍不住又多嘴說了一句：“就算是磨刀石尊上您也要對他們好一點，人族其實最喜歡胡思亂想，甚至會自己嚇唬自己，然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出來，比如黎。”
靈曦本尊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在為他求情嗎？”
“不是。”赤水斟酌了下，“尊上你太強大了，又未向他明確表露您的想法和對他的要求，靈曦又知道得不多，他自然會胡思亂想，擔心你過河拆橋，不知哪一天就會棄他們於不顧……”
“如果是你，也會這樣想嗎？”
“當然。”赤水分析道：“因為尊上您是這個世界的絕對主宰，你的任何一個舉動帶來的後果都是他難以想像的，當他無法預測你的目的和行動，他就會不停假設，並尋找破解方案或者說是後路……”
“您看，當我給他說了些我們的談話內容，他的焦躁和不安就消失了，他也為尊上能提前看清方向而高興。”
“我記得我好像是來興師問罪的。”似乎是被她感染，靈曦本尊也輕輕往後靠了靠。
“……”赤水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合著她這半天都白說了？不帶這樣賴皮的。
她身形一垮，徹底靠在葉沿上，一手撐腦袋，另一隻手卻伸至水面上如蜻蜓般點著水，不說話了。
這一刻，微風拂面，小船晃晃悠悠，竟有一絲說不出的愜意，當然如果對面不是坐著一隻面癱就更好了。
這還是一隻專門來找她麻煩的面癱。
現在面癱又問話了，“你這般忙活，又有什麼好處？”
赤水眨巴了下眼睛，詫異地回答道：“尊上您不是很清楚的嗎？我也在尋找出路啊，我在爭取將現在的雙贏變成三贏。”
靈曦本尊又不說話了。
赤水秒懂，繼續說道：“我之前還去找過那個混蛋，不過沒成，黎找上門來我也沒拒絕，您看我那麼努力，不就是希望尊上您能看在我這麼配合的份上放我一條生路嗎？”
靈曦本尊仍然沒說話，也有可能是被赤水的直白震住了？
赤水自顧歎了口氣，“人族壽命太過短暫，我就算突破歸一，也不足萬年壽元，還得減去我這已經過了的一小半，尊上，我等不起啊！”
明明可說是內心獨白，她說的卻是輕描淡寫，說完後也不管對方的反應，就像一隻鹹魚一般橫依在船沿上不說話了。
這說好聽點就是破罐子破摔，要說難聽點，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說真的，靈曦本尊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但如赤水這般讓人一言難盡的還真沒遇到過。
“那個庚桑族小子，你和他有什麼仇怨？”
赤水回頭，略有些驚訝地問：“您老不是將他帶走了嗎？怎會不知？”
靈曦本尊抿了抿唇，之前還“尊上尊上您”的，這麼快就變“您老”這麼隨意了，“想聽你說說。”
額，赤水想了想，那混蛋心計極深，她都自歎弗如，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將當初的恩怨解釋了下。
當然隱去了某些不必要的細節，比如說那個想救她卻被她牽連的百里前輩？
再來回憶一遍與那個混蛋的恩怨，貌似也不算太大吧？
她自己也很是不解，他們又沒有毀家滅族之仇，殺人奪母之恨什麼的，又不是不能化解，他要真那麼想要，拿別的東西來換嘛。
她是那種不能溝通、不講道理的人嗎？怎麼那個混蛋整天就琢磨著怎麼殺掉她呢？
當然她自己也需要玄陰玉這事兒暫時被她忘記了？
最後赤水得出一個結論，就是那混蛋果然壞透心了，殺人奪寶殺習慣了想著不勞而獲呢，可惜踢到了她這個大鐵板！
她心中略有小得意，想想當初被追得驚慌逃竄，到現在能鬥到不分勝負，她的進步也不小嘛。
正想著問下靈曦本尊打算怎麼處理那個混蛋，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她出神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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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所謂收尾
赤水認為，對方沒有阻止的事情就算是默許了。
所以黎再來找她時，她就大大方方地又跟著去了。
“前輩你就想給我看這個？”赤水看著那一大幫小子姑娘，粗略估計得有近千，他這是在給她找麻煩呢是吧？
要說起來，黎他們這個學堂建立得還是有模有樣的，其中還採納了她的建議，做了一個超大空間的講堂。
但是她怎麼也未曾想到，這學堂還沒開學，這講堂就讓她最先用上了！
“你不是一鳴大師嗎？連我們這些遺民都是久聞大名，這些個小子丫頭可是一聽說，就央著我請你來教學呢！”
黎說著，拉過身邊的幾個小子，道：“你放心，他們都是從上萬同齡人裡挑選出來的精英苗子，絕對不會給你拖後腿。”
赤水的內心是拒絕的，這些孩子都還是半大少年，面容稚嫩，看得出都是被大人精心養育的，並沒有染上成年遺民乖戾兇狠。
但是這算什麼事？她是來跟黎派來的幫手溝通的，不是來教孩子的啊。
想到溝通，“你們自己不也有陣技大師麼？還怕教不了他們？”
黎一揮手，極光棍地答道：“別提了，他們都是東學一槌，西學一棒，能當個助手頂天了，教育娃娃他們不行。”
“前輩你可真謙虛！”
她現在發現黎這人狡猾狡猾的，雖然未見過那些人，但能在騰耀戰場艱苦環境下自學成才，豈是簡單人物？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人，她準備殘忍地拒絕。
“有薪資的。”黎眼見她苗頭不對，極快拋出誘餌。
赤水微頓，隨即又揚高下頜，表現得正義凜然，她是用金錢就能夠誘惑的人嗎？
對方胃口不小啊，黎想了想，一咬牙心疼地加碼，這次是用傳音：“再加一份秘術。”
“成交。”赤水立即答應。
黎先讓那些小子忙活著，便又帶著赤水來到他那個幽暗陰森的洞府。
沒外人在，赤水絲毫不客氣，“是什麼樣的秘術？一般的我可不答應啊！”
“不會虧了你！”黎有些沒好氣，他這還心疼著呢。
赤水跟在他身後偷笑了下，誰讓對方有求於她呢，那麼大的一隻大肥羊送上來，她不去薅掉一層，她的良心怎麼過得去？
到了洞府，黎將她丟下，自顧去他的儲寶室了。
赤水這次有機會仔細打量這個洞府，說實話，非常簡陋，如果不是他自己承認，說是一個被別人遺棄的她都信。
也就是清潔照明類的基本陣訣還在運行。
想到這樣的破地方黎居然拿來藏寶，她都在猶豫要不要晚來再來光顧一波？
嗯，越想越心動怎麼辦？
是一貫堅持的原則重要還是寶藏重要呢？真的好難抉擇啊……
幸好這時黎回來了。
赤水也因此保住了她岌岌可危的是非觀，她的目光瞬間被黎捧著的那個盒子吸引住了。
當然並非是這個盒子太吸引人眼球，相反，看上去它非常普通。
赤水一眼掃過就對它沒有興趣了，目光趕緊示意對方快打開。
黎見她一點都不客氣，心裡特別想轉身就走，但是想到那麼多小子丫頭還指望著他，以他們以前的身份，要獲得點正規的知識太難了。
他小心地將盒子放下，手指撫過盒上粗雕的紋路，似是緬懷了一番，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
盒內之物也很快展現在赤水面前，又是一塊玉簡。
貌似還是最普通的白靈玉，形狀也普通得很，就一方塊。
赤水雖然知道不能以貌取物，但是還是有一丟丟失望，因為白靈玉品質普通，能承載的內容也極為有限。
不過黎滿臉心疼的表情很快安慰了她。
就見黎很慎重地將玉簡取出，遞給她，極為心疼地說：“給你，就在這裡看，看完後還我。”
赤水接玉簡的手停在半空中，無語地睇了他一眼，心想至於嗎？我還能搶了跑不成？
邊吐槽邊接過玉簡，先掃了一眼，“破空術？”
黎頗為沉重地點頭。
赤水回味了下這個名字，忽然覺出點意思，也不理黎，便開始閱讀了。
黎本來還在心疼，卻見她已經開讀了，又是無語。
心想，連個結界都不拉，她是怎麼活到現在的？還是說他這個人還有特別讓人信任的優點？
之前也沒有發現啊，他搖了搖頭，為了不打擾她，他往後退了幾步。
糾結了下，他還幫她拉了一個結界。
自覺好人的人設不會倒了，有種詭異的滿足感是怎麼回事？
如果有和赤水認識的人知道他所想，肯定會告訴他，這都是近墨者黑啊。
其實他哪裡知道，赤水神識五分，哪是那麼沒有防備心的人，沒有看清楚他這個人，她之前怎敢單獨和他來這麼隱蔽的地方。
只能說，壓在他肩上的沉重責任決定著他的行為，就算他有壞心眼，為了壓榨她的最大價值，他也不會選擇現在就動她。
而對方的行為也讓她知道她沒看錯。
她遂將大部分神識都投入到玉簡中。
你別說，這門秘術吧，還真的挺有意思，雖然說是秘術，但這門秘術所起的作用，倒更像一門身法。
不過這可不是武林江湖中所傳的那種粗陋身法，而是高階修士所用的秘法，其中涉及到的空間法則，直看得她心跳怦怦然，激動不已，這真的是撿到寶了！
也不知這是何方大能所創，整個秘術文字簡練不說，連施放步驟都甚為簡潔。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思就是說這門秘術的施放速度極快，沒有其他秘術冗長的法訣，沒有任何起勢要求，除了需要掌握的幾條空間法則外，對修士自身沒有任何要求！
她越看越激動，就算那幾條空間法則很有些偏門，都沒有影響她的心情。
麥丘家族的心遁術裡包含的空間法則比這可多了去了，她還不是一樣啃了下來。
她當即決定，賴在洞府裡，不記下來就不走了。
不過想到外面那幫現在已經變成她責任的小子丫頭，她極為熟練地趁空丟給黎一個玉簡。
黎接過一看，整個人都淩亂了。
自己這是找了個什麼人啊，這還沒開始上一炷香的課，倒先給學生佈置作業了。
還有這作業是什麼鬼？
你確定這是給那幫小子們的而不是用來考驗那些助手的？
他現在終於發現了赤水的坑屬性。
然而一切都晚了。
他看了看還被握在赤水手中的傳家寶，那個心疼呦，他覺得他虧大啦……
***
再說黑洞這邊。
祈連家族的弟子已經趕到了現場，如果赤水在場，那麼肯定就能認出祈連家族帶隊的就是當初在陣技交流會上的主持人之一——祈連扶英。
這位慈眉善目的帶隊人剛到，極快就發現了軒轅仙尊，當然，也同時發現了百里。
見到百里之時，他眉心跳了跳，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帶領著手下弟子上去給軒轅仙尊見禮。
至於百里，他全當是沒有見到這個人。
祈連沐澤等人也迎了上來，讓這本來危險寂靜的地方多了些人氣。
因為有百里坐鎮，祈連沐澤等人氣色都比之前好很多。
他似也調適了過來，恢復了以往的沉著冷靜。
祈連扶蒼迅速接手了接下來的事務，他帶來的弟子也同他一般，雷厲風行，埋頭就開始佈陣。
因為在路上早就準備好了所有材料，相互配合，並不見多困難。
不多時，佈陣完畢。
祈連扶蒼舉起一道超大的陣旗一揮，陣旗脫手，穩穩立於黑洞邊緣一角。
再接再厲，如是八道同樣的陣旗布下，將黑洞圍住，之前還有些扭曲的黑洞似被徹底凍僵了一般停止下來。
黑洞中，之前發揮著重要穩定作用的紫玉羅盤則依著主人心意逐漸抽回細絲，構件又重新組合縮小，滴溜溜地往百里處飛去。
百里拂袖間就將羅盤收起。
他端起酒杯，向軒轅仙尊一敬，隨即自顧飲下。
軒轅仙尊立即回敬，卻還是慢了半拍。
抬眼看去，對面那裡還有人，就是座下的蓮葉也是逐漸堙沒……
軒轅仙尊苦笑著搖了搖頭，一仰頭也將杯中酒飲下。
直到確認百里走了，祈連家族的弟子才抬起頭來。
他們並不認識那位前輩，只是之前長老對那人的態度如此明顯，就是他們想忽略也忽略不了啊。
他們悄悄傳遞著眼神，詢問個中細節。
很快，“百里”兩字就在眾人中傳開。
所有弟子都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啊，那個在仙族中傳說可與半神家族相提並論的百里家族中的那個人……
因為他極少在外行走，所以這些弟子竟都不認識。
其中，祈連沐澤又例外。
其實早在見到紫玉羅盤之際，他就明白了對方是何人，只不過因為他之前心情實在太過糟糕……
他抹了一把臉，自己都難以想像之前的狀態，想他萬事運籌帷幄，從來一帆風順，哪裡遇到過這等挫折……
他也不懂，明明是他欲捕獲那女子的心，怎麼這一番動作下來，不見對方有任何心動的跡象，他倒把自己的心搭進去了！
此時，他望著那個造成這一重大變故的黑洞，也分不清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明明該慶倖自己避免了泥足深陷的可能，他的心裡卻泛起了陣陣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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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所謂思路
再說赤水，在黎的洞府中整整待了九日，才將破空術完整地記下，若要完全掌握，還需要不停練習。
此時黎早已等在一旁。
幾乎是在赤水將玉簡遞出去的一瞬間，黎就飛快地將玉簡取回，收了起來。
赤水抽了抽嘴角，這是防誰呢？
正想著，黎又遞過來一張皮卷。
赤水估摸著這皮卷大概是騰耀戰場上的特色，好像比玉簡更受歡迎。
她之前已經弄明白二者的差別。
簡單來說，玉簡雖然極好錄入，但它錄入是依單一序列進行的，讀取也一樣。
而皮卷則不同，可能因為這些皮卷都是用高階妖獸的皮所制，能儲存的信息量大大增高，可以滿足現有修士的需求。
最為特別也是與玉簡相區別的一點，就是皮卷可以做到資訊分區儲存，閱讀起來也極為方便，直接啟動某區域就行。
可別小看了這一點，修士常在外遊歷，一份更為簡約立體好查詢的地圖，再加上某些高級的可被自動觸發的提示，會讓修士在探險過程中事半功倍，減少了走彎路的可能，極大提高自身安全保障。
思緒扯遠了，倒回來，赤水接過黎給的皮卷，心裡卻是莫名的。
打開一看，抽搐了！
這是什麼鬼？
這上面對應的文字是什麼意思？是她想的那樣嗎？
她猛地抬起頭，雙眼瞪得大大的，若能具像，大概就是眼中像裝滿了無數小刀，一刀接著一刀嗖嗖地往黎射去。
黎不自覺退後了兩步。
她說這九天黎怎麼那麼閑，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原來就是防著她練習。
“前輩，你也太坑了吧？”她抓著皮卷，感覺腦袋都大了一圈，“既然都是要給，你之前為什麼就不能一起給我呢？”
你道為啥？原來之前她花了整整九天時間才背好的法訣並非真正的法訣，這還有個密碼卷呢。
“不能！”終於也坑了她一把，報了之前的仇，黎顯得很高興，走過來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他搖頭道：“這是祖宗規矩，你放心，我也曾是這樣過來的。”
赤水無語地看著他問：“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秘密？必須先背假的，然後才能背真的？”
“這我可不知道。”黎伸出手，“你還要不要背，不要還我。”
赤水一把將皮卷藏於身後，確定對方不會來奪，這才移過身又記起來。
黎家先輩這防範意識，赤水不得不違心地稱讚一聲，非常牛。
之前玉簡裡的法訣寫得太過逼真，連她這樣神識數分的人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她估摸著外界修士若是拿到這玉簡，大概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會上當。
幸好這皮卷所記密碼並不算太多，不過兩炷香她也就全記下了。
關鍵在於要將現有密碼去替換之前所背法訣的對應詞語，這就很坑爹了。
大家都知道先入為主，人的潛意識是極難改變的，你說要是她在練習的時候一不小心思緒劈了個叉，練錯了怎麼辦？
“前輩，這要練錯了，會有什麼後果？”赤水感覺氣勢都弱了一截，問得小心翼翼。
“我也不知道，我可沒有練錯過。”黎極為光棍地道。
赤水：“……”
想打人，但是肯定打不過能怎麼辦？
黎還有解釋：“正因為不能練錯，所以練習時才需要更加專注才行。”
赤水：“……”
貌似、好像、可能練錯的後果會很嚴重？！
赤水開始有點想打退堂鼓了，這也太危險了吧？
就在這時黎卻道：“這秘術不錯吧？這可是我根據之前你與那個庚桑族小子交手時的情況量身為你選擇的，當時你若有這門秘術，何至於被對方壓著戳刀子啊。”
這簡直可說是會心一擊。
赤水心中一動，確實，當時她若是能有這門近似於身法的秘術，何至於被逼到要拼命的程度？
心遁術雖好，卻是遠遁之術，雖然被她略作修改，將距離拉短，但是相比起破空術，心遁術起勢要長，自身消耗靈力要多，且空間波動要大，在逃跑之時極容易被敵人追蹤。
而破空術，可以說是專門為近戰修士而生，它消耗少，速度快，更可怕的是行蹤飄忽難測。
赤水大概模擬了下，如果說心遁術其實是撕開空間，進入並通過空間通道，到達目的地時再撕破空間出現的話，那麼破空術就是調用周圍少許能量依附於空間外壁上滑行。
這就很可怕了。
這讓她想到了前世所玩遊戲裡刺客的潛行技能，但這門秘術比之更高級。
潛行只是隱藏，軀體還處於這個空間之中。
而這門秘術卻是相當於讓修士在現有的空間維度上再增加了一個維度，高一個維度殺人，將是何等的容易？
不得不說，發明這一秘術的修士真的是萬年難遇的天才。或許黎的先輩正是在騰耀戰場那樣極端複雜的環境下長期博殺，無數的生死歷練才讓他創造出了這門秘法。
這就難怪黎對這門秘法如此重視，且防範得如此的嚴密。
赤水將皮卷還回去，滿懷感激地問：“前輩何以對我如此之好？”
連這樣珍貴的傳家寶都願給她，且正好補足了她的短板，對方所說的量身所選確實沒有忽悠她。
之前赤水吹鬍子瞪眼說坑，他還不樂意，等現在赤水明白了這門秘術的珍貴，滿懷感激，他又不自在了。
“這、這不是為了感謝你之前的建議嗎？你與尊上的談話實在太精闢了，幫了我們極大的忙，這就算是感謝你的。”
赤水聞言有點糾結道：“可是我這都是分析給尊上聽的，也收到了很多葵果，對了，靈曦還送了我一幅畫呢！”
黎完全不在意，“可是你在建議時肯定也是考慮到了我們的生存問題，這對我們有益，自然就要回報你。”
這門秘術對她極為有用，她說不出任何推拒的話，更何況她現在都記下了再說這些怎麼樣都有點矯情？
她之前那些建議可說是陽謀，她是基於討好靈曦的角度出發，也是從自己生存的角度考慮而提出的，至於他們遺民，真是順帶的。
對方給的回報卻如此貴重，這種量級的秘術都是不傳之秘，偏偏還極得她心，讓她怎麼拒絕？
有點小彆扭，怪怪的，有點受之有愧？
黎卻提醒道：“你不是還得教那些娃娃陣藝嗎？這本秘術有一半是付給你的薪資。”
對哦。赤水恍然才想起，她之前就是因為這個理由被引來的。
這樣一想，報酬超乎她想像的貴重，她很滿意？
她當即保證道：“前輩你放心，那些小傢伙就全交給我了，保證讓你滿意！”
“好！好！”這顯然說到黎心上了，他當即道：“你之前佈置的作業我早已經交代下去了，現在就可以去驗收成果。”
顯然是一刻也不想耽擱了。
二人遂回到學堂講壇。
外面大多數遺民還在慶賀新生，而在學堂這裡，則是一大早就聚集了一群人。
因為學堂還未正式開課，他們便聚集在最大的講堂裡，抓耳撓腮，冥思苦想赤水佈置下來的作業。
圍坐在前端的那些還好，大概有個行動的方向，都在自顧按自己的想法忙碌著。
後面的不一樣了，他們大多都滿臉茫然，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的遊魂狀態。
可別真以為他們差，他們可都是從騰耀戰場各個陣地選出來的精英苗子，就算有差距，也不可能差太多。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當然是因為赤水出的題目實在是太奇葩了。
什麼選擇給家裡修為最高的人煉一套法陣，讓其使用並打分，說明理由；什麼跟大部隊走失後怎樣利用法陣自己滾回來；什麼如何用法陣給三人均分十個果子，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要問這裡學生的心情，他們在看到作業的第一眼就崩潰了。
我家太爺爺修為高了我六個大境界，注意，是六個大境界，他們這些剛入門的菜鳥做的東西我家太爺爺估計看都不會看一眼啊，還打什麼分？零蛋嗎？
額，貌似零蛋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不說理由了？
還有，他們從來只聽說法陣分攻防輔助各類型，但從來沒聽說還有能找路的法陣啊！
至於三人分十個果子看上去很簡單，呵呵，他們也知道啊，給他們十個果子，然後一個果子分成三瓣很快就能分好了，但問題的關鍵在於，怎樣用法陣來分？
我們那麼辛苦，花靈力、花材料、花精力，好容易凝煉出一套法陣，難道就只是為了分個水果嗎？
這九天，他們天天被這些題目折磨著神經，就連吃飯的時候都在想著怎麼分果子，可謂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九天，可是他們又捨不得離開……
這個機會太難得了。
他們是如此渴望著知識，像他們的祖祖輩輩一樣。
他們的祖祖輩輩將這份渴望像血脈一樣全數傳承給了他們，無論要受多少苦他們都願意，因為他們都無法面對長輩殷切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
就在赤水二人進入講堂的一瞬間。
無數雙憔悴的眼睛齊齊看過來，有殷盼、有熱切、有期待、有驚慌、也有忐忑……
赤水站在講臺上，看著好些都瘦了一圈，也有點心虛。
其實她也知道這些題目有點奇葩，她的本意是想打破大家對法陣的固有觀念和看法，打開他們的思路而已。
前世經常會接受到這樣的特別教育，你懂的。
只是她之前耽擱得有點久，看來這些小傢伙被折磨得不輕，也難怪黎表現得那麼急切。
“咳！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師傅了，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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